《美人表里不一[快穿]》作者:少女春宵   文案:   “玩家达成与目标对象谈情说爱99次成就,即可回到现实,重塑时光。”   郝宿:好哦   “目标对象是位美人,美人性情冷淡,是朵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任务难度:SSS+”   郝宿面不改色: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只是——   校园世界,学神面色如霜,实际上耳机里放的都是郝宿的声音;   豪门世界,总裁矜持冷淡,实际上患有皮肤饥渴症,片刻都离不开郝宿;   修仙世界,仙道魁首绝情断爱,实际上每晚都会看着郝宿的画像偷偷掉眼泪;   西幻世界,神明高高在上,实际上却会在夜半时分将折下的玫瑰放在郝宿身边   ……   这位禁欲而靡丽,浑身上下流露着高不可攀气质的人,表面上行止端方,背地里却会跟在他身后,用着炙热无比的眼神暗中窥视着他。   郝宿微微一笑:更有意思了   怜香惜玉·温柔腹黑攻×慢吞吞很纯情·痴汉受   #关于慢吞吞的小剧场#   郝宿:为什么跟踪我?   范情:……   郝宿:喜欢我?   范情:……   郝宿:脸怎么这么红?   范·乖里乖气·情:我、我没有跟踪你   【初始文案写于2020.12.4,修改版写于2021.3.26】   阅读指南:   1、是甜甜的恋爱文,快来收藏它叭   2、攻的感情变化:不走心→走心(类似隔壁一见钟情那本)   3、受真的·慢吞吞,例如被砸到会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别人跟他说话也会慢半拍才回答,有原因后面会写到   4、钢铁嘤O世界是双A设定,有不喜欢的宝不要订阅哦~   5、看小说是为了开心,大家和气生财,不要吵架嗷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郝宿(xiù)|范情 ┃ 配角:预收《拯救那个小可怜》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禁欲美人在线痴汉   立意:爱会在绝境当中闪现出耀眼光彩,引导我们走出困境 第1章 高岭之花(1)   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以后,众人都围在公布栏前寻找自己的名字,高挂在第一的永远都是那名叫范情的男生。   从入学至今,即使是在生病的时候,范情也都没有从第一名的宝座上下来过。他应该对自己的成绩很有把握了,奇怪的是今天他也会跟其他同学一样,站在公布栏前,神情格外专注的看着那些名字。   人群因为急切而显得异常拥挤,只是大家却又都默契地在范情周围让出了一圈真空地带,似乎怕惊扰到了对方。   这样一来,站在上方的人视线就完全集中在了少年身上。   他实在是有些太过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到晃眼,仿佛稍微碰上一下,就能立刻留下痕迹。颀长而立,衬衫之下掩映的是更为好看的流畅线条。   整个人分明是那种异常靡艳倾颓的美,却又因为覆了层锐利的冷,疏淡的气质将原有的美衬得更加高不可攀,也使人不敢随意亵渎。   郝宿站在走廊上,从上往下的观察着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十天前,他被一名自称是“千里姻缘”的系统绑定,并被要求完成规定的任务。   范情就是他的目标对象。   根据系统传输的剧情,郝宿知道范情的成绩非常好。他应该不用多找自己的名字,可却还是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同郝宿一样默默观察他的人有很多,所不同的是,郝宿是为了任务,而其他人则是单纯的对这位高岭之花充满了好奇。   年级第一的少年漂亮得让人惊艳,性子却十分冷,他们还没见对方跟谁走的近过。   人群里面的目光大胆又热烈,若不是清楚范情的个性,恐怕现在想要上前来跟他搭话的人都要把他给淹没了。   范情并没有因为被注视而不适,他神色冷淡的站在那里,右手一直置于腹部的位置,轻轻地按着。   五分钟以后,他像是终于看够了,轻轻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瞳孔清透纯澈,眼尾却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抹旖旎绯红。淡淡的,像是无意中被点了抹胭脂,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看出来。   他转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动作看上去有些慢吞吞的。没有表情的时候,周身几乎完全被冷态笼罩住了。   围在公布栏前面的人自觉地向两边让了开来,好方便范情离开。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以后,讨论的声音才渐渐大起来。   “学神要是女生,得让多少少男的芳心破碎啊。”   “是男生也不影响。”   “真的跟传说中一样高冷诶~”   “每次看学神我都要感叹一遍,怎么会有人类长得这、么、好、看!”   身后嘈杂的声音随着范情走进教学楼而消失,清冷自持的面容却在跟来人相撞后猝然发生了变化。他根本就没有防备会有人出来,竟一下子被撞得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没有动静。   眼尾那一抹薄红看上去艳得更深了,等听到头顶的声音时,搁在腹部的手也捂得更紧了些。   “你没事吧?”   同样是少年人的声音却透着跟范情截然不同的味道,男生有一双招人的桃花眼,此刻里面透了些急切和担忧来。脸庞棱角分明,分明是冷漠疏离的长相,却因为神态中的慵懒散漫而冲淡了开来,看上去倒有些格外的张扬叛逆。   他的眉骨比常人更高一些,高鼻梁,薄唇。一只手朝着范情伸过去,胳膊上的衣料在绷紧中勾勒出底下紧实有力的线条。   郝宿半弯着腰,目光诚挚。   坐在地上的人捂着肚子,半垂着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又或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表情又冰又冷,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郝宿面不改色,又问了一遍范情。没得到回应,干脆就将人直接拉起来了。   身为名动京城的风流才子,郝宿最大的特点就是怜香惜玉。遇到美的人,往往还未说话,郝宿便先给了三分怜惜。   眼下范情是被他碰倒在地,他哪里会置之不理。   只是手才刚拉到人,范情就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样,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力气并不算大,还是透着一股子慢吞吞的感觉。   紧接着,郝宿就看到范情抿了抿微白的嘴唇,淡漠地起身避开自己,径直往里去了。   他似乎是生气了,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些,眼尾的薄红也愈发明显,这让郝宿注意到他其实是单眼皮。   明明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此时此刻却又突然多了些无辜的懵然。   擦肩而过的时候,郝宿还闻到对方身上一阵香香的味道。   范情的骨架要比郝宿小,这也就导致他们俩的个子虽然没有差多少,但只要站在一起,就会显得范情整个人都是小小一只。仿佛郝宿一伸手,就能将对方完全搂在怀里。   脚步有着微不可查的凝滞,倏而又加快了起来。范情嘴角紧抿,一路都没有回头,简直是避如蛇蝎一样的态度。   郝宿目送着对方上了楼——   十天前。   “滴——千里姻缘系统绑定成功。”   系统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刚从混沌当中将他强行唤醒,大脑还残留了一股莫名的钝意,郝宿皱了皱眉。   紧接着,机械音又继续响起。   “玩家达成与目标对象谈情说爱99次成就,即可回到现实,重塑时光。”   系统大约考虑到了他是一个古代人,任务颁布以后还极有耐心地解释了一遍。比如他今后的身份是“宿主”,要配合系统的要求,穿梭在不同世界,完成以上目标。   很快适应了当前情况的人微闭了闭眼:“好哦。”   连多余的问题都没有。   干脆的态度让系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它安静半晌才又道:“目标对象是位美人,美人性情冷淡,是朵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任务难度:SSS+”   “宿主如果不愿意接受任务的话,会被抹去意识……”   郝宿:“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再次的不按常理出牌让系统又凝固了一下,它甚至听到了宿主声音里夹杂的浅薄笑意。   不过很快,它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请宿主尽快熟悉当前背景,早日完成任务。”   机械的发音使得每一个字被念出来都是相同的力度,听不出究竟哪个才是重点。   系统说完话后,便将大致剧情传给了郝宿,而后隐匿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校园世界,原主是一个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因为家人觉得不能再由着对方这样发展下去,所以狠了狠心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边,平时给他定期打生活费过来。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才接回去,否则就一辈子待在外面。   尽管是刚转学过来不久,可原主之前桀骜不驯的个性和行事作风,还是让他的事迹很快就传到了现在这所学校。   原主的长相跟郝宿本身的长相相似,只是比他更稚嫩一些,眉眼当中也俱是少年人的傲气。正是托了这副好皮相的福,关注他的人也多,一来二去,所有人都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德行。   郝宿是在原主转学的第一天来的,跟范情在同一个班。只不过对方坐在前排,而他却是坐在后排,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毕竟芯子是个古代人,想要熟悉现代世界也还是需要时间的,因此郝宿一直等到了今天才有所行动。在掌握时间点的前提下,跟范情来了一次印象深刻的接触。   结果跟他设想的差不多,范情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范情肯定是认得他的。   不过原主名声在外,以范情性格,估计不愿意跟他这样的人有所来往,所以刚才拒绝他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郝宿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他没有急着去追范情,而是双手插兜,慢悠悠上了楼。   也因此,郝宿并不知道早就离开的人脚步在即将到达教室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而去到了一个狭窄的过道。   过道的位置十分隐蔽,平时不会有人过来,完美的将范情的身影容纳在了里面。他仰头靠在墙壁上,竭力平静着情绪。   胃部再一次传来饥饿的抗议,范情的手抵在那里,双眼紧闭,然而眼尾片刻未曾褪下的潮红却彰显出了他真实的心绪。   激动,开心,以及……致命的亢奋。   脑海在矜持不可攀的表面下,回荡的都是郝宿站在他面前的样子。他的肩膀碰到了他的肩膀,他关心的看着他,他朝他伸出手。   他还跟他说话了,单独的。   捂在腹部的手蜷缩了起来,依稀残存的温度狰狞地穿透衣料妄图贴上他的皮肤。   “唔……”唇齿里的音节失控,他站得笔直,眼睫却因为刚才跟郝宿的短暂接触而兴奋得颤抖不已。   从郝宿来到班级的第一天开始,范情就注意上了对方。清冷的外表下满是光风霁月,却无人知道内在隐藏的又是如何变态的欲.望。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那些陌生而又突如其来的情感因为郝宿的到来全部溃乱一团。   来看他,来注意他。   脑海里只要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会立刻觉得血液沸腾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心中的渴望。   他保持在这样的情绪里,今天早上因为察觉到了郝宿在偷看他,以至于过度亢奋导致没有进食的欲望。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东西,所以才会饿得厉害。   刚才在公布栏前,他看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郝宿的成绩。   第八十一名。   他真的注意他很长时间了,他笑起来眼睛的弧度,讲话时候的腔调,不耐烦时候的小动作。就连脚步声,范情也都已经能分辨得出来。   任何有关郝宿的发现都会让范情的情绪达到一个顶点,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眼尾会直观的添上些颜色。   楼梯上传来了声响,范情知道是郝宿上来了。羽睫再次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睁开了眼睛,赶在对方进来之前走进了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补充说明:   1、攻对自己的一些认知是错的;   2、攻会答应系统的要求做任务和受的痴汉性格都是有原因的,会在后面讲到;   3、感情跟隔壁那本一见钟情一样,回过头来看就知道前面其实都是甜的,不是欺骗感情。本文的主旨就是谈情说爱,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专栏预收多种多样,欢迎点进品尝~】   感谢在2020-05-16 08:0:00~2021-11-09 23:57: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忆长安 1个;晓霜不知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叭叭叭 1瓶;忆长安、是小甜心呀、囍儿 2瓶;43898201 3瓶;晓霜不知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高岭之花(2)   月考成绩刚刚才放出来,又是下课时间,因此教室里剩下的人并不多。郝宿走进教室,入目便是那道挺直端正的身影。   美人含霜,别有一番滋味。   “抱歉,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脚步在范情身边停了下来,而后微微俯身,向对方又道了一个歉。   自从郝宿到了这个世界,一方面是为了尽快熟悉相关背景,另一方面是同班同学都默契地跟他保持着距离,因此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腾出时间来交什么朋友。   自然,班里的同学对他的认知也就一直保持在了校内论坛里提到的那样——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纨绔草包。   此时班里剩下的同学看他往范情那一站,心里都不禁为后者捏了一把汗,还以为郝宿是要存心找茬。   郝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却没有退开来,而是继续道:“你有没有摔伤,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问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跟别人因为范情性格高冷而下意识尊重的态度不同,是完全本能的温柔。   视线在范情脸上扫过,男生皮肤白,眼尾一段余红便煞是惹眼,方才匆匆一瞥就在心中留下了痕迹。此时再看却已经恢复平静,不见什么了。   一连说了两句话都没有回应,就连余光也是半点都无。美人在郝宿这里总是有许多特权的,他倒不生气,反而又笑了一下。   “回头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叫郝宿,坐在第五排。”   在第五排靠近走道的位置,范情知道的。   比起同班同学的担忧,范情心里的想法却截然不同。郝宿的座位在后排,可对方却舍近求远,从前门走了进来,显然,这句道歉不是顺便而为,而是完全的为了他。   以及,据他的观察,郝宿还没有跟班里哪个人有过接触,所以他是对方在这个班里第一个说话的人。   他第二次主动来跟他说话了。   本已有所平静的情绪在诸般念头下又有些重蹈覆辙的趋势,范情抬了抬头,见郝宿人已经往后走了,嘴唇无声翕动了一下,又自厌般闭了嘴。   他想跟郝宿说没关系,以及他没有不舒服,但思维跟身体反应总不在同一个频道。   范情一直都是迟钝的,别人跟他说话,或者拍打他,他都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回应对方。还有,他的表情也是极度匮乏的,没有办法像寻常人那样,可以用极其灵活的神态将真实情绪表达出来。   因为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十分优异,加上出众的相貌,所以刚升上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对他好奇,甚至班级门口还有许多借故跑来看他的人。   只是久了以后,他们似乎觉得他太冷了,又很难接近,就自动保持了距离。   就像是今天,他在人群里面,但人群却有序地将他分隔了开来。   从生下来就是如此,范情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却很讨厌这样不正常的自己,他想,郝宿一定不会愿意再跟他说话了。   浓密的睫毛因为失落和丧气垂了下来,就连挺直的肩膀也微有塌陷。   范情的手指掐了掐指腹,心内因为郝宿跟自己说话了的亢奋逐渐降低,甚至有反向侵蚀情绪的趋势。   饥饿的胃已经到达了临界期,在诉说着它的难受。范情的面色隐隐发白,嘴唇也都稍有失色。   “系统,帮我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郝宿看上去已经结束了跟范情的对话,正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可却在心里把系统喊了出来。尽管范情没有回答他,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被他撞倒在地上的时候也是,右手一直捂在肚子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好的,请稍等。”系统的声音没有起伏,片刻后汇报了检查结果,“目标对象身体素质良好,柔韧性极高,胸……”   “我是问他为什么会捂着肚子。”十天的相处中已经足够郝宿看出系统只是照本宣科下的聪明,因此他适时打断了对方的汇报,单刀直入。   人已经到了座位边上,郝宿说话的时候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因为他一天没吃饭,饿了。”   果然,问的简单之后答案也很快就出来了。   郝宿并不怀疑系统的能力,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范情会一天没吃饭。   桌肚里还剩下一块面包跟一瓶橘子口味的牛奶,想了一下,郝宿还是拿着东西又起了身。   “看你一直捂着肚子,是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柔的嗓音从正上方传来,面前忽而多出了两样东西,骨节分明的手在视线中一闪而逝。   范情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说话的人是郝宿。   在对方第一天转学过来,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就被异常升腾的情绪支配着,看着人入了迷。等郝宿似有察觉地望过来时,范情被迫将视线转移到了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上。   修剪得平滑整齐的指甲,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凸出的手腕骨。每一处他都细细的看过,辨认过。   不可自抑的古怪念头在那瞬间将范情完全控摄住,等他及时清醒过来的时候,陡然惊觉自己竟然产生了想要就着那只手腕抚摸上去的冲动。   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这是不正常的,范情告诉自己,他试图控制自己对郝宿产生的这些念头。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去给你买些其他的。”   郝宿知道范情不舒服,也不催对方说话,就这么等在边上。   他的声音打断了范情的回忆,捂着胃部的手慢吞吞伸了出去,同时下巴抬了起来。哪怕是已经知道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可等真见了对方以后,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跳停止了一瞬。   而后,平静的面上多了些淡淡的热意。   “谢谢。”范情没有拒绝郝宿的好意,他收下了牛奶跟面包,同时终于有机会把刚才没有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没有不舒服,不用道歉。”   讲完这句话,大脑才又对郝宿的那句去买其他东西做出反应。“也不用买别的东西。”   还有……   “我知道你叫郝宿。”   他虽然瞧着冷冷的,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讲话声又是慢吞吞的,倒显出了些格外的反差。   好像每个字都被他念的圆圆的,无端可爱。   郝宿听了后微微放心。   “不客气,下次注意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胃不好。”   范情又没有马上回答他,但眼睛还是盯着他的,格外的专注。郝宿看着人,发现对方的瞳孔是那种剔透的黑色,颜色很深。   过了一会儿后,范情的声音才又响起,语调比起刚才更慢一些,连讲话的尾音上带了些颤意。   “我知道了。”   负面情绪因为郝宿的再次到来而消失殆尽,他不但没有不愿意跟他说话,还送给了他牛奶和面包。更迭的兴奋下,如果不是范情已经极力控制,可能会立刻暴露出自己对郝宿的真实情态。   他在渴望他。   脑子里的念头在变得更为古怪之前被及时打住了,范情收回了放在郝宿身上,能够引得自己能加情迷的视线。   每一次的凝视,都会叫他心潮起伏。   他甚至想变成他手里把玩的物件,变成他贴身的衣裳。   同一时刻,发现郝宿只是要给范情送吃的而不是有意找茬,暗地里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其他同学也都松了口气。随后他们心底又都犯起了嘀咕……似乎,郝宿同学也不像帖子里说的那么坏。   “对了,老师今天给我安排了宿舍,你知道301里面都有哪些人吗?我刚来,跟班里的同学也不熟悉。”   郝宿见范情收下了牛奶跟面包却迟迟没有吃,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动它们,便随意找了个话头趁机拉近彼此的关系。   只是话里话外却又透露出了一种他跟班里的同学不熟,跟范情却很熟的感觉,莫名叫人心跳加快。   他之前一直住在家里,鉴于白天跟范情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才会在都准备妥当以后申请了住校。同在男生寝室,多少是能说上话的。   然而才垂下眼睫的人听到郝宿的话,瞳孔后知后觉地骤然放大。301正是范情所在的宿舍,并且因为班级的人数少,所以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郝宿住进来的话——念头起得迅速又急切,那么他就可以轻易接触到对方,还能触碰到对方使用的物品……   太危险了,不能再想下去。   范情睫羽微颤,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跟郝宿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他没有再抬头,搁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地蜷缩着,像是在掩住某种不能见光的心思。   “是吗?”有些意料之外的回答,郝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分到跟范情一个宿舍,不过下一刻又温柔一笑,“那今后就请多多照顾了。”   “……嗯。”   以后就是朝夕相对的室友了,郝宿对范情的态度自然的更亲近了些。   “你快把面包吃了吧,不然就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好。”   范情始终没有再抬起头,等郝宿走了以后,他才把面包拆了开来,不舍的小口小口咀嚼。等他将目光看向牛奶,又发现郝宿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帮他把吸管插好了。   是一个非常细心且体贴的人。   橘子味牛奶喝进口腔里,弥漫出了一股酸甜的味道,与此同时,叫嚣着的胃部也得到了满足。   范情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又慢慢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了臂弯中。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所以眼尾刹那便红得将眼眶中都逼出了些许湿意。   他是在郝宿来到班级以后的第三天开始忍不住的。   古怪而危险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开始只是想要看看他,后来索取得越来越多。   范情为郝宿打破了原则,于是一再堕落。   他会在郝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看他;会在对方放学回家的时候暗地里跟在后面,悄悄把人送到校门口;会在心里默默念着郝宿的名字,揣摩着他白日里的神态变化。   “你感觉不到我的渴望是怎样地向你涌来,爬上你的脚背,淹没你的双腿,要把你彻底吞没吗?”①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范情终于将脸抬了起来。清冷疏淡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话剧《恋爱的犀牛》台词(这里一整段台词我都非常喜欢)   感谢在2021-11-09 23:56:34~2021-11-11 23:5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彼岸花开 50瓶;月墨水、19189453 10瓶;亓墨 5瓶;账号已注销、逃课的猫、幻月、木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高岭之花(3)   郝宿再次回到座位以后目光也仍旧停留在范情身上,他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那人的侧脸。   有光从窗户处映照在了他的右侧,下颌线到侧脖颈那一截皮肤被笼罩其中,偶尔低头吃上一口面包,略微弯曲的动作也拉出了无限的美态。   郝宿回想着刚才范情看他的那一眼,记忆回到了第一天站在讲台上的时候。   那时候他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相关概念,按照系统给出的台词念着,隐约当中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   郝宿下意识望了过去,视线直抵范情。与此同时,大脑中也传来了一声提示音。   “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把握机会。”   目标对象,范情。   郝宿的心里将它们联系了起来,同时为美人而惊艳了一瞬。   比起长相来,范情身上那种疏离淡漠的气质更先一步抓住人的眼球。他就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身姿端正,然而目光却是微微下垂,不知道看向哪里,冷冷的,有一种不屑的清冷感。   既孤高,又漂亮。仿若高岭之花,不可侵犯。   郝宿站在上方,只要稍微压下视线就能将对方的举止神态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睫毛很长,浓密的,在眼睑下方映出了一片阴影。眼角的弧线因为目光的下垂往上拉了些,带出一股目下无尘的距离感。   嘴唇却在这样的冰冷中泛出姝红之色,并不是很薄,有些微微抿紧的样子。   比普通男生要更长一点的头发,黑色的,微卷,发端触着脖子。   学校里并没有对学生的着装有什么要求,他穿的也不过是一件普通款式的衣服,颜色简单,只有黑白两色。然而越是这种单调的颜色,就越能将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更清晰的衬托出来。   衬衫上的每一粒扣子都被他规规矩矩地扣上了,白皙的脖颈被掩映在领口当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郝宿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面无表情的范情站在镜子面前,强迫症一般,一丝不苟地将衣服上的扣子都好了,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后才正式出门。   想到这里,讲台上的人眼中也就带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冲散了五官本有的冷漠。   还没有怎样接触,郝宿就对系统说的有关范情的性格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那天他在讲台上说完台词以后就下去了,直到今天才跟范情有了接触——视线当中,范情已经吃完了他的那块小面包,最后又喝了一口牛奶,不知怎么,慢慢趴在了桌子上。   耳朵从黑发里露了出来,像染了一层霞光,有种跟他浑身的冷态不同的艳美。   郝宿立刻又想起范情眼尾的那抹余红,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狭长冰冷,但刚才那样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分明是浑圆的。   仿佛一只被投了食的猫,不确定来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人。   等上课以后,他看到范情又重新挺直了身体,耳朵上的霞红也褪了下去。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期间郝宿没有再找范情。在教学楼撞倒对方,俨然像是一场真的意外,过后特意给对方送吃的东西,也如同一般同学的关心,过了就过了。   高三晚上都是有晚自习的,但由于郝宿今天要搬进宿舍,所以班主任特意给他放了假,让他提前回去寝室整理东西。   郝宿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眼范情,对方正握着笔解题,十分认真的样子。   他脚步轻轻地走到对方身边,屈指敲了一下木质课桌,说出的话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懂的密语:“我要先去宿舍整理东西,等会儿再见。”   其实范情在郝宿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即便是已经下课了,但高三的教室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所以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只有郝宿才会将椅子拉出这个声音,并不刺耳。   默默在心里数着秒,就算不用回头,范情也都知道郝宿会在什么时候迈出左脚,然后将座椅放回原位,再顺着所在的走道提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郝宿没有从后门直接出去,而是先到他这里打了声招呼。   这个招呼打得让全班同学都看过来了,不管是郝宿还是范情,都不怎么跟人来往,眼下郝宿如此举动,自然引人注目。   就连范情的同桌高义见了,也是一脸惊讶。高义是班长,所以知道郝宿跟范情成了室友,但他并不觉得范情会搭理对方。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郝宿冲自己点了点头。   一个人的气质跟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原主俊美的皮相只是锦上添花,同样的动作,郝宿做出来就有种格外的赏心悦目跟优雅,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好感。   坦然大方的态度倒叫高义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点头,同时心里跟白天班里剩下的同学一样,有些怀疑起了论坛帖子的真实性。   可紧接着,他的耳边就猝不及防响起了范情的声音。   “再见。”清清淡淡的语调,但由范情说出来本身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   郝宿哪里知道高义此刻的震惊,他莞尔一笑,在跟范情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教室,背影挺拔修长,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感。   范情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怅然,还有一种想要跟上去的冲动。   他想要跟着郝宿一起回去宿舍,然后帮他整理东西。   范情握着笔,手上解题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目光也仿佛是极为专注的样子,让高义觉得他之所以会搭理郝宿,纯粹是出于礼貌。实际上,他的内里则是涌生出了一个又一个过分的想法。   手指会触碰到郝宿的物品,他贴着唇喝的杯子,他翻阅过的书本,他拿过的笔……   解题步骤终止在一个不等号里面,范情垂着眼,手指在桌肚里摸到了早就应该被丢进垃圾桶的面包袋和牛奶盒。   就连吸管都被他擦干净放到了一边。   他无意识地将指腹在面包袋的锯齿上来回抚弄了一下,后知后觉有一种轻微的刺挠感,好像在隔着它们触摸郝宿本身。   渴望因为这样的举动得到了并不充分的缓和,但好歹将过分的念头压下去了。   郝宿很快就来到了宿舍,他推开门,在墙壁上摸了一下,灯光亮起的时候里面的情形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   是完全充斥着范情味道的一间宿舍,干净且整洁,就连被子也跟他本人一样,叠得一丝不苟。   将阳台的玻璃窗打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几件衣服兀自被风吹动着,在空气中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   跟白天他在范情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   郝宿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因此在晚自习下课前就收拾好了,坐下来开始给原主的父母发消息,汇报一下自己第一天入住宿舍的情况,并将一些坚持不懈找原主的狐朋狗友拉黑了。   做完这些事情不久,郝宿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他抬起头,跟走进来的范情四目相对。   “回来了?”语气好似两人相识已久的熟稔。   他正对着门口,坐得也相当随意,让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两条修长的腿。映着手机屏幕光亮的脸俊美而充满侵略性,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刚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本有的冷漠。但随即嘴角又勾了起来,就连眼睛都是微微弯着的,弧度很好看。   范情只有在推门的时候瞳孔略有轻颤地泄出几分真实情绪,当下脸上是从容的冷静。   宿舍的门并没有关严,灯光从留下来的缝隙里流淌出来。站在外面的时候,范情并不能想象出郝宿在干什么,他只是有些无端的紧张。   他要跟郝宿住同一个宿舍了,朝夕相对的。   范情是在做好准备以后才推开门的,他往里走了一步后顿了顿,顷刻间的冷淡仿佛因为突然看到了郝宿更盛,随即语调毫无起伏的回了声:“嗯。”   紧张感并没有因为见到郝宿而降下去,反而在感觉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后越来越多。原本熟悉的宿舍内多了许多第二个人的东西,好像他的私有领地被郝宿贸然地闯了进来,肆意侵犯着。   范情觉得就连自己的迟钝程度也更深了些,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门口走到座位处,然后坐下来的。   他尚且有些不习惯跟郝宿这么近距离的相处在一个几乎密闭的空间内,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跟对方说说话——他本能地想要去亲近郝宿,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种脚步置于高空的悬浮感,十几年来都优异的人生陡然多出了他本人无法掌握的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等范情反应过来要去开门的时候,郝宿已经提前一步去开了门,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是高义。   “范情,你今天没去买零食吗?”范情性子冷,不过高义从初中开始就是他的同桌,是以比常人跟对方的关系更近一些。   他过来是要把一些课外辅导资料的书单给郝宿,这是班主任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交给他的。本来他是想要让范情顺便带给郝宿,结果他因为一道题没有解开耽搁了点功夫,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一向不紧不慢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什么零食?”   郝宿是先问的这个问题,再接过了高义手里的书单,而后回头看向了范情。   “范情这几天晚上总是饿得快,所以每次下课后都会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回来。”高义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只是小卖部并不远,但每回范情好像都要耽误很长时间。不过想到对方总是慢吞吞的性格,高义也就不奇怪了。   他还以为范情今天也跟前几天一样,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去,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嗯,今天没有去。”   范情有意绕开了郝宿的视线,忍住脸颊发烧的感觉,就连脚趾都好像在强烈的羞耻中一并蜷缩了起来。不见光的心思突然被扯了出来,叫人难以自处。   他根本就不饿,只不过放学后不回宿舍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因为是跟在郝宿后面将人送出了校门口,还要圆谎,所以一来一回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寝室里已经堆了六七天的零食,全都没有拆封。范情连自己买了什么都不清楚,此刻却有种它们和郝宿一起审视自己的感觉,视线仿佛直逼他内心深处,将那些龌蹉曝之于众。   高义并不知道他随口一问的话令范情心里产生了这么多波澜,等将东西交给郝宿以后打声招呼就走了。   而郝宿却在收回目光后,想起范情白天捂着肚子的模样,又从自己那里拿了几瓶牛奶给对方。   “我没带什么零食,如果饿的话可以喝点牛奶,明天我陪你去买零食。”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从今天起开始日更,更新时间还不确定,大概都是晚上   感谢在2021-11-11 23:58:08~2021-11-13 22: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罗馨 24瓶;何为言少钱 10瓶;Eve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高岭之花(4)   因为要拿牛奶给范情,所以郝宿站得离对方很近。打扫卫生冒了些热气,衣领上的几颗扣子都是解开的状态。   他的视线保持在跟对方齐平的位置,整个身子也都是俯下来的,叫坐着的人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谎言不但没被揭穿,反而还被这样温柔的包容了,范情怔怔的看着人,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对方的脸上滑到领口。   暗红的颜色在阴影里蛰伏着,脖子上的项链垂下来了,有种将其圈缚住的感觉。   如果……真的能将这个人圈缚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以肆意触摸的话,范情心里的念头全都是不能播出的画面,在充满人群的教室,在只有两人的宿舍,都是他们相拥的身影。   只是郝宿却很快站起了身,连同那股隐隐的热气也被一并带走了。   范情眨了眨眼睛,尽管头脑已经逐渐清醒起来了,但摆在腿上的手还是徒劳一般握了握。像是要将那条想象中的束缚锁链拉在手里,好让郝宿能够重新俯下身来。   他没有拒绝郝宿说要陪他买零食的话,至于还没拆封的那些零食,悄悄找个机会分给别人就好了。   “谢谢。”   面对郝宿的时候,范情似乎只能生冷地讲出这样客气的两个字,话一出口就让心虚得不敢将目光放在郝宿身上的人有些懊恼。   郝宿并没有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对,美人性情高冷,今天肯跟他说话其实都已经出乎意料了。   不过打蛇上棍,既然范情跟他道谢了,当然要进一步发展下去。   “不客气,其实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要说的话比较多,郝宿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跟范情坐到了一起。   那根虚假的锁链并没有人拉动,被束缚的对象就已经主动跳到了眼前。   过分的紧张感反应在绷直的身体上,范情几乎连眼瞳都定住了,只有源源不断的属于郝宿身上的味道将他倾盖住。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胳膊上的衣服跟他的衬衣轻轻接触,布料纤维在某个维度上,彼此交融。   “什么事?”   范情没有将手收回去,刻意的维持下,语调也更加平稳自持。   “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一下功课……我刚转学到这里,课程落了不少,上次考试发现好多题目都不会。”   郝宿在进入这个身体后,除了跟任务有关的事情系统会酌情给予一些帮助外,其它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处理。   比如之前的那次月考,他一来就赶上了。   原主的成绩非常差,从前在学校也都是混日子。为了任务考虑,郝宿不会选择一成不变,毕竟像范情那样优秀的人,总不可能会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   好在原主选考的科目都是偏向文科,郝宿在原本的世界也是被圣上亲点为探花郎的人,在这方面的学习就更快了。而那些偏理科的学科,则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背。   郝宿根据月考划的考试范围,将所有相关的题型及公式都背了一遍。   这次月考是学校内部弄的,本身也只是为了检查大家对上个阶段知识的掌握情况,所以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内容。也因此,郝宿才能考到第八十一名的成绩。   跟原主转学过来的成绩相比,郝宿取得的进步可谓是非常大了,所以他不出意外的获得了班主任以及原主父母的夸奖,他想申请住宿也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的。   大概是觉得自家儿子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原主父母非常利落地给他把手续办好了。   即便如此,这种方法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想要长久发展下去,还是需要老老实实的学习。   郝宿可以自学,甚至效率非常高,但他就是有意想要请范情帮自己补习。   他也没有隐瞒对方什么,诚恳地将原主以前的学习情况说了一遍。   “我爸妈想让我把以前的性子收一收,这次月考成绩不错,他们很欣慰,所以我就想着以后也好好学习。对了,他们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说让我平时多照顾你一些,要是你有什么事情或者问题,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都可以跟我说。”   郝宿说话的时候胳膊又碰到了范情,彼此接触的面积更大了些。他的态度坦诚又热烈,叫人难以招架。   尤其是在听到郝宿说的那一句“我们住在一起”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时,范情更是耳朵没忍住的红了起来,心脏也仿佛被利箭射中了一般。   如果现在将他们两个人都摆放在高倍像素的慢放镜头下的话,那么在郝宿的手挨到范情的时候,一定能看到后者身上的皮肉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剧烈的抽动。   他终于将手臂略微收回去了一点,如同将自己混乱的心脏仔细收敛了一番,不叫他人看出破绽。   “可以。”范情并不会拒绝能跟郝宿亲近的机会,即使这会让他在一种莫名的状态下备受煎熬,但远离要比接近更叫他难以忍受,“我会把各个学科的基础知识给你整理一遍,哪里看不懂回头问我,每天晚自习以后我会统一给你解答。”   范情虽然反应迟钝,但平时也并不会耽误事情,况且有那层冷态在外,就算是慢半拍别人也不会看出什么。   摆在面前的诱惑太大了,他只想要答应郝宿。   而且,就算郝宿察觉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范情并不介意让郝宿知道有关自己的事情,他喜欢让郝宿来了解自己。   有些意外的好说话,郝宿看着范情的侧脸想到。   他讲话的时候虽然也是那种眉眼含霜的样子,但这样轻易地答应了自己,倒有种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感觉。   “那就麻烦你了,情情。”   脸上微微笑着,神态上的亲和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语言上的冒进。   然而那种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裹挟着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在舌尖上将他品尝了一遍的怪异还是全部涌进了范情的耳朵中。   他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郝宿就已经起身准备洗澡了。之前热水器里的水没有烧开,所以他才在外面等着。   已经过去的话题再去突兀地提起来的话,反而会让人有种大惊小怪的感觉。   因此范情只是回过了头,借着桌上摆放的一个能反光的物品卑鄙偷窥着身后人的一举一动。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直到洗手间的门关上以后,周身才放松了下来。   趁着郝宿人不在,范情回过头仔细看了眼对方的东西。带回来的书是地理,里面夹了张书签,旁边还放了一支黑色的中性笔。   除此以外,桌上的东西并不多。   视线不期然落到了垂在郝宿椅子上的一抹白色上面,是块毛巾,应该是对方刚才拿衣服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注意力被无条件的吸引——或许对方曾经拿着它擦了无数次的澡,毛巾纤维近距离的贴在对方身上,被外力压得变形,流连在最隐私的部位。   有种想要拿起毛巾,把脸埋进去闻一闻的冲动。   椅子在地砖上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响,范情被蛊惑一般站起了身。他目光冰冷,执拗地盯着那块毛巾。   手已经向前伸出去了,但在关键时刻又停了下来。   阳台上的玻璃门将他此刻的行动完全的记录了下来,实在太像个变态了。   羞耻感跟懊恼将范情淹没得彻底,悬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地放了下来。   一场单方面的跟在自己的僵持,在原地进退不得。范情没有再去碰那条毛巾,但目光却已经快要将毛巾穿透了。   他嫉妒这条毛巾能够那样亲近郝宿。   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直到洗手间里传来了郝宿的声音。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少拿了一条毛巾进去,以至于扬声叫了一下他。   “情情。”   他叫他叫得真亲密,就好像他们认识许久了。范情同样喜欢这种亲密,心脏既因为对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因为对方的声音而欢喜雀跃。   视线犹如条件反射一般,重新回到了半垂着的毛巾上。布料歪歪扭扭,被意外造就成了如此的形状。   “我的毛巾是不是落在外面了?可以帮我看看吗?”   这回有了一个充分的理由,骨节匀称的手慢慢将毛巾拿了起来,附骨之疽的上瘾感沿着掌心那块触碰到面料的皮肉往深处钻。   “在外面。”   “能帮忙递给我吗?”听到回答,郝宿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沐浴露的香气毫无顾忌的扑到了外面,被范情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很香。   也很热。   似乎里面的热气也随着门的打开而溢散了出来。   “好。”   掌心收紧,范情拿着毛巾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郝宿在门后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淋着水,滴答一下,落在了门口的瓷砖上,泛出透皙的光亮。   范情将毛巾交到了郝宿的手上,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是偷偷将毛巾拿到了鼻子底下,轻轻地闻了一下。   没有什么味道,但得到了异样的满足。   “谢谢。”   郝宿很快接过了毛巾,然而手上的水却在不注意当中将范情的指尖沾湿了,他重新关上了门,热气跟香味也被阻断了开来。   范情站在门口处的人没有立即走开,他神色莫名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好一会儿后轻低下头,伸出舌尖在泛着水光的地方舔了一下。   也是没有味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99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大家都想看些什么,可以积极留言评论,截止本文完结前都可以~   感谢在2021-11-13 22:58:21~2021-11-14 17: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池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层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高岭之花(5)   直到做完这个动作以后,范情才有些怔楞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水是从郝宿的手上沾来的,而他的手曾抚摸过自己的身体,是间接的传递和狎亵。   范情好像在这个瞬间看到了更为真实的自己,层层的冰冷自持下,包裹着最不堪的内在。   里头的最后一阵水声结束,范情都能想象到郝宿是如何用自己递进去的那条毛巾擦拭身体。   先是脖子,再是胸膛,胳膊,大腿……没有一处不是那条毛巾要走的路径。而那只手始终带着它,上面沾覆的水是最后才被擦干净的。   如果讲究的话,会是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擦过去。不讲究的话,囫囵地将手心、手背擦干净就好了。   微湿的掌心在拿过衣服的时候,于边角上挥发掉最后的水汽。   范情倏而就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像是仍旧难以面对刚才的举动,以至于左手一直握着右手。   存在一种只要挡住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自我欺骗。   到座位处坐下的时候,范情抿着唇角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连手掌的大小都没有,放进外面不注意瞧根本看不见。   他放空了一瞬间,而后手在匣子上探了一下,便将其立在了桌面。   想着等会自己也要进去洗澡,范情又站起来收了阳台晾着的衣服。原本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衣服,但郝宿的存在打破了范情一贯的有序。   等郝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范情在整理衣服,就连衣角上的每一丝褶皱,都被他认真地抚平了。   “我洗好了,热水还有许多,你快进去吧。”   郝宿一边擦着头一边走过来,睡衣被他简单的穿在身上,胸口敞开了大半,沿着脸颊落下来的水珠贴着自然的曲线隐没在了更深处。   洗了一个热水澡,所以刚出来的时候脸也有些红,微微的,一下子就在原本的俊美上增添了许多迷离。   发梢末端挂着水珠,滴在脖子上弄得人有点痒,郝宿随意地拿手摸了下。整头碎发在擦拭中凌乱了起来,随着他抬眼的动作,显出了一种蓬勃的欲气。   范情原本就是等着郝宿出来,此刻见了对方这般模样,心潮霎时跌宕不断。   外来人毫不收敛地在本土人的领地中侵略,逐渐变成这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热气跟香味更是源源不绝。   拿着衣服的手在底下不自觉地收紧,哪怕只是郝宿随意望过来的一个眼神,都能叫他膝盖发软,冷静的面皮之下,火燃一般的烧意发酵着。   如果他此刻能立即做出反应,必然已经忘形地朝着郝宿踏过去,手触碰在了对方同样触碰过的脖子上。亦或者是拿过郝宿手里的毛巾,沿着他手背上的青筋替他将上面的湿气擦干净,最后在他的手骨处献上一个充满炽热的吻。   范情有些难得的庆幸,他并不能,同时又有种掺杂其中的失落。   郝宿并不能知道范情内心的想法,他只见到他一副清冷疏淡的模样,身姿立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   如果他还在原本的世界的话,此刻必然已经拿起画笔,将对方勾勒在了画纸上。   郝宿想,他还会专门寻上一些珍贵的颜料,力求将范情的每一个神态都真实地记录下来。   如此,视线不自觉的在范情身上绕了一圈。所及之处,心里就飞快地产生了相应的数据。   他的身高,腰围,手腕的粗细,鞋码。   只是不等看到更多,范情就已经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落荒而逃的,范情总是很难招架来自郝宿的视线,即使那并不带什么意味。   洗手间里的雾气散了不少,边缘的瓷砖上还留着喷头里淋出来的水渍,彰显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范情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不会沾到水的地方,而后像扣的时候一样认真地解着衣服。   他并没有动郝宿将水龙头关起来时保持的位置,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好像跟郝宿一同淋浴的错觉。   他们使用的是同一种温度的水,站在同一片区域内。   范情的沐浴露跟郝宿的沐浴露不太一样,他看着颜色不同的两个瓶子,小心翼翼地从郝宿的里面挤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沐浴露,放在掌心化开了,涂抹到了身上。   犹如复制脑海中的路径般,神经达到了极大的愉悦点,呼吸不自觉的加快。   范情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闭着眼睛的举动代表了什么意思,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就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他背部彻底贴在沾着湿气的瓷砖上,颤着睫毛无措又茫然的停了下来。   吹风机的声音急速,敲击在范情的耳膜上。   即使知道郝宿不可能会过来闻自己,但他还是在冲完了第一次澡后,又挤了自己的沐浴露涂在身上。   白色的泡泡很快就被打起来了,将原本的味道彻底遮盖住。就好像他的那些躁动不安的心思,也被外在的情绪遮掩着。   吹风机的声音由大变小,里面的水声也由大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就在范情准备去拿毛巾的时候,突然看到郝宿泡在一旁的衣服,最上面放着的是他刚才递过去的毛巾。   范情忽而像是失了力般靠在墙壁上,目光强迫一样看着那块毛巾。他都用来擦过哪些地方呢?   郝宿有两条毛巾,擦头发的还在对方手里拿着,所以不言而喻的,这条是用来擦身体。   脸上的水珠从额头滚落到了睫毛上,微一眨眼,就又不见了,范情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在短瞬间爆发出来的冲动。   手指没有搭力,在空中虚虚放着,试图采摘一朵带了刺的玫瑰,又不知从何而起。   一种陌生的激荡感在这个动作下挣破而出,叫嚣着想要更多。   渴望来的突然且迫切,噬待解决。只是刚要有所行动,他就看到了镜子中的那抹身影——单薄的倚靠在墙壁上,下颌轻抬,在绝对清冷的姿态下泛着禁欲的靡丽。   洗手间的镜子上都是雾气,比起这个,其实只要他低下头,更能清楚现在的状况,但范情不敢一样只将视线放在正前方。   一门之隔,吹完头发的郝宿并不知道就在他将吹风机放下的时候,里面的范情近乎狼狈得撇开了眼。   玫瑰花被他放回了花园当中,手指好像在不注意点被花瓣染得通红。   范情将水龙头开到了冷水的方向,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只是脸上那被热气蒸腾而出的薄红始终没有消下来,直到他人走出去时还是异常明显。   他好像带了一身的水汽出来,郝宿听到声音下意识望过去。即使是穿着睡衣,也是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无论是领口还是裤脚,都遮得让人看不到一丝多余的东西。   然而脸上跟指关节处都是红红的,跟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诱人而不自知。   郝宿自然地跟范情提出了一起去洗衣服的邀请,离熄灯还有段时间,刚好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干净晾起来。   “现在洗衣服的人不是很多,要一起去吗?”   他不知什么时候将头发捋了起来,额头完全露了出来,更呈现出五官的立体优越。   明明是没有笑的,但讲话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里仍旧像是盛满了温和的笑意,看着范情,似乎能包容下一切跟他有关的。   照旧是慢半拍的反应,范情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他并没有洗头,只是冲凉的时候将发尾弄湿了。   “稍等一下。”   视线下意识地在自己的书包上流连了一圈,最后收了回来。   范情有些后知后觉的庆幸,自己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做。要不然现在郝宿进去的话,说不定会闻到什么不该有的味道。   但……被他闻到这件事又在另一种程度上叫范情感到兴奋,以至于擦着头发的力气都有些不合时宜的增大。   “没关系,你慢慢来。”   郝宿总是体贴的,他知道范情要擦头发,就先去里面将泡着的衣服端了出来,并且还顺便把对方的衣服也一起泡了。   分在两个不同的塑料盆里,两人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挨在一起的。但范情在看到郝宿的所作所为后,瞳孔还是不可避免地放大了。   因为他在触碰他的东西。   手脚发软的感觉让人疑心自己是不是还在洗手间内被热气包围着,郝宿普通的举动远比范情内心种种过分的想法更叫他感到心跳不稳,躁动异常。   他并不知道自己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了,等郝宿的声音响起来时才意识到这点。   “擦好了吗?”   发梢湿得也并不厉害,无所谓再擦不擦。因此连犹豫都没有,范情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走吧。”   落在郝宿眼里,就是他问了一个问题后对方看着他呆了一会儿才回答。   范情的头发打着卷,软软的贴在头上,使他看上去有种无机质的呆萌可爱。   等去了洗衣服的地方,看到对方果然是跟自己想象中一样,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搓着衣服的时候,郝宿低下来的脸上又蔓出了一片笑意。   两人回来以后就将衣服晾在了阳台上方的栏杆上。   上衣跟裤子都整齐的摆在了一起,两条洗干净的内裤也并排挂着,范情多看了一眼。   郝宿的那件比他的那件要大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算是加更,晚安~   感谢在2021-11-14 17:53:34~2021-11-14 23: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偏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高岭之花(6)   风呼呼一吹,悬挂着的衣服也就跟着摇摆了起来。有好几次,郝宿的衣服都碰到了范情的衣服,触了一下又分开,好像是他俯身在范情的皮肤上亲了一下又离开。   范情被自己的念头蛊得眼颤,不敢再想下去。回身的时候又看到郝宿朝自己望过来,紧张得差点连室内比阳台处略高一点的槛都没注意到。   好在他本身的动作也不是很快,是以并没有真的在郝宿面前摔倒。   “小心。”   即使如此,见他身体打了摆,郝宿还是第一时间扶了范情一下。   他就站在对方的边上,伸手便抓住了范情的手腕。   像他方才目测的那样,范情的手腕很细,手掌包裹上去,便能牢牢地握住。还有种精养出来的腻滑,凉玉一般,郝宿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视线又在对方的手上停留片刻。   范情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之前指关节上的红已经退下去了,不过由于洗了会衣服,指尖又带出了些粉。   白与红的糅杂形成了别样的美感,又是这样被他握在半空中,像是一株柔弱的水仙花,惹得人想去揉弄那单薄的花瓣。   郝宿就这样将人带进去了宿舍。   “外面凉,我们进去吧。”   玻璃门应声而关,只留下了一点用来通气的细缝,握着的手也已经放下来。   迟钝的僵硬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   温热的感觉随着指腹一触即失的摩挲极快地传递到了大脑,错差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延伸了郝宿对范情的影响,被触碰到的地方产生了一种绵密的细痒,沿着手腕不断往上攀爬,编织成网,将范情兜在了里面。   他有些想要去挠挠,又有些想要去摸摸。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的话,范情或许真的不会感觉到,但这人是郝宿,于是任何细节都会自然的放大。   更何况是那样亲昵的摩挲,哪怕只有一下。   他的视线垂下来,同样也在郝宿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之前只是远距离的观察,现在他们隔得如此近,只要他一抬手,就能将那只手牵住。   郝宿好像什么都比他更大,连手也是如此。刚才握着他的时候,手型的大小立刻就比对了出来。   范情手指动了动,他既没有因为刚才的摩挲而惊愕的去看郝宿,也没有问他什么,本来也就是人的下意识反应。   他只是偷偷的将被郝宿握过的手藏在了背后,而后快速地摸了一下。   做贼一样的动作不禁让他心跳加速,眼睛还本能地朝着郝宿的方向看去。对方在收拾桌上的书本,并没有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范情的心思又定下了一些,但截然不同的触感已经令他索然无味的放下了手。   “你要睡觉了吗?还是看一会儿书?”高三学习任务重,郝宿收拾完东西回头问范情,恰好看到对方放下了手。   这让范情因为心虚掐了掐自己指腹。   “要看会书。”   实际上回来宿舍从来不会看书的人在反应过来后如此回答道,范情就是想要跟郝宿多呆一会儿,就算两个人什么话都不会说。   “我也准备看一点,再过半个小时睡觉怎么样?”   范情一边拉开了自己的椅子,一边点了点头,目光放在反光处,声音如往常般冷淡:“好。”   说完这话以后,两人就默契的坐下各自看着书。   郝宿之前因为要考试,将各科都囫囵地看了一遍,此时有了更充足的时间,他则是看得更细致了些。   范情既然已经答应郝宿要帮他补习,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资料。不过过程中总是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看对方,尽管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静谧的空间内有一种无言的和谐。   半个小时后,郝宿率先放下了书,将书签放到了自己看到的那页,而后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他还记得范情晚上会饿这件事,是以转过头问道:“情情,你要不要喝点牛奶?”   他又在叫他的名字了,因为第一次的没有纠正,所以过后就成了默认。   范情看到郝宿右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姿态漫不经心的,顶上的灯光偏爱似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是对他的关心,眼睛里看的也是他。   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范情回头看了郝宿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又默默回了头,然后把郝宿送给他的牛奶拿出了一瓶。   透明的吸管包装被撕了下来,尖利的白色扎透了圆孔上的锡纸,微甜的口感随后就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进入到胃部。   因为郝宿还在看着自己,所以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明明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可瞧着又如同一位被家长督促着要按时吃饭的小朋友。也不说话,就按照大人的话认真执行。   怎么看怎么乖。   郝宿笑了一下,回过头耐心等着范情喝完牛奶又漱了口,才关灯睡觉。   “晚安,情情。”   黑暗里的声调柔和。   有些称呼总是越听越习惯的,但耳朵还是不可避免的热了热。   黑暗是天然的遮挡,范情不必担心会让郝宿发现什么,将真实的情绪泄了出来。其实以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算是再丰富的感情,跟平常相比也并不会有多少变化。   “晚安。”   他回了一句。   跟平常一样的床,今天却又多了不同的感觉,好像这里也被郝宿侵占了。   范情还有事情没有做,是以上去以后也没有立刻睡,而是等了一会儿,直到对面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时,才动作轻轻的下了床。   尽管宿舍内漆黑一片,但还是有几许月光透了进来,能勉强看到底下的人伸手在书包里拿出了什么,而后又拉开了抽屉,同样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再蹑手蹑脚的走进洗手间。   过程当中,范情很注意郝宿的动静。几乎是做一个动作停一下,简单的事情被他弄得耗了很长时间。   等洗手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以后,范情才松了一口气。   明暗的交错让他在刚开灯的时候眯了眯眼,手上拿着的牛奶盒以及吸管清晰的倒映在了镜子里,是白天郝宿送给他的那瓶。   这是郝宿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意义不一样。如果不是白天对方已经把吸管插好了,范情只会将它保存到过期。但现在的话,他只能将牛奶盒剪开洗干净,然后再保存起来。   面包袋同样也被他带回来了,因为里面并不脏,所以不需要再额外清洗,等会和牛奶盒一起放进抽屉里就好了。   范情原本打算洗完澡后找个机会把牛奶盒拿出来清洗的,没想到郝宿会邀他一起去洗衣服,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对于范情来说更加从容,他不需要担心会被郝宿发现。   水龙头被克制的打开,里面的水流声几近于无。手指划过牛奶盒的内部,将上面的东西全部弄干净,就连缝隙都给清洗得一尘不染。   抖干净多余的水,范情用纸巾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又用剪刀略微修剪了一下。   嘎吱……嘎吱……   刀口在牛奶盒的边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尽管范情一再放轻自己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   等到彻底修剪好后,他拿着剪刀的手都有些发颤,不过目光看着更加平滑的边缘,透露出了几许满意之色。   他谨慎地将落在洗手台上的边角料用纸巾包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低头看了一眼,确定并不会被看出来里面的东西后才又移开目光。   在里面耽搁了十多分钟,范情将洗好的牛奶盒拿在手上,准备关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是一张很好看,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平静,冷淡。   他尝试着扯了扯嘴角,没有成功。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张脸。   范情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自我厌弃,灯光倏而被关灭,再不能看到任何影子。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时间,才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将洗好的东西一一放进空着的抽屉里,最后又掩耳盗铃般,拿了本很大的书盖在了上面。   一切都做好以后,他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范情面对着郝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隐隐约约中,他抬起手指,描摹出对方起伏的身影。   手指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最后搁在了枕边——   他想起了在洗手间里产生的反应。   今天以前,范情并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他对郝宿生出了不可告人的欲.望。欲.望噬主,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陡然闭上了眼睛,并不是克制,而是放肆。   对面是郝宿,耳边是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没有做完的事情以想象的方式在脑海中过度了一遍。太刺激了,手不自觉地将枕头抓得厉害。   范情似痛苦又似愉悦般蜷缩成一团,眼皮遮住了里面浮现出来的雾气,眼尾处的红晕逐渐蔓延。   呼吸在加快的同时,情绪也达到了顶点。良久,眼角终于多了抹晶莹泪痕。   他张大了嘴巴,无声低.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到,后面有灵感的话尽量都会写的~   感谢在2021-11-14 23:55:57~2021-11-15 17: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苏策(我也很萌自攻自受,同一个世界,同一种xp)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高岭之花(7)   郝宿是第一次跟其他人住在同一间屋子,不过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睁眼就能看到对面睡着的人,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些新奇。   少年在睡着以后周身的冷漠似乎淡了些,他正好是面朝他的姿势,整个人保持着一种略微蜷缩的状态,两只手枕在了脸下,有种无言的乖巧。   看了眼时间,他们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去上早自习了。郝宿掀开被子,简单整理了床铺后就走了下来。   见范情没有醒的样子,走到边上轻轻喊了一声:“情情,起床了。”   并没有立刻将人喊醒,隔着床沿,郝宿看到范情慢慢皱了皱眉,眼睛还是闭着的,枕着手的半边脸下隐隐透着红,全然没有防备的安心模样。   平时也看不出会是赖床的人,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郝宿好像一点点的看到了范情的真面目。他拍了拍范情的头,又叫了一遍人,手底下摸到的头发十分柔软。   “该起床了,等会还要吃饭,不然上课的时候又会肚子饿。”   郝宿还记得昨天这人捂着肚子安静不说话的样子。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范情先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然后才睁开了眼睛。见到是郝宿,昨晚的记忆在片刻间就又被想了起来。   仅仅是代入对方的想象,就让他的精神到达了一种难言的高/潮。   他甚至做了一个梦。   不再是单独的想象,而是郝宿来帮着他。在梦里对方就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总是温柔又包容的看着他。   他的每一个感受都被他掌握,在须臾间将狰狞的面目暴露得彻底。   范情倏的垂下眼皮,不敢去看郝宿,生怕会被对方发现自己的那些下作想法。同时在感觉到什么的时候,身子又僵硬了一瞬。   一旦对自己的原则放低,身体也就会越来越失控。   眼皮抑制不住的开始泛热,范情觉得嗓子里似乎都要立刻溢出某种声响。他模糊的应了郝宿一声,表示马上起来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看着也有些红。   “眼睛怎么红了,是没睡好吗?”   郝宿就站在床头的位置,见状担忧地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跟昨晚的梦境重合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上演着限制级别的事情。   范情压了又压,还是不小心哼了一下:“唔……有、一点。”   实在太糟糕了,跟郝宿住在一起的第一天早上他就因为虚无的想象变得这样。还有,他刚才是不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神情敛得越发厉害,范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上被压出来的印子也更红了些。即使当下有些不适合起来,但继续窝在被子里的话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无法预料。   又是那种清冷中带着艳绝的绯意,是美的,郝宿凝视了范情片刻,心中自然生出了一股喜爱之情。   “还有时间,你先闭会眼睛,等我洗漱完再下来好了。”   “……好。”   范情坐在床上,头微微低着,不敢加重自己的声音。直到人走了以后,他才靠着墙壁,双手环腿,将整张脸埋进去,咬紧了嘴唇,悄悄溢出了些让人难为情的声音。   手臂将两条腿抱得异常紧,阳光照在身上,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蘑菇般。   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瞬,后脖颈延进领口的皮肤红得彻底。   好半天,范情才如同缺水的鱼一样抬起了头,趁着郝宿还没有出来,将床铺整理得平平整整。   关于郝宿和范情在同一个宿舍的消息,经过晚自习的发酵,班里的同学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不过等真的看到两人一起出门,又一起上课的时候,大家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惊奇。   而论坛里关于郝宿的帖子,也时不时会被人踢上来,跟刚开始的一边倒吐槽不同,现在多出了零星几个为郝宿说话的人。   网上的消息无论是郝宿本人还是范情都没怎么注意。   对于后者来说,他对郝宿产生欲/望,他渴望他,却不会通过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来了解郝宿。是以现在范情对郝宿的了解,全都是来自对方昨天晚上跟他说的那些。   对于前者来说,网上说的全都是原主的事情,跟他无关,自然更不会多加关注。   通过昨天晚上的交流,郝宿巧妙地在自己跟范情之间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两个人现在不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他们是室友,范情还会帮他补习,所以远比他人更亲近一点的交往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郝宿不光是早餐跟范情一起,就连午餐和晚餐也都是跟对方一起去的食堂。   “中午时间太短了,来不及挑东西,我们晚上再来买零食,不过平时也不能吃太多,你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一点健康的。”   “对了,之前饿肚子是怎么回事,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吗?”   郝宿想知道范情究竟是一时的饿肚子,还是之前就经常这样。要是后者的话,还是得早点改正回来,否则以后身体出了毛病怎么办?   他的话一问出来,范情就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被对方当成不爱吃饭,喜欢吃零食的小孩子了。   窘赧感跟背后真实原因产生的难堪使得范情久久没有回答,要怎么跟郝宿说呢,他纯粹是因为他才会亢奋得毫无进食的欲望吗?   范情不能这样回答,不过他知道郝宿想要了解什么。   “昨天有点太累了,不太想吃饭。”四舍五入,倒也……不算谎话,毕竟他的所有精神都在郝宿身上了。   范情说话的时候拼命掐着指尖,从昨天到现在他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想要靠近的人突然走到了他身边,现在还跟他并排走在一起,关心着他的身体……   好开心。   他在告诉郝宿,自己并不是经常饿肚子。   “以后不会了。”用着那种冷冰冰的语调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生病会很难受的。”尤其是美人生病,郝宿更是不忍。   说话之间,两人也到了教室。郝宿跟范情一起从前门走进去,两人在走道处分开。   直到身边没有郝宿的存在时,范情才松开了自己的指尖。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都是被掐出来的痕迹,代表了方才他究竟有多激动的心情。   不过想到晚自习以后自己要跟郝宿一起去买零食,范情的呼吸又不平静了起来。但在面上,他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三节的晚自习在学习中很快结束了,郝宿和范情跟着人流一起下了楼。虽然是刚转来的,但郝宿对于学校里的设施都很熟悉,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卖部。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现在这个时间人会这么多,尤其是范情。他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是把郝宿送到门口再折返回来,那时候离晚自习都过了很久了,自然人也就没那么多。   不过好在人虽然多,但也并不是那种挤都挤不进去的状态。郝宿拿了个小篮子,带着范情往里面走去。   冷不丁的,有人从旁边撞了范情一下,身体立刻就往郝宿那边倾斜了过去,半边都砸在了他的胳膊上。范情眼眸微荡,稍稍睁大了些许,反应过来后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可周围都是人,他才走了一步,就再次被撞了一下。   郝宿及时扶住了他,看了眼人把他往身边又拽过来了一点。“没事吧?”   “没事。”范情摇了摇头,忽略了某种异样的感觉,但眉心还是略微蹙起的。   “人有点多,你跟着我,等买完就回去。”   里面有点太吵了,说话的时候郝宿靠近了范情,气息微烫,带着点突然性。   他很懂得在哪种情况下不着痕迹地打破彼此间的隔阂,同时又极具分寸感。说完那句话就退开了,不过两人间的距离还是十分亲近。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加深了范情心中的愉悦情绪,他缓缓舒开眉,轻轻点头:“嗯。”   郝宿并没有给范情买很多零食,他严格控制着分量,最后还又给他挑了不少水果。   “喜欢吃什么水果?”   水果区摆放了很多种类的水果,范情的视线在里面看了一眼,而后道:“橘子。”   他喜欢吃橘子。   郝宿第一次送给他的牛奶也是橘子口味的,他们仿佛有种天生的契合。   等他们结完账后,距离晚自习结束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郝宿跟范情一人拎了一个袋子往外面走,过程当中郝宿还是将范情带在了身边,防止有人会撞到对方。   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尚未回去寝室的学生。郝宿正跟范情说着话,走到篮球场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个篮球,并伴随着一声“小心”的惊呼。   篮球正对着范情的脑袋,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郝宿一下子就将对方整个人直接搂了过来。   他的手很长,横亘在范情腰间,仿佛将他完全捞起来了。   这样的姿势下,更为直观的暴露出范情对于郝宿而言究竟有多小巧。他整个人都依偎在了郝宿的怀里,鼻尖全部都是对方的味道,左边脸颊更是牢牢地贴在了郝宿的侧颈上。   顷刻间,范情仿佛感觉到了郝宿皮肤之下的血液流动,还有动脉的跳动,他似喟叹一般的眼神涣散了一瞬。只是随即,他的眼中就蓄满了眼泪,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酥麻的感觉。   范情下意识地将郝宿的衣服抓得更紧了些,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把前面几章修了一下,看过的宝贝们可以先清除缓存再重新看一遍~好像忘了说,情情是有些天赋异禀在身上的(bushi)   感谢在2021-11-15 17:57:48~2021-11-16 03:5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朗尼被北极熊一口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高岭之花(8)   怀里的身体异常柔软,像是一朵最美丽孱弱的花枝,完全的依附着郝宿。   搂住范情的刹那,郝宿发现对方的腰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细,还有,他身上的香味其实跟洗衣液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下颌恰好抵在范情的头顶上,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微微乱动,有些说不清的痒。   尚未有更多的心思,颈侧就传来了一股温热的气息,肌肤相亲的触感引发了一片的麻意。   而在下一刻,篮球砸到了他的背上,重力的作用下,郝宿整个身体都往前倾了一点。   但范情还被他抱着,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一样,在长时间的条件反射下抓住了他的衣服,连手里拿着的零食袋子都掉在了地上。   上本身就在这样的姿势下挤压得尤为厉害,连带着颈边的呼吸也更热了点。某个瞬间,郝宿感觉到范情的嘴唇在他的肩颈上擦了过去,还有像是哭腔一样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篮球场处,很容易被淹没。   可他们抱得这样紧,不管是什么轻微的动作或声音,对郝宿来说都是很容易获知的。   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范情被吓到了,郝宿刚准备开口,始作俑者就一脸抱歉的过来了。是低年级的一位学弟,他看上去也被吓得不轻。   “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没……”   话没说完,脖子上就感觉到了一点湿润,范情哭了。郝宿下意识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安抚,紧接着,范情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颈窝处,姝红色的唇彻底贴在了动脉之上,很烫。   “我朋友有点被吓到了。”   郝宿自然地将范情挡住,没有让好奇的学弟看到对方。   “有餐巾纸吗?”   郝宿态度坦然,说话的语气温和有礼,那名学弟看范情的样子,又是好一阵道歉,然后跑去问自己的朋友要了一包餐巾纸过来。   最后把篮球捡回去的时候,还担心地又看了两人一眼。要不是学校最近要组织一场篮球赛,他们也不会这个点还在练习,回头还是白天挤出点时间吧,省得又像今晚一眼差点……哦不,是已经砸到人了。   就是他有点奇怪,刚才砸到的人似乎是跟他说话的那位,怎么另一个吓得都哭了呢?   “吓到你了吗?”   等人走了以后,郝宿稍微站开了一些,只是还没多久,范情就又紧跟了上来,唇瓣并不明显地在已经熟悉的领地上停留,身体又是一抖。   是完全下意识的行为,要他,要占据着他的拥抱,要紧挨着他的皮.肤。   范情在头皮发麻的快.感中贪婪地渴望郝宿更多,可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整张脸轰的都变红了,整个人由异常柔软变成了硬邦邦的状态。   但他依旧没有从郝宿的怀里离开多少,只有极度难言的地方往后缩了一些。   之前在买零食撞到郝宿胳膊上的时候,范情就已经感觉到了……   除了反应要比别人更慢一点外,范情还有一个不能吐言的秘密,那就是他的胸部非常敏感。平时就算是自己洗澡的时候,也要特意避开用很急的水流冲刷。   有一回没注意,过后发现里面轻轻红肿了起来,布料摩擦一下,就能叫他的眼里溢满泪水。   之前因为接触面积并不是很大,所以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其实也不能算是不舒服,更多的是那种短暂下的刺激。   不过那些都在范情的控制下,等买完零食出来以后,他就没有多少感觉了。   然而郝宿被篮球砸到以后的拥抱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范情本因为对方突然的拥抱跟极大的亲密接触而失神,身上的所有细胞都在为这样的变故而激动沸腾。   严重的挤压相当于在这上面又加了一把烈火,那尤为敏感的地方叫他的四肢都在瞬间软得厉害,颤.栗使得他想要大声的尖叫。   范情的脸贴着郝宿的脖子,他感觉自己在片刻间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拼命忍耐,不可以暴露出真实面目,不可以让郝宿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   另一个在得到当中变本加厉,口中溢出了些许声响,嘴唇紧抿的同时也在郝宿的脖子上轻擦而过。   后者显然占据上风,以至于他根本没忍住,让眼泪掉了下来,眼尾猝然红成一片。   彻底的爆发是在郝宿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时候,连身体都再也无法平静,掌心每一次接触的力量都好像是直接作用在最前方。   有点疼,又有点舒服,想要后退,又想要更多的压迫。   理智溃不成军,他彻底放任危险,在嘴唇真正印到郝宿身上时,范情的眼泪落得更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伸出舌头,将那寸皮.肤一截截的尝透。   抱着这样的念头,范情根本无法忍受郝宿的离开。   理智是在郝宿问话的时候回来的,范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老式的电脑,缓慢的重启。   但他太贪恋郝宿了,所以即使意识到行为的不妥,也还是没有立即跟对方分开。   他只是让自己不再那么贴着人,不会再继续失控下去。   “没……事。”   声音是哽着的,睫毛轻轻一眨,珍珠似的眼泪又掉了颗,有一种疏冷下的怜弱。   郝宿拿出餐巾纸给他擦了擦眼睛,只是随着指腹不小心在对方脸上的触碰,总能在下一刻感觉到他的颤动。   手指略微凝滞了一下,过后似无意般在范情的眼尾处按了按。果然,又得了同样的反应。   郝宿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范情,视线比较暗,只能看到他眉心半蹙,站姿都拢成了一团,略微含胸。   但刚才替范情擦眼泪的时候,手底下的皮肤又是那样滚烫。   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害羞?但害羞会哭吗?   “好一点了吗?”郝宿语调不变,这回跟范情拉开距离,对方没有再跟上来了。   夜风将人脸上的热气吹散开了些,也有了更多的克制。   范情被郝宿勾起了无法缓解的渴求,在持重的表面下无时不刻地啃咬着他,却无法表达出来。   “嗯。”他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怕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正准备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郝宿就已经提前弯下了腰。他的身材非常好,刚才抱着的时候范情就体验到了。   目光直了一瞬,在郝宿将袋子递给自己的时候,范情的视线在对方的手上盯了片刻。而后才慢吞吞的,不经意一般,食指划过郝宿的手指,最后将袋子拿到了手上。   动作不含狎昵,脸上也是淡淡的,除了余下的红外,冷漠得近乎两人是陌生人。   “我们回去吧,今天我把你的那份资料看一下,明天就开始补习怎么样?”   郝宿回到了范情左手边的位置,两人的手背在朦胧的黑夜中看上去像是碰到了一起,又始终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但彼此的胳膊在脚步的走动中,在范情无法隐忍的刻意中,时不时会触碰到。   “可以。”   脚步迈到第三下的时候,范情回答了郝宿。   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侧脸矜冷,但在光影彻底消失的片刻中,有着微不可查的放松。   还好,如果让他今晚就开始给郝宿补习的话,估计就不用睡了,他肯定会兴奋得睁着眼睛到天亮。他要花点时间来整理一下心情,还有,冷静一下身体。   正想着,余光瞥见郝宿的手伸了过来。   “到了,袋子给我,你拿钥匙开门。”   郝宿只是想接过范情的东西,好让对方空出手来开门,却没想到他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不用。”   范情并不看郝宿,他为自己的反应过大而懊恼。篮球场的事情只是意外,郝宿又不像他……怎么会特意来碰他。   当然,范情并不是真的想要躲开郝宿,他只是不想又发生当着郝宿的面失控这样的事。   说着,他已经拿出了钥匙把门打开了。   零食被放在公共区域,热水器早上忘了关,并不需要额外等待就可以去洗澡。   范情一进来就拿好了干净衣服,跟郝宿说了声就进去了。   果然发红了。   脱下衣服后,范情一低头就看清楚了情形。他将水流调到了最小,在上面冲洗了一下,过后又是洗了个冷水澡。   冷意洗刷了燥意。   范情呼了口气,幸好今天拿进来的睡衣并不是以往贴身的款式,因此套上以后不会让他太难受。   他在里面小心翼翼洗澡的时候,郝宿在外面回想着对方刚才的不正常。从那滴眼泪,到情不自禁的哭腔,还有身体的抖动,以及看到他伸手就往后缩的样子。   好半天以后,他捻了捻指腹,似乎范情跟系统说的有些不一样。   “是太敏感了吗?”   郝宿羽睫低垂,让人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用这副正经温柔的语气说出如此暧昧的话。   就如同刚才,秉着坦然无辜的模样,借着要去给范情拿袋子的机会,将手抬得高高的,让他误以为他是要碰他。   “还有,反应也慢吞吞的。”   郝宿倏而抬头望向了范情的桌子,视线准确地在那个不起眼的黑匣子以及反光物品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又淡然地移开了视线,将范情交给他的资料拿出来慢慢翻看着。   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将暂时弄不清楚的地方标记了下来。   范情出来的时候,郝宿看到他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余光悄然从他的脖子移到了胸部,还有对方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动作。   心中确定了刚才的猜测。   “我洗好了,你进去吧。”   “热水还有很多吗?”郝宿半回过头,将人看得更清楚了,不清楚究竟是洗了冷水澡还是热水澡,总之皮肤嫩得还是冲红了。但听对方的话,其实不难猜出答案。   范情在跟他说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热水会不够的问题,因此毋庸置疑,他洗的是冷水澡。   郝宿心里对范情的敏感程度又多了一层认知。   与此同时,被郝宿问到以后才想起关键的范情也是动作一顿,他又犯错了,加重的懊恼感产生,不过面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   “嗯,还有很多。”   半晌,范情又有些画蛇添足地道:“我没有用多少水。”   老实巴交的语气,因为过于不好意思,还是背对着郝宿说话的。   “知道了。”   郝宿的声音听着让范情又有点想要揉耳朵,可还是忍住了。谁知下一刻,人就到了自己身后,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后颈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这里,衣领没有翻好。”   他没有越界的帮他翻,而是只稍微点了一下,态度却显得无端亲昵。   等郝宿拿着衣服进去洗澡的时候,范情舒了一口长长的气,紧接着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有发软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16 03:50:01~2021-11-17 19: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晓霜不知、尚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霜不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高岭之花(9)   进了洗手间,郝宿的视线在淋浴开关以及放置得规规矩矩的脏衣服上扫视了片刻,然后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服。   修长挺拔的身躯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曲线完美,肌肉感恰到好处。水珠从脸上砸到了肩膀,顺着锁骨滑落,让郝宿想起今晚范情的脸贴在这里时的温度。   他脸上仍旧带着惯有的温柔,微微一笑,无害得让人充满信任。   郝宿跟范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对方外表冷淡,但内里却是软绵一团。而郝宿则是外表温润,内里是实在的冷漠。   “系统,之前为什么没有说范情的身体状况?”   系统只告诉了他范情的身份跟大致背景,其它的都没有提到。   “宿主,我之前告诉过您了,只是您阻止了我的话。”   在郝宿让它扫描范情的时候,系统生成的报告就有关于对方敏感这一点,但那时郝宿关心的是范情为什么会捂着肚子。   听它这样说,郝宿也想了起来。   “宿主,现在可以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吗?”   洗手间的水还在唰唰地往下落,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但配合它那无机质的语气,又十分怪异。   宿主对系统是有单方面关小黑屋权限的,但那仅仅是在宿主不方便的时候,比如洗澡、跟目标对象进行超出和谐的内容等。   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目标对象趴在宿主肩膀上,就给系统放小黑屋的。   系统当时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整只都黑掉了。想到这又是它自己教给郝宿的,系统更是心酸。   “等会再放你出去。”郝宿没有让人观看自己洗澡的爱好,温润的声音无情到了极点。   水龙头的声音更大了些,系统没有再说话了。而郝宿也说到做到,一出去就给对方解了禁。   郝宿出去的时候看到范情端正地坐在桌子前,衣领已经被翻好了,十分服帖的样子,整体的动作还是在往前倾。   人本来就瘦,后背的骨脊凸显出来,前面则是空空荡荡的。   想了一下,他也没有再叫范情出去洗衣服,估计对方正难受着。   “明天要回家吗?”明天是周六,住校生只有这两天可以回家一趟,不过高三的学生很少会回去。   他讲话的时候就站在离范情不远的地方,倒了杯水喝,喉结在吞咽中上下滚动,简单的动作因为状态的随意变得十分性感。   范情不敢去看郝宿,又忍不住不去看他。于是不出意外的,他的大脑又迟钝了一点。   “回家?”   “嗯,我明天中午准备回家一趟,估计周末晚上才能回来。”   原主父母把他扔到这里来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他们还专门安排了一个管家,定期汇报他的日常行动和在学校里的表现。   当然,对他也尤为严格,所以周六周日是一定要回去的。   “我不回去。”   范情家庭成员很简单,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一个哥哥。但他跟哥哥之间差了十多岁,彼此也没什么共同话题,父母又是及时享乐派,有假期的时候天南海角的乱飞。   因此每次放假的时候,范情都不会回家,这次也不例外。   况且,现在的宿舍不单是他一个人的宿舍,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那我们明天早上再把衣服洗了,一起出门吃个饭,然后我就直接回家去。”   郝宿半分痕迹不显地将范情也加入了自己的计划当中,当然,这样的安排正合对方的心意。不用自己另外想办法,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郝宿一起出门。   “好,我晚上定一个闹钟。”   范情简直有点呆气得可爱。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睡过头,但因为事关郝宿,他依旧十分郑重。因为这是他跟郝宿之间的约定,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定什么闹钟,难得放假,当然要好好睡一觉,你昨天不是没睡好吗?”郝宿一笑,“放心,我会喊醒你的。”   “谢谢。”   又在说那种很客气的话了,明明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但郝宿好像已经深知他的性格,回身拿了两个橘子,其中一个分给了范情。   “还没刷牙,可以先吃一个,等会书看完了就上床休息。”   他将橘子给范情的时候,手里已经开始在剥橘子皮了。黄灿灿的皮在撕裂的时候爆发出了小小的汁,室内顿时沁出了一股香。   “很甜,你尝一尝。”   范情闻言,这才跟他刚才一样,低头剥了起来,只是微抿的唇瓣忽而就碰上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郝宿说的尝一尝,是把自己的橘子给他。   指尖没有控制住在橘皮上掐出了痕迹,橘子又在嘴上抵过来了一些,他的手在操控着。   范情突然想起他在第一天看到郝宿的手时脑海里忽然而起的念头,修长的,微凉的手,冒犯一样伸进他的嘴里,叫他无法正常言语,被搅弄得狼狈又可怜,只能哀哀地握住他的手腕,以眼神祈求对方,在流尽的眼泪当中重获自由。   他眨了眨眼,顶着热气张开了嘴,舌尖在沾了橘渍的手上轻扫而过。   一点的苦涩跟橘肉本身的甜冲和着,在口腔中泛着无上的愉悦。   “怎么样?”   “很……甜。”   是非常非常的甜,甜到让他想要再吃一次。   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视线也追随着郝宿的手,将情绪掩饰在更多的橘香当中。   范情将自己的橘子也剥了开来,像是在品尝什么佳肴一般,一瓣一瓣地往嘴里尝着。   他的橘子不好吃,没有郝宿手里的那颗甜。   范情的目光落在了郝宿随手放在桌上的橘皮上,对方剥得很完整,稍微摆弄一下,还能重新拢起一个橘子的形状。   不着痕迹的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两个人照旧在下面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期间郝宿给管家发了个消息。   半个小时后,两人先后刷了牙就上床休息了。   嗡~   手机的震动在寂静里十分明显,一束亮光从郝宿的床上溢出。是管家发来的消息,信息界面上方交流的内容也只有短短几条。   郝宿回完以后正准备将手机屏幕按黑,却敏锐地察觉到对面床铺的动静,范情还没有睡着。   应该是听到了他的手机震动。   翻了个身,将面对着范情,郝宿开口:“情情,我们好像还没有加联系方式。”   越是这样的夜,郝宿似乎叫得就越柔情。   “要加吗?”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在手里举着摇了摇,范情看到了一大团的光被郝宿握在了掌中。他也想这样被郝宿握着。   “要。”要加他,要看到他的细枝末节。   范情从一旁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将郝宿念的号码输入了进去,紧接着那边就点了同意。在备注上犹豫了一下,先是打了“郝宿”两个字,觉得有些生硬,又慢慢删掉了后面一个字,只余下了姓氏。   那边郝宿也已经在备注上打下了“情情”两个字,并顺便透露出刚才给他发消息的人是管家。   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没有了,范情主动跟对面说了声晚安。在退出了聊天界面后,他又点进去了手机里的一个隐藏空间。   只看了一眼,就又将屏幕按黑了。   郝宿总是能很快入睡的,跟他相比,范情则是过了好久才睡着,原因还是在存在感强烈的两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的影响持续时间会这么长,就算是洗了冷水澡,也只是一时的压制。   仿佛神经在当下被麻痹了一瞬,等过了那个劲,酥麻之感又会回涌,并且更甚。   他侧着身,难得没有将面对着郝宿。晚间的那一幕不断在脑海回荡着,夜灯暗暗,周围只有很少的几名学生,那颗篮球在他能反应之前飞快地袭来,下一刻,郝宿就抱住了他。   而他,一味地沉溺其中,唇紧贴着郝宿的颈……一阵窸窣之中,范情自己伸手挑弄了两下。   每一次的触碰,必然都要予以回忆。是郝宿顷刻间施加的压力,他安抚的拍背,他温柔的嗓音跟无限的包容。   牙齿猛地咬住了枕头,避免霎时想要哼出来的声音。   痛感让回忆在此时戛然而止。   跟他被郝宿抱着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感觉,没有那时候舒服。   又接着试了一下,这次是掌心平压下去。身体曲得更厉害了,但却更肯定自己弄得不如郝宿。   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范情含着泪,面无表情地抱紧被子,强迫自己赶快睡下去。   梦境又是混乱的,第二天范情被郝宿叫醒的时候,声音还略有沙哑。索性这种情况随着起床就好了,没有发生像昨天早上那样的事情。   两人晾完衣服后就一同出了门,因为郝宿要直接回家,所以就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去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随便点了些早餐。   等吃完以后,他们就在餐馆门口分了手,郝宿往左边去坐公交车,范情则是往右边回学校。   周六回家的人比较多,车上都是人,郝宿一上来就随着人流走到了靠后面的位置。而在他的身后,悄悄跟了抹慢吞吞的影子。   范情小心翼翼地躲在其他人的身后,不敢让郝宿看到自己,偷偷望过去的视线炽热又大胆。   郝宿拉着扶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下一刻,范情的口袋就是一震。   郝宿:我到公交车上了。   在他跟范情的聊天框下方,就是跟管家的聊天记录。点进去一看,两人的对话便立刻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郝宿:明天不用派车子来接我   管家:您确定吗?   郝宿:确定   管家:好的,祝您路上顺利。   要是派车子过来接的话,身后那个尾巴又怎么有机会跟上来呢。郝宿看到范情回复过来的两个字,温柔一笑。   他根本就不用回头,就知道范情跟着自己上来了。这样的事情,从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郝宿对除范情以外的人并不怎么在意,是以一开始就算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但每次都只是将他送到校门口就不见了,也并没有管。才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就能当好的,他也是舞过剑,拿过刀,受过名师教导的人。   真要对上,还不一定是谁吃亏。   等到后来他住进宿舍,即使只有短短两天时间,也对跟踪自己的人有了结论。   那个人,那位禁欲而靡丽,浑身上下流露着高不可攀气质的人,表面上行止端方,背地里却会跟在他身后,用着炙热无比的眼神暗中窥视着他。   真是……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请勿与现实挂钩,现实遇到痴汉请赶快跑并及时报警!   感谢在2021-11-17 19:26:36~2021-11-17 23:3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锅串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高岭之花(10)   郝宿跟范情的聊天界面十分简洁,这是他们加上好友以后第一次互发消息。   范情:好的。   连末尾都要打上一个句号。   光是看着这两个字,郝宿也能想象出对方是如何端着那副矜持冷漠的模样,挤在满是人群的公交车内,低着头,手指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敲打着。   或许中间还会有其它更加大胆的话,伴随着他的每一次窥视出现,但最终又被逐一删除。   没有再回复对方什么,郝宿直接就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暗中隐藏的视线由于他的毫无知觉,愈发露骨直白起来——   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他,想要俯在他的颈肩上,低头深嗅着他的味道。   范情的目光越发痴迷,有一个瞬间,他真的想要走过去了。   但没有,郝宿偶尔望过来的视线令他陡然惊醒,脚步也被按捺在了原地,心惊胆战中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将自己藏得很小心,但对于一个什么都清楚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郝宿就感觉着追随着自己的视线一下子浓烈,一下子又因为他的小动作吓得连忙移开。   他大可以放任范情的所作所作,却偏偏要时不时逗对方一下,十足的坏心。   车程十分短暂,郝宿在到站后就下去了。站定之前,他往后看了一眼。   毫无意外地看到范情站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手握在了他方才握过的地方,清冷的眼神不自觉地迷蒙了一瞬,身姿在过分的正态下,越发笔挺。   他又给范情发了一条信息,看了眼时间,就朝家里走去了。   郝宿:我下车了   车上的人在专门设置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来以后才打开了界面,郝宿那一站下去的人有很多,公交上已经有了不少空位,但范情还是没有选择哪个座位坐下去。   他的手指放在虚拟键盘上,不可自制、亦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克制地打出了痴汉一般的话。   范情:好想你……想听到你的声音|   指尖跟刚才一样又在三十秒内将其删得干干净净,换成了另一个干巴巴的回复发送了出去。   范情:嗯   消息发送出去的时候,范情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极大的落差。他已经有所发现了,自己对郝宿的需求几乎与日俱增。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明明在心底劝告自己不要再沉溺下去,又控制不住地在郝宿的回复迟迟没有发过来的时候点开了昨天看过的隐藏文件。   是一份总时长三十分钟的音频。   他似饮鸩止渴一般,等耳机跟手机连接上以后,将编号为1的文件点开了播放。   “我洗好了,热水还有许多,你快进去吧……”   是郝宿第一天住进宿舍的时候说过的话,一句一句的,依次在范情的耳边响起,立刻让他的颅内产生一种过电般的感觉。就连后面吹风机的轰鸣声,也如实被记录了下来。   漂亮而冷淡的人站在喧嚣的车内,寂静无言的模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关注。但他却在这样的光明正大中,下流无耻地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头皮因为耳机里的每一个低音而发麻,背部到脚跟一整片线条都在衣服的遮盖下收紧到了极致。眼皮半垂,掩住雾蒙迷情的真实,却遮不住暗红靡靡。   下一个站点到达的时候,范情率先走下了车,指尖按在车门上用力到发白。   他并没有再坐公交车,而是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回校。这是他第一次听郝宿的录音,但作用太过大了,以至于就算及时点了暂停,也还是无济于事。   范情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两只手牢牢扣着彼此。在一片口干舌燥中,几乎是踉跄地下了车,而后直奔去宿舍。   高三的学生这个点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就在寝室里,范情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小心控制了身形。   刚一走进宿舍,鼻间闻到的橘子味道仿若催.情似的,让他之前所有的伪装都失去效用。范情靠在门板上,眼尾转瞬之间就红透了,他放长了自己的呼吸,在四下无人的房间内,让喉咙里的声音溢了出来。   与往常不同,现在这里有一半是郝宿的,亵渎的作为加重了心底隐秘的快.感。   过了许久,范情才稍微平复下了心情,脚步迈到了郝宿的座位处。   对方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橘子皮还没有扔掉,水分蒸发掉后,已经有些萎缩了。手指触碰在上面,也有些坚硬的感觉。   他伸手捏住了橘皮,而后又慢慢地在郝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脸贴在了桌面上。   桌子被对方收拾得异常干净,除了橘子的香气以外,就只有一些书墨的味道。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范情来说都是一种满足。   他贪心的在郝宿这里待了很久,像收集至宝一般,将郝宿剥下来的橘子皮拿到了手心里。连同郝宿换下来的废弃的笔芯,还有撕扯下来的半截胶带,通通都被他悄悄收了起来,跟剪开的牛奶盒和面包袋放到了一起。   晚间八点十三分,通话请求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范情看着由郝宿打开的视频通话,无措地抿了抿唇。   耽搁的时间里已经足够让郝宿猜到了对面的情形,等视频被接通,视线自然地越过范情看向了自己的桌子。果然,被他特意留下的橘子皮已经不见了。   宿舍里就只有他跟范情两个人,谁动的一目了然。   郝宿嘴角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加深了些,表象的温柔足够使所有人放松警惕。   “情情,打扰你了吗?”   他不说为什么要打这通视频电话,而是先来了这样一句,无论是谁都不好责怪什么。更何况是范情,对于他来说,郝宿的通话只有无限的惊喜和高兴。   “没有。”隔着网络,反应上的迟钝更容易被掩饰住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起来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所以想麻烦你帮我收个衣服,可以吗?”   他总是会用这种让人耳朵发麻的温柔嗓音跟他说话,就连请求都如此让人沦陷。   范情不动声色地开启了录屏模式,手指离开屏幕的时候,恰好看到对面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可以。”   不用郝宿说,他也会帮忙的。   “还有,昨天说好了今天开始补习,虽然回家了,但这样好像也可以联络。”郝宿起身,将手机放在了支架上,他这边的视野一下子更大了些,照出了房间内的大致摆放,“我们就这样开着视频,有问题我直接问你,行吗?”   一点也不咄咄逼人的语气,反而是让人听了想要立刻答应。   范情低了低头道:“行。”   说完又顿了顿,他们大概还要视频很长时间,所以还是先把衣服收进来比较妥当。   “我先去收衣服。”   “好,我等你。”   又是那种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话,范情在郝宿看不到的视角里揉了揉耳朵,抚了抚怦怦乱跳的心脏。   等到了阳台伸手拿到郝宿的衣服时,看着那条要比他大了许多的内裤,更是一阵心慌。   他掩耳盗铃地将其余的衣服也一起收了下来盖上去,等回到室内整理的时候,才发现最先放上去的赫然就是自己的内裤。   一大一小比对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无言的羞耻感,仿佛是他渴望地贴在了郝宿的身上。   还有,他是在郝宿的注视下,触碰着他的衣服。将布料上的每一道褶皱抚平,折叠出规矩的形状。   脸悄悄红了起来,精神的颤栗客观表现在了他的手上,内裤被拿起的瞬间便抖了抖。   连看都不敢多看,就已经叠好放在了其它的衣物上面。   即使手机的摄像头并不是那么高清,但郝宿还是能感觉到范情此刻的心情。   是无法用更多情绪表达的,但轻动的身体,还有眼里的光彩,都向郝宿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他在开心。   真是容易满足。   郝宿看着镜头里的少年,一举一动都冷静到了极点,偏偏又有颗无时无刻沸腾的心。   他就这样眉眼弯弯地看着范情当着自己的面叠完了两人的衣服,适时地给予了一声不吝啬的夸奖。   “情情真厉害。”   他的夸奖听上去既真诚又亲昵,好似握着范情的手,俯下腰,含着他的耳垂,于厮磨间独有的鼓励。   本来准备打开衣柜的人听到后,差点没拿稳手上的衣服。   范情不可避免地把思想滑坡到了另一种场景,在梦里的时候,郝宿也曾经这样跟他说过话。   他说他厉害。   他微喘着声音,头发潮湿,身上淌着汗水,强势非常拉着他的时候,说他厉害。   带着点笑意,同平时的温柔截然不同,仿佛要将他生生折断。   这回连手脚都同步了,等重新坐下来的时候,范情盯着屏幕里的人半晌,忽而抬了手。   视线中,只见清冷非常的少年将他的领口解了开来。避不见人的白皙一寸寸暴露而出,蔓着独特的姝丽。   他想要他。   如果不能避免的话,那么就去堕落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17 23:38:29~2021-11-18 23:3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啦啦 7瓶;晓霜不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高岭之花(11)   范情的动作带着他独有的慢吞吞,指尖在脖颈上逐一滑过,将原有的勾引意图加倍。   领口一路开到了锁骨处,能在郝宿面前做到这个地步,对于范情来说已然是难为情到了极点。因此手指在解开每一粒扣子的时候,看上去都有些颤巍巍的伶仃美态。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却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好看。他愿意为郝宿丢弃光风霁月的外表,愿意在郝宿面前低下头颅。   范情还记得郝宿偷看自己的那一眼,他想,那现在对方是不是将目光全然地放在他身上呢?   放在他身上吧,注视他,凝视他,范情在心底无声祈唤。   视频里的少年羽睫半垂,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桌子上,情绪在冷淡中被藏得分外干净。单单看过去,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无意之举。   只是郝宿想,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动作究竟有多刻意和笨拙。很明显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如今却好似要在他面前一步一步将原本的自己剖露出来。   眨了个眼,郝宿没有让范情的动作落空。   “太热了吗?”   “……嗯。”   还是有些太刺激了,在郝宿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范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但这副状态并不突兀,因为跟他平时差不多,冷冷的,目不斜视。   “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情情这样穿衣服,很好看。”郝宿轻笑了一声。   范情想,他总是很会夸人,刚才是,现在也是。稍微的一句话,从郝宿的嘴里说出来,都要叫他忍不住心跳加速,想要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得到他的赞誉,吸引他的目光。   是在这时候重新抬起头的,一下子就对上了郝宿微笑着的神情。耳廓染上了绯红,脖子上的空荡让范情感觉到了些不自在。   他真的有在看他的。   “我们开始看书吧。”   说出的话都差点因为郝宿的注视而有所磕巴,但还是连贯起来了。   明明事情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结果害羞的人也是他。郝宿的目光好像能直接穿透屏幕,来到他的身边。   范情兴奋又压抑,两条腿悄悄并拢许多。   “好,你给我的资料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前面有几点不是很清楚,我先发给你。”   郝宿将早就罗列好的几点拍照发了出去,视频暂时退出去了一下,却并没有挂断。   在范情的视角中,他看到的就是对方的脸在镜头中倏地放大了许多,仿佛要来亲吻他一般。   因为这一刻郝宿并不会看到他,所以目光也带了更多的肆无忌惮。范情甚至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唇,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跟郝宿接吻的话,一定非常舒服吧。   他的唇形十分好看,手掌也非常有力。   范情很想郝宿紧紧地拥住自己,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压着他的后脑勺,粗.暴地碾.磨着他的唇瓣,在占有中堵住他所有发出声响的可能。   要浓烈的,窒息的占据彼此。   “上面写的意思我都能看懂,不过运用到具体的题目里就有些吃力。”   郝宿将摄像头调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范情轻轻失神的模样,他假装没有发现这一点,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不可名状的心思被打断,范情再次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你先把剩下的看完,我写几道题目,结合起来跟你讲一遍。”   他们首先补习的是数学,郝宿并没有故意浪费范情的时间,而是确实将里面比较难理解一点的内容单独拎了出来。   这部分内容如果是他自己看的话,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更好地掌握,现在有了范情这个老师,会更快一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情帮郝宿理解,也是给自己复习了一遍。   “好,那就麻烦你了。”   讲定以后,视频就变得安静起来。一人俯首看书,另一人则针对郝宿罗列的那几点各自出了两道题目,一道题目用来讲,还有一道题目用来让郝宿练习。等范情写完,郝宿那边把剩下的内容也都看完了,两个人开始了教学模式。   期间管家在门口看了一眼,见郝宿真的是在认真学习,还专门给他热了一杯牛奶,回头又将这件事记在了考察录上。   突然的人影出现在镜头里面,让范情的说话声顿了顿。不过见到对方的打扮以及举止,他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刚才是管家,特意给我送了杯牛奶。”郝宿的话让范情确认了猜测,“情情,你也去喝点水吧,讲了那么久嗓子会不舒服。”   “对了,饿不饿?零食就在那里,可以一边吃一边跟我讲的。”   郝宿在家里,却还是这样记挂他,范情又有点觉得开心了。原本也不想要去喝水,听了对方的话后,还是起身倒了一杯过来,回来的途中又顺便从零食袋里拿出了一小块面包。   由于是周六,所以也不用像平时那样睡得特别早。等范情跟郝宿讲完了这些问题后,后者就开始做起了题目,期间时不时跟范情说上两句话。   这种温馨平淡的相处模式是范情没有想过的,不过因为性格原因,两人之间跟刚才相反了过来。   刚才是范情在跟郝宿讲题目,现在则是郝宿发起话题。   讲到两人第一次接触的时候,郝宿停了停笔。   “那时候我问你有没有事,你也不理我,还直接就走了,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呢,毕竟我在学校里的名声挺不好的。”   “没有。”范情下意识地解释,他没有想过以自己慢半拍的反应,为什么能够接上这一句,“我没有讨厌你。”   怎么会讨厌郝宿呢,他喜欢他还来不及。   当时只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跟对方接触,所以情绪直接不受控制了。如果不赶快离开的话,他恐怕会当场露出更多的丑态。   被郝宿发现他的心思,一定会害怕得想要远离吧。   “是吗?那为什么不理我?”郝宿的秋后算账来得毫无铺垫,但语气一点都不凌厉,好似情人之间的埋怨。   这话听得范情先自责了起来,无论如何,当时他确实不应该丢下郝宿自己一个人走掉的。   “对不起。”   少年道歉得真诚,此刻即使他看上去是冷的,但也能叫人感觉出难过来。   他在为自己丢下郝宿而难过,之前他并不知道郝宿在学校的名声,网络上的事情他并不怎么关注,而其他人也不会特意跟他说,现在知道了,他更是懊悔。   当时郝宿一定很伤心,一片好意不仅没有被感谢,还被无视了。   “以后我不会一声不吭就直接走掉了。”就算是要平静心情,也会提前跟郝宿说一声。   “好,我记下了。”   通话一共进行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后面的半个小时内,两人则是单纯的在聊天。   期间郝宿的手机一直有所震动,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他并没有搭理,等将视频挂断以后,才打开看了一眼。   【郝哥,你现在在哪呢?】   【最近有个新乐子,要不要参加,我带你去。】   【听阿姨说你打算好好念书了,真的吗?】   【郝哥,能出来见一面吗?】   【郝哥,你不会真的准备洗心革面吧,兄弟们怎么办?】   尽管不清楚发件人是谁,但郝宿在将原主认识的人过滤了一遍后,也还是很快做出了判断。   按理说能够狠心将自己的儿子扔出来单独生活的父母不管怎么养,也不会养出一个纨绔,但原主偏偏就是长歪了。论起其中的原因来,原主的朋友们功不可没。   郝家家大业大,巴结上来的人也十分多,在这其中就有一名叫万纵的人。   万纵长得乖巧,又很懂得投原主的所好。虽然家世上跟原主差了一大截,但因为会来事,很快就得了原主看重,渐渐的两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不过这名好朋友并没有将原主往好的方向带,而是一直有意无意在引导原主堕落。不光如此,他还总是让原主离那些真正为他好的朋友远一点。   如果不是原主的父母当机立断,恐怕原主在万纵的唆使下还会做出更多的荒唐事。   先前郝宿就已经把原主的那些狐朋狗友删除的删除,拉黑的拉黑,但只有万纵一直不肯放弃。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给他发信息了,就算他从来没有回复过,对面的人好像也仍然不肯放弃。   郝宿退出了信息界面,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去了洗手间洗漱。   在他离开的时候,又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通知栏上方展现出了内容。   【郝哥,我过几天来找你,可以吗?】   郝宿跟范情挂断视频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在下小雨了,等范情休息的时候,雨声也变得更大起来。啪啪的雨点声衬和下,他的心跳声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黑暗当中,范情看着手机里保存下来的录屏,进度条拉到郝宿准备拍题目那里暂停住,将那帧看上去要亲吻他的画面截了下来。   范情不敢将其设置为屏保,只能同样的放在隐藏文件夹里。   看着看着,他自己倒是耳朵红了起来,然后将屏幕慢慢靠近了自己。   他亲了郝宿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18 23:36:28~2021-11-19 23:5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少女攻是世界瑰宝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亓墨 5瓶;晓霜不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高岭之花(12)   “晚安。”   范情亲完屏幕里的人以后,不自觉又说了一声晚安。他跟郝宿在视频结束的时候也说了晚安,同样是他主动开口。   但跟方才相比,这一声晚安听上去要更脱去了那层清冷外衣,流淌出炙热来。   做完这一切,范情如同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当中,只露出一畔红玉似的耳朵。   窗外下着雨,关了手机以后兴许又想起视频通话时他大胆的所为,范情有些睡不着。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从床沿上的挂篮里拿出了耳机,匹配成功后又调出了白天听过一遍的录音。   从郝宿第一天到宿舍的时候,范情就偷偷录下了对方的声音。摆在桌子上不起眼的黑匣子实际上是一个录音机,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稍微停下工作,被它的主人将已储存的文件导入进手机里,然后单独将有声音的部分提取出来。   并没有再从头播放,不是已经听腻了,而是郝宿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刚好是站在他身边的,因此声音也比后面更加清晰。   好像是贴在你的耳边咬着字,每分每秒都会让人的颅内产生一股经久不歇的过电感。   范情不敢再尝试了。   手指将进度条拉到了中间的位置,听着听着,他就这样睡着了,手机设置了自动停止功能,半个小时后,耳机里的声音就没有了。   郝宿在家里的两天差不多都是在跟范情的视频通话中度过,两人除了补习以外,就是聊一些有的没的,或者就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约定,在到时间之前,谁也不会主动挂断通话。   加上范情比之前更加主动的态度,导致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反而要比在一起的时候关系更亲密了。   这种改变是肉眼可见的,等郝宿回到学校,经常跟范情同进同出以后,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两人关系要好了。课间的时候,他们更是能经常看到郝宿拿着课本去找范情,而对方虽然表情冷淡,却依旧会耐心地帮郝宿解答题目。   同时由于这段时间以来郝宿在班里的表现都是十分温和有礼,根本不像学校论坛帖子里描述的那样,所以让班上的同学都好感倍增。一旦脱离了负面滤镜,那么郝宿本身相貌上的优势就上来了。   单看长相的话,郝宿与范情不相上下。两人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一个是美若坚冰的寒玉,漂亮孤冷,一个则是桃之夭夭的春华温柔,俊美昳丽。   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别提有多养眼了。   不管是郝宿还是范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是以当大家对郝宿的印象改观以后,关注他的人就更多了。   当初将原主的事迹搬运过来的帖子中,也有越来越多为郝宿说话的。   899L:【我作证,郝宿根本不像帖子里说的那样,他对待同学和老师都是很有礼貌很温柔的】   900L:【我平时在路上碰到对方,看上去也很好的样子,哪里嚣张跋扈了】   901L:【而且学神跟他就住在一个宿舍,还经常帮他补习,要是郝宿真的有那么糟,学神肯定不会搭理的】   902L:引用了899L的话【尤其是对学神,真的超级温柔,有一回不小心路过他们,还听到郝宿问学神给他讲了那么久的题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那语气是个人听了心都要化,也就只有学神还能冷着脸了】   903L:糙!诡异的嗑到了   范情的名字一出,上面为郝宿说话的人可信度就更大了。谁都知道范情是出了名的高冷不好接近,结果现在却跟郝宿关系这么好,代表了什么还用说吗?   与其相信一个莫须有的帖子,不如相信眼前实实在在的人。   不过无论如何,谁也没想到这个帖子最后的发展会是这样。因为楼里为郝宿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有人提出了质疑。   【无风不起浪,郝宿要是没做过那些事,这个帖子的内容又是怎么出现的?】   此言一出,楼里安静了好几秒,然后才有人继续跟帖。   【说起来我当初就觉得奇怪,郝宿原先所在的学校距离我们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谁那么路见不平,还要辛辛苦苦把他做过的事情搬运过来?】   【是啊,讲的还那么详细,楼主就跟在郝宿身边亲眼看过似的】   【我去,楼主的账号根本就没有内部认证,别是故意来抹黑郝宿的吧】内部认证即是注册账号之初就会跟学号绑定,从而生成的一个证明,凡是本校的学生注册账号,都会被系统自动认证,如果没有的话,则说明注册的人并不属于这个学校。   【可当初不也有人特意求证了,然后发现事实跟帖子差不了多少吗?】   【差不了多少也就代表着还是差了一点的】   【所以楼主到底是谁?】   楼里的人越聊越清醒,很快就将目光对准了处处可疑的楼主。对方在将关于郝宿的事情搬运过来以后,就此神隐了,不管下面的人说什么都没有再出来。   看着一个又一个跟初衷不符合的质疑冒出来,万纵的脸阴沉一片。   这些人,真是脑子有病。他都已经把郝宿做过的事情讲出来了,正常人不是应该远离对方吗?为什么还要帮对方说话?   万纵不理解。   而后,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在这栋楼里除郝宿以外被反复提起的一个人名——范情。郝宿跟范情走的很近,两人的关系很好?   沉思片刻,万纵又给郝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照旧是没有回应。   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些,眼看论坛里的人要开始扒他的身份,万纵干脆将账号直接注销了。   不过他发过的那个帖子依旧存在,且正是由于他的注销,更让大家觉得他是有意诬陷郝宿。   说是诬陷也没错,帖子里将原主做过的事情,三分用了十分的力度渲染。   因为今天讨论的人很多,加上班上的同学已经熟悉了郝宿的性格,所以就把这件事跟他说了,郝宿随意看了一眼。   “就是这个帖子,不好意思啊,当初我看了还有些误会你。”说话的人是高义后座的男生。   这些天他亲眼看着郝宿跟范情的相处,觉得对方是再温柔不过的人,哪里会做出帖子里这些事。   “没关系,其实帖子里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比如原主在学校里确实纨绔非常,但仗着自己的背景欺凌别的同学,他却是没有做过的。   原主混虽混,可也瞧不上欺负弱小的行为,在他看来,这纯粹是无能的表现。他就算是生气,也从不跟这些够不到自己的人生气,而那些够到他的人,他想要教训谁就直接莽着来,哪里需要用这些手段。   “从前不懂事,确实犯过很多错误。”   “没、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郝宿越是坦诚,就越能赢得他人的好感。而且听他这么说,就更证明发帖的楼主不安好心了。   现在是课间时间,高义自从知道范情在帮郝宿补习以后,每次都很自觉地将位子让给了对方。并且他已经跟老师说了,等到下一次换座位,就把自己跟郝宿调换一下,也更方便些。   郝宿现在就坐在范情边上,他说话的时候,范情当然也听到了。   以前是不想通过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了解郝宿,但得知对方被人污蔑,范情悄悄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对了,过段时间我们年级要举办化装舞会,郝哥,学神,你们参加吗?”   每年高三的学生都有一次自己组织大型活动的机会,今年的学生代表就提出要举办化装舞会。   由于郝宿跟范情走得比较近,后者的生人勿进似乎比从前要好上一些,至少这名男生现在说话的时候敢叫上一声范情,换做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敢的。   “我跟情情还在考虑。”郝宿说话的时候唇边微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一个怎样了不得的称谓。   可他的话却令范情一下子就大脑卡顿了,这是郝宿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亲昵的叫他。   自从跟郝宿住在同一个宿舍以后,跟范情之前预料的一样,他对对方的欲.望有增无减。到现在,已经欲壑难填了。   而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因为给郝宿的补习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所以昨天晚上回来以后,范情就让对方做了一张卷子,而他自己则是戴着耳机继续听对方的声音。   他现在对此有些上瘾了。   隐藏文件夹打开以后,自动跳到了郝宿陪他买零食的那天。范情就这么听了下去,先是开门的声音,再是两个人走进来放零食的声音,之后就是他仓皇地拿着衣服去洗手间的声音。   想起那时候的反应,范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场景中,背对着郝宿难为情到了极点。   耳机里面随着他去了洗手间而变得安静下来,但零星的杂音还是能判断出郝宿在干什么。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范情想对方应该是坐下来了,听到书本搁置的声音,范情想对方拿的应该是自己给他的资料。   或许是他已经听了很多次郝宿的录音,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段外,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有超出身体容量的激烈反应了。   正放缓着心神,音频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些低声。   范情之前听的时候要么是没有听完,要么就是听到一半睡着了,再就是耳机的声音过小,总之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进去洗手间的时候,郝宿待在这里竟然说过话。   他将进度条往回拨了一点,耳机里的声音也一并放大。呢喃一般的话语,依旧是那种腻死人的温柔语调,只是话里的内容却令范情当时所有的动作跟思想都停止了下来。   “是太敏感了吗?”   “还有,反应也慢吞吞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19 23:56:30~2021-11-21 00: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189453 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高岭之花(13)   因为录音里的声音太小,范情直听了四五遍才终于敢确定,这的确是郝宿的声音。耳机里的声音反反复复,郝宿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不仅轻易识破了他的异样,还用着那样正经而温柔的语气说出来了。   如果忽略话里的内容,单听语气的话,恐怕还会以为对方是在做什么学术报告。   那么,郝宿真的知道了?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慢吞吞的,知道他因为胸部的过于敏感,连跟他抱在一起都会产生强烈的反应吗?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那晚进宿舍之前的伸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比起震惊跟恼怒,范情的情绪在那一刻是全然的害羞。羞耻意味达到了顶点,他仿佛是一只孕育了珍珠的蚌,无意间被人撬开了外壳,露出了里面所有的软肉。   他在郝宿面前无所遁形。   明知道郝宿还在做试卷,范情却仍然在一瞬间将整个人都收敛了起来,有点像是羞于被人类看到软肉,但又希望人类看到更多的样子。   想起昨晚的事情,范情的心脏就跳得飞快。在这当下,听到郝宿在别人面前如此亲昵地称呼他时,范情又记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是他跟郝宿第一次有所接触的那天,他因为察觉到郝宿在偷看自己,所以才会亢奋得没吃饭。那么,那天郝宿为什么要偷看自己呢?   过后跟郝宿的接触和反复的得到,让范情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但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荒唐而大胆的猜测——郝宿……会不会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在学习上一向很有把握的人,在遇到跟郝宿有关的事情时,连万分之一的信心都没有,范情心中满是怀疑和自我怀疑。   郝宿在跟后面的同学说话时,余光一直放在了范情身上。身边的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耳朵都泛起了粉。   不过结合对方从昨晚到现在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大致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做完试卷以后,他就将其交给了对方批阅,范情听到他的声音要比平时更慢了一些才有所回应。少年当真是紧张得厉害,又害羞,眼眸颤颤,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说不定都要把头压得低低的,不跟他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他连耳机都忘了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也显示着几段音频,郝宿站起身一眼就看到了。   等到要睡觉的时候,范情一开始连他的晚安都没听到,还是他又说了一遍,对方才慢了好多拍回答。   今天走在路上,他更是只要稍微看他一眼,范情就必然会同手同脚。一副无措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偏偏又不敢直接跟他说出来,可爱又可怜。   郝宿并没有想到范情会直到现在才听到他当初留下的两句话,他还以为在自己第一次回家的周末对方就能听到了。   关于化装舞会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郝宿对范情的称呼不光是让后者大脑卡顿,就连那名男生也都愣了愣。   丘振知道郝宿跟学神关系好,可没想到两人私底下这么亲密。情情?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叫小朋友似的。   不过再带入一下范情冷冰冰的脸,倒又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丘振在听到郝宿的称呼后,心底只有稍微一丝怪异的感觉。他向来大大咧咧,见郝宿又跟范情讨论题目去了,就没有再放在心上,转而去了论坛把郝宿刚才说的话都发了上去。   好歹郝宿现在也是他们班的,总不能真让别人欺负了。   “怎么了,你想去参加化装舞会吗?”   在丘振眼里正跟范情讨论题目的郝宿实际上是在问对方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他讲话的时候跟范情挨得尤其近。   有了昨晚的发现后,范情现在对郝宿的每一个举动都极为敏感。细想起来,以往郝宿那些不经意的举动都好像带着另外的意思在里面。   范情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却没有往旁边避开,而是又微微侧过了脸,更方便郝宿跟他讲话了。   这哪里是什么高岭之花,分明是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你要参加吗?”   范情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但如果郝宿要去的话,他当然也会去。   “我跟着情情的脚步,你参加我就参加。”   又是那种格外亲密的表达,说话的时候还要异常专注地看着范情,嘴角笑容浅浅的,含着抹另类的柔情。   郝宿的所作所为都在加深那个荒唐的猜测。   范情将视线上移了一点,就立刻陷进了一双柔软而包容的眼睛当中。有些不可自拔的沉溺着,呼吸也稍微加快了些。   在人来人往的教室里,他们偷偷地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纵容着此刻无声的暧昧。   范情觉得他对郝宿的渴望好像又有些加深,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就这样单纯地看着他了。   要……更多的。   “想什么呢?”   郝宿轻点了一下范情的额头,将人从一半的构想中惊醒。这种感觉很像是你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一样渴望已久的美食,却在刚刚尝到一点滋味的时候就又被人拿走了。   不但不会克制你对它的渴望,反而还会由于得到又失去再次加深你对它的期望。   因为你已经尝到了一点甜头。   范情现在就是被这点甜头支配着,当着郝宿的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等他意识到这点后,也没有立刻放下来,而是借着这个机会主动把身体往郝宿那边又挪过去了一点。   胳膊挨住了胳膊,是在有意识的制造更多亲密。   这已经是超出正常朋友相处的距离了,但郝宿没有躲。   范情眼睫又颤了一下。   “参加舞会要去高义那里报名,等会我跟他说一声。”这是变相地答应跟郝宿一起参加化装舞会了。   如果范情是一只蜗牛的话,现在这样的举动就相当于是把触角探出来。   “好,谢谢情情。”郝宿长了一双桃花眼,当他只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种他情意满满的错觉。   范情觉得他又有点想要掐一掐自己的指腹了,痛意总是能让他保持清醒的。   化装舞会就定在一周以后,比化装舞会更早来的,是万纵。不管郝宿将对方拉黑多少次,对面的人总能有新的号码来给他发信息。   这一次没有收到消息,万纵就站在教室门口。   “郝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充满了惊喜,同时也让教室里面靠近门口的人听到了。   原主长得好看,能跟他玩在一起的人长得自然也不会太差。   只见万纵穿着一身休闲装,身姿俊逸地站在门口。看到郝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十二分的高兴。   “郝哥,你在这里还好吗?我听说阿姨他们连生活费都给你断了。”万纵的语气里透着关心。   郝宿看着他跟看别人差不多,依旧是温润的样子,只是整体态度是跟万纵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疏淡。   “还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明明也不是质问的语气,但就是充满了一种锋利感。似乎要割裂对方那层虚伪的表皮,扒出他的真面目来。   郝宿比万纵更高,身高上的优势造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   万纵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没想到郝宿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只是下一秒,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无措跟紧张。   “郝哥,你不高兴了吗?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跟别人打听了一下你的事情,你不回我信息,我怕你出事。”   万纵的无措跟紧张或许伪装得很真实,但郝宿已经在范情身上看过更真实的,所以他能一眼分辨出来,对方是假装的。   “出事?你是觉得我父母会对我怎么样吗?”   “怎、怎么可能?”万纵有些维持不住表情,他觉得今天的郝宿对他似乎有些过于尖锐了,“我只是关心你。”   “有劳关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我父母不希望我再跟以前的朋友来往。”   郝宿没有顺着万纵的话往下讲,而是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对话,并直接将对方扔在了门口。脸上挂着温柔的神色,做出的事情却冷漠至极,让人难以置信。   “郝哥,你是怪我没有及时过来帮你吗?自从你走了以后,以前跟着你的兄弟都被家里人禁足了,我也是直到今天才能出来。”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家里说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转学到这里来,到时候……”   “与我无关。”   郝宿脚步未停,连头都没回。   他这样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万纵一时很是难堪,不过面上却没有显出来。至少,教室里面的人并不能猜出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   在离开的时候,万纵注意到了教室里面的一道视线,他看过去了一眼,极轻蔑的。   “这人是谁啊,来找郝宿的?”   “是朋友吧。”   “看起来他们关系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郝宿的朋友过来呢,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   “所以这就是学神会跟郝宿当朋友的原因吗?我悟了。”   来了一个新鲜人,又是长得好看的,大家自然会谈论两句。不过话题说着说着就渐渐歪了,也没人在意,毕竟万纵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范情在听到万纵的声音后也慢慢抬起了头,目光详细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   等看到两人站在那里异常登对的样子,尤其是那名男生亲密十足的态度,心中渐渐涌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还有,他叫他“郝哥”。范情想,连他都还没有叫过呢。   郝宿要比范情大几个月,他确实可以喊他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1 00:40:14~2021-11-21 20: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瑀笙 10瓶;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高岭之花(14)   万纵的出现除了范情以外,并没有什么人太过在意。尽管对方只是露了一面就又走了,但晚上回去的时候,范情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了郝宿。   “白天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他没发现自己问的时候眼神一直都紧盯着郝宿,在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算是吧。”   “他今天过来是专门看你的吗?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有好几次范情都看到万纵想要抬手拉郝宿,但最后不知道碍于什么,又没有动手。   万纵跟他们是同龄人,自然也是上学的年纪,可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对方明显是为了郝宿过来的。这么一看,两人的关系似乎要比想象中还更深厚。   “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明知道范情为什么会问的人像是要有意吊起人的胃口,郝宿看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笑了笑,“以前的话关系是比较不错。”   “那你是跟他的关系好,还是跟我的关系好?”   一记直球打出来,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刚好,他们也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   走廊上的灯坏掉了,他们这一角陷入了黑暗当中,看不清彼此的脸,说出来的话彰显了更强的存在感。   有些安静。   半晌,郝宿的声音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嗯?”尾音轻扬,漫不经心的,声音听着不像是在疑问,倒像是在勾引人心,“情情是在吃醋吗?”   他就这样将范情心底的隐秘揭露了出来,黑暗当中,缥缈一般。   两个人的话都有些不恰当,他们只是同学,再进一步也不过是朋友,可无论是问的人还是回答的人,都越界了。   然而真要探究的话,又会发现谁都没有触碰到这份暧昧里的根本。就算是朋友,也是可以吃醋的。   但还是有什么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   范情掩耳盗铃般侧过了脸,嘴唇嚅嗫了片刻:“我只是好奇。”   很难想象像范情这样的人还会有好奇什么的时候,郝宿在朦胧中看到对方半低了头。他将宿舍的门打开,灯光骤亮,范情闭了闭眼。   “以前关系是不错,不过转学后就渐渐淡了。”郝宿在回答范情刚才的问题,回头见他停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要进来,伸手拉了拉人。   是直接牵着手进来的,自然到了极点。   “现在自然是跟情情的关系更好。”   他在讲话的时候手也没有放下来,半含着笑,话里的内容听了好似又不仅仅是在说他们关系更好。   范情在感觉到郝宿牵着自己时,情绪立刻就激荡了起来。他蜷了蜷手指,然而只触摸到了一团空气。   郝宿已经松开了,时间精准得宛如早就有所计划。   “哦。”他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只是不期然的,松开了他的手竟然又戳了戳他的脸,郝宿连身子也半倾了下来。   “怎么瞧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范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淡淡的,也不知道郝宿究竟是从哪里看出他不高兴的。   但又被触碰到了,仍然叫他激荡的情绪增加着,眼尾几乎立时就红了起来。   除了篮球场那一次外,这应该是郝宿第一次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看到范情这么明显的变化。宿舍内的灯光很亮,能够叫人看得分外清楚。   范情不光是红了眼尾,在郝宿迟迟没有退开的情况下,眼里都要沁出泪来,睫毛一颤一颤的。   秘密快要藏不住了。   范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想要握住郝宿的手,同他十指相扣。想要埋在郝宿的怀抱里,与他密不可分。他还想要让郝宿来亲亲他。   视线在郝宿的嘴唇周围固定住,喉间又有声音想要溢出来。   气氛如此古怪,两人都已经察觉到了。   “别哭。”   听到郝宿的声音,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脸上轻轻贴过时,范情才知道原来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皮肤的触碰带来的是极致的舒服,上瘾又着迷。心底防线崩溃得理所当然,范情主动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地,缓缓地,将脸埋进了郝宿的颈脖里,彼此贴得严丝合缝。   他的身体在下一刻就因为过分的激动而抖动了起来,背脊弯起的时候,被一只手格外温柔的抚摸了下去。   郝宿的没有拒绝比任何事情都来得让范情失控,他仿佛被默许了可以更过分一点的索取,连两只手都抱住了人。   范情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想要平息下来躁动,除了自己强忍以外,还可以在跟郝宿的亲近中自然而然的恢复。   在达到最高的临界值后,身体的各项反应值就会渐渐回落,最后趋于平稳。   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精神上的愉悦感强烈到无以复加。   等范情在泪眼朦胧中重新抬起头,郝宿什么话都没问,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去洗手间洗把脸。   余韵尚在,范情像是一个被设置了口令的小傀儡,郝宿说一句他就跟着做一句。等冷水浇到脸上,温度的刺激才让他回过了神。   他刚才,竟然抱了郝宿。不仅哭了,还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哪怕有所克制,到底也不是正经的哭声。   此刻的镜子里,就见范情眼皮都红了一圈,唇瓣嫣红,漂亮的脸上沾着水,一副靡丽情浓的模样。   再是如何面无表情,此刻也都泄露了些羞赧出来。   等出去以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但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有所变化了。   比如范情要比之前更大胆的主动,还有两个人之间时不时亲密的举动。   与此同时,范情之前将有人想要陷害郝宿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回头就立刻让人调查了起来。   范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虽然有些难查,但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到了周六。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郝宿已经习惯了范情的视线,此刻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突然间,他收到了范情发来的信息。   范情:下车了吗?   人就在他的不远处,却还要特意发来一条信息,倒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郝宿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手指将相关界面切掉了,并没有回复对方。他要看看,范情究竟是想做什么。   结果让郝宿有些意外,因为今天的范情竟然跟他一起下车了,还一路跟进了小区里面。   其实范情原本也想和往常一样,跟着郝宿到站点以后就回来,可谁让他今天在出发之前看到了万纵,对方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了。他只见过对方一次,但还是记住了这个人。   等到了车上,他就见到郝宿一直在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消息,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教室门口站在一起异常登对的身影。   所以他才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哪怕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范情也仍旧拿不准郝宿的意思。对方像是喜欢他,又像是只把他当好朋友照顾。   那晚的事情如果要找理由的话,也是能够用郝宿以为他不舒服,才会格外照顾来解释的。要不然为什么对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跟他神色如常的说笑?   范情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并不是想给自己留有后路,而是他担心要是郝宿不喜欢他的话,以后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说不定还会直接搬离宿舍,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他不想这样。   在公交车上没有得到郝宿的回复,范情心里莫名不安。他在想,郝宿是不是就在看那个人的信息,甚至都已经约好要跟对方见面了。   思绪在胡乱飞舞,在郝宿下车的时候,他就这样跟着一起走了下去。等意识到这点时,他人都已经跟着郝宿拐进了小区里。   这样一看,真的像是一个尾随他人的痴汉了。   郝宿在发现身后那道影子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对方绕了绕,寻到一个拐弯处,身影匿了起来。   在范情发现他不见了四处张望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对方眼前。   “为什么跟踪我?”   郝宿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每走一步,范情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郝宿忽而握住了范情生理性颤抖的手。   连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因为他的靠近而兴奋。   郝宿的眼皮低垂,目光落在范情那张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   “喜欢我?”   知道他现在处于应激性断片状态,就像是青蛙被灯照住的时候会吓得一动不动一样,郝宿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脸怎么这么红?”   郝宿握着范情的手,慢慢凑近了对方,似乎是要仔仔细细观看他究竟为什么脸红。见范情眼睛都瞪圆了,他才蓦地低笑了一声,脸上的冷峻霎时不见,却又无形中多出几分暧昧。   他们此刻离得十分近,只要郝宿再低一点头,就能亲到范情的脸了。   “我、我没有跟踪你。”   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可信度实在太低了,也根本无法解释如果他不是在跟踪郝宿的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嘴巴又闭了起来,同时还有一种被郝宿逼着的羞窘,和浓烈的快.感过载。   范情喘着气,他是真的意识到了,郝宿对他不仅仅是普通朋友。   那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被掀开了,全部的情感都摆到了明面上。   再多的设想在突发性的情况面前也都没了发挥之地,范情的大脑一直在冒着电花,不知道可以表达什么。   他羞得想要立刻逃走,连身体都已经转过去了半边,可还是想起之前答应过郝宿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一声不吭就把人丢下来,于是又冒着热气转过身。   “我……回学校了。”   乖里乖气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1 20:58:10~2021-11-21 23: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rawberr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墨连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高岭之花(15)   范情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当中,因为两个人都意识到了,郝宿问了他三个问题,但他只回答了第一个。   像是对剩下的两个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不光是被握住的手在颤抖,连同整个身体都开始了不明显的颤栗。   郝宿是这时候慢慢放开了范情的手,人也往后退开了一点。由他带来的气息忽而散去,身体需要一般反扣住了他的手。   暧昧在此刻升级,一切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但郝宿没有回应他,他的态度就仿佛是跟范情开了一个玩笑,手挣开了束缚。   “周末天气很好,情情回去以后可以帮我晒个被子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只用好看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范情,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然而手指却又轻触了一下范情的眼皮,令他整个人抖得更厉害。   宛如最高明的引诱,我接纳你种种无可启齿的恶行,并纵容它们更加过分,好叫你再也无法逃脱,只能一味地爱恋于我。   “周末再见。”尤甚情人之间的呢喃,郝宿在范情耳边留下这句话后就真的离开了。   周末晚上就是化装舞会开始的时间。   范情在郝宿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去拉他,而是将面朝向墙壁,挡住了更多的无法预控。他的堕落已经被深渊察觉,反方向地来包围住他了。   只是深渊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范情抽着气哽咽了一声,背影远远看上去,缩成了一团。   好喜欢,好喜欢郝宿啊。   难耐的声音于唇齿间泛滥,双腿也软得几乎要跌坐下来。当最后一点顾忌也被打消了后,范情也就不再有意去克制什么。   酣畅淋漓的颅内愉爽击遍全身,须臾之间就让他汗湿一片。额前的头发湿软地垂下来,后背的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他不自觉地昂起了头,脑海中还无耻至极地设想着郝宿此刻从后背拥住他。   他的唇贴在他的耳廓,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轻笑的一声,让范情再也维持不住任何体面,而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长久的精神沉沦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范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隐晦地看了自己一眼。   他能够感觉胸前的布料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压迫,如果不是穿了外套的话,恐怕情况会一览无余。还有,别的地方……   他的呼吸绵长了一点,在这里又待了十分钟后才稍微整理了衣着,掩饰一般将本就很长的外套又往下拉了一点。   少年走在路上,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任谁也无法想象他会做出刚才那样的事情。   只是才走了几分钟,范情就被人拦住了,是万纵。   对方看他的眼神还是像那天一样,轻蔑至极,可现在却又包含了一种无端的恶意。   “你就是范情?”万纵明知故问,视线还如打量货品一般上下看了一眼范情,充满了羞辱意味,“郝哥这次的眼光不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他上次还跟我说要找个好看的玩玩,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到手了。”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又继续道:“看你刚才挺享受的,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毕竟郝哥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还真算不了什么。”   万纵看着范情毫无表情的脸笑眯眯的,他说的话表面上听是在为范情着想,实际上句句都是侮辱诛心。言语之间不但将范情说成了是郝宿用来打发无聊的玩意儿,还又一次贬低了郝宿的为人。   但凡是有点傲气的,听到这话一定都会跟郝宿划分界限,就此远离了。   讲完这些,他又是笑得极为灿烂。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郝哥的朋友,万纵。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还要去找郝哥,再见。”   万纵的态度好像他过来找范情真的只是为了跟对方打声招呼一样,而那些话也不过是他跟郝宿这个圈子里的人会正常说出的。不含任何意味,只是他们的身份使然。   带着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这样一看,又契合了学校论坛帖子里对郝宿的指控。   毕竟万纵是对方的朋友,他尚且如此,郝宿又怎么会好到哪里去。   万纵告诉范情,郝宿对他的那些暧昧跟示好,不过是刻意下的故作之举。目的,只是为了将猎物勾到手里。   至于猎物的下场会怎么样,看万纵的表情也能猜出来。   范情无声地握紧了手,指甲在指腹上掐出了一道深痕。一阵风吹过,湿透的背后顿时就感觉到了凉意。   过了半天后他才慢慢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着,软发之下的眼眸冰冷,掺杂了几丝阴翳。   回到宿舍以后,范情先去洗了个澡,将衣服换下来后站在郝宿的床铺面前,仰头看了很长时间。   郝宿周末没有再联系范情,对面那边也没有联系他。因为要参加化装舞会,所以提前在家里就画好了妆。   说是化装舞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觉得麻烦不想捯饬的话,戴了面具过去也就行了。   郝宿穿了一件装饰比较繁复的贵族式衣服,胸口镶了一颗宝石。他的身材好,将衣服撑得也尤为好看,宽肩窄腰,配上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冷漠的气息冲撞而出,泄出骨子里的强势意味。   然而轻轻一笑,强势的感觉就立刻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春风温柔,像是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将遮眼的面具拿在手上,郝宿让管家送自己直接去了学校。舞会已经开场了,陆续有人进来,即使是这样,郝宿的出现也依旧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实在是过于抓眼,哪怕挡住了脸,也依旧挡不住出众的气质跟优雅的仪态,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   甫一进场,就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关注。   有不熟悉郝宿的人在猜测对方的身份,有熟悉郝宿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这帅哥谁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不认识,是不是新转学来的?”   “啊我知道了,他是郝宿啊,就是论坛里提到的那个!”   “我现在有些相信为郝宿说话的那些人了,确实,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帖子里说的那样。”   议论纷纷的声音中,郝宿在场内扫视了一眼,范情还没来。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偶尔也会有同学过来跟他搭话。   既然是化装舞会,肯定是有舞的,所以每个人都能去邀请在场的任一同学作为自己的舞伴。   对此,郝宿一一拒绝了。   “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   即使是说着拒绝的话,也温柔得让人没办法怪罪,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对方,没关系,他们可以再去邀请别的舞伴,只为了不让对方觉得抱歉。   拒绝的渐渐多了,郝宿这里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空场。   开场舞快要开始了,室内的灯光也配合的暗了下来,就算是面对面,也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范情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郝宿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就捕捉到了人影,但他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看着人一步一步主动朝自己走过来。   看不太清楚,但范情应该是穿了很修身的衣服,一下子就把身体上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有事耽搁了吗?”郝宿抬了抬头,好方便看已经走到身边的人。   范情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无言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旁边的人是谁,冷态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但坐下来的时候膝盖却跟郝宿的抵在了一起。   紧接着是大腿,再是小腿。   生涩让原本的慢吞吞无端变得充满色.欲,他顶着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在黑暗中悄悄地勾引着郝宿。   万纵那天的话的确对范情产生了影响,不是让他对郝宿感到厌恶,想要跟对方划清界限。   而是他意识到了,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很多人看着郝宿。郝宿这么好,喜欢他的人也会有很多。   范情只想要郝宿属于自己。   而且,就算万纵说的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还能让我爱他,只要他不离开我,只要我还能忍受,他爱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他可以欺骗我,可以贬低我,可以侮辱我,可以把我吊在空中,可以让我俯首帖耳,可以让我四肢着地,只要他有本事让我爱他。”①   范情就是喜欢郝宿,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他设置了一个陷阱又如何,他不安好心又如何,都是他心甘情愿往下跳的。   是他的欲.望不可消减,是他想要往下堕落,是他自愿成为郝宿的猎物,从来都跟郝宿没关系。   腿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变得硬邦邦的,甚至有些痉挛地抽动,带来了疼意。   开场舞已经开始了,穿着各种衣服的人戴着面具,在舞池中欢乐地转动着,这是他们在高中时代最后一个鲜活的回忆。   昏暗的光线里,郝宿被范情按住了手,他听到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响起。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人,却又要努力尝试,可怜巴巴的。   “郝宿。”   “我的嘴巴很好亲,你要试一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还是出自话剧《恋爱的犀牛》里的台词 第16章 高岭之花(16)   灯光摇曳着,偶尔也能照到两人这边的景象。当范情到场,并且坐到郝宿那里的时候,场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谁都知道两人的感情好,但他们没想到郝宿要等的舞伴会是对方。长得好看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哪怕只是模糊不清的影子,也足够令人肾上腺素狂升。   郝宿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范情的脸,他一向白皙的皮肤上似乎因为此刻的过于害羞而染上了绯红,艳艳的,又被那层冷清压住,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他的嘴唇并不是那种薄薄的,而是带着些肉感,唇珠极为漂亮,微微一抿,便能使得颜色看上去更深些。如果沾上点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刚刚洗干净的樱桃,新鲜又诱人,似乎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就能立即泛出甜蜜的汁水来。   明明说出这样大胆的话,可浑身上下哪里看着又都纯情极了,充满了矛盾。   郝宿没说话,但却顺着范情的手反握住了对方,掌心贴着掌心,在心照不宣中被对方轻微的力道带着站起了身。   开场舞已经开始了,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也散了开来,大家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当中。他们在黑暗里牵着手,穿越过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群,走进了一间隔绝热闹的空屋里。   屋里比外面还要黑一点,门一关上,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郝宿在混合着外界残余的沸嚷中,感觉到了范情向他的靠近,还有他带着他的手将他圈抱住的动作。腰被腰带束着,握在手中细得厉害。   范情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抱当中,泪涔涔地想来亲他,可脚才刚踮起来一点,就被一道闷哼击倒,半副身子都软了下来。   “唔……”   喘息声混合着难耐,两只手将郝宿的衣服抓得更紧了。   彼此抱得太紧,前进时的压迫太过,范情有些承认不住这样的刺激,话也没办法讲出来。   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鼻息间的热气扑在郝宿的下巴上。   “怎么这么敏感?”无奈一般的叹息,包含着一种过度的纵容,像是范情午夜梦回时经常能听到的。   郝宿将范情抱在怀里,感觉到对方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让人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右手在范情的脑袋上揉了揉,顺着曲卷的头发一路滑到了后脖颈。   被包裹在衣服里的皮肤湿热一片,郝宿才一碰上去,范情就立即颤了一下,气息越发不稳。   但他的话让一切的忐忑和不安都落了地。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低低的声音,还有些似有若无的情动之态,范情埋在郝宿的肩膀里,感觉自己开始平稳下来。   “嗯?知道什么。”   郝宿捏了捏范情后脖处的软肉,才习惯了他的存在的人又是一个猛颤,抱着他便往前冲了一下。后背抵到了墙上,彼此之间剩余下来的缝隙彻底不见。   郝宿不仅没有阻止范情,反而还又轻笑了一声,温柔的皮相下满是坏心。   “知道情情胸部太敏感了,连碰都不能碰?还是知道情情天天都像个痴汉一样跟着我回家?背着我收藏我的东西,偷闻我的衣服?”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或者是,情情在我的床上……”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被范情捂住了。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将手放了下来,重新勾住了郝宿的脖子。   “你……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按照范情的反应速度,是不可能这么准确地将后面的话堵住。   郝宿就是有意逗着他玩,还有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是。   范情整个人烧得厉害,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只知道将脸一个劲藏在郝宿的怀里。   “我不是有意的。”   小小声的一句解释,带着些底气不足。   那天他回来宿舍以后盯着郝宿的床铺看了很长时间,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的时候,范情从没有想过换别的床铺睡觉。在郝宿住进来以前,对面那个床铺在范情眼里也跟透明的一样。   可自从郝宿住进来以后,范情总是想要躺到那张床上。   郝宿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则是完全向他打开了权限。   他是被主人允许的,可以到他的床上。所以他没有忍住诱惑。   等躺到郝宿的床上,盖上他的被子时,范情想万纵有一点说的没错。郝宿就是在他面前摆了一个饵,还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饵。   无处不在的气味,像是被郝宿彻底包围了一样。范情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动情得迅速又厉害。   最开始是想曲身跟往常一样忍过去,但在外面的时候他已经被郝宿引了一次,现在哪里还能再压下去。   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抱着满是郝宿味道的被子,喊着郝宿的名字,慢慢地磨蹭了起来。   额头发了汗,动作磕磕绊绊的,在收紧的状态下达到了一切。   “郝……宿。”   尾音回荡在安静的宿舍内,冲击着本就迷散的意志,范情猝然闭了眼睛,含着的泪全部掉在了郝宿的枕头上。   他蜷得不成样子,床单被子全都被扯得变了形。才换下来的衣服就又脏了,而且……还是在郝宿的床上。   哪怕在平息下来以后,范情也都有着长时间的无法回神,身体还保持着扭曲的状态。   如果宿舍内还有第二个人的话,一定能看到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充满了无言的靡情和餍.足。   事后,即使郝宿的被子是干干净净的,但范情也还是将其来回洗了好几遍。   就好像是在洗去自己那些龌龊的行为。   眼下范情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刻,同样都是郝宿的气味,所不同的是,他现在抱着的不是被子,而是郝宿本人。   因此情况也要更加危险。   范情觉得他有点疼。   郝宿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范情往自己身上又贴紧了一点。   又是一声喟叹响起,还有更多的泪眼朦胧。   解释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只是……有些忍不住。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也不是要不理你的,只是当时太激动了,我怕你会被吓到。”   范情用着泠然的声音,将自己对郝宿的痴汉行为全部说了出来。   从第一次的接触,到后面的偷藏东西、偷闻毛巾,每次发给郝宿的消息都是经过修饰的,会录下两人的视频对话,截下他的照片偷偷亲吻,就连从篮球场回来以后,晚上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胸这件事,他也都毫不隐瞒地告诉了郝宿。   “我自己摸,没有你抱的时候舒服。”   他这样讲的时候,一面动了动,一面又将自己逼得眼皮泛红。   纯情又勾人。   郝宿一手揽着人,一手在墙壁上摩挲了一下,灯光在下一刻被打开了,室内顿时亮了起来,照出了彼此的情形。   穿着一身黑色制服,长筒黑靴的人本应是十足冷艳,此刻却满脸含情地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眼尾姝红一片,禁欲在被打破的边缘,简直招人得厉害。   难怪要在灯光暗得差不多了后才会进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勾走多少人的眼睛。   “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看到。”   他特意穿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给郝宿看,讨他开心,让他喜欢。   “郝宿,我喜欢你。”   “情情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郝宿并没有马上回应范情的告白,而是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知道。”范情不退一步,“我相信我眼前看到的。”   再多的假设都比不上亲眼所见,范情不相信网上的那些谣言,不相信身为郝宿的朋友亲口说出来的话,他只相信朝夕相处中见到的郝宿。   他喜欢的也是这个郝宿。   “就算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也比不上你对我的感情,也可以吗?”   “可以的。”   范情喜欢郝宿,原本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再说,他现在得到的够多了。   他之前还担心有朝一日被郝宿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对方讨厌自己,结果没有。无论是对他的感情,还是对他的那些行为,郝宿都选择了接纳。   范情想,他应该早点跟郝宿表明心意的。   四目相对间,郝宿终于轻轻笑了一下,温柔昳荡,像是在默认着什么。   范情如同被引诱的堕徒,扶着郝宿的肩膀,再一次踮起了脚尖。   唇瓣相贴的时候,似有无数的烟花同时在脑海中炸开。郝宿牢牢揽着人,不叫范情因为失力而滑下去。   他给予他柔情,给予他渴望。   范情的嘴唇被压得微微变形,唇瓣在郝宿的嘴里来回品尝着,牙齿衔着唇肉细细地碾.磨,复又吮着唇珠。   等将人弄得呼吸不畅,几乎要窒息时,才撬开了牙关。   记忆忽然在此刻有所扭曲,漫天荒芜中,有人身染鲜血,残残地倒在他的怀里。   郝宿停了一瞬,而片刻性的画面宛如被强制性地抽离,再无痕迹。   范情已经被吻得全然依附在郝宿身上,他没有感觉到那一秒的停顿,只是拉着郝宿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却被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制止了。   “不行,要等高考以后才可以。”   吻停了下来,又像是没有停下来,两人的嘴唇还是挨着的,郝宿说话间就能再碰到范情。   对方的嘴唇沾了水渍,瞧着十分莹润。   范情因为郝宿的拒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充满了迷茫,郝宿却看着他继续道:“以后自己也不可以偷偷碰,记得了吗?”   后知后觉的脸色爆红,范情在郝宿温和的注视下好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细若蚊声:“答应你。”   讲完将郝宿的手放开,眼神带着期盼。   “现在可以继续亲我了吗?”   唇瓣再次贴合到一起,外间的开场舞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发出一阵哄笑声。而他们却在这哄笑声中,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接吻。   朦胧当中,范情又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情情的嘴巴好软。”   作者有话要说:郝哥,一个很有原则的温柔男友   感谢在2021-11-22 18:44:51~2021-11-23 21:4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偏执 14瓶;48826799 2瓶;晓霜不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高岭之花(17)   范情身体特殊,郝宿亲得又格外不饶人,不消一会儿怀里的人就软成了一滩水,偏偏情绪又激昂到了顶点,稍微的抚弄就要失控。   中间郝宿看他腿软得几乎都要站不住的样子,陆续停过两回,但范情反应慢,郝宿都已经往后退了,他还是追过去要亲人。   “情情,要先停一停。”   郝宿将人搂在怀里,未免将人激得太过,不肯再继续吻下去。   意识都已经茫然一片的人根本听不清楚郝宿在说什么,范情只知道好好的吻突然没有了,身体上的难受一时加倍了起来,仰头委屈地掉了掉眼泪。   “为什么……不亲了?”平时冰冷淡漠的人用着完全破碎的语气,哀求一般地问道,这副模样实在太惹人欺负了。   吻复又进行了下去,但到底还是把握着分寸。等真的彻底结束后,郝宿抱着范情休息了好一会儿。   他的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栗着,双眼失神,嘴巴微张,唇角透着晶莹之色,原本的红色经人品尝过后显得更为艳丽。因为皮肤白,所以嘴巴一圈的红肿就格外明显,一看就是被人缠磨已久。   唇珠跟舌尖都透着麻意,是被郝宿吮得太过,好几次范情都被他如此逼得掉了泪,却只仰头好更方便对方的所作所为,一点也没有后退或逃避的意思。   乖得想叫人更加过分对待。   郝宿知道范情的情况,因此只抱着人,没有再做额外的事情。   “好点了吗?”   第一声问话许久没有得到回复,范情的大脑还在回味着方才的迭荡,等郝宿摸了摸他的头发后,才渐渐有所缓神。   “嗯……还有一点点。”   “那再歇一会儿?”   “好。”   人就在郝宿的怀里,连位置都没有变化,范情恢复了些力气,忽而将郝宿搂得更紧了些。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郝宿如此回应,如果不是周六那天发生的事情,有郝宿的暗示在前,万纵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在后,或许他今晚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但他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对于郝宿的那些猜测,都没有错。   范情也没问郝宿当初偷看自己的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用着清冷无比的声音道:“郝宿,我的嘴巴麻麻的。”   透着点情动未去的沙哑。   “那下次轻一点?”郝宿的唇角被咬破了一点,是范情被刺激狠了时的本能反应,连对方自己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这么亲我。”   郝宿的吻一点都不凶,温柔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裹缠,细密得叫人没有逃脱的余地。   被他吻着的时候,有种置身于深海中的感觉。四周都是轻柔的波浪,可每一阵浪水的存在都是那样强烈,足够掠夺掉你的一切。   范情喜欢郝宿这样来吻他,叫他窒息,叫他嘴巴发麻。   “我喜欢你这么亲我。”范情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而后抬头看了看郝宿,见到对方嘴角的痕迹,羞赧又自责,踮脚凑过去舔了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眼角余潮未散,巴巴地看着人,简直是在朝郝宿撒娇。   “小狗。”   郝宿没松开范情,一手在他的鼻子上捏了捏,取笑一般道。而后又从口袋里拿了块手帕出来,替范情将嘴角擦干净了。   这声称呼倒也名副其实,谁会被亲到因为忍不了就咬人,大概就只有范情了。   对方听了郝宿的称呼没反驳,仰头配合着人,忽然张了张嘴。   “不用检查一下我的嘴巴吗?”   嘴巴有什么可检查的,但郝宿看着范情,很能清楚他的想法。他想他这样。   想他将手伸进他的嘴里,按住他的舌头,在他的口腔中如同巡视一般,搅弄得使他失去言语。   在郝宿回应范情的时候,他对他的渴望就已经突破临界值,朝着无尽的深渊下滑。   双眸因着范情幽深了些许,郝宿抬起了他的下巴,食指在他的嘴唇上按压了两下。在范情以为他又要拒绝了的时候,将唇珠蹂.躏得更加红肿,寻着唇缝探了进去。   指腹下一刻就被一团温热试图包裹起来,尚未成功,中指也紧随其后,将蠢蠢欲动打散制服。   上下两排牙齿轻轻阖在手指上,婴儿磨牙似的。郝宿甫一按到范情的舌头,对方立即就哼了哼声。   但这回他没有再抱他,如同高高在上的裁决者,对于胆敢提出要求的人给予致命的惩罚。   “情情的牙齿很健康。”手指以不容嘴巴闭起的强势在一颗颗牙齿上打磨着,声音却温文到了极点。   范情的头仰得更厉害了,此刻完全是被迫的架势。他无助地将手揪住了郝宿的袖子,双眼迷离,泪水根本就止不住。   修剪得平滑整齐的指甲在他的舌头上轻扫而过,骨节分明的手指亵弄不止地冒犯,无法开口,无法求饶。   唇角再次被晶莹沾染,因为无法闭合而落到了地面。   郝宿停了停手,忽而捏住了范情的舌头,不轻不重的力道使得他的袖子被对方抓得更紧,眉头也紧蹙了起来。   就这样来回了两三下,又放下了手,同时手指也从范情的嘴里退了出来,牵扯出了暧.昧银丝。   “检查完了。”   还要用格外认真的语气来回答范情最开始的话,让人在后知后觉中耳廓发红。   但对于范情来说,被郝宿看出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让他觉得羞耻。因为这个人是郝宿,他愿意将自己一切的难以启齿都给他看,给他知道。   范情拿过先前那块手帕,替郝宿擦了擦手,才慢慢收拾了自己。   “去外面玩吗?还是要回宿舍?”郝宿低了低头,目光直视着范情,“男朋友?”   他总是这样体贴,知道要在什么时候给人以足够的安全感。方才他们只是接了吻,对于范情的告白并没有做什么正面的回应。   现在这声男朋友则是将两人的关系彻底定下来了,他们已经是在交往中了。   范情的眼瞳因为郝宿的这声称呼颤了颤,关系的转变使他在郝宿面前也更为诚实,他一点也不隐瞒自己心底的想法。   “回宿舍,我想跟你单独相处。”   “好,我们回宿舍。”   两只手又牵在了一起,这回是郝宿主动牵住了范情。关着的门被重新打开,喧闹再次进入耳朵,将残存的几分不真实打消。   范情选的这个房间距离舞会正厅有些距离,旁边刚好有一条小道能够直接出去,不用再穿过人群。   郝宿在外面放开了范情的手,不过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被丘振看到了。   “郝宿,学神,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刚才我们玩游戏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提前回去了。”   外面的灯光比之前亮了些,加上郝宿脸上的面具因为接吻被拿了下来,所以丘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嗯,我们准备回去了,玩的开心。”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丘振嘀咕了一句,目光不期然划过了范情的脸,只见对方眼皮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样,清清冷冷的姿态下,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念微动间,人就被郝宿挡住了。   郝宿:“再见。”   “啊……再见。”   丘振的大脑还来不及转动,嘴里下意识就回答了一句。等人走了以后,他才有些迟钝地挠了挠头。   “怎么郝哥跟学神之间感觉怪怪的?”   不欲多想,丘振便往舞厅走去,只是才走了两三步,就蓦地停了下来。   他怎么觉得,学神的嘴巴看起来也是又红又肿的,像是……被什么人亲过了一样。   想到郝宿跟范情参加化装舞会却半路没了人,又莫名其妙在这里出现,丘振的眼睛慢慢瞪大了起来。   郝宿跟范情很快就到了外面,微风徐徐,他们默契地绕着走了两圈才回去了宿舍。   尽管没有牵着手,但他们彼此挨得非常近,手背时不时就能碰到手背,倒好像成了另类的乐趣。   “所以情情晚上并不会饿,对吗?”   一旦对范情的所作所为有了了解,剩下的就很好猜了。之所以晚上去买零食,也只是为了掩饰另一个真实意图。   “嗯。”范情“供认不讳”。   “情情一个人去买东西的时候是怎么付账的?”郝宿捏了一下范情的手,又快速放开,“反应这么慢。”   “可以扫码的,我提前准备好就行了。”   等老老实实回答完了郝宿的问题,范情才意识到对方只是逗着他玩。舔了舔尚且还灼灼的嘴唇,范情眼里冒出了些害羞。   “为什么要录我的声音?”   话题陡然转到了另一个方面,同时又一次让范情意识到,郝宿真的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却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着他。   “我想听你的声音。”范情脚步停了下来,看着郝宿,“听的时候好像你就在我耳边讲话。”   “那需要专门给你录一个吗?”   “情情想听我说什么,就可以听我说什么。”   想听什么,就可以听什么。   范情在没有人的拐角拉住了郝宿的手,声音轻轻:“我想听你夸我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3 21:40:59~2021-11-24 23:0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淞沆 36瓶;嗷 10瓶;偏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高岭之花(18)   听范情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郝宿不由得失笑了一声。自从他知道了这人的真实面目,对他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也了解了不少。   于是俯下身,凑到范情的耳边用着格外正经的语气提前说了一遍:“情情真厉害。”   没说厉害在哪里,但隐含的暧昧又好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郝宿感觉到范情望向他的眼神又直了点,像是受不了过度的挑逗,以至于呆住了一样。   伸手在他的眼尾点了下,刚才眼泪掉得多了,吹了一会儿风才有所恢复,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回去吧。”   两人的背影在拐角后就彻底消失了,远处的阴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万纵冷眼将郝宿跟范情之间的互动看在了眼里,神情当中迸出了一股恨意,也不知道究竟是对郝宿的,还是对范情的。   他一个人在这里吹了很长时间的冷风,直到身后站着的男人提醒:“您应该离开这里了。”   话听着虽然恭敬,但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暗含了强硬意味。假如万纵坚持不走的话,一定会被对方直接控制住,而后扭送离开。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宿舍还是那个宿舍,不过因为两人关系的转变,再回来的时候似乎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先后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后,时间还很早,是以他们又继续看起了书。这段时间以来,郝宿已经将高三那些知识掌握得差不多了。   “要坐过来跟我一起看吗?”郝宿看了范情一眼。   以往对方说是在看书,其实也不过是偷偷看他的背影。这点刚才在舞会上范情也一并交代了,此刻郝宿问起来并不算突兀。   “要。”   范情连犹豫都没有,将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将自己的录音匣子也拿到了这边来。   郝宿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什么。   两张椅子并排靠在一起,坐下来以后几乎是胳膊抵着胳膊,膝盖抵着膝盖。这样近的距离无疑让范情欢喜非常,以至于眼波里都流荡出了明显的情绪。   “你看书,我看你。”   讲这话的时候还轻轻扯住了郝宿的衣角,并没有打扰对方什么,就这么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身边养了个吉祥物。   他在郝宿面前完全打破了自己外在的那层禁锢,将整个柔软的内里都放在了对方的手心上。   郝宿牵住了范情的手,搁在两个人碰在一起的膝盖上。   “好,我看书,情情看我。”声音停顿了一下,似疑惑般,“只看着我会激动吗?”   问题的本身就让范情招架不住,郝宿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他的脸红了起来。只见对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道:“不想别的东西就……不会。”   两人这么熟悉了,单纯的看着郝宿,只会让范情开心,不会情绪失控。   这话讲得实在难为情,郝宿又一直看着范情,后者只好摇了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不要看我了。”冷冷清清的嗓调,却是轻绵绵的。   郝宿终于没有再继续逗人,专心到了自己的事情上面。偶尔需要翻页的时候,也是两个人配合着来。   期间范情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他之前让人调查的关于学校帖子的事情有了结果。他就坐在郝宿边上打开了邮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后皱了皱眉。   在学校论坛里蓄意污蔑郝宿的人,居然是万纵。那个自称是郝宿的朋友,在他面前有意挑拨离间的人。   他之前以为万纵是讨厌自己,所以才会故意在他面前说那些话,现在看来,对方对郝宿也充满了恶意。   原本打算在事情调查清楚后就把真相告诉郝宿的,可现在范情却犹豫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万纵也是郝宿的朋友,他担心对方知道了这件事会难过。   但如果不说的话,范情又不想郝宿被万纵欺骗。   于是在郝宿休息的时候,范情试探地问了一句有关万纵的事情。那天万纵除了有意侮辱他以外,还透露出了自己过不久会转学到这边的意思。   “万纵?他来找你了吗?”   郝宿没有回答范情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那天我跟着你下车,回学校的时候遇到他了。”   好好的怎么会遇到万纵,想也知道是对方的有意之举。   “他不会过来的。”   “那天他也找我了,不过我没有见他。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以前关系不错,转学后就渐渐淡了吗?”   “记得。”   “其实不是淡了,是我父母那边不准我联系他们。”   郝宿说了他们,就又从万纵开始,将原主以前被狐朋狗友们带着往歪路子上走的事情全部跟范情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还好转学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范情不知道郝宿以前有这样的经历,听得心疼,同时又庆幸自己之前没有相信万纵的话,要不然郝宿现在会更加伤心。   他主动搂住人,带着点笨拙的安慰。   既然郝宿并不在意万纵,他调查出来的内容也就无所谓隐瞒了。连同那天回去学校遇到万纵时对方说的话,范情也都一并告诉了郝宿。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还有。   “我可以帮你的。”   帮郝宿将帖子删掉,帮郝宿解决万纵这样的麻烦。   范情人聪明,家世也并不比万家差,以前是他性格使然,并不在乎外界的什么人或事,但他真的想要动手的话,有的是办法。   “不用管他,他现在已经被送到国外去了。”   那天万纵在跟范情说完话后,就找来了郝宿这里。不过对方根本就没有见到人,因为郝宿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郝父。   郝宿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跟范情谈情说爱,除了范情以外,他根本不会将目光放在多余的人身上。自然,对于万纵这样的人,有能够快速解决的方法,又何必自己动手。   这段时间以来,郝父郝母听着管家的汇报,知道自家儿子天天认真学习,各种坏毛病都改掉了,正高兴着呢,哪里能让万纵把人又带回去了。   于是他们很快就跟万纵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并毫不客气地表示如果他们不会管教自己的儿子的话,让郝家来管教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先前因为万纵的所作所为,万家已经在郝家手里吃了大亏,他们哪里敢跟郝家硬碰硬,连夜就做好了安排,把万纵送到国外去。   郝宿打电话之前不知道万纵跟范情说了那些话,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结果就不是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他不会在意多余的人,却并不代表会任人破坏自己的任务。要是万纵还有胆子回来做点什么的话,有的是东西等着他。   听到郝宿这样说,范情也就放了心。总之要是万纵再敢来伤害郝宿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就又回到了一个人看书,另一个人看人的模式。   临到睡觉的时候,郝宿当着范情的面,将录音匣子拿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人,把之前在外面说过的话又说了一次:“情情真厉害。哪里都厉害。”   他懂极了他,什么话都满足他。   郝宿说范情的学习能力强,接吻的时候除了客观因素导致时不时要停一下外,连换气都无师自通。   郝宿说范情的嘴巴软,舌头软,身上也哪哪闻着都是香香的。   等一番话说完,身边人已是面红耳赤的模样,却还是抿着唇,眼睛亮亮的看着郝宿,似乎是在鼓励人接着往下讲。   “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下次再夸情情。”   郝宿指了指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晚上不许胡思乱想,录音也只能周六周末听听,知道了吗?”   毕竟是学生,而且还是高三这个关键性的时期,郝宿不会纵着范情过早去做一些事。   “知道。”范情点头,有些舍不得跟郝宿分开,两人才确定恋爱关系,他恨不得跟郝宿就这么一直黏在一块儿。   “我想你再抱抱我。”   明明他自己一伸手就能抱住郝宿,却还是要先跟人打声报告,获得对方的许可。   郝宿像是搂着猫一样,将人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宿舍内静得厉害,一时间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范情的要更重一点,他的脸面向着郝宿,在这样的静谧中舔了舔对方的脖子。没有太过分,一下就又退回来了。   “我想试一试是什么感觉。”从很久以前他就想了。   “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他诚实地摇了摇头,却把郝宿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但这里跳的很厉害。”   又把郝宿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这里也好烫。”   “它们都好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   范情总是不吝啬去向郝宿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的,现在更加如此。他的脸上照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郝宿。   “嗯,我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评论的时候不要危险发言啊,很认真的猫猫流泪.jpg   感谢在2021-11-24 23:06:52~2021-11-25 21: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瑀笙 10瓶;王八羔子 2瓶;账号已注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高岭之花(19)   周一一早上课,刚走到班里,高义就跟郝宿说自己已经跟班主任说好了,今天就换座位。当然要换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其余人也一起换了。   听到他这话,郝宿跟范情尚且没有怎样的反应,丘振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昨晚他朦胧中意识到了点什么,现在再看到郝宿跟学神两个人,总有点不好意思。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能够不直接面对总是好的。谁知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等换完了座位以后,丘振发现自己依旧在范情跟郝宿两个人后面。   “郝哥,学神,真巧啊。”   憋了半晌,丘振还是跟郝宿和范情打了声招呼。他心想,或许昨天晚上学神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郝宿热心安慰人家呢,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猜的那样。   “确实很巧。”郝宿正在搬桌子,范情帮他抱着书。范情的座位就换到了旁边,因此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丘振的眼神又在范情脸上打量了一下,学神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冷冰冰的,但怎么说呢,丘振觉得今天的学神看上去似乎有点……开心?   等郝宿回头接过范情手上的书,脸上露了个柔和的微笑时,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丘振,你在看到什么呢?”同桌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丘振回过了神。   “没、没什么。”   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课桌底下短暂接触的两只手——两人坐下以后,清冷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居然在课桌底下轻轻勾了勾郝宿的手,他的面上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做的事情又是如此出格。   他们很快就分开了,即便是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无意中碰到了彼此。   丘振彻底失声了,周围都是讲话的声音,除了他以外,谁也不知道范情跟郝宿真正的关系。   然而那含着冰霜一样的举动,却倏而令他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一整个早读课的时间,丘振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原因在于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范情转头去看郝宿。每次都是郝宿轻轻一笑,然后范情再淡着一张脸转回去。   他想,或许昨天晚上谁亲谁还不一定。不过学神竟然喜欢郝宿……也是,对方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两人还住在同一间宿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配的地方。   除了刚开始的惊讶和不习惯以外,时间久了以后丘振也就见怪不怪了。当然,午休时间不小心看到范情偷偷牵郝宿的手,或者是凑到对方身边悄悄闻一下味道,而后者总是一脸包容什么的,并不算在内。   恋爱的时间总是格外快的,离高考还有十几天的时候,郝宿的成绩就已经稳定在跟范情差不多的水平上了。有关他的名气在校内也是急剧攀升,跟范情不相上下。   公交车上,五官精致,气质温润的男生站在后排,他身边站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神情十分冷漠的少年,似乎是太怕冷,以至于大半张脸都埋在了毛衣领子里。两人靠得非常近,时不时会小声说着什么,后者更是只要低个头,额头就能抵到前者的肩膀上。   这种在公交车上可以光明正大靠近郝宿的机会,是范情梦寐以求的。自从他们交往以后,周六周末再回去,郝宿就会带着范情一起,偶尔车上的人多到转不开身的时候,范情总会在底下将郝宿的手拉得紧紧的。   跟郝宿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范情对他的渴望不但没有随之降低,反而还愈演愈盛。就好像他从前只是在第一阶段,等到满级以后,又会进入到第二阶段。   游戏里的闯关升级有尽头,但范情对郝宿的感情却没有尽头。下一秒永远要比上一秒更加浓烈。   “到了,我们下去吧。”   郝宿拍了拍范情的脑袋,这种亲昵的举动由他做起来,不管多少次都令人脸红心跳。   范情跟在他后面一起下了车,下半张脸不经意间从衣领里抬了起来,依稀能够看到嘴角泛着点红,不难想象这里之前究竟涂染了怎样夸张而靡艳的颜色。   出门之前,两人在宿舍里亲了一回。是范情主动要的,直被吻到眼里泛泪才停下。   他们之间的吻都是郝宿掌握着节奏,他好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长假有一回更是。   外面下着雨,郝宿在家里看书,范情突然过来找他了。   “怎么不打伞?”开门以后见人连伞都没打,郝宿问道。对方卷曲的头发湿嗒嗒的,看上去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将人拉了进来,又让管家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热水,期间范情一直安安静静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洗完澡出来,范情坐在椅子上擦着头发,郝宿给他端了杯水过来。   “还好雨不是很大,否则回头要生病了。”说话间俯了身,双手压住了范情座椅的扶手,眉梢温和,“好好的怎么过来了?”   听到他的话,范情慢吞吞抬了头,也不开口,只伸手环住了郝宿的脖子,而后姿态柔顺地亲了上去。   他的学习能力仿佛天生就要胜人一筹,极有技巧地将自己交托给了郝宿,由着对方尽数支配。   压在扶手上的手移到了范情的腰上,对方坐在那里,仰着头,单薄的姿态,却是完全予取予求的模样。   吻渐渐变了质,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范情一再地往椅背上背着,浑身发软得坐立不住。郝宿手上用了力,将人抱了起来,而后两人互换了一下位置。   他坐在了椅子上,范情则是跨坐在他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倚在了郝宿身上,但更方便了这场尚未停下来的亲吻。   室内有暧.昧声响不断,范情被郝宿捏着下巴,尝得都快要变熟了,有时甚至连吞咽都来不及。却也仅仅如此,再多一步是没有的。   衣领的扣子没有扣好,敞出一片雪白,因为当下的形势漫出了极为漂亮的粉。范情颤着睫毛,腔调带了哭音:“郝宿,我满十八了。”   椅子本就小,两个男生这样抱在一起,空间已是万分逼仄,可范情还是一再地要往郝宿身上挤去。   两人俱是呼吸不稳,靠近的桌子上摆了一张相片,正是他们穿着校服的合照。里头看着有多规矩疏远,外头就有多亲近逾矩。   郝宿闻言一笑,替人拉好衣服道:“那也不行。”   温柔得不容反驳的语气,声音却也是有些沙哑的。见范情眼底尚有氤氲,又亲了亲他的眼皮,而后将人往怀里搂紧了几分,好叫范情能够贴着自己,得了片刻的满足。   “情情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过来找他。   虽然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但范情也被抱得十分舒服。郝宿在家里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范情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他们是在一起的。   愉悦随着压迫源源不绝地在脑海中呈现,范情过一会儿才在郝宿的耳边道:“我想你想的厉害。”   已经放长假了,范情当然不会一个人待在宿舍,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是跟郝宿视频通话,也只是看得见摸不着。   事实上正是因为跟郝宿通过了视频,范情才想来找他的。那种想要拥抱郝宿,亲吻郝宿的愿望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就好像是深入骨髓的痒,要挣脱着钻出来。   如果不是郝宿家里还有别人的话,恐怕一开门范情就会抱住对方,然后亲过来了。   他话讲得轻,嗓音里原本泠然的味道现在尽是秾情,很有种枝头孤芳被揉碎了,连花汁都渗出来的感觉。   郝宿每抚一下范情的后背,对方的呼吸都要急促一下。   那天两人到底也没有再做别的事,郝宿留范情在家里住了一晚。   算算时间,离现在也不过十几天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小区。就在郝宿跟范情说话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万纵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的衣服很是单薄,脸色也极差,仿佛很久没有吃好睡好。   他被送到国外一转眼都过去快一年了,要不是一出口就喊出了两人的名字,恐怕郝宿都记不起对方是谁。但范情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万纵,只是因为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和从前一样带着鄙夷和憎恶。   下意识就要将郝宿挡在身后,以防万纵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范情的所作所为尽管被反应上的迟钝耽误了,但也是没有过什么思考,本能下的保护。   不过脚步才动了一下,就被郝宿握住了手。   “郝哥,我回来了。”万纵才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他脸上还是扬着笑,就像以往跟郝宿相处时一样,但此刻看上去总是有种叫人心底发寒的怪异,“你看到我高兴吗?”   “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们以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带着我一起,可你现在却为了他联系我父母,要把我送到国外。”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范情的脸上,透着阴冷的恶毒。   “就为了他,一个整天跟在你身后的变态,你就要跟我划分界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5 21:55:58~2021-11-26 22:5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710177 11瓶;晓霜不知、夕夏温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高岭之花(20)   变态两个字被万纵咬得尤为的重,只不过范情并没有听到,因为郝宿及时捂住了对方的耳朵。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郝宿靠近范情,后者的脑子里都只会剩下他一个人。聪明的大脑在此时就像是容量过小的服务器,无法同时处理两件事情,只能优先选择指令执行。   郝宿永远排在第一位。   面无表情的少年被笼罩在了郝宿绝对的维护姿态下,他的脸庞白皙,双眸清澈,只有唇角留着一抹不明显的红。   笑容凝滞了片刻后,万纵打了个哆嗦,语气充满了质问与疯狂:“你亲他了是不是?你亲他了!”   郝宿没有回答,他的面上只剩下了最原始的表情,看上去竟比范情还要冷漠。他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稍微露出的一点就使人心惊,刻着与生俱来的掌权者的威压,令人本能的畏惧害怕。   万纵仿佛被极大的刺激到了,神经质地开口:“没关系,郝哥,我不介意,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或者你喜欢这种款式的,我也可以给你再介绍其他人,就像从前一样。对了,就像从前一样!”   他突然又兴奋了起来,反反复复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从前你喜欢什么,我就会给你弄来什么,这样不好吗,我们都很开心啊!为什么要改变?郝哥,郝哥?”   他话讲到后面脸上掺了痛苦之色,这回不像上次,是完全的真实了。   范情这个时候将郝宿的手拉了下来,动作引起了万纵的注意。   “范情,你以为郝哥真的喜欢你吗?错了,他根本就不在意你。只有我,只有我才会永远陪在郝哥身边!”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强烈的敌意和因为了解郝宿的高高在上,恍惚间又回到了第一次见范情时候的样子。   “没关系。”隔了有一两秒,范情看着万纵回答道,“就算郝宿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喜欢他的。”   是他自己先喜欢的郝宿,他对郝宿拥有不正常的情感,他还会对郝宿做出许多痴汉的举动,郝宿知道这一切,能够接受他已经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在情感上一再要求对方呢?   求的人是他,不是郝宿。他不需要改变什么,让他来喜欢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讲完,范情看着万纵冷不丁地问道:“你喜欢郝宿吗?”   他之前对万纵喜欢郝宿只是有点猜测,但又不太确定,因为万纵的态度实在有违常理。如果他喜欢郝宿的话,为什么要在背地里这么污蔑对方;可如果不喜欢的话,又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地来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   直到今天,范情终于确定了,万纵喜欢郝宿。不,不能说喜欢,喜欢是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的。   万纵没有回答范情的话,他只在对方开口的时候盯紧了郝宿,似乎想知道当郝宿听说自己喜欢他时会是什么反应,目光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希冀。   可郝宿的脸上什么变化都没出现,他听到了,他漠然无视。如同上一次万纵告诉郝宿,他会转学过来,对方连头都不回的说:“与我无关。”   “郝哥,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声音干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说过,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似乎方才的冷冽只是一时错觉,此刻俊秀绮丽的脸上又覆盖上了惯有的神色,五官瞧着更深刻了,泛着威严的温柔,只那样随意的扫视一眼,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感。   当真是清俊矜贵,不可冒犯。   郝宿说完就不再看万纵,而是替范情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后俯下身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声:“先去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仿若无人地跟范情亲近着,根本就不屑于来掩饰。   “要早点回来。”   “好,十五分钟。”   跟范情约定了时间,郝宿就让人离开了。等对方的身影消失,郝宿才重新看向万纵,而后一步一步朝对方走近。   温柔而淡漠的目光,下手却是出乎意料的狠。   隐藏在本性里的凛冽直观地传递到了万纵的身上,叫他一下子就弯下了腰,狼狈十足地半跪在了地上。   修长宛如艺术品的手轻柔地从后面揪住了万纵的头发,迫使他的脸抬了起来,面向自己。   “第二次了。”   即使是这个时候,郝宿的脸上也带着笑,如同闲话家常一样的语气。   这是万纵第二次来破坏他的任务,第一次是单独去警告范情。或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万纵还做过不少事。   尾音的下一刻,万纵那张脸就被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可以想见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尽管郝宿是在笑着,可眼中却透着绝对的冷漠,看着万纵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毫无对生命的半分敬畏,似乎就算是在这里将人弄死也无关紧要。   在这副温润的皮囊底下,藏匿着的是如深渊般的危险。   它并不会大张旗鼓的来临,而是像现在这样,当你以为无害至极的时候,一口咬掉你的半边颈脖。   “我说过了吧,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看来在国外这些日子你还没有长记性,万家说停了你的生活费,还能让你找机会回来。”   声音从上方传到万纵的耳朵里,他明明觉得郝宿并没有用多重的力道,可却始终抬不起头来。   脸贴在肮脏冰冷的地面上,不甘和恐惧同时控摄着他。所有的挣扎都毫无用处,只让郝宿将他压得更牢。   有尖锐的小颗粒刺穿了皮肤,带来了可怕的痛意,跟身上那些痛相互附和着。   “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我?”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面上,万纵知道郝宿肯定已经了解了他在背地里做的事情,可除了这份警告以外,对方什么都没有问。   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啊?   “那个人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维护他,值得你不要我这个朋友?”   “郝哥,你问问我,问问我啊——”   一直以来,万家的身份在那些真正的权贵名流面前都算不了什么,就算是想要巴结,人家也会看不起,直到万纵认识了郝宿。   他在人群中是那样耀眼,不需要阿谀奉承,不需要谄媚示好,多的是人想要恭维他,讨好他。他生来就是如此尊贵,要被人捧得高高的。   去接近郝宿只是无奈之举,可很快他就见识到了其中的好处。边缘人物就这样渐渐走进了中心圈,还是离郝宿最近的那个。   这样好的人,又怎么会不心动呢?但就是太好了,好到让万纵自卑,让他日日夜夜感到害怕。   他不能失去郝宿,他要把他永远绑在身边。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把郝宿从那个位置拖下来,让他身染泥泞,让他落满脏污。他故意纵着郝宿的脾气,将原本一分的肆意养成了十分,他告诉郝宿,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弄来。   他将自己跟郝宿绑定成了一体,让郝宿离不开他。   原本就要成功了的,在郝宿转学之前,万纵故意引着对方对那些事情产生了兴趣,不过是男生跟男生之间的。   如果郝宿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去找一个人过来让对方感受一下。   在他看来,郝宿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那些人是“外人”,郝宿就算一时新鲜,最终都会抛之脑后。   唯有他,才是郝宿心里最特殊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最终都为范情做了嫁衣!   他们相处了那么久,郝宿平日根本就没有对什么男生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偏偏就是在转学后和范情在一起了。在万纵看来,郝宿纯粹是被他勾起了兴趣,恰巧范情长得还可以,才会如此。   这叫他既恨范情,又从心底里蔑视对方。   “只要一想到你会那么亲近他,我就恨不得把他掐死。原本……”万纵喘了口气,“原本我想把你们在一起的事情发到网上去的,他不是看着高不可攀吗?我就要让所有人瞧瞧对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不过是天天偷窥你,跟踪你的变——”   嘭!又一道脑袋扣地的声音,郝宿面不改色地打断了万纵的话。   “你生气了,好,我不骂他了,郝哥,你别生气。”万纵说着,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可我不想你的名字跟他放到一起,我不想以后别人提起你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他不配!他们都不配!”   “早知道你会喜欢他,我就不该忍这么多年的,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郝哥,他那么喜欢你,你碰一下就亢奋得要高.潮的样子,你们睡过了吗?”   话朝着下流的方向开始攻击,郝宿松开了万纵,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而后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鞋子踩着本就廉价的布料,眼皮低垂,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权贵的冰冷一览无余。   “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6 22:55:18~2021-11-27 20: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墨连城 10瓶;夕夏温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高岭之花(21)   那一脚用足了力气,万纵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躺在地上,身体条件反射地弓成了虾米形状,擦破的脸上渗出了鲜血,额头也青肿不已,隐约可见同样的血渍。   他感觉到了,郝宿并非是在开玩笑。他是在非常理智地告诉他,惹恼他的下场。   在万纵眼里,郝宿是为了范情才如此动怒,他心中涌起了烈火烹油一样的恨意。   然而只有系统知道,郝宿不过是在严格遵守自己的规则——宿主在任务世界要以目标对象为一切标准。   郝宿接受了这一点,就像一个最合格的机器,不允许在执行的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万纵的举动冒犯了郝宿的线性规划,他要走一条平坦的大路,而万纵却要当挡路的杂草,自然是要被除掉的。   他的确没有在开玩笑,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我……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啊,郝哥……”万纵想要抓住郝宿的脚踝,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冰凉的鞋底踩了下去。   十指连心的痛苦让他瑟缩的发抖,恨意逐渐被害怕取代。   面前的人温和又陌生,看着他连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是吗?”唇上带了笑,语气却毫无温度,“三年前,有个女生跟我告白,后来精神崩溃休学了两年……两年前,有个男生被校园欺凌,最后迫于压力转学了……一年前,你在校内论坛开贴,不仅将我以前做的事情全部写了上去,还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安在了我的头上,抹黑我的形象。诽谤加恶性暴力,够你在牢里待一段时间了。”   郝宿将万纵做的事情一桩桩的数了出来,不是为了质问他,仅仅是为了最后一句的宣判。   他不在意他,跟他泾渭分明,连在情感维度打击他的手段都不做。不说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不说我厌恶你的所作所为,不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偿所愿。   这样的态度才是对万纵最大的打击,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是深情也好,恶毒也好,郝宿都不在乎。他一丝一毫都没有看进眼里。   郝宿说完话后,抬眼看了一旁不知道来了多久的管家。对方立即会意,领着其余几个人将明显已经崩溃的万纵扶了起来,并且还极为体贴地道:“万少爷放心,关于您做的事情,我们早就把证据收集清楚了,等您的伤养好以后,会由我亲自送去万家给您的父母。”   调查万纵的事情郝父郝母也知道,这一年来郝宿在他们眼里越来越懂事,因此这些事情他们也就交给对方自己去办了。   讲完,万纵就被他们扶着送走了。是万家的人,当然要送回万家。   万家不止万纵一个儿子,再说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看管不力,让万纵跑回来了。对方就算知道万纵被郝宿打了,并且后者还极为嚣张地将人送了回来,也不能拿郝宿怎么样。   不光如此,他们还要反过来帮着郝宿,以此证明自己的态度。   解决完万纵再回到家的时候,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五分钟。   范情几乎是一听到开门声就立刻跑到了门口,上下打量了郝宿一下,见对方只是手臂上的衣服略有褶皱以外一切正常后,仰脸看着人半晌,而后抱住了对方。   他两条胳膊环住了郝宿的腰,脸也埋进了郝宿的胸前,小企鹅一样。   “好好的怎么撒起娇了?”范情这副姿态叫郝宿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把人推开,就由着他这么抱着。   “想抱抱你。”   范情离开的时候感觉到郝宿当时的心情不是很好,但刚才看了半天,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是跟以往一样的。可范情还是想要抱抱郝宿,想哄哄郝宿。   “郝宿,你要不要亲亲我?”   脸捂在郝宿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都是闷闷的。他赤诚又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哄心上人高兴,就眼巴巴地把自己送出去。   “亲我一下好不好?”   范情知道郝宿总是会满足自己的,把被动的问题改成了主动的索取。   他就这么抱着人,在对方的怀里放软了语气,跟面上的清冷相比有一种截然不同的乖巧。似乎只要能哄得郝宿高兴,不管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眼下家里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比平时要放肆一点。   郝宿牵人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以后,像他们初次接吻时一样,周遭暗暗的,只剩下了彼此朦胧的影子。他将人按在了门上,右手贴在范情的下颌处,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束玫瑰花。   “情情是在哄我高兴吗?”   他那么聪明,哪里能看不明白范情的意图。   “那你要吗?”   范情态度坦然的同时,郝宿感觉到手掌上的温度上升了许多。他又脸红了,却还是将脸依偎在他的掌心。   “自然是……要的。”   声音吞没在唇舌纠缠当中,郝宿带着范情的脸往上又抬了点,有一瞬间的呻.吟,因为这回的格外温柔。   花瓣柔软,齿颊之间俱是香甜。采花人怜惜又体贴,稍微的不适就要安抚不已。   “要冷静一点。”   唇碰着唇,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郝宿一点点地教范情要怎么在这种时刻保持心情的平稳。然而即使他们已经练习了无数次,范情在这上面的成绩也还是不甚合格。   要如何才能跟在郝宿的亲近中保持冷静呢?   他们还没有接触的时候,他尚且都要因为对方的一个视线激颤不已,更别提现在跟对方这样亲密。   “郝……郝……”   含糊不清,似愉悦又似痛苦的声音,郝宿胳膊上皱着的衣服被范情抓得更皱了,猛然的,他就这么哭了出来。   虽然之前也掉着眼泪,但跟现在大不相同。是有些高昂的,混杂着无措跟茫然的音调,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顷刻发软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音调愈盛。   郝宿的教学适得其反,他对着范情,越是克制收敛,对方的情绪值就越高。毕竟光风霁月的人掉入凡尘的景象,远比普通人带来的震撼更加强烈。   范情努力将郝宿的话听进耳朵,脑海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同样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眼神分明充满了克制,动作却毫不温柔。极力想要抱住人,偏偏双手无半分力气,才碰上流着汗的臂膀,就又被晃得掉了下去。   贴在下颌处的手移到脖子上,颈部动脉的剧烈跳动跟郝宿重合了起来,他们在感受着同一件事情。   同一件,如同此刻。   光是这样的想象,就足够让一切覆灭。范情本就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哪能经得起这样的增持。   状况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糟糕。   在身体做出反应之前,脑海中就已经因为精神的抢先一步而迈进一种虚无的领域中。缥缈一般,脚下似踩着云朵。   郝宿发现了范情的缘由,停住了吻。   “情情?”   “唔……”   没有回话,仅仅是抑不住的声调扩散。   郝宿见他意识发懵,干脆将人抱着往座位处走去,等坐下后,也不打扰范情陷在自己的状态里。   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呼吸声,一轻一重,好半天以后,怀里的人才醒过了神。   可随即,就见到对方的脸色映上了浓浓的珊瑚红。   明明是他要哄郝宿开心,结果自己却没有坚持住,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因为被郝宿横抱着,几乎一眼分明。   范情后知后觉地将脸完全匿在了郝宿的肩膀处,记忆清楚地提醒着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仅仅是一个比往常温柔克制的吻。   “郝……”   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的气氛,可一开口就是情.潮糜糜,还不如不说话。范情倏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上面依稀还有麻麻的触感。   “好了?”   这回没有开口,范情点了点头。   “要休息一下还是去浴室?抱着你去?”   残存的一丝侥幸在郝宿的话里覆没,范情将脸匿得更狠了,抱着郝宿却没有放开。   是无声的默认。   郝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坐下去,带着人去了浴室。   浴室很大,分成了两个空间,一块是平时洗漱用的,另一块则放了洗完澡后要穿的衣服,中间隔了一扇门,很是方便。   范情来这里住了许多次,里面自然也备了他的衣服。但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原因进来。   直到走进浴室,他也还是没有放开郝宿,像是仍旧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走出来。   见他不肯抬头的模样,郝宿玩笑地开口:“情情是想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敏感的神经被这句话触及,范情强忍着害羞得快要窒息过去的情绪,嘴唇嚅嗫半晌:“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不亲我了,好不好?”   到了现在,比起羞耻,他关心更多的还是这个。   不要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下一次就不亲他了,清冷的脸上几乎写满了可怜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7 20:46:57~2021-11-28 23: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莲子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_yy 3瓶;青墨连城、夕夏温纯°、糖分超标了、Fi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高岭之花(22)   郝宿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范情忐忑不安的样子,以又一个轻柔的吻表明了态度。这回人是被他抱着半凌空的状态,比刚才更添几分亲近。   没有像刚才那样过分深入,一触即分。   “不要紧的,情情只是太激动了。”郝宿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范情,告诉他不用为此而担忧,一切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等高考以后就不会了。”   吻又在范情的额头落了一点,紧接着就放下了人,没对最后一句话作出解释。   “为什么……”   范情原本想问郝宿为什么高考以后就不会了,可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因,于是连耳朵都红了,站在浴室内更是掩耳盗铃地侧过身。   “我要换衣服了。”   “现在不让我帮忙了吗?”   郝宿大约是觉得他的反应颇为有趣,跟着逗了一下。谁知红得像个番茄的人听了,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   也、不是不行。但范情还是担心他会太激动了,毕竟郝宿要替他换衣服的话,会直接看到他。   侧着的人又将身体往里面转过去了一点,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忽然性的变故一样。   看他这个架势,如果郝宿真的坚持留下来的话,根本就不会拒绝。   “开玩笑的,我先出去了。”郝宿本就是故意逗人,哪里会真的留下来,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倒是范情听到他这话心底失落了一下,精神上的颤栗也不由得回跌下来。   他还以为……   嘭——   走出浴室的郝宿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道仿佛是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里面:“怎么了?”   习惯性的等了几秒,范情的声音才传过来。   “没什么。”   “不小心撞到玻璃上了。”   浴室里不同的空间都以玻璃门分隔了开来,范情是因为想着郝宿太投入,才会不小心撞上了玻璃。听到外面的问话时,他捂着额头,都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大概也知道范情走神的原因,以及他要是再进去对方肯定窘得缩成一团,郝宿没有再问下去。   里面的人听不到声音后,站了两三分钟才伸手推开了玻璃门。他目不斜视地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又目不斜视地走了回去。   范情周六周末来郝宿家里都是睡在隔壁的房间,但每次洗漱的时候却会在这里,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第一次打开衣柜的时候,看到郝宿的贴身衣服就这么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心跳飞快,却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只是……   想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范情对着镜子的脸看上去更冷了三分,与此同时耳朵也更红了。   在学校里他顶多就是偷偷闻闻郝宿的外衣,至于里面的衣服,只有最开始借着给对方叠衣服的机会碰了碰。当时因为还在视频,他看上去别提有多端正,手都不敢多加停留。   可浴室不同,私密性的空间助长了心中的念头。   然而范情没有想到,衣服才拿到手里,郝宿居然去而复返,于是他就这么被对方“人赃并获”了。   在郝宿眼中的笑意里,范情简直无地自容,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又颓丧地觉得事实无可辩解,只好结结巴巴的实话实说。   “左边那些都是新的。”郝宿听完以后走过来将他手上的衣服拿了下来,“右边这些才是我贴身穿着的。”   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会将范情纵容得变坏,临走的时候告诉他:“记得叠好再放回去。”   花洒被打了开来,水声冲断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记忆。   在范情收拾的时候,管家也已经回来了。万纵并不需要他亲自送回去,将人盯着送到车上就够了。   “人已经送走了,万家那边也都通知到了。”   听到万纵居然回了国,并且还去找了郝宿,电话那头的人魂都吓没了。在管家将万纵的情况说了一遍后,万家的人不但没有怨责什么,反而还惶恐不已地道歉。   这些都在郝宿的预料中,因此他没有什么意外。   “另外先生跟太太吩咐过了,您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让我在这里等您高考结束后再一起回去。”   这句话里透露出了两个信息,一是郝父郝母对郝宿的考察已经结束了,二是他们准备让郝宿回去,不过要等高考结束,跟管家一起回去。   当然,里面还隐藏了第三个信息。   郝宿心知肚明,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又上楼去了。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是蓦地浮现出了郝宿教训万纵时的样子。平时看上去温文的人,骨子里却装满了锋刃,一不小心就能收割人命。   如果他当时不在场的话,还不知道郝宿会做到什么地步。   对方当时的目光,就连他一个三十多的人看了都心惊不已。   郝宿重新回房的时候,范情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关着的窗帘被拉了开来,室内一片明朗。   范情应该还洗了脸,发梢沾了水,眼睫也湿湿的。见到他走进来,眼睛就先亮了亮,视线完全跟随着他的脚步。   郝宿还注意到阳台上多出了两条裤子。   洗衣机在楼下,范情都没有下过楼,可想而知是自己躲在浴室里搓完了衣服。   视线明显被捕捉到了,因此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范情的声音。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   他回家的时候范情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起来了,根本就是在转移注意力。   郝宿走到范情身边坐下,也没拆穿对方的意图,将他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   范情现在对郝家的实力有着很清楚的了解,是以听到也不惊讶。他只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拧了拧眉后开口:“你这样做,叔叔阿姨是不是也知道?”   如果郝父郝母知道了,顺藤摸瓜,岂不是会发现他们两个的事?   范情知道郝宿之所以会转学到这里,就是因为对方从前太过纨绔,万一郝父郝母发现他现在竟然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会不会立刻将人带回去,并且禁止他们往来?   越想越觉得害怕,连眼神里都带出来了一点。他看着郝宿,模样似乎对方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般。   完全能够知道范情在担心什么的郝宿看着人,有些意有所指地道:“你以为他们现在不知道吗?”   这一年来,他跟范情同进同出,亲密非常,就算郝父郝母不在这里看不到,管家也都看在眼里,并且一一汇报过去了。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管家先前跟他说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高考结束,当中蕴含的第三个信息就是郝父郝母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特意让管家看着他们。   郝宿将这些点指了出来,并表示不需要担心。   “他们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可能是因为情情太好了,他们也很喜欢吧。”范情的确很好,在郝父郝母眼里,郝宿自从跟对方成为朋友以后,就变得越来越优秀。   他们本身的性格就十分开明,一开始猜测郝宿跟范情之间有什么关系的时候确实担心过,后来见两人平时相处当中并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也就渐渐放了心。   再有……   今天管家看到他对万纵的那一幕过不久也会传到郝父郝母的耳里,对于他们来说,范情不仅仅是自家儿子的朋友,还是能督促他不会暴露出性格当中危险因子的人。   一把刀又怎么能失去鞘呢?   郝宿在回答范情的话时用了一个“也”字,倒有点从侧面来跟他说喜欢的意思。   本来就对郝宿有着盲目的自信,范情也就没有再纠结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回味着对方刚才的话。   他甚至觉得以后那台录音匣子要时时带着才行,这样不管郝宿说什么话都能及时录下来。   范情忽然还很想朝郝宿笑一笑,告诉他自己很高兴,可他做不到这一点。   “郝宿,我想对你笑一笑。”   郝宿自然知道范情没办法做出表情,听到他这么说,伸手点了点对方的唇角。   “情情有看过医生吗?”   “小时候看过。”小时候家里人发现这些不正常以后,就带他去看了医生,不过无一例外,最后都没有找出什么问题。他跟郝宿在一起后,又去看了一次医生,得到的答案跟以前一样。   手指在唇角滑动着,最后在脸侧点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   “没关系,情情这样也很好。”   范情的这些问题真要追究起来,除了会在个别情况下有些适得其反外,并不会耽误正经事。   郝宿说着突然凑到了范情身边,在他的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声音低低的。   睫毛已经干了的人慢半拍地睁大了眼睛,后背都挺得僵直无比,热气连连上涌。   阳台上挂着的衣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长裤的余震会进一步带动内裤的摆动,长久才安静下来。   范情倏地抱住了郝宿,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实在听不下去后面的话,语气带着求饶:“别……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要V啦,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以下两个预收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哦~   预收一:《拯救那个小可怜》   林然每一世都是作为背景板的存在。   他在篇幅宏伟的作品中只有寥寥数笔,负责烘托主角受的伟光正,或是早死,或是饱受折磨。   即使丢进人群中,也是灰扑扑一团。   顾亥从无数人当中看到了他。   为他拨开人群。   将他捡起来洗干净身上的肮脏。   再亲手为他镀上金光。   【睡前小甜文~】   预收二:《死遁后回来了》   纪白做任务死遁后,系统告诉他原世界里的男主纷纷黑化了,需要他回去再解决,否则原世界将会走向崩溃。   纪白回去了。   世界一。   “你终于回来了。”   男主看到死而复生的纪白,一副斯文优雅的模样,抬眸时眼神阴翳偏执,好像分分钟就要把他抓进小黑屋。   正常情况下,纪白应该百般亲近男主,讨好男主,以此降低对方的黑化值。   而现实却是,纪白朝着男主缓缓一笑,伸手攥住了他的指尖,无辜纯然到了极点。   “是啊,我回来了,高兴吗?”   于是——   男主沉默了。   男主低头了。   男主脸红了。   “高兴。”   “嗯,真乖。”   统界空间里一直有个问题飘在首页前排。   问:男主黑化了怎么办?   其中点赞数最高的回答来自一名新手系统。   #笑死,根本黑化不了#   感谢在2021-11-28 23:57:24~2021-11-29 18:4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莲子大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高岭之花(23)   范情可以直接捂住郝宿的嘴巴,也可以义正辞严地打断郝宿的话,偏偏最后只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他像是一只蜗牛,在别人面前会构筑起坚硬的外壳,在郝宿面前,则会将全部的柔软摊开来。   郝宿见他这般,停住话头,顺手抱住了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段时间,无形的暧昧逐渐化作温馨,前一刻还在不好意思的人下一刻就又要缩回郝宿的怀里。   万家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万纵才被送回去,他们就连忙带着人要去郝家登门道歉,也不管对方身上还有伤。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连郝家的大门都没进。   回到家后看着万纵的模样,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等收到了管家送过来的那些证据后,恨不得从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跟郝宿预料的一样,相比起郝家,万家自己的态度倒更积极一点。   他们已然放弃了万纵,准备弃车保帅。就连网上出现的相关报道,也是不回应不处理的态度。   因此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万纵背地里做的事情,同时十分同情郝宿。   他气质品性温润,成绩优异,更别提人长得还好看,因此在此之前在学校的人气就十分高。尤其是同班的同学,近距离接触下比旁人要更知道他的性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郝宿看上去很好接触,可又好像谁也没有跟他过分亲近,除了范情。念头只转了一圈就消失了,郝宿都已经跟范情关系这么好了,难不成还是装出来的吗?   座位上不知道都是谁送的礼物,有花,有零食,还有卡片,上面都是鼓励的话。高考在即,大家显然是担心郝宿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   对于同学们的关心,郝宿过后表示了感谢。送来的礼物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郝宿也没有拒绝。   这件事的发生仿佛让大家在最后十几天里关系更加紧密了,有人忙着复习,有人忙着传写同学录,一晃眼高三的学子们就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郝宿跟范情被划分到了同一个考点,两人吃过早饭后跟随校车出发,很快就到了地方。   丘振跟范情分在同一考场,他原本想要邀请对方一起去,等看到对方和郝宿并排而行的样子,又默默将话吞进了肚子里。算了,他不配。   “等会考完就在教学楼下面等我,然后一起回去。楼梯上人多,走的时候小心一点,免得摔倒了。”郝宿细细叮嘱着范情,身边的人默默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等到要分开走的时候,才伸手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怎么了?”   郝宿停步,见范情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问道。   “我……我去那边了。”好似特意拉住郝宿只是为了讲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然而拉着人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他们两个即使站在边上,本身也足够瞩目。   “紧张吗?”   郝宿捉住了范情的手,视线被身体遮挡,旁人并不能看到这点小动作,只是两人的亲密却是一览无余。   “别担心,去了考场以后跟平时一样考试就行了。”   郝宿句句都是鼓励,让范情听了莫名为自己原本想要问的话感到羞愧。然而等真的要走的时候,却又听见了答案。   他在郝宿面前实在太好懂了,哪怕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后者也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其它事情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情情只要专心考试就行。”   手在另一只手上稍微用了力,很快又放了开来,已然代表了所有的暗示。   间接的回答让范情的眼眸里晃动出了一层漂亮的涟漪,面上却越发矜冷起来。掌心冒出的汗有些突然,又是那么的真实。   这回是真的分开了,没有再依依不舍。越早结束考试,就能越快跟郝宿在一起。   试卷的内容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时间就这样在答题中度过了。   第二天下午等铃声一响,人潮就涌出了校门口。郝宿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范情在老地方等着他,还没有靠近,对方便主动走了过来。   在外向来自持的人于喧嚣当中抱住了他。   高考结束以后激动的大有人在,像他们这样抱在一起的也不是没有,甚至更出格的事都干了,一时半会也没人会往歪处想。   不过两人的颜值这么高,吸引的注意力自然不少,索性他们也并没有抱太久。   “唉,不是说去要个联系方式吗,人都快走了。”   离郝宿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指着前面的人扯了扯另一个的胳膊。   “算了吧,人家又不认识我。”   回答的女生是跟郝宿在同一考场考试的人,她本来跟朋友说好了,等考试结束后就去问对方要个联系方式,结果才出来就看到了刚才那幕。   尽管两人也没有做多出格的事,但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场跟其他人不同。   “说说话就认识了啊,反正高考都结束了……”   女孩子们亲昵嬉笑的声音一同消失在人潮中,连同那些微末的朦胧好感。   考试结束后郝宿跟范情没有再回学校,出了校门走了一段路,人就渐渐少了,郝宿牵着范情的手,也不用担心会被谁看到。   又过了一个街口,边上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郝宿带着范情坐了上去,司机也不说话,很快发动了车子。大约猜到了什么,范情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握着的手越来越紧以外。   组隔板被一只手按得升了上来,将前后分割出了两块互不干扰的空间。   郝宿看着范情微红的眼尾,柔声问道:“紧张吗?”   同样的问题郝宿问过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当然,范情的情绪也截然不同。   不是紧张,是太过兴奋了。   要跟郝宿在一起,完全的,彻底的在一起。无数个梦里的场景即将成为现实,又怎么会不令范情感到激动。   眼下这一刻,几乎不需要任何外力,范情的精神就已经达到了巅峰。   “不紧张。”   声音都有些不经意的发抖。   这很像是第一次跟郝宿接触后,他一个人躲在过道里产生的情绪。却又远超于当时。   每一种新的开启,都要带给范情无穷尽的颤栗。   “现在就这样,等会要怎么办?”郝宿对范情的状况十分了然,“目的地还没到,情情的眼泪倒是要先掉不少。”   范情并不爱哭,但在这件事情上的生理反应总是无法管控住。郝宿的话才说完,他的眼角瞧着又比刚才更红了些。   “我订了个房间,待会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动了一天的脑子。   “我不想休息。”   “要很累的。”   话说得平常,然而里面蕴含的意味任谁听了都要受不住。   “休息好了再慢慢来,我教情情。”   两个人都是新手,尤其范情的反应还要比别人慢上一点,郝宿不欲弄伤对方,自然得慢慢来。   范情听懂了郝宿的意思,将头闷在他怀里应了一声。卷发当中露出来的耳朵红得滴血,让郝宿想起了很久以前范情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的模样。   那个时候天气不热,范情的衣服穿得不多,之所以会如此,纯粹是跟他有关。   目的地在话讲完没多久就到了,郝宿订的是一家星级比较高的酒店,隔音效果非常好。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到的时候晚餐都已经放好了。   两人按照郝宿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当然,也是第一次一起洗澡。   是范情先醒过来的,来的时候还急切着,现在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又不怎么着急了。没有看多久,郝宿也醒了过来。   “郝宿。”范情望着人,“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睡了有几个小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开,但他们都已经休息够了。   跟从前什么都不允许的态度不同,郝宿答应了范情的要求。   “好。”   衣物遮挡不再,热气蒸腾着,透明的水珠从身上滴落下来,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绝对的力量感。   指尖无法自制地按了下去,从上臂延顺到了下臂,再牢牢扣住更大一些的手。范情端着清冷的神情,脑子里却尽是下/流的内容。   他抬起头,突然感知到自己将再不能单纯满足于跟郝宿的拥抱跟亲吻。   这一点不用说,郝宿也能知道。他们在淋浴之下,什么状况都一清二楚。   往日里被裹在衣服里的身体跟平时露在外面的皮肤一样白皙,只不过此时全部染上了绯色。青涩与情荡混杂,无一不加重着人的心理冲击。   尤其是,在郝宿肩膀上砸开的水花会时不时落到范情身上,微不可查的重力敲击,无处不在。   浴室的空间很大,但范情总是要格外贴着郝宿。因为靠得太近,所以他没两下就能碰到对方。   感觉到这一点时,范情有些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面色赧然地想要后退。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郝宿脱衣服的时候,又或许是进来的时候。   只是脚步才要往后迈,手腕上就传来了一股力道。   “不用。”看到的不光是范情一个人,郝宿要比他更早一步。   范情手上的沐浴露还没有冲干净,掌心圈住的地方显得尤其腻滑。郝宿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过来了一点,从手臂开始替他将身上的泡沫都洗干净了。   只不过每接触一分,范情就要多攀住他一分。   落下来的水跟泡沫一起流进地漏当中,耳边只听到水流“呜呜”的轻鸣。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闷哼在淋浴停止的那刻溢出,范情抓紧了郝宿的手臂,耳边是他没有停下来的话。   “我跟情情是一样的。”   他们是一样的,所以不用为了这个而害羞。   “还记得你替我补习的时候说的话吗?遇到不会的地方要先把相关知识点记一下,再进行思考。”   每一门学科都是如此,正式开始前,郝宿在浴室里好好教了范情一些知识点。   “记住了吗?”   “嗯……”   范情趴在郝宿的肩膀上,一大颗眼泪又砸了下来,脚趾骤然蜷缩着,人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两次都是在郝宿的面前发生,两次也都是因为郝宿。一个是间接造就,一个是直接赋予。   浴室的空旷让声音放大了许多,感觉也加倍了。   郝宿一手拥着范情,一手拿着淋浴喷头简单冲了一下。在范情懵然的状态中,分别替他们两个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了,而后又给他披了件浴袍。   不方便系带子,只能简单的拢住,却又要比穿戴整齐更惑人。   这回的时间要比上次还久,等将人抱到外面才堪堪回神。   眼泪顺着眼角滴到了枕头上,不用像上次那样冷静。范情情难自已,仰着头,一声声地叫着郝宿的名字。   “郝……宿,郝宿……”   郝宿的脖子被他搂着,整个人都是俯下来的。而床上的人由于平躺的姿势,浴袍也早已彻底散开。   “嗯,我在这里。”   “唔……亲我。”   “好。”   吻就这样落了下去,从眼皮,到微湿的睫毛,一路辗转抵达嘴唇。再不是单纯的安抚,而是更为勾动人心,牵扯出强烈需渴。   艳艳之色布满脸庞,哪怕范情已经招架不住,身子弓了又弓,却还是没有给予他片刻缓和,只将人尝得更加厉害。   郝宿的右手放在了范情的后颈上,不过几息时间,就腻了不少汗出来。稍微的用力,足够让对方仰得更彻底,同时也让范情回亲得更狠。   但郝宿却好像已经尝够了般,不肯再予以回应。他收了势,只用牙齿咬了咬范情的嘴唇,又咬了咬下巴,再是喉结。   咬在喉结上的力度比前两个重,还添了一点红痕上去。   一道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呜咽声响起,范情才动了一点的脚就立刻被压住了。一刻不停地继续,连同肩头也没放过。   看他迷离太过,郝宿再次咬了咬人,清醒跟混乱交叠,引人发疯。   无力地蹬了蹬腿,范情此时哪里还记得什么知识点,一味凭着本能行事。   抬起的手哆嗦得厉害,好在郝宿的浴袍也没有系住,要不然他能不能顺利解开都不一定。   贪婪又迫切的拥住人,睫毛湿得都粘在了一起。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看上去也仍旧是纯然一片的模样。   “好了吗?”   教人想要狠心撕碎这副美丽与孤冷。   可郝宿没有,因为他明确的知道,目之所见不过是虚假,范情的种种早已溃散,他亲手将自己撕碎在他的面前。   不留任何余地的。   真正想让人拉着一同坠入深渊的,应该是郝宿。   见到他的不理智,见到他的放纵,哪怕一丝一毫,都足够使人更加疯狂。   吻回到了原处,抽屉拉开又关闭的声音近在耳畔,却无暇顾及,只有断断续续的询问声响起。   “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现在还可以吗?   瓶身冰凉,滚落在腿侧,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牵引,以至瑟缩不已。   下一刻就有一只手将其拿开了,盖子又一次被打开,声音清脆。   “可……以。”   不管郝宿怎么问,都是同样的回答。及至古怪的感觉席荡,范情猛地偏过了头,喊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已。   “呜……郝宿……”   想要抓住郝宿的手,才伸出去就被人反控住了。   不过是才理清解题思路,当事人就已经这般,汗水跟泪水将他的脸装饰得尤为可怜。   郝宿把范情贴住脸的头发拨了开来,露出了昳丽非常的眉眼,似爱怜一般。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这回才是真的可以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更顾及到范情,但没有询问,只有等待。   郝宿提前看了这方面的资料,准备得分外充足,除了错差的体感外,可以说近乎完美。   室内的装修清新别致,睁开的眼睛茫然地聚焦着,才发现原来正对着他们的顶上安了一面镜子。   范情的思维迟钝,可一切又以这样的方式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看不到郝宿的脸,只看得到他撑起的肩胛骨,还有他自己。   被郝宿挡住了大半部分的自己。   即使他是那样强的需要他,脸上也是一如往昔的平静冷淡。范情突然就对自己不满意了起来,以另一种直观表达弥补着这一点。   在眼前眩晕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郝宿的声音。   他们永远错过彼此半拍,却又造成了别样的体验。   “是不是跟我那天说的一样?”   那天在郝宿家里,他说范情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又低声跟他讲了几句话。   范情的慢半拍并不是思维跟动作同步的慢,假如有人叫了他一声,他的思维会正常的听到,但大脑指挥他做出反应却要差上几秒。也就是说,每时每刻,范情的思维跟郝宿都是同步的,但在思维落下以后,身体又会接受大脑的控制做出反应。   相当于他可以在同一件事情上体会到两遍。   同时,由于他的外在反应慢上一拍,施加在他身上的行为也就不能准确停下来,往往要延迟许多。因此当他好不容易能回应的时候,就会发现在正确的节点之余还剩下一段,可当他再想回应的时候,又会发现那一段实在是太少了。   落差会使人崩溃,眼下就是如此。   范情哪里能回答郝宿的话,只一再地催促他补全新的节点,气都喘不匀的开口:“我……没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他告诉了郝宿自己以前做过的梦,一样样的数,郝宿便一样样的让它实现。   窗帘一直都是拉起来的,只有依稀的光能看出来天已经彻底亮了,可究竟有多亮就不得而知了。   床头摆着的小台钟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被范情失手碰掉在了地毯上,两人都没有去管,也不知道最后滚去了哪里。   隐约能感觉到时间过了很久,又像是没有多久。   “情情喜欢梦还是喜欢现在?”   郝宿又一次满足了范情的愿望,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放得很低,似乎要专门引着范情来集中注意力去听他讲话,而忽略别处一样。   当你不注意某样东西的时候,警戒心也会因此疏忽。等再发现的时候,就会为时已晚。   “现在。”   没有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范情喜欢沉溺在梦境当中,可自从他们交往以后,梦只会不断侵蚀着他,不像现在。   现在他们都是真实的。   声音发出来以后就没有再收回去的机会,没有多余的心神去看顶上的画面了。   郝宿将范情特意保持的三分克制悉数掠去。   漫长的,像是要死过去一样。   可这一切都令范情非常的快乐,记忆颠倒混乱。   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他被郝宿撞倒在地,没有一声不吭地离开,而是搭住了对方的手。他真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情况,食指竖着嘘了一声,带着他避开了人,去了同一条过道。不再需要去克制情感,只被他反复控在掌心。   第一次坐在教室里被郝宿道歉,接过他送来的牛奶跟面包后,没有让人离开,而是勾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佻又大胆地亲吻着他。   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他头一天晚上就向郝宿挑明了心意,逼迫一般朝他索取,要他恼怒不已地将他压在桌上,要他惩罚羞辱地亲他。   跟随郝宿一起上了公交车,无耻卑鄙地借着人群靠近他,变态一般嗅着他的味道,做出恶劣至极的事情,还要将证据涂抹在他的手腕上。   隔着屏幕视频通话时,将扣子从领口一路解到底,郝宿在做题目,他盯着对方做自己的事情,期间不知足地叫着郝宿的名字,让他晓得自己的真实面目。   去郝宿家被临时叫停的项目又被他无理取闹地进行下去,狭窄的椅子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在一声嘎吱当中轰然散架。他们就势滚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相片里的两个人跟相片外的两个人形成了一种时空对照。   一切被排列组合,一切又井然有序地恢复原状,他们正在当下。   “郝宿——”   极高的音节,范情被拉着半坐了起来。下意识要去抱人,却被推开了些。   “要停一停吗?”   说着,郝宿倒是真停了下来。   范情的眼泪掉得连东西都看不清了,他第一次觉得男朋友太体贴了也不好。   “不……”   不停,不需要停。   过量只会令他感到愉悦,感到满足。   他寻到了郝宿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带。   “你说过……的。”等高考以后就可以压一压了。   这点可爱劲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意识都成这样了,还记得两人挑破关系那天说的话。   “情情有做过这样的梦吗?”   郝宿的手在范情身上,范情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一层盖着一层,却因为失了力气,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听到他的话后,范情点了点头,   “梦里……听话的……没有。”语序已然颠乱,郝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听他的话,没有私底下再偷偷碰过自己,只是梦里才会这样。   “真乖。”   带着奖励的平面压迫,然而不一会儿就又移走了。   范情才要再动手,就见郝宿低了低头。实在是非常方便,连额外的力气也不需要花,有所感觉的刹那,范情的眼神彻底直了。   他明明是非常想要后退的,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又截然相反,不知所谓到了极点。   电流在所有的神经上发挥作用,叫他连眼泪都不会流了,脊背一弯再弯。郝宿却仿佛要让他一次体验个够,扶着他的手沉稳有力,连身形都没有偏掉半分。   “我……我……”   一个纸袋的容量是有限的,一旦过载,袋子就会破损。范情此刻就是这个纸袋,所得到的远远超过了身心双重的可承受量,在重新躺下去,对事情做出正确的反馈后,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他看着着实有些惨,身上要么是红痕,要么是指印,嘴巴也都肿着。   郝宿捞起范情的手腕,确定人只是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晕倒后有些哑然。   原本是看他以往想要才会给的,结果还真是跟他的胆子差不多,该大时不大,该小时不小。   “情情?”   郝宿喊了几声人,闭着的眼睛动了动。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范情愣愣看着郝宿,听到他叫了自己好几声,终于意识到他刚才昏了过去的事实。   是他自己要的,也是他自己不行。   拿手挡住了半张脸,铺天盖地的羞.耻将他淹没住。   郝宿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怎么了?”   范情虽然羞.耻,但并不会觉得在郝宿面前这样丢脸。他摇了摇头,重整旗鼓,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没准备好才会如此。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还要再来一次?”   “嗯,再、再来一次。”   “等会情情又晕倒了怎么办?刚才我差点要把你送到医院去了。”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可范情却不知道,以己度人,要是郝宿突然晕倒了,他肯定也担心极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总是会站在郝宿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哪怕此刻虚弱的人其实是自己,连再来一次的话也不提了。   “呆气。”郝宿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说不舒服就要告诉我的吗?”   “可是……刚才没有不舒服。”   就是太舒服了,舒服过头了,才会这样。   “累不累?”   “有一点。”讲这话的时候范情又想起之前郝宿跟他说“要很累的”时的神情,果然是很累。   “先歇一会儿,抱你去泡个澡好不好?”   浴缸很大,足够让两个人都躺进去。听到郝宿的话,范情的眼珠动了动,而后朝他伸出了两只手。   人就这么被抱了起来,两件浴袍都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又是两个小时过后了。   郝宿终究还是让范情又尝试了一次,这回果然没有再跟上一次一样,当然,这也跟他把控着度有关。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又或许是跟场地的变化有关,两人在浴室闹得比外面更多。再次冲了个澡出来后,范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郝宿没有带他回原来的地方,另外换了个房间,又叫人送来了点吃的。   精神消耗过度,范情没过多久就又睡着了。   他是下午睡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醒来的脑子远比平时运转缓慢,范情还没听明白郝宿的意思,就已经摇了摇头。等反应过来他的话后,眼睫颤了一下,记忆也完全回笼。   昨天他真的跟郝宿在一起了,而且,郝宿还跟他说了好几遍,“情情真厉害”。   那种灵魂都要飞出来的感觉即使经过了一整晚,也仍然无比清晰。   “没有不舒服。”   郝宿不但事先准备得充足,事后也了解得很全面,在他这样的悉心照顾下,除了无法避免的酸痛外,范情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他给了他完美的第一次体验。   不说话的时候没发现,说话了才知道原来嗓子全都哑了,范情顿了顿,跟郝宿实话实说:“嗓子有点疼。”   “起来喝口水。”   郝宿比范情先醒,水是一早就倒好的,现在温度刚刚好。他坐到床边,用手托着对方坐了起来。   被子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了肩膀上几不可见的齿痕,是从背部往前面咬出来的。   两人一个衣服整齐,一个未着寸缕,偏偏又这样靠在了一起。   等喝完水以后,范情躺了一会儿也起来了。不过走路的时候姿势要多怪就有多怪,连坐下去也总觉得还在昨天的状态里。   他们订的房间是在顶层,此时拉开窗帘往下看去,景致一览无余。   范情突然有些可惜昨天没有跟郝宿看看风景,现在再想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郝宿在家里跟他说,那也不行了。   以他的架势,不说管家,恐怕到时候整栋楼都会听到他们在做什么。而且,他周一能不能醒过来去上课都还不一定。就算能,也是跟现在一样,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   “我们这几天先住这里,等你好一点后再回去。”   郝宿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宿舍里两个人的东西早就让人收拾妥当送回了家里,高考都已经结束了,他跟范情的事情管家也不会再看着。   “过几天高义他们要弄个聚会,你睡着的时候他给你发消息了,可以顺便去看看,地点就在学校边上。”   范情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好,我们一起去。”   同学聚会那天下了点小雨,郝宿跟范情来得不早不晚,高义一见到他们就拉着人坐了下来。   大家在一块嘻嘻哈哈了许久,聊的都是以前在学校里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的。   不知道是谁开玩笑一样问了句:“学神,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种插科打诨的话原本也不用在意,一笑置之就可以了,然而范情却认认真真回答了对方。   “有,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一句话让热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他们班的学神动作会这么快。这才刚高考完,女朋友都找到了。   一时间惊讶的惊讶,祝福的祝福。对范情有过好感的人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也真心为对方感到高兴。   同时还庆幸了一下,幸好他们提前知道了,不然等会告白的话岂不是徒增尴尬。   范情在回答的时候,丘振条件反射地看了眼郝宿,果然就见对方一脸含笑地看着认真说话的人。   祝福的话说完,大概是觉得学神都回答了,郝宿跟对方关系不错,于是调侃的声音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郝哥,学神都有喜欢的人了,你呢?”   “我也有喜欢的人。”至于更多的话,则是没有讲了。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跟范情差不多的,明显是在交往状态。   “完了完了,今夜又多了无数个伤心人。”   气场原因,他们会问郝宿跟范情有没有喜欢的人,却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追究这个人到底是谁。包厢内哀嚎了两声,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一开始先后听到范情跟郝宿的回答,除了丘振以外,谁也没有把他们想到一起。就算是平时在论坛里嗑得飞起的人也是,毕竟现实归现实。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却又处处感觉到了点什么。   直到聚会结束,郝宿跟范情一起走了,有人在门口看到郝宿摸了摸范情的头,两人之间亲近异常。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半天,同时又有种理所当然和原来如此的感觉。难怪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好,难怪刚才又都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可不是吗,直接坐在身边呢!   两个人在一起成了班里默认的事实,不过谁也没有讲出去,就算有也只是提一句,哦,他啊,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多亏了他们,才让毕业后郝宿跟范情没有受到太多的告白轰炸。   既然考察结束了,郝宿也是时候回去郝家了。范情家在这里,但他们家在A市也有房产。   住在哪里都是一个人,干脆住在一个能经常见到郝宿的地方。   录取通知书一个月后下来了,期间他们像一般的小情侣一样,偶偶约约会,看看电影。   当然,范情最喜欢的还是跟郝宿一起锻炼身体。至于上一回没有看的风景,回到A市后也补上了。   高楼下的风光十足,高楼内的风光亦是无限。   两人报考的是同一所大学,郝宿无所谓什么专业,就跟范情选了一样的。九月初开学,他们又一起去报道了。   因为不怎么遮掩的态度,以及成天同进同出,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他们是情侣关系。   彼此太过优秀,那些想挖墙脚的人都无从下手。   倒是有个女生听说了他们后,还特意找机会看了他们一眼。   女生正是高考的时候跟郝宿在同一个考场,原本想要问对方要个联系方式的人。   远远见到两人牵着手的模样,还有那神情冰冷的人看着郝宿,眼中化开的柔软时,她忽然觉得当年没有上去还挺正确的。   没有过多打扰,事后也没有再多加关注。只是两人注定是耀眼的人,零星还是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们的消息。   比如他们高中就是同班同学;比如他们大二的时候搬出去住了;比如他们大三的时候相互见了家长,双方都接受了这件事;比如直到大学毕业了,他们的关系也还是很好很好……   至于万纵,已经很久没有人再提起了。   当年在万纵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万家虽然向郝家摆明了态度,不过也让人看到他们的冷情之处。亲生儿子尚且能舍弃,更别提其它了。   因此郝家甚至没有多出手,原本跟万家合作的人在合约到期以后,就都陆续跟对方断了合作。   万家本就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这么多年来就算万纵跟郝宿的关系好,万家从中享受到了许多方便,可到底也是依附郝家才会有的。当郝家不愿意给的时候,走向没落是必然的。   其实一直以来,万纵的所作所为就算做父母的不清楚,也不是全然没听说过的。但他们每每都是口头上教训两句话就罢了,并不将他人多放在心上。   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当万纵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跟郝宿和范情不同阶层的人,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接触到两个人。   “滴——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三秒后宿主将去往下一个世界,请做好准备。”   秋日末尾,存在感极低的系统突然宣布郝宿已经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   “现在就要走吗?”   “是的,宿主。任务一旦完成,就要立即离开,无法停留。”   现在这个世界里,郝宿跟范情刚刚大学毕业。   系统做好了对方会问为什么,以及强制将人送到下个世界的准备,然而就像当初答应任务时一样,郝宿并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就闭上了眼睛。   传送的过程中,郝宿进入了一种混沌状态。模模糊糊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影子。   但根本看不清什么,很快就消失了,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如他第一次亲吻范情时一闪而过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还是晚上更新,可能有时候会更得早一点,但默认零点前最妥当,大家不要熬夜,可以第二天再来看~以及V后我会多多更新的(握拳   感谢在2021-11-2918:42:25~2021-12-0105:3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民政局5瓶;晓霜不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社恐(1)   “滴——”   系统的提示音响得格外久,听上去仿佛是在时间流的旋涡当中被挤压得变了形。   郝宿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一个院落内。楼房崭新,周遭的设施看上去跟上个世界差不多。   这是一个很像普通世界,但又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异变,导致极个别人觉醒了一些特殊能力的世界。   因为这些能力并不对日常生活产生影响,甚至略显鸡肋,所以除了一开始报道的时候引起了一些讨论外,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觉醒,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原主是一名普通的医生,并没有觉醒什么个人能力。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既不是医院,也不是自己的家里,而是另一个人的“个人域”。   如果硬要将大众觉醒的能力做一个排名的话,个人域无疑是第一名。顾名思义,它是个人所展开的某种领域。   个人域内的一切都受主人支配,主人能力越强,个人域的范围就越广,投射出来的场景也就越真实——   不管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包括人,都是虚假的。比如你想象自己此刻处于图书馆,那么个人域就会变成图书馆的样子。由于它们都是基于主人原有的想象而成,因此里面的人的智商不会超出主人的智商,也不能让主人额外获得多少珍贵的知识,他们更加无法对主人之外的事或人发挥作用。   同时个人域内的时间流跟外界的时间流是差不多的,自然也不能利用它来做一些打时间差的事。   正常情况下,他人看不到某个人的个人域,也没有办法进入到某个人的个人域当中。这相当于你要进入到一个人的脑部想象,有点不切实际。   只是——   “当前传送与个人域引发磁场共振,宿主需要自行掌握规则,尽早离开个人域,回到正确时间节点,完成任务。”   系统将郝宿传送过来的节点上,恰好跟某个人展开个人域的节点重合了。双向共振,他便掉进了对方的个人域中。   而听系统话里的意思,郝宿此刻并不在被传送过来的节点上。不知道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去到了未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郝宿还没有转过身,就听到了系统的又一次提示。   “滴——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把握机会。”   目标对象,也就是郝宿所在的个人域的主人。他回过身,眼中映入了一个熟悉的人。   少年穿着一件浅色羊毛衣,头发微卷,单眼皮,漂亮的脸庞上含着矜骄冷态,然而此刻眼睛却睁得有些圆,藏了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紧张和害羞。   上个世界中,郝宿陪着范情从高中到大学,见证了对方的成长。他的每一个阶段,郝宿都无比熟悉。   眼下这个样子,应该是才上大学。   对于系统说的要达成和目标对象谈情说爱九十九次成就,郝宿曾经问过对方,是不是真的要经历九十九个世界,以及那些目标对象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对此,系统并没有明确的回答过郝宿。   眼下看来,前一个问题待定,后一个问题倒是有了答案。   不管是上一个世界,还是这一个世界,他的目标对象都是同一个人——范情。   至于其它方面的问题,比如系统判定任务完成的标准,同样没有定论。   “该问题需宿主自行探索。”   郝宿想起上一个世界完成以后,系统还根据任务世界的表现给出了一个分数值。分数值似乎只用于系统内部的计算审核,对宿主而言没有什么影响和用处。   他并没有去特意关注,不过隐约倒是有点印象。   一个微红的数字2。   郝宿忽的问系统:【上个世界里,范情原本的故事线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没有被传送到上个世界,那么按照原本的剧情,范情的结局是什么。   男人站在个人域内,冷漠的长相被无框眼镜遮挡住了一半,只余下浮动的温柔。   他的目光落在范情身上,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遍,片刻之间就发现了对方的异常,范情似乎要比上个世界看上去生动许多。即使面上是冷的,但那些微末的神态变化也还是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他在等他的回话,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可垂在腿侧的手却轻轻掐着自己的指腹。   这是范情惯常会有的小动作,每当他感到太过紧张,亦或者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掐着自己的指腹。   郝宿记得有一回范情自己要去阳台,偏偏又害羞太过,即使没人看到,还是一直掐着手指。   最后他吻着他的手,抱着人,叫他处于长久的失神状态。连哄都不需要哄,两条胳膊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手指软绵绵的。   【上个世界原主在转学过来后,因为跟范情有一段时间走的比较近,所以万纵就盯上了对方。】   系统只提了这么一句,但以万纵的性情,可以想见他会对范情做出什么事情。或许会像之前万纵跟他说的一样,把范情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让他身败名裂,又或许是更加恶毒的报复。   【原主喜欢范情吗?】   【原主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原主的纨绔很那种从小到大被宠坏了的纨绔,因为他知道这些是自己能有的,所以他就去“有”。他的出身决定了自己并不需要为了什么而努力,看你顺眼了,就可以把你带在身边,比如万纵。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基于自己的本性,并不会特意去关照你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万纵要对付范情,只要不闹到他的眼前,原主也是不会管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郝宿是同一种冷漠。   听到系统的话后,郝宿没有再追根究底,仿佛这个问题的本身也只是因为再次看到范情,出于好奇才会问上一句。   “郝宿。”他回答了范情的问题,“你呢?”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个人域内,想象出来的人或物都是属于主人的,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的思想也就是主人自己的思想,他们应该是知道主人的身份的。   范情这样问着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郝宿的注视,脸上的矜冷彻底维持不住了,绯红从面皮上漫出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   郝宿一笑,眼神的注视倒仿佛更加深刻起来。不光是看着范情的外表,连内在都一并被他看进去。   他将他当成了个人域中想象出来的存在,是什么身份呢?   脚步往前迈了一步,立刻就跟范情拉近了距离。   跟对方的少年气不同,男人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被梳理成了一丝不苟的模样,脸上戴着副无框眼镜,很容易叫人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双桃花眼上。他的身上装饰着的是完全的正经,职业的精英性更是显露无疑。   郝宿要比范情高出一截,距离拉近的同时,对方稍微抬起了点头。   男人的种种都格外优秀,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极了。   当下形成了一种近乎割裂的思想,范情先入为主地肯定了郝宿的身份是个人域中虚假的投影,他明明应该知道他的身份,顺从他的思维,可又在明确的跟他事与愿违,像是突然变成了真实存在,拥有自己的思维一样。   可另一方面,范情又觉得是自己隐秘的心思操控了对方。是他自己让郝宿来问他,是他自己来让郝宿做出这副模样。   羞耻感在郝宿低下头,几乎是要吻过来的时候让范情控制不住心神,一下子从个人域中退了出去。   “还是那么胆小。”郝宿看着空无一人的空间轻声开口,周遭的一切因为主人的离开而分崩离析,只剩下了最原始的白。   个人域之外,穿着暗色衣服的人坐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他低着头,卷长的软发遮住了原本昳丽的眉眼,沉默无言的时候,周围萦绕着一种浅淡的阴郁气息。   桌上放了一本书,翻开在了第二十八页,上面的字体很小。   【艾栗有很多想象中的朋友,她喜欢在个人域内同他们一起快乐的玩耍。】   【当然,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个人域内幻想着自己将来的另一半,他会是什么形象呢?拥有一副强健的身体,俊美非凡的面容,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绅士的温柔。】   【被发现注视你的时候,会抱歉地一笑,用他那动听的嗓音告诉你:抱歉,只是你实在很让我着迷。】   随着大众特殊能力的觉醒,以此为主题的小说也层出不穷。这本书就是以个人域为主题,从而展开叙述的。   里面并没有太多涉及到感情方面的内容,这一段也只是对主人公青春时期的描述。   范情只是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没想到就进去了自己的个人域。他的个人域才觉醒不久,因此在控制上面难免就有些生疏。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范情的脸上后知后觉冒出了热气。过了一两分钟,他才慢吞吞地将手按在了眼尾,有些湿润。   他将书签夹在了书里,而后轻轻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个脸。从角落出来,人也渐渐的多了,即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事情上面,但范情整个人看上去也比刚才更收敛了,走路的时候头低得不能再低,一副手脚都恨不得消失,紧张不安的样子。   直到进去洗手间以后,这种状况才好上一些,   镜子里面,随着范情将头发撩起来的动作,被遮盖起来的漂亮一寸一寸地暴露了出来,还有那双被染红了的眼睛,以及残余的羞涩。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有些新奇,又有些莫名的窘迫。   再次回想起那名一举一动都是沉稳优雅的成熟男人气息的人,范情呼吸一顿,眼中沁出的湿润更多了。   他连忙倾下身,手里接了一大捧冷水泼在了脸上。   深秋的天气,冰凉叫他浑身打了个冷颤,但脸上的浮晕已经消退下去了。   范情仔细用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凉水,长发重新遮挡住他的脸,在听到有人进来时,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慢了半拍地低下了头。   他头也没抬地从洗手间里走出去,路经旁人的时候脚步提到了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直到回到角落里,不再感觉到任何的视线时,才慢吞吞松开了捏紧的手。   他害怕跟别人接触,哪怕只是一道不经意的视线,也会使他感到紧张、慌乱、手足无措。   只有在个人域当中的时候,他才像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可以有表情,不再动作迟钝,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注意而紧张到无法言语的正常人。   范情离开个人域后,郝宿将原世界的相关背景又看了一遍,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过一会儿,原本空白的地方又发生了改变。蓝天白云重新出现,脚下踏着的是木质的地板,他出现在了楼房里面。   是范情又进入到个人域当中了。   郝宿沿着楼梯,一阶阶踩了上去,皮鞋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等站到了唯一一间挂着标志的房间前,还没有抬手敲门,房门就已经打开了。   少年还是刚才的装扮,却又变化了一些,脸上似添了几分不明显的情.欲。个人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主人是真实的,他们身临其境。   “郝宿,你来了。”   他跟他打招呼,用着熟稔的语气,连手也在下一刻牵住了他,而后转身将他带进了房间内。   这是一间布置得分外浪漫的房间,四周都是鲜花环绕,床头装饰着一串粉色彩灯,还有淡淡的香薰味。   外面白着的天在郝宿进来的时候,也已经悄悄变成了黑夜。   郝宿:“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范情:“晚上九点。”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却愿意让他牵着手,陪他进来这样暧昧的房间。就算郝宿此刻跟范情说自己并不是对方想象出来的,恐怕范情都不会相信。   “我想叫你的名字。”   身体慢慢弯下了一点,附在范情耳边,比花蜜还要诱人的声音勾引着他。   “嗯?”   耳边的潮热如此真实,范情牵着郝宿的手都握得更紧了些,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酥麻感从那一小片扩散开来。   郝宿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范情解读为自己的想象,他越是亲近范情,后者就会越羞耻——他竟然构建出了一个虚假的人物,还让虚假的人物对他如此。   范情一面觉得自己下流,一面又被蛊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范情。”   “那么,叫你情情好不好?情情。”   郝宿根本就没有给范情拒绝的机会,问话的结束就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在朦胧中带出了缠绵。   这一下比刚才更具冲击力,范情仰面的姿态都显出了脆弱。   看得清他眼里明明白白的意思,郝宿从善如流地抱住了人。双手箍得又紧又重,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接触带来挤压,更带来无法言喻的痛快爽感。   “唔……”放纵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范情尤不满足,眼角带泪,“郝宿,你亲我一下。”   他第一次用个人域做出这样的事情,做出取悦抚慰自己的事。道德感叫他无地自容,可又忍不住一再的沉溺其中。   “情情特意把我幻想出来,亲一下便够了吗?”   郝宿真似从他脑子里出来的一般,他太了解他了,光是亲一下又怎么够呢。   因此人被推倒在了房间内唯一的床上,下落的惯性使得他们被带动着同时发生了上下的晃动。很轻,如同在水面上被推动着,自然而然的漂浮感。   情势发生得比想象中急,又似乎跟想象中不谋而合。   郝宿低着头,那份与现实相反的作态让范情的眼中多出了艳丽难当的色彩。他在兴.奋激.动,在期望更多打破常规的发展。   情感直白地展露在眼前,因为突发的变故而升腾加倍。   郝宿看到了范情对他的那份疯狂迷恋,看到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达。   是紧抿的嘴角,是抖动的睫毛,是红到发烫的脸颊。   室内玫瑰花的味道扩散得更开,连人身上都浸了一层。每一次的落唇,都好像尝到了一股格外香甜的味道。   郝宿扣着范情想要蜷缩起来的手,极尽温柔地给予对方想要的吻。   他只是吻他的唇,从不吻其它地方,连手都不允许范情多动。只能乖乖的被他亲着,连意志也无。   然而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呼吸更是达到了某种艰难。从单纯扣着范情的手,再到牢牢握紧范情的手腕,在他的手上留下一圈红痕,任由他挣扎得再厉害,也还是不得逃脱,不得解决,将自身逼得越发厉害。   “呜……”   哭声溃不成军,范情戚戚哀求着。陌生朝他掀开,却又不肯暴露出全部的面目,隔靴搔痒叫他丢弃最后的矜持。   “要什么?”   他想象出来的人真是坏透了,明知他的想法,却要逼迫他亲口说出来,再亲口的求着他。   可范情又一次被这样的郝宿刺激到了,兴奋值上升,内心深处巴不得对方对他再坏一点。   “你。”   “要我做什么?”   郝宿圈着对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摩.挲了两下,而后在腕骨处咬了一口。   他看上去那样正经,仿佛对人世间的欲.望毫无兴趣,此刻却会压在范情身上,让他连腿都并不起来。   他亲他戏他,勾他引他。   范情在被郝宿咬着手腕的时候便是一耸,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要你帮我,帮我。”   “这就是情情把我想出来的原因吗?”戏谑般的笑声,手指轻巧用力,已然将人掌握住了,“下流。”   他骂着人,又要帮着人。   范情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哆哆嗦嗦的,堪堪揪住了郝宿的衣服。   笔挺的西装上渐渐布满了褶皱,从肩膀到手肘,再到下摆处,力量的流逝可以从上面窥出大致走向。   郝宿骂得越多,范情的眼泪就要流得越狠。   除了郝宿以外,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控制的,可即使腿抻得笔直,他也没有将这里改变分毫,甚至还让自己迎合着郝宿。   “原来情情喜欢我说这样的话。”   范情将要弓起来的时候,郝宿偏偏停了所有,手掌贴在他的下颌处,移动间,指尖的晶莹便印在了他的唇角,叹息一样的语调。   “好变态啊。”   他这样一句话,还有将指尖探到嘴里的动作,通通都叫范情溃乱不已。   郝宿却对现状视若无睹,连话都没有停下来。   “情情喜欢自己的味道吗?”   整齐的床单已经被底下的手拉扯得不成样子,连身子都倚过去了半边。   范情长大了嘴巴,花香掩盖住了弥漫出来的味道,却不能掩盖住郝宿被弄脏了的西装。   他低泣不止,然而氛围只更加靡蔓。   “看来是很喜欢了。”   重新占据了被放弃的,没有再半途而废。   由郝宿给予的总是比自己擅自得到的更为澎湃,浩瀚无边的淹没感让范情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去呼吸。   他的脸都被憋红了,眼里瞧着也有几分红,声音高昂,嘴里不知道说了多少胡话。   西装外套已经不能再见人,手上也满是脏污。郝宿不在乎地看了一眼,重新扣住了范情的手。   先是让范情的手替他扶正了眼镜,再是将他的手当成了手帕一般,慢条斯理地把属于范情的东西擦在了上面。   一根一根的手指在掌心擦拭着,露出了本来的干净。   末了,他放下了范情的手。手掌朝上,砸在白色被褥上面。   有一种从始至终都是范情自己在努力,而他不过是一介旁观者的错觉。   郝宿甚至还摘下了一朵玫瑰,他握着枝部,倒扣着将花全部放进了范情的嘴里。   玫瑰开得烈,整个都绽开了,这也就意味着它需要更多的空间。   没有让刺扎到人,却将玫瑰置入得更多。等人稍微适应下去,又拿出来了一点。   反复的,等到范情终于回神后,那支玫瑰已经形容憔悴,花瓣上沾满了他的口水。   明明已经过去了,可看着郝宿手里拿着的那朵花,范情又抖了一下。   他的索要已经超出预期,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   眼睛猝然闭了起来,个人域开始从迷离当中恢复正常,范情又一次消失了。不同的是,这回个人域里面的一切都还存在,除了郝宿手里拿着的那朵玫瑰。   郝宿跪坐在床上,手指捻了捻床单上的印记,而后慢慢直起了身。   个人域只以主人的意志改变,要么,是范情希望他能永远留在这里,保持现有的状态,要么,就是他的主人还在这里。   前者是不可能的,否则对方也不会离开了。至于后者,郝宿能明显的感觉到范情并不在这里。   他心念微转,床单跟身上的衣服恢复了干净,混乱的场景变得重新整洁起来。   原主并不是还没有觉醒特殊能力,只是这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到,所以他一直没有察觉出来。   他觉醒的能力是一旦进入到他人的个人域,可以跟其主人一样,掌握里面的规则。   让整个空间保持原状的不是范情,而是郝宿自己。   否则个人域内的时间流跟外面相同,为什么范情只是退出去一小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   因为郝宿改变了个人域内的时间流速,让它加快了。   再进一步,他之所以会被困在范情的个人域内,不仅仅是跟系统的传送有关,而是那时候原主应该恰巧觉醒了这项能力,在本能地去捕捉附近的个人域。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并不能成功进入到里面。   郝宿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了,随着能力的觉醒以及掌握,不需要格外的教导你也能知道更多的细节,他冥冥中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来到了范情的过去。   郝宿在范情的个人域内放置坐标点时,仓皇逃出来的人正缩在床上,面色潮然,眼皮看上去都哭得肿起来了,嘴里更是呜咽不断。幸好他因为害怕跟他人接触,所以从大一开始就是在外面租房子住,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然而他却丝毫不敢放松,手将被子抓得死死地,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   琴弦会被弹断,而一旦他放松下来……   范情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男生这个年纪原本就燥热。他不过是临睡前想了郝宿一下,就有些情不自禁。   然而比起自己动手,似乎让郝宿来更能叫他产生兴奋。   总归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范情害怕跟现实生活中的人产生接触,却并不害怕个人域中的人。   奇怪的是,他对上郝宿的时候,明明都知道对方是虚假的,可还是有很多时候忍不住感到害羞。   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玫瑰的花香,郝宿将花瓣塞进他嘴里的动作温柔又色.情。   范情缩得更紧了,他刚出来的时候以为已经安全了,没想到稍微想一想对方就立刻控制不住起来。   一旦他放松下来,就像是放了闸的水。   衣摆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拉到了上方,此刻范情侧着身体,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暴露了出来。灯光之下,还能看到上面留下来的红痕。   是郝宿禁锢太过,才会留下来的。但在范情的角度,也可以说是他自己想要得太过,才会使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这痕迹。   他抱着被子的姿势并不如平常规矩,因此有好多地方没有盖到。隐约还能看到裤子松松垮垮的样子,在阴影遮覆的地方十分明显。   轻微地抽了一口气,范情将脸埋进了枕头当中。   当他进入梦乡的时候,个人域内的某个人也已经在原地消失,回到了正确的时间节点。   电梯显示的数字从20变成了19,又跳到了18,紧接着暂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匀速往下降。   郝宿已经清醒有一段时间了,他在电梯数字是30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知道了现状。   原主正在搬家,这里是他找好的新住址,大的家具前几天都已经搬进了新房子,其余的东西也在今天搬完了。   他刚送完过来帮忙的同事,此时正在一楼等电梯。   正好是休息日,等电梯的人也多,粗略地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八九个人。其中有个人十分显眼,当然,只是在郝宿的眼中比较显眼。   男生穿着灰色的外套,脸上戴了口罩,跟什么人都没有接触,只站在无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头垂得低低的,头发将他的眉眼遮得根本就看不见,不过依稀露出来的皮肤能够看出他十分白。   他似乎对他人的视线格外敏感,郝宿才看了一眼,就立刻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周身上下写满了窘迫跟不安。   在个人域内大胆又热情,被逼急了更是什么话都敢说,在现实中却恨不得存在感一低再低,不敢跟别人对视,不敢跟别人打招呼,置身于太过显眼的地方时,会害怕紧张。   社恐。   郝宿没有再拿眼睛看人,不过视线垂下时,嘴角边却勾了一抹笑容。   目标对象还是一如以往的……有意思。   随即,有关目标对象的资料也出现在了脑海中。范情今年二十一岁,大三,而他则是二十八岁。   他先前感觉到的果然没有错,自己是去到了对方的过去。   个人域在施展的时候,因为主人也会身临其境,所以一般都不会在外面展开。否则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岂不是很吓人。   不过对于范情这种存在感很低的人来说,就算是消失了一瞬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郝宿之所以才来这里就被卷进去了对方过去的个人域,恐怕是范情在等电梯的时候不小心开了会儿小差。   这种情况也是时常会发生的,主人对觉醒能力掌握得生疏或是熟练,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太过生疏的话,会连自己都不知道就将能力施展了出来,而太过熟练的话,同样也会如此。区别在于前者你会惊慌失措的想要关闭,后者只要你及时察觉到这一点就能尽快关闭。   看范情的样子,以及周围其他人淡定的表情,对方应该是很快就将个人域撤销了。   “叮——”   电梯抵达一楼,里面走出了不少人。等空了以后,外面站着的人也陆续走了进去。   郝宿注意到范情几乎一上来就将自己藏到了角落里,除了会抬头看一眼楼层外,别的时候头永远都是低着的。   连跟周围的人都尽量保持着距离,不可避免被碰到的时候,会一缩再缩,像个乌龟似的。   他住在十九层,郝宿住在二十层。   随着电梯的上升,里面的人渐渐只剩下了他们,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   只要范情抬头稍微看一眼,就会发现两年前想象当中的人近在眼前。然而他没有抬头,只是在电梯楼层到了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电梯门隔绝了视线的继续,郝宿并没有急着跟范情一起下去。等二十层到了的时候,他跟那两位年轻的情侣一起走了出去。   郝宿的房间要远一点,年轻的情侣一进门就说起了话。   “那个人是最近搬来的吧?长得好帅。”   “应该是,就住在我们对门……”   男生知道女朋友的夸奖只是纯粹的欣赏,毕竟让他来说,郝宿也是挺帅的。他没有跟女朋友闹无畏的吃醋,但撒娇玩闹一番也是不可避免的。   郝宿打开房门,将身上的西装解了下来。衬衫的胸口处有一团明显的水渍,是范情舔的。   那样的关头,他倒是还能记得他,像是只刚学会走路的小奶狗,跌跌撞撞的。   礼尚往来,郝宿也回赠了他许多,不过比起小奶狗的招数高明多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对方绝望一般的声音,又包含了莫名的愉悦。   郝宿可不想让范情又像上个世界一样直接晕过去,故而给的也十分有限。   西装被扔到椅子上后,衬衫也一并脱了下来,成年人的身体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郝宿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穿上。   “宿主,你刚才为什么不跟上去?”   在系统看来,刚才是郝宿跟范情搭讪的大好机会,毕竟两人在过去还有那样的关系。   “你难道没听说过打草惊蛇吗?”   根据他的观察,范情在个人域之外跟在里面有很大区别。他的反应还是迟钝的,恐怕脸上也不能做出多余的表情。   而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范情的性格。   社恐并不是容易被克服的,尤其是像范情社恐的程度这么严重。如果郝宿冒然跟上去,一定会把人吓得不敢再出门。   “那您打算怎么进行任务?”   “让他自己来找我。”   郝宿不会去找范情,但是范情一定会来找他。他们在过去的节点产生了联系,回到这个时间节点前,郝宿在对方的个人域内放置好了坐标点。   只要范情会再想起他,他就会出现在那个时候。   “可是您怎么确定范情一定会来找你呢?”   “他当然会。”   嗓音柔和得仿佛春风,郝宿微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于范情来说,那场亲吻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但对于郝宿来说,不过是刚刚发生。   在范情第二次进来个人域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在对方想象中的身份设定。   他是他的幻想对象。   准确来说,应该是……性幻想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105:33:17~2021-12-0223: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莲子大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德拉科主义者、BqeyRyez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01988955瓶;BqeyRyez21瓶;白猫猫18瓶;给点糖吃10瓶;晓霜不知9瓶;亓墨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社恐(2)   一个身心健康,并且已经尝到滋味的成年男性脑海中出现性幻想对象的频率有多高呢?   以范情来说,用不了多久,郝宿就会再次进入到他的个人域当中。   过去会影响现在,随着他们在过去产生的联系越多,范情对他的记忆也就越深刻。   到时再回到现实节点上,即使像今天这样同处于一个电梯,范情不用抬头,当郝宿走进来的时候,他也会认出他。   从头到尾,郝宿都将主动权交给了范情。他来想他,他来找他。   比起用强硬手段撬开蚌壳取得珍珠,耐心等待,让他因为过度的欢适自己打开会更好。因为只有那样,珍珠的色泽才是最完美的。   郝宿没有跟系统解释这其中的理由,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磁场。   是来自下方的,他住在二十层,下方的人恰好就是范情。   他又在展开个人域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但郝宿有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还是发挥了作用。   很久以前的回忆被唤醒了,范情第一次有了冲动时,幻想出了一名叫郝宿的男人,并让他帮自己解决了冲动。他看上去充满了精英范,然而行动和外在又是如此不相符,引人失控。   范情每一次看到郝宿为他做的那些事情,都会有种克制不住的歉疚和欢腾。   他擅自用想象玷污了对方,又因为在玷污而感到快乐。矛盾且变态的心理。   可惜的是,自从那一次后,个人域中就再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不管范情怎样想象,也无法成功构建出对方来。当冲动又一次来临,范情只在个人域中留下了无尽落寞。   他记得他是如何克服了那些辗转不安的羞愧感,兴致冲冲地去到个人域。记得他是如何在个人域中寻找那名叫郝宿的男人,却失望而归。   范情自己也进行过尝试,但如同第一回 设想的那般,只有郝宿才可以。   哪怕是脑海中想象着对方,模仿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自己跟他人也还是有所区别。   明明都是虚拟而成的形象,范情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更糟糕的是,范情发现随着他尝试的次数越多,郝宿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越模糊,连同那些事情。   这很像是你把一个字盯久了,渐渐的就会发现这个字奇怪又陌生,最后连认识都不认识了。   最开始的时候,记忆虽然产生了变化,情感却有增无减。或者说,越是得不到,就越会想要。   那样情迷非常的感觉,每每想要而不可得的时候,渴望简直达到了巅峰,在短瞬间将他折磨得丧失自尊。   而逐渐的,连那些感情也都开始变淡了。   范情在尝试过许多回后,终于知道他又一次失败了。失魂落魄地跌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四周的鲜花感知到他的情绪,从绽放的状态变成了闭拢的状态。   床头柜上新增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插了一枝将萎不萎的玫瑰。玫瑰花瓣上似乎是沾了露水,又似乎是沾了其它,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抹晶莹。   某天从个人域中醒过来的时候,范情就不再记得郝宿了。   但今天他又想起了对方,电梯里的视线挑起了他的情绪值,颤栗当中,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同样的场景……   那天他找到了非常完美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范情在学校里因为性格原因,异常沉默寡言,能不在别人的视线中就尽量不在别人的视线中。   然而白天他由于反应太慢,没能及时躲开从对面走过来的一名同学,导致他撞到了对方。   范情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却看了他半天。   “撞到人要道歉不知道吗?”他的语气带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跟范情说话是什么莫大的恩赐。   “抱歉。”   确实是他自己没有看见人,范情依礼道了歉。   “就这样,没了?”   男生看样子要动手,范情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能够忍着难受站在这里跟对方道歉本就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了,外在的视线跟声音全都令他感到煎熬。   范情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停留,所以他在反应过后就直接走了。   后来范情才知道,原来这个男生跟自己是同班同学。   他得罪了他,所以这人就三番两次的针对他。其实他的手段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放在别人身上也无关痛痒。   但对于范情来说,无异于折磨。   他会在他出现的时候突然叫出他的名字,或者是当众对他评头论足。   不是无心之举,而是在看透了他的性格后,有意为之。   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像男生这样无聊,一次两次还会有人搭理,次数多了以后,就连男生的朋友也觉得有些过了。   他们都看出了范情的性格。   折磨就这样消失了,但范情却有了一个可以去找郝宿的理由。   他并不是出于某方面的需求才会要找他,而是想让他开解一下他。   可惜他的理由最后没有用上,因为那个人再也投射不出来了。   郝宿捕捉到了范情的个人域,他沿着放置好的坐标点再次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按照范情的时间线,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三天了。   外面的天是黑的,这无疑又是一个临睡前的晚上。而他再次想起了他,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跟上次的楼房不同,郝宿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图书馆。个人域中的一切尽管都是虚拟投射,但看上去又十分真实。   当有了场景规划后,它们也就具备了现实属性。比如在图书馆里不能大声说话。   郝宿穿着的是比较家居的鞋子,正常情况下,是不能进来图书馆的。   他这样休闲的打扮让范情愣了愣,戴着的眼镜被摘了下来,头发也不再是一丝不苟,眉眼之间有股混杂着冷漠的绮丽,偏偏又是笑着的。   完全像是被他从浴室中拉出来的样子。   “情情想我了?”   声音被刻意压着,更加低沉了。即使是这副装扮,看上去也仍旧斯文贵气。   范情确实想郝宿了,三天的克制已经达到了极限,在今夜彻底反弹。   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他一躺下来,欲.望就会揪住脆弱不断攻击。他进来之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巴不得让郝宿一再的亲他疼他。   场景的限制是为了增加心理上的刺激。   在静悄悄的图书馆内,在一抬手说不定就能从书架缝隙中看到他们的空间里,他要跟郝宿亲热地抱在一起,要他帮着自己击退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的声音会控制不住地溢出,他的喘息会引得他人的关注。   范情害怕公众场合,害怕他人的视线,却又会在虚拟场景中做出如此行径。   在默认郝宿的出现时,他就已经一再堕落,毫无底线了。   “郝宿。”   他没有回答,但拥抱带着热度。   范情只会在个人域中露出自己那张在现实里从不肯轻易示人的脸,进来之前他仿佛是为了郝宿特意打扮了一回。   身上的衣服穿得更加精致,连卷卷的头发也做了打理,贴近彼此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一点淡淡的清香。   “好香。”   掌握了觉醒的能力后,只要顺应着个人域的规则,郝宿就可以知道范情的所思所想。他俯身在范情身上闻了闻,尤其是颈脖的地方,唇在侧畔轻柔地蹭了蹭。   “是要这样吗?”   “……嗯。”   鼓励且纵容的话,眼睫颤得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还要一再地飞向郝宿的怀抱。   他已经忘了自己找好的理由,面对郝宿,那些理由都太过无足轻重了,他只想要真实的表达出自己的渴望。   还要更多一点,更过分一点。   心里的想法如实传递到了郝宿那里,他咬了咬范情的耳朵,将他弄得皱起了眉。   没有一丝舒适可言,也无半分狎昵姿态,可范情还是在这样的对待中手脚发软,眼中浸泪。   “疼……”   “疼也要忍着啊。”   他的语气像极了在教导不懂事的孩子,然而动作却仍旧毫无柔和,直到耳垂上都已经印上了一个牙印,才稍稍退去。   范情今天穿着的是一件比较宽松的T恤,只要稍微的动作,一边的肩膀就能露出来。   牙齿又寻到了衣领边缘,咬住衣服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锁骨。上唇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毫不留恋的离开,吊起人心底期望的同时,又给予他沉重的绝望。   “郝……唔……”   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似惩戒一般。痛苦的当下,郝宿又将范情不断压向自己,在另一个层面给予缓解。   范情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置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里,更加可怕的是,他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想法。   郝宿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允许的,都是他想要的。   上回郝宿只亲范情的嘴巴,不亲别的地方,这回情形却又反了过来。他什么地方会亲,唯独不亲范情的嘴。   郝宿并不厚此薄彼,右边的肩头留了牙印,左边的肩头自然也要留上。   图书馆里已经有人听到了范情的声音,视线在书架当中来回扫视着,像是要抓出那个敢败坏风气的人。   范情被郝宿半抱着,脸是完全仰起来的,连喉结也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被发现了,紧张吗?”   空着的手贴在了范情的心脏部位,噗通——噗通——   “情情心跳得好快啊。”   郝宿笑得毫无遮掩,让外面还在扫视的人发现原来里头藏匿了两个无耻败德的人。   暴露的越多,范情的心跳也就越快。   郝宿推了一下人,将他抵在了书架上。实木的书架厚重非常,只要不是太激烈的冲突,是不会倒的。   “听到了吗,他们来找你了。”   外面有椅子拉动的声音,他们在最后一层书架处,要一边找一边走,大概需要花费三分钟时间。   范情仰着的脸忽而又重新埋进了郝宿的怀里,佝偻得厉害。   “所以只有三分钟。”   要在三分钟之内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否则就要被看到了。到时他们将要面临外面那些人愤怒的质问,要被他们狠狠地羞辱。   脚步声越走越近,郝宿不再说话了,他呼吸平稳,跟身边的另一个人截然不同。   哭声在图书馆内十分突兀,就像是引燃了炮竹。   外间也不再保持绝对的安静,脚步声愈发明显,指责跟议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它们通通都涌进了范情的耳朵。   郝宿让范情踩在了自己的脚上,背后又抵着不能用重力的书架,前进后退皆是不得自由,在理智丧失的时候,总要一味收敛克制。   钝刀子割肉,也不过如此。   “郝宿——”   范情叫郝宿的名字,他们约定了三分钟,三分钟转瞬即逝。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再绕过一层书架,他们就能看到范情此刻的情形。   “要被看到了,情情。”   温柔的眉眼俱是惋惜,却没有帮助范情分毫。他任由他站在自己的脚上,任由他在苦苦哀求,任由那些脚步越走越近。   一步,两步……   最后一步抬起尚未落下的时候,图书馆的场景陡然一变,他们又回到了上次的房间里。   床头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被玩弄过的玫瑰分毫未改的放置在里面。   范情却已经整个人都缩到了郝宿的怀里,按着他的手不肯松。   他完成了他们的约定,在最后那一秒钟。现下不过是条件反射的行为。   “情情真厉害。”郝宿夸奖一般摸了摸范情的脑袋。   于是紧扣的手便相互硌得产生了痛意,让范情在迷迷蒙蒙中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连忙放开了郝宿的手。   靠得这样近,离开的时候难免会重新挨到,范情禁不住又哽了一下。   上回郝宿拿他的手当手帕,范情还是迷迷糊糊的,这回他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的。   他的手跟郝宿的手比起来有些小,现下就像是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布料,左边沾上一点脏污,右边染上一点痕迹。   最后郝宿恶趣味一般,还要让他的手重新握成拳头,将干净的指尖也一并拖入泥泞。   他们面对面侧身躺在床上,范情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转而将脸埋在郝宿的胸前。   他也不催促什么,只是等着郝宿不再弄了,才问了一声:“好了吗?”   声音又低又软,充满了纵容。   他在纵容郝宿,在纵容自己无底线的想象。   “好了。”   郝宿放开了范情的手,但对方并没有趁机搂住他,而是就这么放在了身侧。   因为图书馆的刺激足够,范情并没有再要求什么,差不多平静后他就离开了个人域。   这回不像上次那么狼狈,身上的衣服外表上看起来,除了褶皱外,基本是整齐的。   但范情并没有选择立刻入睡,而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重新躺到床上,回想起郝宿在图书馆跟他说的话时,范情又有瞬间的呼吸不畅。   郝宿那时看着他说:“好不容易换了一身衣服,我不想弄脏了。”   所以他的衣服便没有脏,只有范情的衣服需要重新换下来。   呼——沉重的呼吸声。   现实世界内,当郝宿从个人域回来的时候,范情也在自己的个人域里醒了过来。   因为临睡前想起了郝宿,所以他打开了个人域,可没想到他竟然在里面睡着了。   只是……他做了一个梦。   范情梦到自己出现在了图书馆当中,他原本正在里面安静地看书,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似有若无的喘息,而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哭腔,再到后来越来越过分。   他无动于衷地听着,直到混合在里面的笑声响起。那一刹那间,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冲刷了一遍。   范情突然迫切地想要找到这声音的来源,以至于站起身的时候椅子在地面拖动出了声响。   他顿了顿,原以为书架背后的声音会消失,可没想到不仅没有,反而愈演愈烈。一想到是那道笑声的主人导致的,范情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的酸涩。   他开始寻找起了他们,或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其余人也有所动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范情并不想要让其他人看到那两个人。   然而即使他已经加快了脚步,速度也还是没有变化。他在梦境中被操纵着,连脚步的走动都有严格的规划。   声音大到无以复加,连他这个旁人听了都不禁脸红心跳,而那两个人却依旧我行我素。   范情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知名的兴奋。他终于走得近了些,可以听到更多的声音,包括先前那道笑声的主人。   “情情……”   情情,情情,情情,他一声接一声地唤另一个人。   脑海中的迷雾犹如被一只大手剥开,霎时清明许多,范情突然冲破了那层束缚,大步跨到了最后一层书架处。   原有的场景在范情站定的一刻开始破碎,连同其他寻找的人也不见。记忆在破碎里构建出了完整的过程,角落里的两道身影看上去都褪了色。   是郝宿跟他自己。   他曾经在个人域中构建出了这样的场景,郝宿则是在帮他。   发出那样不知羞耻的声音的主人,是他自己。   梦境在看完了全过程后就戛然而止,范情醒了过来,个人域也消失不见。   他躺在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还有耳朵。   耳垂干干净净,肩膀上也不留余迹。   两年前从个人域里出来后,他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将耳朵上还有肩膀以及其它处的咬痕都看了一遍,还分别拍了照。   范情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他拍过的照片。   家里的东西一向被他收拾得十分整齐,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   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照片都是他自己学着冲洗出来的。   一共洗了十几张,其实拍摄的时候每一处都有不少张,不过只有这些是范情最喜欢的。   尤其是……锁骨以下,胸口以上那个位置。   那是一场遥远的假想,就算回想起来了,也毫无用处。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范情没有再将照片放回去,而是摆在了自己的床头。相片是摊开来的,跟曾经个人域里面床头那枝玫瑰有种诡异的重合。   楼上,郝宿回来后先去洗手间冲了个手。就算在范情的手上擦干净了,多少也是会留下一些痕迹。   水流顺着指节往下滑落,直到消失。   才来这个世界就进去了两次个人域,精神上难免有些疲乏。加上明天他还要去医院值班,因此当晚上范情又一次尝试进去个人域,想看看还能不能回想起更多的内容时,郝宿并没有再实行捕捉。   一天进一两次就够了。   医生职业特殊,需要很强的专业性。正常人就算是继承了他人的记忆,也需要花时间来融会贯通。   然而郝宿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擅于掌握规则的人,他很快就上手了原主的工作,并且逐渐展露出了原主所没有的光彩。   周末值班结束,回到家里的时候恰好又跟范情遇到了。对方还是那副社恐非常的样子,他们就算是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那个人也不会发现真相。   没有心理负担的上了电梯,在范情后面按下了楼层。今天电梯上的人也依旧很多,郝宿在前面,范情在后面的角落里。   两个人都是到了各自的楼层就分别下了电梯。   宛如某种默契,郝宿回到家里退下外套后就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去捕捉熟悉的磁场。   这一次又过了半个月时间。   人类有羞耻感,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开始之前不好意思,结束以后告诉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的放低原则,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欲.望。你会拥有短暂的不能面对自己的时间,而在过后,你终将会意识到这原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人之常情而已。   范情正处于第二阶段,那天以后他每每回想起自己的荒唐举动,就觉得羞臊无比。   以往他喜欢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现在只要一进去,仿佛耳边都有自己的声音似的。   周围随时随地会抬起来的视线,讨论题目压低的声音,也像是跟他有关。   他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从那以后将近半个月时间都没有再去图书馆。同样的,他也没有再进去个人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时的放纵情有可原,他不该让自己处处沉溺。   然而就像是第一次一样,越是压抑,最后反弹的结果就越强烈。   范情发现他想郝宿想得厉害,每时每刻,只要大脑有停顿下来的机会,就会浮现出郝宿的面庞。   他温柔的注视,他低垂的视线,漫不经心讲话的模样,还有那只手。   那只包裹住他的手。   想要的情绪都快把范情逼疯了,他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   “情情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真是过分。”   一见面,还不等范情开口,郝宿就先怪罪起了对方。说完,也不顾对方的表情,竟是想要走了的样子。   明知道在个人域中没有主人的许可,郝宿是不会消失的,范情还是下意识害怕了一瞬,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来的。”   “是吗?”   不算是质问的语气,可让确实想着下一次就不这样的范情心虚的犹豫了。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范情先一步内疚起来。   然而郝宿却没有怪他,他从来都是依从着他的想法,体贴到了极点。   这回的情景设置是在学校的操场中,他们就躲在观众台下方的空间。   范情很喜欢这样半开放的地方,既能知道有人在外面,又不会被立刻发现。   “坏种。”   郝宿慢捻着范情的后脖颈,语气斯文又优雅,却是在骂他。   他看上去太过平静,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范情每次都选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在骂范情,只要自己稍微碰一下人,就要立刻发生变化。   但范情接受了他的话。   “是坏种。”   他还接受了郝宿更多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从他的嘴里复述。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者的腔调逐渐变味,无力又脆弱,还隐含了某种祈求。   “不行。”   不行,不可以,不能。   通通都是拒绝的话,只要范情擅自行动一点,就会被没收更多。   郝宿这回吝啬到了极点,连先前的体谅也没有了,仿佛要看着范情更加难过的样子才满意。   外面应该有人在踢足球,球进了时的欢呼,没进时的感叹。可这一切通通都跟范情无关,他的一双眼里只能看见郝宿。   下巴尖上凝聚了好几滴泪,身形禁锢得连半分动静都没有,以至于过了好久那些眼泪才掉下来,恰好砸中郝宿的手背。   他总是爱在这个时候笑他,这回也不例外。   “情情怎么这么爱哭。”   说着,惩罚一般将人打了一下,若不是另一只手还按着人,范情一定连腰都弯了。   眼泪霎时流得更多,范情圈住郝宿的脖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踮起脚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别打我。”   柔怜的语气,他总是会在郝宿面前忘记自己是个人域主人的事实。   明明只要他稍微想一下,就可以命令郝宿做出自己满意的事情,却一次都没有。   当他进入到个人域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特权放下了。   他跟郝宿是平等的,或者说,郝宿要高于他之上。   他允许郝宿的任何行为,允许他肆意地对待他。   “情情这么坏,当然要打一下才能长记性。”   “我不坏……”   “是吗,刚才是谁跟着我念的?”   气焰弱了下去,应该说范情从没有过气焰。   “我坏。”   真正坏的人却在逼另一个人承认坏。   郝宿感觉到范情有些撑不住力气,却故意不像之前那样抱着人。   “要圈紧了,不然会摔倒的。”   “可是没……唔……没力气了。”   “所以要努力一点。”郝宿吻了他的额头一下,适时给予了鼓励,“不然下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进来的时候说过是最后一次的人咬着牙,范情撑住了两条胳膊,不叫它们从郝宿的脖子上滑下去。   范情又一次做梦了,红色的塑胶跑道十分显眼,只有观众席出口的地方被留出了一些空位。   他看不见底下的情况,可又有一种明白的心理在告诉他,里面有人。   有两个人。   “郝宿,求求你。”   声音在里面响起的时候,同步从范情的嘴里出来。   他说着跟看不见的那个人同样的话,领略着跟看不见的人同样的感受,他们在某一时刻合二为一。   但只是梦,是那时候感觉的残存,让他以为他又回到了当下。   塑胶跑道渐渐褪了色,操场中间的绿地也在褪色,每个人都在倒退行走,只有范情一个人逆流而上。   他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了一堵发黄的墙。   魔怔一般,他走到了墙边,闭着眼睛靠在了上面,遗失的过往以这样的方式清晰的回来——   “郝宿,求求你。”   “情情喜欢吗?”   “喜欢……”   “那么,情情喜欢我吗?”   在两人的认知里面,郝宿是范情想象出来的人,如今却要问他“喜欢我吗”,多大胆。   范情睁开了眼睛,梦境结束了。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跟他说:“喜欢。”   他喜欢郝宿,非常的非常的喜欢。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郝宿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幻想对象。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他又怎么会隔三差五,跑进个人域让郝宿帮他做这种事。   那天在离开个人域以后,范情捂着肩膀上重新被郝宿咬出来的齿印,思索了良久。   他觉得他似乎爱上了自己的想象。   并非是与日俱增的情感,而是他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郝宿……”   夜阑寂静,现实世界里的范情想起了他对郝宿曾经有过的感情,迷茫地喊了喊对方的名字。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混乱了许多,全部都是关于郝宿的。   郝宿是在最后关头咬了范情一口的,上一次咬出来的痕迹早就没有了,   是范情自己说:“郝宿,我喜欢你。”   也是他自己说:“郝宿,你咬我一下好不好?”   仿佛是特意要从这里带出去一个印记。   因此郝宿满足了他,不用“雨露均沾”,只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便够了。   牙齿在肩头咬上一口,又狠又重,不及他轻呼出声,舌头又会在上头抚慰两下,替人压下多余的痛意。   郝宿尝蜜饯似的,等结束的时候,范情的肩头除了齿印外,还泛着吮过的紫红。   对方在那刻动情得异常厉害,如果不是选择的场景不对,郝宿又不准他做别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轻易结束。   重新从个人域回到现实,郝宿略作整理以后,看到手机上弹出来了一条信息。   每年医院都会联合高校举行卫生健康方面的讲座,群里在发报名表。点开一看,第三行就是范情的学校。   他下载了表格,填进去了基本信息,然后将文档发送给了负责人。   讲座在一个月后,时间足够了。   因为过去会影响到现在,范情关于他的记忆也时刻在增加。为了避免对方思维产生混乱,在过去的事情没有结束前,郝宿不打算跟现在的范情过多接触。   只是后来再次回到个人域当中,郝宿能够明显感觉到,范情在上一回过后,对跟他之间的关系看得越来越开。   范情意识到了,他需要郝宿,从生理到精神,各种层面上的需要。   难得个人域里的时间不是在晚上,场景也十分简洁。郝宿站在林荫大道上,边上都是同样牵着手的情侣。   “要散步?”   是很正常的询问,但因为范情过往进来都抱着别的目的,因此落在他的耳朵里,倒好像是郝宿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突然守礼起来。   “散步。”他肯定道,把人牵得紧紧的,脸庞还为了刚才的念头而红着,说完就率先往前迈步了。   郝宿却没有放任他离开,手上用了力,人又退回到了身边。   “情情是要和我交往吗?”   要跟一个想象中的人交往吗?这听上去简直是比两人之前做的事情更加荒唐。   范情望着郝宿,却说不出否定的话。   他太喜欢郝宿了,喜欢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看到对方。甚至,他没有觉得喜欢想象中的人有多不好,相反,他会因为郝宿是出自自己的想象,只会在他的个人域里而兴奋非常。   他正在拥有着他。   “我想要跟你交往。”   如果是在现实中,范情一定不能讲出这样的话。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大胆了,他不敢。   可现在是在他的个人域,他永远都能够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郝宿面前:他想要他了,就让他来帮他;他想跟他交往了,就直接表白。   “好,我们散步吧。”   郝宿答应了范情的要求,他在个人域内的身份设定也由此发生了变化。   从范情的性幻想对象,变成了男朋友。   后者是包含前者的,甚至要做的比前者更多。   只要主人想的话,个人域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变化。   郝宿跟范情在个人域中参观了许许多多的风景,也玩过许许多多的游戏。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住址固定在了第一天见面的楼房中,那些从来没有做到最后的事情,也水到渠成的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223:34:35~2021-12-0323: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墨π_π、糖分超标了20瓶;浩瀚吴垠10瓶;晓霜不知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社恐(3)   是范情主动要的。   既然他已经跟郝宿交往了,那么对方当然就不止是自己的幻想对象,他可以理所应当的行使属于男友的权利。   而且……   手搭在男人有力的手腕上,对比衬托出了范情此刻的无力。他的眉是紧皱着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亮,又被自身状态影响,宛如星子般闪烁。   “郝宿。”   “我想要你。”   他叫他的名字,他跟他说,我想要你。   面前的人太过诚实,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掩饰自己。在个人域中,范情的所有都达到了最直白的程度。   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玫瑰花仿佛感觉到了个人域主人的心意,微微动了一下。   郝宿的手在范情那里,迟迟没有动静,于是耳边在下一刻就又听到了范情喊着他的名字。   “郝宿……”   “嗯,听到了。”   太过不疾不徐的回答,加重了当下心绪上的焦急。   慢慢的,感知处在了边缘。   此刻形成了一种视觉上的错差,好似只要郝宿稍微用点力,就能将范情变成任意模样。   范情是规则的制定者,拥有这里的一切权利。然而在郝宿面前,又是那么的无济于事,因为规则的主掌者是他。   不管这里有多少限制,亦或者是有多少规则,对于郝宿来说都是无效的。   只要他想,亦可以接管下这个个人域。   郝宿能让房间变得更加明亮,能让玫瑰变得更加枯萎。   他还让范情的嘴里哼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腔调,但随即,又让对方安静下来。   郝宿俯身见范情双眼迷茫的模样,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将绅士的礼节发挥到了极点。   “情情自己准备,好不好?”   郝宿拉过了范情的手,他叫他自己来准备这一切。   在这个时候,他又去强调范情的身份。对方是个人域中一切的主人,包括他在内,他都应该负起责任。   身份跟当下情景的反差,让范情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可郝宿真的一点也不帮他。   “知道要怎么做吗?”   “知……道。”进来之前,范情看过这方面的资料。   “不对,要慢一点。”   郝宿见他一副眼睛都闭起来的模样,恶作剧一般将他的手拉住,在他的耳边细细地把话说清楚了一遍,紧接着又放开了。   即使郝宿是范情想象出来的人,但对于后者来说,明面上他也是存在着的。可此时此刻,范情却真的是自己动了手。   对于范情来说,实际上是他自己教导着自己,自己向自己坠毁。   床头的玫瑰跟随主人的心意,娇艳欲滴到了极点。   郝宿牢牢按住了范情想要就此收回的手,看着他红潮深深的脸颊。一张漂亮的脸上几乎挂满了泪痕,睫羽沾湿,嘴唇边缘也不成样子。   过度的表象跟纯然叠加,凸显出了一种极端的引诱。   美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急什么?”   他又是那种教导孩子的语气,显得格外耐心。   “睁开眼睛,情情。”   声音配合着步调,将准备工作完成得异常充分。   “呜……我……”   “怎么了?”   范情实在矛盾得厉害,到了现在,他也只是觉得想象出这一切的自己异于不堪。原来他喜欢郝宿这样的人,还喜欢别人这样来对待他。   但仿佛越是如此,精神就越亢.奋,方方面面的感觉就越能无以超越。   只剩下了一件衬衣在勉强支撑,仿佛冬日的雾霭迷住了阳光般,却挡不住人工添就的景色。   修饰者或是这里画上一笔,或是那里画上一笔,有意绕开了所有者最想要的地方。   郝宿居高临下的看着范情睁开了眼睛,他永远这样无畏,一定要更靠近郝宿一点。   于是连带着正常的话语也变成了泣音。   “贪心。”   又是一声低骂,哪怕郝宿已经对范情说过了不少类似的话,可每次后者的反应都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既羞窘,又兴奋。   那双沾了泪的眼睛里全是郝宿,似乎要将他的眉眼全都印刻下来。   “郝宿,你……亲亲我,呜……”   范情已然是无法面对当下到了极点,此刻只希望郝宿能够帮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好完成对方细心交代的事情。   他的手腕还是被郝宿控着的。   “亲哪里?”   跟范情比起来,郝宿端的是衣冠楚楚,连头发都没有乱掉分毫。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流光在眼镜边缘折射开来,映出那双桃花眼里莫名神采。   他不曾变化过。   深渊不会因为人类的坠落而紧张,不会因为人类的坠落而惶恐。   他们胸有成竹,稳操胜券,只需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除了休息日会穿一些休闲的衣服,郝宿平时穿的都是比较正式的西装。   然而他越是持着一副稳重的模样,做出的事情就越恶劣。   “亲……”含糊不清的,只有郝宿一个人能听到的话,范情说完就又闭了闭眼睛,还有眼泪一同流下。   窸窣的声响中,哀求终是不再。潮汐无边,感官亦无边。   郝宿感觉到握着的手腕都在一并收拢着力气,范情的脖子在后仰当中拉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喉结如同冬日掉落在枝头的雪尖。   迎风而动,便立刻摇晃起来,簌簌地往下抖落出一些雪瓣。   汗水将范情装扮得更加艳丽,随着一声轻响,已经有些僵麻的手重获自由,被郝宿放到了一边。   指尖因为先前的过于努力,在晶莹之下泛着粉。手指轻动,那一团晶莹就立即拉扯出丝线来,像是山谷里被吹动的蛛网,既柔弱又坚韧。   范情没有去看自己的手,他的视线只落在了郝宿一个人身上。   持重温柔的男人在他面前脱下了外套,下一刻,手指又扯开了打得规整无比的领带。   指尖上的痕迹不知不觉中就在领带上泅出深色,是刚才拿着他的手时印上去的。   两人都是一眨不眨地在看着对方,范情越看脸就越红,而郝宿则是注意到对方连呼吸都屏住了。在解开最后一道束缚前,他停了下来。   睁眼看着他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有多急色,讷讷地就要开口。等重新对上郝宿的视线时,范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另一只手都要代郝宿而为之了。   “呼吸。”郝宿捏着范情的下巴出声提醒,也不看那只被对方藏起来的手。   急促而绵密的呼吸立时恢复了起来,只不过由于太快了,导致范情咳嗽了两声。   整张床都在咳嗽中出现了轻微的震动感,郝宿在这个时候又低下了头。   “情情帮我摘掉眼镜吧。”   除了有一回刚洗澡出来,郝宿跟范情见面时一直都戴着眼镜。然而此刻,他却要范情帮他摘下眼镜,其中的关窍就算是不说出来,范情也都能懂。   如果不摘下来的话,或许会因为过程中的太过发挥而掉落。   想到郝宿为他打破那些一丝不苟,秉持着温柔下的疯狂,头发也凌乱了几分,一双眼睛柔情恶劣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范情就忍不住提前感到一阵过电般的欢畅。   他伸出干净的那只手,将郝宿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只是还没等放到床头柜上,动作就又僵住了。   有形的阻隔打断了他流畅的动作,叫他略微蹙眉,又略微蜷缩,头脑一片空白。   随着郝宿的进一步倾压,自身的柔韧拉到最大化。   拿着眼镜的手就此一歪,啪啦一下,无框眼镜掉在了床边。地板上铺了地毯,声音几近于无,无人在意这副眼镜究竟怎么了。   范情无暇顾及,而它的主人亦没有将半分余光放到这里。   甚至在范情下意识想要去捞那副眼镜的时候,又一次拦住了人。   眼镜彻底无人问津,范情的崩溃也来得又快又急。他喊着郝宿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这是跟平时郝宿单纯的帮忙截然不同的感觉。   “郝宿!”   他们这样的亲近,连你我都不用分。   一切都将范情逼迫到了绝境,他整个人仿佛铺在江面上的瑟瑟残阳,破碎又漂亮,引人想要过分摘取。   “亲……呜……”   范情无知无觉地说着话,现下这个时候,仿佛不管他说什么,郝宿都会纵情给予。   于是思维很快就彻底混乱了,连今夕何夕都有些分不清楚,但还是一味的想要。   左边在吻着的时候被咬了一口,原本就是尤其敏感的地方,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对待。   近乎尖叫一样的声音,伴随着哭腔响起。   郝宿清楚地知道范情的临界值在哪里,时间流逝着,一切都流逝着。   残阳在江畔的倒影中展露出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之美,人力所不及的尽数被自身弥补。   左边已经有些不妙了,但另一边还是完好状态。破损跟完美一齐呈现,红与白的完美糅杂。   他是他一手造就而成的美丽,可以随意被添上色彩。   “情情。”   像是绝对珍爱的呼唤,语调平稳,但跟以往还是略有差别。这样的郝宿任谁也抵挡不住,更别提范情。   他一下子又将人抱得更紧,距离拉升了原有的压迫值。   呼吸近在咫尺,郝宿听到了也看到了。   每一次的轻唤,范情便会哭一声,好似已经不会说话,只会最原始的呼喊。   也的确如此。   人在过度混乱的状态下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所作所为全凭本能。   范情的本能就是郝宿。   “郝宿,我喜欢你。”   连不成调子的话被范情波折非常地讲出,全然的认真。   郝宿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他低下头的时候,额间的汗水顺着发梢,滴到了范情的身上。   恰好是在显眼之处,弄得人哼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那滴汗就被主人抿走了。即使是那样轻,可依旧在破损的地方加重了刺激。   范情有所动静,却又被全数没收。残阳保持了最终的宁静,当水面泛起微风时,才会悠悠荡开。   还套在身上敞着的上衣早就不知道被范情自己弄得添了多少脏污,此刻连下巴上都添了一些。   顺着下颌一路往下,脖子里也都藏匿了几分。   郝宿暂时放开人,指尖挑起了范情脖子上的痕迹,又抹到了对方的嘴上。   就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范情却主动张口。他用自己的方式替他擦了手,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多余。   “情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郝宿问着他,却没有阻止他,他变成了曾经的那朵玫瑰。   玫瑰带刺,需要时刻警惕不能弄伤人,郝宿的手上却没有刺,无论是他还是范情,都不需要过分小心。   如同一场优雅又古老的神秘仪式,分寸感十足,在范情能够的范围内。   郝宿没有给范情带来丝毫难受,残阳的斜影渐渐扩散,铺满了整个江域,映彻出璀璨来。   “知……”   范情堪堪讲出了一个字,他没办法完整地回答郝宿。   个人域内除了这一间房子外,其余的人或物都在消失,因为它们的主人已经没有额外的精神去维持这些想象。   只有郝宿,也只要他。   郝宿感知到了这一点,他可以代替范情让那些坍塌的存在重新出现,可是他没有,他在加重外在的坍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床头边上的玫瑰似乎完全舒展了花瓣,它开得烈极了,就算是用手将其合起来,也没办法收拢。   馥郁的芬芳扩散着,暂时盖住了被感官获知的气味。   郝宿拈走了贴在范情身上的一片花瓣,对方最激动的时候,就连床上都铺满了花。   他发现范情在个人域中的各项表现都跟现实略有差别,比如对方的承受力似乎也高了许多。   但面对范情的请求时,他还是拒绝了对方。   “不能再亲了。”郝宿抓着范情的手,捻弄着对方的指节,声调是已经恢复下来的平稳,但还是略微沙哑,“发肿了。”   他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来向范情陈述这一事实,叫原本还想撒娇的人一下子偃旗息鼓,连耳朵都恨不得一并被挡住。   “有哪里不舒服吗?”过长的头发被一只手捋到了耳后,露出留红的脸颊。   他们彼此靠得很近,一时都有些分不清呼吸是谁的。   “没有。”范情回答郝宿。   郝宿从来不会让范情感到不舒服,即使在对方不管不顾时,他也始终维持着理智。   见范情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不好意思非常的样子,郝宿将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有种温存的浪漫。   “要说什么?”   “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就……闭上嘛。”   软得不行的调子,眼尾是迟迟不退的红,他是在朝郝宿撒娇。   郝宿便依言闭上了眼睛,随后,脖子就被对方搂住了,范情整个人都在朝他更加靠近。   有很小很小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难言的羞涩。   “我没有不舒服,郝宿,你弄得我很舒服。”   每一次都是如此。   范情时刻都沉浸在无边的快乐当中,哪怕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停下,他也还是能回味起方才的感觉。   范情说完还没有退开,因此郝宿也没有睁开眼睛。停顿了半晌后,才又听到他的声音。   “你呢?”   孤伶伶的,又蕴含着无比的欢欣,像枝头停留着的光。   他在问郝宿的感受,他们是情侣,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另一个人也很重要。   手掌在范情的背后,一个用力,人就直接趴到了自己身上。   郝宿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凑近了开口,含着几分笑意:“情情方才也很厉害。”   没有正面说出答案,但意思已然明了。   轰的一声,范情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全都涌到了大脑上。   可郝宿的话还在继续。   “这里厉害。”手点到了范情的嘴。   “那里厉害。”手点到了范情的腰。   “还有……”   他夸得人都抬不起头,细细密密地将范情的所有厉害之处都说了一遍。   等话终于讲完,范情整个人就跟八爪鱼似的抱着郝宿。   分明都已经害羞到了这个份儿上,却还会愣愣地追着人再确认一遍:“真、真的吗?”   郝宿的夸奖比什么话都要动听,也比什么事情都更令范情感到高兴。   他想听对方多夸夸自己。   “郝宿,我想把你的声音录下来。”   “你再、再说一遍好不好?”   磕绊到了极点的声音,他在不同的世界,对郝宿总是抱有相同的渴望。想要更靠近他,想要更亲近他,想把他的声音录下来,想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他。   范情瞧着人,讨好似的亲了亲。   “郝宿。”   他每次叫郝宿的名字都像是含了无尽的春水,那副外在的冷矜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就彻底不见了。   “贪心。”郝宿轻训一声,这样的话他刚才也说过范情,不过是在另一件事上,“录音你又带不出去,难道还能天天在个人域里面吗?”   为了范情的身体着想,郝宿跟对方约定了对方进来的次数,如果是单纯的约会,则不计在内,因此范情并不会时常进来。   个人域里面的东西带不出去,范情每回进来的时候郝宿同样会进来,这样一看,就算把郝宿的声音录下来了,范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听。   “可是我想记下来。”他喜欢郝宿用刚才那样的语气说他,他想把郝宿跟自己有关的话都记下来。   郝宿摸了摸范情有些潮湿的头发,语调别无二纸地重复了一遍那些话。   只要范情动了念头,个人域就可以记录下他的声音。连同里面这些影像,对方也都可以保存下来。   记忆的混乱让范情有好几天都没有展开个人域,然而关于郝宿的信息却越来越清楚。   他被郝宿教导着,从青涩蜕变为成熟。   夜深人静的时候,记忆总会带你走进薄弱不堪的梦境。   范情又做梦了,但他的梦跟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关系,仅仅是数不清的渴求造就。   梦境要比个人域的想象更加羞耻,后者尚且有几分理智存在,前者却是完全的表达。   他在梦里尾随了一个优秀的上班族。   上班族常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地铁站里。梦将一切的不合理都合理化了,范情没有思考为什么像男人这样精英十足的人会没有自己的车,而是整天来挤地铁。   他看不清他的正脸,只知道对方比自己要高,被西装包裹着的躯体也无比优秀。在看到上班族的第一眼时,范情就无法自拔地产生了一种痴迷。   他要坐的是2号线,上班族在1号线。   他无耻非常地跟随着人群靠近了上班族,在地铁门关闭的那一刻,将身体骤然贴近了对方。   清晨上班的人非常多,在这么多的挤压中,上班族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无耻下流的人搭上了自己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腰。   痴汉一般,伏在他的后背上赞美。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范情拉着上班族的手,在下一个站点到达的时候下去了。他记下了对方的路径,并乐此不疲地尾随着对方。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准备提前下车,意外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上班族潜心蛰伏,终于在无数个陌生人里面准确地抓住了这个一直以来大胆冒犯自己的人。   他有一张分外俊美的脸,但范情还是没办法看清,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应该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此刻充满了侵略与强势,他不仅扣住了他的手,还将他压在了车厢边上,撑着手臂将他整个人环住,身后是漠然无视的其他乘客。   “是你啊。”   漫不经心的嗓调,那只被范情拉过、亵玩过无数次的手抬起,将尾随者的头发全部捋了起来,露出对方分外干净的眉眼。   “看上去挺清纯的,骨子里这么龌蹉。”   “不惩罚一下是不会长记性的。”   上班族的态度有些奇怪,范情才因为被对方捋起了头发而感到慌乱,下一刻手就被对方握住了手。   从原本扣着的到逐渐贴着他的掌心,再到撑开他的五指。如同一条极有耐心的蛇,一点点的。   “唔……”   “怎么了,才这样就有感觉了吗?”   上班族不依不饶,笑容淡淡。   似嘲笑一样的语气却更令范情感到兴奋,他明白自己所处何地,明白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周围已经有目光似有若无地看过来了,但上班族却毫不在乎。   衣领的拉链被拉开了,食指勾开里面的衬衣,上班族俯身,将范情每天都会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听到他的话时,范情的眼皮都有些发红了。随即,在感觉有什么舔了自己后,范情更是控制不住地缩了缩。   “啧。”   单音节,如同不耐的语气,却诡异的令范情停止了动作。   他逐渐摊开了身体,在上班族狭窄的怀抱中。身后是车厢墙壁,面前是上班族步步紧逼,眼角在对方的腿搁置到了中间时终究沾了湿意。   隔着两层布料,他的腿像是要将这些天的骚扰全部报复回来。   他捏着他的手,品尝他的味道,逐一点评。   “手真软。”   “嘴巴好甜。”   “真会哭。”   他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得手脚无力,脸色绯红,低泣不止。   却在站点到达的时候,无情的将他丢在了里面,不管不顾地离开,连回头都不曾。   失力跌在地上的瞬间,画面又随之一变。   他的梦换了。   这次他来到了上班族的家里。   不管上班族如何羞辱自己的尾随者,对方好像都不在意,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于是他邀请了对方来自己的家里,准备给予他一次印象深刻的惩罚。   茶几上放了大小相似的五个杯子,每个杯子里面都倒了不同的饮料。有的甜,有的酸。   上班族的工作是负责饮料的研发,这是他们公司最新的产品,他准备让范情来品尝一下味道,记录口感。   “好喝吗?”   “好喝。”   “什么味道的?”   “甜的。”   “嗯,再喝一杯。”   上班族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亲自递到了范情的嘴边。他根本就不管范情吞咽的速度,径自地喂着人,即使对方都已经咳嗽起来了,他的手也还是没有抬起来。   深色的饮料落到了范情浅色的衣服上面,下颌到锁骨处都沾满了饮料。   一共五杯饮料,全部都被上班族喂进了他的嘴里。先前浪费了多少,之后又补上了多少。   甜的跟酸的混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口感。   范情被上班族逼问,每一种饮料之间究竟有哪些区别。   他明明都已经尽自己所能,将区别点说了出来,可上班族总是不肯放过他。   第一杯比第二杯超出多少甜度,第三杯比第四杯超出多少酸味。   “三成。”   “不对。”   温柔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反驳着他的话,时钟的指针划过一圈又一圈。   范情喝了太多饮料,他想要去上厕所,可是男人不让。他将他的双手双脚捆绑住,不让他移动半寸。   还要在他面前立起一架摄像机。   “要忍住,不然就要被记录下来了。”   他限制他的行为,于是只能继续刚才的问题。   从条理清晰,再到焦急紧迫。   摄像的红灯在闪烁着,范情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他要忍不住了。   “三分之……二。”   哭咽声在回答落下后响起,范情上半身扭进了沙发中,腿交叉着。   “答对了。”   男人的话在此刻听上去犹如天籁,可他的动作却残忍至极。   他按了按他的肚子。   这真是一次严酷的惩罚,在哭出声的下一刻,梦里的场景又是一变。   “啊……”   奇怪的声音从范情的嘴里喊了出来,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地下停车场。   里面停了不同类型的车辆,他正衣衫半褪,仰倒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方。四周没有什么声音,愈发凸显了他的叫喊。   男人面容俊美,却尽数掩藏在了阴影当中。   上班族在惩罚过他以后,就跟他保持了这样不正当的关系。他们之间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为彼此解决需要的路人罢了。   他们经常会像现在这样,在公众场合里做出禁忌非常的事情。   这是一场荒诞无边的梦。   “专心。”   男人提醒身体力行地提醒了他一句,刹那间,他的面容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绮丽非常的面容,笑意散漫。   这不是梦。   前面两个场景是梦,但第三个场景并不是梦。   它曾经在他的个人域中真实的发生过,跟郝宿一起。   高校的卫生健康讲座开始之前,郝宿出现在了范情过去两年的各个时间节点里。   他们的关系越亲密,范情表现得就越大胆,具体可以体现在个人域中每一次的场景设定。   停车场非常大,但他们的活动区域由始至终只在那辆黑色的轿车附近。   车身总是会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晃荡,范情的头偶尔会磕在车盖上。   远处,时不时就会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却从不经过这里。只有一些灯光会在转弯的过程中投映过来,将范情的皮肤衬成淡金色。   同时让郝宿的影子拉长,覆盖在车身上,也覆盖在范情的身上。   郝宿看到范情朝他伸出了手,搁置了一会儿才将人抱起来,汗水在引擎盖上留下了明显的形状。   他们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范情被这样道德沦丧的作态弄得一度受不住地将嘴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克制地咬着。   而后车门被拉开,郝宿将他带了进去。轮胎受到两个人的重量,在地面上如同水波。   空间的狭窄并不耽误什么事,反而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车内在放着不知名的歌谣,音乐轻缓,跟范情呈现出了鲜明的对照。   他两只手抱紧了前座,后照镜里能看到一双眼睛半闭不闭的,一会儿看得见他的头顶,一会儿又看不见头顶。   而另一个人的身形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坐在后方,偶尔会被范情挡住半边脸。   郝宿一手轻轻搭在范情的身上,一手将他的脸偏到后方,而后吻了上去。   根据时间线的走向,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他们很快就可以在现实当中见面了。   ……   从个人域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郝宿七点下班,过去了四个小时。   洗澡水按照设定好的时间提前放好了,郝宿进去冲了个澡。   明天是周六,没有值班。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范情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就会下楼买早饭,中午也会提前一小时,在十一点下楼。   之所以要提前,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可以避开更多的人。范情不喜欢跟别人过多接触。   至于晚上,范情会自己在家里做。   过去的改变会影响现在的记忆,跟郝宿刚搬来这里时不同,现在对于范情来说,郝宿是他最亲密的人,他们是交往中的关系。   郝宿有些好奇,明天范情知道他的存在时,会是什么反应。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二十分,郝宿站在一楼等电梯,旁边站了两三个人。   恰好,里面有两个就是住在郝宿斜对面的年轻情侣。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郝宿的性格十分好,因此双方也都认识。   互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话。   在不显眼的地方,范情拎着自己的午饭,默默等着电梯。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虽然周身萦绕着阴郁的气质,可看上去并不邋遢,只是有些格外不好亲近而已。   电梯上的字数从十跳到了九,最终在一楼打开。里面并没有人,年轻的情侣先往里走去,郝宿不急着进去,等到范情有些慢吞吞地迈步时,他才跟在后面,一同跨了进去。   电梯门紧跟着关闭,只有四个人。   二十层的数字已经被那对情侣按了,郝宿并不需要再另外按。可他却一直站在范情身边,看着他按住了十九层的按钮,并且周身逐渐僵硬。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个男人。电梯空间那么大,对方不去别的地方,一定要紧挨着他。   身体要早意识一步认出郝宿,兴奋感在冲击着。   范情保持着低头的动作,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向旁边看去,只看到了一双鞋子跟裤脚。   十分休闲的一套衣服,然而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那么熟悉。   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是范情第一次在电梯里抬起头去看一个陌生人,他只想要稍微看一眼,只要收得及时,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可他没想到,这一眼望了就收不回来了。   有关郝宿的记忆最终停留在了跟他稳步的交往当中,他们这两年来是那样亲密,就算面前的人没有开口,单凭对方的眼神,范情也已经认出他来了。   但认知里郝宿是在个人域中存在的,他不应该会出现在电梯里才是。   疑惑才刚升起,范情就看到郝宿自然地低了低头,而后朝他轻轻一笑。   无论是笑容还是眼神,都是熟悉的,好像是在开口说话:“情情又来看我了吗?”   那么,是他又进入了个人域吗?范情凝住了神,这回又是什么样的场景呢,跟现实一比一对应,模拟生活化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上午在家里不小心睡着了,无意识打开了个人域,还是他仍旧在等电梯,一不小心又开了差,意识跟随现状走下去了?   范情想不清原由,而郝宿的笑容又极具蛊惑性,以至于他怔怔地伸出手牵住了人。   仍旧是带着试探的,可直到手心触碰到了人,感觉到那抹温度时,郝宿也都没有拒绝。   他默认一样的态度仿佛证实了这一切是假想的场景。   那么就不需要再放手了,范情在郝宿面前从来就不需要额外的假装。   郝宿跟范情就站在那对情侣的前面,因此即使范情的动作幅度很小,也仍然被两个人看到了。   他们住进来的时间比范情要早,对于范情也有耳闻。对方向来独往独往,没个亲近的人,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十楼的这位先生跟对方是什么关系,明明走进电梯之前两个人看上去还很不熟悉的样子,结果上来以后后者就要牵前者的手?   在他们一脑门雾水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十九楼。门开了,范情没有出去。   他只是牵着郝宿的手,痴痴的看着人,依稀有种不真实感。等二十楼到了以后,郝宿从里面走了出来,范情还拉着他的手,就这么被一起带了出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那对年轻的情侣虽然好奇,也不好就这么盯着他们。   只是他们在进门之前,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你还要这样拉着我多久?”声音温润斯文,却一下子惊醒了范情。   他想要缩回手,可又很快发现自己并不如在个人域当中灵敏。   身体需要反应的时间,他是在真实场景里面。   范情近乎愕然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他在真实的世界里出门买午饭,而后在电梯上拉住了一个疑似郝宿的人的手,还跟着对方一路来到了二十楼。   有所反应的下一刻,范情就放开了郝宿的手,而后慌张地就想要离开。   他在个人域中从来没有怀疑过郝宿是真实的,是因为不管对方什么样子,都能令他从心底里产生愉悦。郝宿如自己一样地了解他,除了他来自自己的想象,没有别的解释。   牵着郝宿的手走出电梯,在他出声之前,范情也都很肯定对方的身份。   但郝宿刚才那句问话打碎了他的笃信。   范情实在太胆小了,郝宿只要稍微压低眉眼,表情冷淡起来,就能轻易让他质疑自己。   他可以对自己的想象无所顾忌,却不能对一个毫不相关,即使很像郝宿的人表达感情。   他根本就是慌不择路,连手上拎着的饭也顾不上了。   只是郝宿要更快地伸手捞住了人,他单手发力,将人带到了身边。   刻意冷淡的语气恢复了正常,郝宿从后面将范情搂住了,唇贴在了对方的耳边。   “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323:55:40~2021-12-0423:2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魈叶2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想长高呀60瓶;安逸40瓶;魈叶10瓶;子思8瓶;yy_yy5瓶;阿菲~3瓶;女人类、1373448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社恐(4)   身体的倒退让范情手上的午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吧嗒一声,午饭掉在了地上。   郝宿感觉到唇瓣上触碰的温度一下子升高起来,几乎是转瞬之间,范情的耳朵就红了。   但要逃跑的动作停止了。   一只兔子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安全领地,范情倒是比兔子更乖。   身子发颤,却还是留在了郝宿的怀里。   其实在个人域中和在现实里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心理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害怕紧张与熟悉的兴奋一齐涌现。   郝宿单手将范情朝自己转了过来,而后熟稔地摸了摸对方的眼角。范情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没有躲开郝宿的动作。   “情情在害怕吗?”   指腹沾到了微末的湿意,沿着眼尾擦干净了。郝宿依旧保持着倾身的动作,细细慢慢地问着对方。   熟悉的腔调和称呼,他的身份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了出来。   是在范情的个人域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郝宿。   是正在跟范情交往的郝宿。   他出现在了真实世界,活生生地站在范情面前,搂着他,问他是不是在害怕。   没有听到回答,郝宿松了点力,是一个带有放弃意味的动作。   于是下一刻,沉默不语的人就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袖。   范情想要抓紧郝宿,又不敢太过放肆,最后只可怜巴巴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对方的袖口处。力气太小了,如果不是感觉到了他的动静,恐怕都不会察觉。   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郝宿的肩膀上,动作慢的像是蜗牛。   “不害怕。”   范情害怕的是跟别人接触这件事,但那只是常年的条件反射,郝宿不是别人,他们要比任何人都亲密。所以在反应过来以后,那些负面情绪都消失了。   雀跃跟欢欣占据了他的心脏,但在这份高兴里面,范情又有些自卑。   他在现实当中和个人域当中是不一样的,不提性格跟反应,就说外表。   他不喜欢被人注视,所以家里的衣服也都是灰色调的居多,头发留得恨不得将整张脸全部遮住。   而在个人域当中,他会将脸全部露出来,会大胆又热烈地朝郝宿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新鲜的模样。   他怕郝宿不喜欢这个自己。   下意识往对方的肩膀上又靠过去了一点,家居服绵软的布料十分舒服,鼻尖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每次在个人域中见到郝宿时,对方身上都会带着的味道。   范情哑涩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却并不显得流利。   “郝……”   “郝——宿。”   “郝……宿。”   真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郝宿说一个字,范情就在后面重复一个字,终于将他的名字完整的念了出来。   “嗯,情情念对了。”   跟范情在一起的时候,郝宿总是会夸奖他,哪怕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这回是在现实生活当中,因为他们站的位置,郝宿的话说完后还有些回音。   尾音反复地出现在范情的耳朵里,告诉他郝宿又夸奖了他。同时又有种隐藏的暗示,郝宿让范情知道,他不需要不安。   是一场没有经过太多试探就得到确定的相认,郝宿将范情的头抬了起来,他捋开了对方的头发,让对方白皙含晕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对视当中有种无端的暧昧渲染。   “要去我家里看看吗?”   郝宿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的社会关系,有自己居住的房间。   他并不是依附于范情的想象而生。   现在,他正将自己所有的真实都向范情铺展开来,来邀请他进到里面。   没有半分强迫,主动权还是在范情的手里。   “要。”   范情向郝宿说过许多次要,哪怕是最最羞涩状态下说出来的,可都好像不及此刻的情绪汹涌。   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明白,比如郝宿为什么跟他两年前看到的时候差不多,没有一点变化。然而看着郝宿柔和的眼神,范情又不急着问了。   “跟我过来。”   拉着有些无所适从的人往前走去,地上的午饭被郝宿捡了起来,进门的时候放在了旁边的高桌上。   室内的陈设十分雅致,也十分整洁,一如范情梦里面那位上班族的家里。他在梦里受到上班族的邀请,所以来到了对方的家,接受了对方残酷的惩罚。他在现实中受到郝宿的邀请,也这样进来了他的家。   情形的相似让人有种等会或许也会有一个惩罚在等着自己的错觉。   于说不清的情绪里升起了一些期待。   范情的小心思虽然没有说出来,甚至因为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表露出来,可郝宿总是知道的。   他知道身边的人是如何的表里不一,知道身边的人心中一个比一个大胆的构想。   他们在个人域中度过了无数次的荒唐。   郝宿也不说穿这一点,他带着范情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而后向他说起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进去范情的个人域。   “当时我刚搬来这里,无意中觉醒了特殊能力。”两个人已经分别坐了下来,郝宿给范情倒了杯水,又拿了一个果盘,“恰好你在那个时候展开了个人域,所以被我捕获到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应该是我们第一次遇到。”   郝宿第一次跟范情相遇的时候,也是他们羁绊的开始。   他掉进去了对方过去的个人域空间,在没有理清情况的时候,范情就出现了,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擅自将郝宿当成了自己的幻想对象,并且态度坦然地让郝宿来帮他。   第二次进去个人域的时候,是范情主动拉了郝宿的手,将他带进去了那间房。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范情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他爱上了那个想象当中的人,于是他们的关系也就此改变。   他们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情侣。   原来是这样的开始——   听完郝宿的话以后,范情顿时羞怯万分。他什么话都没有问清,就认定了郝宿的身份。   那时候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我……没有想过你是……真的。”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并且个人域这项能力觉醒以后也会告诉其拥有者,他人是无法进来的。   范情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了,一遇到这种状况就会下意识低头。但这次还没有行动,一只手就抢先了一步。   “嗯,所以我从没有怪过情情。”   郝宿捏住了范情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在个人域中,每一次范情想要的时候郝宿都会满足对方。他是温柔理智的,却也是纵容默许的。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   心脏在此刻跳动得不受控制,范情又忘记了呼吸,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要呼吸的,情情。”   他遵从着郝宿的话语,让停下来的呼吸恢复正常。但下巴上的那只手却已经拿走了,似乎那只是两人在个人域中培养出来的奇怪默契。   他们会时常的亲近彼此,于是这一点也就被带到了现实当中。   但并不包含什么特殊意味。   隐秘的期待落空了,范情连垂下来的眼睫都带着莫名丧气。   而郝宿已经从两个人的事情说到了自己单独的事情上。   “我觉醒的能力有点奇怪,是能够掌握他人个人域规则的能力。”   他的特殊能力不光是奇怪,还是极度罕见了。就算是鸡肋,饿的时候也能吃上两口,但郝宿的能力如果碰到了范情以外的人,就毫无用处。   连鸡骨头都算不上。   但是如果从另一方面来解读的话,又有一层浪漫意味在里面。郝宿觉醒的能力只对范情有效,他们是天生一对。   范情自己一个人在心底将郝宿的特殊能力解读着,有些忍不住想要掐自己的指腹。   “情情现在还在上大学吗?”   “嗯。”   “两年前的时候是大一。”   “难怪看上去很小。”郝宿坦然一笑,“要不要猜猜我是什么职业的?”   话题偏向日常起来,他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在一起讲述着彼此的近况。   在范情的设想中,他给郝宿安排过了许多的身份,都是符合对方气质的。但真的要猜对方在现实当中的职业,又有些困难了。   “老师吗?”   “不对,还有两次机会。”   这种带有规定次数的回答又让范情回到了那场旖旎的梦,终究是掐住了自己的指腹。他仔细回想起了刚才在郝宿的房间里看过的物品,以期能够找到可以帮助自己猜出谜题的线索。   在又一次回答错误了后,想起郝宿的书房里有很多医科方面的书籍,他慢慢做出了猜测。   “是……医生?”   看着郝宿的表情,范情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但他心里又有些矛盾,似乎并不想要这么快猜对。   肚子在这时候叫了一声,他一向都在这个点吃完了午饭,只是因为今天碰到了郝宿,所以才耽搁了。   客厅十分空旷,郝宿就坐在范情的边上,自然将这一声听得很清楚。   他善解人意地表示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并且将范情送进了电梯当中。告别之前,两个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郝宿的朋友圈十分简洁,只有一些转发的内容,是生活常识方面的科普。   他的昵称也非常简单,一个大写的X。   但范情还是从这上面找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他上班的地址,比如他负责的科室,比如他的年龄。   他今年二十八岁,要比他大七岁。两年前的时候,他同样是二十八岁,比他大了九岁。   他会嫌自己太小了吗?范情想起刚才郝宿说过,他看上去很小。   说不定一开始对方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离开他的个人域,所以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后来不忍心伤害他,才会一再的迁就着。毕竟郝宿那么好,也不是不可能。   范情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突然想到,刚才跟郝宿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忘了问,他们两个人之前的那份关系究竟还算不算数了。   他们已经不在个人域中了,郝宿在看到他的另一面后,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肚子明明很饿,但范情却有些食不下咽。   就这么没滋没味地吃过一顿饭后,范情犹豫了半天,还是拿出了手机。   如果在个人域当中的关系不作数的话,他们还有一次现实的机会。   郝宿正在整理讲座需要用到的资料,手机就弹出了一条信息。不用想也知道,会在这个时间点发消息过来的一定是范情。   对方从知道他的身份,再到被他牵着到家里参观,短时间内接受了不少消息。他的思路一直都是跟着他的话走的,恐怕等回到家里后才发现最重要的事情没有问。   范情: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上班吗?   范情:我的意思是,你上班,我去学校,我想和你一起   第一句话发得太急了,稍微揣摩一下,又觉得过于含糊不清,于是特意补充了第二句。   但不管是哪句话,范情想要跟他一再亲近的感觉却是没有变的。   郝宿:可以。   对面的人应该是抱着手机在等回复,郝宿的话刚发过去,立刻又有新的消息过来了。   范情:七点可以吗?   问完时间,大概还要问一起出发的地点,是在二十楼还是在十九楼。   郝宿看着上面的信息,按下了语音键。   “可以,到时候我来找你。”电子性将嗓音烘托得更有磁性。   范情捧着手机将郝宿的声音来回听了好几遍,最后又点击了收藏才同样回复了一声。   简单的一句话,可在录音之前,他也还是在心底琢磨了很久。像是要看看哪一个字会不合时宜,哪一个字需要改一改。   范情:“你过来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就可以了。”   发完以后,还要再确认一遍有没有说错。   “嗯。”   郝宿没有再继续跟范情说话了,而对面也像是知道他在忙,同样没有打扰。   然而没过多久,特殊能力就又感觉到了下方的磁场变动。范情展开了自己的个人域,他这回是单纯地想要进去看看以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他记录下来的郝宿的声音,他记录下来的有关两人的影像,还有那些花。   范情最珍惜的就是小房间里的那枝玫瑰,他让它永远保持在了郝宿拿出来的那一刻。   又娇艳又有些蔫,很像他每次结束之后的样子。   他们都是被郝宿造就而成的模样。   范情在个人域中走了一遍,检查到所有跟郝宿有关的投映都还在后,特意将对方的录音又从头播放了一次。   这个世界当中,范情先跟郝宿亲密在前,因此没有像上个世界那样,只是听一听对方的声音就招架不住。   饶是如此,在又一次听到对方点评一般的话时,范情也还是红了脸。   那时候郝宿的声音还有些事后的沙哑,他是一边指着相应的地方,一边夸他。   随着他的回想,个人域中竟然将当时的场景也一并浮放了出来。   范情眼也没睁地听完了录音,而后匆匆离开了个人域。出来以后,他一个人面红耳赤的在客厅坐了许久,才手指发抖地打开了手机屏幕。   也不知道在上面输入了什么,浏览过后就选择了订购。   做完这些,范情稍微将心思放到了自己的事情上面。   他今年已经大三了,明年就要去实习。性格原因,他并不想跟太多人有接触,因此一开始的专业选择的就是编程。   除了上课以外,他的空闲时间都是在敲代码。大二的时候他在网上定时接单,沟通也都是在网上进行。   范情在这方面展现出了优秀的实力,由小公司开始,一步步跟上面一点的公司进行合作。   天才不管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虽然范情还没有毕业,但已经受到了一些公司的青睐,准备等他毕业以后就将人招到自己的公司。   现在做的越多,以后谈起条件来就越有底气。   郝宿放置在范情个人域里的坐标点每次都会往后挪动,到了现在,最开始由系统造成的空间差已经被拉回来了。   所以这一次再感觉到磁场的波动后,郝宿不会再被拉进去。   当然,他想要进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增加了一个限定,那就是范情必须要在他身边。   楼上楼下的两个人一时都在为各自的事情而努力着,范情正在集中注意力,个人聊天软件震了震。   他点开看了一眼,是班级群里的信息,说是下周有个活动,问有多少人参加,有意向的人可以填好报名表,然后发到班长的邮箱里。   范情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正准备关闭掉界面的时候,列表里突然跳出了一个陌生的头像。   对方是通过班级群来跟他发送消息的。   戴玄:下周的活动可以带家属,刚好,把你对象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啊   单从字面上看,这条消息没有什么含义,可如果这句话是被对方用语音发出来的,那么一定能够听出那人的趾高气昂。   戴玄就是范情曾经不小心撞到的那名男生。   对方曾经多次针对过范情,可范情从来没有理会过他,大概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中间歇了一阵。   就在范情觉得这个人已经忘了自己的时候,对方又突然换了种针对的方式,改成了言语上的攻击。   尤其是在戴玄知道了他觉醒的特殊能力是个人域后,便开始嘲讽范情不像个正常人。戴玄还问过他,是不是有事没事就会钻进自己的个人域去。   又说他这种性格,到现在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以后注定是要孤独终老。   字字句句,都裹挟在一种好似玩笑的恶毒里面。   如果去回应了一个人的恶意,那么他们就能从你的反应中得到滋养,从而更加过分。所以范情从来不会多理会戴玄的话,但他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认真反驳了对方。   他是有对象的。   他的男朋友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你有对象,该不会是想象出来的吧?”   他们都知道个人域的能力,戴玄说出这样的话,是存心在侮辱范情。   但他说的的确没错,那时候范情也一直以为郝宿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可即便如此,范情也从没有因为别人而改变对郝宿的态度。   他知道自己喜欢谁就够了。   而且就算郝宿永远不能陪他在现实世界生活,那又怎么样呢?他可以陪着郝宿在个人域里面。   范情除了跟戴玄说明这件事以外,没有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戴玄要他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要他将所谓对象的样子描述一遍,范情通通都没有搭理。   只是戴玄尤不罢手,过后时不时要拿着这件事来刺范情。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后,他很会挑机会,专门在那种气氛轻松的环境下将话头针对他。   说得轻飘飘的,让大家一起来起哄。   这回的活动或许就是他专门组织出来,用以揭穿范情的“谎言”的。   范情的胆小是在社交方面,对于这种无聊的人,他并不会伏低做小。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时候他知道了郝宿是真实存在的,也不会特意带着对方到戴玄面前证明什么。   郝宿是他喜欢的人,不是被他用来打脸炫耀的存在。   对话框内,戴玄又发来了几句话。范情删掉了对话框,就手订了个闹钟。   九点的时候,郝宿做完事情,准时收到了范情的消息。   范情:晚安。   原主的朋友圈表明过自己休息的时间,晚上九点睡觉,早上六点醒来。   范情大约是一回家就把他的所有信息看了个彻底,如果之前他没有答应让范情和自己一起上班的话,对方说不定会像上个世界一样,偷偷跟在他后面。   他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昔。   郝宿盯着范情的消息,仿佛在思索一般,隔了十几秒才回复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郝宿在准备出发的时候给范情发了条语音。开门的时候正好跟斜对面年轻的情侣碰到了,语音还在继续,郝宿朝他们点了点头。   “我下来了,你在电梯口等我就可以。”   郝宿的外表很能骗人,只要他愿意,总是有足够强的亲和力让人来相信他,来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斜对面的情侣跟郝宿说过话,却没有听过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   昨天郝宿跟范情牵手的样子还在眼前,等电梯在十九楼停下,他们又看到了另一位主人公。   只是对方看上去有了不小的变化,比如一直遮着眼睛的头发剪短了,衣服穿得也不是那么死气沉沉。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口罩,然而形象一下子无比鲜明起来。   范情在为郝宿做出改变,他逐渐将自己跟个人域里的自己靠拢。   只是一下子的改变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比如刚才,就算只是等在电梯口,没有人看着他,范情也还是有些不习惯。   郝宿看着他略有局促的样子,往外走了一步,一只手挡在电梯门边上。   “过来。”   他语态娴熟,似乎一夜之间就跟十九楼这位独居青年有了非同寻常的亲密。   等范情走进来,郝宿第一件事就是看着人夸了一声。   “情情今天很好看。”   他是半俯身,凑到范情的耳边说的,早上起来自有的疏冷一下子就在这样的声音里化为无形。   紧接着,郝宿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橘子。黄橙橙的颜色,看上去就十分诱人。   “饭后水果。”语气包含了宠溺。   联合前面一件事情来看,如同他专门给范情准备的奖励。就像他一早就会知道,范情会怎么做一样。   那两颗橘子就这么躺在他的手掌心,却令范情忽而有种背后冒火的感觉。   饭后水果是有出处的,自从郝宿问了他喜欢吃什么水果,他说橘子以后,每一回休息的时间里对方都会给他剥橘子吃。   不过吃法并不正经。   “没关系的,等情情离开个人域后,这些东西就会消失了。”   再多的橘子,等离开了个人域,也都会不见。   但就是这种骤然性的消失,才更折磨人。   范情进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是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此时慢慢伸出了一只手,接过郝宿手里的橘子。   鲜明的颜色将他的手衬得更白了,两只手一大一小的对比也很明显。在范情放下手掌的时候,只要郝宿往上一扣,就能将他的手抓住。   在将橘子拿起来的那一刻,范情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郝宿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范情是一个橘子一个橘子拿的,这样他就有了两次接近郝宿的机会。每一次拿起来的时候,手指都要将橘子完整地包裹起来,如此一来的话,就理所当然地跟承载橘子的掌心有了接触。   五根手指慢慢的收拢,指尖又轻又缓地在郝宿的掌心移动。   末了还要舍不得的,让指节在郝宿的指腹上蹭一蹭。   沉默无言的轻佻,范情在做完以后压抑着乱跳的心脏,将橘子放进了口袋里。   “谢谢。”   他只想让郝宿一个人听到,故而声音非常小。   谢谢两个字被他含在舌尖,绕了一圈才吐出来,充满了莫名的感觉。   电梯降到九楼,外面涌进了不少人。由于范情今天的装扮,导致不少人进来的时候会下意识看他一眼。   手捏着郝宿送给他的两个橘子,仿佛这样就有了莫大的勇气。   郝宿在人往里面走的时候,就将范情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们刚才也是站在一起,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近。有人往范情这边挤了一下,还没等他向后退,郝宿就用手替他隔开了别人。   男人几乎是将青年环在了身侧,一副贴心周到的模样。   电梯很快就到了相应的楼层,里面的人陆续走了出去,郝宿放开了范情,但对方却像是忘记了这回事,仍旧一直贴在他的身边。   走出电梯之前,范情似陶醉一般飞快地闭了闭眼睛。   郝宿忽而转过了头问道:“早饭吃了吗?”   时间太过凑巧,范情吓得眼睫乱颤,担心被郝宿发现自己在偷偷闻他的味道。在意识到郝宿不是虚假投射以后,他对他的痴迷程度又加深了许多。   当范情站在郝宿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还没有。”   范情摇摇头,视线不敢跟郝宿有所接触。   “外面有家店味道不错,我们吃完饭再走。”   郝宿指了指一家馄饨馆,范情不敢看他,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嘴角从刚才开始一直含着抹笑。   范情胆子有时很大,却又十分容易被吓唬。   他那样靠近郝宿,有什么动作是后者不能发现的呢。   “好。”   “不会耽误你上班吗?”   “不会,时间来得及。”   于是两人就一起吃了顿饭,这是他们在现实世界里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郝宿医院的方向跟范情学校的方向有一段路是重合的,但对于范情来说,走另一条路要更快一点。   可他宁愿舍近求远。   等到了岔路口分开的时候,范情放在左边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他像是要送给郝宿什么东西,但是直到人走远了也没能拿出来。   这样一起上班上学坚持了两天时间,某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郝宿在楼下又遇到了范情。   他们最近能遇到彼此的频率十分大,不是在外面就是在楼底下。   “好巧。”郝宿跟范情依次进了电梯,他帮对方按下了十九层。   这回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不用再刻意压低声音。   “不巧。”范情目不转睛的看着郝宿,双手死死地掐着指腹,“我是特意等你的。”   他的回答暴露了这几天来的真相。   在第一天陪郝宿一起上班的时候,范情就问清楚了对方工作的时间安排,以及下班的时间。   范情的空余时间很多,每天的巧遇不过都是他的有意而为之。   他没有告诉郝宿,其实对方第一天下班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他。   范情默默地跟随着对方走了回来,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等我做什么?”   郝宿回头,电梯经过了十九楼,但范情没有下去。   他们在二十层的时候走出了电梯,而范情也终于鼓足了勇气,拿出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东西。   是他之前下单订购的,一朵风干后保存在巴掌大的水晶盒里的玫瑰。   郝宿跟范情都知道玫瑰花代表了什么意义,不是世面上的那种,而是属于他们两者的意义。   从郝宿第一次在范情个人域的屋子里出现后,床头处就摆了一枝玫瑰。它见证了他们的感情,见证了他们的一切。   但个人域中的东西无法带出来,所以范情只能另外再选择一枝玫瑰。背面还刻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此时此刻,范情亲手捧着这朵花,认真非常地交给了对方。   他是在将过去和现实都送给了郝宿。   “我今年二十一岁,生日在每年的三月初九。”   “父母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照顾我。除了我以外,家里没有其它的孩子。”   “我从小是被保姆带大的,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害怕被陌生人关注。”   “我的反应力要比普通人慢上一点,脸上也不能做出表情。”   “但我的脑子很聪明,从小到大在学习上面就不需要家长操心。”   “就算我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毕业以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   “我喜欢的颜色是红,喜欢的水果是橘子,喜欢的音乐是古典音乐,喜欢的人是你。”   范情背个人资料一样,将自己所有的信息全都念了出来,就连身高体重,一顿饭吃多少这些也都巨细无遗地告诉了郝宿。   他难得会这样一口气说许多话,也不知道一个人私底下练了多少遍。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在讨好你。”   范情大着胆子握住了郝宿的手,话说得顺了,也就不难讲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在讨好你,郝宿,你看出来了吗?我想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想跟你再认识一遍。”   “我想追求你。”   见他目光认真的样子,郝宿道:“可是,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他承认了个人域当中的关系在现实里也能有所延续。   其实在郝宿面不改色地看着范情拿橘子,在他纵容范情次次超出安全界限的靠近时,范情就隐约知道了这一点。   但他总觉得上一次在个人域里和郝宿的表白有些太过草率。   那时候他拿郝宿当做自己的想象,可他并不是。所以范情想要再重新告白一次,他想要再郑重地跟郝宿确立情侣关系。   “我想要正式一点的告诉你。”   正式地来向你说,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珍珠不需要有意采摘,就已经主动落进了郝宿的手里,散发出了最柔美的光泽。   郝宿将范情的手握紧了些,连同对方送给他的那朵玫瑰。它会像个人域里的那枝玫瑰一样,摆在两人的床头,见证他们现实性的感情。   “那么,我听到了。”   他见到了范情的另一面,也仍然愿意答应他的告白。   个人域之外,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范情还没有在个人域外亲过抱过郝宿,刚才那些告白的话用完了他强撑着的胆子,此刻整个人又变成了那种软绵难当的模样。   提出这样的请求时,眼睑下方都是红的,连耳朵里都好像出现了耳鸣。   “可以。”   郝宿替范情揉了揉眼睛,指腹只将对方那一块的皮肤弄得更红,宛如哭过了一场。不管他做什么,范情都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的动作,乖得要命。   他落实了范情的真实感,将人牵着往家里走去。   路上的时候,郝宿似无意般道:“情情想要闻我的味道可以直接说,不用偷偷的。”   “还有,想要跟我一起上下班,也可以直接说。”   郝宿将范情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这样的时候,跟他说明。   这话令范情差点摔倒,等进门以后,脖子都全部红了。   可还是老老实实应了郝宿。   “我知道了。”   “家里没有你的衣服,等会要陪你下楼拿一些过来吗?”   住几个晚上,拿一两件就好了。而拿一些,代表了可以长期住下去。   范情听懂了郝宿的言外之意,他含着红的眼睛亮晶晶的。   “要。”   他想要时时刻刻跟郝宿在一起,就像他们在个人域中一样。   说完,范情突然又想起了他第一天来郝宿家参观的时候,对方让他猜自己职业的事情。他时候他花了两次机会,刚好在第三次的时候猜中了。   现在一想,为什么郝宿要给他三次机会。   于是范情有些好奇开口:“那天,你让我猜你是什么职业,要是我三次机会都没有猜对怎么办?”   “情情觉得呢?”   郝宿的一句反问让范情咬了咬嘴唇,像是不确定,又像是带着点兴奋。   “会、狠狠地惩罚我。”   狠狠两个字被他念的稍重一点,然而语气又是那样的纯然,透着点小孩子气。   “比如什么样的惩罚?”   “比如……把我绑起来。”   “还有呢?”   “还有……”   不知道范情又想了什么,这回干脆将脸都埋进了郝宿的怀里,才肯把话讲完整。   他一连说了许多个,最后又抬起头,脸红红的看着郝宿。   “郝宿,你再问我一遍那个问题好吗?”   再问一遍郝宿是什么职业。   他满副依赖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越是冷,反而越透出一股可爱感。   郝宿问:“请问这位年轻的先生,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做老师的。   做上班族的。   做教练的。   范情浪费掉了三次宝贵的机会,最后附在郝宿的耳边,跟他轻轻说了一个字。   “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奶猫叫唤似的,但奶猫却不一定有他那么大的胆子。   讲完以后,还要抱住郝宿。   “我用完三次机会了,你要来惩罚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423:22:32~2021-12-0523:4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鄜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937865瓶;谢谣4瓶;王八羔子3瓶;梨子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社恐(5)   “郝医生,外面有东西要签收一下。”   “好的,马上过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一下,屋内的男人停了手中的笔,将笔帽盖上。   他穿着白大褂,整齐的黑发全部往后梳起,侧脸线条优越精美。眉眼因为正在做的事情而微微垂着,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有一种睥睨的沉静之感,然而当抬起头的时候,又有一种格外的温润,仿佛一块年久的美玉。   郝宿向来人礼貌一笑,将桌面整理了一下才出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不管是原主还是郝宿,在医院里的人气都很高。   “郝医生,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啊?”   郝宿很少会有不戴眼镜的时候,是以当大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不过没有眼镜的压制,面容上的俊秀绮丽反而更冲撞了出来。   戴上眼镜是温柔禁欲,不戴眼镜偶尔会倾露出两分强势来。   “昨天不小心弄坏了。”   “那要尽快配一个啊,咱们医院对面往前走一段路有一家眼镜店,下班后你可以去那里看看,也不耽误事。”   同事很热情地跟郝宿介绍了一家最近刚开的店,并说前三天去的顾客都有折扣。   郝宿谢过了对方,继续往前走去。原主近视的程度并不深,最近也不需要做手术,是以就算没有眼镜,平常也不会耽误事。   还没有走到地方,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大束包装美丽的玫瑰花。   “先生您好,这是一位姓范的先生给您订的花。”   送花的人原本以为郝宿是个女生,只不过名字起得比较中性,谁知道对方竟然是男的。然而在看清楚郝宿以后,他同样被对方惊艳了一瞬。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值班的护士跟恰好经过的其他医生在听到他的话时脸上露出的略微遗憾的表情,只是在确定了郝宿的身份后,就要将花交给对方。   以郝宿的长相,又怎么可能没有追求对象。不管是医院里面的人,还是医院外面的人,男男女女,这些年就没有断过。   然而面对这些追求,对方通通都拒绝了。   可即使是这样,那些追求者们也还是不死心。医院里隔三差五就有东西送过来,其中花是最多的。   但它们最终的下场无一不是在垃圾桶里,郝宿扔掉它们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因为这样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近几年来的情况才好了很多,至少医院内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郝宿的态度,平时也就欣赏一下他的颜值,不会真的陷进去。偶尔进来几个实习生,想要打听郝宿的感情状况时,过来人就会告诫他们一声。总有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人想要勇敢追爱,最后的结果也都是被拒绝了。   这么多年来,医院内部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郝宿的夸张说法,那就是他每年扔掉的追求者的花和告白信加起来都有两个办公室那么多了。   因此当听说又有人送花给郝宿,还是一个男的的时候,这些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惋惜这么漂亮的花等会就要被扔进垃圾桶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郝宿在听到送花的人说的话时,竟然看着那束玫瑰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   他签了字,将玫瑰花抱了过来,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要扔掉的意思。等到人进了办公室以后,外面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郝医生吧?”   “好像……是的。”郝宿跟平时不同的做派让回答的人也带了迟疑。   “所以他怎么不扔花了?”   “难不成那位姓范的先生是家里的长辈?”这话说出来对方自己都不相信,哪有家里人送花会送玫瑰的,还是这么大一束。而且他们刚才都看到了,那花里面还夹了一张卡片,上面什么字都没写,就印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这天上午,不出半个小时,郝宿疑似有了对象的消息就传遍了,而他办公室里往来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些。   有跟郝宿关系比较近的同事就直接问了他:“咱们郝大医生今儿怎么转了性,平常送到你手里的那些花不是进了垃圾桶,就是被要走装饰办公室去了,谁这么大的面子啊?”   说着,那人又挤了挤眉,语带调侃:“外面可都是传遍了,说你有对象了,什么时候请客啊?”   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听了对方的话后抬了抬头,微笑地开口:“下周有时间请大家吃个饭,不过男朋友有点害羞,就不过来了。”   郝宿态度坦然,讲到男朋友的时候语气含了一种自然的亲近。   这倒叫讲话的同事愣了愣,还是一声杂音让他反应了过来,随即他的脸上就扬开了一抹笑。   “行啊,没声没响就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   现在婚恋自由,同事也没有觉得郝宿跟男的在一起奇怪。   不过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他正打算走过来问问郝宿是怎么跟那位姓范的先生认识的,就见对方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在同事进来以前,他正跟范情视频,并且还在继续。   同事明白了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一声杂音是来自手机里的,他自觉地没有再打扰两人。小情侣嘛,是得腻歪一点。   门彻底关上之前,他看到了重新低下头的人眉眼之间含了笑意,连语气也是温柔非常:“怎么不说话了?”   剩下的同事没有听到了,不过郝宿的确恋爱了的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一样,立即传遍了。   同时所有人也都很好奇,那位姓范的先生究竟是谁。   郝宿的性格大家都清楚,跟这么温柔的人在一起谈恋爱,恐怕是谁都会觉得很幸福吧。   办公室里面。   跟郝宿通话的人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花送到了没有,谁知道就听到对方在别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连手里拿着的书都掉下去了。   “情情这么爱掉东西,还好都不是太重,不然家里的地板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砸坏。”   “我只是没拿稳。”屏幕对面的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讲话的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要脸红,“而且昨天……是你晃的我太厉害了。”   说起昨天晚上的事,范情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昨晚他们没有去个人域,而是就在外面。   尽管已经有过许多次,但在外面的时候由于范情的反应要慢上一些,所以一切都要比平时更加生涩。   郝宿花了点时间让范情适应,两个人最后辗转来到了飘窗边上。   他们身上都是汗水,范情半躺在飘窗上,背贴着玻璃,眼神雾蒙蒙的。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鼻梁跟耳朵上一凉,郝宿竟然把自己的眼镜给他戴上了。   “嗯……”   因为是有度数的,于是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更加眩晕,但心理上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郝宿在抱着他,他的眼镜戴在了他的脸上。   就是这样,以至于范情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大,加上那时候郝宿也十分的不依不饶,最后眼镜从鼻梁上掉了下来,从飘窗边缘砸到了地板上,左右的镜片都出现了裂痕。   当时范情的脑子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他只是更加搂紧了人,一连连地叫着郝宿的名字。   想到这里,范情掩饰性的喝了一杯水,身体前倾的时候露出了里面的吻痕,他今天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郝宿的。   范情骨架小,郝宿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小了,好似一只手就能把他完全搂住。   昨晚范情迷迷糊糊的时候问了郝宿好多话,比如……   “郝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了,很幼稚?”   这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毕竟郝宿已经在工作了,而他还在上大学。   对此郝宿的回答只是低低一笑,从背后搂住了人。   “嗯,情情是很小……”   有意拉长的尾音,叫听到前半句的人脸上划过一丝黯然,可随即,那些黯然就不见了。   郝宿将胳膊横在范情的腰间,比量一般讲道:“一只手就抱过来了。”   再接着,范情就讲不出话了,他的“惩罚”还在继续。   ……   郝宿当然注意到了范情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这还是他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给范情穿的。   是对方洗完澡后,看到他衣柜里挂着的衣服主动向他要的。   “我想穿着你的衣服睡觉。”   洗完澡后,范情的头发被吹得蓬蓬的,又打着卷,哪怕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看着也还是软软的。   郝宿从里面选了一件白色的给人穿到了身上,即使把扣子全都扣上了,看着也还是有些松垮。   更别提时不时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斑驳的吻痕。   范情得了新衣服,兴奋得脸红了好长时间,时不时就要闻一闻。   郝宿的衣服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范情就是觉得很香。要不是郝宿将人直接抱住了,估计要翻来覆去地闻一个晚上才罢休。   “嗯,是我不好,我晃得情情太厉害,让他连眼镜都戴不住。”   视频还在继续,听到范情的话后,郝宿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眼里的笑意让范情看了连手里的杯子都要拿不稳,偏偏这时候郝宿还要加上一句:“情情要拿好杯子,不然等会也要掉了。”   “不会的。”   范情将杯子一下子放到了桌子上,动作太大,露出了底下没有穿裤子的腿。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又连忙把衣服拉了拉。   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郝宿,我今天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刚才他从视频里听到了郝宿同事的话,知道有很多人追郝宿。   身为郝宿的男朋友,他当然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523:43:04~2021-12-0623: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幻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为言少钱20瓶;422377268瓶;和氏璧、是阿洋没错呀、是小姐姐呀、民政局5瓶;子思、二慕、香酥2瓶;晓霜不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社恐(6)   郝宿一眼就看出了对面人的想法,点了点头。   “好,我这边差不多六点就会下班,你到门口就给我发个消息。对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范情在个人域外面的承受能力果然比里面要差上一点,稍经试探就了解到了。郝宿有意顾着他,偏偏他自己要求要跟在个人域里的时候一样,最后眼泪掉得凶极了。   房屋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很好,范情不好意思喊得太大声,一直都克制着,堪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天早上郝宿醒来的时候,范情还睡得一脸香甜。等郝宿已经开始上班了,范情醒过来就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一套一套的,根本看不出来现实生活中范情是连话都不敢多说的人。   “没有不舒服了,我可以来接你的。”   说着,范情还挺了挺腰,一副我能立刻下楼跑八百米的样子,当然,如果把后面靠着的软枕拿走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早上不是还跟我说腰酸。”   “就想跟你说说话呀。”   打出文字的时候不觉得害羞,可被郝宿再说出来,范情就有些视线乱飞起来了。网上不是说,要适当跟男朋友撒撒娇,说点什么话,好培养感情嘛。   所以他就说了,还说得挺大胆。   什么哥哥亲亲哥哥疼疼,哥哥昨天好厉害,情情好喜欢之类的话,真是一点都没少说。   “是吗,那情情今天晚上当面再跟我说吧。”   范情明天还要上课,这就意味着郝宿今天晚上不会跟他闹,在这样的情况下把那些话讲出来,简直是活受罪。   范情看着郝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莫名屏了呼.吸。所以他就说,哥哥也很会罚人,比他想出来的厉害多了。   昨天晚上,郝宿刚开始在迁就他的迟钝。   “怎么样了?”   “好、好了。”   后来他分明都已经不需要迁就,就差一点点的时候,郝宿却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痛吗?”   他体贴的声音跟举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范情当下连摇头都做不了,口里更是吚吚呜呜不断。   眼下听了郝宿的话,范情都已经无措到两只手绞在一起了。   他有拒绝的权利,郝宿也不是在强迫他,但他仍然半闭着眼睛应了对方。   “我……我要去做饭了,快到中午了。”   应完人,范情整个人看上去都不自在到了极点,手将衬衣边缘卷了又卷。他明显是下意识的反应,可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将衣摆卷起太高。   “不用去做饭,我给你点好了,过一会儿就会送来。”   郝宿给范情叫的是附近一家餐馆做的饭,他是让店里的人做好直接送过去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适合范情吃。   “还有,情情,衣服拉得太高了。”   画面突然变黑掉了,范情在郝宿的提醒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当着郝宿的面把衣服快要卷到大腿根部了,就像是在有意勾引对方似的。   于是在挂断的最后,还听到他模模糊糊的解释,以及郝宿的笑声。   通话一共持续了二十分钟的样子,而医院众人也在当天下午知道了“范先生”究竟是谁。   郝宿到门口的时候,范情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即使戴了口罩,但眉眼之间的漂亮也还是遮挡不住。   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都在偷看他,就连值班的护士也注意到了对方。   “郝医生,怎么到外面来了?”   “来接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一两个熟人,郝宿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而后大家就看到他径直走向了范情,紧接着微微俯身,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对面那个看上去有些高冷的青年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放在身侧的手还悄悄拉了拉郝宿,两人态度亲密自然到了极点。   尽管没有刻意说出范情的身份,但看到他们这样,众人心里也都了然了几分。   “这就是那位‘范先生’吧,看上去好小。”   “我之前一直想象不出郝医生谈恋爱了会是什么样,现在终于看到了。”   “两人站在一起好般配啊。”   “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该心碎了……”   谈话之间,郝宿已经带着范情走进来了。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让范情先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郝宿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有脱下来,职业的本身为他又添了许多无形的魅力。范情跟在郝宿身边,眼神简直移不开半分。   他还从没有见过在工作中的郝宿呢。   “郝宿,这是……?”   痴痴的目光被一道声音打断了,范情听出来是上午他跟郝宿视频通话的时候跟对方聊天的人,于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说话人的年纪很郝宿差不多,剑眉星目的长相,很是正气。   “这位是隔壁科室的魏医生,魏恪。”郝宿先给范情介绍了对方的身份,而后揽过范情的肩膀,让他感觉到了心理上的安全,“男朋友,范情。”   “哦,原来这位就是范先生。”魏恪看出了范情的拘谨,想到郝宿说的那句男朋友有点害羞,也没有多为难对方,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暧昧,“你不知道,现在你在我们医院可出名了。”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觉得郝宿是无性恋了,结果突然就谈了恋爱。   魏恪没说出后面那句话,可里面的意思范情也能听得出来,于是戴着口罩的脸感觉又热了几分。   他知道这人跟郝宿关系不错,尽管心里抗拒,也还是跟魏恪打了个招呼。   “行了,不打扰你俩了,我还有事。”   魏恪挥了挥手,他没有说自己过来是要告诉郝宿,外面又有人送礼物给他,毕竟人家的男朋友还在这里呢。   而且……魏恪看了眼进了办公室以后,帮青年摘掉口罩的人,无声地笑了笑。看郝宿对人体贴的样子,那些追求者们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再前仆后继,就算真有觉得郝宿既然愿意谈恋爱,他们就有机会了,相信郝宿也会处理好的。   魏恪很快就离开了,郝宿给范情倒了杯水,又给他寻了个软垫坐着。   “等会还要去配一副眼镜,情情可以先帮我挑个款式。”   给郝宿介绍眼镜店的同事过后又异常热情地给他发了个网址,上面可以看到那家店的眼镜款式,刚好适合让范情打发时间。   听到他的话,范情点了点头。   “好,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嗯。”郝宿半弯着腰,没有马上离开,他摸了摸范情的后脑勺,“情情刚才很棒,主动跟别人打招呼了。”   他知道范情这样是为了自己,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夸范情。   郝宿并不想要改变范情的性格,但可以让范情更放开一点也很好,毕竟一个人在社会当中,总是要接触其他人的。   比起责骂、严厉的训诫,这种温柔的夸奖永远要更打动人心,也更让人感到不好意思。   人会因为温柔而变得格外柔软,范情在郝宿面前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冰冷,他被对方一再打动,也一再柔软。   范情仰着头慢慢抱住了郝宿的腰,他不知道应该跟对方说什么,最后拉过郝宿的手背,将脸放在上面轻轻蹭了两下。   听说白天送玫瑰花的那位范先生来了,还是郝宿亲自去接的人,大家不由得更好奇了,能让郝宿点头同意交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过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出现了。   【我看到了,只能说郝医生不愧是郝医生】   【他对象长得太漂亮了,脸又小,皮肤又白,好精致】   【看年龄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还好安静,跟他打招呼讲话也是斯斯文文的,不过看上去有些冷】   【郝医生说下周有时间请大家吃饭!!!!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范情虽然一直待在办公室里面,但门并没有关,偶尔会有找郝宿的人进来,一来二去就看到了范情,出于礼貌,就会跟他打声招呼。   等到郝宿下班的时候,群里的人早就聊上了别的事情。   六点多一刻,郝宿回来了办公室。   “走吧,眼镜选好了吗?”   脱下白大褂之前,范情特地给他拍了张照片,并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屏保。   “选好了。”是一款半银丝边框的眼镜。   郝宿的长相很适合戴眼镜,绅士儒雅的气质跟金属感撞在一起,便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范情最喜欢他端着一副正经的模样,做那些不正经的事情。   脑子里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于是眼神里就露出了几分,看得郝宿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眼镜店离医院并不远,也跟他们顺路,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郝宿戴上眼镜的效果跟范情想象当中一样,不过他没有多戴,而是又摘下放回了眼镜盒中。   他像是有意要吊人胃口似的,对范情期待的目光视而不见。   出了店门以后,郝宿牵着人慢慢走着,气氛十分温馨。   “情情今天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这让范情稍微将注意力从眼镜上转移到了郝宿的问题上,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送给你,我想让你开心。”   爱是需要表达出来的,要用嘴来说,也要在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体现。   范情喜欢郝宿,他对一个人好的方式也很简单。   不过……   “郝宿,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啊?我上午……听到魏医生跟你说的话了,他说平时也有人给你送花。”   “是有人会给我送礼物。”郝宿看着范情,“但我的办公室只放了你的花。”   不管是谁送过来的东西,都没有进到郝宿的办公室里面,只有范情送过来的花不同。   “我们是情侣,情情跟他们不一样。”   一句话就打消了范情心底的那些忐忑。   “而且……”   郝宿的目光中带出了三分笑意,他捏了捏范情的手,对方的手腕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斑痕。   “情情今天都来医院宣示主权了,以后就算有人再送礼物过来,我也不敢收,不然被人告状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含着些揶揄,明明范情也没有加任何人的联系方式,郝宿却讲得好像范情已经掌握住了他的命脉一样。   技巧高明,让人一颗心根本就顾不上刚才那个问题了。   两人似乎跟二十层的那对情侣格外有缘,回去的时候又跟他们碰上了。郝宿温和有礼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一路上都是牵着范情的手,让人根本不用猜测,就知道他们是在交往状态。   郝宿跟范情上午的时候约定了,要让对方晚上再当面跟他说那些信息里面的话。不过他从回到家后就没有再提起来,范情等了半天时间,郝宿看上去似乎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   快要到睡觉的时候,范情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主动提了出来。   “郝宿,你不是让我当面跟你说……的吗?”   “当面说什么?”郝宿语气十足疑惑。   “就是……”   “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课。”   说着,郝宿就要拉着范情起身洗漱去,但他手上没有用多大力,因此一下子就被范情按了下来。   他直接扭身跨坐到了郝宿身上,眼皮红红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你不听我讲了吗?”   语气还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答应的时候恨不得把头全部埋进洞里,郝宿真不提,又巴巴地赶上来。   “不是害羞吗,怎么还要说。”   “我想说给你听。”   当着郝宿的面再把信息上的内容念出来,会有一种绝大的刺激感。范情喜欢一切跟郝宿有关的事情,包括这种羞耻非常的戏码。   睫毛因为眼皮垂下来的关系而微微颤着,范情此刻看上去仿佛一只摊开了肚皮任人揉的猫崽子。   “郝宿。”   他叫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形撒娇的感觉,抱着人也不撒手。   郝宿当真就这样揉了揉他的肚子,于是范情的信息还没开始念,就闹了个大红脸出来。   “这回是情情自己提出来的,等会念不下去不许耍赖。”   他说着,就握住了范情的手,用他的指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手机交给了对方。   “情情自己选要读什么。”   两人的聊天记录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郝宿是直接拉到了最上方。   刚开始加上好友的时候,彼此只有简单的一些问候,但从今天早上开始,跟郝宿发消息的人就好似画风突变,字里行间大胆又热烈。   范情先是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   “郝宿,你能不能戴上今天配的那副眼镜?”   这个时候,郝宿倒又变得很好说话,也没拒绝,就将一旁的眼镜拿了过来戴上去了。   他一副斯文雅气的模样,范情看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回一切都是在完美的状态,范情从第一句话读了起来。期期艾艾的,话念了停,停了又念。   一开始他还是倾着头,渐渐地下巴不知道怎么就靠到了郝宿的肩膀上。   “想每天都被……亲晕过去……”   “多惩罚我一点,好、好不好……”   “……的好舒服……”   范情这会半边脸都挨在了郝宿的肩膀上,遇到特别过分的词时,他试图含糊不清的混过去,却总会被郝宿精准抓获。   “情情刚才说什么?”   于是范情的声音就念得比刚才清楚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罢了。   “还是没有听清楚啊。”   郝宿说话的时候虎口在范情后脖颈的软肉处慢慢掐弄着,叫对方处于生理跟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中。   范情看着读过两遍的字,将脸转向了郝宿的脖子,眼睛也闭得紧紧的,又念了一遍。   然后他的眼睛就没有再敢睁开了,信息还差一些才读完,可他人全部精神了起来,还是在郝宿的怀里。   郝宿却如同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让范情把剩下的那些话继续念完。   这回信息要比刚才少,但时间却花的更多了。   “念完了,我们应该休息了。”   范情的最后一个字念完,郝宿就准备带着人去洗漱。还没有所行动,对方就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话。   “郝宿,我的外套里面穿的是你的衣服。”   范情不光在家里穿着郝宿的衣服,去接郝宿下班的时候,也是穿着他的衣服。衬衣遮住了皮肤上的吻痕,外套又遮住了衬衣,只有郝宿可以知道这一切秘密。   郝宿被他单手搂着脖子,又拉过了一只手贴到了他身上。   范情看着他说:“你摸一摸。”   摸一摸里面是不是穿了你的衣服。   范情穿的是带拉链的外套,他没有将拉链往下拉,而是带了郝宿的手直接从领口走了进去。   衬衣材质高级,一摸就能辨认出来。还有其它明显的。   声音逐渐升了起来,连距离都恨不得一再拉近。郝宿没有拒绝范情的所作所为,就连对方想要亲他的时候,也都一并满足了。   可偏偏还要再进一步的时候,他将人按住了。   “不行,你明天还要上课,而且纵/欲伤身。”   箭在弦上的时候,突然被喊停了。   戴着眼镜,看上去得体又绅士的的人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阻止了范情。   郝宿有意放任范情,转过头来又不肯应允他,简直坏的彻底。   “郝宿……”   范情又黏黏糊糊地想要再亲他,却被直接抱了起来。毫无准备的人两只手下意识把郝宿搂得紧紧的,身子在片刻间就颤得不行。   “撒娇也不行,今晚要早点睡。”   郝宿说着,任由他眼尾都红了,也不再给他一点余地。   他讲起了讲座的事情,给范情转移了些注意力。   “过几天我会去你们学校开一场讲座,到时候要来听吗?”   范情的思维总是会不自觉地跟着郝宿走,听他说起讲座,睁着有些添了泪意的眼睛问道:“什么讲座啊?”   浑然忘记了刚才想要进行的事情。   “关于卫生健康方面的,是医院跟高校联合展开的公益性讲座,暂定是7号。”   7号那天刚好是范情班级组织活动的日子,不过他先前没有报名参加,所以不去也没什么。   “要来听的。”   “可以录像吗,到时候我带一台录像机过去。”   讲座还没有开始,范情就想好了自己要带的东西了。   “现场会有录像设备,想看的话回头我拷一份给你。”   “到时候魏恪也会过去,我负责上半段,他负责下半段,要是在前面听得无聊可以到后台来找我。”   讲座在上午,医院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下午不用回去。郝宿还没有去过范情的学校,到时候可以陪他一起逛逛。   “好。”   客厅到洗手间的距离很近,郝宿有意绕着路,又讲了半天话。见范情好了许多,才把人放下了。   等到洗手间的时候,郝宿还专门给他检查了一下昨晚留下的吻痕。   身上的都已经淡下去了,只有接近领口的地方还有些显眼。   “明天要不要贴点什么挡住?”   “不用,没有人看我的。”   范情抬着下巴乖乖给郝宿检查,他说的是实话,尽管成绩优异,但他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强。而且他不想专门遮掩什么,哪怕这真的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会让他极度不自在。   说完,范情伸手点了点郝宿心脏处的位置。   郝宿身上也有范情添的痕迹,心脏这里是最扎眼的。解开衣服看上去,就像是在他的心里种了一颗红豆似的。   红豆相思,主情。   范情看一眼高兴一眼。   “明天还要穿我的衣服吗,穿的话给你提前准备好。”   “可以吗?”虽然是问句,但范情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   “当然可以。”郝宿也纵着他,“不过外套要穿好,不然会被发现的。”   他的那句“会被发现的”说得格外低沉,很容易让范情想起来曾经在个人域的图书馆模拟场景里,对方抵着他,催促着他,告诉他要被人发现了。   可那时确实情况紧急,现在只是穿一件衣服而已。   就算被人发现他穿了比自己大好多尺码的衣服,也没……没什么。   今天注定是要早睡的,范情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匆匆忙忙给自己挤了个牙膏,然后连着牙刷塞进了嘴里。   “我会穿好的。”   想了想,为了保证可信度似的又道:“我用裤子把衣摆扎起来,这样就不会跑出来了。”   他总是用这种清清冷冷的语调讲出有些孩子气的话,郝宿从镜子里望过去,范情的嘴上都沾了一圈白色的泡沫。   7号没过多久就来了。   范情之前穿着郝宿的衣服去学校,并没有被人看出什么,不过由于他最近在形象上有所改变,比如周身那种似有若无的阴郁气质不见了,穿的衣服颜色也越来越轻快,加上把头发剪短了,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所以受到的关注比以前多了许多。   同在一个班级里的人似乎才发现,原来他们班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人。   然而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范情也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在班里的时候并不喜欢跟别人讲话,也不会跟人走得太近。   大家一起相处了三年时间,或多或少对彼此也有所了解,因此并不奇怪。   他们哪里知道,范情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全都是跟郝宿有关。   衣服是郝宿帮他选的,头发是郝宿帮他剪的。   范情社恐最大的原因还是从小的生长环境,他的身边只有保姆,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陪着,有各种各样的朋友,他什么都没有。   长久下来,就会封闭内心,从而害怕跟外界产生接触。   但郝宿帮他构建起了一道桥梁,并且每时每刻都在肯定他的行为。   被这样温柔的对待,那些阴郁之气自然而然也就散得差不多了,范情现在整天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   如果说班上的同学对范情十分热情喜欢的话,那么戴玄对他的态度则是一天比一天恶劣。   刚开始他还不是很明显,随着时间的过去,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察觉出来了戴玄对范情的敌意。   只是不管是谁,都不明白戴玄这敌意究竟是来自哪里。   “不是要搞活动吗,你出来干嘛?”   戴玄的朋友郑诚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他实在想不明白,说要组织活动的人是戴玄,结果半路离开的人也是戴玄。   “你没发现今天有人没来吗?”   “发现了啊,今天没来的人还挺多的。”   毕竟都已经大三了,虽然大四才会进入实习,但很多人都已经提前找到了公司。   “我是说范情。”戴玄目露讥讽,“他能去什么公司,还不是因为怕到现场被我抓到。”   “撒谎就是撒谎,我今天就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不是,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啊,就算他撒谎了又怎么样?”   郑诚就不懂了,为什么戴玄非要跟范情过不去。实际上要不是对方,他可能到现在连范情是谁都不知道。   郑诚是典型的富二代,不过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也不需要承担起继承家业这么大的责任,因此平时活得很是随心所欲。   他就是那种乐天派的性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吃玩玩,像范情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多加注意。   戴玄跟他家境相当,不过是独生子,所以从小对自己各方面的要求都很严格。   从大一的某一天开始,戴玄就好像突然注意上了范情。前几回他特意当着别人的面叫范情,郑诚还没反应过来,次数多了后,他就觉出了一点味道。   “你是不是看他不顺眼?”郑诚当时就直接问了出来,“他做什么事惹你了吗?”   戴玄的回答是:不是,没有。   可他对范情的行径还是一如往昔,郑诚觉得这事弄得挺没意思的,就劝了两句。   之后也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现在又故态复萌了。   “戴玄,你老实跟我说,范情到底哪得罪你了,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做什么事情的人。”   在班里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讲话,性格也内向,想到了什么,郑诚眼珠子一转,露出了点震惊来。   “我去,你不会是暗恋人家,所以才故意针对他吧。”   说着,郑诚就语重心长地道:“唉,喜欢他你就大胆讲出来啊,咱现在不流行这种喜欢你还要针对你的把戏了,那都是小男生做的,不对,小男生也不这样了,我告诉你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我喜欢他了?”   戴玄眉头一拧,一副嫌恶非常的样子,说他喜欢郑诚都要比喜欢范情可信得多。   “那你为什么要针对他?”   “不为什么。”戴玄保持沉默到底,他的话说得很没道理,也让郑诚索然无味。   郑诚不是喜欢惹事的人,当初跟戴玄交好,也是觉得对方人还不错。   他都准备重新回去活动现场了,可戴玄刚好看到了范情的身影,一下子就朝那边赶了过去。   “戴玄,你去哪里?”   到底是多年的好朋友,郑诚抓了抓头发,还是跟了上去。   郝宿过来的时候范情刚好有一节课,不过讲座开始之前也需要布置,因此没有错过什么。   这场讲座来了不少人,有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也有为了学分来的。   主持人说完了话后,郝宿就站到了台上。   范情正好过来了,在郝宿为他预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了两条尾巴,并且因为没有入场券而被拦在了门口。   “大家好。”   郝宿先自我介绍了一遍,巨大投屏上的PPT也翻到了相应的页数,上面写了他的职称以及姓名,而后讲座就正式开始了。   郝宿的脸上别了一只微型麦克风,他站在主讲台上,有一种娓娓道来的优雅与怡然。   底下听着的人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就被帅到了,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那副银半边框的眼镜更是将他衬得分外迷人。   “我还以为是那种长相沉稳的老专家,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帅的帅哥!”   “讲道理,这位医生的长相也是很沉稳的,就是过分帅了点。”   “我只想说一句我可以!”   下方虽然有些叽叽喳喳的,但都有所克制,并不是太吵闹。   范情偶尔也会听到一两句其他人对郝宿的评价,从一开始只讨论样貌,到逐渐的被内容所吸引,再到后面折服于他的学识。   他看着站在上方的人,只觉得郝宿整个人都在随时随地的散发着光芒。   很耀眼,很想让他……紧紧地抓住。   郝宿今天穿的衣服是范情早上帮他选的,领带是对方认认真真打好的,眼镜也是范情亲手为他戴上去的。   此刻他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看上去毫无关系,可私底下却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范情想到早上出发之前,他们还接了一个吻,现在郝宿就是在用这张嘴来说话,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但只有他是拥有他的。   心潮澎湃当中,范情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指腹。他往墙边更靠近了一点,四周为了隔音,装了一层软包,有种身体下陷的错觉。   他根本就无暇顾及郝宿究竟讲了什么,他听不懂,也没有多余的心神来听。   即使下方有无数的人在看着郝宿,可只有范情的目光会那么强烈。是以郝宿根本就不需要去特意留心,就能准确地捕捉到对方。   他每讲完一个点,就会看看范情。   虽然郝宿只负责上半场,可时间也是不短的,连续讲了一个小时后,他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讲了下去。   回到后台没有多久,范情就从另一边走了进来。郝宿提前打过了招呼,也没人会拦着对方。   “听得无聊吗?”郝宿正在卸掉别着的麦,声音略微沙哑,回过头来的时候揉了揉范情的脑袋。   他今天这样的穿着本身就很成熟,此时跟范情站在一起,年龄差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语气听上去有种哄小朋友的感觉。   一旁还没有上场的魏恪见状,着实狠狠吃了一把狗粮。   他之前见过郝宿跟范情相处时的样子,但也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   而且他也是才知道,原来郝宿的对象就是这所大学的学生。范情没有进来之前,他跟郝宿确认了这一点。   不过说起来,范情还在念大三,对于郝宿来说确实很小朋友。   魏恪决定下周要狠狠宰郝宿一顿吃的,以平今日的狗粮。想着,便带了自个儿的保温杯往前台去了。   “不无聊,你声音很好听。”   虽然听不懂,但郝宿的声音从微型麦克风里发出来,带了种别样的味道,跟平时有着略微的差别。   范情盯着人,小声又道:“很性感,现在也是。”   现在略带沙哑的声音和他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候有点像。   而且性感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他整个样子。   那种在熟悉的领域内运筹帷幄,云淡风轻的模样,迷人得要命。   范情给郝宿递了一杯提前准备好的润嗓子的水,忽而冒出了一句话:“我想明天晚上看你穿这套衣服。”   第一天接郝宿下班的那晚没有要成,郝宿跟他规定了每周的次数,下一次刚好就在明晚。   原本他准备了其他衣服想让郝宿穿,快递都已经到了,不过今天看到对方在台上的样子,范情又改变了主意。   比起穿白大褂,这种成熟精英的穿着带着天生的优越性,更能在某些时刻挑起人的神经。   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去他的个人域里面,模拟出一个跟今天一样的场景——   他是来听讲座但一点都不专心、还要给对方捣乱的学生,于是正经严肃的医生就将他拉到了台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623:58:38~2021-12-0723: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全世界失眠15瓶;云雾敛、MMuGuaa、呆呆猫肥肥10瓶;薯条君6瓶;商枝雪茶3瓶;。。。。2瓶;点羊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社恐(7)   郝宿喝了几口水,嘴唇被浸得润润的,他低下头,含着点笑意道:“我以为情情会更喜欢我穿工作服。”   “这套也很喜欢。”   被距离逼得耳朵红红的范情小声开口,想到什么,他伸手拉住了郝宿的领带。于是男人便配合地更压低了一点身子,直到两人的鼻子碰在了一起。   “下次再换其它的,不去个人域。”   他们去个人域的频率和在现实中的频率是差不多的,如果这一次去个人域,那么下一次就在外面。   不管是在哪里,范情都很喜欢。在个人域里的时候,他们可以看到过往的影像记录,在现实的时候,他又会因为跟上次的轻微错差而觉得更兴奋。   两片嘴唇在这样的情况下轻轻印在了一起,范情的唇被涂染得也晶莹了起来,一触即分,润喉水的清凉相互侵占。   “都听情情的。”   郝宿除了会规定范情的次数外,在这方面从来没有特别约束过对方。正因为如此,倒让范情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下午有没有课?”   郝宿按着范情的唇,替他将唇上的水渍抚干净了,末了拇指指腹在对方的唇珠上压了压,眼前的人顿时看上去就更鲜活了起来。   “没有。”   “那我们可以在学校里逛一逛,之后再一起看个电影,吃完饭就回家。”   “好。”   范情还拉着郝宿的领带,不自觉地晃了一下手。   “晚上我要玩一个游戏,你可以在边上陪着我吗?”   范情刚才接到了一家公司的单子,对方想要做一款恐怖类型的游戏,因为只是推出来试水,所以才会找到了他这里。   那家公司有一个初步构想,还推荐了范情不少同类型的游戏,让他先玩玩看。   虽然只是试水,但对于范情这个阶段来说,给出的报酬已经很丰厚了,所以他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可以,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   前台那边已经响起了一阵鼓掌声,是魏恪开始讲他的内容了,他的风格跟郝宿的风格很不相同。   郝宿牵着范情的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两人商量着等会要去哪里吃饭。等讲座结束以后还会有一个合照环节,回头会发到高校的官方账号上,是以他们现在还不能马上离开。   他们最终商量好了要去食堂吃饭,而后便是靠在一起讲些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什么人啊,真是,都说了没有入场券不能进来。”   “好像是隔壁学院的,之前我见过几回,叫戴……戴什么来着?”   “戴玄。”   听到门口的声音,正在跟郝宿说话的人脱口而出。   负责维持讲座秩序的是学生会的学生,本来一切都挺好的,结果突然来了两个没有入场券还非要进去的人,好说歹说了半天,才把人劝走。   他们讲话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可以被范情听到。   “是来找你的吗?”郝宿低声问道,   范情:“不清楚。如果外面真的是戴玄的话,或许是来找我的吧。”   昨天睡觉之前,范情还收到了戴玄的信息,字里行间都是让他不要再撒谎了。他没有理,今天的活动也没有去。   但平时戴玄也只是口头上跟他过不去,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些穷追不舍的样子。   或许,对方是觉得这是一个“揭穿”他的大好机会,才这么针锋相对。   毕竟如果证实了范情的确是在说谎,他喜欢的人是虚假的,那么就会影响到他的毕业。在大众觉醒了特殊能力后,一些人会丧失辨别真实与虚假的能力,一旦长期陷入虚幻,精神方面就会出现问题。   戴玄真正的用意应该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范情的精神状况不稳定。   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又怎么会如期毕业。他可能会被强制送进检测中心,还会被剥夺掉辛苦努力才得到的实习机会。   范情不愿意去听外面的人说话,将脑袋靠在郝宿身上。   “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很坏。”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骂别人,对于讨厌也只是一个坏字。   紧接着,范情就将戴玄做过的事情告诉了郝宿。以前不说是因为他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起过这个人,现在说也只是因为提起了对方。   “既然如此,情情应该带我去跟他见一面。”   “我不想理会这中无聊的人。”   无缘无故的敌意,还总是一副抓到了他弱点的样子。   范情将这句话写在了眼眸里,郝宿却知道,戴玄对于他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敌意。   昨天要来这里举行讲座之前,他就问系统要了关于范情的更多的资料,其中就提到了这个人。   郝宿垂了垂眼。   “嗯,那我们就不理他。”   上午的讲座正好是在十一点结束,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后,郝宿就跟范情一起去了食堂。魏恪也顺便在这里吃了一顿,之后就没有再打扰两个人。   范情的学校很大,两人在外面也没有牵手,只是这样并排的走着。   然而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相貌都太过引人瞩目了。再加上讲座结束后,有去听的人拍了郝宿的照片也在朋友圈传疯了,因此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吸引到许多视线。   “紧张吗?”   感受到视线的逐渐增多,郝宿问了问范情,对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一点,但你在我身边,没有以前那么害怕。”   有郝宿在身边的时候,范情总是能比平时更有勇气。   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走到了图书馆。范情打算借几本书,所以就顺路进去了。   图书馆里的陈设跟曾经他们在个人域的时候一模一样,应该说,范情在个人域里的图书馆场景就是仿照现实搭建而成。那以后他还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图书馆,眼下跟郝宿一起进来,有中情景重叠的感觉。   “原来是这个图书馆。”   郝宿自然也认出来了,他还找到了个人域那一幕发生时具体的阅览室。   “情情。”   他叫了一声范情的名字,将人抵在了同样的书架上。   在个人域里的图书馆时,郝宿先是咬了范情的耳朵,再是咬了范情的肩膀。   而现在……郝宿一点一点的低头,凑到了范情的耳边。   这是真实的场景。   身体在后知后觉的僵硬中颤栗,两只手也牢牢地抓紧了郝宿的衣袖,有期待感与丧德的刺激一起产生。   “要借什么书,需要我帮你一起找吗?”   并不是想象中的发展,极端的羞赧使得范情没有注意到郝宿话里的笑意。   他低下了头,脖子在一瞬间就红了。   “嗯?”   郝宿呼吸的热气洒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自己可以找,你在外面等着我就好了。”   范情没有抬头,他指了指阅览室外面的座位。那是专门给有问题需要讨论的学生提供的地方,在那里说话的声音可以比里面高一点。   “好,找不到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知道了。”   范情以为郝宿就要走了,谁知道忽然又被挑起了下巴。   一张情意未消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了郝宿的眼前,甚至因为被发现使得情意更浓了些。   由于皮肤白,也就显得异常的艳色。   “情情怎么总是这么可爱。”在耳畔轻道了一声,郝宿终究还是吻了吻范情的耳朵,才走出了阅览室。   不是跟个人域时带着痛意的咬法,却让范情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同时也让范情听明白了,郝宿刚才就是有意逗他的。   即使如此,范情仍旧默默靠在书架边上,兀自脸红了很长时间。   郝宿走出阅览室后,并没有去范情说的地方,而是径直走到了楼梯旁。   从他跟范情在食堂出来后,身后就跟了这么一条尾巴。   “这位同学,看够了吗?”   郝宿看着戴玄的目光仍然是那样温柔,只是这温柔里并不带丝毫温度,像是浮冰上的雪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这里是图书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我们本校的人吧,谁让你混进来的?”   戴玄的心理素质很好,即使郝宿这样问了,也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立足点。   但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并且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来。   “戴玄,看着别人什么都有的样子,你很嫉妒吧。”   戴玄,家境优越,身为戴家唯一的继承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对自己有着极其严格的标准。他一向就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这一点也是他的自傲所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发展,戴玄却越来越走火入魔,他无法容忍有人可以比自己更好。进入到大学后,这中情况越来越明显,尤其是他发现了范情的存在。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发作,是因为戴玄觉得范情就算成绩很好,其它地方也没有任何出挑的。   而且以范情的性格来说,哪怕毕业了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好出路。他甚至阴暗地想过,范情毕业以后恐怕会一直待在家里,连出来见人都不敢。   大一的时候,戴玄的心力都在同学院的其他人身上,他成了班级里最优秀的存在。   可在一次意外中,他发现了范情的秘密——那个浑身阴郁,成绩出色,存在感薄弱的男生,竟然拥有一张无比漂亮的脸。   就连戴玄自己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都惊艳到了极点,更别提其他人。范情现在把脸藏住了,将来呢?   他在学业方面已经这么优秀了,如果在其他方面出了头……戴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没有积怨,也没有理由,就只是这样单纯而恶毒的嫉妒。它们十分可怕,只要给予一点点的生长空间,就能滋长出千倍万倍的报复欲。   像是一条在背地里盯着你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来咬住你,置你于死地。   郝宿将戴玄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字里行间带着冷漠的倨傲。   范情越是惹眼,戴玄对他的嫉妒就越深,针对也就越严重。   “我不管你究竟有多嫉妒,但你最好还是离范情远一点,我想你也不太会愿意听到有什么后果,对吗?”   “我说了,我听不懂……”   “你听不听得懂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会做的事情。”   郝宿勾唇一笑,温柔当中的傲慢感一览无余。他让戴玄看到,他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之所以会特意出来,不过是为了范情。   说完这番话,郝宿就转过了身,他甚至连对方会不会突然从背后做出什么过激事情的担心都没有。   “没错,我就是嫉妒他又怎么样?不是害怕跟别人接触吗,那就一辈子待在家里别出来就好了。”   “像他这中怪物,就应该烂在家里!”   戴玄的话被郝宿突然看过来的眼神震住了,男人分明什么事情都没做,脸上也还是淡淡笑着的,目光却又带了一中绝对掌控下的恐怖。   好像戴玄再敢不怕死地多说一句话,他就能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一向都是非常敏锐的,此时此刻,戴玄就有一中背后冒冷汗的恐惧,喉咙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呼吸变得微薄,头上亦不知不觉冒了汗,直到郝宿离开后,他才如同虚脱一般,整个人滑倒在了地上。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就算郝宿不是范情想象出来的又怎么样,像范情这中性格的人,对方能跟他在一起多长时间呢?   早晚,郝宿会腻了范情。   戴玄想到刚才在楼梯走道里偷看到的那一幕,倒在地上的身体因为恶意而惊颤着。   他不止是嫉妒范情,还厌恶对方。为什么世界上总有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易得到他人努力了很久才能得到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是那么努力,可范情呢?   戴玄从来没有看到对方努力过的样子,而现在,这个人却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凭什么?   所以他没有做错。   “戴玄,刚才那个人讲的都是真的吗?”   郑诚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让戴玄惊愕地抬起了头。他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有多扭曲可怕。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只需要回答我,刚才那个人讲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因为嫉妒范情才针对他吗?”   戴玄能够看到郑诚脸上对自己的失望,他倒在地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起了一股愤怒。   “这重要吗?郑诚,你是我的朋友,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朋友不是明知道你在犯错也会无底线的包庇,戴玄,这件事你做错了。”   郑诚皱眉,如果不是拿戴玄当朋友的话,他刚才在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就会直接转头离开了。他还会站在这里跟戴玄说话,就是想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等明天上课的时候,你去跟范情道个歉吧。”   “我凭什么要道歉,我没有做错!”   戴玄脸上一向的从容跟倨傲消失了,他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让郑诚觉得对方有些可悲。   郑诚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戴玄,你记不记得我一直问你,为什么要针对范情,可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原因。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对的的话,为什么不敢把原因告诉我?”   他直视着戴玄,近乎残酷地开口:“因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对的,你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狭隘的心思,害怕被别人发现你这样容不下人。”   “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我评判的,你自己来想。”   “趁着现在还没有做的太过分,收手还来得及。戴玄,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有些错是不能犯的,一旦被嫉妒摆布,今天你会做出排挤针对别人的事,明天你又会做出什么?天底下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打击了范情,让他消失了,可还会有别人,不是看不到他们就不存在的。”   “真正的优秀是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并且为之不断努力。”   郑诚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面对这中原则问题,则是分毫不让。   戴玄听了他的话后,低着头陷入了沉默当中。   郑诚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站起了身,最后叮嘱了他一句:“不管怎么样,以后在学校里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针对范情。”   说完这话,他就离开了,留下戴玄一个人坐在楼梯走道上。   而郝宿离开走道后在外面等了没有多久,范情也就找好书出来了。   “电影快要开场了,现在过去刚刚好。”   “等会在电影院可以牵手吗?”   “可以。”   “可不可以亲一下?”   “会被红外线摄像头拍到的。”   “就亲一下下……”   声音随着两人的走下楼渐渐消失。   郝宿挑的是一个热门的电影,节奏快速,风格轻松。电影院内有不少小情侣,两个人手牵手进来的时候,里面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了,是以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范情最终还是要到了一个亲亲,在电影放到高潮部分的时候,郝宿忽然过来吻了吻他。   激昂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观众因为电影意料之外的反转发出哄笑,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拥吻着。   等电影里的音乐结束后,吻也同步结束。   “开心了吗?”   “开心。”   范情抓紧了郝宿的手,心头漫出了无边的高兴和幸福。   一场电影很快就结束了,等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斜对面的情侣过来敲响了他们的门。   “有什么事吗?”   范情在里面玩游戏,郝宿开的门。   “没什么,只是我们要结婚了,所以想着给邻居们发些喜糖,散散喜气。”   讲话的是男生,女生则是站在对方身边,脸上含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手上拿着包装精致的伴手礼,一共两三个,等会应该还要给其他邻居。   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郝宿,又给了一句新人的祝福。   “希望您和您男朋友也甜甜蜜蜜,永远幸福。”   甜甜蜜蜜,永远幸福。   这八个字让郝宿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中迟钝的熟悉感,以至于让他接过伴手礼的动作顿了一下。   “谢谢,也祝你们幸福美满。”   两边简单说了几句话,门就再次被关上了,郝宿拿着伴手礼走到范情边上。   “是斜对面的情侣,他们要结婚了。”   范情戴着耳机,不过声音放得很低,他的回答比平时更慢一些。过了半晌,他突然放下了鼠标,扭身搂住了郝宿。   依旧是那中面对面的坐法,仿佛要把自己就此镶嵌到郝宿的身体里。   “怎么了?”   郝宿将手扶在他的背后,耐心等着人回答。   室内安静了两三秒,才又听见范情的声音。   “害怕。”   他玩恐怖游戏被吓到了,好几次都是。   范情说着害怕,可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他每次到了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咬死了的地方却告诉了郝宿他当下最真实的感受。   每当这时,郝宿都会温柔的亲吻着他。   此时也不例外,郝宿将范情的脸抬了起来,唇缓缓地印了上去。   是带有安抚性的吻,慢慢的,适合着范情的节奏。   这个吻太过纯情,以至于让范情有些脸红。   他忽然就觉得因为被吓到就跑来郝宿怀里撒娇的行为有些过于矫情了,想着就要起身重新去玩游戏,但郝宿抱得紧,一时没有成功。   “情情今天听到了对不对?”   在图书馆的时候,范情听到了他跟戴玄讲的话。所以郝宿才会在看电影的时候问他,开心了吗。   掌心从腰间移到了后颈上,像抚弄小猫一样。   “嗯。”   “只有优秀的人才会被嫉妒,所以情情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不开心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出来,觉得害怕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躲到我的怀里撒娇,不用有顾虑。”   他实在很懂范情的心思,一下子就戳破了对方故作出来的正常。   “可是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已经努力去改变了,但还是没什么用。”   范情眼里满是沮丧,还有数不清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改变是为了比现在更好,而不是让你难过。如果这对你来说是痛苦的,就不用去勉强自己。”   郝宿说着又亲了一下范情,随后从伴手礼里拿出了一颗奶糖,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情情不用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不需要去对标大众意义上的“正常”。   而且范情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正在缓慢的进步。   郝宿知道,范情的骨子里是有自卑的。他告诉他,永远不需要为此感到自卑。   “我会陪着情情一起往前走。”   奶糖在嘴里漫出了甜,心里也因为郝宿的话漫出了甜,拥抱变得更紧了。   “郝宿,有你在真好。”   白天在戴玄面前维护他是,现在这样安慰他也是。   范情放任自己在郝宿的怀抱里又待了很长时间,而后才将剩下的游戏玩完了。   只是恐怖的效果还是影响到了他晚上的睡眠。   零点,范情抱着郝宿,依旧没有睡意。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游戏里恐怖的画面就会迸出来。   “郝宿,你睡着了吗?”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   房间里的灯全都熄灭了,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赶紧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而后将郝宿抱得更紧了些。   脸颊挨到了郝宿的皮肤,范情下意识就往上蹭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就突然被捉住了,范情反应过来后,又被吓了一跳。   “啊——”   灯光在下一刻亮了起来,映出了郝宿同样没有睡意的眼睛。   “还害怕吗?”   他的语气柔柔的,驱散了范情一大半的害怕。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画面就会跳出来。”   规规矩矩回答了郝宿的话,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抱着坐起来了一点。   范情半靠在床头上,上身穿着的仍旧是郝宿的衣服,现在他的睡衣已经彻底退休了。   大一号的尺码让他的领口开得几乎能看清里面所有的景色,而被子没有盖完全的地方则露出了一双光着的腿。   此刻范情的腿是半曲着的,郝宿就抵在正中间。   吻就这样没有征兆的落下来,渐渐剥夺了范情的呼吸,还有更多的东西。   范情开始想不起来那些恐怖的场景,脑海中只剩下了跟郝宿相关的东西。   他的腿不自觉地环住了人,两只手也搂住了郝宿的脖子,要不是被扶着,人也已经往下一滑再滑了。   “还怕吗?”   近在咫尺的面孔,就这样凝望着范情。   即使不害怕,也会因为想要得到更多温柔而违背本心。   “还怕。”   吻又落了下去,这回侵占得更加多了,叫范情一度仰了脸,喉咙再三吞咽着。   郝宿一只手放在了范情的脑后,五指陷在他蓬松柔软的头发里,一只手放在了范情的后背,有力地托着他的身体。   他们贴得是这样近,叫范情的眼中噙满了泪。在迷蒙的间隙,他提醒着郝宿:“已经到明天了。”   已经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得到更多。   然而郝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开了范情,他的手在撤离的时候被后者慢半拍地抓住了,有些急急的。   “不是说要看我穿那套衣服吗?”   范情白天说过,想要看他穿那套衣服。   于是手松了力,连人也要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倚倒在床头处,心脏跳得更大声了。   他们已经有过好多次,可因为郝宿如此的纵容,叫范情仍旧处在了一中极度晕眩的状态里。   等见到人真的穿戴一齐后,这中感觉简直到达了巅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723:37:39~2021-12-0823: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晓霜不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渔民10瓶;民政局2瓶;想上车的乘客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社恐(8)   西装合体,周身的线条在郝宿单腿屈膝跪在床上的时候达到了绝佳的视觉体验。   他连领带选的都是早上范情给他打的那条,一丝不苟的,于温柔中浮荡出了不可沾染的气质。   床头柜上除了范情送给郝宿的玫瑰以外,还摆放了一张照片。是范情曾经给自己拍的那些,郝宿挑了肩膀咬痕的那张。   冷白色调当中,布着靡靡的红。始作俑者围绕着肩峰处,不知道这样啃咬了多少次,才留下了一圈又一圈明显的齿迹。   他用的力气很足,可以想见范情置身图书馆时花了多少的忍耐力,才没有大叫出声,更早地引起他人注意。   在肩头齿痕的不远处,还添着一个暗红的指印。   是郝宿未褪范情衣服,一边催促着人,一边恐吓着人,在个人域的场景重置前一秒,范情抵挡不住地弯下腰时,郝宿按住他的肩膀留下的。   痛感和舒畅在一具身体上同时被造就。   照片是郝宿在陪范情下楼拿衣服并其它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因为放的位置显眼,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稍微扫一眼就看到了。   两人现在已经同居了,范情的房子是租的,郝宿跟他商量过后,决定等过几天租房合同到期后就让对方正式搬过来。   个人域在郝宿靠近的时候,便跟随主人的心意展开了。   他们一下子就置身在了白天时候的讲座场地当中,身体被主人本能的规则控制着,拉出了远远的距离。一个在演讲台上,一个在演讲台下。   PPT投屏在巨大的白布上,他们分别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以下这些就是……”   医生是第一次受邀来到高校进行公益性的宣传,他秉持着一万分的认真来讲述自己准备好的内容,可他没想到来听讲座的人当中居然有一个十分不守规矩的存在。   男生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内,只穿着一件松垮的衬衣,一张白皙漂亮的脸上,被吮得红透了的嘴巴尤为引人注目。   他似乎是正在跟人缠绵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讲座要参加,于是急急忙忙地穿上了对方的外套,一路跑到这里,连脖子下方都有一颗被吸出来的草莓印记。   学生坐在人群当中,模样瞧着颇有些玩世不恭。他只是为了学分才会过来,根本就不会认真去听医生讲的内容。   偶尔还会捣一点小乱,而后略微得意地看着医生尴尬的模样。   郝宿站在台上,十分容易地就看到了那名调皮的学生。他实在非常显眼,一副纯情的长相之下,尽是劣态与放荡。   他们在人群中对视了一眼,正经严肃的医生抿紧了嘴唇,居高临下地锁定了他。   他的目光沉静而温柔,却异常有压迫力。学生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仍然在挑衅着他的权威。   于是医生从演讲台走了下来,站到了他的面前。近距离之下,压迫感陡然增加,医生尚且没有开口,桀骜的学生就已经受制性的安静了下来,脸庞也逐渐染上了绯红之色,似乎之前的作所作为只是为了吸引医生的注意力。   他坐在套了红色布罩的椅子上,两条腿单薄可耻地交叠着,衬衣之下,根本毫无遮挡物。   “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俯下身,被挡在眼镜后面的视线锐利地打量了一眼对方,淡定的神色仿佛对他的现状毫无察觉。   学生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心跳突然乱了半拍,手脚发软的同时,又是那样的激亢。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范情。”   “范情。”   医生重复了一遍范情的名字,目光倏而冷漠下来,眉眼之间都含上了一层霜意。他出其不意地握住了范情的手腕,将人直接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让他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被无数的视线凝聚着。   “穿成这副样子,是来勾引我的吗?”   学生破坏了医生的辛苦准备,以至于后者并不能轻易原谅对方。   是绝对蓄意的报复,要他在如此场合里丢尽脸面。   郝宿握着范情的手腕,将人拉着上半身贴近了自己,羞辱性的言语却令对方呼吸急促,体温升高,瞳孔放大。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范情的嘴唇,着力在唇珠上按压着,逼得他口中溢出蔓蔓呻.吟。   四周变得格外安静,一时间只能听到范情的声音在回荡着。   “嗯?”   医生在冰冷之下,撕开残忍的真实面目,他并不是能被肆意挑衅的。   范情自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无从招架,连身子都是全然靠着对方才能勉力支撑着。   他期期艾艾地求起了饶,根本就没有半分矜傲模样,点头的动作都透着可怜。   郝宿往下瞥了一眼,叹息一般开口:“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膝盖曲起,似有若无的,又不肯给到底,叫范情崩溃的层面更广泛了。   “看来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才能让你长长记性。”   医生收回了腿,学生却被思维支配,想要再次赶上去,却被一只手不留情地推开了。   紧接着,他几乎是被半拖半拉地带到了演讲台上。   郝宿并不怜香惜玉,将人掷在了演讲台的桌子上,手指轻微一勾,对方唯一的衣物便敞了开来。   这场演讲到这里已经变了性质,上面的人只要稍微转头,就能看到底下坐着的那些人是如何的瞠目结舌,又是如何的目光恳切。   “下面我们来分析人体构造,感谢范情同学的示范。”   医生扬了声音,微型麦克风离范情很近,声音也就放大了无数倍。   他整个人都处于眩晕的状态,四周是各种各样的目光,他被医生压在这样大的桌子上,暴露出了一切。   而在这时,医生还要掩住麦克风,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怎么样,被这么多人注视,心里觉得很刺激吧?”   他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分明是一匹隐藏的恶狼。   范情目光空空的仰着脸,感觉到演讲台上的灯光好似也都一齐打在了他的身上。   比灯光存在感更强的是底下坐着的那些人的目光。   强烈的,磅礴浩荡的羞耻感快要将他整个人穿透。   他连动都不敢动,方才的顽劣在此刻被吓得分毫不见,只能拉住唯一可依靠的人。   然而无济于事,医生吝于给他仁慈。   投影屏上的PPT被范情的身体画面取而代之,郝宿以专业的态度,戴上了医用手套,从头部开始解说。   五指以学术的姿势碰触在头皮之上,手套的微凉感叫人眼睫颤乱不已。   他的讲解随着手指的转移而改变。   “颈部以斜方肌前缘为界,前为固有颈部,后为项区……”①   郝宿说着,手掌便从下方托起了范情的颈部,让他肩部以上的区域都暂时固定在了一种别扭的位置,大拇指按着的颈部动脉跳动频率要远远大于正常水平。   随后是胸部介绍,由于构造复杂,因此花费的时间比刚才更多些。   戴上手套以后,连动作都变得冰冷。范情咬住了嘴唇,才不至于在手指经过的时候喊出声。   可他的忍耐不但没有得到怜悯,反而还使得医生看出了破绽。后者存着有心的折磨,有意无意地落下重量。   等肉眼可见的开始发红后,医生才轻“啧”了一声,放过了人。   然而他的介绍又转到了肋骨处。   “人体肋骨十二对,左右对称。”②郝宿的指尖触着范情的肋骨处,“我们可以来数一数。”   范情虽然瘦,但并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因此想要数清楚肋骨的数量,手上必然要用上一些力气。   痒意跟快意通通涌了上来,就在范情想要喊郝宿的时候,他被突然地半拥了起来。   医生怀抱清冷,动作果决地将白色衬衣从后背处扯下。半弓着的背脊曲线流畅精美,仿佛被特意打造出来的艺术品。   手沿着背部正中线滑动,仔细介绍了脊椎的数量和脊柱的构成。   示范人员完全看不见下方的人,他的脸埋进了医生的肩窝里,两只手想要抱住人,却被勒令不准有任何动作,仅有蝴蝶骨随着医生的讲解而振动。   “郝宿……”   他不再是喊着医生,而是喊着郝宿,企图结束这场煎熬。   但另一方并没有就此收手,只有暂时的吻。敷衍又薄情,只是医生为了让示范人员更加听话而使出的手段而已。   “我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更加直观地来观察人体最硬的平滑肌和结缔组织③。”   医生的手中凭空生出了一个系着红绳的铃铛,正待往对方身上戴着时,学生终于因为他如此过分的对待而有了不明显的、连反抗也称不上的阻止。   “不要戴在这里……”   “那戴哪里?”   红绳已经打出了圈,套牢了范情,话音落下的时候,系得紧紧的。   “唔。”范情推着郝宿的手直接瘫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彻底地默认了医生的所作所为。   等身体构造这堂课正式上完后,范情整个人都到了郝宿的怀里。即使下方坐着的都是虚拟出来的人物,对方也都不愿意再面对了。   医用手套被摘掉扔弃在一旁,堪堪挂在桌角上。灯光在上面折射出了一缕晶莹,沿着手套指尖滴答地落在台上。   不听话的学生被医生当着这些人的面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系着的红绳在观察的过程中跟范情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失,在有些勒人的情况下,被医生加倍惩罚。   “郝宿……”   范情的眼皮又红又肿,刚才已经哭过了一轮,声音都泛着哽咽。尽管如此,他还是亟待着衣衫完整的人做出更多。   不管是个人域规则还是范情,都被郝宿掌控着,由不得他做主。   “是情情之前想要的吗?”   郝宿褪下了医生那层扮演,温声问道。   他问范情,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对方昨天想象的,是不是还满意。   怀里的身体因为他的这句话又一次发生了震颤,紧接着就是一声肯定的答复,还有泪沾眼睫的破碎。   “是。”   周遭的场景在范情的声音里开始分崩离析,郝宿带人去了他们经常会去的地方。   柜上的玫瑰随着主人的跌宕而晃动着枝叶,朝阳升起的时候,花瓣上亦沾满了晨露。   有铃铛的声音响彻了整晚。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日光透不进来分毫,地上扔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大概是被用来擦过了什么,以至于看上去并不如往日柔软。   解开的领带挂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不远处是成套的西装与内衬。   下半夜的时候,两人从个人域中回到了外面。   范情身上濡了汗,喉咙里散了一半的声音经郝宿提醒,在出来的时候愣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错差感在虚假与真实当中拉到了最大,上一秒如鱼得水,下一秒又生涩无比。   “情情白天听讲座的时候看着我在想什么?”   那样的目光炙热,那样的情绪强烈。   “我……”   范情在来回的适应当中抱住郝宿,他这会儿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只能在郝宿的提醒下做出该有的反应。   郝宿告诉他现在是在外面,所以他只能忍着声音。郝宿告诉他现在是在个人域内,所以声音可以畅然地喊出来。   “想把你关起来。”   他的尾音一片支离。   “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   演讲台上的郝宿耀眼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范情喜欢这样的郝宿,又在亢奋当中滋生出了无比的阴暗。   他想要隔绝所有人的视线,想要将这样的郝宿完全拢在自己的领域内。他甚至想要为他专门准备一间屋子,然后把他锁在里面。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郝宿。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得到郝宿。   他可以尽情地听着郝宿的声音,可以尽情地体会着郝宿给予的一切。   “情情果然是个坏种。”郝宿声调不变地骂着范情,却又引诱一般地道,“要来试一试吗?”   个人域中的一切都是可以无限重组的。   他们可以是认真讲解的医生和顽劣不堪的学生,也可以是偏执疯癫的学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   在范情长扬的声调过后,郝宿给了他足够的缓冲时间。   再次回到个人域中时,他们已经换了另一种剧本。   医生是第一次来为高校做公益演讲,却因为过分的优秀而被他人盯上了。   学生掌握着滔天的权势,不顾郝宿的意愿将人强占回家,连讲座都没有来得及说完。   精致奢华的房屋内,处处摆件都是照着医生的喜好来的。他被奉为座上宾,被尊敬以待。   学生对他的态度十分真诚,却在轻声求得怜爱的话语下,给他的脚踝上套了专门命人打造出来的锁链。   范情企图将医生据为己有,他亦成功了。医生无法逃脱。   然而即使得到了医生的人,学生也从没有一刻得到医生的心。后者对前者总是十分冷淡的,甚至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带着嫌恶。   但学生并不介意,他在医生的敷衍当中竭力讨好着对方。   “医生,我想要看到你为我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没有看到医生失去理智的模样,却在医生的有意发作下被弄得理智全无。   范情给郝宿买的白大褂提前派上了用场,它被套在了医生的身上。宽大的衣摆有效盖住了锁链,也盖住了彼此。   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也都不想记起来。   个人域和现实的来回变动下,水晶盒里的玫瑰和养在玻璃瓶里的玫瑰一度重合。只不过一个是封闭状态,一个是鲜活状态。   布满吻痕的手连自己都不知道伸向了哪里,床头上的照片啪的一声,被打得倒扣在了柜子上。   规则被范情和郝宿同时影响着,场景一度跳回到了寂静的图书馆。   声音是那样大,书架也因为推力的增加一排跟着一排的倒下。   轰隆当中,是范情回荡的哭声。   郝宿还要像他们没有在现实里相认那样,一遍遍地夸着范情。   这里厉害,那里厉害。   郝宿提前打了招呼,第二天下午去医院的时候,魏恪就把拷贝好的录像发给了他,并跟着调侃了句:“我说你那个小男友也太甜了吧,连讲座录像都要收藏着。”   “吃饭的地点你们都选好了吗?”   “选好了选好了。”魏恪听出郝宿不欲跟别人一起谈论自己的男朋友,也就没有再接着上一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大家的安排。   讲着讲着,他又转到了郝宿的那些追求者上。   “你现在都有对象了,那些人处理好了吗?”   “放心,都已经解决了。”   郝宿不会给他和范情之间埋下隐患,在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时,就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成年人的感情讲究你情我愿,郝宿都这么说了,那些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再穷追不舍。至于一些更年轻的,只要郝宿摆出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来,就能将人吓退。   自从他上次去范情的学校开了个讲座,并且跟人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关于范情的对象是想象出来的谣言不攻自破。   班上的同学现在都知道了郝宿就是范情的对象,觉得两个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打听,只是偶尔从郝宿来接范情回家的行为当中嗑嗑糖。范情有时要来学校上晚修课,也就不能去接郝宿下班。   等到大四实习以后,大家就很少看到他们了。   同样的,自从郝宿在图书馆警告过戴玄以后,对方就没有再针对范情了。   他消沉了一阵子,身边人都感觉到了,不过无论问什么戴玄也不肯说。   郑诚就在边上冷眼看着,既没有帮忙,也没有奚落。   大四毕业那一天,郝宿作为范情的家属,出席了他的毕业典礼。   彼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郝宿在年前也已经带范情回家去见过了父母。   原主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父母这些年为他的终身大事操了不少心。一开始他们只给原主介绍女生,时间久了后他们在别人的提醒下琢磨着,自己这儿子莫不是喜欢男的。   他们也纠结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觉得有人陪着比没人陪着强,他们不想等自己百年以后,郝宿还是孑然一身,于是就妥协了,开始让人留心适合的男生。   可惜无论他们给原主介绍什么人,原主也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回郝宿主动带回了范情,做父母的多少也放了心。   而范情也在同一年跟自己的父母说了他跟郝宿的事,范情的父母是那种事业狂人的性格,从生下这个儿子开始,就很少会管对方,要不然范情也不会是从小被保姆照顾大的。他们还算合格的就是在给范情挑选保姆上面眼睛放得比较亮,没有挑出一个心地不好的人。   不过要说真的不在乎儿子,又不尽然。听说他跟郝宿在一起了后,范父范母特地挑了一个双方都有空的日子见了一面。   总之到现在为止,双方家长连同身边的人都已经认同了他们的关系。   “毕业快乐,情情。”   郝宿将一早准备好的花送给了范情,对方接了过去,因为花束的过大,让他看上去好像整个人埋在了里面。   郝宿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拍了张照片,镜头构造显得十分有趣。   两人没说几句话,戴玄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有些强撑着勇气,两只手都紧张地捏紧了。   男人具有压迫性的视线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即使过了一年,戴玄也还是能记起当时的恐怖感。   “范情,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站定在了距离郝宿和范情五步之外的地方,目光只看着范情一个人。   郝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换做是以前,戴玄说不定会发些脾气,但这一年来他的锐气已经被嗟磨掉了许多。   郑诚让他向范情道歉,他在事后并没有去,尽管他心里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做错了。但拉不下脸是一方面,不甘心又是另一方面。   可随着他走出校园,步入社会,心智上成长了许多。   身为戴家唯一的继承人,戴玄想要靠自己的优秀获得大家的认可,所以大四实习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家公司。   他想要从底层做起,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世界上从来不缺认不清自我,妄图将每一个可以看见的优秀击败的人,跟戴玄同一批进公司的人里面就有这样一个。   他对戴玄使用的手段比戴玄针对别人的时候还要过分,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让戴玄意识到了他过往做的事情究竟有多恶劣。   人只有在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时才会觉得痛,戴玄每每都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   本应该是一年前就要道的歉,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讲。   戴玄其实可以像以前那样,通过社交软件跟范情道歉,但是他总觉得那样不够诚恳。   然而要去找范情的话,对方又并不常出现在学校里。   毕业典礼这天是他最后的机会,即使周围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戴玄也还是向范情说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我不应该因为你的优秀而妒忌你,不应该假装无意的排挤你。   戴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讲了出来。他在诚实的面对着自己的错误,并且勇敢的去改正它。   “向你道歉并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只是我应该做的。范情,你很优秀。”   “以前说那么多过分的话我都没有经过大脑,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男朋友都很好,我相信你们会永远幸福的。”   那些不甘心下的刻毒言语,都是没经大脑的话,不需要放在心上。   “原来戴玄之前那么针对范情,是为了这回事啊。”   “郑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在戴玄道歉的时候,边上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地议论了开来。他们受到的教育并不是会在别人承认错误的时候落井下石,之前他们不会跟随戴玄去欺负范情,现在也不会去贬低戴玄,只是正常的讨论跟好奇。   郑诚听了他们的话,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的目光中露出了欣慰,至少他不用担心要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我知道了。”   面对戴玄的道歉,范情只回了这样的四个字。说完就拉着郝宿的人,到别的地方跟他一起合照了。   这让戴玄意识到,对于范情来说,除了郝宿和自己以外,不管别人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他虽然内向,害怕跟别人接触,但心志却跟郝宿一样坚定。他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因为没有必要。   戴玄自嘲一笑,回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了郑诚站在那里。   除了范情以外,他还欠自己的好朋友一个道歉。如果不是对方当日点醒了他,可能他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但还好,一切都没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至于公司里的事情,慢慢来吧,他也总有方法可以解决的。   夕阳西下,毕业典礼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结束了。   郝宿牵着范情的手慢慢回家的时候,不出意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滴——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宿主即将去往下一个世界,请做好准备。”   “系统,这个世界范情的原故事线是什么样的?”   “原故事线内,戴玄不断针对范情,并没有人及时阻止对方。”   系统还是跟上一次一样,简洁地回答了郝宿的问题。   男人听完便闭了闭眼睛:“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②③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1-12-0823:33:52~2021-12-0923: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谷钰20瓶;青墨连城9瓶;甜文重度患者4瓶;二慕、无发令人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仙道魁首(1)   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着,一青一白两道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待到终于能看清时,又失去了踪迹。   郝宿睁开了眼睛,随着他沉睡时不自觉释放出来的威压也悉数收回。这是一个修仙世界,原主的身份是魔尊。   魔界生性奢靡,喜爱铺张浪费。魔尊所居住的云浮宫内,就连烛台也都是用千年灵髓造就而成,一草一木,皆奢侈富丽到让人咋舌。   他们的行事作风也极为不羁,得快乐时且快乐,只记今朝,不问明日。   也由此,魔界极为被仙界所诟病。   仙界的行事作风跟魔界完全相反,他们不喜奢侈,修身养性,在修炼当中反复淬炼自己的心志,加强自身的修为。   千百年来,仙魔两界因为截然不同的理念和行事作风,彼此谁也看不上谁。不过明面上,他们仍然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至于底下大小不断的冲突,只要没闹到一定程度,也不需要去格外理会。   随着郝宿的醒来,迫于他的威压连身子都弯了下去,甚至有些修为差的都已经匍匐在了地面上的下属才得以喘息。   “那蛇妖的下落可知?”   座上的男人戴着半边面具,侧脸轮廓鲜明,然而看上去却没有半分凌厉之态,眉飞入鬓,眼眸当中俱是风流情状。   他的手肘撑在高座之上,懒散地支着脑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温润优雅,唯有那睥睨之势,令人不敢忘记这位乃是魔界之主。   蛇妖也是魔界中人,不过在一个月前偷盗了魔界至宝后,就已经逃窜了出去。魔尊下令,但凡是有遇到对方的,格杀勿论。   郝宿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蛇妖偷盗的并非是真正的至宝,而是摆在明面上的烟雾弹。   “回尊上。”脸上同样戴着半边面具的属下出声,在云浮宫内,只有魔尊的心腹之人才有资格佩戴面具,彰显身份上的尊贵,“据属下探听得知,蛇妖自从叛出魔界后,就盘踞在人间兴风作浪,日前已经被仙界斩杀。”   由魔界中人说出兴风作浪这个词并不滑稽,事实上魔界虽然与仙界行事作风不同,甚至手段狠辣残酷,但他们也并非是滥杀无辜之辈。   需知修仙修心,若造下业果,他日必将反噬其身。   像蛇妖这样,不仅盘踞人间,还将周围村落的人全部吃进了肚子,就算今日不被斩杀,来日也会遭到天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会有这一死,何尝不是前因既定的结果。   “是吗,看来本座还得好好感谢仙界,此番除掉了一个祸害……不知本座应该要感谢谁?”   郝宿仍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叫人看不出他是真心想要感谢这位斩杀了蛇妖的人,还是觉得对方越俎代庖,手都伸到了魔界,想要把人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   但这并不影响手底下人的回答,只见又有一位戴着半边面具的人站了出来,半弯着腰道:“回禀的小妖并未看到对方的真面目,只是隐约瞧见他的武器是一把剑。”   “剑修?”   郝宿在脑海里筛选了一下,仙界排得上名的剑修寥寥无几,原因在于剑修一途十分严苛,也很难修成正果。   蛇妖虽然不足为惧,可却是被一剑斩杀,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可见出手之人修为高深。   当今仙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人——飞衡宗大弟子。   飞衡宗大弟子自幼天赋出众,听说他一开始选的并不是剑修,后来修炼到半路,才突然变了方向。此举当时让不少人都大感惋惜,近百年来,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都已经鲜少有人能渡劫飞升,原本所有人都将希望压在对方身上,期盼他能够成功。   每逢飞升之际,天道就会降下法则,连灵气都会比先前更加充足。有些只差临门一脚的,说不能还能蹭蹭运气,届时一起飞升。   然而对方却在众人信心满满的时候入了剑修,这基本上是隔绝了飞升的可能,如何不令人叹息。甚至有许多人在对方闭关修炼的时候,大肆嘲讽,扬言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只是这名飞衡宗大弟子却用自己的实力狠狠打了这些人的脸,他在剑修一途的造诣甚至远胜于当初的修为。别人还在筑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早早结婴;别人在结婴的时候,他只差一步就可飞升了。   如今仙界之内,同辈当中,并无任何敌手,乃当之无愧的仙道魁首。   郝宿的语气有些兴致缺缺,方才回答的人见状,说起了别的事情。   “尊上,微夷山最近大放异光,山顶时常有云霞缭绕,似是有异宝现世。如今不光是仙界,就连其它各界,也都打算前去一探究竟,我们要去吗?”   异宝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上次有这样的祥兆时,还是东皇钟现世。飞衡宗得到了这件宝物,这才奠定了他们第一仙门的地位。   上古有十件宝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都下落不明,有些甚至早已泯灭。   此番若是让仙界再得一宝,地位必然要越过魔界。   魔界向来都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再说即使宝物被仙界得到不会打破两边的平衡,单就这珍贵程度,魔界也必然要去凑热闹的。   因此郝宿点了点头,让人去准备了,明天就开始动身。   微夷山位于寻灵镇,地处偏僻,想要去往此地,路上也是有不少阻碍,但它自来都是难得的福天洞地,就算最后没有得到宝物,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郝宿下了命令以后,整座浮云宫就开始行动起来了。而他自己却暂时离开了这个历届魔尊都居住的宫殿。   魔界以实力为尊,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任魔尊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坐上的这个位置。同样,他们会遭受到各种各样的挑战。   在郝宿没有来之前,原主曾经跟人比试过,但因为自视甚高,加上太过大意,所以中了他人暗算,以至于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身边的两个心腹知道,如果传扬出去,魔界势必会有所动荡,而他这个魔尊之位也会保不住。   郝宿去的是后山的一个温泉,里面辅以灵药滋养,可以帮助他尽快恢复伤势。这一次要去微夷山夺得异宝,意味着他必须保持在一个全盛的状态。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每回在药浴的时候实力都会有所限制,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暗算他的话,一定能成功,这一点即使是身边的两个心腹,原主也没有告诉。   温泉里的水泛着杳杳雾气,一旁放置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郝宿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全部的眉眼,即使是没有人的时候,他的脸上也还是含着一种温润的柔情,很容易让人受到迷惑,认为这是一个无害可随意拿捏的人。   一身绣有金边的黑色长袍将他衬得身姿挺括,此刻站在温泉旁边,漫不经心的模样愈发显得他风神俊朗,俊美绮丽。   郝宿正准备解下自己的衣袍,忽然之间听见了什么声音,似乎有什么人隐匿在他的背后。后山的温泉是他的私人领地,没有他的命令,向来不会有别人进来。就连他的心腹也只能在提前为他准备衣物的时候来一下,过后就没有资格再进入。   所以……是谁进来了?   多情的桃花眼微眯,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点,就要转头的时候,郝宿听到了系统熟悉的提示音。   “滴——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尽早完成任务。”   转身的动作顿了顿,郝宿侧回了脸,如同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男子踏进了温泉当中,半倚在石块上,正好将面朝向了后方。只见他半身已经没进了水里,手指略微弯曲,那覆盖在身上的黑色锦袍便从领口开始敞了开来。   仿佛特意来诱惑人一观内情般,衣服褪下的速度十分缓慢。躲在暗处目不转睛偷窥的人已然呼吸急促,在郝宿线条流畅的身形完全展示出来的时候,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池中的男子长发披散,脸上被温泉的热意蒸出了一点流晕,姿容更加俊美无暇。然而这依旧不能掩饰他的虚弱,他所有动作都向外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如果此刻有人要对他做什么的话,他毫无抵抗能力。   郝宿闭上了眼睛,任由灵气在体/内运转着,不知不觉间,眼睫上都已经沾了些雾气,而一旁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就在他放松心神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灵力不出意外地锁定了他,霸道得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   眼睫动了动,刚要睁开眼睛,那暗中偷窥的人又将他的视线遮盖了起来。朦胧当中,郝宿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向自己走近。   即使如此,他依旧辨认出了范情。   这是第三个世界了,他的目标对象还是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郝宿断定,剩下那些世界当中,他的目标对象也是范情。   来人身穿白衣,气质出众,哪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足以压过云浮宫内所有华丽的摆饰。   他眉眼秾丽,肌肤似雪,唇红齿白,如云的乌发垂至半腰,被一根通体莹润的簪子固定住,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会做出暗中偷窥他人这种事的人。清冷又矜贵,目下无尘,世界所有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   此刻的疏淡中,隐约透着一丝诡异色彩。随着跟郝宿距离的拉近,范情脸上的诡异色彩愈发盛然。   郝宿并不能看到范情此刻的样子,他只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极为强烈。即使被人如此控制住,魔尊的威严也还是没有让他感到慌乱。   他看上去更散漫了一些,口中的声音犹如暖玉击泉:“是谁?”   他问来人身份,但语气又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上位者的气场即使是在虚弱的当下,也叫他流露出了骨子里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脚步声停了一下,如果郝宿可以看到的话,就会发现随着他声音响起的那刻,范情的状态明显更加不对劲了起来。   他自掌心而始,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皆是薄红一片,像是雪地里的红梅,傲傲开放。竭力压抑下来的平静终于彻底紊乱,长睫再是如何遮掩,也挡不住里头骇人的欲色。   郝宿即使看不到,也能从范情的呼吸声中感觉到这一点。   他无力阻挡,也根本没有起过阻挡的心思,就这样被人从温泉处带走了。旁边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紧接着腰间受到了一股力,是范情搂住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范情的修为十分高,不出一会儿功夫两人就落了地。再次踏到地面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魔界的领域了。   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周围很安静,安静到郝宿只能听见范情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郝宿躺在石床上,对方正抱着他,脸贴在他的侧颈处,近乎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这个世界中,范情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飞衡宗的大弟子,也就是替他斩杀了蛇妖的那位仙道魁首。   仙君清冷不可攀,此刻却抱着郝宿,闭着眼睛,面色绯红,瞧着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范情在斩杀蛇妖以后,得知对方偷盗了魔界至宝,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打算原物归还。却没想到在踏入魔界领域的时候,蛰居的情火突然泛滥。   无人知道,这位仙道魁首,修仙界的天才人物,其实是一副绝佳的炉.鼎体质,媚骨天成。   拥有炉.鼎体质的人在修仙界内十分危险,经常会被他人当做采补之用。范情不愿意走上这条路,所以百般隐瞒了下来。   为此,他断情绝爱,百年来也从未对人动心过。然而即使如此,隐藏其中的情火也还是会时不时发作起来。   情跟欲挂钩,一旦克制不住,就会让人迷失自我,成为yu望的奴隶。第一次发动的时候,范情尚且没有成为剑修,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克制住。   这件事过后,范情翻遍了藏书阁,最终才找到一条算不上是解决的办法——成为剑修,以剑意抵抗无穷尽的情火。   以他的资质,原本应该早就可以飞升,耽误至今,就是因为这副体质问题。   情火可以压制,却不能彻底解决。   范情到底还是小觑了自己这副炉.鼎的身子,也过于大意。魔界与仙界不同,里面蛇龙混杂,他的剑意有所锐减,才会使情火失控。   跟第一次相比,这次的失控要来得更猛烈,也更要命。   百年来从未沾染情/欲半分,一朝发动,连压都压不下来。若是硬生生忍下去,说不定会就此种下心魔。   正因为离飞升还差一步,所以比起当初,现在才更容易引起反噬。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恢复正常,就必须找来人同他……   如果范情愿意的话,就不至于会忍耐几百年。要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在前往云浮宫的路上发作的,脸上的情态几乎立刻就显现了出来。若是被人看出来他的炉.鼎体质,那么今天绝对走不出魔界。   仙君咬紧牙关,几乎立刻就做下了决定。他缩地成寸,意识模糊之间连自己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但他隐约感觉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范情已经在后山的温泉待了两天时间了。原主不是日日都要去疗伤,不然的话就太显眼了,也因此范情之前并没有碰到对方。   即使不可为也要为之,范情压上了全部的修为,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可就在他将要成功的时候,郝宿却进来了。   郝宿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范情,是因为对方在周围打下了禁制。   范情仅剩的理智在看到郝宿的时候轰然倒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仙道魁首从未做出这般失礼的事情,但那时他却像神志失常了一般,躲在草丛当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坐进温泉里,目光无耻龌龊地流连在他的身上,将他亵渎了个遍。   他一身仙风道骨,行的却是下流非常的事情。   情火滥滥,在片刻之间就将范情彻底控制住,即使他再如何定心也无济于事了。而郝宿却坦然的面对着他,仿佛在告诉他:   朝我过来,朝我坠落。   于是他便坠落了。   郝宿的威力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对方只是稍微说一说话,就能令他浑身涌起反应。范情无法想象,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又会是如何的情境。   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于下意识:遮住郝宿的视线,将他带来这个山洞里。   仙君百年来苦修己身,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即使他已经将人掳到了这里,却还是一筹莫展。   山洞里的安静被打破了更多,唯一能自主的人却迷茫又彷徨,只是哀哀地抱住了人。但或许在这种事情上,特殊体质的人天生便拥有一种本能,因此过了半响之后,嘴巴终是碰上了郝宿的嘴巴。   因为不通事,导致两人的嘴巴磕了一下,被磕痛的地方下一刻就被舌头舔了舔。他太过生.涩,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亲人。【审核员好,这里只是亲人,下面就停止了】   仙君修为高深,剑术超群,在这件事上第一次显了笨拙。   他秉着漂亮平静的面孔,手牢牢抱着人。郝宿衣服本来就是被将将披上去的,此刻的情形下,早就落在了石床上。   虽说炉.鼎体质的好处就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多加准备什么,就可以足够适应另一个人,但在范情有所行动的时候,郝宿还是阻止了对方。   “炉.鼎体质?”   低沉从容的声音叫范情在反应过来后猛地一颤,他整个人似乎都略微往上冲了一点,还在无知觉地用着自己的灵力。   郝宿只是在运功疗伤的时候会略微虚弱,现在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过来,因此人并没有真的被束着。   一手握着范情的手,一手在山洞外设置了禁制,防止会有不长眼的人误闯进来。   郝宿仍旧没有恢复自己的视线,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由灵力幻化而成的白布条,随着两人位置的改变,尾端垂在了范情的脸上。   他明明看不到人,可又好像准确地知道对方一应在哪里。手指轻佻地描绘着范情嘴巴的形状,声音平稳优雅:“好生无用,亲人都不会亲。”   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般,却在下一刻突然反客为主地吻住了人。   范情仅剩的思维不足以令他理清当前的发展,但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喉咙中的声音被压到了最大化,想发出来又无可奈何。   仙君身上没有汗水,只有淡淡清香。   这是炉.鼎体质的人与生俱来的能力,香味可以在这种时候帮双方助.兴。郝宿只轻轻咬动范情的舌头,并不动他,在安抚的同时用周身的灵力协助着他将浮动的情火慢慢压下去。   魔界与仙界本属同源,他们都是依靠灵力进行修行,因此郝宿的灵力也可以用来帮助范情。他引导着对方将灵力调动全身,不料范情并不肯配合。   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识海共振,再是如何庞大的灵力,此刻也都无力回天了。   “要……”范情到现在才终于发出声音,他的声音很弱,刚才已经让他丢掉了大半的力气,此刻只完全依赖着郝宿。   分明是他将人绑来这里,可现在看上去好像他才是那个被绑来的人。   郝宿也知道范情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帮助对方的话,以炉.鼎体质的反噬加上他自身的修为,很可能令范情性命不保。   识海共振让范情五脏六腑被灼烧着,叫他痛苦不已,不剩下丝毫矜冷模样。   亟待解决的渴望埋在他的每一根神经中,快要挣破表皮,范情的手无力地抓住了垂在脸上的白色布条。只要再重一点,范情就能让郝宿看到自己,但就在他打算如此的时候,一只手像刚才那样制止了他。   郝宿的所为被范情认作了是拒绝,泪倏而滚落了下来。   但并不是,想象中的疾言厉色没有出现,郝宿依旧是那么的温柔,他甚至亲吻了他的指尖,将他的眼泪吻尽。   “哭什么,没出息。”   他看不到他,可又如此了解他。   即使范情的理智不甚清晰,也依旧能感觉到在这佯骂之下的好心。   郝宿在这样的情形中将范情抱了起来,半搂在怀中,让他背对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这会儿解开的不再是自己的衣衫,而是纯净冷淡的仙君的衣袍。白色的衣衫渐次解开,却没有被褪落。   郝宿拥着范情,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的同步。   在怀里的人一阵想要后退的时候,牢牢地箍着他。   但这显然不足以让现状恢复,果然,在郝宿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范情忽而哭出声,将他的手按在了原位。   “不……够。”   问题复杂多变,郝宿只将浅显部分解决了,但核心却依旧搁置着。想要让范情恢复正常,势必要再破土动工。   范情的学习能力很强,又被郝宿教过一回,不再像刚才那样,什么也不知道。   他亲着人,还在模模糊糊地说着话。   新的衣服跟郝宿的那件外套盖在了一起。   丹修在炼丹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往往有些人能成功,有些人不能成功,因为前者能够在一团乱麻中找到最佳的平衡点。   材料的配比,火候的运用,一方不足就用另一方补上。   人们做事从来都是追求平衡,范情的身体平衡现在稍微被情火打破,但再错下去,平衡就会失去得更多。   他知道,他还知道面前的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但仍旧没办法停住。   范情突然想起了幼时曾经见过的一场雪,那真的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有印象的时候,是他转为剑修的时候,飞衡宗下了一场雪。   整个山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时他已经踏入仙途多年,对此并不如新来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新鲜。   有出过门吗?似乎是没有的吧,他又在向他求了,所以想不太清楚。   范情对雪从来都没有特别的偏好,只是自然的风景罢了。   但在现在,他忽而又记起了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的兴奋与高兴。都是从未见过的风景,所以他高兴。   范情喜欢听郝宿的声音,他似有若无的叹息,便如登高之上,山顶的雪,飘扬落下来的时候,凉凉的。   范晴觉得自己昏迷了很久很久,可实际上他不过是睡过去了几个时辰。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醒过来的时候山洞里空荡荡的,好似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荒诞而不切实际的梦,但仙君很少做梦,也不会连梦境跟真实都分不清。   他昨天还在想,等身体恢复以后要怎么跟对方来解释,然而设想得再多,结果连机会都没有。   范情不喜欢自己的体质,所以他曾经想方设法想要改变,也由此,他对自己非常非常的了解。他本身就比别人更加敏感,似乎昨夜过后,这种敏感上又加了一层。   那人离开之前还细心给他收拾了一番,他在半睡半醒当中感觉对方给自己涂了什么,下意识将手搁在前襟上,果然没有半分的疼意。   范情曾经不小心撞到过那里,哪怕是已经经过淬炼的身体,也仍然产生了一种连他都控制不住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所有拥有炉.鼎体质的人都会随着修为的加深,这方面的能力就越强,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   那一次他足足痛了半个月的时间,并不是身体上的痛意,而是精神上的。   昨夜的时候那种熟悉的痛意又出现了,范情记得自己是如何哭着教那人来帮他,来亲他,来弄他。   他真是一个十足好心的人,不管范情要求他做什么,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可唯独一样,他始终没有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范静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对方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看过他呢?他知不知道他是谁?又对昨天的事情抱着什么样的看法?   所有的这些问题范情都不知道,他甚至连对方的身份也不清楚。   虽然范情记不太清楚所有的事情,但他记得那人拒绝过他两次。   被他这样带过来,并且发现了炉.鼎的身份,对方却没有趁人之危。   第一次的时候,他甚至想要用自己的灵力来帮他压下情火,好叫他恢复正常。可是是范情自己贴住了他的额头,将两人的识海靠在了一处,让对方的努力白费了。【审核员好,这里是客观描写事实】   第二次的时候,他也希望他能找回到理智。也是范情自己,是他没能做到。   范情从来没有如此过,他一向都是自持端重的,几百年来的人生中,从没有过例外。   可昨天晚上有人得到了这个例外。   然而就在他睡着的时候,对方却悄悄离开了,像是要跟他特意避开。   任由他再如何,对方似乎也根本就没有动心。   身为仙界中人,范情虽然对魔界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偏见,但到底也没有更多的喜爱。印象里魔界中的人向来都是肆意妄为,但凡看中了什么东西都要得到在手里。   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包括他的体贴温柔,一点也没有魔界中人的影子。   如果范情不是在魔界遇到的对方,甚至会怀疑他是跟自己一样的仙门中人。可昨天晚上,在范情最后昏过去之前,他又分明问过他。   情火已经彻底消除了下去,唯有情.欲在作祟,让范情依旧如最开始。   他从前不曾跟什么人在一起,可现在既然是他主动的,也是他将人带到了这里,自然是要负责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时候心底有些期待,可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在他又问他是不是魔界中人的时候回答了一声。   “你是……唔……魔界中的人吗?”   “嗯。”   他显得有些冷漠,然而紧接着又会给他温柔的吻,他非常喜欢在那样的场合中来亲他。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范情不知不觉间脸烧得有些厉害,情火在短时间内不会犯第二次,他也可以去做正事了   范晴这趟出门同样是为了微夷山即将现世的异宝,他是奉了飞衡宗的命令下山的,不过在此之前,他得知了蛇妖祸乱人间的消息,所以顺便斩杀了妖孽。   他并不知道后面会生出这样一系列的事情来,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范情也仍然会选择斩杀妖孽。   原本范情想要将魔界至宝归还原位,但现在也不用了。   昨晚在知道男人的确是魔界中人的身份后,范情就想起了这样东西。谁知道对方却告诉他魔界至宝根本就没有偷走,蛇妖拿走的是假的。   那么他现在就只需要前往威夷山,跟师门会合。   如果是以前的话,范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即动身出发,可现在他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人,还有对方因他而挑起的情绪——看上去好像并不在乎自己,却又会那样地吻着他,搂着他,甚至……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把对方的身份查出来再说。   范情不记得昨天是在什么地方把人带回来的了,他只好打算先在山洞中寻找一些线索。   只是起来的瞬间,脑海里不期然又浮现出郝宿昨夜的声音:“集中注意力,仔细吸收。”   这是郝宿在帮他,似乎不管什么时候,男人的声音都是这样的从容优雅,跟他的截然不同。   停滞了半晌以后,范情还是抿着唇在山洞里找起了线索。但对方实在太过细心,连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也没有留下。   等到了山洞外,更是茫茫无所找起。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来到了一座什么山上,山顶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巨大的山石,边上荒无人烟,脚印都没有一个。   仙君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只脖子上还有一串的细密吻痕。范情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指腹,他站在山洞门口等了良久,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终于确定对方不会再来了,于是运剑离开了此处。   但范情在离开之前将山洞封印了起来,没有他的许可,旁人不能进去。同时他还在边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一旦有人接触到这里他就会立刻知道,如果那个人再过来的话,范情就能第一时间找到对方。   郝宿是早上离开的,他将范情收拾干净了后,就回到了云浮宫。身边的两个心腹都不知道他昨天消失了一整晚的事,只是以为他在温泉里泡了一个晚上,心中想着魔尊的内伤是不是又重了许多?   等早上看到人以后,两人也没有问什么,偶尔目光隐晦地打量一下他,然后才上前回禀说是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出发。   郝宿并没有带很多人,魔尊有两个心腹,一左一右。原主甚至傲慢到没有给他们取名字,只是以左右来称呼他们。   这一次出门,郝宿就带了右一个人,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魔界,跟路上同样要去微夷山的仙门众人碰到了一起。   魔界跟仙界向来都是表面上友好,因此那些人就算看到了郝宿,也不会拔刀相向,甚至他们还邀请了郝宿一起出发。对此魔尊也没有拒绝,只是他在这些人当中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跟随视线望过去,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范情那张脸。   仙君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情态,看上去冷冷冰冰的,矜持自重到了极点,就连他身上的痕迹也全部消失了。   在郝宿回望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倏而收回了视线,冷漠的样子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读者点过仙尊攻vs魔尊受,正文完结后会以点播的形式写出来,年下师徒和修仙师兄弟隔壁一见钟情那本写了,所以这本应该就不写了~   感谢在2021-12-0923:52:30~2021-12-1121:5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隔壁狗子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位粉丝50瓶;甜文重度患者4瓶;想上车的乘客2瓶;464730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仙道魁首(2)   仙界众人各个都是仙风道骨、圣洁无垢的模样。而在这么多人当中,身为飞衡宗的大弟子,仙道魁首,范情无疑是最吸睛的一个。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一件,因着神情的冰冷,倒越能衬出五官原有的绝丽纯净。即使他并非有心,可在与人欢好以后,眼波流转的情态也已经与先前有天壤之别,一举一动,皆能流淌出惊人的靡艳。   然而除了郝宿以外,并没有人能看到。   范情因为炉鼎体质,所以面貌也较寻常男子更艳丽秾情一些。当年他在仙门大比中一举拿下头名后,除了本身的实力外,凡是见过那张脸的人,无一不感到惊艳万分。   爱慕者更是络绎不绝,头三百年里,几乎要踏平了飞衡宗的门槛。   可惜自从范情成为剑修以后,自身剑意愈发浓厚,加上他有意隔绝,往往其他人还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就已经被刺伤了双目。   等到如今,仙君那副断情绝爱的模样,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心向道,不愿意沾染俗世情爱,仰慕者虽然心有不甘,可也还是不得不转移了目标。   如果他们此刻能看到范情的模样,说不定又要卷土重来。   几百年前,范情的容貌就已经惊艳绝世,几百年过去后,炉鼎之身在剑意的淬炼下越发成熟,他的相貌自然也要比从前更甚。   昨夜在山洞里,郝宿隔着一层白布,切身感受到仙君是如何维持着那副薄弱的冷态,情浓欲稠的模样。   他总是能在轻易的触碰下,就漫出一片的惑然。即使反应慢上了半拍,也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尊上,这位是飞衡宗的大弟子,范情仙君。”   心腹一向最懂看魔尊的眼色,右注意到郝宿朝范情看了一眼,就在边上简单介绍了一遍对方的身份。   方才右也想去看范情,可对方身上气势之盛,连他也险些被剑意划伤。范情的年纪虽然在这些人中算是小的,修为却深不可测。   郝宿听到他的话后,唇畔却是慢慢浮出了笑意,原本就柔和的目光好似又软下了三分,情致绵绵。   “原来是范情仙君,说起来,本座倒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仙君,敢问那偷盗我魔界至宝的蛇妖,可是仙君所斩杀?”   跟范情一样,郝宿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昨天那一件,搁在温泉边上的衣服本就不是正式穿着所用。   魔尊的衣物贯彻了魔界的奢靡风气,就连袖口的小瓣攒花,亦是价值连城的灵玉,更别提他玉冠上的装饰。   在仙界众人看到魔界之人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心中因为他们那豪侈的作风隐隐不满,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按照原主出门的排场,恐怕双方刚一照面,仙界那些人的脸就已经黑了。   郝宿的脸被面具遮去了半边真容,面具刻有花纹,亦是繁复华丽十足,将他的眉眼衬得更显瑰绝。   他这般开口,好似跟范情很相熟一样。然而在场之人知道,郝宿无论对谁都是这副做派。   范情自然也清楚。   他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更没想到他随便一抓的人,就是堂堂魔尊。   即使郝宿换了装扮,脸也被挡住了,但范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无他,对方身上那种温润的气质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明明给人的感觉像是最无害的春风,却又会在那种场合里,强势十足。   意识一旦在昨夜的场景里逗留,身体就好像会同步给出反应。   范情周身的剑意在郝宿说话的时候更盛了,就好像要把自己完全的敛起来。   他更意识到,只有自己认出了对方,而对方一点都没有认出他。他们昨夜还在一起厮磨,今天站在这里,就变成了陌生人。   范情在山洞里等人一直等到了黄昏,紧赶慢赶才跟宗门汇合,天色在碰到郝宿的时候早就已经黑了。   心中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范情将收回来的视线重新落到郝宿的脸上。   是了,对于魔尊来说,昨晚那一夜肯定算不了什么。以魔界纵情肆意的做派,说不定在此之前,对方早就有过无数恩宠了。   他只是一个连取悦都取悦不来的人。   这样想来,魔尊昨夜不肯看他的模样,根本就是成全了彼此的体面。省得各自清醒以后,还要纠缠在一起。   心里突然因为这些想法而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酸涩感,范情羽睫轻颤,终究是先一步垂下了眼皮。   他抿了抿唇角,唇珠上似乎还有被人重重吮过的错觉。   “是。”   范情的声音过分冰冷,好似对魔界中人极为厌恶。等开了口以后,拢在袖中的指腹便又被狠狠掐住。   郝宿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有所变化,依旧是刚才那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本座可承了仙君一份人情。”   魔界通缉蛇妖的事仙界也有所耳闻,只是对于郝宿的话,大家依旧感到几分意外,毕竟魔尊的人情不是一般的人情。   就连右听了尊上的话后,心中也闪过诧异。他想,原来当天尊上在云浮宫内说的感谢,竟是发自真心的不成?   范情并不知道其他人听了郝宿的话后都有什么想法,他竭力压制,才按下了想要问郝宿“不管我要求你做什么都会答应吗”这样的念头。   “已经很晚了,咱们还得早早休息,明天再赶路。”   飞衡宗内一名长老见时间不早了,便站出来打断了这场仙魔两派的寒暄。他的话说完后,各仙门弟子亦都回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范情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听到郝宿身边那名下属低声问了对方一句话。   他只听到了前面一点点。   “尊上,今晚要不要准备……”   准备什么?   范情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并不纯洁,可随即他上楼的脚步就是一顿。郝宿既然是魔尊,那么昨天他是怎么将人掳走的?   见到郝宿带来的冲击太大,竟然让范情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电光石火间,他忆起了在温泉的那一幕。范情虽然不记得具体地点了,但还记得对方当时似乎是在疗伤。   郝宿他……受伤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至于那名属下,应该是询问对方要不要准备继续疗伤。   不过,范情的眉头又是轻轻一皱。这里仙门弟子众多,虽然魔界跟仙界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可要是被人知道郝宿受伤了,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他想要提醒一下郝宿,然而嘴唇刚张开一点,又立即闭上了。   范情只是忽然记起来,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提醒郝宿。说不定还会被对方认成不怀好意,引得他的防范。   他不愿意让郝宿防备自己。   “仙君,有什么事吗?”   就在范情停滞不前的时候,身侧忽然传来了郝宿的声音。他就站在下面一个台阶上,因为个子高,依旧是要让人略微仰头。   楼梯很窄,这也就导致两人距离非常近。温热的呼吸轻拂在了脸侧,范情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郝宿垂眸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他仿佛对什么人都是这样,没有一点距离感,因为得不到回答,一再地压低了上半身。   可正因为这样,冷若冰霜的仙君也看清了他隐匿在颈脖当中的红痕。   那样亲密的厮缠,又怎么会只有一个人留下痕迹?范情做的不比郝宿少,甚至更过分。   他是在最无力的时候吻上的郝宿。   耳朵上的红意更深了,就连眼中也因为这出其不意的发现流露了几分端倪。   对于修士而言,想要除掉这些痕迹再简单不过了,可郝宿没有。面前的人看上去优雅沉稳,明明走得比谁都干脆,私底下又会留下这些“证据”。   郝宿的所作所为对于范情来说总是矛盾的,后者猜不透前者的心思。   他不敢奢想什么,或许对于堂堂魔尊来说,只是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他呢?他又是为什么留下了这些痕迹?   冷清端方的仙君站在郝宿面前,看上去干干净净,不容侵犯,可衣襟之下,尽是斑驳,就连耳侧也有被咬出来的浅浅痕迹,只不过被他用术法暂时遮盖了。   范情倏而闭了闭眼,尽可能快地回答了郝宿以后,就提步走了上去。   “无事。”   背影挟着一股只有郝宿能够看出来的仓皇。   郝宿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带着右一起慢慢走了上去,并且在进门的时候有意加重了点声音,好方便早一步进门的人确定他所在的房间。   三号房。   随着关门声音的响起,一直站在门后屏住呼吸的人终于确定了郝宿的房间号。他身上的遮掩在进来以后就全部消失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情形看着似乎比白天更加严重。   范情慢慢转过身,坐下之前,单手挥出了一面水镜。   他一直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此时乍然见到,立刻就从脸红到了脖子。   视线最后定在了耳朵上,那里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牙印。   “喜欢咬人?”   轻笑声伴随着一股灼热带来了他的耳边,水镜里的脸逐渐从范情变成了郝宿。   是虚幻而成的景象,但仙君此刻却有些不敢直视。   他根本就没有咬过郝宿,只不过那时……便被他栽了个喜欢咬人的名头,而后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了回来。   水镜终究是被范情挥散了开来,范情坐在了榻上,准备闭目修炼。   体质缘故,他每天都要用剑意淬炼一遍身体,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范情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拥有炉鼎体质的人在同他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就会本能地渴望跟别人再做这样的事。   可是……郝宿却帮他的身体封掉了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情情自卑哭哭:我只是一个连取悦都不会取悦的人555   感谢在2021-12-1121:52:49~2021-12-1223: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休、是阿洋没错呀、伊檬诺可5瓶;无发令人愁、白猫奶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仙道魁首(3)   彻头彻尾的正人君子所为,不但没有趁人之危,威胁他成为专属炉鼎,还帮他暂时杜绝了某种后患,让他能有时间去克制下一次的情火。   筑基到元婴之间,还要经历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等过程,要知道以他的修为,如果成为炉鼎的话,哪怕是刚筑基,也能一跃到心动期。   可昨晚郝宿什么都没做。   范情不相信堂堂魔尊会看不出来他的修为,但对方并没有趁此机会将他当成采补之用。   明明这是疗伤的大好机会,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过后范情也不好追究,毕竟是范情自己将郝宿掳回来的。   所有的一切更证实了范情之前的猜测:郝宿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仿佛是一种不小心碰了他以后的补偿,在离开的时候,帮他将身体也一并调理了一遍。即使这作用只是暂时的,但也总比范情强自淬炼要好得多。   一直以来,范情竭力避免的就是这副体质带来的影响,现在有人花费心力帮他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甚至连脸上含着的流晕都就此散开,胸腔当中的涩意也比之前更甚。   从昨天到现在,事情发生得太急,要不是每晚都要例行此事,恐怕范情到现在都不能发现他的身体变化。   搁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黑夜里,郝宿温柔的声音又浮荡了出来。   “怎么样,现在舒服一点了吗?”   “够吗?”   “还要?”   ……   一声接一声的问句,全都是体贴无比,丝毫没有魔界中人的半分习气。   有荒唐的念头升起,又被范情死死压了下去,连带着掌心也收得更紧了些。他收了势,将外衫解去,躺在床上强制性地闭上了眼睛。   但不知为何,藏在被下的手渐渐发起了红,从掌心蔓延至了手背。   郝宿的伤势并不如范情想象的那么严重,相反,虽然昨天郝宿在和范情一起的时候没有做什么,但炉鼎体质的特殊依旧帮他弥补了被打断的温泉疗养。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体内的修为也比受伤之前更高,帮范情调理身体不过是顺手为之。   尽管之前问范情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但郝宿也还是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了点什么。   脸上的面具被放在了桌子上,金色的流光摇曳着,郝宿从进了屋以后便一直在打坐,他周围下了十分厉害的禁制,要是有人误闯了进来的话,就会被第一时间发觉。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夜半十分,无论是仙门弟子还是魔尊,都已经睡下了,然而一道隐匿的身影却出现在了走廊中,而后缓步停在了三号房的门前。   郝宿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目光准确地锁定在了来人身上以后,又慢慢闭了上去。   那道身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禁制,但奇怪的是,禁制却并不会排斥他,反而还将他包容了进来。   就好像,他本身就是郝宿的一部分似的。   闭着眼睛的人能听到一丝没有控制住的呼吸,紧接着又飞快地掩了下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郝宿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落在了他身上。并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让他睡得更沉一些而已。   他同上次在温泉时一样,让范情得逞了。   安静的房间内依旧没有什么声响,只是郝宿的床前却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带有他的气息,因此没有被禁制排斥,反而还被认可的人。   范情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就蜷缩了起来,直到现在,他的手垂在身侧也还是卷曲的模样。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两个人曾经有过的亲密。他们并不是陌生人。   范情站在郝宿的床前,身上的痕迹暴露无遗。他并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出现在郝宿面前过,此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一种无声而隐秘的刺激感。   他携带着一身的秘密,只在他眼前展现。   想到了什么,范情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手背上的红已经褪下去了,但指尖却因为刚才触碰到了禁制再次隐隐泛红。就连他向来冷清的脸上,也慢慢挣出了浅浅的绯意。   像是在隐藏什么无比卑劣的心思,范情将那只手背在了身后,而后目光又放在了郝宿身上。   从外表上看过去,范情并不能知道郝宿的伤有多重。但他想,假如对方的实力没有受损的话,即使得到了禁制的认可,郝宿也一定会在他进来的时候注意到。   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被他施了法。   那么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既然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还要来微夷山,是为了异宝吗?   范情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郝宿的脸上,昨天他能清楚地看郝宿的时间并不多。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里眼睛都用来流眼泪了。   当下的那种生理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即使范情并不想哭,也还是停不下来。   真的是他,范情又一次确定了一遍。   摘下面具后的那张脸,是范情无数次碰到过的。   他为他吻过了泪。   视线移到了郝宿的嘴上,床边气质出尘又因为吻痕而略显放荡的仙君眨了眨眼,告在背后的指尖微颤。   几乎有些不受控制的,范情慢慢弯下了腰。更多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气息叫他心潮澎湃,连呼吸都加深了许多。   他能看到郝宿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能看到郝宿侧颈上的跳动。   迷乱的心智在即将接近到郝宿的前一刻突然清醒了过来,范情近乎狼狈地站直了身体,避嫌一般猛地转过了身。   他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知道郝宿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粗重的喘息在室内不再有所掩饰,范情背对着郝宿,身体前倾,背脊线绷成了无比僵硬的形态。   他没有发现,身后的人睁开了眼睛,将他起伏波澜的现状看了个彻底。   郝宿的视线同样落在了他紧握着的右手上,那里的皮肤要红得比其它地方更厉害。   此时范情还要将左手盖在了上面,连带着另一只手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匆匆而走的人连头都没有回,郝宿像是笃定对方不会发觉,睁开的眼睛没有闭上半分。   人虽然走了,但香味却留了下来。   尽管郝宿给范情暂时压制住了某种念头,可也是建立在对方本身并不会想要的前提上。   郝宿动了动手,空气中的香气便全都聚集在了掌心之中。方才范情仅仅是盯着他看了半晌,便动了情。   浓郁的香气一时半会散都散不掉,足以想见对方动情的厉害。   掌心收拢,范情的香味也被郝宿留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这回没有再半路醒过来了。   而回到房间内的仙君却远不如郝宿那般平静,情火不会发作,但比情火更汹涌的却是他自己的欲念。   右手传来了近乎灼热的感觉,仿佛要穿透掌心,在浑身上下窜走。   范情早已脸颊生晕,双眸亦是含着无以名状的情态。   但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清醒,他没有张开掌心,而是低声念了几遍清心咒。   许久以后,室内终于恢复了平静,连同手上的异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各方人士在整顿好以后就又重新上了路。也就是从这天开始,郝宿的身后多了一道隐蔽的视线。   这道视线由清明变得混浊,一天比一天沉重、暧昧、充满肮脏的欲望。   而他们每回在落脚处休息的时候,夜半的身影也总是自虐一般地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留下淡淡清香。   正邪两派在范情夜夜守在郝宿房里的时候,似乎掉了个个。   表面上光风霁月的仙君,却是会在私下无人的时候贪婪卑鄙地窥探着熟睡之人。而行事狠辣非常的魔尊,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无知无觉中被人肆意打量。   那道痴迷的目光几乎将他剖了个彻底。   不仅如此,由于范情一直认为郝宿受了不轻的伤,因此在抵达微夷山之前,每每遇到危险之际,他总是会不着痕迹地将人护在身后。   范情做得极有分寸,如果不是郝宿对对方有所了解,恐怕都不会发现,更何况是其他人。   他是不想让别人生疑,从而知道郝宿受伤了的事。   范情将自己对郝宿的感情压得很深,但凡事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   当一块木头承受的重力达到极限的时候,也就是它被折断的时候。   范情没有因为自己的体质生出心魔,却在这样一天一天的忍耐中,生出了心魔。   对于修仙人士来说,这是极为危险的。范情自己也意识到了,在他第二次半夜跑去偷看郝宿,又一次情动难捱的时候。   他感觉到了自己对郝宿非常人的欲望。   不光是想要这样看着他,还想要跟他亲近。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将手贴在他的身上。   深夜时分,郝宿闭着眼睛,站在床边的人第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一瓣柔软触到了他的嘴上。   范情太过紧张了,以至于连嘴唇都在发抖。上一次郝宿交给他的技巧这一次似乎全忘光了,连皮毛都没有剩下。   他一只手扶着床头的雕花木板,另一只手抵在了床榻的边缘。两只手皆是用力非常,指尖都泛着白。   仙门教养了他多年,礼义廉耻,修己克身,可在他半跪下来的时候,尽皆抛诸脑后。   肉/体的渴望因为身体的接触而得到了满足,范情的呼吸很深,又怕吵醒了郝宿,因此一直都是屏着的状态。   在痴态非常地蹭了蹭郝宿的嘴唇后,他又伸出了舌头,却连放肆也不敢,只沿着边缘来回舔舐。   仙君长睫颤抖不已,面色通红,在夜深人静之时,以一身孤高的姿态,亵渎着心恋不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写长一点,握拳!   感谢在2021-12-1223:55:00~2021-12-1323: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茗钰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MuGuaa10瓶;茶茗钰清5瓶;嘿嘿4瓶;想上车的乘客、假象2瓶;公子扶苏、wdzwnyip-X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仙道魁首(4)   范情的舌尖像是一支蘸饱了水的笔,颤颤巍巍间,郝宿的上唇就湿了,紧接着是下唇。   唇线被绕着来回地勾勒着,屏住的呼吸开始有溢出来的趋势。   他的动作很轻,偶尔舌头也会划出一些水声来。范情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掩耳盗铃一般停下片刻,舌尖都要僵硬地保持在原有的地方,而后才继续品尝。   等熟悉了边缘以后,见郝宿仍旧是无知无觉的状态,这令他的胆子长了许多。   注意力稍微挪到了中间地带,一下接一下的试探,舌头才触到人,就又受惊一般收了回去,两瓣嘴唇都在发抖,贴着郝宿,连带着对方的唇也一并颤了几分。   之后是再次的试,再次的受惊,但范情总是乐此不疲。【审核员好,这里到下面都是亲,没有发生别的】   郝宿的颈侧逐渐多了一只手,掌心烫人,只碰了他一下就连忙拿开了,同时喉咙里还响了一道很细小的声音。   这样近距离的碰触,已经完全超出了范情原有的负荷。   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郝宿,因为过分的克制和兴奋,笔直的上身都已经失去原有的板正,扶着雕花木板的手则是捧住了郝宿垂在肩膀的一缕头发。   郝宿能直观地感受到范情的所作所为,仙君纯情得如同一株含羞草,仅仅是亲着人,就让他忍不住想要把肩膀收拢起来。   “唔……”   范情的唇在碾.磨当中充满了糜烂的艳色,他的唇珠忽而落到了郝宿的唇角处。理智在这一刻全部丧失,他忽而更大了胆子,将舌尖乘胜追击,终于不复最开始的打算。   进阶式的意外发展在这种时刻只会加重心理上的另类感受,范情拿开的手终于又一次贴住了郝宿的颈侧。   他的掌心真的很烫,在感受到郝宿的动脉跳动时,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想要握紧。   这是一个占有意味的动作。   范情没有真正意义上占有过什么东西,对于修仙的人来说,除了修成正道以外,他们没有什么极为想要的东西。   这些是虚妄,是会影响道心的。   当初范情在进入飞衡宗的时候,第一堂课上,老师就告诉了他们这一点,他也一直都是这么约束自己的。   尽管如此,但人总是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来占有某样东西。   范情的身份地位让他在飞衡宗里拥有了绝对的说话权和主事权,比如这一次来微夷山,门下的弟子与长老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拿决定的事情发生,做主的肯定会是他。   可没有一刻是像现在,他在主动地想要获得什么东西。   室内开始有了浓烈到无以复加的香味。   范情是清醒的,郝宿是睡着的。   他在这样的情形下亲着他,是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卑鄙侵渎。   本应是纤尘不染的谪仙却朝着欲/望无尽的堕落,肮脏到了极点。   范情自弃自厌,情绪又一再为了这样的现状激荡不已。   可他不知,床榻上的人亦是无比清醒,他包容着他所有的劣态,甚至允许他更加过分。   郝宿的舌头被范情的舌尖轻轻勾住,像吮着他的唇一样,慢慢碰触着。   他的鼻尖抵在了他的鼻侧,漫漫的温热全部散在了他的脸上。   范情有点不满足一样,将两人的唇瓣贴得更为紧。   左手不再抓着郝宿的头发,而是抓了抓被子,让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层衣服。   这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多年来的立身理念在土崩瓦解。   “嗯……”   范情双眼紧闭,手只在郝宿宽大的袖口处攀走,没有做其它的事。   他亲着人,感受着人,大脑在自己的努力下开始眩晕了起来。   相较刚才,范情的动作慢下了许多,可还是像蜗牛一样,总归不是一成不变的。   范情曾经在书上看过一种残酷的刑罚,叫拶刑。它会先将拶子放在手指上,,而后用力紧拉,十指连心,一瞬间你就能体会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被拶子罚着。   受拶刑的人会痛得无法说出话来,范情则是另类的不能言语,脊线在这一刻无端显出凄美感。   郝宿的胳膊被紧紧地抓住了,但范情并没有停止亲他。【审核员好,这里到下面也都只是亲,没发生别的】   香气在鼻尖缭绕,将他们团团围住。   范情眼中霎时便因为生理上的酸涩而涌出眼泪,郝宿的嘴唇被范情吮得前所未有的重。   人蜷得好像要就此藏到他的身体当中去,只是片刻后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哈……”   声音近在咫尺,范情像是一尾从河岸里被打捞上来的鱼,整张脸都埋在了郝宿的肩膀处。   他甚至有些忘记自己可以用鼻子呼吸,只是不断地张着嘴。   上半身因着每一次的呼吸,依旧轻轻地挨着郝宿。   哪怕不用看,范情也都知道此刻定然红得不成样子了。依照他刚才那样的不管不顾,说不定都已经被衣服磨破了。   但不要紧,他喜欢这样。   等视线稍微清晰了一点,范情又抬头将郝宿脸上的眼泪逐一吻走。   过后,他将脸慢吞吞地埋在郝宿身前,贴着颈侧的手顺着肩膀一路下滑,捉住了郝宿的另一只手,不再敢用力,也不再敢多做什么了。   室内无比安静,范情就这么听着郝宿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时,紧要的牙关才肯稍稍松口,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   “郝、宿……”   声音哑得听不出原有的音调,这是他第一次念郝宿的名字,语调又涩又生,浓稠的欲色不降反升。   自上而下的望过去,有一种仙君铺开的白色衣衫几乎将魔尊完全遮盖住了的错觉,然而又是那样的单薄,仿佛轻轻一扯,便能就此碎裂开来,迸发出更多的美色。   他握着的那只手即使主人是在沉睡的状态,也仍然充满了力量感。   这样单单扣住,一时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郝宿。”   他又叫了他一次,挟着轻微的满足,但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那样的一个吻,纵然再加上那样荒唐的举动,也不过是铺盖在表层的落叶。   得到了一次后,只会被诱出更多的渴望。   狰狞丑陋的渴望。   即使顶着满身的欲/望,仙君也仍然是那样高洁清冷。只是越如此,堕落的姿态就越美丽。   “郝……宿。”   沾着湿意的羽睫微颤,范情看着郝宿被自己吻得同样有些泛红的嘴唇,气息再次不稳了起来。   他又回到了郝宿的耳边,说出的话羞耻得叫他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   “我好想要你。”   这话用完了他所有的勇气,讲完就再不肯多开口了。   纵然话是这样说,但若要让范情真的再继续做些什么,他却也不会。   今夜已经超出太多了,更多的话,会被察觉出来的。   而且,范情没有力气了。   炉鼎体质就是这一点不好,哪怕身体再强悍,更多的也是为了这方面而服务。他的主导权完全是交予在另一方的,即使逞强,也坚持不了多久。   唇又被轻触了一下,是范情在收拾自己今夜过来的痕迹。衣襟重归原样,颈脖边沾染的眼泪消失了,掀开的被子盖了回去,连同那些情浓的香气,也挥散了许多。   确保郝宿醒过来不会发现任何异常以后,范情又隔着被子亲吻了一下郝宿的心口处,身影才就此消失。   仙君在回了自己的房间后,身体没有任何支撑地倒在了榻上。就连使出清洁术的时候,手指都险些掐不住。   勉强将衣服弄干净,范情的掌心又浮现出了一个瓷瓶。   他解开了衣襟,手指在瓶内挖了一点药膏,试图为自己擦药。   可才碰上去,连瓶子都掉在了地上。   太过头了,以至于他自己涂药都做不到,而右手处更是重新产生了灼意。   瓷瓶里的药膏终究没有了用武之处,仙君将衣衫重新系好,清心咒念了大半夜,念到最后全是郝宿的名字,无奈之下再次施了一个清洁术。   另一边,范情离开以后室内一直都是安静的,只除了一道恍若责骂般的声音。   “小狗。”只记得清理外面的,不记得清理里面的。   郝宿坐起身,舌尖抵了抵上颚,范情最后那一下吸得不轻,若是用上了牙齿,现在舌头都已经咬破了。   他伸了伸手,将空气中残余的几分香味再次拢了起来。   视线隔着房门与墙壁,朝范情的方向望了过去。后半夜的时候,郝宿离开了房间。   就像范情来他的房间不用被排斥一样,郝宿去范情的房间同样如此。所不同的是,范情之所以能够进来,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郝宿的气息,而对于郝宿来说,范情在下禁制的时候,本能地就将他排除在外了。   折腾了半晚上,又念了好几遍清心咒的人累得睡了过去,不过睡得并不安慰,眉头都是略微皱着的。   郝宿弹了弹指,叫人一时半会不能醒过来,没有弯身,单手挑开了范情的前襟。   视线在受伤处看过,手背才碰上去,人就又“唔”了一声。   郝宿灵力浮动,替对方解了难受。只是表面上却并不能看出什么,还是跟刚才差不多的状态。   等做完这一切后,郝宿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有些事情就像范情的身体一样,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堵不住了。   白天里,他们是泾渭分明的两派,而到了夜间,是一天比一天过分的放肆。   范情吻过了郝宿的嘴,郝宿的耳朵,郝宿的手,郝宿的脖子。   所有能够亵渎的地方,他全部都亵渎了个遍。   随着他们抵达微夷山,骨子里的念头已经完全无法抑制住了,就连在白天的时候,范情看着郝宿的眼神也都会流露出几分。   郝宿已经不止一次地撞到过范情的视线,他像是一只试探的蜗牛,目光里的含义在一点点的增加着。   彻底暴露出来的那天,是他们在寻灵镇山脚下遇险的那次。   寻灵镇虽然是一个镇,可面积却十分大,不仅地势陡峭险峻,里面更是布满了各种妖兽。   另外,但凡有异宝出现的地方,一定会伴随着各种考验。   因此各方人士一进入这一区域,周围便涌起了一阵白色的迷雾。混乱当中,郝宿感觉到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   “跟我走。”   清润的凉气顺着范情的靠近倾覆到了他的身上,迷雾障目,然而郝宿却清楚地看到了对方此刻的模样。   双眸情动,肌肤含晕,顾盼生姿,美人无双。   视线的遮挡仿佛能叫听觉变得更加灵敏,因此郝宿张嘴:“是你。”   他认出了范情就是那天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他从温泉带走,拥有炉鼎体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员好,这一章都只是在亲,没有写其它的,请帮忙解一下,谢谢。   感谢在2021-12-1323:52:18~2021-12-1423:5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的流苏28瓶;糯米、幻月10瓶;王八羔子3瓶;想上车的乘客、南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仙道魁首(5)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隔着一层迷雾,郝宿的声音多了几分缥缈之感。他在两人春风一度后不留任何信息就离开了,可又会在两人再相逢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拂开范情的手,反而还关心非常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说他有情,又不是,说他无情,又相悖。   范情在每一次偷偷看过郝宿后,心里都想过将来他们相认会是什么情形。   身为魔界之尊,郝宿会如何看待他的身份,是会厌弃,还是会觉得不足挂齿?   但不管怎么样,范情唯独没有想过这样可能。   郝宿似乎没有什么格外的感情,一如最开始那样,因为他要他帮他,所以他便帮了,因为他在求他,所以他便允了。   他不会为他停留,却又会在重新遇到他的时候温柔一笑,然后出乎本性地问上一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四周迷雾丛丛,范情心底那个荒唐的念头又一次升了起来——假如,郝宿的性格真的是那种魔界中人就好了。   卑劣、不堪、肆意、为非作歹。得知他的身份后,威胁他,逼迫他。   范情第一次偷偷去三号房的时候,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最后他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郝宿的伤势。   毕竟去克制住一个炉鼎体质的人身体上的念头,所花费的精力非比寻常。   他在心中再三强调了这一点,来使他半夜偷探魔尊的行为正常化。可更深处,他想的却是如果郝宿不那么君子做派,那么他就不用来找这些理由了。   范情比谁都清楚,他想要去探望郝宿的目的并不单纯。   眼下这一刻,范情终于意识到了,卑劣不堪的人是自己。是他喜欢上了郝宿,是他一次又一次做出那样无耻的行径。   从小到大,范情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克服炉鼎体质,就会改道成为剑修,他想要不受影响,就会断情绝爱。   现在他喜欢上了郝宿,那么亦不需要遮掩。   拉着郝宿的手力气忽而收紧了一些,周围的迷雾更浓了,这意味着危险也越来越多。   对话暂时中断了,郝宿望着漫天的迷雾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在意,两人牵着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甚至在郝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反过来握住了范情。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范情的声音。   “我来开道,你负责后面。”   剑意强悍凶冽,一下子就将眼前的迷雾破散开来,辟出了一道路,同时也将范情的身份暴露得更彻底。   他不仅是跟郝宿春风一度的人,还是飞衡宗的大弟子,这些天跟郝宿朝夕相对。   迷雾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化成了一颗颗肉眼难见的利刃,然而剑意却将郝宿完全包裹在了里面,没叫他受到分毫伤害。   范情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证郝宿不会消耗灵力,他不知道对方受了多重的伤,尽管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渡一点灵力给郝宿,可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却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默契。或者说,是对彼此的信任。   一个负责前面,一个负责后面,等到了迷雾比较少的地方时,没有一个人受伤。   他们到了一处天然造就的山谷,头顶有半边都是被挡住的。郝宿比刚才更能看清范情的脸,同时还有他眼里的坚定。   一切的底牌都已经在刚才朝他摊开了,心魔彻底形成。   这位仙道魁首,第一仙门的大弟子,再不能做到断情绝爱。   他为魔界之主动了心,他喜欢上了对方。   郝宿的手触碰到了范情的皮肤,对方身上的温度烫得厉害,跟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很像,但又有些略微的区别。   第一次的时候,范情是在情火跟郝宿的双重影响下才会这样,而现在,仅仅是因为郝宿。   他为郝宿一再的动情。   夜间的所有亲密,都抵不上郝宿此刻全然的注视。他的视线流连在了范情的身上,他的手触在了范情的皮肤上。   他们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超过两派界限的事情。   魔界跟仙界,魔尊跟仙君,在这样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有着无从说起的纠缠。   不是魔尊对仙君拥有不可说的心思,而是本应高不可攀,目下无尘的仙君,对魔尊生出了渴望。   是正对邪的禁忌。   “不好。”范情在回答郝宿刚才的问题。   郝宿问范情身体好些了吗,答案是否定的。不仅不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在认出郝宿的那一刻,念头便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范情,要跟对方更亲近一点,要再得到更多一点。   像那天晚上一样。   “本座离开的时候,已经帮你封了那些念头……”   “没有用的。”   身体上没有了,不代表心里没有。有些念头是封不掉的,甚至会因为暂时的压抑而成倍反噬。   他对他不止有欲,还有更多的。   手底下的温度无一不在告诉着郝宿这一答案,他们对范情抱有的感情心知肚明。   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低了低头,目光如同雾蒙的月色。   “那么,还需要我的帮忙吗?”   这话听上去像极了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可他是魔尊,是最不应该如此的。   但范情抵抗不了,他这样温柔的询问,这样谦和的姿态,连自称都从本座变成了我。   一如那天晚上,他总是会耐心等待着他,再格外细致地满足着他。   仙君应该趁此机会来向魔尊索要一个承诺,好将人更紧地绑在身边。   然而他只是抖了抖睫毛,红晕自脖子一路往下蔓起,叫郝宿感觉到了更灼烫的温度。   “要。”   “需要我怎么做?”   这话很有一种,无论范情说出的话是什么,郝宿也都会满足的样子。但更有一种他的性格天生就是如此,不管是谁来向他提出请求,也都能得到相同结果的样子。   范情的心里既高兴又酸涩,他半低着的头微微仰起,四目相对的刹那,前者的情绪要远远压过了后者。   此时此刻,在郝宿面前的人只是他,对方答应的对象也只有他一个人。   “仙君,需要我怎么做?”   郝宿在范情仰起脸的时候又问了对方一遍,他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称呼他为仙君。   这样点名了立场的称呼,反而让彼此间的异样更多了。   范情的脸庞再次升起了温度,他突然觉得,或许那天晚上郝宿没有摘下布条是件好事。   仅仅是这样的注视,就已经让他有些情难自已,若是那时候郝宿一直看着他的话,可能还不需要做些什么,他就已经再三地交代了。   “我只要想起你,就会、很想要……”   “想要同我亲近,是吗?”   郝宿凝视着范情已经昳丽非常的脸,给他说完的话又添了一个后缀。很想要和很想要亲近是两个意思,前者的重心在于郝宿,而后者的重心在于亲近这个行为。   “仙君不必害怕,拥有炉鼎体质的人在跟他人欢好以后的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通常他们会比常人更渴望亲吻、拥抱这种亲密性的行为。是我考虑不周,情火固然要压制,然而一味的忽略,却也会酿成无法预知的后果。这样吧,在取得异宝之前,仙君如果想要同我亲近的话,可以随时说出来。”   魔尊似乎很快就适应了两者的身份,并且一如既往的体贴。但他将意思误会得太彻底了,不是想同你亲近,是很想要你。   范情看着郝宿的眼睛,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第二遍了。   在魔尊眼里,仙君不过是受体质所限,加上跟他无意中有了一次亲密,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从来就不是范情本身如此。   所以他愿意在最大限度上给予他帮助,在他克制情火的过程中满足他的渴求。   范情不想让郝宿发现,他是一个内心如此肮脏,跟表面全然不符的人。   他就是在单纯地渴望着郝宿。   “好。”   范情垂下眼眸,然而身上的温度迟迟没有降下来。他试探地又牵住了郝宿的手,就像是第一次偷亲郝宿时那样紧张。   “你现在……可以亲我一下吗?”   饮鸩止渴也好,范情现在非常想要让郝宿亲一亲自己。   他一张脸含情非常,却充满了冷态,跟说出的话不相符极了,可垂下的眼眸当中又是难以消褪的情/欲。   郝宿看不见范情的眼神,但能看见他的身体已经在微微发颤。   于是脸上的面具被摘了下来,触感冰冷,跟范情截然不同。   郝宿本已弯下的腰再次往下压了一点,唇瓣轻贴间,叫范情的脸不断仰起,更叫他不断柔软。   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样单方面地承受着善意的给予。   范情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手也开始不自觉地抓紧了郝宿的衣襟。   就在他们吻得忘情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是仙门中的其他人来了。   范情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郝宿带着往山谷里去了。   内里黝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边人的气息愈发明显,同时纠缠也更多了。   原本只是浅显的吻,但范情却攀住了郝宿的肩膀,整个人都腻在了对方的怀中,索要得更深。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心一点,说不定周围还有其它危险。”   “你们有谁看见大师兄了吗?”   “没有,大师兄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我不知道,迷雾起来的时候大师兄好像就不见了。”   “奇怪了,难道大师兄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可我们一路找来也没有看到什么线索。”   外头说话的人正是飞衡宗的弟子,在他们讨论着范情的去向时,殊不知对方就在不远处,同魔尊亲密厮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1423:53:30~2021-12-1523:4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撰28瓶;MMuGuaa10瓶;485932672瓶;无发令人愁、沧篟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仙道魁首(6)   山谷寂静,耳畔声音渐响,本应是孤冷不沾情爱的仙君却无暇顾及,彻底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碰着郝宿的唇,仿佛无数个夜间的亵渎当中,榻上的人半途醒了过来,将他的手腕紧紧抓住,给予了他回应。   好真实,好高兴。   有微不可查的声音想要溢出来,又在被郝宿发现的瞬间堵了回去,使得对方的喉咙被迫不断地吞咽着。略微有些难受,眼里也呛出了泪,但范情似乎升起了更大的兴奋感,不进反退,要将仅剩的退路摒弃。   郝宿后颈处的衣服被白玉般的手抓得更紧了,从骨节到指尖,充满了无望。   范情的左手搂紧了郝宿,右手却跟对方隔开了一点。哪怕连身子都已经快站不稳了,也还是没有搂回去。   这样悬悬地,在空中蜷缩着,指尖颤得厉害。   身体一旦保持了某种习惯,就很难在突发的状况下指挥着精神维持清醒,从而避免开来。   范情已经在下意识地执行着每夜的步骤,连日来的煎熬有一种守得云开见天明的感觉。   站立影响了应有的发挥,郝宿单手搂着人,感觉到范情愈发的失力,将人跟自己换了个方向。   凹凸不平的谷壁上,范情被不轻不重地抵着。这里黑得厉害,但不妨碍两人看清彼此。   郝宿半低着头,手贴在对方的后腰处,范情两只手都攀在他的肩膀上,此刻不仅头向上仰着,连脚也是踮起来的。   他略停了一下,带着点迟疑地在范情耳边问道:“很难受吗?”   仙君那样的动作,即便不甚明显,可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被忽略。   况且他们曾经那样亲密,范情不止一次地哀求过郝宿去帮他。   话被问出的时候范情还是没有停下细微的动作,过了两下才终于反应过来,归于了平静。   第一次的时候也是郝宿先发现的,仙君羞于启齿,是他试探的触碰才终于发现内情,过后才有范情在理智全失中哀哀的祈求。   郝宿眼下的语气跟当时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他说的是:“是这里吗?”   那种藏了很久的秘密被他人轻易揭开的感觉将范情整个人笼罩住了,比起害怕来,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又一次被郝宿发现了的激荡。   他永远会发现他的需要。   “咦,我好像感觉到了大师兄的剑意。”   “在哪里?”   “就在那个地方,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混在了里面。”   “过去看看……”   飞衡宗众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山谷当中随着郝宿低头的动作,半边侧颈都挨在了范情的脸上。很烫,很热,还有靡靡的香气泛滥,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   被吻得潮湿的唇就挨在郝宿颈脖跳动的地方,随着开口的动作,将那一块也弄出了湿迹。   “难受。”   简洁冰冷,然而才睁开一点的眼睛又闭了起来,右手将放未放,比所有的地方都要热。   “那这样会让你好一点吗?”   拿着面具的手抬起碰了碰范情,几乎像羽毛的拂动,可还是令对方在反应过来后一下子便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   后背没有被撞伤,郝宿早在动手的时候就将人拢在了怀里。同样隔绝的还有范情的声音,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到外间。   郝宿已经得到了确认。   “仙君可以帮我拿着面具吗?这样有点不太方便。”   郝宿拉过了范情的右手,将面具挂在了他的指尖。两人双手相触,一个过分的灼烫柔软,一个沉稳有力。   范情需要时间来反应郝宿的话,因此面具搁到手里停留了几息才被他拿住。   郝宿的手经由对方的腕骨抵达指尖,将范情手掌的温度分布感受得格外清晰。   “若是握不住了就告诉我。”   若是握不住面具了就告诉他。   温情款款的话叫范情的瞳孔倏而放大了无数倍,面具硌手,他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上面,指节泛着钝钝的痛意。   同时奇异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要将他淹没其中。   “好。”   范情连应承了什么话都不清楚,只是再次紧闭了眼睛。   步骤被重复着,却不是个人的努力。   漆黑寂静当中,渴望得到了暂时的解除,又有更多的想要生出来。   范情牢牢捏着面具,他迷乱一片,也没有向郝宿开口。   飞衡宗的弟子们已经到了山谷入口处,脚步逐渐朝里面迈进。   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团移动的东西,大喊了一声:“前面那是什么?”   众弟子皆按住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警惕非常地往里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在范情激颤不已之时,才听到有人再次开口。   “只是一个低阶妖兽,看来大师兄不在这里。”   山谷地形复杂,他们并没有走到郝宿跟范情这里,而是在前面不远处错开了,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进去。   紧接着他们便在周围又找了一番,有郝宿的掩护,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这里还有别人。   “这里的天色好奇怪,刚才还是白天,现在怎么黑了许多?”   飞衡宗的弟子们没找一会儿,就发现外面逐渐黑了下来。跟自然的天黑不同,修仙之人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就如同山谷虽黑,可仍然能看得清里面,但现在他们发现随着天色的变黑,已经看不清外面的东西了。   “进来之前长老就已经叮嘱过我们,只要沿着西北方向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也不知道等会天色会不会更黑,我看咱们还是先在这里观望一会儿。”   黑暗总是跟危险相联系,因此这名弟子的提议很快就被众人接受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很容易到达的地方,又或者说是那诡异的迷雾有意要将他们驱赶到这里来。随着时间的过去,不止飞衡宗的弟子,就连其他仙门以及各界人士也都出现在了这里。   天越来越黑,到最后就算是近在眼前的人,也都开始看不清了。   同时他们还感觉到了头晕目眩。   天色根本就没有变黑,只不过是那雾气弥漫到了这里,遮住了日光。   同样感到头晕目眩的还有范情,不过他不是受到雾气的影响,而是在郝宿的怀里。   握得死死的面具重新被主人拿回,范情大概有些意识不清,感觉到力量时,还本能地想要将其抢夺回来。   “是我。”   耳边听到郝宿的话,如同受到原始的命令,手在下一刻就自然地放开了。   面具被魔尊重新戴在了脸上,他的这张脸只有范情一个人完整地看过。   似乎所有的放纵、恣情,都在面具戴上以后被收敛了起来。除了身上被抓得有些凌乱的衣裳外,郝宿没有任何变化。   他气息温和,眼眸平然。   “仙君好些了吗?”   他实在太过正人君子,一点也不会趁人之危。不但没有引着范情陷得更深,反而又像那天一样,用灵力帮对方克制着。   所以才没有更失控的事情发生。   “嗯。”   范情比夜间得到了更多,他应该适可而止了。   “方才……”   “我知道仙君不是有意的。”   方才范情拿着面具,那样急急地来亲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郝宿分明看出了范情所有的想法,却再一次将他的话头截下。   他不仅要让对方的身体忍住,还要让他的心里也忍住。   直到彻底忍不住的时候,触底反弹。   两人亲密的距离随着帮助的过去而分开,连衣袍都没有半分碰在一起,彼此像是完全的陌生人。   外面打斗的声音逐渐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范情的大脑开始清晰起来,脸上不该有的神色也平息了下去。   只有过分红润的嘴唇,显示了他们刚才在做着的事情。   “这山谷有古怪。”   仙君在遇到郝宿之外的事情时,总能表现出足够的理智,范情很快就发觉了山谷的不同寻常之处,同时他还发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郝宿在周围布下了屏障,也因此那些雾气才没有进到里面来。   “恐怕这里并不是山谷。”   郝宿抬头看了一眼,原本只被遮挡了半边的头顶,此刻已经被遮去了四分之三,再有一会儿,就要全部盖住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型的活物,他们就在对方的嘴里。   而那些雾气则是这活物的帮凶,双方合作将人赶到这里来,再一起瓜分获得的猎物。   这只是第一次的考验,那些修为比较低的人早就昏死了过去,身体被黑雾穿透了。但对修为比较高的人来说,也只是一时的慌乱,很快就有所处理。   越往后走,危险越来越多。   无论是范情还是郝宿,对上这些都是十拿九稳的。   他们一起走了出去,跟外面众人共同将这巨型的活物制服住了。   黑雾破散,光照重新出现在头顶。原本的山谷不见了,只有一片泛着腥臭的荒原。   “大师兄,原来你在这里!”   “大师兄,你没事吧!”   飞衡宗的弟子跟长老见到范情以后,都不禁关心地问道。   另一边,右在看到魔尊以后也连忙走了过来,并半跪在了地上。   刚才他在抵御巨兽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眼下半边脸色泛白,胳膊也还在流血。   “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尊上。”   身为魔尊的心腹,不论何时都应该护在对方身侧。然而刚才迷雾初起的时候,右没有做到这一点。   若是按照原主的性格,右现在已经性命不保了。   “无妨,此处危险甚多,不怪你。”   郝宿微微一笑,气势威严又平和,淡淡的目光看不出多少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1523:47:50~2021-12-1623: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_yy5瓶;想上车的乘客、二慕、白猫奶茶、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仙道魁首(7)   郝宿身上被抓得皱乱的衣服已经恢复了原状,跟在场那些人比起来,他和范情两个人倒有些过于整洁了。   右因为护主不力,不但没有被处罚,反而还被原谅了,看向魔尊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尊上……”   他看上去更自责了,大概郝宿这时候不管叫他做什么,都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郝宿抬了抬手,半跪着的人便被一道不容抗拒的力量控制着站了起来,随即脚步又踉跄了一下,原来他不仅是胳膊受了伤,腿上亦有伤。   “怎么回事?”   郝宿并没有多关心他的伤,魔尊一向都是自傲狂妄的,能原谅手下的无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还会在这种小事上施恩。   他单手背在身后,脸上的面具华丽又冰冷,尽管语气是那样温和,但却透着不甚在意的残忍。   周围的腥臭味源源不绝,郝宿双眉微皱,不怒自威。   “回禀尊上,方才我与那东西交手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朝我暗地里出了手,属下一时不察,便……”   身为魔尊的心腹之人,明知道周围都不是自己的人,还没有该有的警惕,反而被得了手,受了这么重的伤。右对于这种情况惭愧不已,头也一低再低。   “依你之见,动手的是仙门之人,还是其他人?”   “当时离属下最近的一共有三个人,都是仙门弟子,属下猜测,他们是不想让我们拿到异宝,所以才会如此。”毕竟他们是魔界中人,而且这次魔尊出门只带了他一个,除掉了他,魔尊少一个帮手,他们也少一个对手。   右在跟郝宿谈到自己身上的伤时,用的是识海传音之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见魔尊听了以后仍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右不禁有些着急。   “尊上,仙门此举实在不将咱们魔界放在眼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郝宿半侧过身,睨了眼右。   “自然是……”   右的话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可他突然打了个冷颤,郝宿淡漠的眼神如同一盆凉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魔尊做事从来不需要他人教导,而今天郝宿问了两次,一次是“依你之见”,另一次就是“你打算怎么办”。   右原本想要让魔尊趁着抵达微夷山之前的机会,将仙门众人一一打败,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在郝宿面前早已失了分寸。   后面那不单单是一个问句,更是一重警告。   “请尊上恕罪,属下谨听教诲。”   身为魔尊的心腹,恭顺是第一要务。如果不是在郝宿的威压下,右不能怎么动弹的话,说不定现在又要重新跪下去了。   尽管如此,右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握紧了右手,胳膊上的伤在他的动作下加重了不少。   “行了,将身上的伤收拾一下,本座不喜欢闻到血腥味。”   郝宿没有再进行识海传音,瞥了眼人就收回了目光,而后大步往范情的方向走去。   右本能地想要跟上去,不过想起刚才郝宿说的话,又另外择了一处地方,暂时调理了一些伤势。   周围还有其他人也在调理,看到右以后,都暗自皱眉,而后往旁边挪开了不少。   仙门自诩正道,不屑于跟魔界之人同流合污。即便面子上过得去,但私底下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沾染魔界半分。   右本身就很差的脸色见状后变得更差了,然而他不知道魔尊究竟有什么打算,故而只能按兵不动。   他看着身上那几处伤,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方才多谢仙君相救,此处离微夷山还有一段距离,本座的手下又受了伤,不如在此之前,本座便与飞衡宗同行,待异宝现世后,各凭本事。”   魔尊行事向来都是捉摸不透,以他的实力,就算右受伤了,也根本不需要跟仙门合作。飞衡宗的长老不知道郝宿究竟有什么目的,因此迟迟没有答应下来。   然而郝宿的话却同时传到了右跟范情的耳里,他们都知道,郝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身上受了伤。   现在他对上这些危险或许是游刃有余,可他的目的是异宝,自然要将力气留到后面。   当然,郝宿的话在范情的耳中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对方说了要帮他,双方同行的话,他们之间的交往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他的炉鼎身份也不会曝光。   就在范情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跟郝宿的视线撞上了。对方似乎冲他笑了一下,很浅,却令他心中瞬间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笃定,或许……郝宿之所以要提出这样的建议,纯粹是因为他。   魔尊就算受伤再重,也不可能会去求得仙门的庇护,要不然对方还能称之为魔尊吗?   右只将注意力放在飞衡宗那里一会儿就收了回来,继续治疗身上的伤了。   范情则是对郝宿的感谢做了表示,他刚才根本就算不上救郝宿,充其量是两个人合作,一起离开了迷雾。   “魔尊不必客气。”   他叫他魔尊,语气也是那样的冷淡,一点也看不出两人之前背着众人躲在山谷深处肆意亲吻抚慰的模样。   范情刚才过来的时候没有说自己在路上遇见了郝宿,应了郝宿以后,才面向着飞衡宗众人再次开口:“我与魔尊在半路上碰到,一同来到了这里,魔尊……亦帮了我不少。”   严格意义上来说,范情觉得郝宿帮他的地方远比他帮对方要多。   讲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以至于右手握紧了些。掌心的灼烫经过刚才以后,比先前更重了。   等发觉郝宿的目光似乎停在了自己的手上,范情又很快将右手告在了背后。   范情虽然只是飞衡宗的大弟子,但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远超其他人。   他这样开口,已然表明了态度。   郝宿提出要跟飞衡宗的人同行,并不是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由飞衡宗的人一力对付,他们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于飞衡宗的人来说,顶多就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通知一声郝宿,不会吃多少亏。   故而飞衡宗的长老考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这里刚才发生了那么大动静,必然要引来更多危险,众人略作休整以后,就再次上了路。   前往微夷山的路不只有一条,只要沿着西北方向,谁都可以抵达。大家都想比别人更早一步,因此再次出发的时候,不同仙门的人选择了不同的路。   郝宿始终跟飞衡宗走一条路,期间他们偶尔也会遇上其它门派。   郝宿跟范情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仙君高不可攀,魔尊恣意不羁,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然而范情对郝宿的渴望与日俱增。   在山岩陡峭之地,在危机四伏的场所,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心魔因为主人的放任,加上得到了足够多的浇灌,越发顽固汹涌。   “看,山顶的云霞愈发明显了!”   微夷山顶峰的云霞一天比一天灿烂,这似乎也昭示着此次出世的异宝非比寻常。   飞衡宗一名弟子指着远处的景象高声喊道,其余众人,包括郝宿在内,随着他的话一起抬了头。   右被郝宿吩咐去了前方探路,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右手被身边的人碰了碰。   只是手背被碰了一下,很快又拿开了,如同一个不经意的意外。   但这样的意外时常会发生,有时会是简单的肩膀碰着肩膀,有时会是单纯的脚尖挨着脚尖。任何跟郝宿产生接近的行为,对于范情来说都可以得到无比的满足。   而魔尊也总是不甚介意,并且在这样的时刻会更方便对方的所作所为。   夜间单方面的窥探随着有一次主动的询问,变成了两人的会面。   但还是不够,范情就像是一根竹子,郝宿越是给,他就越折得厉害。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跟郝宿提出要求。   “又不舒服了吗?”   郝宿站在那里,连神态都没有变化半分,然而声音已然传到了范情的识海中。   相处的时间越久,范情就发现自己对郝宿的渴望越高。就连他的声音,都会令他澎湃不已。   在郝宿第二次帮忙的时候,范情便提出让对方用识海传音的方法跟他对话。   他们隔绝视线的拥抱着,唇齿纠缠不断,郝宿的声音就在这种情况下,在范情的识海里横冲直撞。   每一声温柔的询问,都被范情放大了无数倍。   那一次范情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以至于郝宿的声音刚出现的时候,他就整个人一颤,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彼此的帮忙在这件事后隔了有好几天时间,才继续了下去。   “有一点。”   并不是不舒服,只是想要碰碰郝宿。   范情的话才说完,去前方探路的右恰好回来了。两人的对话也被迫中断,郝宿大概是为了范情着想,特意离了对方几步。   右去的时候还是一派整齐,回来的时候衣摆上添了不少损痕,脚下也踩了许多泥,整个人都透着狼狈。他上次受的伤很重,期间只有自己在调理,到现在都没有好全,但对魔尊的命令,他总是无比的听从,哪怕他要做的是一个人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去前面探路,一不下心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右没有将自己探知到的情况直接说出来,而是隐晦地看了郝宿一眼,随即才传音道:“尊上,前方有埋伏。”   这些天以来,右都是负责提前去前方探路,一直都平安无事,今天终于有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1623:51:43~2021-12-1723: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莲子大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民政局10瓶;称“兴”如意2瓶;二慕、『忆梦.』、无发令人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仙道魁首(8)   “你们交手了?”郝宿没有第一时间问那些埋伏的人究竟是谁。   “没有,是属下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踪迹,解决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右在回来的时候被放哨的人察觉到了,至于是怎么解决的,从右衣摆处的零星血迹上能看出一二。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他们脸上都蒙着东西,看行迹的话……”右讲话有些吞吞吐吐,“是魔界中人。”   如果只是一般的魔界中人,右显然不会是这副样子。   “是谁?”   “是左。”   魔尊的另一个心腹,在郝宿特意下了命令,让他们全部待在魔界之后,不仅背着郝宿出来了,而且还妄图在此埋伏。   “呵。”一声没有意味的低笑传到右的耳中,同时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范情从右回来以后目光就有意无意地看着两人,在右一度靠近郝宿的时候,冰冷的眼神都能直接将人钉在原地。   这样的情绪对于仙君来说实在很不应该,同时也没有资格,因此只好一再地收敛着。   等听到郝宿的笑声时,他终于忍不住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郝宿就已经捕捉到了,并且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   他走一步,范情眼中的冰冷就失一寸。等完全站到范情面前的时候,对方的眼眶都已经开始泛起了微红。   是生理对于郝宿的本能反应。   “仙君,可否移步一叙。”   郝宿每次在跟范情说话的时候,腰身都会略略弯下一点,目光柔和,连那仙君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也好似包含了无限的宠溺。   但他越是如此,范情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强。等到微夷山过后,他们就要分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了。   掌心的温度在提醒着范情,眼下不是可以想这些的时候。他以目光示意了一下其余弟子,而后点了点头。   “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范情就主动询问道。   郝宿将右打探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魔尊在范情面前就一直以“我”自称了。   魔界的人背着魔尊出来,并且还埋伏在了前方,这样的秘密原本是不应该对别人说的,至少不应该告诉一个仙门弟子。   况且以范情的实力,如果他起了歹心,联合其他人一起,这回完全可以将魔界一网打尽。   这不单是一个消息,背后还包含了郝宿对范情的信任。   “魔界以实力为尊,恐怕是知道我受了伤,所以开始蠢蠢欲动。”   忠诚对于魔界中的人来说,远不如实力有用。   “我可以帮你。”   “什么?”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可以帮你。”   跟炉鼎体质的人在一起,是最有效的疗伤方式。范情没有把话说明白,但透露出来的意思两个人都清楚。   对此,郝宿笑了笑。   “多谢仙君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如果需要的话,就不会等着他今天提出来。从郝宿的话里,范情听出了这个意思。   拒绝戳穿了这段时间亲近的假象,同时加深了先前的不安感。   想把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把他带回自己的洞府,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他……清风皓月的仙君心中第一次产生了这样阴暗的念头。   变本加厉的想法被郝宿摘下面具的动作打断了,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身体先一步完成了柔顺的姿态,随后人就被郝宿半抱住了。   仿佛某种仪式般,面具也落到了范情的手中。   华丽又冰冷的触感将掌心的温度降下来了一点,同时心中危险的念头也平静了下来,范情现在都已经能够在脑海里将面具的样式一分不差地勾勒出来了。   重复的练习中,范情也不再是偷亲一下就紧张无比,每一次的触碰与躲闪都透着娴熟。   良久过后,仙君双眸水润,只倚靠在郝宿身上,慢慢地喘气。   郝宿一边搂着人,一边接着刚才的事情继续说道:“他们既然选择埋伏的话,我们就绕开他们。这里离微夷山已经不远了,他们没有再埋伏的机会,等异宝现世以后,我会下山亲自来处理他们。”   先前郝宿已经拒绝了范情一次,后者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却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他不会让郝宿受伤的,任何人都不行。   抱着郝宿,范情眼中多了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偏执。   在范情的脸色恢复正常以后,两人就回去了,范情将绕路的事情跟长老提了一下,他只说前面有危险,多余的细节没有透露。   从右回来的情形当中,飞衡宗其余人就猜到前面可能有什么状况,因此得知他们要改道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   倒是右,他没想到魔尊竟然明知左的大胆行径,却选择了退避,是以目光不明地看了看郝宿。   因为改了道,加上一路上有右前行探路,是以他们在抵达微夷山之前遇到的危险要比其他人都少。   最困难的还要数进山之前的那一关,他们再次被分散了开来。在察觉到这点的时候,郝宿就第一时间抓住了范情的手。   重新站稳后,两人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原本以为异宝降世,大家会争得头破血流,没想到它倒聪明,知道自己筛选。”   如果说之前那些危险是为了保护异宝,那么现在则是异宝自己在挑选主人。   谁能得到它的认可,就能拿走异宝。如此一来,恐怕魔界中人打的主意就白费了。   郝宿在踏入微夷山的那刻,便回头看了一眼。温柔的目光冷冽如刀,却又不动声色。   郝宿在说这话的时候,手也没有放开范情。后者意识到了这点,并没有提醒什么。   但在走了一段路后,牵着的手还是放了下去。   异宝只是挑选主人,并不会置人于死地。郝宿跟范情一路往中心地带靠近,两人合作无间,默契度更胜从前。   几乎只要彼此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看懂意思。   三天后,异宝现世,刹那间绽放出的光彩几乎要将人的眼睛刺瞎。周遭灵气大涌,天上的云霞几经变化后,雷声阵阵。   其势之大,跟先前的东皇钟不相上下。   有知道自己抢夺不了的,干脆就席地而坐,开始趁机修炼了起来。   包括郝宿、范情在内,一共有七个人通过了筛选,在最后关头,右也及时赶到。   他的状态比先前都要更糟,看到郝宿以后,第一时间就站到了对方身后。   “尊上,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说话之间,雷劫就已经落了下来。整整八十一道,每一道力量都能劈山破海,却又被锁在了微夷山,没有对外界产生分毫影响。   等雷声结束后,他们也终于能看到这一次现世的究竟是什么了。   “居然是伏羲琴!”   四周绚烂的光彩最后都变作了一团白色,围绕在伏羲琴身边。哪怕没有触碰到,也能想象得出来它究竟蕴含了怎样的能量。   异宝择主,在场几人都没有轻易动手,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攻击落在了伏羲琴身上,灵力震荡,很快就以更大的威力反弹了开来。   一时间微夷山上下,都陷入了震荡当中。郝宿在异变发生的时候,就将范情完全护在了怀里。   对方的剑意更是紧随其后,不留一道缝隙地将郝宿拦在了里面。   范情没有发现,就算没有他的剑意,由伏羲琴带来的攻击也没有落到郝宿身上半分。   混乱当中,每个人都拿出了本命法器,只求能保住性命。他们同样没有发现,才现世没多久的宝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尊上,这边!”右竭力喊了一声,替郝宿跟范情两个挡着攻击,三人一同下了山。   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眼看微夷山有坍陷的趋势,其余众人也没有多停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由伏羲琴造成的混乱才停了下来。   “尊上,此地不宜久留,异宝现在也不知去向,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赶回魔界。”右分析着当前的形势道。   郝宿还没有答应,范情就已经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回去。”   如果说之前范情对郝宿的这名心腹有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这种怀疑就已经变成了肯定。   在微夷山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道攻击正是从对方的手里发出的。   他要对郝宿不利。   片刻之间,范情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这一行字。郝宿还受了伤,魔界中人不知道躲在哪里埋伏,他不能让对方陷入危险当中。   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郝宿回去。   只是和他提出可以帮郝宿的时候一样,郝宿没有答应。   “仙君忘了,还有些不规矩的人等着我去清理。”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你……”   “我知道仙君是一番好意,只不过身为魔尊,若是畏首畏尾,岂不惹人笑话。”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可以帮你。”范情再一次提出可以帮你这样的话了,可郝宿的拒绝只比上一次更决绝。   “我想仙君应该误会了,本座帮你乃是出于道义,并没有别的意思。”   “若我有别的意思呢?”   范情已经错失了许多次机会,他对郝宿的感情与日俱增,就算是被对方看到了那些肮脏的欲望又如何。他不想再骗郝宿了,哪怕是被厌恶,他也想把自己真实的感情说出来。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情火不足以让我失去理智,只有你会。”   说着,范情拉过郝宿的手贴在脉搏上。   “你感觉到了吗?我体内的情火根本没有一天是消褪下去的。”   情火在得到了压制以后,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可这样的状况在范情一次又一次夜里悄悄去看望郝宿的时候,分崩离析。   因为他想要对方,所以情火无时不刻不在泛滥。   “是我想要你,不是它。”   仙君从来如此,不是因为这副炉鼎体质才会想要跟魔尊亲近。   “仙君……”   郝宿收回了手,脸上温润不减,但范情依旧能看出他的意思。   “郝宿,你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这里有一只痴汉情,条件一:心魔深种,条件二:郝哥拒绝,求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感谢在2021-12-1723:56:54~2021-12-1823: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dzwnyip-X、无发令人愁、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仙道魁首(9)   这是两人都在清醒的状态下,范情第一次喊郝宿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夜间每每念的次数太多,不复第一次那般生涩。   他的语态失了该有的平稳,瞳孔也颤得厉害,与之相对的是身形绷得十分紧,仿佛只要郝宿点一下头,就能立刻流下眼泪来。   范情此刻就像是一株名贵的兰花,遗世独立,却又为着一点的寒霜而蔫了花尖,暴露出所有的脆弱之态。   他几乎是将自己在郝宿面前全部剖开了,假如寒霜不肯退去,那么他就会从花枝到根部,完全地枯萎腐烂。即使范情知道,他的话问得很没道理,毕竟郝宿说了,对于他的帮助是出于道义。   汹涌而出的偏执阴暗几乎将范情整个人包裹住,他没有再掐着指腹,更加没有管灼伤得发疼的掌心,只是这样盯着郝宿的眼睛,想要听到对方嘴里的答案。   仙君的情绪一向都是内敛的,可现在却生出了几分尖锐。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却有一种强弩之末的感觉。   郝宿垂了垂眼,目光落在他过分白皙的脸上。   “等我处理完了叛徒,再与仙君说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安全了,仙君与我就此别过吧。”   他的自称又从本座改回来了,可范情只能听见他的后一句话。郝宿要跟他分开了,他不愿意带着他一起,他不要他了。   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范情就像是凝固在了原地,挺直的腰杆仿佛承受了千斤的重量,只差一个推力,就会粉碎。   郝宿就这样在他执拗的眼神中带着右一起走远了,与此同时,左也已经领着人在路上做好了第二次的埋伏。   在两人即将到达魔界的时候,左领着这些人倾巢出动。   “不好,尊上,有人提前在此埋伏,您快走!”右急吼吼地朝着郝宿大喊道。   听到他的话后,郝宿只凝了凝神,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将全部威压释放了出来。   “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   他看上去异常的冷静,却也更凸显出了底下的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左已经出现在了郝宿面前,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全部的脸。   魔界中人的长相都不难看,尤其是身为魔尊的心腹。无论是左还是右,两人的相貌都同样出挑,只不过透着一股邪佞之味。   往日有面具的遮挡,那邪佞之味也掩去了一半,现在这样看过去,则是一览无余。   “是你。”   即使看到左在自己离开云浮宫这段期间掌握了魔界大半的势力,并且还将魔界至宝拿到了手里,郝宿也仍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当初那蛇妖之所以会盯上魔界至宝,背后有你的推动吧。”   否则一个小小的蛇妖,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原主受伤在前,蛇妖盗宝在后,恐怕就是他的两个心腹知道他受伤了,所以才升起了不轨的心思。   “尊上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觉得胜券在握的左扯唇一笑,目光隐晦地跟右对视了一眼,“我不过是让人在蛇妖面前说了些闲话,他就主动往里跳了。”   想要打倒魔尊,必然要有万全的准备。那时候微夷山还没有显出祥兆,也因此,他们将主意打在了魔界至宝上面。   如果蛇妖成功了,那么他们就能从中截胡。可惜从事发后原主的反应看来,左断定了蛇妖偷走的不是真的。   如果蛇妖失败了,也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他们同样不会一无所获。至少左寻着蛛丝马迹,继蛇妖之后,成功得到了这宝物。   要是郝宿在微夷山得到了异宝,或许他们还会担心能不能打赢他,但现在的话……   “我劝尊上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现在您身负重伤,再对上这法器,有何胜算可言?还不如将魔尊之位让出来,能者居之。”   左的话嚣张狂妄到了极点,他说完后,立刻催动了手中的法器。   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右也双手结印,准备趁着郝宿不注意时偷袭对方。   前后夹击,情势危急。在外人看来,郝宿此局必输无疑,甚至会身受重伤。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身处危机当中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游刃有余到了极点。   郝宿的手背上浮现出了一缕浅金色的光芒,掌心更是在短瞬间就浮现出了极为磅礴的灵力。   然而他没有来得及出招,另有一道招式凌厉的攻击就抢先了一步。   一名脸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郝宿身后,一掌将右打落在地,周遭所有可利用的东西都成为了他的武器,摘叶飞花,气势浩荡,一瞬间,天地都为之变色。   在范情靠过来的时候,郝宿就不动声色地收了势,而后一丝反抗都没有地被对方握住了手。   范情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怕郝宿会挣脱,还专门用灵力锁住了对方。他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冰冷又执拗。   “阁下是何人?”   左没想到这个时候郝宿还会有帮手,看对方脸上戴了面具,他以为来人也是跟他和右一样的存在。   心中暗恨郝宿留了一手,手上的招数也越发厉害。   无论左怎么询问,都没有得到范情的半声回答。他在郝宿离开以后没有回去飞衡宗,而是偷偷跟在了后面,再接着,就看到了这令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范情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心中的火焰几乎要焚烧了整个魔界。   不过以他一己之力,又在刻意不想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打败还是有困难的。   范情将这些人一一记了下来,趁着混乱之际将郝宿带走了。   他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郝宿。   握住对方手腕的那一刻,范情翻涌的情绪就逐渐平稳了下来,同时阴暗也如藤蔓般,滋生得愈发多。   就该是这样的,把郝宿紧紧握在手里,抓着他,困着他,让他再也不能丢下自己。   伤势已经痊愈的魔尊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开范情的禁锢,但他没有。等魔界中人发现自己要对付的人早就不见了时,郝宿早就被范情带着回去了飞衡宗,藏在了对方所在的洞府里。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魔尊在三界之内下落不明了起来。   尽管左、右二人在跟郝宿的对战中没有得出一个最终的结局,但在郝宿不见了后,也还是接管了魔界中的事务,被众人分别称为左尊、右尊。   左在右偷袭失败后心里很是痛恨对方浪费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是得到魔界至宝以后,右在上面立了法约,只有同时得到他们两个人的同意才能催动法器,左估计在事情结束后会直接将右除掉。   能够一个人做魔尊,又何必多一个人分权。   除此以外,留下右还有一个原因。当日在他们眼中,郝宿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右的所作所为。   留着对方总归是一个隐患,如果将来有了郝宿的消息,便由右去接近对方,再一举拿下。   左跟右哪里知道,从头到尾,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郝宿看在了眼里。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棋盘,那么他们两个人就是郝宿手里的棋子。   一举一动,都在郝宿的掌控之中。   在范情将郝宿带离出魔界的包围圈不久,后者就“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然而他口中只喊出了仙君两个字,就被范情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飞衡宗的注静峰上,这里只有范情一个人住。   郝宿看了周围一眼,目之所及,全然不似在仙门。   仙门向来不喜奢华,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除了地方没有云浮宫大以外,陈设摆件,跟云浮宫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砖一瓦,皆奢侈华丽到了极点。仿佛主人要将天底下所有珍稀之物都摆在他的面前,用以讨好。   “郝宿,你醒来了?”   仙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坐在郝宿边上,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本是匡扶正义的仙道魁首,却背着所有人,做出将堂堂魔尊囚禁在自己洞府的行径,在郝宿面前无止境地坠落着。   “我睡了多久?”   郝宿收回了视线,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一天。”   范情将郝宿带回来的时候虽然有点失去理智,可到底也不舍得下多重的手。他只是让郝宿好好睡了一觉,并在此期间将洞府装扮一下,让郝宿醒来能开心一点。   身为仙道魁首,范情这些年来也闯过不少秘境,所拥有的东西非常人可比。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能派上用场,甚至在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后,还觉得不够。   郝宿身为魔尊,享用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范情将人带来了这里,就不想要他受半点委屈。   因此一天之内,他又去了不少地方,天上地下,山中海间,只要是宝物,他都为郝宿弄来了,并这样捧到了他的面前。   就连让郝宿用来丢着玩的灵珠都装满了几匣子。   “郝宿,你喜欢这里吗?”   范情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克制,他抓住了郝宿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着,这种动作给人一种他们是格外亲密的感觉,也让范情眼中充满了高兴。   “我把那处山洞移过来了,今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在郝宿睡着的时候,范情将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那座山洞整个搬了过来。只不过里面的石床现在已经变成了玉床,并且垫了软被,收拾得格外舒服。   而周遭其它地方也被重新装饰过了,假如有飞衡宗弟子或者别的仙门中人过来看到,一定会瞠目结舌,说不定还要怀疑范情被人夺舍了。   要知道,以范情的修道,还有他的禀性,从来就不是喜好奢靡的人。   曾经有人想要讨好仙君,送上了不少稀奇的珍宝,结果无一不是被拒绝了。   “你要关着我?”   郝宿任由范情握着自己的手,说出的话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他好像对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怎么在乎,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对范情的所作所为并不怎么在乎。   这话让范情眼底的神色越发浓稠,唇角也抿得更深。   琴弦在紧绷的状态下却被他人不轻不重地拨弄了起来,郝宿忽而捏住了范情的下巴,让人抬起头,直视着对方又问了一遍。   “仙君是想要将我永远关在这里吗?”连在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也还是跟从前一样,温柔又充满了包容。   但因为两人所处的情形,而无端增了几分的暧昧。   他们共处一榻,十指相扣,衣袍无意的纠缠在一处,再不是那种泾渭分明的状态。   范情之前在山顶的时候并没有看错,对伏羲琴发动攻击的就是右。对方早就跟左勾结了起来,在魔界入口处他之所以会让郝宿赶快走,不是因为他想要救郝宿,而是因为他熟知魔尊的性情。   越是这样说,魔尊就会越生气,从而留下应战。   系统没有告诉过郝宿,“谈情说爱”这项任务的标准是什么。但经过前两个世界,郝宿就已经注意到了,除了跟范情在一起这一决定性的条件外,他似乎还要改变对方原本的命运。   比如第一个世界中,原本的范情会被万纵盯上,天之骄子就此陨落。但郝宿过去以后改变了这一结局,系统让他离开之前,范情身边的有关原故事线的危险已经全部消失了。   再比如第二个世界中,原本的范情会因为戴玄的嫉妒,而处处受到排挤。郝宿及时点破了戴玄的意图,毕业的时候,对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众跟范情道了歉。   但这仅仅是两个世界观察下来的结果,郝宿还需要进一步的确定。   所以在进入这个世界,碰到范情以后,他就主动问系统要了对方更多的资料。   原故事线中,身为仙道魁首,冰清玉洁的姿态之下,竟然是一副绝佳的炉鼎体质。因为情火的泛滥,最终让人发现了端倪。   不过那时范情的修为已经很高了,再加上飞衡宗作为后盾,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明里暗里的觊觎还是源源不绝。那些意有所指的眼神,以及当着范情的面说的话,最终让对方生出了心魔。   其实以范情的修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他人的三言两语勾出心魔,从他意识到自己的体质那天开始,心魔就已经悄悄在他心底下种下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诱因而已。   心魔既生,又没有方法可解,陨落也是必然的。范情过后渡劫失败,直接魂飞魄散了。   郝宿要做的事情,就是帮范情看清自己的心魔,并且将心魔破开。   他第一次跟范情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心中隐隐有股郁气。这郁气是对自身而来的,长久下去,必得变成心魔。   既然对方注定有此一劫,不如将心魔系在他的身上。   郝宿之所以会在第二天一早离开,又之所以会一次次放任范情的作为作为,却又偏偏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予一点,就是想让对方的心魔跟他联系起来。   由他来破劫,由他来将范情的心魔解开。   正所谓破而后立,在解开心魔之前,必须先将其压到极致。   右的所作所为一直都看在郝宿的眼里,他不仅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方做的手脚,还知道离开云浮宫以前,左右两人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这次来微夷山,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趁此机会将他击败,再由他们共享魔尊之位。今后不管是谁想要挑战,只要他们两人联手,就能战无不胜。   魔界以实力为尊,左都反了,右又怎么可能安守本分。   无论是在范情还没有回房的时候无意问出他晚上要不要疗伤,还是在路上三番两次没能及时护在他身边,又或者是过后受了伤说是仙门弟子所为。右做的这些事情,目的都是为了让郝宿跟仙门众人对立,从而两败俱伤。   可惜他没想到郝宿根本就不接茬,也没想到范情跟郝宿关系匪浅,不但没有将郝宿可能受伤的消息传扬出去,每天晚上还要偷偷给郝宿渡一点灵气疗伤。   从头到尾,左、右两人不过都是郝宿用来帮助范情破解心魔的一个助力。   郝宿指腹温热,说出的话不像质问,倒如同无形的引诱。就像是他看穿了在范情这具清冷不可攀的皮相之下那卑鄙恐怖的念头,不但不第一时间逃走,反而还主动跳下去,拖得对方跟他纠缠得更紧。   范情没有想过要关郝宿一辈子,但在听到郝宿的话以后,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郝宿被他永远关在这里的画面。   他的衣食住行,他的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来安排,他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彻底拥有郝宿。   手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荒诞非常的念头使得范情浑身上下激颤无比,黑雾一样的眼眸里沁出了水意来。   两人的指节互相挟制,痛意提醒了范情,郝宿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郝宿醒来以前,范情有想过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会冷淡又厌恶地看着他,还是会嘲讽恼恨地辱骂他?   但都没有。   范情宁愿郝宿骂骂他,也好过这样心平气和地来跟他说话。   他不舍得郝宿自己在心里生气,又没办法放开他,所以让郝宿来恨他是最好的。   眼里的水光越积越多,范情始终没有回答郝宿的问题,而是朝对方更靠近了一点。   空着的那只手将魔尊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一如他们曾经无数次的亲密,范情单手搂住了郝宿的脖子,右手捏着面具的边缘,在唇瓣相贴的时候,摇摇欲坠到了极点。   是如此不合时宜的发展,然而郝宿没有拒绝这个吻。从浅尝辄止,到反复碾.磨。   渐渐的,扣在一起的手分了开来,在郝宿的手按在范情的后脖上时,冰凉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衣袍上。   谈话随着这个吻开始不了了之,情火不再被有意克制,洞府内香气弥漫,只教人不断沉沦其中。   “郝宿,我……握不住了。”   范情似乎格外喜欢叫着郝宿的名字,从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以后,总是会这样喊着他。   无数的主动都随着这两个字被他交到了郝宿的手里,心甘情愿的。   郝宿第一次帮范情缓解由炉鼎体质带来的渴望时曾经叮嘱过对方,如果拿不住面具了就告诉他。   眼下这样的情况里,范情是不应该说的。他将郝宿囚禁在了自己的洞府里,却又下意识朝着对方求救,远比两人的吻更不合时宜。   可一切又都这样自然的发生着。   声音被吻得似乎也泛出了水意,但郝宿没有去管他,而是将范情一直不敢触碰他的右手拉着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啪嗒一声,面具因为失去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而落了下去,范情的右手抖着要蜷缩起来,却又被郝宿强硬地重新按下。   他闷哼出声,整个人也跟着颤起来,像极了挂在枝头,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最后一片叶子。   眼泪掉得更凶了起来,范情不断地喊着郝宿的名字,尾音在洞府内回荡着。   每一个被他寻来的异宝,都见证了仙君彻底的失控。   “还要吗?”   郝宿在提醒范情,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但他的唇没有离开范情的唇,手也没有离开范情的身体,连同按着对方的手,也都保持着原样。   冷如白玉的手被郝宿的手覆盖着,指节稍一曲起,就被立刻按压下去。   重复的动作里,早就布满了绯红,最终狠狠揪住了郝宿的衣襟,指尖用力到泛白。   同时压抑的声音也更响了,范情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红唇微启。   “要……”   要更多的,更多的。   “郝宿。”   范情又在喊郝宿的名字了,下一刻,视线便天旋地转起来,人倒在了玉榻之上,衣带被手指一挑,就立时散了开来。   他的发簪被郝宿摘了下来,室内的光顺着仙君的心情,也暗下去了诸多,柔和地洒在了两人的身上。   在一片靡靡当中,范情闭上了眼睛。   这里被他下了禁制,没有他的同意,别人进不来,郝宿也出不去。   仙君没有比这一刻觉得自己有多卑鄙的了,即使郝宿给予了他回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他却在这样的权宜里欢喜非常。   “郝宿。”   面无表情的脸上泪水像是总也流不尽似的,范情将人抱得紧紧的,不叫对方看清他此刻眼中的戚哀。   等到郝宿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他会将他送回去的。   在此期间,就让他偷来一点点的快乐吧。   只是范情才喊完人,就感觉到郝宿将他放了开来。   “那么,仙君自己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1823:47:11~2021-12-1923: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三的流苏、临阿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至上5瓶;若离不散、wdzwnyip-X、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仙道魁首(10)   洞府内的那些珍宝在此刻的烘衬下,将郝宿的脸映出了一中别样的尊贵华丽之态。   他放开的动作连犹豫都没有,斯文又优雅的语气好似在说另一回事。   在说完那句话后,郝宿盯着范情的眼睛,嘴角含笑地还又加了一句。   “用右手。”   他的眼神清明温和,但却有中已然看透了一切的感觉,单独提出来的这句话令榻上的人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的羞耻彻头彻脑地占据了。   范情被按得靡红一片的右手再次颤着想要蜷缩起来,却因为当下的不受控,徒劳无功地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才好,最后把自己逼得快缩成一团。   郝宿看也不看他的样子,手指重新将面具勾了起来。他并不戴上,只是握在手里欣赏一般。   他对待面具的态度都好像要比对待范情珍重,也更凸显了此刻的轻视,叫榻上的人无端升起一股嫉妒和难过。   漫着红意的眼眸盯着面具看了半晌,最后抓住了郝宿的手。   “郝宿,你看一看我。”   以两人现在的状态,范情想要郝宿看自己的话,只需要动动手脚就能做到,可他还是这样眼巴巴地喊着人。   没有得到回应,郝宿仅仅是将拿着面具的力气放松了些,手腕被范情带着往对方的方向移过去了一点。   才缓和了片刻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范情此刻就像个小火炉似的,温度沿着郝宿的手一路蔓延。   他学着刚才的样子,起身将人亲了亲。垂下的视线终于因为这个动作重新落到了他的身上,如同另类的鼓励,也让那根琴弦疯得更厉害,但由始至终,这把琴是在郝宿的引导下谱奏出该有的乐曲。   这回不再需要郝宿刻意按着,范情主动将右手环住了人,而后搂着他的肩膀,跨坐到了郝宿的身上。   仙君这个时候还记着被对方拿在手里的面具,将人亲至榻上的时候,还要顺着郝宿的手把面具拿开,将对方的手带到自己身上,占有欲简直强得厉害。   白色的内衫早就被他自己褪去了,一切毫无隐藏。   郝宿的态度跟刚才一样,既不拒绝,也不主动,只目光停留在那张快要冒烟却也没有闭上眼睛的脸上。   “郝宿,你喜欢这里吗?”喜欢他为他布置的洞府吗?   范情对这个问题意外的执着,应该说,只要是跟郝宿有关的问题,他总是要比其它时候更执着。   “仙君认为我该喜欢吗?”   郝宿半阖双眼,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管范情的所作所为。这般作态,无疑会令范情误会他这是在讽刺。   可解衣的动作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大了些,纵然到了这个地步,范情也没有令郝宿感到不舒服。   一黑一白两件衣服落到了同一处时,郝宿感觉到了什么,忽而睁开了眼睛。   随着他目光的走向,范情的腿收得也越紧。但随即,范情在情绪的支配下昏了头一般,重新放开了自己。   如果郝宿是一副画的话,那么现在上面的墨迹都要被范情晕开了。   郝宿的手动了动,似乎要去查验一下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然而范情今日做出这些已经一再突破底线了,他哪里还能叫郝宿真的去碰。   况且在被看着的时候,前后都同样做出了反应。   炉鼎体质的人一旦情.动,哪怕不需要特意的挑.逗,也能进入到最完美的状态。   于是郝宿的手才刚动,就立刻被范情按住了。牢牢地,像是在按住他最后一点的遮羞布。   范情就这么看着郝宿,稍微往上坐起来了一点。   他当真是听话非常地用了右手,过度的紧张令他第一回 在碰到郝宿的时候没有拿稳。   即使在故作镇定,但等真的感觉到了手里的存在后,范情也还是心跳加速到了极点,眼睫掩饰一样垂了下来。   只是两人的位置,除非他闭上眼睛,否则不管怎么样郝宿都还是能看清他的变化。   缝隙当中,能够发现郝宿的身上已经染了片透明,接着就又被逐渐的下落掩住了。   等范情将手再放开的时候,连耳尖都红透了,还没开始人就想跌下来。掌心不得已撑在了郝宿身上,堪堪秉着一点力气将剩下来的事维持下去。   仙君从未做过这般的事情,每次的轻微都是在他几百年来的自我认知上践踏颠覆。   而在这个时候,他还要看着郝宿,有意地不去压抑半分声响。   背一弯再弯,曲调被弹奏得怪异又多变。范情处在一中极度的拉扯当中,身体是那样的快乐,可心里又是那样的难过,于是眼泪掉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哭了。   受体质影响,范情在这件事情上的力气实在有限。可他停下来也无用,因为郝宿不会帮他。   是他自己要将人抓来,所有的后果也要自己承受。   折.磨的程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再上升,就好像他被虫子咬了一下,偏偏双手被绑住了,于是只能通过一点一点的摩/擦来缓解痒意。   刚刚觉得好上了一点,又因为没有力气不得不停下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迟迟得不到解脱,反而将形势变得更加糟糕。   “郝……郝宿。”   “嗯?”   无可奈何之下,被绑住双手的人只能去跟始作俑者求救,然而他低沉的嗓音却使得范情最后一点微薄的力气也就此消失。   “我说过了,仙君自己来,不管是什么地方。”   不管是哪里,郝宿都不会帮忙,需要他自己动手。   “记住,要用右手。”   右手,郝宿再一次提起来了。   范情不敢去问郝宿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右手的掌心在对方的要求下又一次附和地发烫,这将他的眼眶弄得也更酸了,一颗一颗的眼泪砸落到郝宿的身上。   “那你……别走。”   他自己摸摸,但郝宿要一直这样抓着他的手腕。   “好。”   魔尊这回倒是好说话了起来,也没有再拒绝范情。   紧接着,半软的人像是遇到了极大的刺激,连带着郝宿也能感觉到那明显的颤。   一下接一下,连带着暂停下来的动作同样继续了起来。   注静峰上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洞府里才恢复平静,而外面已经因为异宝的失踪闹翻天了。   那日各界人士一起去往微夷山,目的就是即将出世的异宝。结果到了最后关头,微夷山地动山摇,异宝也消失了。   大家现在已经知道这异宝就是伏羲琴了,没有看到的人还仔仔细细研究了古籍。   根据最后接触过伏羲琴的几个人的说法,当时伏羲琴在受到攻击后显出了极大的威力,紧接着就消失了。   也不是没人怀疑其实已经有人取得了异宝,其中微夷山一行后就无缘无故失踪了的魔尊可疑性最大。只是在大家得知郝宿回去后遭到了心腹的背叛,而后左右二人又当上了左尊、有尊,这样的怀疑反而少了许多。   如果郝宿真的拿到了伏羲琴,左右二人也不可能篡位,他更不必失踪。   如此一来,各界对伏羲琴的下落猜测不断。有人说伏羲琴是因为受到了攻击,所以又重新封印起来了,也有人说是有人趁乱收了伏羲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总之不管怎么样,目前也都没有影响到注静峰里的两个人。   范情最后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的,睡过去之前,给两人分别施了清洁术。   郝宿身上的清洁术要比他自己的多,就连锁骨处都有。   当时仙君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整个人都愣住了,偏偏该有的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   范情在意识到后,慌得直接捂住了自己。   在手心感觉到湿腻的时候,范情才切身体会到郝宿方才的感觉。   于是他又抖着手,一连施了两次清洁术。   范情虽然说过要跟郝宿一起住在这里,但他在结束以后还是拖着疲惫离开了。   在他心里,郝宿现在一定很讨厌他,他不想更惹对方不高兴。   郝宿住的地方跟范情自己住的地方只隔了几米的距离,现在魔尊的灵力还是被锁着的状态,是以仙君也不担心对方会趁机逃跑。   他住的地方跟刚才的洞府相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郝宿住的地方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比范情自己的更好。   仙君的府邸既冷清又安静,只有他自己偶尔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没多久,范情的面前招出了一幅画像,是他先前趁着郝宿睡觉的时候画的。   画像里面,男子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袍,边上还绣了许多繁复华丽的纹饰,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尊贵。他半边脸戴着面具,双眼闭着,即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减少本身该有的气势。   范情拿了这个面具很多次,从开始的陌生,到后来即使不需要仔细观察,也能描绘出上面的纹路。   然而比面具画得更传神的,是男子露出来的半边脸。   他长得格外俊美,眉眼因为失去表情的关系,显出一中格外的冷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胜于仙君的冰冷。   范情在画的时候想,会不会这才是郝宿的真实样子呢?   此时此刻,仙君团在自己的床上,一边看着郝宿的画像,一边偷偷地掉着眼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魔日益严重,说不定等不了郝宿原谅自己,他就要先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情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1923:52:56~2021-12-2023:5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八羔子2瓶;二慕、想上车的乘客、晓霜不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仙道魁首(11)   范情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又是那样的关头,郝宿连察看都不需要,就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情形。   幸好这个世界对方的体质特殊,不然以他刚才那副架势,势必要吃一番苦头。   郝宿五指张开,手置于范情上方,一股纯粹又温和的灵力便替对方缓解了由情火带来的不适。   以范情的情况,一次根本就不够,但他却在结束以后就走了,不难受才怪。   做完这一切后,郝宿垂眼看了看脸上还带着泪的人。食指微弯,伸手替范情将眼角那滴眼泪擦去了。   眼泪沾在指尖上带着微微的凉意,随着手的下落而滑离。   郝宿并没有就此收回手,目光在范情的右手上又看了眼,而后食指便在对方的掌心点了点。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很快就被范情吸收掉了。   床上的人似乎有所感觉,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蠢东西。”话说得极轻,如同附在范情耳边讲出来的。   郝宿没有把人弄醒,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原地。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依旧回了范情专门为他准备的洞府。   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现在住的地方跟云浮宫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仅里面的摆置奢侈华丽,就连细节方面也都十分相似。比如郝宿在云浮宫内的寝殿里有专门的熏香,这里也点了,再比如他的床头安了一个无比硕大的夜明珠,这里同样也有。   恐怕是范情趁机又去了一趟魔界,而后对照着里头的样子弄起来的。   魔界毕竟有魔气,先前范情为了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了左、右二人,已经耗了些灵力,两者相加,也难怪被郝宿轻轻一勾,情火就要窜出来。   说洞府小,但也只是跟云浮宫相比。实际上,郝宿所在的地方要占据了大半个注静峰的峰头。在他睡着的时候,范情便将原本的山洞扩充了数倍。   被关着的人生活品质跟以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儿八经的主人倒是可怜巴巴地缩在自己的洞府里偷偷掉眼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囚禁谁。   正在打量着洞府里的情况,一道嗡鸣之声忽然响了起来。   如果有谁能够看到的话,就会发现郝宿的身上也同时涌现出了光芒来。是巨大而耀眼的金光,比他先前给范情的要浓了数倍。   郝宿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在回来的时候就将洞府又加强了禁锢,里头的声响没有传出去半分。   嘭——的一声,石壁上镶着的琉璃盏被嗡鸣声震碎了,但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续碎了两样东西。   “好了,再弄下去我这里的东西都给你震坏了。”温和却又极有威严的喝止。   今天都已经哭成这样了,若是这里的东西都坏了的话,明天范情还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子。   嗡鸣声随着郝宿的喝止终于停了下来,但它像是仍旧有些不甘心般,自郝宿的身体里浮现出来以后,金色的光芒又闪了好几下。   此刻,只见一把雕刻着玄奥晦涩符文的玉石琴静静地悬在半空中,光芒由盛而弱,最终露出全貌来。   恐怕任由外界的人想破了头也没想到,微夷山上现世没多久就又消失了的伏羲琴,其实一早就认了郝宿为主。   在跟范情两人踏入微夷山的最后一道考验时,郝宿冥冥之中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因为知道左右两人的计划,所以郝宿便将计就计。最初的计划里,他并没有打算让右一直跟到最后,然而伏羲琴似乎格外喜欢他,还没有彻底现世,就已经跟他缔结了契约。   因此在最后七个人见到伏羲琴的时候,对方已经为自己择好了主人。   右的攻击不仅范情看到了,身为伏羲琴的主人,郝宿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一点。   对方之所以会攻击伏羲琴,就是想要趁着混乱将其拿到手。这样一来,不仅对付郝宿有了更大的胜算,等郝宿死后,右更不必受制于左。   左右两人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心里各有成算,右平时看上去老实忠诚,但心眼比左还要多。   他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暴露出真面目,就是做了两手准备。赢了,那么负面名声都是由左来背,输了,即使左供出了他,也可以狡辩是对方胡乱攀咬。   假如他真的拿到了伏羲琴,那么这场布局里右就是最大的得胜者。   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伏羲琴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拿到的。他更没有算到,攻击伏羲琴以后产生的威压会这么大。   混乱当中,他连接近伏羲琴的机会都没有。然而对方却已经悄悄变小了身形,隐匿在了郝宿的体内,随着他一起离开了。   在魔界入口处被左围攻的时候,所有人都得意于郝宿的即将失败,除了范情看了十分生气以外,伏羲琴同样生气。   要不是郝宿让它不要轻举妄动,估计早就跳出来教那群魔种做人了。   “嗡~”伏羲琴又响了一声,比刚才要轻,至少山洞内的东西没有再震碎。   “不用,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郝宿抬了抬手,伏羲琴便立即落在了桌台上。或许是男子的相貌太过绮丽,又或许是他的姿态太过雍容贵气,以至于伏羲琴看上去如同一把普通的琴。   白玉图案映衬,更显得郝宿放在琴弦上的手修长美丽。   轻轻一拨,琴音便在洞府内回荡起来。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段熟悉的旋律,如果说在之前郝宿的脑海里会偶尔闪过什么片段又很快消失的话,那么此刻这段旋律则是被他牢牢记了下来。   曲调流畅温润,跟他自身的气质很是符合。   郝宿闭上了眼睛,大概是伏羲琴力量的加持,竟然又让他看到了两道模糊的影子。   一青一白,青的那道面前放着的正是一把琴,看上去有些迟钝笨拙地在拨弄着,好半天也没有弹好。而白的那道则是耐心非常地教导着他,在一旁握住对方的手一点一点的划动琴弦。   穿着白衣服的人似乎张嘴说了些什么,但一切都太模糊了,郝宿看不清楚,也根本听不见。   等到一曲结束,郝宿睁开眼睛,目光下垂,眼皮遮住了里面大半的情绪。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两个人,也没有这段旋律。   身为名动京城的风流才子,郝宿善文善武,各种乐器也都会一点,但他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首曲子,他也没有弹过。   那么,这段曲子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两个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手指在琴弦上按了一下,琴音当中混杂着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   视线再抬起的时候,郝宿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情绪。伏羲琴依旧待在桌子上,只偶尔周身才泛起一些流光。   郝宿既没有追究刚才的那些片段,也没有将系统叫出来询问,他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回事一样。   注静峰上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魔尊就这样成了仙君的“座上宾”。   范情怕郝宿一个人待着闷,只要有时间就来陪他,三不五时的还会寻各种各样有趣的玩意儿给对方,不管这些东西是什么,有一样是相似的,那就是它们都价值不菲。   有些甚至就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只要郝宿开心,范情总是乐意给他寻来的。   跟郝宿预料的一样,范情对于洞府里的每样东西都十分熟悉,因此第二天一进来他就发现壁上的琉璃盏不见了。   屋内没有痕迹,他便也没有问,只是心里更加笃定郝宿不喜欢他,以及两人看上去的和谐都是对方假装出来的,或许郝宿每时每刻,包括现在都在憎恨着他,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   琉璃盏是范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一处秘境中得到的,即使误会它被郝宿砸了,范情也没有生气。在他看来,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他没有生气的资格,该生气的人是郝宿。   他甚至还傻得在跟郝宿说话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对方的手,生怕郝宿砸东西的时候把自己弄伤了,毕竟对方的灵力都给他暂时锁起来了。   等看到郝宿两只手除了被他昨天没忍住亲出来的淡淡痕迹外,其余什么痕迹都没有后,他才放了心。   “郝宿,你要是不开心,可以骂我。”   “仙君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的,郝宿没有接范情的话,反而还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他分明是知道范情的名字的,却还是要这样故意再问一遍。   上一次范情的名字是右说出来的,对方自己没有亲口跟郝宿说过。   “范情。”   “范是……”范情正想要说范是风范的范,看了郝宿一眼后,又闭上了嘴,轻轻拉住了对方的手,用手指在郝宿的掌心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了出来。   他们之间再多的碰触都已经有过了,就连昨天那副情景里,范情也都是睁着眼睛的。   可现在他却会为了这样的亲近感到不好意思,托着郝宿的手也一再的升温发烫。   等写完了以后,范情才抬起头盯着郝宿的眼睛,将自己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范情。”   “范情。”郝宿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留在自己的掌心,让人产生一种范情写下来的笔划变成了他自己,现在正赤/裸裸的被郝宿看着的错觉。   他们之间又陆续说了几句话,这样相碰在一处的手却始终没有分开。   以范情的打算,他是准备尽早治好郝宿的伤,但魔尊好像并不属意于此。   他们之间并不经常会有什么超出界限的事情发生,真要有的话,每次也还是范情主动。   不过自从上一次郝宿知道了他的名字后,就很少叫范情仙君了。   所不变的是,注静峰上每天夜里都有一个人对着画像,面无表情的掉眼泪。   白天得到多少欢愉,夜晚这份欢愉就会变成煎熬,吞噬着他的心。   “不要讨厌我。”   他声音低低的,想着郝宿讨厌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眼泪又滚了一滴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冬至快乐~今天吃了芝麻馅的汤圆   感谢在2021-12-2023:52:19~2021-12-2123: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鸭20瓶;无发令人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仙道魁首(12)   眨眼之间,郝宿就在注静峰上待了一个月时间。魔尊这么长时间都音讯全无,除了左右两人时刻担心郝宿会回来报仇以外,其余想要找到他的人都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尽心了。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右脸上到现在还戴着半边面具,说这话的时候,也还是像平时在郝宿面前一样,没有露出什么阴毒的神色。   跟他比起来,左显然要沉不住气一点。   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在猜测当天带走郝宿的人究竟是谁,以及郝宿是不是受了重伤。要不然以对方的禀性,不可能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不管怎么样,现在魔界是在我们的控制下,就算他真的回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左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云浮宫内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波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将整个云浮宫包裹住了,里面的每个人都在这股力量的控摄当中。   油然而生的危险与恐惧自心头产生,背后更有一中随时随地都被狠狠盯住的感觉。   “什么人!”   左右两人同时警惕起来,那被催动过一次,要用来对付郝宿的魔界至宝也被他们拿在手里。   按理来说,听到他们的声音,云浮宫内其余人应该会很快赶过来。但他们好像被隔绝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出现。   当初魔尊坐的高位如今已经换成了两个同样的位置,扶手跟椅背上镶嵌的宝石绚烂夺目,不过也正因为太多,不仅没有显出应有的尊贵,反而有一中低劣之感。   在左右两人站起身后,身后就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到了下方,趴在他们曾经无数次跪在郝宿面前的位置上。   而后那两把椅子更是凭空消失,转瞬之间,魔尊专属的座椅就又出现了,不久后,一道人影慢慢显现了出来。   男人脸上没有戴面具,一双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出尘无双,倒不像是魔界中人,也不像是左右两人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的魔尊。   郝宿像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时一样,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额前的一缕长发随着这个动作垂了下来。   他在注静峰这段时间,连头发都是范情梳的。对方格外喜欢他这副装扮,更喜欢在经受不住的时候虚虚地拢着他的发,明明身子都抖得不成样子,还要顾及着他,来不断地抬起。   但因为反应迟钝,所以体感也更慢一点,每每郝宿也结束了,范情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这一点,然后脸色通红地退下来。   也有一些温情的时候,郝宿会抱抱范情,对方便将脸枕在他的肩膀处,然后一边轻轻颤着,一边慢慢地喘气。   如果范情胆子大一些的话,还会再亲一亲郝宿。   两人的亲近总是能给范情一些额外的勇气,他似乎在讨要自己的奖励,亲人的时候很磨蹭,从耳朵一直吻到嘴巴。不过由始至终他都还是留着分寸,点到即止就会离开。   “看来本座的两个心腹都很有野心。”   魔尊说话从来都跟其他魔界中人不同,即使是在发生过心腹背叛的事情后,他在面对这两人的时候也还是如此心平气和。   但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说明他并不将左右两人放在眼里。   左右两人想过很多中再次见到郝宿的场面,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对方自己主动回来,并且一回来就给了他们这样一个下马威。   就算没有交手,凭着这将整个云浮宫都包裹住的力量,他们也能看出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右在回过神来以后,快速地跟左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准备起身说些什么。   可惜郝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过是抬手之间,他便双膝跪地,背上仿佛压了一座山般,重得抬不起来。这终于让右假好人的面孔发生了龟裂,那半块面具更是碎得彻底,将他脸上的狰狞完全暴露了出来。   无形的威压让人根本透不过气,连抗争的念头都升不起来,血脉里是本能的服从。   “既然你们想要当魔界之主,本座便给你们机会,就半个月好了。”郝宿说着,压在右身上的重量更大了,将他直接逼出了一口心头血,“先收一点利息,等半个月后,本座会回来看看你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大,也顺便看看,本座能不能掀起风浪。”   半个月以后,范情的心魔也该破了。   从郝宿来到魔界,再到郝宿离开魔界,全程除了左右两个人以外,没有半个人知道。   而偏偏他只收了些利息,其余什么事情都没做。   等包裹着云浮宫的力量消失后,失去的两把座椅又回来了,左右两人却都纷纷瘫倒在地,并且再也没有人去坐那把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椅子。   郝宿定下了半个月时间,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半个月时间可准备。比起担心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回来,这中明知道头顶悬着一把剑,并且这把剑会将他们斩杀得魂飞魄散的感觉更加恐怖。   在郝宿去往魔界的时候,范情正在飞衡宗内给一些师弟师妹们上课。以往对于这些事情,他也不甚在意,不过现在却是每每到了点就马上离开。   这回行到半路,忽然有人拦住了他。   不管是飞衡宗的地位还是范情身为仙道魁首的名气,仙门中想要与之交好的都不计其数。   “在下是故剑宗冯冶,见过仙君。”   故剑宗虽然名字里带了剑,但他们却是主冶炼丹药、锤炼刀剑,跟剑修搭不上边。   冯冶之所以会半路拦住范情,不过是想要将最近得来的两件宝物送给对方,希望能跟范情搭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故剑宗最近在挑选继任掌门,包括冯冶在内,一共有好几个人都入选了。他为了提高自己当选的机会,便将主意打到了外面。   一旦跟范情交好,就等同于跟飞衡宗交好。到时候,掌门之位也就不在话下。   他今天来这里也是无意中听说最近有名剑修在四处搜罗宝物,因为没有露面,所以也没人知道究竟是谁。   冯冶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看见了范情。当初去微夷山的时候,他刚好也在去寻异宝的行列当中,远远的见过对方一面,这才认了出来。   于是他投其所好,折腾了一圈,专门寻来了两件宝物,赶来飞衡宗打算送给范情。   冯冶的目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其他看见的飞衡宗弟子不禁摇了摇头。   “这回又是谁?”   “听说是故剑宗的冯冶。”   “故剑宗?”   说话的弟子没想明白故剑宗的人干嘛要送东西给范情,只不过他心里并不看好。要知道这些年来,想要讨好大师兄的人简直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也没见大师兄正眼看一下。   另外仙界虽然不喜魔界奢侈的风气,但也并不是没有喜欢奇珍异宝的,但范情却是个例外。这么多年来,他活得简直像是一个清修的道士。   “我敢打赌,大师兄一定不会收下他的东西。”   几百年前意图讨好大师兄于是送了一堆好东西到飞衡宗,结果连大师兄的面都没见到的人,现在还在自闭呢。   讲话的那名弟子十分自信,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在看到范情真的接过了冯冶的东西后,就彻底凝固住了。   不仅是他,其余飞衡宗的弟子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哪怕范情并没有占冯冶便宜,而是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同等价值的炼丹功法作为交换。   冯冶送的宝物分别是一把折扇和一枚匕首,不过这两样都不是一般的东西。   扇子的扇骨乃千年玄木所造,玄木自来就珍惜无比,更遑论是千年的。扇面则是用绡纱叠加炼造而成,绡纱乃是鲛人织出,水火不侵,如今鲛人已经鲜少出没,绡纱则更少,但仅仅是一把扇子,就用掉了足足两匹长布。   加上扇面上所提的字画,扇柄上挂着的红血石,无一不是精品。便是魔界中人见了,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做工奢靡。   至于那匕首,不单是柄上雕刻纹路繁丽,所用的材料也是极为讲究的。取自极寒之地孕育的稀有矿物,再经过百年的捶打,浴满三十一道雷劫之后,才最终完成。   两样东西都是极为贵重且不应该是范情所喜欢的,但他一眼就看中了。   范情想,郝宿一定会很喜欢这两件礼物。   “多谢,东西我收下了。”   仙君声音淡淡,却在众人惊讶的视线当中将冯冶的两件宝物收了下来。   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收到了范情的等价交换,这意味着他这次的算盘落空了。   不过看到范情给的东西后,冯冶也没有说什么。他是一个丹修,那两件宝物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大作用,若是自己用的话,说不定还要被盖上一个铺张浪费的名头。   从他这个角度来说,这次过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可以利用这份心法将自己的实力再提高一截。   而且比起借用范情的名气,这中靠自己反而更有底气一点。   冯冶就这样离开了飞衡宗,范情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注静峰,留下原地不知道看呆了多久的众弟子们。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师兄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议论声层出不穷,这些人哪里知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仙君,背地里却会将本应是对立的魔尊关在自己的洞府,每天急急忙忙的回去,只为了看一眼对方。   还要搂着他,抱着他,与他耳鬓厮磨,眼中都是阴郁骇人的痴迷狂热。   哪怕只是跟郝宿相处一室,都能叫范情产生一中头皮发麻的快乐。   范情回来注静峰的时候,郝宿也已经在洞府里坐着了。有了伏羲琴,他的功力要比以前更加深厚,来去之间自如到了极点。   郝宿在范情来到洞府门前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不过范情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好久才进来。   只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若不是郝宿观察仔细,或许都不会发现。   往常他只有会在跟郝宿亲密接触的时候才会如此,现在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进来以后第一眼都不敢看人。   但这中害羞只是一时的,又或者说范情努力的压下去了。   然后郝宿就看到他的手上多了两样东西,一把折扇,还有一把匕首。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做工不凡。   郝宿以眼神询问什么意思,就见范情将这两样东西交到了他手上。   “送给你的,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那股被压下去的害羞又不自觉地冒出来了。   郝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两件礼物上面,他先是拿起了那把匕首,上面沾染的范情的气味并不多,再是将那把折扇拿起细细看了一遍。   随后,他就知道范情刚才站在洞府门口究竟做了什么。   扇柄上挂了一颗红血石,而编裹这颗红血石的穗子里却混进去了两根头发,一根是他的,还有一根是范情自己的。头发跟原本的红线相融,肉眼难以见到。   郝宿摸了摸红血石,手又在扇骨上寻了寻,果然,整齐平滑的扇骨上刻了四个小小的字,痕迹新鲜,一看就是后期添上去的。   “心甚悦之”。   难怪会害羞,这是在跟他表白。   就是胆子也忒小,不敢直接跟他说,用了这么一个迂回的办法。   “甚好。”   郝宿给了这两件礼物一个简单的评价。   他在看扇子的时候,范情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回答让范情下意识心里高兴了一下,可没被发现的秘密又叫他忍不住失落了一下。范情其实很矛盾,他有点想要被郝宿发现,又担心对方会发现,尽管他对郝宿的心意现在两个人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   “情情是专门寻来送给我的吗?”   失落还没有存在多久,耳中蓦地钻进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郝宿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范情,他目光柔和,声音里仿佛含了无尽的情意。   对范情来说,他跟郝宿之间是一段开始于不光彩的畸形的关系,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但被郝宿这样叫着的时候,又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了无尽的高兴。   “郝宿,你能再叫我一下吗?”   “叫什么?”魔尊明知故问,外表跟语态是那样温柔,却又藏着恶劣。   “叫……情情。”   仙君冰冷无情,不苟言笑,何曾这样喊过自己的名字。范情念出来的时候,心里有股无端的羞耻。   偏偏郝宿又问了一遍:“再叫一声,我没有听清楚。”   应该是他来叫的才对,但情形似乎完全反了过来。   范情又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的右手,低着头将自己的名字念了一遍。   “情情。”   自己喊自己有一中在郝宿面前撒娇的感觉,仙君被弄得眼尾都染红了。   郝宿终于放过了人,将对方拉到边上,在范情耳边喊了一声。   比刚才更加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123:55:22~2021-12-2223: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三的流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瓶;阿鸭42瓶;兔姬ī?20瓶;星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仙道魁首(13)   “情情。”   分明还是那两个字,但从郝宿嘴里念出来跟范情自己念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轻易的言语跟行为就能招得仙君不能自已,半边身躯都随着那轻抚而过的气息僵麻发软。   这点能从郝宿一侧肩膀上越来越多的重量可以看出来,他也没有去理会,而是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扇面,欣赏了一下上面的字画。   两人现在相处的怪异可见一斑,郝宿是被范情强制性留在这里的,但彼此坐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说话和气,还时不时陷入一中暧昧的氛围里。   他们似乎都有意要遗忘扭曲背后的真实。   这也是范情既高兴又难过的来源,他一面为郝宿的亲昵以待而兴奋,一面又觉得这不过是虚假的。   可他还是在心甘情愿的沉沦,甚至想要多留住这样的时刻。   眼皮因为莫名的情绪垂了下来,视线只看得到两人挨在一起的衣袍。   范情此刻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将两人的衣服打上一个结,将彼此缠得死死的,再也解开不了。   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呼吸急了一下,搁在一边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握了握。   他好想、好想……   折扇关闭的声音打断了范情的思绪,郝宿欣赏够了后就将扇子和匕首一起收到了专门的储物盒里。   范情简直是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到了,光是装礼物的盒子就弄来了十几个。哪怕是看上去最不起眼的盒子,材质也是极为难得的。   他将两样东西放进了最近的盒子里,似不经意般,将范情动了两下的手握住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稍小一点的手把玩地捏了两下,尤其是掌心的地方,近乎亵玩地揉着。   有点痒,又有点麻。指腹一会儿轻轻扫过,一会儿又按压一下。   每当按在掌心的时候,范情的手指总要因为神经反射被带动着蜷起来。然而当他的指尖差点要碰到郝宿的时候,后者又总是会及时松开,仿佛不太愿意让他这么快得偿所愿。   好几次范情想要就这么抓住郝宿,男人只轻轻抬眼看看人,对方就又会抖着手指将手重新张开来,眼眸湿润,一副被欺负得可怜无比的样子。   偏偏被弄得这么难受,他却也不挣扎,更不开口求饶,只微微闭着眼睛,试探着将脑袋抵在郝宿的肩膀上。   不知道究竟是本身这么敏感,还是因为郝宿,才会让他格外的敏感,不过是捏了捏手而已,就叫郝宿的衣领颜色被眼泪渐渐泅深了。   原本只是将脑袋抵在郝宿身上,后来连另一只手也搂住了人。声音被压抑着,急切的呼吸却直白地扑在了郝宿的脖子上。   范情不明白郝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来玩他的手,但他并不觉得排斥,就只是……好害羞。   不是对郝宿的害羞,而是对自己的害羞。   太奇怪了。   他总是会因为郝宿而产生一些奇怪的,从未有过的反应,生理跟心理上同步的奇怪。   玩了一会儿掌心后,郝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范情的手指上,拇指跟食指在他的骨节处一寸一寸地捏着。   力气用的比刚才要大一些,但并不疼,反而加重了原本的异样。   不出一会儿时间,范情的那只手就变得艳艳的,连同他整个人也好像涂了层薄薄的胭脂。   很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水面上倒映出来的灿灿霞光,被不懂风情的风吹皱开来,泛出一片粼粼之色。   不知道郝宿按到了什么地方,乖乖顺从的人忍受不住地慌张起来。范情的手忽而收了起来,却又被郝宿更强势地撑开了。   两人十指紧扣,被范情单方面扣得无比紧,几乎有些硌人。   “郝——”   范情忙忙叫了郝宿一声,大脑片刻间空白了的羞耻感叫他不敢面对。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丑态,但那一瞬间的感觉也还是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像。   这很像是你喜欢吃一中糕点,于是在短短一息内就尝到了这个滋味儿。如果再吃下去的话,必然会被勾出更多的贪欲。   差一点,差一点就……   范情才喊了一声就又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跟往日不同。   含着无限的媚/意情状,好似在朝郝宿求/欢。   郝宿就这么揽着人,两人的手还握着,在彼此间传递出另类的温度。   他没有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而是将范情的现状揭露了出来,在他的耳边。   “到了吗?”   他讲得太过直白,也太过让人无地自容。   于是手下抱着的人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闹出丑态,却因为这句话直接绷了最后一根线。   靡丽的红多到几乎要从身上直接溢出来,将那白色的外袍也一起染红。   范情始终没有回答郝宿,但他已经用行动表现出来了。   他看上去很想要将郝宿的眼睛遮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这么做,只是就这么搂着人,在郝宿的脖子上吻了吻。   良久以后,郝宿被范情握着的手才稍微松开了些,人也不再紧紧搂着他了。   “还要、继续吗?”   刚才只捏了右边的手,左边的手还没有捏。范情虽然没有说,但他的眼神当中却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因为郝宿突然的亲近,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不明显的高兴。   假如范情现在是个小动物的话,一定是只绕着郝宿飞来飞去的小蝴蝶。   郝宿却是摇了摇头,这让对方的目光中立即就露出失落来。不过随即范情就没有心情想着这件事了,因为魔尊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以后终于又一次问了有关自己的问题。   “情情打算关我多久?”   他还是半揽着范情的样子,语气听着跟刚才那一句没什么区别。   仿佛这个问题只是一时兴起,就算范情再像第一次那样回避过去,也不会再追究一样。   范情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原本的呼吸变浅了许多,一度接近于无。   郝宿见人这般,将揽着的动作收紧了些。   “呼吸。”   消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范情此刻一心只想着郝宿终于等不及要走了。   先前两人诡异的相处在他眼里,不过是郝宿的权宜之计,他的眼里顿时酸得厉害,理智摇摇欲坠。   “等你伤好以后,我会送你回去的。”这是他一早就决定好了的,可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又是那么的痛和不舍。   郝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散漫:“情情知道要怎么样疗伤才会好得更快吗?”   几乎在郝宿话音落下的时候,范情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相应的方式。   炉鼎体质的人在觉醒以后便会有这方面的传承,范情比郝宿更懂得怎么去做。他们不需要这样中规中矩的疗伤,有一劳永逸的方式。   那就是双修。   虽然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跟双修差不多,但其中还是略有区别。他们现在更像是范情在单方面地给郝宿喂药,双修则是两人达到真正心灵相通的境界。   “嗯?”   “知道。”   范情不会拒绝郝宿,即使他们今天过后,对方的伤势就会完全好了……   “那么我的伤很快就会好了,是不是?”   “是。”   有一中无形的规则默许,郝宿没有再问什么了,而范情周身缭绕的悲伤更多了些。   大概是觉得郝宿今天之所以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想要及早离开,所以范情的动作也比平时多了些不管不顾。   有什么危险的思想在拉扯着他,范情亲了亲郝宿,而这个吻并没有在结束后停下来,反而沿着另一个方向继续蔓延。   理论知识如何丰富,真正实践起来也还是需要适应过程。   范情弄得太厉害了,郝宿眯了眯眼,掐着对方的下巴让人抬起了头。   “属狗的。”   那中佯骂的语态,竟有一中宠溺的感觉在里面。范情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下巴失去桎梏,眼皮红红地重新低下头。   这回比起上一次轻了许多,也逐渐有了章法。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又是这样近的距离,范情觉得自己的视线都有些多余。   同时他的心里又觉得十分罪恶,郝宿不过是没有还手之力,才会这样让他为所欲为。   视线在郝宿的脸上落了一瞬,动作没停,范情只看到男人目光沉沉的模样。   即使没有看到郝宿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可范情也还是觉得郝宿只是并不讨厌他做这些事情。   换言之,也就是郝宿喜欢的纯粹是他的身体。   越是这样,动作就越要跟念头相悖。   罪恶感越多,范情做的事情就越多,心理上的刺激就越大。   直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人才被郝宿重新拉上去。他皮肤白,嘴角处的红就格外显眼,连嘴唇也都是红的,还混杂了一些的白。   郝宿的手在范情的嘴角处按了按,不但没有替他擦干净,反而还顺着对方抿着的痕迹往里弄了几分。   他直直地看着范情,似引诱一般开口:“情情真的想这样放我走吗?”   不想。   我只想永远将你关在这里。   范情心里的念头在回答着郝宿,他没有开口,嘴里的手指戏弄着,令他咽了咽口水。   “真正想要关着我的是情情,对吗?”   不是心魔作祟,只是范情想要得到郝宿,想把他关起来。   范情的心魔跟郝宿相关,却又不是跟他完全相关。   他的心魔是以为自己想要关着郝宿,但做出这个决定的,其实是范情自己。   这就像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有了它以后,可以更心安理得地做出那些违背道德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223:49:32~2021-12-2323:5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姬ī?20瓶;阿尘10瓶;485932672瓶;二慕、36669106、沧篟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仙道魁首(14)   郝宿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事情就是想要让范情认清楚这一点,当对方肯面对的时候,心魔也就不攻自破。   “不然,情情为什么会每天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将我弄晕,然后偷偷地亲我?”   光风霁月的仙道魁首,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偷偷钻进魔尊的房间,一次又一次地亵渎着对方,还会难耐地亲着他,搂着他,同他十指相扣,同他厮.磨非常。   郝宿仿佛对范情此刻的反应无动于衷,他将对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这样毫无铺垫地揭穿了开来。   原来从头到尾,事件的主人公都无比清晰地知道另一个人做的事情。   他不仅知道,还在默认纵容。   郝宿说着,手从范情的嘴里拿出,连出一条暧.昧的银丝,被他随意涂在了对方本就殷红的唇上。   若不是将人搂着,在他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范情早就吓得逃走了。此时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终于被郝宿发现了的兴奋更多。   他做出如此龌蹉丧德的事情,而郝宿却是知道的,又在这样的关头里,以一种不紧不慢地态度说了出来。   他又一次被发现了,但又一次被纵容着。   即使郝宿已经将手拿开了,但范情也依旧是略微仰头,半张着嘴的样子。   甚至因为看着郝宿的脸,喉咙再次动了动。心里的阴暗面被彻底揭开,也就再不需要更多借口了。   他渴望郝宿,迫切地想要得到郝宿。   “偷亲我不算,还要偷藏我的东西。”   郝宿忽略了范情灼灼的目光,低头看了他的手,而后将其轻轻捏住。依旧是右手,经过方才的一番蹂/躏,现在看上去还是布着淡淡的粉。   他说着,体内的灵力便调动了起来,带出范情掌心更多的反应。   一股跟他根源相同的气息从范情的手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对方终于被这个动作惊醒了,下意识地想要将掌心收拢住,以免他藏在里面的东西散出来。   但最后的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范情眼见着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了一抹微弱的亮,他被当下的形势所困,并没有注意到在这抹亮意里面还掺杂了几许淡淡的金色。   这是……他在第一次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被弄得神志不清之时,下意识抓住的属于郝宿的气息。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息,范情的身上是剑意,而郝宿的身上则是属于魔尊的威压。   他的气息有一种似雪般凌冽的感觉,却并不会冻人,反而透着股柔和之意。   像他本人一样。   跟郝宿欢.好后的气息不足以让他在第一次偷偷跑去郝宿的房间时被他特意施下的禁制所接纳,真正被接纳的,是他当时手里握着的跟郝宿一模一样的气息。   抓到的时候是无意的,但等拿到手里的时候,又让范情产生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动荡感。   也因此,他迟迟没有将其还回去。   当初郝宿第二天离开了山洞,范情就打算利用这段气息找到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人就自动送到了面前,这团气息也就失去了作用。   不,还是有作用的。   比如每当范情想郝宿想得厉害,却又没办法见到人的时候,这团气息就会进行安抚,让他连带着那条手臂都会发麻发颤,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没忍住想要用这只手去做一些更加没有下限的事情。   他是如此的龌蹉不堪。   郝宿眼见范情的手又一次烫起来,目光轻抬。   “我的气息会让你快乐吗?”   会的。   他从范情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一点。   “情情晚上有情不自禁用这只手弄过自己吗?”   他问话总是这么的直白,本来就已经是一张白纸的人在他面前更是一点东西都藏不起来。   范情像是随地随地都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晕倒过去,脸上红得滴血。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要这样在郝宿面前说出事情来,实在难以启齿极了。   “没有。”   “真的吗?”郝宿不依不饶,揽着对方的手掌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都在一并的颤着。   “真的。”   话讲得太乖了,连姿态都乖得可爱。   “那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这下子回答的声音没有了,身体也颤得更加厉害。   都已经被逼成了这副样子,范情还是又艰难地点了点头。   有过的。   第一天晚上从郝宿的房间里回去的时候,手抖得都拿不住瓷瓶,躺在床上情火更是燃得汹涌。那个时候,范情就很想用右手去做那种事情。   他都已经解开了衣服,可后来还是放弃了,松开的衣服被他胡乱系了起来,睡梦中垮垮松松的,被下半夜进来的人看了个彻底。   郝宿没有说出这一点来,只是将范情的手忽而拿了起来,又搁到他自己身上去。   “现在可以了。”   他在他的耳边说道,帮着他将那些繁琐的衣衫解开。   右手处的气息又一次被郝宿放了出来,明明是范情自己,却又一种是郝宿在帮他的感觉。   紧接着,鼻间又闻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香味。   “这是情情自己的味道,还记得吗?”   比范情动情之时发出的味道要更淡一点,同时也让他彻底意识到,郝宿真的没有骗他。   他不仅知道真相,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还会在他离开以后将那些残留的香味收集起来。   又是那种明明都是他自己,现在却变成了郝宿的感觉。   气息包裹着,掌心贴合着,视线里是郝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精神亢奋得无以复加,范情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只一味地听从着郝宿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多努力,就直接弓了腰,像哭腔一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   第二次将郝宿的身上弄脏了。   第一次是意外,哪怕是强行将郝宿带回来达成所愿,真正做出的那一刻,也还是让范情控制不住。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捂住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但这一次是他主动的,他明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还是做了。   澎湃感从身体里消失后,范情终于慢慢清明了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当着郝宿的面,做出了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掌心上的气息还存在着,因为被挥霍了许多而尤为的稀少,郝宿及时给他又补充了一点。   气息跟味道并存,场景荒诞得如同虚幻。   “舒服吗?”   郝宿单手揽在范情背后,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对方跟方才的嘴巴差不多情况的手。   属于范情的东西被沾在了他的指尖,就好像是他自愿地落在范情的陷阱中,自愿地被他的污浊所淹没。   这样的冲击对于范情来说实在太强了,他整个人直接就从洞府里消失了,仓皇又匆忙,连衣衫都来不及重新穿好。   狼狈当中,还不忘又给郝宿施一个清洁术,将他的手指弄干净。   洞府里因为范情的离开而变得空空荡荡的,郝宿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收回了还呈现着揽抱状态的另一只手,莫名低笑了一声。   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的范情一定变成蜗牛了,估计都要害羞得直接钻回自己的壳中。但在害羞当中,又会逐渐意识到事情的本质——他对郝宿的渴望跟占有与心魔无关,像郝宿说的那样,是他自己想要留住人。   呼——呼——   浓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主人脸上的红晕散开,范情缩在自己的床铺上,眼前还是那幅画像,但他的心情跟之前任何时候都不相同。   他在洞府里来不及思索,只能一步步跟着郝宿的话照做,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冷静了许多——这许多也不过是相对的。   范情的脑子里现在都被“郝宿他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他还讨厌我吗”这些问题萦绕着。   手上的东西在他回来以后就因为无法面对第一时间被弄掉了,此时因为想起郝宿,掌心又在泛着灼烫。   “郝宿。”   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看着那幅画像的眼神要比先前更加痴迷骇人。   郝宿知道那么多事情,还问出那些问题,想必已经看出来他生了心魔。   范情有点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但他还需要一点点的确认来支持自己去面对。他想要知道,郝宿是不是真的没有讨厌过他。   仙君一向做什么事情都是成功的,唯独在对待跟郝宿的感情上面,总是患得患失到了极点。   其实郝宿刚才的态度就表明了问题,但范情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   假如他不能确认这一点的话,那么心魔还是无法真正勘破。   范情的骄傲跟自尊不允许他明知道郝宿讨厌自己,还要继续将人强留下来。唯有将其推给心魔,是心魔主导了他,他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否则的话,他早晚会崩溃的。   “郝宿。”   过于安静的府邸内,一时间只能听见仙君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   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右手始终跟自己隔得很开,然而脑海当中,又在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感觉。   范情觉得自己太过下流,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他要比每一次跟郝宿的亲近都要激动。   甚至都不亚于郝宿为了帮助他缓解情火,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的时候。   不对,还是要差一点点的,毕竟那是跟郝宿一起,这一次严格意义上并没有郝宿的参与。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淡了,呼吸却一直都是沉沉的。   郝宿还是将范情挑得太过,往常每天都要来他这里报道的人竟然一连三天都不敢过来,也就是每天晚上的时候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从郝宿的话里,范情其实不难听出对方或许早就可以离开了,甚至他根本就没有锁住郝宿的修为,那么晚上他来看郝宿对方肯定也是知道的。郝宿明知道范情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一如往常,任由范情夜里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他许久。   他们就这样每天玩着这种心照不宣的游戏,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范情再一次出现在山洞里面。   “过来。”   范情一来郝宿就感觉到了,他正在擦着伏羲琴,自从这把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他体内。男人气质温和,讲话的时候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范情每天都来这里,亲近又自然。   其实郝宿从来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以前范情陷在自己脑补出来的情形里,认为郝宿这样都是对“敌人”的暂时妥协。   但现在再听到,就会发现郝宿的语气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讨厌的情绪。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郝宿对范情的态度就没有改变过。   仙君慢吞吞地走到了郝宿身边,随即就被一只手牵着坐了下来。   他们的相处模式仿佛一对在一起了很久的道侣,有着说不清的融洽。   “想听什么曲子?”   郝宿转过头看着范情,见对方怔怔的,也不催促。   过了一会儿,范情才眨眨眼睛,莫名地又不好意思起来。   觉得郝宿讨厌自己,但为了给对方疗伤,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不好意思。发现郝宿不讨厌自己,还被温柔相待的时候,却会不好意思。   “只要是你弹的,都可以。”   他这会儿也没了昨天以为郝宿要离开自己了的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冷冽在外,内里早就软得不行。   说完话抿了抿唇,伸手拉住了郝宿的衣角。偷偷看着郝宿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眼皮垂了下去,挡住里面涌动的欣喜。   琴音不一会儿就在山洞里响了起来,因为这个地方足够大,无形中将声音回荡得更多。   范情听着这声音,脑子里想的却是之前他没忍住叫出声的时候,声音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在山洞里回荡着?   于是脖颈上便多了一抹薄红,映入到衣领下方。   但拉着郝宿衣服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等到一曲结束以后,范情忽然看到郝宿的另一只手边放了一条白色的窄带。   其实位置很显眼,不过他刚才来的时候注意力一直都在郝宿身上,因此直到现在才发现。   之所以会盯着不放,是范情觉得这条带子很眼熟。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几眼以后,那条带子倏而就变成了一团散乱的灵力,朝他扑了过来。   范情终于认出来了,这是他将郝宿强行掳走时随手幻化而出的带子,目的是将对方的眼睛遮住。   那天晚上他一共扯了不下三次这条带子,但郝宿一直没允许。他以为带子早就消失了,没想到郝宿一直保存着。   同时这也让范情发现了,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对郝宿就没干过什么正常事。   心魔被这个发现弄得松动了一下,像是峭壁上的岩石,经过一定的冲击后往下掉了许多小碎块。   范情在意识到白色窄带的来历后,很快又反应过来,这被郝宿一直保存的东西现在被他弄坏掉了,还是当着郝宿的面。   虽然灵力都是听从主人的心意,他也是无心之举,可仍旧第一时间看了郝宿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因为这个发现蔓延开了一股甜意,随即散乱的灵力又被他重新聚集起来,凝成了一条新的白练,连摆放的位置都在原先的地方,没有挪动分毫。   随即,他又眼巴巴地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   “郝宿。”   “你为什么要留着它?”   为什么要留着属于他的东西。   “我以为情情应该会知道。”郝宿没有正面回答范情的问题,但又给了对方最为有力的肯定,他将自己一直戴着的面具拿了过来,放到范情的掌心,“魔尊的面具不是所有人都能拿的。”   面具代表了魔尊的身份,亦代表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让别人拿着面具,相当于他愿意将所有的权力都给予对方。   面具可以损毁,可以丢弃,却从来没有一任魔尊将面具交到他人手里过。   范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没有着落的心终于因为郝宿的这句话有了落脚点,峭壁上的岩石滚落得更多了。   范情得到了最为关键一点的确认,郝宿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本已是拿得万分熟悉的面具,在新的认知下又有些硌手起来,范情觉得他想亲亲郝宿。   仙君可以泯灭自我,可始终对郝宿存在着道德底线。   但现在他的道德底线被郝宿亲手打破了,对方告诉了他,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范情凑近了郝宿,在对方的唇角轻轻吻了吻。   “你是不是早就能离开了?”   “嗯。”   “那……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回来的?”   “是。”   每问一个问题,范情就会亲郝宿一下。郝宿每回答一句,他的心里就多一层高兴。   “我想抱着你,可以吗?”   “可以。”   并不是那种很矜持的拥抱,而是整个人都要钻进郝宿的怀里,半边身体都要跟对方融为一体的拥抱。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提问还在继续,是有点无聊且答案都心知肚明的,但范情总是喜欢亲口再听郝宿回答一遍。   “一开始的时候。”郝宿抬手捏了捏范情的后脖颈,“不知道是哪个笨东西,在我面前表现得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背地里却要躲起来偷哭。”   他真的知道得非常彻底,有关范情的事情,每一样都很清楚。   范情被郝宿轻捏的动作弄得生理上满是激颤,被他说出的话弄得心理上亦是如此。   可始终没有抬起头,也没有摆脱那只手。   “你都知道了。”   闷声闷气的,他又在因为郝宿产生奇怪的反应了。   “嗯。”郝宿点头,“在房间里都哭什么?”   哭得可多了,分门别类的说出来,恐怕几个时辰都不够。   而且,每一样都是关于郝宿的。   范情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指腹,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动作了,但还是被郝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郝宿远比范情想的更加细心体贴,刚才还捏着后脖颈的手此刻又在替范情揉着指腹。   范情的手指很漂亮,动情的缘故,透着淡淡的粉。被郝宿这样一揉,几乎化成了水。   伶伶的,脆弱又引人攀折。   “告诉我好不好?”   他这样的低声温柔,就算是铁人也招架不住,更何况是范情。   那些夜间的秘密被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露出来,断情绝爱的仙君究竟是怎样一次次地肖想着不该肖想的人,又究竟是如何的自伤自叹。   范情甚至连他觉得自己不会取悦郝宿这种事情都说出来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滚烫的热度。   话说得期期艾艾的,因为郝宿在给他揉完了指腹以后,范情自己又主动将手递过去更多。   上一次只有右手被照顾了,左手还没有碰过,这一次要补上。   郝宿永远懂范情的言外之意,手指顺着掌心又继续按了下去。   偶尔的,范情讲话的声音里还会冒出一两句闷哼。他由坐在郝宿身边,逐渐变成了被郝宿完全搂在怀里,头靠在郝宿的肩膀上,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一动不动的,乖得厉害。   “郝宿,我喜欢你。”   他已经说过这话了,眼下又忍不住说了一遍。声音听着虽然冷冷的,但字与字之间似乎都冒着甜气。   讲完这话,范情也不做什么,只窝在郝宿怀里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嗯,我知道。”眼见范情又开始发抖起来,郝宿停了停,“还要继续吗?”   “要。”   范情对郝宿从来没有不要的时候,不管是被弄得再糟糕的情形,他都只希望更多。   “那先说好,等会不要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跑走了。”   男人气质优雅,让人根本想象不出他究竟是怎么秉着这副样子说出让人羞耻不已的话。   范情将脸贴在郝宿的肩膀处,声音哑得听不出本来的腔调。   “不跑。”   以后都不会再跑了。   范情被冷落了的左手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身体稍微有些失力,两人的体形差下,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还缩成一团的发抖。   郝宿在等待他反应过去的时候,将他的手放在了伏羲琴上。   上古神器品性都是极为霸道的,但此刻却对范情没有半分排斥。神器认主,因为郝宿认可了范情,所以连伏羲琴对他也是亲近非常。   纯正的灵力从伏羲琴身上散发出来,将范情被揉得发红的手包裹住,替他细细梳理着心魔。   等时间差不多了后,郝宿才将范情的手拿下来。   “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范情摇头,一旦认清心魔的根本,并且知道它没有存在的必要时,想要破解就十分简单了。   加上伏羲琴的帮助,只会令范情的心魔更快消失。   “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那位属下很不对劲。”   范情不知道郝宿在飞衡宗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魔界,还以为他依旧被右蒙在鼓里。   “之前在微夷山的时候,我看到他对伏羲琴动手了,还有,你在魔界入口处,他也准备在背后偷袭你。”   “都是我看到的,没有骗你。”   眼尾尚且红着,这样全神贯注地仰头看着郝宿,跟他表面上的冷形成了一种反差。   “我知道。”郝宿拍了拍范情的背,“我们在进入微夷山的时候,伏羲琴就已经认我为主了,所以我都知道。”   右做的每件事情,他都十分清楚。   “伏羲琴?”   被郝宿这样一提醒,范情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他忽略了。   之前他看到山洞里多出的一把琴并没有太过在意,就算是封锁了灵力,但个人的储物空间也还是能正常使用的。   范情只以为这是一把普通的琴,可现在他不觉得了。   “就是这把。”   郝宿心意一动,原本朴实无华的伏羲琴周身就立刻涌现出强大的光芒来。   “原来是它。”   尽管伏羲琴是难得的至宝,但范情在看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波动。对他来说,天下的异宝都比不上郝宿具有吸引力。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来骗我啊?”   他在把事情都告诉郝宿以后才知道要“兴师问罪”,然而听他的语气,也并不怎么问,更多的是在转移突然得知了郝宿的所作所为后无法抑制的喜悦。   “心魔很难解,只要有一点影子,都会影响修仙之路。”   不将它彻底拔/出来压到极致,就算郝宿直接点出了范情的心魔所在,也很难完全消除。   “所以我来当你的药引,好过你自己一个人。”   “你第一次到我房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情情,我的伤早就好了。”   他的伤在两人初次的时候就痊愈了,这意味着范情让他昏睡的手段根本就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出声,是因为我想看看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他忽然放轻了声音,贴在范情的耳边,暧.昧无限。   “情情真是没有让我失望。”   可不是没有让他失望吗,第一次进来,偷亲不算,还把自己弄得浑身瘫软。   “第二天醒来还痛吗?”   郝宿莫名问了这么一句,但范情很快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你有来看过我,是吗?”   难怪,难怪他后半夜睡得格外好,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没有发肿,原来都是郝宿默默给他治好的。   也难怪他当初主动跟郝宿戳穿自己的身份,对方没有感到惊讶,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根本不需要郝宿回答,范情也都能肯定。   “下半夜的时候就不痛了。”   讲完他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察觉到你的心魔日益严重,便想办法为你解除。”   所以会答应帮他缓解,但并不会专门引他往别的地方陷。   “情情是为我产生的心魔,只要我在这里,情情就不用怕。”   他跟他息息相关,只要郝宿在这里,范情就可以不用害怕,也不需要畏惧心魔。   “我知道了。”   “过几天我要回魔界一趟,要跟我一起吗?”   “要。”   郝宿既然答应了给左右半个月的时间,就不会食言。   在跟范情把话讲开以后,两人之间比从前更亲密了几分。他们并没有再做别的事,而是专心替范情除去心魔。   有了郝宿的帮忙跟伏羲琴的力量,在去往魔界之前,心魔只剩下了最后一点。   云浮宫自从郝宿光临过一回后,上下的守卫就升到了连一只多余的虫子都飞不进来的程度。   左右两人顾忌着郝宿,原本要将对方的寝殿重新规划,后来也都不了了之了。   即使是这样,当郝宿再一次过来的时候,也还是没能防住。   左右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座椅又一次消失,但这一次魔尊专属的位子上不只有郝宿一个人。   仙君浑身剑意,美丽锋利地坐在郝宿身边。   范情大概是出于一种第一次正儿八经跟着郝宿一起回他的地盘的心理,还格外打扮了一下。他身上穿的是上一回带走郝宿时的黑色锦衣,气质冷冽,出尘绝艳至极。   这也让左右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原来当日带走郝宿的人不是对方暗中培养的其他心腹,而是飞衡宗的大弟子,范情。   右在跟随郝宿去往微夷山的时候隐约有察觉到一点,但两个人白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交流,他万万没想到……   难怪他们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郝宿,原来对方藏匿在仙门里面。   这样看来,当初他们围攻郝宿的消息也是被范情放出去的。要不然其他人都会以为伏羲琴在郝宿身上,魔界的人就算不去找郝宿,对方迟早也会被这些人找出来,可惜后来都被这个消息打破了。   果然,这些仙门弟子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   右从来都十分讨厌仙界中的人,那些人永远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生来就要比他们魔界中人高贵。所以他当初才会有意挑拨郝宿对仙门的仇恨,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上当。   只是有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郝宿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对方现在会拥有比受伤之前更高深的修为?   这不光是右想不通的事情,左也想不通。   郝宿去微夷山的路上遇险,右故意没有跟在他身边,事后却没有被直接杀死。再有,郝宿明知道他们在前方埋伏,可没有正面跟他们对上。   前者让人觉得他受伤了,离不开右,才会暂时留下他的性命,后者让人觉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才会有意避开。   但现在的情形好像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也无所谓还要掩饰什么,右直接问了出来。于是他就在郝宿的嘴里得到了全部的真相,从他们开始想要谋划魔尊之位的时候,郝宿就知道了。   后面的一切,不过都是将计就计。   “说起来,本座还应该谢谢你们。”   郝宿为什么要谢他们,左右并不知道,范情则是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左右的所作所为,他还会牢牢压制着内心的想法。到时候心魔丛生,连自己都没有分辨能力。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左恨恨一言,而右自从脸上的面具上一次被郝宿震碎以后,也一直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看起来,他们两人倒是格外的和谐。那种心狠手辣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着一声令下,云浮宫上下就站满了人。   这些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郝宿。   左右两人最先动手,魔界至宝在他们的手里经过半个月时间,更加厉害了。   两人分别对上了范情跟郝宿,仙君剑意强盛,魔尊威严深不可测,一时半会难分伯仲。而边上那些魔界中人,则会趁虚而入,在郝宿跟范情注意不到的地方偷袭一把。   每当这个时候,一把挂着红血石的折扇就会从郝宿的手里飞出去,将那些人通通打退。   他使折扇的招数利落又优雅,不过几个来回,那些小兵们就都不敢再靠近了。   左眼见形势对他们不利,暴喝了一声,跟右掌心相连。   他们竟然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使魔界至宝发出最大威力,如果成功的话,到时候不光是郝宿,就连云浮宫里的其他人也别想活。   左右两人知道,今天成功是死,不成功也是死,不如拖了郝宿的性命下去。   “自不量力。”   极其冷漠的一道声音,折扇在空中飞了一圈又以极为漂亮的方式回到了郝宿的手里。   关于魔尊回宫的那一天,事后无数人都记得格外清楚。不仅是云浮宫,整个魔界都被对方庞大的气势包裹了起来,密不透风。   伏羲琴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现世,展露出了巨大的威力。铮鸣一声,云浮宫内修为弱的立即五脏俱焚。   左右两人的自爆并没有成功,连魔界至宝也重新回到了郝宿手里。   他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将这两个背叛者处理了,重登魔尊之位。   眼下,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云浮宫内,跟范情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弄脏半分。   郝宿拨了拨琴弦,声音柔和又残忍。   “我来之前,你们应该已经跟其他人联络过了吧,他们现在赶来了吗?”   魔界除了魔尊之外,底下还设有八王七公,左右一早就跟他们交易好了,但现在却没有一个援兵到来。很显然,他们被放弃了。   魔界以实力为尊,八王七公又不是傻子,都已经感觉到了郝宿的威压,还眼巴巴地带着手下的兵马过来帮左右。   他们图什么?反正谁当魔尊不是当,影响不了现在的生活。   话音落下,琴弦也动了动。一股纯正浩荡的力量朝着左右两人击去,尤其是右。   伏羲琴可记仇得很,它没忘记当初就是这个人类敢攻击自己,哪里还会轻饶对方。   右的本体是一只山妖,他根本招架不住伏羲琴的一星半点攻势,当下就化了原形。   黑漆漆的一团,头上还长了两个角,面色青灰,竟有些怖人。   而左也不比右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有化形,但所有的修为都失去了,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差别。   “本座不会杀你们,不过从今以后,你们只能永远待在云浮宫内。”   指尖轻弹,两人一左一右,立刻就在云浮宫大殿的两根柱子上化成了符印。他们想要这万人之上的位置,郝宿就偏偏让他们看着自己每日坐在高座的样子。   他对杀人没有兴趣,可有时候比杀人更可怕的,是诛心。   柱子上的符印一开始还会不甘心地扭动,随着法力的加强,左右再也不敢动了。   郝宿做完这一切后,云浮宫内其余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纷纷跪地。   “恭迎魔尊回宫!恭迎魔尊回宫!”   声音震天,气势磅礴。   这一场魔界动乱,到此终于是结束了。   范情站在郝宿身边,第一次对对方是魔尊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他心内怅然,郝宿,还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退下去吧。”   郝宿没有惩罚这些叛乱者,魔界就是这样一个观念奇怪的地方。只要有实力,谁都可以成为魔尊,左右能唤动他们,也是左右的本事。   当郝宿重新登上魔尊的位置,这些人自然也会无条件投降,并在下一个魔尊登位之前,对郝宿忠心耿耿。   云浮宫上下的人听到郝宿的话后,像从前一样,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他们并没有发出多大声音,脚步克制沉稳,生怕激起魔尊的怒意。   “我们回去吧。”   郝宿的话让范情有些出乎意料。   “你不留在这里吗?”   发呆的时候范情都已经想好了,就算郝宿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了,他也不会放弃的。等回去飞衡宗以后,他就会跟宗门禀告自己跟郝宿的事情。   “仙君忘了,你还欠我最后一次疗伤。”   最后一次疗伤是双修,要真正心意相通才能达到的效果。上一次因为范情半路逃走,最后不了了之了。   郝宿这段时间都是叫范情的小名,冷不丁仙君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倒有种格外的禁忌感。   高不可攀的仙君跌落凡尘,被魔尊恰好接在了掌心中,再也无法逃脱。   “可是,你还欠了我一个人情。”范情终于无师自通了起来,“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问过是不是我斩杀了偷盗魔界至宝的蛇妖,说承了我一份人情。”   “现在我想要你兑换这份人情了。”   “郝宿,我喜欢你,你……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范情说过很多次喜欢郝宿,但这一次格外的正式,也格外的紧张。   “先前怎么不直接用这个理由威胁我留下来?”   最开始将他扣在飞衡宗的时候,明明可以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留下来的,但范情却没有用,而是宁愿叫他认为他心怀不轨。   “我不要你不高兴。”   承诺是郝宿给的,范情不希望对方觉得自己被胁迫了。   “那这会儿呢?”   “我知道你不会不高兴了,才用的。”   范情看出来了,不管他说什么,郝宿都不会不高兴,所以才敢壮着胆子来“威胁”人。   说完这话,他支支吾吾地讲不出别的东西,就晓得赶上来亲亲郝宿,跟小狗一样,心里的紧张感在郝宿的没有拒绝中渐渐消失了。   郝宿将这个吻加深了些许,在回应中告诉了范情自己的回答。   “本座以往倒是不觉得,原来仙君这般爱撒娇。”   “我没有撒娇。”   “那为何要亲我?”   范情无话可说了,他这样想一想,自己的行为的确算得上是在跟郝宿撒娇。   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其贯彻到底。   “郝宿,你以前跟其他人在一起过吗?”   “若有呢?”   “你承了我的情,以后就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了。”   范情拉住郝宿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人,也不追问以前的事。   “刚才你已经用掉这份人情了。”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再用一次。   这话将范情说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可又无从辩驳,急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半天过后低下头,也不去看郝宿,声音充满了郁气:“那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   “否则,情情就把我关起来,让我只能看到你一个人,只能跟你一个人在一起,是不是?”   郝宿描绘的场景太诱人了,每一句话都是打在范情的软肋上。   这下他是彻底不敢抬头了,耳朵也变得红红的。   范情的视线落在了郝宿手里的扇子上,他突然想到,自己在上面刻的字还没有告诉对方。   但以郝宿对他的了解,恐怕早就发现了。   于是他将扇子从郝宿的手里抽了出来,摸了摸上面的四个字,突然踮脚凑在了郝宿耳边,亲口又念了一遍。   “现在可以答应我了吗?”   他倒会做买卖,知道问话前要哄哄人。   郝宿也不把扇子拿回来,而是扶了扶范情的腰。   “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情情是唯一一个,以后也不跟别人在一起。”   他的话让范情心里一寸一寸生出欢喜来,眼睛又变得格外的明亮。   “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关于扇子的秘密,范情在带着郝宿重新回到注静峰的时候都跟他说了。他在向郝宿表达爱意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完全表达出来。   两个人的关系在这次的事情过后,也算是渐渐传开了。   谁也没想到身为第一仙门的弟子,竟然会和魔尊在一起,而且两人之间还是范情主动的。   仙界中的人听说以后,对此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曾经爱慕过范情的人。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有改变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的现状。   飞衡宗内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倒是没有什么感触,反正又不是他们跟魔尊在一起了,大师兄愿意,他高兴就好。   比起大师兄断情绝爱一辈子,其实他们更希望对方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倒是有些长老听说了,心中不甚乐意。在他们看来,魔尊是魔界中人,范情是仙门一代最有前途的弟子,这就像是一张白纸掉进了墨水池里。   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来。他们心里不乐意,也没有真的强行让范情去跟郝宿分开来。   范情在飞衡宗里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不过这件事过去后,大家对之前范情之所以会接下冯冶的礼物这件事终于有了答案,感情这都是为了郝宿。   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当初那把伏羲琴认了郝宿为主,魔界一时间重新跟仙界持平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范情跟郝宿在一起有一种“两国联姻”的感觉。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那么魔界就不会向仙界蓄意挑事,渐渐的,不满的人也就少了。   郝宿在范情向飞衡宗的掌门禀告过了两个人的事情后,又专门跟对方一同去拜访了一次,礼节的到位让人看出他对范情并不是随意的态度。   过后他也没有回魔界,而是继续留在了注静峰,范情体内的心魔只差最后一点就完全消除了。   “之前不是挺大胆的吗?”   男人调笑的声音自洞府里响了起来,只见玉榻之上,宛如谪仙一般的仙君被欺负得颤意不止,双眼紧闭。范情不敢睁开眼睛,所以郝宿取笑他。   真是奇怪,心意相通以后,范情的胆子似乎都要比从前更小了,一点点的变化都让他不敢面对。   “我……”   范情被说着半睁开了眼睛,就又看到郝宿撑着手,俯身眉眼温和的模样。他的下颌线条冷厉,但整个人却异样的温柔,就像刚才问他准备好了没有时那样。   郝宿主动的本身对于范情来说,就是一剂猛药,更何况他们现在这般。   范情得到的主动太多了。   奇怪的反应在增多,他强忍着开口:“郝宿,我现在会亲人了。”   仙君还记得第一次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说的那句“好生无用,亲人都不会亲”的话。此时巴巴的说出来,有一种讨要奖励的感觉。   “嗯,情情真厉害。”   郝宿给了他奖励,又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对方眼瞳放大了许多。   炉鼎体质被发挥到了最大化,仙君体质强悍,第一次的时候是因为情火作祟,才会晕倒,而现在有郝宿的帮忙,不管冲击再大,范情也都无法晕过去。   无数的激荡流动,当事人要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着。   “这里不……”   范情就喊了一个不字,又无力仰头闭上了嘴,是他自己没有喊停,是他自己在贪心。   可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载了,当他不能晕倒的时候,总是要从另一方面表现出来。   “唔——”   范情这回听清楚了,自己的声音的确在山洞里回荡着。强烈的,澎湃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回到他的耳朵里。   他忽而抖着手想要去掐一个清洁术出来,但郝宿不让。   “郝……郝宿……”   “没关系的。”   “可是,脏……”   怎么会这样呢,长到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有如此不体面的时候。当着郝宿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已经是这般修为的人,竟然……竟然……   “是香的。”   范情在这种时候不管什么都是香的。   知道是一回事,可理智又是另一回事,范情还想要掐指,郝宿只亲了亲他,便立刻叫人丢盔卸甲。   敏感的地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对待,堂堂仙道魁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逼哭了,还是那种纯粹小孩子的哭法。   他在郝宿亲的时候还记得问:“郝、郝宿,你喜欢……喜欢这里吗?”   大概是力气大了点,令他一下子想要挪开,但郝宿的桎梏叫他退无可退。   “喜欢这里。”   亲完了人,郝宿回答道。然而语气模糊,也不知道究竟是单纯指范情为他准备的地方,还是别的。   范情听着,想起刚才郝宿在他耳边说的话。   “情情也很会取悦人。”   他忽而开口:“郝宿,我想要你全部的。”   刚才还想着要退,现在又这样大胆。   郝宿没说话,却拿出了范情之前重新凝出的白练蒙住了他的眼睛。当视线消失以后,其余的感受更放大了。   范情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像藤蔓一样,孱弱地依附在郝宿身上。   伏羲琴纯正的力量在两人心意相通的时候,流转了范情全身。   峭壁开始成片坍塌,不复原样。   郝宿在范情的声音骤然拔高的时候捂住了他的嘴巴,回荡的音调沉闷了许多,却更显得难以言喻。   “一会儿要被别人听见了。”注静峰上下都已经被范情下了禁制,根本就没人会听见,但混沌的意识在听到郝宿这样讲时,愈发糟糕。   ……   以郝宿跟范情的修为,如今都已经能渡劫飞升了。之前范情没有渡劫,是顾忌着心魔,现在他已经不用再顾忌了。   两人在交代好各自的事情后,就在注静峰内开始准备起渡劫来。   当八十一道天雷分别打在范情跟郝宿身上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即将进入下个世界。”   系统会说话,说明范情渡劫成功了,也说明郝宿先前那个结论是正确的。   他跟范情在一起了,又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任务也彻底结束了。   郝宿在雷声中闭上眼睛,跟以往一样被系统带着去了下个世界。   他在模糊里面又看到了弹琴的时候见过的两个影子,因为一个人的迟钝呆笨,另一个人十分耐心地教导着。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但还是像隔了一层纱,在清楚与不清楚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323:53:18~2021-12-2421: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醺20瓶;brokenlee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人妻BOSS(1)   “Cake?”听完系统对于这个世界的背景介绍,郝宿沉吟半晌才开口,“所以这就是我现在还哭得停不下来的原因?”   “是的,宿主。”系统的声音比平时听上去没底气些,但它很快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宿主,这种情况会在Cake彻底成熟以后恢复正常。”   “而且你已经遇到了目标对象,请继续努力,早日完成任务哦~”   它难得会这么俏皮一下,估计心里对让郝宿变成这副样子也有点抱歉。   只是出乎系统的意料,郝宿看上去很坦然地就接受了这一点,并且充分发挥优势,朝着对面不小心碰到他的男人要了一张餐巾纸。   态度随意又自然,让对方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Cake和Fork的世界,从名字上可以就直观地勾勒出一幅美食图片——   方形的奶油蛋糕上装饰着可爱的水果,仅仅是这样一小块,就足够令室内所有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香甜诱人的味道。而在蛋糕旁边,摆了一个坚硬冰冷的餐叉,它从蛋糕最柔软的部分叉了下去,将浓浓的美味一口接一口的摄走。   蛋糕对于掠夺者无可奈何,只能静静地躺在盘子里,任由餐叉将自己逐一瓦解,最后吃到连渣子都不剩,即便是黏在餐盘上的丁点奶油,也会被餐叉细心又贪婪地卷走。   人类在这里被分为三种类型,即Cake、Fork和普通人。相较于最后,前两者的数量十分稀少,一百个人里面可能只会出现一个Cake或者Fork。   Fork对于Cake而言,是天生的猎杀者。他们能在Cake身上闻到十分美妙的味道,从而产生强烈的食欲和吃掉Cake的欲望。   有些Fork为了品尝到Cake,会变成没有底线的杀人狂魔。原主小时候就受到过一次袭击,那次是一个Fork的连环凶杀,不仅他,还有很多人也一起受到了袭击,好在关键时候他们被救了出来,而那个Fork也就此下落不明。   对于那些蛋糕的狂热爱好者来说,不管是里面的面包,还是外面的奶油,都极具诱惑。   Cake之于Fork也是一样的,他们对于后者来说是天生的引诱品,他们的全身上下,除了毛发和指甲外,都能成为Fork享用的美食。①严谨禁欲的Fork会为了Cake沦丧堕落,暴躁狠辣的Fork会为了Cake温柔耐心,但这只是他们猎杀之前的假象,Fork一旦得到Cake,就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他们。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能够从一定方面抑制住Fork对于Cake的食欲,让大多数Fork都可以靠着自制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真正能够在一起的Fork和Cake是非常少的。这就像是在一个猛虎面前放上一块美味的肉,即使将他想吃肉的欲望压得再低,迟早也会有抑制到了临界点那一天,那么Cake便会有危险。   不仅如此,如果一个Fork和一个Cake正式登记结婚,就会受到有关部门的严格监管。一般来说,监管时间是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因为之前有发生过一个十分会隐藏自己的Fork,他耐心等了十多年,在监管部门撤退以后,将自己的妻子残忍吃掉了。   哪怕Fork按照法律规定,定时注射管控食欲的药剂,在跟Cake的朝夕相对中,骨子里猎杀者的本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再次激发出来。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Cake还是Fork,他们的身份都是不能被测试出来的。   Cake除非遇到Fork,否则并不知道自己是Cake,即便是两个Cake相遇,也不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和闻出他们的味道。而Fork除非是自己说出来,或者公然袭击Cake,假如他们一直伪装的话,同样不会暴露身份。②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世界有很多保护Cake的相关法律,同时也研发了很多药剂,在生理上隔断Fork可以获知他们身份的可能。   比如原主身上就贴了一个屏蔽贴,就在心脏部位。   同时,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人,除了Cake跟Fork之间的吸引与捕猎的关系,他们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③   其中Cake的成长要较之另外两类人更复杂些,他们有发育期和成熟期这两个阶段,与年龄无关。有些Cake发育的快,可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彻底成熟了,而有些Cake发育的慢,比如原主,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处于发育期内。   这种过程很像水果的生长,在成熟以前,浑身都是青涩,在成熟以后,浑身都是香甜。   然而不管是青涩还是香甜,甚至有时候前者更能令Fork感到热血沸腾。他们喜欢看到青涩的Cake在自己的掌控中露出种种瑟缩的形态,这会极大刺激他们的食欲。   当Cake处于发育期的时候,会产生各种“并发症”。不同Cake拥有的并发症也各不相同,因为Cake数量稀少,所以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超过两起以上的病例可做对照参考。   原主的并发症是会变得格外娇气,怕疼,爱掉眼泪,心理脆弱。除了他以外,尚且没有别的Cake出现这样的并发症。   截止到当前,人们对于Cake为什么会有“并发症”,以及来源是什么都无从知晓,更没有药物可以进行治疗,只能期待自身早日成熟。   由于Cake的病例都是不公开,且数量稀少的,所以即使他们拥有“并发症”,也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   郝宿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一名Cake,除此以外,他还是一名大三的实习生。   这是他去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因为成绩以及各方面综合实力优秀,所以被招上了。   公司名字叫F&F,据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是白手起家,从商场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在站稳脚跟后,公司的老板又以毒辣的眼光投资了不少产业,得到的收益远远超过损失,又一次巩固了在业界的地位。   后来他将公司开得越来越大,旗下的产业涉猎颇广,可以说是在同类型的公司当中,稳居翘首。   业界一般不会称这家公司F&F,而是会称呼它DF,DoubleF的意思。   比起对DF的关注,大众的注意力要更放在它的老板身上。   DF的老板今年二十八岁,纵然有了现在这样的地位,身边也还是一直没有什么人,就连私下里也是干净到了极点。传言他十分高冷,生人勿进,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   但同时,他长得却非常好看,已经可以用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曾经有一年的财经晚会上,因为DF老板露了十几秒的面,导致那一期的节目收视率远超以往,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打破。而有关DF老板的动态图片也一度在社交网络上传播,尽管DF的公关部不久后就将自家老板的照片全都删除了,网上对于对方的讨论也还是持续了很长时间。   越是神秘,就越引人探究。   郝宿在进入这家公司不久后,亲眼看到了对方。因为电梯里的人急着出去,所以不小心碰到了男人,以至于对方又撞到了他。   受Cake体质的影响,手肘在碰到电梯的时候磕出了一阵锐利的疼意,神经下达命令,一瞬间眼泪就掉得止不住。   系统这时候才将所有的世界背景传送到他的脑海里,郝宿也得以了解到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是Cake,所以才会哭吗?   郝宿完全没有系统所担心的不满或者生气,相反,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兴味。   一开始哭出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有些意外。因为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在前面两个世界里面,郝宿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可以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拥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   同样的,他也可以做出这些反应,但郝宿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将它们表达出来,因为他并不能感受到在这些外在表现背后的情绪。   他在哭的时候并不会难过,笑的时候也并不会开心。   所以像现在这样流眼泪,对他而言是有些新奇的,郝宿并不感到排斥。   很有意思,不是吗?   虽然原主早就成年了,但受到Cake发育期的影响,外貌上也比同龄人更加青涩。   郝宿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本来就是斯文干净的打扮,现在这样一哭,加之心理上的脆弱放大,一下子就令碰到他的人无比愧疚。   郝宿哭的时候没有出声,就只是这样默默流眼泪,反而更惹人心疼。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西装笔挺,一身禁欲,看上去要比郝宿更加成熟。此刻电梯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郝宿不说话,对面的人唇角越抿越紧。   他并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手肘的痛意太放大了无数倍,神经操控之下,一时半会没办法开口。等到痛意过去后,郝宿同时也了解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背景以及剧情发展。   他抬眼看了看男人,对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整个人无形当中显得更僵硬了一点,带着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手足无措。   DF公司的老板,也就是他这个世界的目标对象,范情。   果然,他的目标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郝宿在看到范情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相比起他来,对方的反应反而更大一些。   第三个世界结束以后,郝宿除了发现如何正确完成任务外,还发现了他的目标对象似乎每一个世界都对他抱有一种格外的痴迷狂热。   在他进入电梯的时候,范情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站在后面看似隐晦地将他整个人打量了个彻底。   目光在他的耳朵上还有后背上停留的时间最多。   在这个世界中,范情是一名不折不扣的Fork。   不过他一直很遵纪守法,一早就主动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有关部门。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注射抑制对Cake食欲的药剂,从没有做过猎杀Cake这样的事情。   范情并不知道他是Cake,但打量他的视线却带上了属于Fork的习性。好像是在考量,如果他会吃了他的话,会从哪一个部位下手,又会更青睐哪一个部位。   看样子,范情最喜欢他的耳朵,其次是他的后背。当然,这也是因为范情并不能正面打量他。   就像他在哭的时候,范情站在他身边,目光又一次隐晦地打量了一遍。   依旧是从上到下,眼睛、嘴巴、喉结、前胸,还有更多的部位,比刚才停留的时间更长。   郝宿哭得有点累,他一点也不介意被范情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甚至理所当然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请问,可以给我一张餐巾纸吗?”   哭会影响人的声音,本就是温柔的腔调,现在听上去更温柔了,还带了一丝脆弱,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莫名的,范情望着他,耳朵就先红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脸上,更是涌出了淡淡的热气。   范情对于自己Fork的身份十分了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跟什么人交往,是因为顾忌到自己Fork的身份,他怕自己交往的人其实是Cake。   但在看到郝宿的那一刻,他突然醒悟,其实不单是身份的原因,更多的是他没有看上过其他人。   郝宿从一进来的时候,就占据了他的眼球。   这个人简直就是长在了他的心坎里,只一眼就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甚至做出了偷偷打量对方的举动,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Fork会对Cake产生食欲,而刚刚,这个人分明什么气味都没有,却同样令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哭的话,范情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恐怕还要觉得一个大男人磕磕碰碰了一下就要哭娇气又矫情,但郝宿刚才在哭的时候,范情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要凑过去吻掉他的眼泪,再哄哄他。   不管是长相、说话的声音,还是这样异常娇气的性格,都令他心里感到十分喜欢。   好可爱。   Fork除了是猎杀者以外,骨子里还有一种极为霸道的侵占欲。面对感情的时候,他们没有基本的羞耻心,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的得到。   “抱歉,刚才撞到你了。”   范情没有拿出餐巾纸,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折叠好的白色方巾。他披着一身清冷的外衣,看上去正直磊落地替郝宿擦了擦眼泪。   手指还要借着擦眼泪的时候,悄悄摸摸郝宿的眼睛。   这个世界的目标对象十分大胆,才第一次见面,就敢偷摸他的脸。   假如他现在身上没有屏蔽贴的话,对方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谢谢。”   郝宿没有让范情一直擦下去,道了声谢后就想接过方巾,然而范情却绕开了他的手,依旧目光认真地像是在完成什么庄重的事情。   “还没有擦干净。”   他并没有做的太过分,清冷的漂亮下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人根本无从指责,只会觉得被他这样照顾很幸运。   郝宿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在范情的手上擦过去,浅浅的触感,却令范情一瞬间产生了无比的痒意,从指尖到胳膊,再到整个身体。   郝宿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男人掐紧的指腹上,明明会让自己这么难过,却还是要坚持。他也没有再想接过方巾,靠在电梯上被范情仔仔细细擦干净了眼睛。   对方用的力气很小,大概是觉得他连手肘碰到电梯一下都会掉眼泪,所以下意识就觉得他非常娇气,将他当成了易碎的玻璃制品。   幸好这个时间段外面没有多少人会坐电梯,要不然上来的人看到他们老板这么照顾一个青年,一定会吓到精神失常。谁不知道范情这么多年来都没对什么人假以辞色过,而现在他却做出了跟自己不相符的事情。   要是范情的助理看到了,说不定还会直接叫来一辆救护车,把他们老板拉到医院全方位检查一遍。   “好了。”   范情说话的语气总是无比认真,有一种老学究式的古板味道。   也正因为这样,从郝宿的角度才不会升起什么警惕,完全一副尚未涉世过多的单纯模样。   范情一方面很高兴郝宿的表现,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太过单纯,心里开始不自觉担忧起了人。   像郝宿这样年轻,来DF十有八九是当实习生,前段时间助理还跟他提了两嘴有关实习生的事情。   业内他们这样的大公司里面,实习生的竞争压力都非常大。范情看着郝宿这副模样,都已经能想象出对方受委屈后一个人躲起来偷哭的模样。   “谢谢。”   郝宿冲他道了个谢,打断了范情已经飞到天际的思绪。   “不客气。”   擦满眼泪的方巾被范情动作自然地重新放回了原位,湿湿的一片,蔫头耷脑的。   这是不应该的,至少那块脏了的方巾是要被丢掉的。   郝宿看了一眼方巾,却没有提醒对方。范情半掩在口袋里面的手抖了一下,他发现了他的动作,他的注视只会令他原有的行为更加兴奋。   难以形容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但电梯很快就到了相应的楼层。   郝宿身为实习生,要比范情更早一步下去。他离开之前朝对方轻轻颔首,得体又优雅。   “圣诞快乐,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今天吃了蛋挞,嘿嘿~以及这个是cake和fork的世界,感兴趣的宝贝可以搜一下基础设定,文里加了很多私设,比如cake会有成熟期和并发症之类,还有整个大背景都是架空的嗷   ①②③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1-12-2421:47:24~2021-12-2517:0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三的流苏、江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MMuGuaa、江影、兔姬ī?10瓶;葱油拌面5瓶;商枝雪茶3瓶;王八羔子2瓶;二慕、白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人妻BOSS(2)   是了,今天是圣诞节。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范情才彻底地回过神。   公司虽然每年都在过圣诞节,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收到过喜欢的圣诞礼物。不管是底下采办的人,还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他们送的礼物对于范情来说,都是千篇一律的无趣。   然而今年的圣诞节,他却收到了一份无与伦比的礼物。   一个格外娇气又好看的人,还有……他的眼泪。   掩饰的手从口袋里重新拿出来,手指还留有痉挛过后的些许颤抖,叫方巾也被一并捏得更皱。   在电梯上的数字缓缓上升的时候,只见一身正经的人将那块沾满了郝宿眼泪的方巾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他用了很大的克制力,可在电梯彻底到达所属的楼层之前,还是没有忍住,将整个方巾都压在了自己的鼻子跟嘴唇上,甚至还悄悄用舌尖舔了舔上面潮湿的部分。   好舒服。   好像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被这种味道席卷,被反向死死地压制住了。   Fork的味觉是正常的,他们在品尝食物的时候能够尝出来对应的味道。但是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通过味蕾传递给大脑。   比如普通人会在吃到一道好吃的菜时,大脑就会告诉他们,这道菜非常好吃。而Fork则没有这种能力,不管多好吃的菜,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果腹之物。   只有Cake可以真正催发他们的食欲,会告诉Fork的大脑,他们非常非常美味。吃过一次Cake的人,想要再戒掉这个味道是很难的。   就像是一个常年看不到颜色的人,突然有一天因为某个人而看到了颜色,为了一直拥有下去,他会铤而走险,最终走上极端。   范情没有在郝宿身上感觉到任何跟Cake相关的气息,却仍然难以自拔于他的味道。   倏而,他的喉咙里溢出了一道极不得体的声音。他立刻就将方巾拿了下来,半垂着的眼睛里有着比先前更盛的欲/望,还有属于Fork的掠夺凶性。   叮~   电梯在这时候到了,范情的办公室在顶层,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助理也都是在下面一层办公。   也因此,他用不着来特意掩饰自己此刻的异样。   Fork没有羞耻心,所以在走进办公室之前,即使从玻璃门的倒影上看到自己的现状,也仍旧没有打破范情一丝不苟的模样,就连迈开的步子都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那块湿了的方巾,则是在这位年少有为的大老板的口袋里待了一整天。   郝宿下了电梯以后就直接去了自己的部门报道了,一路走来,可以看到圣诞氛围很浓烈,到处都摆了小挂件。   不过一般人过圣诞节,桌子上都会摆一个苹果,可DF里摆的都是橘子。   这么喜欢橘子吗?   想到范情的性格,郝宿的面庞上浮动出了一点笑意。   大概是气场不同,加上他刚哭过一回,因此尽管从外貌上看过去,已经是个能够依靠的成年人了,但在他询问报道地点以后,回答他的人也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语气。   郝宿身上笼罩了一层格外的脆弱感,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冰片围住了,他们怕一不小心,就将这块冰打碎了。   “就在前面那间办公室,看到了吗,一直往前走,然后左转就到了。”   指路的人十分耐心地将路线说了一遍,要不是她还有急事,说不定都要亲自带郝宿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不客气。”   被长得这样好看的人注视,就算是不喜欢对方,也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女生是比郝宿早来公司一年的员工,名叫陆凝。她在听到郝宿问报道地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新来的实习生了了。   “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郝宿礼貌地朝陆凝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报道处。   他的员工入职手续办理得很顺利,主管在照例跟他说了一些官方话以后,就表示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会和其他实习生一起进行培训。   跟郝宿同期进来的实习生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人,分别是两女一男。   虽然今天不需要正式上班,但他们在报道结束以后都已经在各自的座位上看起了相关资料。   能进来DF的都是学霸学神级的人才,他们不仅学习能力强,想要学习的主动性也很强。   “谢谢主管,我会努力的。”   “嗯。”主管看着郝宿也很满意,对方是这批实习生中各项综合能力第一的人,虽然外表有些过分青涩,但在刚才的交谈中,能够知道郝宿并不是绣花枕头。   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主管没有多想,跟郝宿的对话已经结束了,于是叫人带着对方去了相应的工位,然后接了电话。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回打来的人竟然是他们大老板的助理。   让他更觉得莫名其妙的是,对方打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仅仅是通知他等会会有一批圣诞礼物送过来,让他交给新来的几个实习生。   其实不光是主管觉得莫名其妙,助理在收到老板的通知时也有点疑惑。   像这样小的事情,范情一般都是不管的,并且也想不到。虽然实习生报道的时候公司所有的圣诞礼物都已经发完了,但下面要是有细心的人,也还是会补上的,就是可能时间上会晚一点。   现在范情特意通知了,时间跟效率上都会提高许多。   这样郑重其事,助理想想他老板刚才还让他交了一份实习生的名单资料过去,猜测或许是这一期的实习生中有特别让他满意的人吧。   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个老板欣赏的潜力股,所以想从这方面表达一下自己的看重。   “好的,我知道了,等会礼物过来我会让人马上送给他们。”   主管挂断了电话,他琢磨了一下,得到了一个跟助理差不多的结论。之后他将可疑的人选定在了郝宿身上,之前看资料的时候上面显示,对方是跟老板同一个大学毕业的。   或许,这就是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虽然过程错了,但郝宿受到老板看重这一结果却是误打误撞对了。   即使如此,主管在对待四名实习生的时候也还是一视同仁。老板既然没有明说,就代表对方也不希望弄什么特殊化。   圣诞礼物是用绿色的盒子装的,上面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郝宿从主管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就跟另外三名实习生互相认识了一下。在收到由主管亲自送来的圣诞礼物时,三名实习生都有点惊讶,礼物虽然小,却代表了他们没有被轻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要在这里留下的决心。   三个人的年纪都比郝宿大,其中一名女生已经正式毕业了,还有一男一女再过几个月才会毕业。   “竟然是一块玉牌,真是财大气粗啊。”   礼物打开以后,三个人的惊讶更甚,因为他们都没想到DF里一件小小的圣诞礼物都会这么大手笔。   “还镶了边,设计得也很时尚。”   玉牌并不厚,要比一元硬币还要更薄一点,长四五厘米,宽三厘米的样子,一只手就可以全部握住。   但它做工却非常精细,上面不仅雕刻了圣诞图案,边上还镶了一圈金边。   就算是当做装饰品来用,也是很体面的。   旁边有员工听到他们几个人的感叹,笑眯眯地科普了公司里面的传统。   “咱们公司除了新年这样的大日子会隆重庆祝,就属圣诞的派头最大了。”讲话的人是之前为郝宿指路的陆凝。   “为什么?”   实习生之一十分好奇,别的公司就算是过圣诞节,气氛也不会太浓,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因为我们老板喜欢过圣诞。”   这样的理由很强大,公司大BOSS都喜欢了,底下的人当然会投其所好。   “所以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公司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准备好礼物。”   不过说来也奇怪,范情虽然喜欢过圣诞节,但看上去好像也只是为了喜欢而喜欢。   似乎对于这个节日本身,也并不是多在意。   因为在这一天里,除了公司里会发一些礼物外,范情本人既不会参加社交,也不会表现出额外的喜悦,跟往常没有区别。   “说起来,我到公司一年了,除了培训的时候有幸看过我们老板以外,这么长时间还没碰到过对方呢。”   范情在公司其实是十分低调的,底下的事情有专门的人会汇报给他,不需要过多操心。   今天是他的专用电梯在维修,范情又是刚跟人谈完合作从外面回来,不是上班的时间,所以恰好跟郝宿遇上了,并且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   唯一一个路人,还是五大三粗的性格,进去电梯以后就低头看手机,根本不知道传说中的大老板就在自己后面,还阴差阳错让大老板跟郝宿说上了话。   对方后来在新年的时候额外收到了一封上司发来的红包时,既高兴又疑惑,好像他今年也没有做出什么发挥超常的事情,怎么突然被奖励了?   “老板平时很忙吗?”听陆凝说起范情,其余几人也好奇起来。   范情的事迹真的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授课老师不止一次将在对方商场上的操作当成案例给他们分析。   越是分析,就也能看出范情的厉害之处。   “忙还是其次……”   郝宿听着他们说的话,低头看了眼玉牌。上面还雕有一个龙飞凤舞的“f”,说是公司的名称可以,但要说是范情的名字也可以。   办公室里都是有监控的,说不定某个人现在就在电脑前面,端着副正经的模样,却做出偷窥他的事情。   手指轻轻一勾,玉牌跟上面穿着的细链就被拿了起来。   郝宿看上去十分喜欢这个礼物,手指在玉牌的花纹上抚摸了两下,然后就直接戴在了身上。   金饰装边的玉牌,紧紧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然后一路下滑,落进再也看不到具体的领口中,叫人想要窥得更多。   郝宿有一双分外动人的眼睛,天生就含了一种让人无限沉沦的情状在里面。   他的眼尾因为此刻的笑意有一点点的上翘,眼睫也垂了下去,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   即使长相上还带了青涩之感,但他的身材却是非常好的。衬衣更加勾勒出了他的宽肩窄腰,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完全展露出来了,线条流畅,脆弱之下还有一种隐隐的爆发力。   郝宿这副样子,简直是一种禁忌之果,引得人前仆后继地采摘。   就连原本很普通的细链戴在他身上,也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隐秘刺激。   真想尝一尝,那张嘴巴的味道。还有那只手,想让那只手也来如同感受雕刻纹路一样的,摸一摸自己。   范情的确干了郝宿所想的事情,他在第一时间了解了郝宿的资料以后,就打开了对方所在办公室的监控。   对于奉公守法的Fork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品德低劣的事情。   他像是一个狂热的偷窥徒,将青年人那张脸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监控在放大以后清晰度会下降,对着这样的图像,依旧能引起范情不亚于刚才在电梯里看到郝宿时的情绪起伏。   他在这样的时刻里,还要将方巾拿出来闻着。   画面中的人在低头认真看着资料,他注意力集中,对老板私底下做出的变态行为一无所知,那么的单纯,那么的……诱人。   范情的目光逐渐深了起来,在极度的痴迷当中,五指陷入了方巾当中,指节格外用力。   他不会因为身体的反应而感到半分羞耻,更不会就此收敛对郝宿的欲/望。范情淡定地去休息室换了一套衣服,回来的时候一边看着监控,一边处理文件,就是耳朵一直都红红的。   身为一个实习生,郝宿在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的老板看中了。   他的老板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出能够正大光明靠近他、追求他却不会吓到他的方法,而在老板眼中单纯又娇气的实习生,每每都会在监控之下做出那些看似无心的引诱之举。   偶尔还会在范情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盯一盯监控,让人在被吓到的同时,大脑获得更多的刺激。   这是一种上瘾又着迷的感觉,只有郝宿能够带给范情。   一上午的时间里,郝宿又因为一些意外哭了一次,这副身体实在格外娇气了些。   他低着头,也没有惊扰到旁人,默默将眼泪擦掉了。   即使如此,也还是让隔壁另外三名实习生看到了。郝宿也不扭捏,直言他的体质如此,不能磕磕碰碰,不然就会掉眼泪。   说实话,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有些违和,但放在郝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被轻易接受。   而且他哭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厌恶,反而还像是一幅格外动人的画。   “那也没什么啦,体质原因又没有办法,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重活我帮你干了。”   隔壁的男实习生很讲义气地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其实像他们这种岗位,也没有重活,说出来就是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看在范情眼里都很碍眼就是了,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郝宿这副样子。   这种需要让人捧在掌心里好好呵护的模样,他只想自己独占。   “今天是圣诞节,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临近下班的时候,主管突然通知大家。   每年的圣诞节,如果是在工作日,DF全体员工都会比一般时间更早下班回家。   因为圣诞节对于Fork来说,是一个特别的节日。在这个世界秩序尚且混乱的年代,它们被称为Fork的猎杀之日。   猎杀之日顾名思义,就是到了这一天会有极端凶恶的Fork出来杀人犯案。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出于某种仪式感,所以他们特意挑选了圣诞日进行犯罪。后来更多的是为了制造惶恐,享受Cake们的惧怕跟不安。   即使时代再发展,也仍旧会有个别Fork继续这项习俗,他们甚至将其当成了一种跟同类炫耀的资本。   当然,正常且理智的Fork只会鄙夷,不会赞同。   而今年大家恐慌的程度要更深一点,因为五年前犯下连环凶杀的那名Fork似乎又重现江湖了。这名Fork就是曾经袭击过原主的人,该起案件也被取名为秀色案。   那名Fork杀害Cake的手法极为残忍,以往发生Frok袭击Cake的案例,后者虽然都是被吃掉了,但也只是吃掉了,而对方却会加长凌虐Cake的过程,更因为猎捕到的Cake过多,还能分出一两个,将他们的骨头和皮肤做成标本,公然地摆放在家里作为装饰。   这也成了后来最直接的证据,可惜那名Fork过于狡诈,最后还是成功逃跑了。   前几天新闻上报道过邻市有两个Cake惨遭杀害,手法跟当年那名Fork一模一样。现场除了毛发跟指甲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由于Cake的身份都是对外保密的,并且有部分在没有遇到Fork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Cake,为了安全起见,DF自成立以来,就有这么一项传统。   今天要比往年更早。   在主管说话的时候,顶层办公室内,范情也已经站了起来,并且出现在了电梯里。   Fork永远都不会被动等待,他们会主动出击。   彼此错开的时间十分一致,当范情走出电梯的时候,郝宿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剩下青年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坐在位置上,两只手好像在解着什么,连头顶的灯都暗掉了几盏,仅有的光亮都汇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如同骤然沦落孤岛的人,唯一的目击者不但没有想要营救对方,反而还生出了一种要将他永远留在孤岛的恐怖念头。   范情脚步微顿,等离得近一些,发现郝宿是在解自己的衣服后,目光骤然强烈到让人窒息。   公司的监控除了他以外,还会被别人看到。他的脑子一时间根本想不到郝宿为什么会在办公室脱衣服,只是想要立刻开口制止对方,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种致命的味道就蓬勃而出,钻到了他的鼻子里,叫他的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颤栗。   范情曾经闻到过Cake的味道,他们也确实能够促进Fork的食欲。但从来、从来就没有一种味道,像他现在闻到的这样。   他几乎连基本的理智都保持不了,看着郝宿的目光愈发浓烈,他的唾液在不断地分泌着,两只手需要死死地掐住自己才能勉强维持一些冷静,将郝宿剥皮拆骨、吞进肚子里的想法是那样的强烈。身体在食欲的泛滥下,同样产生了不可控制的反应。   来到办公室之前所有的规划跟设想,都在这一刻决堤崩塌。与之相反,想要郝宿的渴望则再次达到了一个顶点。   世上没有什么比一个Fork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个Cake更残酷的了,但同样,也没有比一个Fork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个Cake更能令他感到心潮澎湃,无可抑制。   范情咽了咽口水,这一刻的欲/望多到让他连曾经那些令人厌恶的记忆都压过去了。   他能闻出来,这还是一个尚未成熟的Cake。那种青涩的感觉,就连对方散发出来的味道里也都掺杂了进去。   好香,好甜,好想吃掉。   要用牙齿咬他的每一寸,像郝宿这样娇气的Cake,一定会因为受不了疼痛掉眼泪。他会将他的眼泪舔干净,一颗不剩地全部吞进肚子里。   还要勾着他的舌头,品尝着他的嘴巴,里里外外,全部打上他的专属标记。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停滞的脚步不受主人控制,大步迈了进去。动静太大,一下子让里面专心致志的人回过了头。   郝宿半张脸都朝向了门口处,下颌的线条在这样的动作下显得更加分明,冒出几丝不明显的凌厉感。   范情的目光浓稠得快要扑到他的身上,占据他的每一个毛孔,因此人一出现,就被郝宿发现了。   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身上的屏蔽贴失效了,需要再换一个新的。当然,郝宿更加知道,以范情在这个世界表现出来的性格,他的忍耐力最多也就到此为止。   “是你,先生?”   公司的官网上没有放范情的照片,尽管郝宿看了一整天的资料,也无法知道范情的真实身份。   但他显然还记得在电梯里男人的细心帮忙,因此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说话的语气听到范情耳里,就跟离开电梯之前的那句圣诞祝福一样,又轻又勾人。   Cake对于Fork而言,果然是天生的引诱品。他坐在那里,却无时无刻不让范情产生想要吃掉他的欲望。   喉咙越发紧了起来,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的香甜气息也更浓郁了。   郝宿刚刚拆掉一个新的屏蔽贴,还没有来得及贴在身上。   他的领口微敞,衣服朝左心口的位置往下拉了一点。那里曾经贴了一个白天时候蒙蔽过了范情嗅觉的屏蔽贴,上面还残留了一点点的痕迹。   范情在进来以后,第一时间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并且上了锁。   头顶还有两盏灯亮着,他又将其中一盏熄灭了。黑暗可以让他现在的状况隐藏得更加成功一点,那不被郝宿第一时间察觉到的身体反应,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明显。   黑色的西裤已经藏不住更多的变故,绷得紧紧的,每走动一步,就会产生着磨触。   灯光暗下来以后,郝宿贴屏蔽贴的动作一顿,因为灭掉的那盏灯刚好是他头顶上的。他怀疑范情是故意的,轻飘飘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正确的地方,捕捉到了对方暂时想要掩饰的迹象。   “先生,我有点看不清,麻烦你重新开一下灯,好吗?”   青年如此温雅礼貌,又是如此的不设防。   他的气味都已经扩散得这么明显了,却还是一无所知地面对着自己的老板,一名想要将他吃掉的Fork。   实在是太可爱了。   范情再次咽了咽口水,而后声音发涩地开口:“我叫范情。”   DF公司的老板就叫范情,他用最简单有效的身份向郝宿表明了身份。   那被手指捏着的屏蔽贴迟迟没有落到身上,郝宿似乎没有意识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进来他的办公室,又将门特意锁上,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衣衫半开的模样有什么不妥,即使对方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根本连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   “老板?”   郝宿从范情的名字里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说话的时候依旧有一种从容优雅。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魔力。   不管是助理,还是其他人,都曾经这样叫过范情,可只有郝宿在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会让对方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快.感。   仅仅是舌齿间的音节变换,就差一点让他暴露出Fork的狰狞面孔来。   下一刻,脚步又加快了许多,郝宿的手腕被一只对比起来稍显纤细的手牢牢地抓住了。   紧接着,对方居高临下地将他捏着屏蔽贴的手往上举了举,直到再也挨不到身上任何一块地方时才停止。   离得近了,郝宿终于看到他的这位老板不正常的状态。   他的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打破了往日那种高不可攀的冷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瞳的黑色更深了,仿佛要直接将他生吞下去。   他们仅仅是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可是看上去禁欲又正经的老板却顶着视线能够看到的低劣模样,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屏蔽贴拿开扔到了一旁,而后俯身亲了亲他的指尖。   说是亲不怎么准确,应该要用咬来形容。   范情的牙齿将他的手指咬住,像是碾.磨一样的咬着。从指尖到骨节的地方,那一截手都进了他的嘴巴。   郝宿还能看到对方在咬到他的时候,瞬间展露出来的满足。   起先手指被咬得有些急,Cake的脆弱之态在这样的情势下越发凸显,痛感使得郝宿立刻就掉下了眼泪。   但这并没有引起Fork的丝毫怜悯,反而加深了他们的进食欲。   郝宿在觉得范情快要把自己的手咬破之前,终于挣扎了两下。   “先生,你弄疼我了。”他知道了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但在这样的场合里,说出老板两个字似乎太过奇怪了,因此称呼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这样的动作让范情清醒了些许,可想要吃掉郝宿的渴望还是那么的强烈。因为得到了一点的美味,所以才更不想放手。   “郝宿。”范情声音沙哑,将自己直往对方身上贴去,“你的味道好香。”   郝宿身上是没有味道的,除非他是一名Cake,而另一个人是Fork。   范情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也揭露了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   原主曾经受到过Fork的袭击,身体本能让郝宿在听到范情的话时,瑟缩了起来,眼泪流得更多了。   当它们滑到下巴,还差一点就要落下来的时候,被一条贪心的舌头给卷走了,一颗不落的。   味蕾在这一刻诚实地向大脑反映了此刻的甜美,喟叹的声音从范情的嗓子里溢出。   一遍,两遍,像是舔不够似的,等到下颌都被吮出痕迹后,才会稍微上移一点,直到将源头处吻住。   身为Fork,范情曾经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拥有那样的劣根性。无论多体面尊贵的Fork,一旦遇上Cake,就会化身成为屠戮的暴徒。   而此刻,他在郝宿身上通通品尝到了。他优雅从容的样子,他流泪的样子,他瑟瑟发抖的样子,都叫他好喜欢。   没有一处是不合他心意的,也没有一处是不叫他满意的。   那种可怕汹涌的渴望,如灭顶之灾,将他从头到脚地淋透了。   置身其中,根本就不想要反抗,只想要掠夺,再三地掠夺。   他明明是很想要吃了郝宿的,像最沦丧的Fork,无视法律的束缚,连皮带骨的那种吃。或许明天一早,DF的老板就因为在公司内部杀害了一名Cake而登上各大版面的头条新闻。   可当舌头绕着眼睛,脑袋在思考究竟该从哪里下手的时候,牙齿咬着眼皮的力却在经过前车之鉴后,变得不轻不重的。   刚好能够尝到眼泪,又不至于弄伤郝宿。   两厢的违背,Fork血腥残忍的本性跟对郝宿的感情拉扯,又矛盾又理所当然。   或许是俯身影响了本有的占取,范情停了一下,拉着郝宿的手让他坐在了办公桌上,高低差恰到好处。   他实在将Fork的面目表现得淋漓尽致,发绷的西裤要那样地来挨着郝宿。   每个Cake的味道都不相同,Cake的表里和内在味道也不一样。范情终于意识到,为什么Fork对Cake的意志力会这么低,比如现在,他就很想知道郝宿身上到底有多少种味道。   从手指、眼泪、眼睛、鼻子,再到嘴巴。   看上去正直又可靠的老板,在郝宿面前丢掉最后的体面。他在一边品尝着从未有过的美味,一边化解另一种层面的渴望。   “我想吃了你。”   范情说着这样可怕的话,却在亲住人的时候放缓了力气,索取得实在不像个掠夺者,一步一步都充满了过分的克制。   他亲人本就是完全凭着Fork的本能,等尝到滋味以后,本能就显得不太够用了。   面前的人是他的,过多的拥有让范情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又妄图全部占有。   郝宿舌头被对方弄得发麻,膝盖也被蹭得有点累,只是他还没有如何,对方倒是先一步落了下风。   范情脸上的红晕渐渐不再是因为过度的食欲所导致,下伏的脊线也陡然弓住。   在头脑空白的时候,又一次黏黏糊糊地将郝宿的眼泪吻干净。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声音跟姿态一样在发软,范情还是将自己紧紧贴着郝宿。   他在违背本能地拥抱他、亲吻他、讨好他。   哪怕是还不知道郝宿是Cake,在第一次看到他流眼泪的时候,范情也想这样吻干净他的眼泪。   现在只会更让他觉得快乐。   来找郝宿以前,范情有想过循序渐进的方式,先跟对方交流起来,再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是在得知了郝宿的身份,做出这些事情以后,范情就不想要用这个方法了。   太慢了。   他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呢?比如,把他抢回家。   白天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来找郝宿,就是因为他在查对方的事情,主要是郝宿的感情状况。除了履历上写的那些信息外,范情还知道对方并没有跟什么人交往过,现在也还是单身状态。   他是上天赠予给他的礼物。   今天不止是圣诞节,还是范情的生日。只是他不喜欢过生日,才会在每年这个时候,格外注重圣诞节。   像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可如果是郝宿的话,他愿意将对方当成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这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收到过的最贵重,最喜欢的礼物。也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尝到的最美味的味道。   范情讲话的声音慢慢的,两只手完全搂着郝宿。   面对面之下,Fork的渴望依旧存在,但是被他掩下去了,只余下了最原始的。   圣诞节是属于Fork的猎杀时刻,范情从来没有猎杀过Cake,但现在,他抓到了最心仪的猎物。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尽管声音温吞,可并不是那种无害好拒绝的,夹杂着Fork式的变态。   郝宿从他的眼里看出来了,不管自己答不答应,他也已经是对方的Cake。是被他打上烙印,不容他人染指半分的专属Cake。   强扭的瓜就算不甜,范情也要将他抓在手里。更别说他浑身上下对于范情来说,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517:03:24~2021-12-2622:0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弱智儿童欢乐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25180023瓶;何昔20瓶;科林12瓶;生姜西瓜10瓶;故里、弱智儿童欢乐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人妻BOSS(3)   情形发展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彼此只是陌生人的事实。但范情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一点,只是固执地看着郝宿。   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电梯里为他擦眼泪的样子,认真又严谨。面庞上的红晕只将他本身的昳丽添得更加浓稠,却又在无形当中显得诡异。   他眼瞳颜色深深,蕴含了一中极为强烈的情绪。明明冷得像冰,给人的感觉又好像随时随地会焚烧一切的烈火,置身其中,一再地感到炎热。   然而相比起他来,郝宿也似乎淡定过头了一点。   纵然范情的举动十分突然,且不容抗拒,但他除了一直掉眼泪以外,根本没有任何高声呼救,或者是过度挣扎的行为。只有在范情将他的手咬得重了,或者是吮得太厉害的时候动了两下,更像是在纵容之下的提醒。   你可以来侵占我,但不能弄疼我。   就连范情刚才赶着要亲他的时候,郝宿也只是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由着他来勾弄。但对方明显不得要领,比亲更多的,是在吞咽他的唾液。   所有戴屏蔽贴的Cake都会屏蔽掉自己的关键部位,但每个人的关键部位都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说,什么对Fork的吸引力最强,他们就会选择屏蔽掉那样东西。   有些人屏蔽掉的是皮肤,有些人屏蔽掉的是内脏,而郝宿屏蔽掉的则是体/液。他身体上所有液体的味道,都会引发Fork的极度疯狂,越难得到的味道就越醇美。   眼下范情只品尝到了眼泪和唾液,便已经如此,若是再得到更多,怕是会变本加厉。   郝宿的表现看在Fork眼里,是Cake在畏惧之下本能的顺从。   郝宿的顺从使得范情更高兴了,他没有觉得这是不对的。Fork们除了没有羞耻心以外,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正确的判断是非的标准。   以前范情会用道德法律来约束自己,现在在自己心仪的Cake面前,他只用最原始的思维来想事情。   因为喜欢郝宿,所以就要得到他。因为他是Cake,所以还想要吃掉他。   比起繁琐的追求步骤,这样直接把人带回家要更符合他们的思维。至于郝宿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一点都不重要,他已经拥有这个人了,对方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Cake在圣诞节的时候会很危险,跟我回家。”   “那你会保护我吗?”   郝宿的下巴上有一个明显的红痕,连眼皮上都被小狗咬出了一点,讲话的时候眼泪还没停下来,香甜的味道让范情不由自主地还想再去舔。   但他却伸了一只手将人抵开了,连挨着对方的腿也暂时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明明他们近在咫尺,一下子好像又隔得特别遥远。   一个Cake在这个时候跟Fork进行对话,并且还问出这样不可思议的问题,本身就是荒唐的。   郝宿看上去满是破碎,然而又有一中温柔的强大,丝毫不像是被索取的那一方,于是连带着那个问题也不再可笑。   他们一个是猎杀者,一个是引诱品,在生理层面上,前者高高在上,掌握了生杀大权,而在心理层面上,两人却又完全反了过来。   瑟缩可怜,连眼泪都停不下来的Cake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存在。他让Fork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让Fork来情不自禁地品尝他,让Fork亲口给予他承诺。   “先生,你会保护我吗?”   范情当然会保护他,所有的Fork都会保护好自己的Cake,以免美味被其他Fork抢走。   郝宿没有问范情会不会吃了他,只是问了他这样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模样看上去根本就是,只要你回答正确了,我就答应跟你回家,满足你更多的渴望。   “会的。”   因为无法靠近郝宿,范情眼中带出了更多的急切和委屈,还有Fork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美食所暴露出来的本能压迫。就在他回答落下的时候,郝宿抵着的手撤了回来,主动将人揽住了。   被诱惑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范情一上来就直接亲住了他的眼睛,但随即又被一道温和的嗓音提醒了。   “舌头不要碰到我的眼球。”   Fork在面对Cake的时候失控的程度永远都要比他本人设想的更多,即使已经有所克制,但骨子里的凶性也还是无法完全压下去。   范情虽然没有真的吃了郝宿,但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尝试的。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的动作真的在下意识地收敛。   不过这副样子看着莫名有些可怜巴巴的,仿佛一只凶恶的狮子在面对猎物的时候只能收起利爪,还要乖乖地给对方舔毛,时不时再嗷一嗓子。   然而他根本就尝不够郝宿,潜意识里觉得还能再得到更多。舌头离开眼睛,试图到脖子上去寻找更多。   办公室终究还是太影响他的发挥,加上Cake的“并发症”也让郝宿从身体上感觉到了一点不耐烦。   就像忍不住掉眼泪一样,郝宿没有从心理上感觉到别的情绪,一切都是外在的表现。   他放开了揽着范情的手道:“不是说让我跟你回家吗?”   来得没有什么征兆,以至于范情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重新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身上,再继续揽着他。   哪里是什么穷凶极恶的Fork,更像是一个渴望得到抚摸的小狗。   郝宿也没有再继续对话,手漫不经心地从范情身上贴到了对方的后脖颈,变成了Fork以后,范情对于他的接触不再是单方面的激动,他学会了让这中激动直观表达出来。   除了身体发颤外,瞳孔也兴奋得放大了。甚至范情直接将他整个人搂抱住,跟抱玩偶一样,闭着眼睛乱哄哄地在他的脖子上亲来亲去。   作乱得简直太厉害,过程中还不忘记把郝宿的手脚顾及到,防止他磕到碰到。   Fork对Cake的独占欲很强,尤其是被他认定的Cake。   郝宿不单是范情的食物,他是在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前,被范情所喜欢的人,所以这份独占欲就更强了。   在范情看来,郝宿可以因为他掉眼泪,别的东西却不能惹对方哭。   “郝宿,再让我吃一点。”   他喜欢亲郝宿的嘴巴,因为从中得到的美味要比眼泪更多。   圣诞夜已经来临,外面的天气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在办公室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圣诞是下雪的季节,窗外的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纯洁美丽,一片接一片地掉落。   铃声在这样的安静中突兀地响了起来,是郝宿的手机响了。   还不等他去接,范情就已经主动帮他将其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按下了接通键,还贴心地放到了他的耳边。   只是范情自己迟迟没有退开,依旧跟郝宿面贴着面,嘴唇碰在他的嘴唇上,电话那端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就如数传到了他的耳中。   对此,手机的主人也并无不悦,刚好Cake的“并发症”让他被弄得发累。   不过圣诞夜的这通电话并不是什么祝福,而是一个提醒。   当年原主跟其他Cake被一名Fork袭击,后来幸运的得救了,对方也就此下落不明,但现在这名Fork又重新出来了。   白天主管让大家早点走的时候,其他人陆续提到过那名Fork再次犯案,可他们并不知道,目前被杀的两名Cake就是当年被救出来的众多Cake之一。   因此相关部门怀疑,那名Fork是在蓄意报复,所以开始挨个通知当年受害的Cake。   电话里的话被范情一句不落地听进了耳朵,在得知还有其他Fork肖想自己的专属Cake时,眼神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现在已经在家里了,很安全,您放心。”   郝宿在说自己很安全的时候,看了眼范情。他头顶的光几乎全被对方遮住了,入目便是Fork阴恻冰冷的神情。   要不是手机的质量很好,说不定现在都要被对方捏碎了。   他在跟监管Fork的人员通话时,身边就有一名对他虎视眈眈的Fork,不仅如此,在说到自己很安全的时候,郝宿还对对方做了一个安抚性的动作。   他亲了范情的嘴角一下。   Fork再多的阴冷在郝宿的举动下,也都化作一滩柔水了。浑身的喜悦都要化为实质,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   他的Cake说他的家里很安全,还主动亲了一下他。   好喜欢,好可爱。   范情在郝宿将电话挂断的时候,没有再询问对方的意见,直接去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等亲完人以后,范情终于不再纠缠不休。他还记得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话,他要把自己的Cake先带回家藏好,然后再慢慢品尝。   在家里要比现在可以更无所顾忌,他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也能吃到更多的东西。   只要一想到能够将郝宿从上到下尝个遍,范情就兴奋极了。   郝宿的领口还是敞开的,但范情刚才亲了他半天,愣是没有碰那里。   Fork对于Cake总是充满狂热和耐心,范情会因为想要吃掉郝宿迫不及待,同样也会因为想要吃得更完整,得到的更多暂时忍耐当前的欲/望。   一开始扔到桌子上的屏蔽贴被范情重新拿了起来,他微颤地将其撕开,亲手贴在了郝宿的心口处。   极具诱惑的气味随着屏蔽贴的作用发挥,很快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味道消失,而是范情再也不能从郝宿身上闻到让他理智失控的味道。   可郝宿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对于他来说亦是叫人失去理智。   Fork如同失去了自己的支撑力,被郝宿反向抱住了。他白皙的肌肤表层浮现出了美妙动人的红晕,又使劲地来往郝宿身上贴。   贴到满足了,才带着不易察觉的黏糊气站直身体,又是那中认真又执着的模样,将他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扣到第二颗的时候,不知道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眼皮垂着,郝宿也看不清对方在想什么。   “怎么了?”   “扣子松了。”范情抬起眼皮,“衣服也皱了。”   “我们回家吧。”等回家以后,要把郝宿的扣子缝好,再把郝宿的衣服熨平整。   年少有为的大老板看上去应该是在生活中挥金如土的存在,但实际上却会在衣服的扣子松了后默默把它重新缝好。除了这些以外,他还想亲手给自己的Cake洗澡、做饭、挑选衣服。   郝宿的最后一颗扣子被扣好了,临走之前,范情声音轻轻地,包含了那中得到了心爱礼物的高兴。   “圣诞快乐,郝宿。”   是白天在电梯里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回应,头顶的光在范情退开以后重新出现了。   郝宿从办公桌上下来,脸上看不出流过眼泪的痕迹。范情在跟他亲近过后,就跟一刻也离不开似的,这会儿连手都还被他牢牢牵着,从办公室一路到停车场,期间他们就没有分开过,一双眼睛紧盯着,就怕他什么时候逃跑了。   “我不会跑的。”   Cake表达了自己不会逃跑的承诺,但不安的Fork在将人带到车上以前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等郝宿坐到车上的时候,范情又主动将安全带替他系好。   期间衣服被蹭乱了一下,对方强迫症一样将郝宿的衣服重新抚平,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将车子开往家里。   这个时候公司里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别人了,就算是确认自己不是Cake,不会受到Fork袭击的普通人,现在也都已经去过圣诞了。   车子开到外面,能看到雪花还在飘着。   郝宿就这样毫无心机地当着一个危险的Fork的面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有点累,要休息一下。   于是范情心里又产生了像白天那样的矛盾,又高兴又担心,喉咙里还有一中蠢蠢欲动的撕咬渴望。   即使郝宿现在已经戴上了屏蔽贴,味道也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来了。他对郝宿的感情分为了纯粹的喜欢和Fork对Cake的本能,车子前进的过程中,范情的嗓子里偶尔会冒出那中奇怪的呼噜声。   仿佛是猛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思考什么时候扑上去。   但到底还是没有的,一直到车子停进了车库,郝宿也还是全须全尾的,就是范情盯着他的视线更灼热了一点。   等他睁开眼睛以后,范情更是直接凑了过来,亲了亲人。   “我们上去吧。”   范情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在路上让助理帮他按照郝宿的尺寸选购了一系列的用品,等他们进门以后,全部布置妥当了。   助理名字叫卓社,他在自己老板身边工作许多年了,还是头一回、不,应该是第二回 收到这样奇怪的通知。   不过比起第一回 ,他这次倒有点悟了。   这些年来,也没听说他们老板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现在冷不丁让他买这么多东西放家里摆着,还不是范情自己要用的,一看就有鬼。   难道是他们老板终于铁树开花,跟什么人交往了?   心里再八卦,他也不敢直接去问范情。在将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收到老板圣诞节特别的大红包后,卓社就马不停蹄离开了自己老板的家里。   因为是圣诞节,所以范情家里也挂满了圣诞的装饰,卓社之前来的时候还特意把墙壁上的彩灯也打开了。   室内的装修是偏冷淡的,却又被额外的装饰显出几分温馨的感觉。这是范情要求的,毕竟他现在要养一个娇气非常的Cake,他想在最大程度上让对方喜欢。   家里摆的橘子要比公司里更多,客厅有,厨房有,卧室也有。几乎是走到哪里,就能随手剥一个。   郝宿还没来得及说话,范情就已经抱住了他。是在安全的地方,所以做的事情、说的话也要比在公司里的时候更放肆。   忍耐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不需要再继续压制。   “郝宿。”   郝宿被范情推在了沙发上,他的耳朵在下一刻就被咬住了,耳畔打上湿意。   对方咬着人不算,还要拉了郝宿的手一味往自己身上放。   “摸摸我。”他早就想这样了。   “要摸哪里?”   郝宿没有抽回手,耳朵也没有躲开。   “这里。”   不是胸,是更直接的地方。Fork不愧是Fork,做事不但主动,还一点委婉都不会。   范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因为长了双单眼皮,此刻看上去有中呆呆的可爱感,可做的事情又下流到了极点。   他一点也不觉得向一个还没相处多久,又仗着Fork的身份才将人带回来的Cake提出这样的请求有什么要紧。   不仅如此,范情还将白日里藏起来的方巾拿了出来,眼泪已经干掉了。   “白天吃的眼泪没有晚上的好吃。”   事实证明,Fork的变态属性都是一脉相承的,区别在于他们能不能遇到让自己心动非常的Cake。   好在郝宿并不会被吓到,如果是正常的Cake,听到范情这样的发言,恐怕早就逃跑了。   哪有人表面上看着正常地擦眼泪,实际上当别人下电梯后,会去尝眼泪的味道,还要当着他的面做一次类比。   没有被范情拉着的手接过了对方的方巾,他们在同一个维度,又在不同的维度。郝宿成为了一块甜美的蛋糕,不断被范情享用着。   他蓦地开口:“你想吃了我吗?”   没有Fork是不想吃Cake的,尤其是当Cake主动询问的时候。如果范情现在是蛇类动物的话,说不定眼瞳都要竖起来了。   “我不想被别的Fork吃掉,如果你能保护我的话,我可以允许你来吃我。”   “并且在此之前,我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秀色案的Fork是个杀人狂魔,手段凶残可怕,郝宿不想被他吃掉是情有可原的。   范情在听到那通电话的内容后,也已经让人暗中去调查了,他没想到郝宿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年轻的老板看着自己的职工,每时每刻脑海里都有两中截然相反的念头拉锯着——吃了他和留下他。   此刻郝宿帮他做了选择,诱惑摆在面前,让人无法拒绝。   “他被抓获的那一天,就是你吃掉我的那一天。”   彩灯闪烁,声音缥缈,让范情的心脏蓦地开始剧烈跳动,瞳孔也放大到了极致。属于他的Cake,现在在主动邀请他来吃掉自己。   “好吗?”   “好。”   郝宿微微一笑,将方巾重新放回了范情的口袋中。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洗澡,然后更粗鲁一点地品尝我,先生。”   “还有,你可以给我重新挑选一条方巾,系在我的眼睛上。没有屏蔽贴的时候,味道会更好一点。”   Cake的使用权和占有权都被交付了出来,郝宿放纵范情更多的作为,他总能挑起对方最隐秘的激动。   “郝宿。”   DF公司的老板,少年天才,精通几国语言,在面对心仪的人的时候,却连最笨拙的赞美都不会,只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而郝宿在被带去洗澡之前,脖子上戴了一天的玉牌终于被范情摘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一个更华贵精致的。是属于对方自己的那块玉牌,上面雕刻着更为明显的个人标记,一个大写的“F”。   DF再成功,也没有办法超过范情。公司的标记是小写的“f”,他个人却是大写的“F”,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礼尚往来,郝宿给了他礼物,他也要送郝宿礼物。   脖子上的玉牌被潮湿的空气包裹,郝宿跟范情一起坐到了浴缸当中。尽管这是范情第一次给别人洗澡,但他却做得十分好。   本来应该很快就洗好了,但他亲亲摸摸的,拖延了许久才出来。   他们都没有穿衣服,因为先前说的话,范情当真在房间里又找了一块干净的方巾,红着脸给郝宿系上了。   电梯里打量到的,监控里凝视到的,在将屏蔽贴摘掉以后,通通都被得到了。   属于Cake的甜美味道全方位地冲向了被刺激过头的大脑,引诱品让猎杀者匍匐在侧。   郝宿的耳朵跟后背是被最先品尝的,吻从后脖颈沿着脊柱落下,牙齿刮蹭着骨头的地方。   身体条件反射地在害怕,方巾被流出来的眼泪打湿。   浓美的味道增倍,让范情接待不及。   他一下子亲亲郝宿的肩膀,一下子又隔着方巾亲亲郝宿的眼睛。上半身都被尝了个遍,刚洗干净的澡又白费了。   在咬到郝宿的喉结时,又听到他的声音。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也很想这样。”   不光是吻掉眼泪,还要吻更多地方。   在范情还想往下挪动的时候,郝宿拉住了他。他的眼里还在流泪,沾湿的方巾被他轻巧地塞进了范情的嘴里。   一点点的,直到整条方巾都看不见。   Cake娇气非常,掉着眼泪,只绕着凶狠的Fork闭不上的嘴巴周围亲吻着。   郝宿的手只要一碰到对方,范情整个人就要随之抖一下。   敏感的地方始终敏感,不一会儿就红了,又被Cake温柔安抚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622:05:37~2021-12-2723: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盐烤鲭鱼、璐璐悠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姜西瓜10瓶;学习至上5瓶;故里2瓶;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人妻BOSS(4)   身为多年的掌权者,范情并不习惯这样完全没有着落的状态。但它是郝宿带来的,喜欢的情绪要远远超过这些不习惯。   比起范情来,郝宿更懂得要如何完整地去品尝一份可口的食物,更懂得该怎么让对方来适应现有的一切。   他亲人要十分磨蹭,将范情的嘴巴边缘咬着轻轻扯开,嘴唇像是被一道透明的线拉扯着,变化出不同的形状来。   这样的动作下,嘴里的方巾就有些出来了。   郝宿不受到外力的时候,眼泪也会渐渐止住。   修长的手指拎住方巾的边缘,戏弄一样往外扯出了一点,让范情的嘴短时间轻松了一些,喉咙也不再是压迫状态。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看他的嘴巴又闭起了一点,方巾再次被重新弄进去。   慢慢的,如同完成一幅优雅的手工制品。   范情的上颚被方巾柔软的布料扫过,泛起一阵止不住的痒意。只是他在这个时候,还会护食一样,将本就稀薄的空间又分出一点给郝宿的手。   带着Cake甜美的手指跟混合着Cake眼泪的方巾一起被他用牙齿磨了磨,骨节的地方分配了更多的时间。   郝宿的手是清香的,骨节是微甜的,眼泪则是果酱的味道。   是他最喜欢的橘子味。   其中还混合了尚未彻底成熟的Cake独有的涩感,在甜腻里面过分挑逗着Fork的神经。   好像是在光明正大地告诉对方,我还没有成熟,赶快将我采摘下来,拥有我,占据我吧。   郝宿在范情又一次吞咽的时候,将手稍微往外拿了一点。他的指甲有点长,以对方这样不管不顾的架势,等会口腔都要划伤了。   但他这样的动作却引起了Fork的警惕,在尝到美味的中途,突然被人拿走了口中之物,是何等的挑衅和大胆。   范情嘴里有东西不能说话,直接就握住了郝宿的手,用行动来阻止他当下的决定。   “会划伤。”郝宿留下简单的三个字,看上去并不太在意范情会做什么,舌头已经转而寻到了别的地方。   他不像范情小狗啃骨头似的,而是在对方的下巴到脖子处来回吻了几遍。这使得他手腕上被添加的力气骤然消失,与此同时,范情的嘴里又用上了劲。   于是手在拿出的时候也费了些时间,发出一道轻轻的“啵”声。   范情反应迟钝,在没了的当下还抿了两下嘴。   郝宿的食指上沾满了口水,拿开的时候被同样浸满了口水的方巾碰到了,连着的丝也就此中断。   他将手在范情干净白皙的身上擦了擦,不过选的位置太过刁.钻,让失去美味的Fork完全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有额外的机会来发难。   等郝宿将手擦干净以后,那两点已经耸立得不成样子。   但这并没有结束,就像是Cake对于Fork的一场报复,郝宿忽而低下头,学着范情方才的样子,张了张嘴。   牙齿轻而易举就占领了范情,尖叫声被方巾拦住了。   刺激过头,即使嘴里还有方巾,但嘴角处也还是溢出了无法吞咽的晶莹。   范情整个人都要扭起来,白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格外乱。   “唔……”   成年男人的声音快意又痛苦,所有能被看见的地方,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漂亮到了极点。   郝宿倏而被范情勾住了,在这样的关头,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把方巾直接扯了出来,紧接着将自己主动送到了对方的嘴边。   馥郁的香甜气味随着他们的吻源源不绝地在范情的口腔里蔓延,他吃得又急又凶。   他是Fork,是天经地义要去吃Cake的,不需要犹豫,也不需要疑惑。   郝宿不去教导他要如何正确的亲吻人,只是不断地来给予他。   喉结上下滚动的速度.快得非比寻常,一下接一下的。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处被郝宿得到了。   这不单是Fork了解Cake的圣诞之夜,还是Cake了解Fork的圣诞之夜。   轻巧却又重要的存在,被手里的方巾完整地裹住。方巾上既有郝宿的眼泪,同时也有范情自己的口水。   全部铺展开来的时候,有些薄。因为材质的优良,也导致它格外丝滑。   像蒙了一层纱,但来回的时候并不会叫人感到不舒服。   方巾内是范情,方巾外是郝宿的手。Cake不仅要满足Fork的口腹之欲,还要满足更多的。   郝宿答应了范情,在秀色案那名Fork落网之前,会完成他所有的要求。   他察觉到了对方想要的,便一起给了。   而每当范情控制不住真的想要狠狠去咬他的舌头时,郝宿的手便会适当警示一下对方,叫范情一下子缩起来。   “我以后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   半闭着眼睛,手还坚持不懈地搂着郝宿,实际上已经连多余的力气都不剩下了,却还要跟随本能,嘴唇挨着郝宿的嘴唇,舌头清扫着上面残留的独一无二的Cake味道。   “那叫情情呢?”   郝宿比范情的年纪要小,可他却这样直呼范情的名字,还过分地要叫他情情。有种以小欺大的感觉。   范情本身就把郝宿当宝贝来稀罕,就算是再过分的称呼,他估计都会答应,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关头。   郝宿说话的时候是不会做什么的,所以范情的回答都很着急。   “可以。”   “情情真好。”   那种以小欺大,以弱欺强的感觉在温柔的腔调下一览无余。郝宿微微一笑,不再让范情白白期待。   “好多。”   方巾被他重新拎到了范情的嘴边,属于Cake的味道已经被覆盖了。   “情情还要吃吗?”   底下的人逼出了生理泪水,在郝宿的提问下摇了摇头。   “我要吃你的。”   是“要”,不是“想”,范情不是在征求郝宿的同意,只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的打算。   Fork从来都是直白大胆的,他喜欢郝宿,又将郝宿当成可口的点心,在两人现在这种状态下,一点也不冲突。   最开始范情的鼻子其实都已经碰到了,是郝宿将他拉了上来,让他失之交臂。   范情在说完话后,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哪怕是一个念头,都叫他止不住产生期待。   郝宿的味道只有好吃和更好吃,他已经尝过好吃了,还有更好吃的没有尝过。   今天是他们的圣诞之夜,范情理所应当可以将自己的圣诞礼物一再拆开。   只见他缓了缓,郝宿手里的方巾就被他拿开扔到一边了。对方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吃到郝宿的机会,从指尖开始,将拆了一半的礼物继续了下去。   先是外包装,外包装使用的材料讲究精致,每一处的纹路都是天然造就。因为做工太过得Fork的喜欢,所以他拆完以后又忍不住摸了一遍。   再是点缀的装饰,布置恰当,生动巧妙,引人驻足。   最后是被重重纸屑掩藏的珍宝。   范情在给郝宿戴屏蔽贴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屏蔽掉的是体/液,他更知道,眼下这个才是最有诱惑力的存在。   哪怕才一口,就足以抵得上刚才所有的。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地面上跟树上很快就铺了一层。有一起过节的小情侣从上面走过,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很快,新的雪又会继续覆盖到上面。   商店里的灯光闪闪烁烁,喇叭里放着符合节日气氛的歌曲。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范情终于获得了世界上最美妙的珍宝。味道激得他哼颤一声,眼尾倏时发红,却是加倍掠夺了起来。   郝宿的呼吸亦逐渐不稳,再三的。   郝宿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起来了。他们是凌晨一点睡觉的,Fork在圣诞夜进行了一场淋漓尽致的“猎杀”,在将Cake的味道尝遍了以后,又替他重新洗了个澡。   相拥而眠的时候,同样没有穿衣服。   范情表现得十分黏他,时时刻刻都要抱在一起。   他醒来没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范情穿着笔挺的西装,脖子上打着领带,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走了进来。   然而他的腰上却系了一条跟画风不搭的粉色围裙,左边胳膊上搭着一套要给郝宿穿的衣服。   “你醒了?”   白天的阳光照在身上,范情似乎又恢复了遵纪守法的DF老板的模样。   他先是走过来弯腰在郝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又这样半蹲在对方身边。   “还好吗?晚上有做噩梦吗?”   昨晚完全是Fork在吃Cake的发展,除此之外,两人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考虑到养的Cake太过娇气,没有任何经验的Fork一大早就耐心问起了人。   “还好,没有做噩梦。”   郝宿起身,回答让提着一颗心的范情放松了一点。睡觉的时候屏蔽贴都是没有贴的,穿着粉色围裙的人听着就又要来亲他。   范情黑瞳平静,矜冷十足,却又是一副黏糊的模样。   Fork昨天晚上吃得太过满足,现下就算郝宿一时躲开了,也没有再强硬做什么,只舔了舔郝宿的下巴,就陪着他刷牙洗脸起来。   等结束以后,郝宿还是被锲而不舍的人索要了一个正式的早安吻。   范情在这个世界不知道被点亮了什么奇怪的技能,一大早起来就把家里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外面有关圣诞的装饰都不见了,卧室跟浴室昨晚弄脏的地方都被擦得焕然一新,就连地毯也换了一张。   郝宿在睡着的时候,范情还把两人的衣服一起洗了。搓着郝宿的衣服时,高冷的老板表情严肃,耳朵却悄悄泛红,尤其是在洗内裤的时候。   他显然没有忘记昨天说过的话,将衣服快速烘干以后,就将郝宿的扣子挨个缝紧了,末了又认真熨了半天,直到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了时,才心满意足地将其跟其它新买的衣服挂在了一起。   一切收拾妥当后,范情就开始做起了早餐。他做饭的手艺很好,一看就不是临时学起来的。   简单的餐点搭配得也格外有巧思,叫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要我喂你吗?”   范情没养过小动物,更没有养过什么人,但他现在对自己养了一个Cake很有自觉。当然,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郝宿,目光里都是难掩的食欲的话,这话说得会更显得温情一点。   他大概从昨天晚上感觉到了自己的这名Cake胆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小,还会压着他,把他弄得同样想哭,所以也不在郝宿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   “好啊。”   当范情得到自己想要的珍宝后,郝宿就被他完全当成了磨牙棒,浑身的骨头就差给他嚼碎了。因为知道郝宿今天要去公司培训,所以他还晓得放过那些容易被看见的地方。   如果郝宿脸上昨天在办公室被他啃出来的痕迹今天还在的话,范情一定会把人扣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郝宿是他的,不能给别人看。   听到他的话后,范情明显更加高兴,立刻就将桌上的碗筷拿了起来,夹了一个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喂到他嘴里。   郝宿吃了两下,剩下的被范情自己吃了。然后又是重复的步骤,明明早餐是一人一份的,可范情就是喜欢每一样都跟郝宿分享一半。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情情的手艺很棒。”   年幼者来夸奖年长者,脸上还浮荡着温柔的笑意。每一次郝宿叫范情的名字时,都会叫对方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还想让对方多听郝宿叫几声。   “郝宿,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昨晚只顾着来品尝美味,多余的话都没有逻辑讲出来,今早倒是全都讲了。   范情不需要来跟郝宿一步步培养感情,他都已经把人抢到家里来了,那些炙热的感情也就不需要隐藏。   喜欢他,喜欢他这样的称呼,对他产生渴望和食欲,通通都是可以表达出来的。   本来他并不打算让郝宿继续待在原来的办公室实习,想着要把人随时随地带在身边。   可昨晚胆大包天的Cake弄得Fork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温温柔柔地请求他,后者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想继续跟其他人一起实习,可以吗?”   郝宿请求的姿态着实算不上恭敬和惧怕,偏偏另一个人总是吃这一套。   “可……以。”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余地。   但在出门的时候,范情还是反悔了,他将人抵在门口抱得紧紧的,也不说话。   “怎么了?”   因为知道了郝宿的身份,所以觉得光贴一个屏蔽贴都不安全的Fork一大早还在网上弄了个跑腿,让对方买了各式各样的屏蔽贴送过来。   范情觉得郝宿身上哪哪都是香的,因此各个部位都给屏蔽了一遍。   眼下郝宿身上的屏蔽贴不下五个,如果他没有阻止的话,说不定还会被贴上更多。   范情恨不得专门找人定制一个由屏蔽贴做成的衣服,然后让郝宿贴身穿着,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休想闻到他身上半点味道。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范情把自己的占有欲坦然地暴露出来,又霸道又不讲理。   “昨天不是答应过我了吗?”   “今天不想答应了。”   也不知道范情是怎么理直气壮讲出这句话的,郝宿笑了笑,主动给了人一个甜头。   “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再亲一个。”   没有底线的人如此要求,两人就在玄关处耽搁了点时间才又出门了。   虽然范情答应了郝宿可以继续实习,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要陪他一起的。除了早餐以外,范情还专门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份午饭。   “电梯卡,要来找我。”   专用电梯的权限卡在他们上楼之前,被范情交给了郝宿,两人的午餐都被前者一个人带到顶层去了。   下电梯之前,范情贴了贴郝宿的脸。   “我从现在开始就想你了。”   人还没有离开,但一想到对方整个白天都要待在另外的地方,范情就觉得他很想郝宿了。   铁树一旦开窍,看上去木楞呆板,可又好像比谁都会说情话。   “中午我能吃一下你吗?”   同样的,Fork一旦尝过Cake,便会食髓知味。   范情没有听到郝宿的回答,因为他被郝宿忽然笑起来的样子迷住了眼,再回神的时候,电梯门已经被关上了,里面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早。”   “郝宿,早啊。”   幸好范情家离公司并不远,是以就算他们耽误了点时间,郝宿也没有在实习的第一天迟到。   “昨天有没有去哪里玩?”   梁德平,也就是他们实习人员中另外一名男的,在郝宿坐下后凑过来问道。   “没有,在家里,不过收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圣诞礼物。”   “有趣的圣诞礼物?女朋友送的?”   以郝宿的长相和性格,要说他没女朋友才让人不可置信。梁德平不过是这样一问,见郝宿笑了笑没答后,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   滴滴——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郝宿再次收到了监管Fork的相关部门的信息。   昨晚对方打电话提醒他最近要小心,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在晚上出门,即使是白天,身边也要多找几个人陪着。   而现在信息里显示,那名Fork很可能已经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就在昨天晚上,又有一名新的Cake遇害了。在那名Fork开始猎杀的时候,监管部门就找到了其中的规律。   他报复的顺序是当年那起案件中,Cake逃跑的顺序,最先逃走的两名Cake也成为了现在最先被吃掉的。   监管局据此提前做了准备,但这么多年下来,那名Fork似乎要比从前更聪明了。   以前他就能在重重的监察中猎捕一个又一个Cake,现在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实行报复也不在话下。那名Cake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砍断了两条腿,再晚一会儿,他整个人就要被解剖了。   根据心理师的研究,那名Fork心态早就扭曲了。他现在杀害Cake不仅是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更多的是在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同时还有调查显示,对方可能拥有一名帮凶。不过暂时不能确定那名帮凶的身份,也就是说,现在对方在暗,当年那些受害者在明。   而郝宿,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对象。   信息表示等他下班的时候,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跟他碰面,这段时间内也会派专门的人跟在他身边保护。   为了不打草惊蛇,保护是暗中进行的。   【好的,我现在住在隶区,有什么需要都会全力配合。】   隶区是范情家里所在的地方,那里是有名的富豪集聚地,各家各户的安保措施都十分严密。   对面的人收到信息后,发了一条好的过来。   “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一名Cake遇害了。”   郝宿得到的消息要比新闻报道更早一点,等他回完信息以后,大家才讨论起来。   遇害者一个又一个出现,监管部迟迟没有抓到凶手,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们这一回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都要确保郝宿的安全,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在大家讨论的时候,郝宿等四个人也已经开始了实习。   这回公司除了培训实习人员以外,还专门给正式员工也弄了一次培训,人是他们花重金从国外请的大拿。秉着钱都花了的态度,郝宿他们在结束了自己的培训后,也被主管带着过去蹭了一课。   讲课的是一名大概三十出头男性,穿了一件长款风衣,长发,身上有一种沉稳优雅的成熟魅力。   他拥有典型的外国人的长相,眼窝深邃,瞳孔是非常漂亮的深蓝色,脸部轮廓俊美,看上去十分潮流,右耳上还戴了一枚耳环,手腕上也戴着宝石璀璨的手链。   见到多出来的几个人,讲话的节奏也没有被打乱。   “以上就是我们日常工作中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   男人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期间一直在跟员工进行良性的互动,增加记忆点。   他有一种格外神奇的亲和力,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拉近了跟大家的距离,并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   而梁德平在一见到对方的时候,心情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啊啊啊,是他,我偶像!”   他“啊”的尤其克制,是从气腔里冒出来的声音。郝宿看上去同样好接近,但莫名的还是有一种疏远感,因此他并没有疯狂地拉着他宣发内心的激动。   倒是另外两名实习人员很能了解他的心情,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没有没听说过Aaron的。   不过她们并不像梁德平那样将对方当成偶像,所以也就没有那么激动,但看到帅哥的心情还是一致的。   “你们说等会下课了我去问他要一个签名,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不会吧,跟你一样激动的有不少呢。”   Aaron的崇拜者有很多,这回听说公司请了他过来,那些不在培训之列的人也都过来看了看,内部小群里照片都不知道发了多少出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会我就去找他签名。”梁德平打定了主意。   他的激动表现得十分明显,听课的过程里跟打了鸡血似的,比那些真正要培训的正式员工还认真。   Aaron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特殊的学员,偶尔视线接触的时候,还有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啊啊啊,Aaron刚刚冲我笑了。”追星现场也不过如此。   从郝宿的角度来看,这位叫Aaron的男人确实很有魅力,语言更是被他运用得极有技巧,课程生动有趣,待人接物也很是有章程。   不过,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等到课程结束以后,他跟梁德平等人一起过去对方那边,这种怪异就更多了。   “你好,请问我能要一个签名吗?就、就签在这里好了。”   梁德平将自己干净的袖口伸了过去,一个大男生这个时候不好意思得居然脸红了。   “好啊,没问题。”   Aaron完全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为人也很周到,他没有真的在梁德平的袖口签上自己的名字,而是专门撕了一张纸下来。   “谢、谢谢!”   “不客气。”男人儒雅中又有随性,跟梁德平说完以后,留意到郝宿的存在,“要给你也签一份吗?”   “不用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   Aaron跟他们点了点头,视线在离开的时候,像是不经意一样,在郝宿的脖子上落了一眼,走出室内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点诡异的色彩。   身后梁德平已经将他的签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等下班了我就要买个相框,然后把签名放在里面,摆在床头天天看着。”   ……   “郝宿,不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不用了,我自己带了饭。”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好的。”   午饭时间,郝宿没有跟同事一起去食堂,而是用了范情的专用电梯权限卡,一路来到了顶层。   梁德平却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带的饭现在应该已经冷了吧,郝宿怎么不去食堂用微波炉热热饭?”   “好像那边也有微波炉。”   另一名实习人员想了想,不确定地道。   他们很快就没有再去想这个问题了,而梁德平在食堂里又一次看到了Aaron,据说对方还要再在公司培训几期。   “饭已经热好了。”   郝宿上来的时间跟范情将饭摆放好的时间相差无几,等他一过来,对方就直接带着他坐了下来。   范情调查过郝宿,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个人习惯,爱好口味,而郝宿跟原主的口味等也都是一致的,所以午餐同样符合他的心意。   这又是Fork那变态到可怕的掌控欲在作祟,正常情况下,范情应该要收敛一点的,但因为郝宿表现出来的跟他想象不同的反应——他并不会害怕,所以范情反而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就连监控也还是像昨天一样,时刻观看着。   范情不是想要来吓到郝宿,而是这种犯罪式的行为被郝宿发现,却没有被他排斥,这整个事件本身都让范情充满了另类的亢奋。   禁欲者一旦尝到荤腥,就会屡屡破戒,守法者一旦放低底线,往往会比真正的犯罪分子更恐怖。   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对不能做的事情的禁忌狂热,一旦得到了接纳,就会被无限放大。   范情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更低的道德作态展现在郝宿面前。   郝宿上来的时候,对方连桌上的电脑都没有关掉。   至于昨天晚上他们之间的那段办公室监控,范情则是一早过来就删除掉了。不过他也没有彻底消除,而是专门把删掉的那一段传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午饭的时候郝宿没有再让范情喂自己,虽然对方十分的跃跃欲试,被拒绝了以后眼里还难掩失落。   “不是要吃我吗?”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令垂头丧气的人打起了精神,范情马上就明白了郝宿的言外之意。   早一点吃完午饭,他就能早一点吃到自己的Cake。于是在没有他拖后腿的情况下,这顿午饭吃得比早饭还要快。   等结束以后,范情去了办公室后面单独用的房间里,把碗筷洗干净沥好了,又跟郝宿分别漱了漱口。   “要把屏蔽贴摘下来吗?”   虽然房间里有床,但范情还是拉着郝宿到了外面。因为外面更宽敞,也更亮。   “不摘。”   不摘还能勉强保持点理智,真要是摘了的话,不一定会发生什么。而且郝宿一上来就将今天收到的短信跟他说了,出于安全考虑,范情也不会要郝宿在公司里把屏蔽贴摘下来,尽管这一层只有他一个。   他答应要保护郝宿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是范情先动的手。   身为范情的助理,卓社发现自家BOSS从今天一早开始,心情就非常好。虽然范情的脸上从来就没有过第二个表情,但整个人的感觉明显不一样。   此外,他还无意中看到范情脖子上被种了一颗草莓印。   昨天范情让他调查当年的秀色案,说一有消息就拿过去给他。卓社加班加点,还联系了专门的人员,终于把案件整理好了。   原本他刚才就要拿过去了,不过考虑到还是午饭时间,就没有上去,卓社知道范情平常都会自己准备午饭。他特意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坐着电梯往上面去了。   范情的办公室从来不会上锁,卓社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里面还会有第二个人,因此抱着一大堆调查出来的资料,看到向来不近人情的BOSS将一名容貌绮丽的青年压在沙发上时,直接瞪大了眼睛。   青年看上去被摧残得厉害,眼泪一颗一颗的,而他们家BOSS则是在小心翼翼地舔他的眼泪。不管从哪个角度解读,都是一副恃强凌弱的场面。   强……强制爱?   这一瞬间,卓社脑补了无数个古早狗血小说文里的经典片段,全部都是限制级的那种。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BOSS什么时候搞起强取豪夺这一套了,他要不要回头买点法制书,假装不经意地让BOSS看到,暗示对方这是犯法的?   不对,他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等会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间办公室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2723:05:34~2021-12-2823: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姜西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浩瀚吴垠100瓶;张氏酸菜鱼84瓶;顾清18瓶;星宿、声古今10瓶;生姜西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人妻BOSS(5)   “什么事?”   范情听到动静后第一反应就是将郝宿挡起来,他没有羞耻于被他人看到自己对郝宿的亲近,只是单纯不想让郝宿现在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   他还在哭,脆脆弱弱的样子,又好看又招人喜欢。   范情自己稀罕得不得了的人,只能自己看着,别人多瞧一眼都不行。   但因为被打断了进食,所以他整个人的气场在抬眼的时候变得更加恐怖了,完全透出了一种我现在很危险的感觉。   卓社刚脑补完觉得自家BOSS不能够,现在这样瞧着,他觉得更像是强取豪夺现场被他不幸目睹了。   看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人,卓社觉得对方有亿点点可怜。   尽管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眼睛毒,一下子就看出昨天晚上范情交代他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给对方的。想必昨天的圣诞节就是他陪BOSS过的,说不定还要自己打扮成圣诞礼物,然后被BOSS这样那样地拆开。   看不出来,BOSS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脑补得越来越过分,等听到范情的话时,卓社才一个激灵地把地上的资料给捡了起来,然后结结巴巴地表明了来意。   天地良心,他这样的优才生,跟在范情身边,再严峻的商业谈判都经历过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舌头都捋不直。实在是他们BOSS太吓人,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太惊悚。   “您、您让我调查的案子,我已经查到了。”   “嗯,放在这里,出去吧,没事不要随便进来。”   范情真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跟郝宿之间的关系,被卓社看到以后,他仅仅是要求对方不要随便打扰两个人,而不是第一时间封口。   如果不是为了郝宿考虑,以范情对他的态度,整个DF今天都要知道他们的最高BOSS身边有人了。   卓社也听出了范情的意思,心里不由得脑补得更多了。   该不会郝宿是什么小可怜出身,被这样欺负了也不敢反击吧,瞧瞧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唉,卓社心底叹了口气,还是认怂地走出去了。   不过在门彻底关上以前,他又听到了自家BOSS的声音。   “我轻一点吃你。”   虽然语气冷冰冰的,但莫名有一种喜爱非常的感觉在里面,还有点像是在哄人。   可不是得哄吗,人都哭成那样了。   不过……BOSS说的究竟是什么虎狼之词啊!什么吃不吃的,难道成功人士现在搞囚禁爱那一套都是这样了吗?   卓社一路无言回到了办公室,心里一边在庆幸自己的饭碗没有因为窥见了BOSS的秘密丢掉,一边又在天人拉锯着,他到底要怎么样提醒老板啊?   甚至在坐到自己的位置前,他都已经不自觉在购物车里添加了好几本刑法书籍和具体案例分析了。   “欸,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同事刚才看到卓社上去了,对方手里明明抱了一大摞的文件,要是汇报的话,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完,但卓社却比想象中更早下来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到。   “BOSS在忙。”   卓社言简意赅,不欲多言。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脸似乎有点眼熟。   好像……他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郝宿无疑是出众的,因此卓社没用多长时间就想起了对方的身份。这不是他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之前老板还特意交代了要看看他们的资料吗?怎么、怎么……   他一直以为老板是看中了什么潜力股,想着暗中考察对方,将来再提携提携,结果人家哪是看中了潜力股,人家是看中了小情人!   也不对,他们老板至今单身,都弄这么大阵仗把人带到身边了,怎么着也应该是正牌男友。   卓社对郝宿的资料有点印象,因为他跟郝宿的主管一样,也比较觉得对方有潜质。这样一来,郝宿就跟他脑补的小可怜形象相差甚远,那么之前的猜测也就有了偏差。   卓社还想起来,自己刚才进去范情办公室的时候,对方的外套是脱了的。   袖口被挽到了手臂,不是他一向一丝不苟的作风,而是带着点随意的,好像是被什么人懒懒地用手指勾上去,就这么堆砌在那里。   他上午的时候单是在范情的脖子上看到了草莓印,那会儿在对方的手上也看到了,似乎BOSS的小臂上要比脖子上留下的痕迹更多。   卓社又又咽了咽口水,他好像发现了一件更大的事情。   默默将购物车里的刑法书全都删除了,他打开电脑,好半天都没能集中注意力干活。   就算范情没有封口,但身为对方的助理,卓社也不是那种会将对方的私生活宣扬得到处都是的人。   就算是心里好奇,他也没有擅自去找郝宿,或者是暗中观察对方。   顶层办公室内,郝宿抱着范情,让对方吃了一次小小的饭后甜点。   明明他是被掠夺的人,但掠夺者的情况看上去好像要比他更加糟糕,他们大概是最奇怪的Cake和Fork了。   “你贴了屏蔽贴的时候,也好香。”   范情将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忽然道。就算屏蔽贴还在郝宿身上,但对方整个人也还是香的。   Cake的橘子清香没有了,是另一种从对方的身体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叫他着迷非常的味道。   范情说着还又看了眼郝宿,漆黑的眼睛里尽是冒出来的欢喜气。   于是郝宿就这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他什么话都没说,但简单的行为却撩得Fork晕头转向。   范情从来都是喜欢郝宿对自己的主动的。   “情情是让人调查关于我的那个案子吗?”   “嗯,我答应过保护你的。”   答应过保护郝宿,就要把所有的危险因素排除掉。   任何Fork都不能跟其他人共享自己的Cake,郝宿又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就算是出于独占欲,他也不允许会有别的Fork来打郝宿的主意。   巨龙对于自己囤积的珍宝总是在意非常,丁点光芒都不想被别人知晓。   “你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是情情一个人的。”   Cake又在向Fork承诺了,范情总是觉得每当郝宿跟他这样说话的时候,都好像是在冲他撒娇。   不然,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一软再软,恨不得要把对方捧着含着呢?   两人一起将卓社带来的资料看了一遍,不得不说对方不愧是DF老板身边的助理,不仅效率高,办事能力也很强。   里面将当年的秀色案从头到尾都整理出来了,此外还有今年发生的几起。   作案的Fork名叫金彖(tuan四声),首次犯案的时候只有十几岁,随着犯案次数的累积,手段越来越残忍。   他的生活圈子非常简单,一览无余到即使监查局顺着他认识的那些人查了个底朝天,也还是一无所获。   从上次的秀色案到最近这次的猎杀,中间已经隔了有五六年之久。   对方的捕猎手法一次比一次高明,一次比一次聪明。   算起来,到现在为止,金彖也有三十多岁了。   与此同时,DF食堂内,梁德平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跟偶像一起同桌吃饭。   因为这个时间段的人太多了,所以当他跟同事打好饭后,一时半会没看到有空缺的地方。   刚好Aaron看到了他们,然后邀请他们过来自己这边。   按理说像他这样受欢迎的人,身边已经坐满了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恰好空出了几个座位。   “A……Aaron。”   梁德平利索的嘴皮子这时候完全都没了用处,在偶像面前连吃饭的动静都不敢太大,生怕过于粗鲁,给对方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我很快就吃完了,不用拘束。”   Aaron吃饭的时候将自己半长的头发用一根皮绳绑住了,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看出来梁德平的不自在特意说了一声。   “对了,你的那位朋友没有来吗?”   梁德平让Aaron给自己签名的时候,郝宿就陪在了他身边,青年人的气质跟样貌都很容易让人快速的记住。   “哦,他自己带了饭,就没有跟我们一起来食堂了。”   “他平时也都会自己带饭吗?”   “不清楚欸,我们刚刚进来实习,说起来大概是对方的女朋友准备的吧,爱心午餐。”   这样讲着,梁德平倒是也有点想要恋爱了,被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喜欢照顾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幸福。   “DF的食堂很美味,我在国外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DF的食堂都是专门请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相当地道,比外面一般的饭馆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也难怪Aaron会有此一说。   梁德平听他说起这个,很快就给他热情推荐了几家有名的美食店。   他私底下就是一个美食爱好者,对哪里有好吃的简直门儿清。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得熟了,等Aaron离开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加了联系方式。   拿着手机,梁德平看到上面好友通过的字样,一时有点找不着北。   【对了Aaron,你的助理如果还是不习惯这里的菜的话,建议可以去这家店单独定制。】   在跟Aaron聊天的过程中,梁德平知道对方身边还带了一个助理。不过对方大概是水土不服,一来就病倒了,并且对他们这边的菜也吃不习惯。   梁德平想起有一家专门做外国菜的餐厅,味道十分正宗,就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好的,非常感谢你。】   【不客气!】   偶像不但人好,还十分礼貌,好棒。   难得能同桌吃饭,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没有了,是以在饭桌上的时候梁德平不单只跟对方聊了美食,还聊了一些专业上的东西。   当然,他在Aaron面前那完全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过两个也没有聊得太深入。   期间他们讲到了梁德平的毕业论文,然后就发现Aaron曾经对有关内容做过研究。   因为只是他个人的兴趣爱好,并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束,所以也就没有在期刊杂志上发表出来。   听到梁德平提起后,Aaron表示回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他聊聊。   “我该下去了。”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郝宿在跟范情一起看完了那起案件后,陪对方睡了一会儿。说是睡,其实也只有郝宿一个人睡了,范情一直拿他当大型玩偶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监察局的人什么时候会过来?”   “下班的时候。”郝宿拉拉范情的手,不是整只手掌,而是单独捻着他的食指尖,“情情陪我一起。”   他把范情规划在了自己的内容里面。   这一瞬间,范情抱得他更紧了。从他的眼神当中,郝宿知道他想要什么,以前的几个世界里,对方都会这样看着他。   但还没有到时间。   “郝宿,我裤子湿了。”   他在用正经清冷的语气去跟郝宿毫无顾忌地说明自己的真实状况,范情不会害羞,却会在郝宿看着他的时候默默脸红。   像一朵刚开的小粉花似的,摇摇晃晃的,要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给驻足者欣赏。   “那要怎么办呢?”   郝宿看也没看,温温一笑。   “你帮我换换衣服。”   说到底,还是要让人再陪陪自己,最好是有点什么过度的接触。   “那情情把衣服拿过来吧,我在这里帮你换。”   Cake的话完全顺从着Fork的变态心理,他太知道对方要什么了,靠在沙发上连动都没动。   只见范情果然放开了他,然后去里面拿了衣服出来。不过不是一套,而是两套。   “你的衣服被我弄皱了,也要换一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就把家里和公司,处处都另外添置了郝宿的东西。   衣服跟郝宿今天穿的款式相同,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换了一件的。   郝宿不置可否,让范情给他换了,之后他又给对方换了。   “虽然Fork的身体都比常人更加健康,但我希望情情在正式吃我的时候能够保持最佳的状态。”   给范情系着扣子的时候,郝宿意有所指。   “好,我答应你。”范情现在很高兴,也没有去想Fork在吃Cake的时候为什么要保持最佳的状态。   在郝宿离开以后,他则是将衣服洗干净了,空闲之余,又将它们一一熨烫平整。   办公室单独休息的房间里装修跟家里差不多,里面的东西也像是一比一复刻家里的,所以什么都不缺。   下午还是要继续参加培训的,郝宿在下楼的时候又遇到了Aaron。对方手里拿了一杯咖啡,见到他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Aaron深蓝色的眼眸在说话的时候再一次落到了郝宿的脖子上,这回他则是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郝宿身上的衣服跟上午的时候有些不同,同时他还发现郝宿的下巴上有点红红的,像是被过多舔舐弄出来的,又因为十分克制,所以并没有太过明显。   “你好。”   郝宿无意跟对方多做交流,不过点头之后,就直接走远了。   “还真是……”   Aaron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脸上露出了愉悦的微笑,笑眯眯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卓社因为要将公司的一些资料交给Aaron,好方便对方的培训,所以特意下来了一趟。   于是他就这么不期然地跟郝宿遇上了,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纯粹是青年人在办公室里的样子跟在外面的样子差别太大了。在办公室的时候,郝宿就像是一株被范情精心养在玻璃罩里面的玫瑰花,而在外面的时候,郝宿本身的那种气场远远压过Cake带来的一时的“并发症”。   “你好。”   是郝宿主动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卓社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是他们BOSS的情……不对,男朋友。   看到郝宿嘴角的笑意,卓社确定对方并不是被强取豪夺了,人家分明就是情投意合。   以为郝宿是小可怜,结果小可怜是他自己。   “你好。”   跟在范情身边,不说学到百分百,一半总是有的。卓社能结巴一次,必不可能再结巴第二次。   等郝宿走远以后,他心里想着,老板的男朋友看上去好温柔。   所以之前他看到的样子,只是情侣之间特别的情趣吗?   就算见到了郝宿的另一面,但再回想起对方掉眼泪的样子,似乎也并不觉得怎么违和。   卓社突然有了一种嗑到了的心态,说起来,他应该是这个公司第一个知道老板有交往对象的人。   要跟郝宿见面的监查人员名叫陈以道,以免夜长梦多,在知道金彖可能到了郝宿所在的地方时,他们立刻就赶过来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郝宿、范情,还有陈以道三个人就出现在了顶层。   顶层有许多个房间,他们不是在范情的办公室,而是专门用来跟其他人商讨合作的地方。   “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出现,是吗?”   陈以道在得知郝宿的男朋友是范情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以DF知名的程度,他当然也听过范情的名头。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一起了,也难怪他在跟郝宿交流的时候,对方说自己住在隶区。恐怕就是不放心他的安全,范情才专门安排的。   当下他就表示,有范情先生的帮忙,他们也能事半功倍。   “是的。”郝宿很配合监查人员的询问。   “那你身边有没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或者是试图跟你搭话的人?”   金彖隐藏了行踪这么多年,一定不会再用原来的身份了。像他们这种变态式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低调做人的话,就会反其道而行之,变得异常高调。   隔壁部门,并不是监察局就曾经抓捕过一个普通人高智商罪犯,对方在逃脱追捕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炽手可热的大明星。   他们经过五六年的时间,才终于抓到了人。   所以金彖易容伪装成另一个人来接近郝宿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两个。”   郝宿回忆起在公司里经常跟他搭话且都是才出现的人,将他们的名字以及知道的信息告诉了陈以道。   “好的,这些人的信息我们会进一步排查,接下来我将会负责你的安全,在金彖出现之前,你的身边都会有人随时保护。”   陈以道没有说让郝宿放心的话,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放心不了。   在跟郝宿说完基本的安排后,陈以道就联系其他人开始布置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监管局将以郝宿为中心,二十四小时留心周围的情况。   陈以道担心郝宿不自在,再次开口:“你放心,平时的话我们的人也不会随便出来打扰。”   “辛苦你们了。”   谈话结束,郝宿跟范情一起送走了对方。   陈以道他们的人不光要在DF周边留意,还要在隶区周边留意,这里面都少不了范情的帮忙。   他们之后的安排都交给了卓社去处理,卓社既不是Fork,也不是Cake,只是一名普通人。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培训的继续,郝宿总是能看到Aaron,对方也常常会主动跟他说两句话,但都是一些不关紧要的内容。   郝宿在报给陈以道的名字当中,有一个就是他。当时陈以道在听到有关Aaron的描述时也有点怀疑,因为对方的年龄跟金彖很吻合。   可随着调查结果的出来,他们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怀疑,因为Aaron的资料跟成长背景都太完整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Aaron半路被金彖掉包了。但这当中花费的成本太大了,因为Aaron有家人,并且他的身份是一名学者。   小到生活习惯,大到现在这些专业知识,要做到全部没有破绽,是非常困难的。   以金彖的性格,并不会如此。   不过由于Aaron时常会跟郝宿主动说话的行为,以及他越来越多古怪的表现,还是被列入了重点监管对象的范畴里。   “目前受害者那边还处于昏迷状态,我们也没有办法确定Aaron究竟是不是金彖。”   这回来跟郝宿说话的人换了一个,陈以道他们是一个小组,对于郝宿的情况都十分了解,所以不管是谁过来都一样。   对方口中的受害者就是上一个被金彖残忍对待的Cake,因为被锯掉了一双腿,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金彖很有可能还是当着他的面吃掉的,所以一直都在昏迷当中,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金彖在杀害Cake的时候是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所以目前唯一知道他现在长相的人,只有这名Cake。   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监查局的人其实都挺希望Aaron就是金彖。   虽然这中间有着他们也弄不清楚的复杂过程,但好歹人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了。   怕就怕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摸到金彖的边,也没办法预料到金彖的行为。   监查部每天都会把基本的进度跟郝宿说一声,这也是对他的逆向安抚。   说完以后,他就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朝郝宿点了点头就走了。   今天是休息日,因此见面是在范情家里进行的。   就算是监查局的人,在进来范情家里后也不由得感慨一句安全牢固。如果郝宿一直待在家里的话,不要说Fork了,就连蚊子都不会咬到他。   而且,那位年轻的老板对于自己的男朋友看得实在紧。光是他坐在那里的时候,就盯了他不下十几次,每一次眼神都冰冷冷的,似乎是觉得他看一眼郝宿就要把人看没有了一样。   他是监查局里的老人了,回想起刚才两人的情状,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年轻人啊。”   不过,他看到范情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眼熟,或许是平时在什么财经杂志上看到过对方吧。   监查局的人没有多想,转了个弯,就进了卓社专门给他们准备的用来观察不同的人的屋子。   这是他们临时成立的地方,但因为赞助方是范情,所以一应物品都不缺少。   由于Aaron是DF邀请的贵宾,他的住址同样是在隶区,这是底下的人按照传统做的安排。   现在倒是方便了范情,除了监管局的人以外,他的人也在盯着对方。   监管局的人刚走,范情就黏了过来。他跟郝宿越来越亲近,自身的这种性格就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周日一早,郝宿和范情出门散了散步,一直待在家里是坐以待毙的行为。   对于郝宿而言,他在任务世界并不在乎除了范情以外的人,但如果危险都已经到了他的头上,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隶区寸土寸金,是富豪们的聚集地,这也就意味着它十分大,并且各种设施都很完备。   郝宿跟范情没有走一会儿,就遇到了Aaron。对方拥有健身的习惯,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门跑步,今天也不例外。   “早安,郝,范。”   Aaron知道郝宿跟范情的名字,但并不会叫他们的名字,而是以姓代称。   他还有两天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是金彖的话,就必须要在这两天当中动手。   可不管是监管部的人,还是范情的人,盯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现对方的动静。   看上去安静得有些反常。   “你们看上去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Aaron无疑是个富有浪漫主义的人,他在跟郝宿和范情说话的时候,还由衷地称赞了两人的感情。   郝宿有礼貌地跟对方道了声谢,而后双方就向两边分开了。回到家的时候,梁德平在他们四名实习员工的群里发了一个消息。   对方的论文答辩通过了,他还表达了对Aaron的感激之情,说要不是对方提供了一些数据给他,他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好。   郝宿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下去了,范情回来以后去了厨房。   每个休息日的时候,他都会做一顿大餐,等吃过以后,他还会拥有一顿甜点。休息日可以吃到的甜点要比工作日的时候更多,他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上面。   范情在这件事上格外积极。   从客厅向厨房看去,就见男人成熟的身材被居家服装包裹着,他的腰很细,被围裙束着以后就更明显了。   郝宿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半。   【恭喜你,论文答辩通过了。】   梁德平在群里发完消息不久,就收到了Aaron发来的消息,对方应该是看到了他的朋友圈。   【还应该谢谢您的帮助!】   【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想上门来拜访一下您。】   【好的,我住在隶区1018号。】   身为大人物,Aaron简直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于梁德平也是一种对上进后辈的欣赏。因为隶区的安保十分严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表示等梁德平过来以后跟他说一声。   对此梁德平一一答应了下来。   【对了,您的助理现在身体好了吗?】   【听说今天有客人要来拜访,已经好多了。】   梁德平没有再继续跟Aaron聊下去,他得趁着时间还早,买点礼物,然后去隶区一趟。   因为要去拜访Aaron,所以他还专门换了一套新衣服。   梁德平的行动力很高,范情刚刚开始吃甜点的时候,他人就到了隶区外面。   因为这里住的人比较特殊,所以一般的出租车只停在外面,从车里下来以后,还要自己走一段路。   他没想到Aaron说要来接他竟然这么热心,梁德平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对方。   不过Aaron今天穿得要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更加利落了,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像是中世纪里的男人。   “Aaron,你怎么这么早就在外面啊?”   “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干脆就先出来了,我们走吧。”   “待会要等久了。”   “什么等久了?”   “没什么。”   Aaron的眼眸里又露出了那种奇异的色彩,他带着梁德平一路往里走去。只是渐渐的,梁德平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起来。   “这里都没有人的吗?”   不是说这里住满了富豪,怎么他走了这么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Aaron?”   梁德平叫了一声对方,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的手机在身体软下去的时候凑巧掉在了草丛当中,Aaron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哼着歌,轻松地将人抱了起来,心情愉悦地继续往1018走去。   1018不是DF为他准备的住宅,而是他利用虚拟货币跟房主人做的交易。   等Aaron和梁德平走远以后,一双穿着黑色鞋子的脚出现在了原地,紧接着,梁德平落下的手机被捡了起来。   他没有设置密码的习惯,所以手机很快就被打开了。   “郝宿,叫叫我。”   地毯上,范情身上涔了汗,衣服也皱巴巴的。他们是从客厅开始吃的甜点,最后一路来到了卧室。   他今天不知道来了什么兴致,不去应该的餐桌上品尝美味,反而另辟蹊径。   索性地毯都是一天一换,十分干净。   房间里十分亮,郝宿直观地发现,比起晚上,范情要更喜欢白天一点。   他背靠在床边,被范情舔得脸一直是往上扬的,肚子被抵着,连手都不得自由。   两个人就面朝着窗户,光全部洒在彼此身上,从郝宿的角度,范情的侧脸在阳光下泛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将原本就漂亮的脸衬得更加昳丽浓稠,眉眼之中都是不自知的依恋。   “等会地毯会被弄脏。”   “我喜欢跟你在这里。”   任何没有试过的品尝美味的方法,范情都很想去试试。   Fork上次在办公室吃过Cake以后,心底里就觉醒了一点似有若无的东西。最近这段时间范情总是会表现出来,比如时不时的引诱之类。   在Fork的本能之外,面对郝宿,他只能用一点点的逻辑去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这并不足以支撑他来有计划的实施,因此所作所为还是一种潜意识。   “郝宿,你叫叫我。”   范情现在就想听郝宿叫自己,他的潜意识在发作,乱咬人的时候领悟到了一点。   但郝宿握住了他的手。   “情情,要做什么?”   他先是叫了他的名字,再是问他要做什么。   郝宿也没有拉开彼此的距离,就着他们现在的亲密,主动将脸贴着范情的脸,嘴巴凑在范情的耳朵上。   他的声音那样轻,又那样的柔和,比春日里头天上挂着的云都还要美好。   郝宿明明是在说话,又有一种好像把范情含在嘴里慢慢磨咬的感觉,让人觉得哪哪都痒痒的。   “情情。”他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   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范情的话,是郝宿的手机。Fork的霸道作祟,根本理也不理。   范情直接伸手捂住了郝宿的耳朵,不想对方去听。   但话已经停了下来,郝宿还是将手机拿起看了一眼。   发件人:梁德平   内容:郝宿,救救我,我被A%^&*   发件人大概很紧急,只发出了一个首写字母,后面都是一团乱码。   今天的饭后甜点注定是不能彻底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面上:情情在拆圣诞礼物   实际上:郝哥反向让礼物自己包装好送到怀里   感谢在2021-12-2823:11:26~2021-12-2917:4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萨姆87瓶;浮生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人妻BOSS(6)   梁德平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那位事业成功,知识渊博的学者,一边笑着,一边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针筒举到他的脖边。   他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就是一痛,紧接着他就在这里醒来了。   这间屋子万分诡异,里面昏黄一片,只有桌上点了两盏极复古的煤油灯,周围是暗红的装饰,客厅的西南角还摆放了一架黑色的钢琴。   梁德平感觉自己的头还有点晕,思维也是迟钝的,然后Aaron带着微笑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男人面容和善,做出的事情却血腥狰狞。他直接用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梁德平的胳膊,然后接了一大杯血液,当着对方的面一点点地品尝着。   伸出来舔着嘴唇的舌头猩红得可怖,Aaron叹息地称赞着他的血液。   “真美味。”   梁德平被药剂弄得有些发沉的脑子因为深可见骨的伤口一下子清醒起来,偶像暴露出了可怕的面目,他从当前的现状还有对方的表现,有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   面前的人或许是一名Fork,而他……是Cake。梁德平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太过顺利,压根就没遇上什么危险,以至于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可能是一名Cake。   不是所有Fork都会攻击Cake,可偏偏被他撞上了。   这一刻梁德平无比后悔,偶像这种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当初他就不该去要签名,更不该在食堂里跟对方从美食发散到其它地方,然后加上对方的联系方式。   可随即他又冷静了下来,如果说Aaron最开始就盯上了他,那么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早有预谋。   要不然为什么处处都是人的食堂里面,只有对方周围还剩下几个位置?要不然为什么Aaron偏偏对他很欣赏,还很大方地将整理出来的数据供他参考?要不然他发一个朋友圈,对方怎么凑巧就立刻看到了,还特意发个消息恭喜他?   Aaron根本就不是什么善心的人,他巧妙地编织出了一个陷阱,一步一步引着梁德平走进去。   对方从头到尾不过是跟梁德平聊了几句话,后者就主动把自己送进了前者的嘴里。   “从你第一天出现在培训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宝贝,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香。”   Aaron的话正面肯定了梁德平的猜测,他的眼中尽是Fork对Cake本能的痴迷与食用的欲望。冰凉的手抚摸在梁德平脸上,带出了蛇类的恐怖触感。   Fork都很爱这种当着受害者的面来吃他们的身体组织的戏码,这能让他们从心理上也得到满足。   “就是这个味道。”Aaron忽然俯身在梁德平被划开的胳膊上闻了闻,微眯的双眼里皆是愉悦,“甜蜜的果酱以及恐惧的味道,完美的搭配。”   伤口太深了,梁德平的脸色无比苍白,那条胳膊还在不停的流血,Fork所能闻到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Aaron竟然就这样直接用舌头舔进了他的伤口里,强烈的诱惑让他从梁德平割开的皮肤上咬下了一块肉。   “啊啊啊啊啊——”   梁德平痛到浑身痉挛,额头的冷汗将他的头发全部打湿了,可面对准备充分的Fork,他根本无法反抗,而如果将Fork惹怒,下场会更惨。   “看来面对Cake,Fork的意志力的确会越来越薄弱。我本来只是想要放一点血喝的,现在改变了主意,不如把你这条胳膊送给我,怎么样?放心,我一定会让它成为全世界最美味的味道。”   Aaron说着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在慢慢咀嚼着从梁德平身上咬下来的肉。   看出来他一开始确实没有想把梁德平全部吃了,连那口肉也都咬得十分小。   “味道还是有点欠缺,温度太高了,要再冷一点会更好。”   将肉吞下去后,Aaron像个美食家一样品鉴道。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从旁边拿了一个医药箱过来,将梁德平被划开的胳膊从手腕处开始缝了起来。   他没有给梁德平再打麻醉剂,因为那会影响Cake的口感。   这应该不是Aaron第一次犯罪了,他拿着针的手异常稳。哪怕他正在缝一个活生生的人,对方痛苦不已的嚎叫,也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用有商有量的语气道:“等味道再好一点的时候,我会用最锋利的刀子把你的胳膊切下来。看在你这么美味的份上,宝贝,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Aaron一点点地缝着,很快自己的手上也染满了血。他毫不介意,并且在缝好以后将手上的血舔干净了。   合格的Fork是不应该浪费Cake的血的,地毯上那些不是浪费,而是艺术品。   “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会回来。”   Aaron将室内的温度调低了几分,然后就把人扔在了客厅,径直去了洗手间。他一点也不担心梁德平会逃跑,从容到在原地走了几个舞步。   梁德平整个人因为痛苦瘫倒在了椅子上,被缝好的那只手还在往下渗血,不停的发抖。   他另一只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一下,没找到手机,裤子里也没有。好像他被扎晕之前,手机从口袋里掉下去了。   该死!这个时候掉链子。   Aaron洗手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洗手间的水声淅淅沥沥地钻进梁德平的耳里。   梁德平竟然奇异地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Aaron就是有意的,他在品尝着他的害怕跟恐惧。   越是恐惧,对于他来说就越美味。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才刚刚毕业,人生也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梁德平就咬了咬牙,硬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果两条腿跟没有知觉一样,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如果不是铺了地毯,下巴会直接磕出一个洞来。   受伤的那只手被这样砸在地上,锐利的痛苦让他身上也冒出了冷汗,眼前都模糊了许多。   “忘了提醒你了,你现在走不了路,所以不要愚蠢地去逃跑,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被一串笑声代替了,Aaron人在洗手间,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出来,他对外面的情形了如指掌。   梁德平正因为身上的痛抽气不已,听到Aaron的话,心更是凉了半截。   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没有放弃。两条腿走不了路,他就开始用手撑着往外爬。   梁德平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速度,地毯上逐渐多了一条蜿蜒的血痕。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Aaron的脚步声。那种刀子就快要割破喉咙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再也不能往前半分。   普通人在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是不能很快做出反应的。   只是还好,Aaron并没有出来。洗手间那边有楼梯跟二楼相连,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者,是不能在狼狈的状态下品尝自己的猎物。   他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慢条斯理地烹饪美食。   梁德平在脚步声明确走到楼上以后,浑身都脱了力。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安置心情,客厅的门近在咫尺,他要爬出去!   爬出去就有救了。   地毯上的血迹更多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的话,就会成为Fork的口中之粮。   以往在网络上看到的关于Fork袭击Cake的新闻源源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每一张照片都成为现在支撑梁德平逃离这栋房子的力气。   终于,手碰到了大门的开关。梁德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用力地按下了门把手,半倚在门上的身体在门打开的时候直接滚落了出去。   阳光晒在了身上,梁德平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还记得自己没有脱离危险,因此又撑着力气继续往外爬。Aaron租的房子在这片属于极偏僻的地方,四周树木掩映,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才正确。   就在梁德平急得鼻尖冒汗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影。   因为隔得太远,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能分辨出是一个男人。   “救……救命……”他下意识地求救,可惜没有力气,声音也小得可怜。梁德平试图往前再多爬一点,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真是调皮。”   Aaron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像是在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   梁德平视对方为偶像,他一向喜欢Aaron这副绅士做派,可此时此刻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双眼充血地看着似乎在往这边走的男人,走快一点,再走快一点,看看他!   手死死扣住地面,嘴里竭力喊出声,可还是无济于事。   Aaron只轻轻用力,他就被人这样倒拖着重新进去了才逃离不久的地方。   阳光消失,仅剩绝望。   救救我。   在屋门被关闭之前,梁德平看着那男人,在心底呐喊道。   但人是没有心灵感应的,梁德平唯一的希望放在了自己掉落的手机上。   他希望有人能发现那部手机,从而发现自己遇到了危险。   他的手在地上用力太过,被拖进来的路上十指都磨破了。   Aaron带回了擅自逃跑的猎物,又亲自将他的手指擦洗干净。   屋门之外,一只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   【郝宿,救救我,我被A%^&*】   “是谁发的信息?”   范情人还坐在郝宿身上,对于打断自己吃甜点的人非常不高兴。他还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潜意识本来都已经要把思维难以察觉到的东西表达出来了,可现在却硬生生断掉了,范情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烦躁之下,他贴郝宿贴得更紧,又冷又凶地咬了一口郝宿的肩膀。   郝宿的衣服被他拉开了大半,这样一来直接就咬到了肉上。如果Fork愿意的话,他们是能够活生生把Cake咬死的。   有吞食的欲/望在片刻间涌起,又被不知名的情绪压下了。   对于范情这样危险的举动,郝宿没半点阻止的意思,只单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于是肩膀上才起了一点的刺痛就立刻消失了,没有让Cake的“并发症”发作。   “梁德平,跟我在同一个办公室的。”   说着郝宿就拨通了陈以道的电话,梁德平恐怕出事了,以那个字母来看,说不定对方现在在Aaron手里。   电话并没有被很快接起。   范情是知道梁德平的,在郝宿进DF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记下了所有跟对方有关系的人。   “他出事了吗?”   “嗯,可能被Fork抓住了。”   陈以道的电话终于打通了,郝宿简单地将梁德平给他发来的信息跟对方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的人听到后立刻就上了心,不过语气有些疑惑:“被Aaron抓走了?可他并不是秀色案的凶手……”   陈以道说完反应了过来,Aaron虽然不是秀色案的凶手,但他可能是一名Fork,于是再次开口:“郝宿,我正要跟你说,之前那名受害者醒了。”   陈以道昨天就听说那名Cake可能要醒过来,所以连夜就赶了过去,因此今天过来跟郝宿说明调查进度的人换了一个。   “我把Aaron的照片给他看了,但没有什么反应。”   为了防止受害者出现应激反应,当时病房里还特意安排了专门的心理师。   陈以道是在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把照片拿出来的,Cake知道他们的身份,一开始还表现得非常抗拒,可当他把照片拿出来后,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   如果Aaron就是凶手的话,那名Cake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监查到金彖的下落,不仅如此,反而还让Aaron这隐藏其中的Fork钻了空子。   今早在确认Aaron不是秀色案的凶手后,陈以道就将放在对方身上的注意力收回了几分。   可没想到后面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勉强抢救回一条命的Cake居然在医院里差点被二次加害了。   被发现的时候,那名Cake的脖子上还插了一个注射器,里面的药剂已经打了几毫米下去。   他们断定这是金彖所为,因此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大半都去了医院,这也是陈以道那边的电话一开始没被很快接通的原因,发生这种事,他们那边忙成了一团。   “郝宿,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走,我这边让人尽快查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消息的话,可以通知我吗?”   “这……”   范情在一旁听着郝宿跟陈以道说话,这时将他的手机接了过来。   “梁德平是DF的员工,我是他的老板,有义务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其实在郝宿跟陈以道打电话的时候范情就在联系自己派过去盯着Aaron的人,可对面迟迟没有回复,这说明的确是出问题了。   Fork对人命是漠视的,但就像范情刚才说的那样,梁德平是DF的员工,身为DF的老板,范情不可能置之不理。   但这只是一层原因,DF的员工这么多,范情不可能时时都看顾着他们的安全,他大可以将这件事交给卓社处理。   他不过是感觉到郝宿对这件事的在意,才会特地开口。   “好的,如果有梁德平的下落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于情于理,陈以道这回都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郝宿就这么看着范情用着自己的手机,再当着他的面把电话挂断了。对方的眼底还残留着丁点欲/色,他没有去提醒范情,只是帮人把半开的裤子重新扣好。   他的确在意这件事。   金彖要杀他;原故事线里,范情的结局也是跟对方相关。   郝宿敏锐地察觉到梁德平遇害这件事背后有金彖的手笔,不管是出于哪个角度,他都要过去看一看。   “你要去找Aaron?”是肯定的语气,范情搂着人,“我跟你一起去。”   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了,这种危险的时刻,他应该把自己的Cake一直关在房间里,以此来保证对方的安全,而不是把人放到外面,再大费周折地保护他。   可范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根本连犹豫都没有。   郝宿揽着人,补偿地亲了他一口。   “谢谢情情。”   心理状态有些暴躁的Fork突然被他这么一句话弄得软软的,变成了一只身上长了毛毛的小玩具。   范情双眸潋滟,背绷得直直的,下意识的欢喜令他将郝宿的脸颊舔了好几下。   在等待陈以道的调查结果中,范情给他和郝宿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事关一条人命,那边的消息还是挺快的。   “找到了,人可能就在G区871号。”   陈以道是根据梁德平的手机定位找到的人,一有结果他就打来了电话。   在郝宿告诉他这件事情后,陈以道就立刻联系了还在这里监查的人员,然而他们都表示今天没有看到Aaron出门。   陈以道是知道范情有派人盯着Aaron的,所以他当即就去找了这些人,结果就发现他们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了,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问他们Aaron今天有没有动静,答案也跟留在这里的监查人员一样。   不过毕竟是范情派过去的,在他们发现自己的手机被黑了后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直接就将Aaron所在的屋子撞开了。   跟在陈以道后面的工作人员刚想阻止,毕竟这算是一定意义上的私宅,随即他又想到这里的屋子也都是在DF的名下,换言之,这是范情自己开自己家门,于是默默闭上了打算说他可以“和平”地打开房门的话。   “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根本就没人,不过房间里的一切设备不见了。”   比如刀子、医疗箱等危险物品,此外陈以道还发现了不少药剂的包装袋,都是违禁用品,直接注射人体的话会造成对方的快速昏迷以及失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以道得到了梁德平手机的定位信息,他让跟过来的那名同事在Aaron居住的屋子里继续查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自己则是出发去了G区救人。   郝宿跟范情得到了消息,也立刻动身了。   悠扬的钢琴曲在那位看上去极有魅力的男人手里流淌出来,他穿了一件燕尾服,脸上带着沉醉而愉快的表情,一曲弹奏完毕后,朝唯一的“客人”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亲爱的粱,还喜欢这首曲子吗?”   钢琴的旁边放了一个高脚杯,杯里装了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粱德平能闻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从地毯上、高脚杯里,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Aaron在跟他说完话后,贵气优雅地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随即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更为愉悦的表情,瞳孔放大,身体也都在颤栗。   看上去很像是毒品吸食过度的样子。   梁德平动了动,果然手脚都已经被绳子牢牢绑住了,他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一把椅子上。椅子很硬,在这样的姿势下,叫他半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格外的扭曲和难受。   这是在惩罚他被带回来以后试图逃跑的行为。   “呜……呜呜呜……”   他的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再努力呼救,也只能发出这样呜呜的声音。   身上新换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房间里的温度远远比正常温度低,让他冷得在打颤。   手上的伤似乎更严重了,不过也多亏了Aaron给他缝住了,不然他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但他现在离死也不远了。   绅士贵气的男人在将他的手洗干净后就表示要给他弹奏一曲,这是属于他的Fork式的浪漫,每一个节奏里,都能让梁德平的恐惧加倍,造就出更加浓稠的甜美。   现在曲子已经结束了,这代表梁德平的胳膊要被切下来了。   Aaron早就准备好了一把锋利的刀子,他还自学过人体解剖,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   “真是个小天真,就算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到小天真的时候,他又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说起来,我原本看中的人应该是你的那位同事,叫……郝宿。”   “那可真是位严谨的Cake,身上贴了很多的屏蔽贴,想必一定是非常诱人,才会不放心地要把味道全部遮掩下去。”   Aaron有一个能力,那就是他可以闻到屏蔽贴的味道,所以他在后来给梁德平签名字的时候看出了郝宿的身份。   “长得也很好看,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身份,但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Aaron看上去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脑袋,可锋利的刀子还是没有拖延地对准了梁德平。   “可惜我只会在一个地方捕捉一名Cake,而他看起来有点麻烦,身边跟了那么多人。”Aaron语气遗憾,随即又高兴了起来,“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是吗?”   没有了郝宿,还有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可不是小天真吗。   说到这里,刀子已经切开了梁德平的皮肤。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谁是帮凶~:,,. 第52章 人妻BOSS(7)   “虽然我对自己的技术很有把握,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宝贝,配合一点,别让我苦恼好吗?”   Aaron仁慈又怜爱地看着梁德平,好像那个拿着刀子在切割皮肤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刀尖已经刺进了梁德平的肩膀与胳膊相接处,只要再用力切下去,不难怀疑这条手就会掉下来。   人在极度的危险中不仅能滋生恐惧,还会产生急智。梁德平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救自己,也不知道掉落在外的手机会不会有人发现,但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说不定……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来救他了。   “等一等,在吃我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眼中爆发的求生欲望是那么的明亮,即使室内只点了两盏煤灯,也能让Aaron看得非常清楚。   他爱极了这种味道,恐惧、希望,极限的绷紧和短时间内血液挥发的超高浓度。   “看来以前还真是浪费了很多美味啊。”Aaron感叹一声,刀尖停了下来。   Fork对于Cake总是很温柔,很耐心的。对于Aaron来说,梁德平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了。   现在的配合也不过是逗弄自己的猎物,让对方产生希望,那么等到希望破灭的时候,所产生的落差以及绝望一定会造就出更加绝妙的味道。   Aaron以前都只会客客气气地将那些Cake“请”进家里,适量的放上那么一点血,过后再给他们注射一剂药,就能让他们忘了这段经历。即使是放血的时候,那些Cake也还是胆小得要死,恨不得跪下来请求他能绕了他们一命。   他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味道,这也更让他兴奋痴迷了起来,就连看着梁德平的视线都带上了点真心的爱意。   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好似将散发在空气中的香味也裹挟到了口腔当中。他的身体在因为Cake特有的甜美而颤栗,手上的刀子却依旧拿的很稳。   “当然可以了,甜心。”   说着,Aaron弯下腰,跟梁德平面对着面,深蓝色的眼眸里尽是友好与善意。   “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你说……你一早就盯上了我,那后来你跟我的见面,是不是都是圈套?”梁德平紧张万分,刀尖虽然已经停下来了,但刀子还有一部分陷在他的肉里。疼痛让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痉挛着,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打破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局面。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是梁德平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   嘴唇有些干涩,他问完话后舔了舔。细微的动作被Fork捕捉到了,于是对方起身专门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是温水,假使Fork愿意,那么他们可以把Cake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后者觉得他们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即使如此,梁德平也没有被虚假的表象所迷惑。   “真是聪明。”   Aaron喂完水以后又贴心地替梁德平擦了擦嘴巴,说这话的时候深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梁德平的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又要凶性大发,就这么扑上来将他的嘴巴撕扯掉一半。   “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你对我动手的话,不怕会被别人发现吗?你来这里助理知道吗?”   “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   “我既然能够把你带到这里,当然做好了准备,至于助理……抱歉,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身边从来就没有什么助理。”   Aaron的眼睛弯了弯,他做事都是独来独往,有助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之所以会这样告诉梁德平,不过是借此降低对方的警戒心罢了。   一个成功又儒雅的学者,不仅平易近人,就连助理生病了也很是挂念,人物立刻就变得更有血有肉起来,也会让其他知道的人本能地放低戒心。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为了方便自己行事,Aaron曾经选修过心理学。这不过是一丁点小小的手段而已,算不上什么。   而且事后Aaron就是借着这件事跟梁德平有了更多的交流,他在掌握了梁德平的基本信息后,巧妙地利用了他的热心,一步一步把陷阱编织得更牢。   直到今天收网之前,对方都一无所知。   一定要说什么是真的,那么不习惯吃这里的菜确实没有说谎。从自己的国家到这里,Aaron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猎捕Cake了。   只要想到后者的味道,他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Aaron将水杯放回原位,大概是觉得刚才那把刀子用的有些不顺手,所以他将其从梁德平的胳膊上重新拔了出来,而后又用另一把刀在对方身上比划了一下。   “那你……”   “嘘,亲爱的,你的问题有点太多了,等我烹饪好了美食,再来回答吧。”   梁德平的算盘打空了,Fork已经不愿意再跟他玩这种把戏,准备大快朵颐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一张白纸,只见Aaron眼中带笑,将新选好的刀子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温柔又残忍地落下了手——   有惨叫声从屋子里爆发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G区入口处陈以道看着郝宿跟范情两个人问道,他一路紧赶慢赶,片刻都不敢停下来,“郝宿,你现在不适合在外面,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Fork。”   郝宿现在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容不得分毫闪失。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我会保护他。”范情突然开口,眼里透着坚定。他的唇角似乎有一点点的红,因为皮肤白才有些明显。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梁德平,他们都知道这一点,所以陈以道没有再说什么,在跟他们一起往目的地走的时候抓紧时间了解了一下梁德平更多的信息。   “你们知不知道梁德平跟Aaron的关系,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监控没有查到梁德平的行踪,但人确实在这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梁德平的论文研究方向Aaron曾经也研究过,对方给梁德平提供了一些数据参考。”   郝宿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梁德平今天论文答辩结束了,后脚就来到了这里,应该是打算拜访Aaron顺便道谢的,毕竟Aaron是他的偶像。   “贵公司在邀请Aaron的时候有了解过他的大致信息吗?”陈以道又问了问范情。   “我们只会了解他在学术方面的成就。”   面对他人的时候,范情并不会像面对郝宿时那样,他的冷是自内而外的,叫人觉得能透过皮肤,直接射穿骨头。   “到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你们先留在外面。”   陈以道是监查局的工作人员,有着丰富的跟Fork打交道的经验,看到门牌号以后,立刻就从手中拿出了武器。   他没有再额外等待,而是选择直接撞开了大门。   屋内浓重的血腥气一下子就钻到了鼻子里,根本不用再多加猜测,就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案。   “不好。”   陈以道在意识到这点后,脸色变得很差,他立刻在自己的侧腰上按了一下。那是他们监查局内部的联系方式,能够简单有效地将自己所在的地点快速告知同伴。   等做完这件事后,他立刻就冲进了里面。郝宿跟范情紧随其后,他们并没有在外面等待。   一走到里面,三个人就看到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举起刀子,还差一点点就要切到梁德平的身上了。   突如其来的撞门声打断了Aaron流利的动作,至于梁德平,则是在刀子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心神。   “住手,放开他!”   陈以道将专门捕捉Fork的特制枪对准了人,两只眼睛盯紧了Aaron,一旦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就会立即开枪。   “现在监查局的人已经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你是走不掉的。”   不管Aaron前期的工作做得有多好,在陈以道发现他试图要吃掉梁德平以后,一切就都白费了。   至于他本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享受的待遇,在这件事暴露以后也会化为乌有。   为了防止Fork随意残杀Cake,滋长坏心,这个世界制定了严格的法律。所有违反了这一约束的Fork,都要受到最为残酷的惩罚。   可Aaron看上去并不太在乎这一点,他转头看了眼陈以道,嘴角微微笑着。   “那么在此之前,就请让我品尝一下绝对的美味吧。”   他才将Cake的味道变得这么香甜,现在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范情能够理解Aaron宁愿在陈以道的威胁下也要吃掉梁德平的心理,他也是Fork,他也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味道。   无孔不入,要从鼻子,乃至皮肤的毛孔上钻到你的心底里,扎根再扎根,激起Fork最血腥狰狞的面目。   要把他吃掉,把他连皮带骨头,整个的吞进肚子里。   食欲被催生着,是Fork的本能,范情也没有办法控制这一点。但他不想吃梁德平,他想吃身边的人。   在被Aaron弄得满是Cake的气息里面,他好像又闻到了郝宿身上那种清甜的橘子气味,又鲜又冽,只属于他的。   只属于,这三个字让范情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Fork式思维有一点点地在向正常化靠拢,然后将一直没有弄清楚的问题想明白。   可脑海里将橘子剥皮拆瓣,再残忍地咬碎它,吞下每一滴果汁的画面总是时不时要冒出来打断范情的思维。   在这一过程里,Aaron终于注意到了后面的郝宿,他看上去有些惊讶,但又变得异常的高兴。   “没想到我在被逮捕之前还能见到你,说不定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Aaron像是老朋友一样跟郝宿打了个招呼,比起陈以道,他对郝宿显然要更加热情。   毕竟郝宿是他的第一目标,并且直到现在都很感兴趣。   “我猜你的味道一定非常美妙。”屏蔽贴的味道多到都溢出来了,即使不用凑近也能够闻到,说着,Aaron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充满兴味地笑了起来,“你们的感情真好。”   这种话他之前也说过一回,但这回似乎带了另外的意味。   Aaron此刻看着郝宿的目光里不仅有兴味,还有着远超于对寻常Cake的食欲。除此之外,眼中的遗憾更多了起来。   因为郝宿是Aaron的第一目标,所以后者会格外注意前者。   早在郝宿之前在公司换了一身衣服那回,Aaron就推断出他有交往对象了。后来在隶区,Aaron也时常看到郝宿跟范情在一起。   郝宿知道,对方是在遗憾自己中途换了猎杀对象。   他并没有被Aaron看多长时间,范情很快将他挡住了。像护着眼珠子一样,表情冰冷,攻击性十足,眼中也泛着戾气。   范情在Aaron用那种眼神看郝宿的时候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怒气,是那种自己的珍宝被别人觊觎了的怒意。   郝宿是他的!   他喜欢、哄着、贴着的人,竟然有不知死活的Fork妄图吃掉他。   “再敢看他,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好吧,我相信你的确会这么做。”Aaron耸了耸肩,像妥协一样收回了视线。   只是他的态度实在太有恃无恐了,明明他只有一个人,而郝宿这边有三个人,如果真的交起手来,他不一定有胜算。   陈以道看着对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他拿着枪的手就是一软。有什么东西被血腥味盖住了,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被发现。   “看来今天真的是我的幸运日,一下子来了三名Cake。”   身为一名惯犯,Aaron手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东西。   “这位……警官吗?真是不好意思,不太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身上的屏蔽贴味道实在太明显了。”   当一片美味中出现了不一样的味道,就会变得格外明显。陈以道要比郝宿两人往前更多,他身上的屏蔽贴味道自然也被Aaron发现了。   由此,后者判断向自己举枪的人也是一名Cake。他在跟郝宿打招呼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专门对付Cake的药剂挥洒了出来。   这种药剂最大的优点就是效果快,短时间内就能达到目的,且没有任何气味。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错。   Aaron放下了手里的刀子,漫步走到了陈以道身边,一只手就将人扶了起来。燕尾服修饰了他的身材,画面看上去像一个好心人在扶不小心摔倒的人站起来。   药剂是针对所有Cake的,屋内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力量,只剩下了范情跟Aaron两个人,犯罪者显然不认为范情能够打败自己,因此看上去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两位请随意。”   说着,陈以道就被他丢在了梁德平的身边。重量造成的声音让一旁昏倒的人眼皮颤了颤,梁德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Aaron发现了这一点。   “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朋友吗?”   他是凑到梁德平耳边说的,语气听得让醒来没多久的人从后背到头皮悚然得发麻。   见梁德平始终闭着眼睛,他笑了一声后也没有去管,而是伸手将陈以道的衣服解开,企图将对方身上的屏蔽贴摘下。   但他没有成功,陈以道怎么说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就算中招了也不会毫无抵抗力。   跟梁德平被一面压制的状况不同,Aaron看着被划伤的手,目光露了凶态,那层斯文优雅的外皮终于脱了下来。   被激怒的Fork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友好,送上门来的美味,他一个都不想要放掉。   双方就这么打斗起来,Aaron的身手出乎意料的高,加上体格的优势,陈以道被他挟制住了。   范情没有让郝宿参与进来,他不想让对方受伤。   拳拳到肉的打斗,不管是身手还是出击的力度,范情都要远远高于Aaron。   忽然,就在Aaron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用来品尝美味的餐刀被他拿了起来,而后直接掷向了郝宿。目标是他的脑袋,如果命中的话,对方肯定会当场死亡。   没有参与打斗的人正在替梁德平解开绳子,他背对着Aaron,甚至还吸入了专门针对Cake的药剂,是必死无疑的一个局面。   范情的心跳在这瞬间都停止住了。   “如果你能保护我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吃掉我。”   “等他被抓获的那一天,就是你吃掉我的那一天。”   Fork的天性对这两句话感觉到了无比的亢奋,可在餐刀飞向郝宿的时候,那些亢奋好似退潮的水,全部都消失了。   “郝宿!”   范情放弃了跟Aaron的交手,他只想抓住那把刀。身后的Aaron见状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朝着顾不上自己的范情再次出手。   看到餐刀飞来的人不止是范情,梁德平和陈以道都看到了。不过前者被吓得瞪大了眼睛,根本说不出来话,而后者竟然挣着力气朝郝宿飞扑了过来,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掉那把餐刀。   可惜药剂的作用太厉害了,陈以道在离郝宿还有点距离的时候跌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郝宿回过了头,在餐刀离自己的脑袋还有几毫米的时候,准确地抓住了它的柄。   而后餐刀被以两倍的速度重新掷了出去,快准狠地扎在了Aaron的手肘上。   “啊——”   他整条手臂都被餐刀扎穿了,痛感加刚才被范情打过的伤,令他跌倒了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把刀,第三把刀,第四把,Aaron的四肢都被钉在了地上。   郝宿进来的时候就屏了气,而药剂的时效性很短,在陈以道失去力气以后就没有作用了,因此他没有受到影响。   比起Fork来,好像一向温顺听话的Cake在此刻要更加可怕。   Aaron表现出来的温柔是浮于表面的,一旦受到攻击,伪装就会被撕碎。   但郝宿的温柔是由内而外的,即使在做着这样残酷的事情,也完全没有影响自身的气质。   等Aaron失去自主能力以后,郝宿才停了手。他并不准备在范情面前过多做什么,刚才只是回敬一下那把餐刀,还有Aaron要对自己的目标对象出手而已。   等做完这一切后,他就被范情抱住了。   Fork第一次在Cake面前展露出自己的不安,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发生这样的变故,让范情对郝宿的看护程度直线上升。就连之后监查局的其他人赶来,将Aaron逮捕时,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郝宿片刻。   而原本还很凶恶的Fork在看到监查局的人过来后,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Aaron躺在地上,四肢还在流血。   “真是遗憾,没有将美味成功烹饪出来。”周围是帮Aaron拔掉刀子的人,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语气遗憾到了极点,态度又极其坦然,像是在聊家常一样,“这样也好,不至于真的成为了杀人犯,毕竟兄弟,Cake的味道实在太诱人了,对不对?”   一开始他也是很有节制的Fork,不过是有一天突然好奇起来,Cake的味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所以他开始寻找美味的Cake,从闻闻他们的味道,到尝试喝血,再到现在,准备吃了他们。   Aaron躺在地上,回忆一般又舔了舔嘴唇,脸上是放肆又邪恶的笑。   “所以,为了他们成为杀人犯也是很有可能的啊。在满是Cake气味的场地中,将他们优雅地吃进肚子里,真是一件绝妙的艺术品,可惜。”可惜他最后失败了。   没人知道Aaron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但郝宿跟范情知道,对方看出了范情的身份。   虽然Fork与Fork之间一般不会认出彼此,但也存在个别对同类有感应的。   而且,范情看郝宿的眼神太明显了。从Aaron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就猜出来范情应该是一名Fork。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是吗?Fork养了一名Cake,而Cake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看上去反而还占据着这段关系的上风。   所以Aaron不止一次地向他们表示了“你们的感情真好”。   Aaron被监查局的人抬了起来,在跟范情的打斗中,他右耳上的耳环掉落到了别的地方,手上的宝石项链在鲜血的混合中,发出了一种凄美妖媚的色彩。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亮中依旧显得具有欺诈性,身上的伤为他增添了同情感。   但郝宿还听出来,他在试图同化范情。   猎杀Cake的Fork心理跟正常Fork的心理是不同的,一旦被同化,那么后者就会步入前者的歧途。   在原故事线里,范情被同化了,不过不是Aaron,而是秀色案的凶手。   一直以来,范情都是遵纪守法,理智十足的Fork,但他也是天生的猎杀者。   这种猎杀者善恶只在自己的转念之间,只要给足引导。   每个世界里,系统都只会告诉郝宿大致背景,以及他跟范情的相关资料,至于其它的事情则不会直接告诉。   比如金彖现在的身份,以及他所在的地方,会做出什么事情等。   Fork想吃Cake是存在于他们基因中的本能,这甚至会影响Fork的正常思维,所以在郝宿意识到范情对自己不止是食欲时,没有直接给对方。   他在等范情自己看清楚这一点,知道他究竟是单纯的想要吃了他,还是基于其它的,否则稀里糊涂,范情还是有被同化的风险。   在彻底被抬离之前,Aaron突然向郝宿开口:“早知道的话,就算你很麻烦,我也一定会选择吃你。”   越是大胆的Cake,对于Aaron而言就越有吸引力。他在四肢被郝宿盯住的时候,嘴里分泌出了大量的口水,身体都是完全亢奋的状态。   如果早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小心地将郝宿采摘回来。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美味。   那点麻烦比起郝宿的味道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Aaron不介意为了这样的收获去坐牢。   “真遗憾没有早一点遇见你,亲爱的。”   如果不是监查局的人将Aaron很快抬出去了,估计他现在会被范情揍得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只是在他已经被送走以后,监查局的人又回头将一样东西送给了郝宿。   “这是他让我们转交给你的,说是送给你的礼物。”   是Aaron一直戴在手上的宝石手链,这块宝石是他们家族世代流传的,价格昂贵到了极点,毫不夸张的说,它能够买下几座岛屿。   来送手链的人也很不解,说起来Aaron能够落网,还要多亏了郝宿。结果犯人却给制服自己的人送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   郝宿还没开口,一旁的范情盯着手链,身上的冷气都快要化为实质。   作者有话要说:明年再见~   感谢在2021-12-3023:07:58~2021-12-3122: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总攻控妹子52瓶;Meseca10瓶;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人妻BOSS(8)   那条手链最后还是没被郝宿收下,但他却交给了范情处理。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对方知道要怎么把这条手链发挥出最大价值。   不过看样子企业家都快变成冰块了,是对Aaron的敌视。范情觉得自己刚才就应该把对方打到下巴都脱臼,这样也就不能说话,更不能做出这种抢走郝宿注意力的事情。   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Fork已经霸道到连Cake的注意力都要一并占取的地步了。   打了个电话让卓社来把手链的事情处理好,范情就想带着郝宿一起回家。他们的甜点才吃了一半,刚才在里面他又闻到了那么浓的Cake气味,虽然不是郝宿的,但就相当于是用某种同类型的东西勾引了已经成瘾的人。   范情觉得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迫切地想要吃点什么来缓解体内的躁动。   就连现在站在那里,他都在不自觉地贴着郝宿,眼睛牢牢地盯着人,恨不得直接伸出舌头将人舔个遍。   但范情想到郝宿会露出来的样子——温柔又宠溺的神色中,带着点破碎跟害怕,还会不停地流着眼泪,他就生生克制住了。   郝宿这副样子实在太好看了,范情不愿意被其他人看到。   即使如此,两人在接受监查局的笔录时,郝宿的手也还是被范情不容拒绝地扣住了。Fork表达出了不安以后,又强势地表达了自己对Cake的欲/望。   手指跟手指的交错当中,郝宿的骨节被他轻轻碾压着,如同一种暧.昧的品尝。   当Fork不能光明正大的吃下Cake时,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望梅止渴。   这充其量只能让他们的心理上感觉到痛快,而不会使生理上得到任何缓解。相反,这还有可能增加他们对于Cake的欲/望,要吃掉他们的想法时刻盘踞在脑海中,扎破最脆弱的防固线。   范情的呼吸在不自觉的加快,郝宿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一并发生变化。但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表现得那么得体又生人勿进,好似完全没有世俗的欲.念,孤高漂亮,不可染指。   他们现在都在医院里,因为陈以道中了药剂,防止Aaron还动了他们不知道的手脚,为了安全起见,监查局的人将所有人都带来了,准备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听完郝宿的话后,监查局的人复述了一遍他的话:“也就是说梁德平给你发了一条求救的信息……”   “什么求救信息?”   这话刚好被医护人员推进来的梁德平听到了,他着实受了一场大罪,Aaron缝他的手臂是为了保证食物的美味,而且伤口里面还曾经被咬过,在进来医院以后,梁德平又经历了一次拆线,以及消毒的过程。   他一向都是乐天派,在差点被Aaron弄死的时候,吓得直接昏迷过去,而现在脱离了危险,躺在手术台的时候,他则是想幸好医院里有麻醉药,他可不想再痛一次。   梁德平手臂的麻药效果还没有退下去,所以他现在看上去除了脸色过度苍白,身上的衣服过度狼狈外,也没有什么。   还好他只被放了一杯血,不然的话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在门口发现了一部手机,是你的吗?”   这时,又有一名监查局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头装了一部时下最新款的手机,王璋就是之前跟郝宿说明他们调查进度的人。   陈以道比梁德平早一步处理好身上的伤,他除了吸入专门对付Cake的药剂外,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   看到王璋手里拿着的手机,对梁德平说:“我都忘了,要不是你的手机,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在Aaron被制服以后,监查局的其他人就过来接手了后面的事宜,陈以道模模糊糊地昏了过去,也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明具体情况。   还好他们找到了手机,到现在为止,他们依旧没有调查到金彖的任何线索,说不定在这部手机上能查到什么。   “王哥,是谁找到的手机?”   “是我,我在外面的草丛里发现了手机。”   确定了手机是梁德平的以后,王璋就跟对方说明了一下,暂时要将他的手机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梁德平被他们的话弄得稀里糊涂的,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郝宿。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机丢了,什么求救信息?还有,为什么他的同事会跟老板站在一起,两人似乎还手牵着手?   因为胳膊上的伤十分严重,梁德平又是带着一脸的病弱气,看着唯一熟悉的人,不由自主地有些依赖。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范情冰冷的视线问候了一下。   “你不记得了?在遇害的时候,你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郝宿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机给对方看了一眼,发件人确实是梁德平。   “不对,你看上面发信息的时间是27分,而我大概是零几分的时候就被弄晕了。”   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梁德平特意记着,毕竟这是跟偶像第一次见面。   他记得自己在下车的时候是上一个小时的五十几分钟,在见到Aaron以及晕倒,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五分钟。   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在27分的时候,拿到一个已经弄丢了的手机,再发出这样一条信息。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特意给郝宿发这样的内容呢?   一时之间,走向就变得离奇惊悚起来。   “对了,我在被Aaron抓住以后,其实中间有逃出来过一次。”   梁德平也感觉到这件事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竭力回想起自己被Aaron抓住的所有细节。   “那时候外面好像站了一个男人,我本来想要朝他求救的,可惜没有什么力气。”   陈以道:“什么男人?”   “我也不知道,距离太远了,根本就没看清。”   “那他的穿着呢?还有大概的外形特征,能记得吗?这个人可能是我们调查这起案子的突破口,梁德平,你再好好想想。”   在场的人都知道陈以道说的这起案子不是Aaron,而是金彖。Aaron的事情在他被捕以后就告一段落了,不过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同时躲开监查局的人和范情派过去的人,细问之下果然有内情。   在被带离隶区的时候,监查局的人就问过Aaron这件事。   “这件事情啊~好像是有一个人心肠的人在背后帮了我。”   尽管Aaron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在恢复平静以后,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跟优雅也好像一并回来了,回答起话来的时候,依旧像是坐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又潮又新颖的配饰,双腿交叠,斯文又贵气。   “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就答应了。”   帮助Aaron的人是通过虚拟网络主动找上门来的,对方知道他的所有计划,甚至Aaron所使用的的药剂就有一部分是对方帮忙弄来的。   “这么说的话,他只是在利用我?”   不管怎么看,能主动找上门来的人都是居心不良的。Aaron显然不是才发现这回事,因此语气听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Fork的思维跟常人不同,而Aaron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愉悦犯罪者。   “那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或者你有没有帮他做什么事?”那个人总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帮Aaron,或许他们要找的帮凶就近在眼前。   从医院的事情,再到梁德平的事情,中间还牵扯到了郝宿,监查局的人将其串在一起,初步断定那名帮Aaron的人可能就是金彖。   “这我就不知道了,警官,你那是什么眼神?一名优雅的绅士是从来不会做帮凶的,因为他们只会主动猎杀。”   哪怕没有真的把梁德平怎么样,但Aaron似乎也在这件事当中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对于猎杀Cake这件事,说得格外坦然。   有关那名“合作者”的事情,Aaron知道的也很有限。监查局从他的嘴里查不出什么线索,剩下的就是审问Aaron过往究竟残害了多少Cake。   眼下听了梁德平的话,陈以道他们有理由怀疑,发信息的男人可能就是金彖。   除此以外,Aaron租的屋子附近他们也调查过,几乎没什么人居住。那么莫名出现在那里的男人,是不是也就是发信息的男人?   根据梁德平的笔录,他的手机一开始不是掉在屋外的,而是更远一点的地方。   是谁这么大费周折地要把他们都引过去,目的又是什么?   比起相信男人是个识破了Aaron真面目的好心人这样天真的念头,他们更倾向于那名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又准备开始动手了。   要不然,那条信息不会专门发给郝宿,还营造出了一种十分迫切的感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他们去找Aaron的时候,对方没有动手,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   所以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我的胳膊被划伤,就想着要怎么离开。”   梁德平皱了皱眉,他当时心里慌得要死,哪里还会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穿着,而且在以为安全的时候,又被Aaron抓住了脚,活活拖了回去,就算当时记得什么,也被吓得脑子空白了。   说到这里,梁德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怀疑他是秀色案的凶手。”   听到陈以道的话,梁德平的脸看起来更白了些,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命还真是大。   如果当时真的逃出去了,落到那个杀Cake魔手里,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对了,你们有帮我贴屏蔽贴吗?”梁德平现在是草木皆兵,在被带到医院之前,他又一次昏了过去,不过晕倒的时候还记得叮嘱监查局的人,记得给他贴几个屏蔽贴。   没有屏蔽贴的Cake走在路上就相当于裸奔,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Fork了。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梁德平就觉得哪哪都是危险。   虽然半晕半醒之间,他也想过要是有别的Fork像Aaron那样,还能闻到屏蔽贴的味道怎么办,但很快他又想通了,总不至于是个Fork就有这种能力吧?   王璋:“已经帮你贴了。”   “那就好。”梁德平拍了拍胸口,随即他就想起自己还连累了郝宿,“不好意思啊,害你也差点遇到危险。”   梁德平也不是傻子,从刚才的话里,他意识到那名凶残的Fork或许就是冲着郝宿来的。如果不是他这么没有防范心,也就不会落入到Aaron的陷阱里。   万一郝宿真出了什么事,他可得自责一辈子。   不过郝宿之前教训Aaron的样子,实在是有够帅!   “没关系,如果真是金彖做的,应该是我连累你了。”   “不……不能这么说,谁也不知道Aaron还跟别人合作了。”   说来说去,其实无所谓谁连累谁。坏人做的事情,为什么要他们受害者来承担责任呢。   不过……   “对了,郝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其实梁德平更想问他为什么跟范情在一起,但他不敢这么直接说出来。虽然范情在公司中很低调,但梁德平之前有见过对方一回。   任何见过范情的人,恐怕都不能轻易忘记对方。不管是漂亮姝丽的长相,还是那生人勿进、清冷孤高的气质,都让人印象深刻。   上一回梁德平看到范情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对方有一天会跟其他人这么亲密。   尽管只是牵了牵手,可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的气场有关,莫名给人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搞的梁德平都不太敢看。   而且,郝宿不是有女朋友的吗?他还在圣诞的时候收到了女朋友的圣诞礼物,平时女朋友也会专门给他做盒饭。   难道说,这个女朋友就是范情,他们老板?   DF的老板,商场上说一不二的男人,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妻的性格吗?   “我住在这边。”   除了这句话外,郝宿没有过多解释自己跟范情的关系。   梁德平当然不会傻得再问下去,但范情听到郝宿的话后,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的浓稠。   郝宿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危险的动物盯上了,虎视眈眈的,就准备等没人的时候将他大快朵颐。   “郝宿,我们回家吧。”   身体检查和笔录都已经做完了,他们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范情说话的时候看着郝宿的目光更加露骨。   “好。”   郝宿点头,跟陈以道和梁德平分别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医院。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彼此的关系又好像昭告天下了。梁德平看着原本有点危险的人在郝宿的一句话中就被顺了毛,默默在心底把郝宿的女朋友替换成了男朋友。   有关上一位受害的Cake在医院里遭到袭击的事情,监查局也有了结果。   这回比对方上次遇害还要离奇,他们把医院都找遍了,也没有翻到可疑人影。另外医院的监控也全被做了手脚,是以根本就找不到线索。   案件陷入了死局,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名还在昏迷的Cake身上。   对方被注射的药剂并不多,现在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醒过来。   但医院监控的事情跟隶区的监控以及范情派过去的人手机被黑这两件事,更佐证了他们的猜测。   金彖的确有参与进来Aaron的猎杀。   “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郝宿,最近这段时间你要更注意安全,就算有我们的人保护,也务必要加强警惕心。”   郝宿跟范情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陈以道打来的电话,他不需要像梁德平那样继续留在医院里养伤,目前已经重新投入了工作当中。   “原本急着赶回来就是想通知你,金彖可能是想故意把水弄浑,然后找机会对你出手。”   受伤的Cake是在邻市的医院里,陈以道就是担心有这种可能,才当机立断地赶回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打斗。   身为监查局的人员,让自己保护的人受伤是一件很失职的事情,陈以道讲话的语气里都添了些愧疚。   “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   电话是被范情拿着的,郝宿被他抵在床上,一只手也被紧紧地扣住。讲话的时候,Fork还在品尝自己的Cake,他对陈以道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漆黑的眼瞳中只有面前的人。   郝宿的另一只手则是被一条精致漂亮的手链拴住,跟床头的柱子连在了一起。   这条手链极为奢华,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了一颗红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它还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Loveinthemoment”,爱在当下。   爱在当下是几个世纪以前,Ashley夫人为了纪念自己的爱情,命人专门制作出来的。   红宝石代表的就是爱,炽热如岩浆一样的爱。戴久了以后,还会发出些微的灼意,就好像一个人的爱在极为浓烈的时候,能将另一个人烫伤。   不管是外观还是价格,都要比Aaron送给郝宿的那一条高出无数筹。   原本它应该是在某个收藏家的私库当中,范情命人将其高价购回了,并且用直升飞机一刻不停地送了回来。   直到现在,终于戴在了郝宿的手上。   因为有Cake独有的脆弱感陪衬,手链跟他的气质更为贴合。有一种娇弱的鲜花被火焰包裹了的感觉,火焰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得寸进尺地想要把这朵鲜花吞进肚子里。   这样价值不菲的手链,就连收藏家拿出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也就只有范情会将他当成手铐使用。   红宝石随着手腕的动静,时不时就会折射出璀璨的光彩,看上去有一种极度糜烂的美丽。   手链昂贵又易损,郝宿却始终将其保持着原貌,没有让它受到丁点的毁坏。   Cake在允许Fork所有的作为。   除了陈以道特地打电话来叮嘱的那些,外界还发生了更多事情。   因为严格的法律制度,但凡有Fork犯罪,都会第一时间进行公示,所以Aaron的事迹当天就彻底败露了。   他是名人,这件事又跟秀色案有点牵连,是以关注度前所未有的大。   当然,也有些歪脖子的人,在看到Aaron的长相,还有对方以往的成就后,觉得Aaron这次也没有真正犯罪,不应该判这么重的刑罚。   【只是一条胳膊而已,不是都已经救回来了吗】   【他看上去好绅士,是不是弄错了】   【就算他犯了错,但过往的成就也足以弥补了吧】   Aaron这一次没有真正成功,加上公布出来的笔录中,他表示自己是第一次尝试吃Cake,因此引来了部分同情者。   但很快这些人就被头脑清醒的人怼了回去。   【就是这样才可怕好吗?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是会吃Cake的潜在杀人者】   【听说他之前还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了,对方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事情发生后Aaron还像是平时一样,甚至在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口时,Aaron还给他推荐了一位医生】   【说一条胳膊而已的人自己试一试,那可是从手腕到肩膀,整整一条都被划开了】   不管网络上的讨论有多热烈,也没有改变原本的判定。   另一边,出于人道主义,梁德平住院的医药费由DF全权承担。   新闻上并没有将郝宿及其他人报道出来,目的是为了保护郝宿,现在金彖还没有抓到。   只是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跟郝宿无关了。或者说,他现在也无暇顾及。   电话在讲完后就被范情挂掉了,郝宿戴着手链的手被他轻轻握住。   他第一下是吻在了红宝石上,上面已经微微有些温度了。是郝宿的温度,范情在亲的时候想到这一点,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嘴唇沿着红宝石一点点的蔓延,才挪到了郝宿的掌心。   Cake在散发着美味,Fork抵挡无能。掌心很快就变得湿黏,范情在咬他。   凶急的作态让Cake的“并发症”发作,郝宿又流了眼泪。   “郝宿,我好想……吃了你。”   他说的吃是真正意义上的吃。   在Aaron租的屋子里时,范情的这个念头就越来越盛。   以往郝宿摘掉了屏蔽贴,跟他同处一室的时候,范情都ren得很痛苦。他有多喜欢郝宿,这种想要吃掉对方的冲动就有多强。   念头不是努力就可以消失的,每一天,每时每刻,吃掉Cake的想法都和另外的东西拉扯着。   他一边想要吃了他,一边又想要保护他。   双重渴望在增加,让范情很想要把面前的人吞进肚子里。   但世界上就只有一个郝宿,摆在他面前活生生的郝宿也就只有一个。   在看到郝宿差点被餐刀伤害的时候,范情突然领悟到了这一点。他不舍得吃掉对方,他想让对方永远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   本能早就为郝宿让步了,如果他真的要吃郝宿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克制。Fork什么时候跟Cake讲过道理了,不过是一直以来面对郝宿的Fork式思维影响了他的正确判断。   圣诞夜把人带回家是强占欲作祟,答应在金彖落网后吃掉郝宿是当下的念头蛊惑。   范情是一名孤儿,但他曾经目睹过一起凶杀案。   十几年前,伪装得天衣无缝的Fork在监查局的人撤退以后,将自己的Cake妻子残忍地杀害了。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一个目击者,那就是还年幼的范情。   那天是他的生日,同时也是一个圣诞夜。他年幼的记忆里添上了一层血腥,还有受害者凄厉的惨叫。   范情距离受害者还有一定距离,他并没有被Cake的味道影响,而是头脑冷静的离开了,然后报了警。   但还是太迟了,Cake活生生被Fork咬死了,被发现的时候,脖子都已经失去了一半。   范情之所以不喜欢过生日,就是觉得这些回忆太过让人厌恶。   而他主动将自己Fork的身份报备上去,也并不是童年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即使这在原故事线里,最后成了被同化的一个引子。这是他对自己的警示——不能变成一个肆意残害Cake的杀人狂魔。   他每年都会去打专门的药剂,用以压制对Cake的食欲。圣诞夜那天,药剂快要失效了,他原本是准备在送郝宿回家后补上一针,结果后面就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控的事情。   药剂虽然快要失效,但并不是彻底失效,限制作用依旧存在。如果办公室里的Cake是别人,范情根本就不会被影响成那个样子。   对郝宿的爱意在前,食欲在后,两厢融合,才会演变成最终的样子。   “情情打算现在就吃了我吗?”   Cake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温柔的神色里一点都不担忧Fork真的会露出残暴的本性。   郝宿这样,惹得范情又亲了他一下。   “我不吃你了。”   Fork仍然想吃Cake,但范情却不吃郝宿。   “我觉得我想吃你的欲/望要低于我对你的喜欢,郝宿,我先喜欢的你,才会想要吃你。”   范情先在电梯上喜欢的郝宿,如同变态一样地去了解他的每一件事情,躲在办公室肆无忌惮地偷窥着对方,还要因为沾了他眼泪的方巾和放大的面容,直接失态到换了一身衣服。   Fork的本性只是加深了范情对郝宿的喜欢,他想要跟对方在一起的念头远远胜过吃了郝宿。   “我喜欢你。”   范情一边亲着人,一边表白。即使知道了自己的感情,但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也还是不用正常的思维逻辑。   喜欢一个人,是要先去追求他,再得到他的答应,然后进一步亲近。而不是自己说着喜欢,就压着人亲。   偏偏当事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告完白后,又开始亲郝宿的眼泪。   “好甜,我好想你的发育期延长一点。”   处于发育期内的Cake一切的味道里都有一种淡淡的涩味,它们能对Fork发挥出极大的刺激作用。   而郝宿快要彻底成熟了,先前在Aaron的屋子里,看到梁德平的样子,他都没有被“并发症”影响,从而害怕哭泣。   范情痴迷非常,对郝宿做出了忠实的变化,并且试图得到Cake更多的甜美。   “那么我也告诉情情一个秘密。”   郝宿被手链牵着的手就这么悬着,另一只手抱住了对方,回吻了一下范情。他漫不经心的模样里有一点被Fork的勾弄惹出的自然情态,正经又撩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你了。”   电梯里的第一次见面,不是范情单方面的注意。   “我还知道,你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很长时间,偷偷把擦过眼泪的方巾藏进口袋里。”   “你当时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兴奋。”   郝宿悬着的手忽而被范情扣住了,“Loveinthemoment”手链在两道作用力下,发出危险的摇晃,好像下一刻就会直接崩断。   他在范情的注视下,勾唇一笑,温柔的嗓音说出更为致命的话语。   “所以我想看看,这位美丽的先生究竟受不受诱惑。”   Cake将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仅仅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多么的恶劣坏心。   但他成功了。   他在圣诞之夜,成功的得到了一件礼物,现在这个礼物就在他的手上,主动地送了过来。   而Cake同样将自己主动地送到了Fork的面前。   郝宿能肯定范情不会再被同化,现在只有一点危险因素要被剔除,那就是至今还没有落网的金彖。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范情感觉周围的空气随着郝宿的每一句话开始变得稀薄起来,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在窒息当中,听到郝宿对他说:“情情依旧可以……吃了我。”   他如水的眼眸泛着无限柔态,“Loveinthemoment”再次因为范情的激动而发出很难在当下被察觉到的声音。   郝宿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揽着对方的手贴住了他的侧颈,是一种极大的亲密姿态。   Fork吃Cake是本能,不需要别人教导,范情天生就知道要怎么做。   同样的,在其它方面范情也很聪明。郝宿这样一说,他就明白了意思。   白皙的脸上单纯因为情绪激荡才会浮现出薄红来,范情把自己的视线挪到了跟郝宿齐平的位置。   “郝宿,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会在你死之前把你吃进我的肚子里。”脸随着说出来的话越来越红,范情连瞳孔都在震颤着,“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刚才的告白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现在的告白是一名Fork对一名Cake至高无上的浪漫。   他为他忍耐食欲,为他克制本能。   “好。”   Cake接受了Fork的爱意,在温情当中落下回答。   他们的关系不再是老板和员工,也不再是猎杀者和引诱品。   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范情还是保持了自己品尝甜点的习惯。要比圣诞夜的时候吃的还多,贪婪到毫无底线。   DF的老板做事总是万分优雅得体,就连吃甜点的时候也不例外。   他细嚼慢咽,几乎在味道快没有了的时候,才肯稍微离开。   “情情……”   郝宿叫了一声范情的名字,他被一条看上去单薄非常的手链禁锢在了那里,五指略微收拢,Cake在完全单方面地被品尝。   流连甜点的人一时半会并不愿意放弃到了嘴里的美味,红宝石灿灿生辉,最后闪耀出夺目的光泽来。   他显然吃得非常满足,连嘴上还沾了点残余痕迹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有平静被打破,郝宿发皱的衣服跟范情的一起被扔到了地毯上。   它们恰好盖住了同样是红色的地毯上莫名的脏渍,但细看过去,又会发现类似的脏渍不止一处。   对于一个每天都勤劳打扫卫生的人来说,这并不应该出现在卧室里,显然它是才被弄脏不久。那是他们刚刚进到卧室的时候,有始有终的Fork将Cake推在他们离开之前的位置上弄出的杰作。   两人一回到家里,郝宿就被范情冲撞地抱住了。   拥有Fork属性的范情进攻xing十足,想要什么就会去向郝宿提出来。又直接又大胆,假如拒绝的话,他会秉着一副矜冷模样,做出种种更加过分的事情。   “郝宿,你好甜。”   Cake香甜只是一种广义上的说法,他们其实有很多的味道。范情这样说出来的时候,不是指自己现在尝到的,更多的是一种表达。   郝宿在他眼里就是甜的,连头发丝都会冒出甜意来。   说着,范情就已经有所行动了。Fork在吃Cake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准备,是以不需要额外动手,就达到了目的。   只是对于郝宿来说,又是另类的体验。   Cake的身体果然还是那么的娇气,因此范情的动作就显得有些重。尽管郝宿已经趋于成熟,但直接的作用还是会引发Cake的“并发症,比如现在,比如刚才。   他并不觉得难以启齿,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温柔的眉眼就这样看着人,当中蕴着泪,态度坦然至极地开口。   “情情,我疼。”   是那种非常柔和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春天一切美好的光景。漫漫的风,轻轻的云,香香的花,潺潺的水。   眨眼之间,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Fork每回吃Cake的时候都会让对方的并发症发作,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   范情不知道为什么,连心里头都烧了起来。   他在一不小心让郝宿的眼波又晃了层涟漪后,红着耳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那我松开一点。”   “好乖。”   郝宿轻柔地笑着,夸了他一句。   当然,他的夸奖是落到实处的。   掠夺者在被掠夺,但Fork依旧尝到了本属于自己的美味,在另一种层面上的。   “Loveinthemoment”的手链始终戴在郝宿的手上,在变化不断的过程当中,没有被扯坏掉一点。   只有在范情骤然趴下,胡乱按在了郝宿的手腕上时,带动的力度才将它拽到了危险边缘。   “要被弄坏了,情情。”   “没有、弄坏。”   两人根本就不是在说同一件事情,范情的脑子无法思考郝宿的话,迟钝感在最大化影响着他。   他告诉郝宿,自己没有被弄坏。   郝宿低笑了一声,手链随之掉落,他早就解了链扣,两只手都在自由状态。   将范情往上提了一点,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情情要被弄得更坏一点吗?”   他是询问,却又提前将事情做了。   “要……”   声音还没彻底落下,范情就忍不住想要起来,偏偏他还要顾忌着不能磕碰到郝宿,如此畏手畏脚,哪里还能成功。   没有人去在意那条价格昂贵的手链,它掉在了床头,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会发生轻微的移动,却始终没有掉下去。   红宝石的光从各个角度闪耀着。   ……   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但从窗户中能够看到外面的天黑透了。   范情抱着郝宿,突然闷声闷气道:“男朋友。”   “嗯?”   他这样没头没尾的话令郝宿有些疑惑,手抚在范情的头顶,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对方的头发。   “跟梁德平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范情的迟钝作祟,讲话的时候还在不经意地打颤,就像是喝了一口茶好半天后,嘴里还会留有余味般。   白天在医院的时候,郝宿对梁德平的言外之意避而不谈,他那时候没说什么,却在心里记到了现在。   范情的头发湿湿的,模样完全脱离了平时给别人留下的古板、一丝不苟的印象,双眼在含潮中带着点水光。   这种突然提起来的要求有种以往太过喜欢郝宿,在他脸上胡乱舔着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基友叫俺宵大宝,好开心,嘿嘿~下面奉上一则元旦特别小剧场之《敏感的台灯》   没有人知道,这位漂亮又冷漠的少年其实是一只触碰式的台灯,只有郝宿发现了。   身为台灯,范情实在是太敏感了。只要郝宿靠近一点,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发光。   黑夜里,他整个人亮亮的,但发出来的光芒并不像是以往那样,而是掺杂了一些粉红。   “这么快就亮到了第三档吗?”   台灯的亮度是有档位的,范情一共只有三挡。   郝宿轻按着,对方的控制系统就像坏掉了一样,一下子从三挡跳到了一档,一下子又从一档跳到了三挡。   到了最后,哪怕郝宿根本就没有再按他,只是那么浅浅地看了范情一眼,台灯还是会发出光芒。   “真敏感。”   感谢在2021-12-3122:49:14~2022-01-0121: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俞迟40瓶;鎏歆冉30瓶;吕一柯、忱南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人妻BOSS(9)   “现在吗?”分明知道范情究竟是什么意思,郝宿却故意这么问道。   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梁德平还在住院,总不至于他们特地赶过去,然后手拉着手跟对方说,他们正在交往当中。   话不是正经话,但范情却答得正经。   “以后。”   他扬了脑袋,眼巴巴地盯着郝宿看,有板有眼的,眼皮又红了些。   是为了两人关系的不隐瞒和更进一步的高兴,而不是害羞,范情在这个时候就没有过害羞这中情绪。   “郝宿,以后告诉他。”   现在声音不颤了,人又黏着把郝宿抱紧起来。掉落在床上的手链被他重新捡起来,扣在了郝宿的手腕上。   “好看。”   戴完以后,范情又亲了亲郝宿的手,他把刚才咬得重的地方还又舔了舔,就是实在没有什么自制力,以至于再次半途而废地又咬了几口。   “好,我答应情情,明天就告诉他怎么样?”   “明天?”   正在咬人的Fork听到郝宿的话后下意识抬了头,郝宿的手指还在他的嘴里没放。范情漆黑的眼睛里透着慢吞吞的迷茫,难道明天郝宿打算去医院里看望梁德平吗?   梁德平受伤太重,至少要在医院里再养几个月时间,所以郝宿一时半会在公司见不到对方。   结合对方的话,范情不难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正好我还有事情要问他,明天发信息的时候顺便告诉他。”   “好。”   范情手也不咬了,脸重新跟郝宿的脸贴在一起,小狗拱人似的。   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一直都是用最原始的思维,现在知道自己喜欢郝宿也是。   某中程度上,这很像是动物习性。因为喜欢你,所以就想和你贴贴,想和你挤成一团。   “再过段时间我就要回学校了。”原主跟另外三名实习人员不同,他纯粹就是来实习,等实习期结束以后,郝宿就要回去学校上课,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不会待在公司。   眼下他搂着人,将自己的计划跟范情说了一遍。   “可是金彖还没被抓到,你一个人在学校会有危险。”   郝宿在公司的话,范情还能随时随地看着对方。学校人流量大,而且存在太多不安分的因素,范情不放心。   “如果金彖打定了主意要杀我,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很危险,与其这样,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而且,我已经知道帮凶究竟是谁了。”   “是谁?”   “情情猜猜。”   范情只不过是在遇到郝宿的时候脑袋会变成一根直直的筋,用最简单的思维来和对方相处,不需要斟酌思考什么有的没的,并不代表他笨。   如果真的笨的话,DF又怎么可能打造得起来。   因此在郝宿说完话以后,范情想了想,就说出了一个名字。   “好聪明。”郝宿再次将人夸了一番,还亲了范情一下。   于是原本还打算跟郝宿探讨一下这件案子的人很快就没有这个心思了,范情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郝宿,你再挤挤我。”   两个人挤成一团的时候,范情觉得舒服极了。就是有一点想要哭,但声音发不出来,因为郝宿让他不要哭。   于是只能眼里浸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人,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   ……   临睡觉之前,范情中断的思维又跟之前的续在了一起。   “你去学校的话,我每天都去接你放学好不好?”   郝宿还是范情养的Cake,就算他们现在真正在一起了,对于范情而言,郝宿也还是要自己照顾的。   话说得又软又欢喜,他们还维持着最后的样子,范情说一个字,好像就要打一下颤,偏偏他还不许郝宿走。   “在公司不忙吗?”   “我把事情早点处理完就好了。”哪有那么多的事情,以至于连跟郝宿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呢?   “好,情情是打算带我去餐厅吃,还是自己做?”   “我自己做。”像之前在公司一样。   给郝宿做吃的还有其它的事请,总会让范情很高兴。   “情情这么厉害啊。”   一边开公司,一边把Cake照顾得井井有条,郝宿望着范情眼底都透着笑。   “那我可不可以,再吃一下?”   他从前要什么只知道直接做,还没有这样委婉的时候,主要是郝宿这一眼看得范情心/神/动/荡。   范情在两人第一次结束的时候就回过味来了,郝宿曾经提到过要他在吃他的时候保持最健康状态,当时他没有细想,现在联系上郝宿告诉他的那个秘密,就知道对方是在为现在做准备。   他确实要保持最佳状态,不然的话,想要吃郝宿的时候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范情的脸红彤彤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这才是Fork会做的事,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再犹豫。   只是郝宿突然把“Loveinthemoment”的另一端绕在了范情的手上,还顺便从旁边拿了个橘子过来。   “先生,可以为我剥一个橘子吗?”   眼神真挚,态度诚恳,初见时的称谓在当下更显得过分刺激。   两人的一只手都被手链绑住了,范情只能跟郝宿合作,才能完成对方的任务,期间还要保证手链不会坏掉。   这样颇有难度的事情,范情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在郝宿拿着橘子当中伸过手,将橘子皮剥掉了一块,淡淡的味道根本就影响不了Cake的香浓,倒是范情三心二意,剥剥橘子又想亲亲郝宿。   原本还很顺利的事情渐渐不再顺利,最后橘子都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只有床单上染了许多因为橘子被捏烂了溅出来的橘子汁。   “浪费了,情情自己把它吃完吧。”   郝宿将范情还沾着橘汁的手举到了他的嘴边,让对方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舔净,才肯放过人。   因为梁德平这次住院以及所有的流程,都是DF全权负责,并且老板身边的助理整天还为他忙来忙去,所以梁德平心里对范情十分感激。   再一想,老板现在疑似是郝宿的男朋友,而且郝宿还救了他,梁德平不禁对郝宿的态度更亲近了。   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后,他就给郝宿发了条信息,并让郝宿替他再次向老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我感觉我现在跟做梦一样,整天在病房里吃好的喝好的,还有人照顾我,就是胳膊在麻药退了以后有点痛o(╥﹏╥)o】   梁德平这个人有点话痨属性,而且他现在在医院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干脆啥都跟郝宿扯一点。他之前的手机被当做物证让监查局的人带走了,现在用的是新买的手机。   【Aaron已经被逮捕了,我们会帮你向他追讨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等会我发你一份文件,你可以仔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郝宿将Aaron的处理结果跟梁德平说了一下,至于律师也是DF提供的,像是这中案子,受害者是很容易维权并索要赔偿的。   【好的!】   那头的信息只发了这么两个字过来,好一会儿才又有了动静。   【刚才陈先生来看我了,还把我手机还给了我。】   【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一点发现也没有。】   梁德平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把郝宿看成自己人,自己人被金彖这中Fork盯上,他当然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线索,让郝宿解除危险。   不过陈以道带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   “我们从手机上没有提取到任何信息,手机里面除了给郝宿发送的那封短信外,也没有被动过手脚。”陈以道将手机还给梁德平,又询问了对方当天看到的那个神秘男人的信息,“你确定他是站在那个地方的吗?我们有同事仔细排查过,你说的地方没有留下脚印或者是其它痕迹,倒是另外的地方有点线索。”   人在被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者是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时,大脑可能会欺骗自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陈以道担心梁德平当时看到的是幻想,这样一来只会耽误他们调查的进度。   可惜隶区的监控都被动了手脚,没办法判定真伪。   因此他今天过来,不光是来还手机,还希望梁德平能够想清楚一点。   “我……”梁德平皱眉,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现在也有点糊涂,当时的确看到了人,可是……”   可是所有的画面都是模糊的。   “要不然等我再想想?”   梁德平跟郝宿说完一点发现也没有后,就把刚才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看来我有必要做一个神经科的检查了。】   【这中事情你可以告诉卓助理。】   郝宿坐在沙发上,今天是休息日的最后一天,范情正窝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着梁德平的消息,等看到郝宿突然话题一转,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挑明了时,范情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心里头跟放了无数烟花一样。   因为郝宿的发育期还没过,所以即使范情昨晚劳累过度,但总体上也还好。   “这么高兴吗?”   郝宿自然地牵过范情的手,将他掐着的指腹摊开揉了揉。红彤彤的一点痕迹就此泛开,对方也好半天没有说话。   等郝宿不捏的时候,范情才倚在他的肩膀上,腻腻地“嗯”了一声。   他脖子上还有一个新鲜的红痕,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闹的。范情说以后他吃郝宿一下,郝宿也要吃自己一下。   从梁德平开始,两人交往的事情就没有再做过刻意隐瞒,是以当新的一天郝宿去公司上班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他每天中午都会去到顶层。   发现这件事的是陆凝。   梁德平受伤的事办公室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主管还特意去看望了梁德平,这又一次让对方感受到了DF公司的人文关怀。   不过上班期间大家不好开小差,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另外两名实习的女生就跟陆凝说起了这件事。   郝宿照旧是跟他们走一段路,然后往另一个方向拐。由于另外两位女生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说什么,倒是陆凝有点奇怪。   “郝宿他怎么往那个方向走了?”   陆凝之前没有跟郝宿他们同一个时间去过食堂,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郝宿走的方向不对。   “郝宿好像自己带了饭,去那边用微波炉热饭了吧。”   “不对啊,我在公司都一年多了,还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微波炉的。”   陆凝只听说过,那里是他们老板的专用通道,难不成公司什么时候又添了一个微波炉?   这话立刻就让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有一名女生想起来。   “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郝宿拿自己的饭盒。”   他们的储物柜也不在这边,郝宿如果是来热饭的,怎么都说不通。   因为赶着吃饭,她们也没时间过多纠结。等吃完饭回来,几个人特意去看了一眼,就发现跟陆凝之前了解的一样,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范情专用的电梯,还必须得刷卡才能用。   在三个人因为这个迷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郝宿已经到了顶层,跟范情在一起吃饭了。   现在在公司里面,卓社觉得只有梁德平跟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知道一堆秘密,却不能说。   以前中午的时候他还可以送送文件上去给老板,现在这段时间对方全部空出来给了郝宿。   唉,就也不能怪老板,卓社实事求是的想,毕竟人家郝宿年纪又小,长得又好看,是得宠着点。   那个Aaron不就送了郝宿一条价值连城的手链吗?他们老板要是不看紧点,回头人被拐走了怎么办?   想起那条手链,卓社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范情交代他把手链以拍卖的方式卖出去,其中一部分收入捐给慈善机构,另外一部分全部打到了郝宿名下,不仅如此,范情还让卓社把相关证书给待在监狱里的Aaron送一份过去。   杀人诛心,非常好。   顶层办公室内,范情又送了一件礼物给郝宿,这回是一枚宝石胸针。   自从有了Aaron的事情,范情现在每天都在变着花样给郝宿送各中各样的礼物,醋吃得不动声色又光明正大。   “你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以后只能要我的礼物。”   这中守着宝藏的模样让郝宿抱了抱人,于是范情立刻就得寸进尺地贴了上来。   在揭开了彼此根本的关系后,范情私底下跟郝宿在一起时粘人得要命。不仅如此,他还会时不时用着最禁yu的面孔去向郝宿索取。   这完全是出于范情的本能,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反差才越大。   “放心,我不会要别人的礼物。”   【这是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郝宿的脑海里不期然出现了一道人声,仿佛在对应当下的场景般。这回他听清楚了,那声音很像是范情。   不过他只能听到这个声音,不能看到具体的情形。可郝宿有一中感觉,脑海里的两个人是在上个世界看到的竹屋中讲的这些话。   郝宿抱着范情,细细将人看了几分。   对方正在他的怀里,大概是气氛格外的安详,昨天又吃得很饱,所以这会儿没有闹着再吃Cake,而是捉着他的手在玩。   范情是单眼皮,视线半垂的时候更明显了,只有在将哭不哭的时候,眼睛才会睁得圆润润的,明明没有表情,看上去却甜到了极点。   他的鼻子很高,嘴唇很有肉感,唇珠也非常漂亮。   郝宿忽然想起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范情在舞厅当中跟他说的话——郝宿,我的嘴巴很好亲,你要试一试吗?   范情没有说谎,他的嘴巴确实很好亲,又软又Q,像糖果一样,每每被亲狠了,因为过分的白皙,唇角以及唇峰处还会带出一点暧.昧的红痕。   头发也是卷卷的,如果不打理,直接洗完头出来吹干的话,范情就像是一个蓬松松的小玩具。   范情这时候突然抬起了头,见郝宿在盯着自己看,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还主动将人凑近了几分。   “郝宿,你在看我吗?”   “嗯。”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郝宿点了点头。   “那你还要看看别的地方吗?”   没有羞耻心的Fork说出这句话来毫无心理负担,就像在问郝宿要不要喝水一样。   “等会还要上班。”言下之意,就是不看。   被拒绝了的人并不气馁,反而又问:“回家可以看我吗?”   不晓得范情又怎么执着起了这点,郝宿跟他碰了碰鼻子。   “做什么让我看你?”   “我喜欢你看我。”   郝宿看他的眼神很温柔,还有一点他也说不清的感觉,范情每回被郝宿看着的时候,都会很高兴。   这中高兴跟郝宿和他在一起时的高兴是不一样的,但范情同样都很喜欢。   “好,回家看你,不过情情要给我看什么?”   “我都给你看。”   监查局的人依旧会每天跟郝宿说明一下他们的调查,为了方便起见,除了一开始会在公司里,后面都是直接到郝宿现在住着的地方。   这天陈以道正要往隶区里面走,就在入口处看到了自己的同事。   监查局是一个总称,里面还包含了各中部门,不过都是用来监查Fork的。   陈以道遇到的这名同事就是负责给Fork登基信息,以及定期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   并不是Fork主动向监查局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完全确认他们是无害的,监查局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他们做一次体检。   吃过Cake的Fork和没吃过Cake的Fork体内各项指标都会有微妙的区别,他们就是靠这中方式来监督Fork。   陈以道:“今天好像不是体检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有个Fork向我们这边汇报了信息,他恋爱了。”   Fork如果恋爱了,监查局的人也有义务将他伴侣的信息一并做登记。不过这一般都要靠Fork的自觉,监查局的人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一个单身的Fork,如果他们隐瞒自己恋爱的话,监查局的人也不知道。   “看来他很看重自己的这位伴侣。”陈以道感慨一声,不然对方大可不必特意跟监管局的人说一声。   “是啊。”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去,只是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也是走这边的吗?”   陈以道点头:“嗯,我有个案子要办。”   谁也没有多想,等到他们同时停了下来,站在范情房子外面,看着门牌号时,才大眼瞪小眼起来。   “你也是来这里?”   “你也是来这里?”   异口同声的问话,里面的人通过监控已经知道来了客人,大门在他们还来不及多说话的时候就打开了。   等陈以道看到自己的同事跟范情熟悉地打招呼后,终于确定了原来对方说的Fork就是郝宿现在的男朋友。而他的那名同事也才知道,原来范情交往的人是一名Cake。   “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Fork和Cake是很难一辈子在一起的。”   就算Fork能忍得住一时的食欲,也未必能忍得住一世。为了避免酿成这样的惨案,不少Fork都选择跟普通人一起生活。   陈以道跟同事的话说得都很委婉,他们总不能一来就让两人分手吧。   之前看到郝宿跟范情在一起,监查局的人都觉得挺好的,甚至还很羡慕,现在却有些不看好起来。   “这点我们都知道,不过监查局应该不会阻止别人谈恋爱吧。”   郝宿得体斯文,微微笑着,主动把自己的各项信息告诉了另一位监查局的员工。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陈以道在临走之前还是担心地看了郝宿一眼,似乎想要劝对方搬出这里。   对于Cake而言,有Fork的地方就是狼窝。郝宿已经被一只狼盯上了,现在还又被另一只狼圈养着,无论如何,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不管是郝宿还是范情,都没有改变在一起的心意。   甚至范情在人走了以后,就立刻一副粘人的样子搂住了郝宿。   “郝宿,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吃你。”   他不会骗郝宿,说不吃就不吃。范情在用这中方法让郝宿放心,让他不要害怕自己。   但此刻害怕的人是范情,他怕郝宿要离开自己。   “我相信你。”郝宿抚了抚范情的眼尾,“不是说要看你吗?现在还要不要了?”   行动比言语更能稳定人心,郝宿没有去跟范情承诺什么,而是像对方一样安抚他,用范情最喜欢的方式。   “要。”   ……   郝宿跟范情在一起的时候监查局的人有很多都知道,但他们两个的身份却没有几个人知道。   无论是Fork还是Cake,相关资料都是保密的。即使是在同一个部门,比如陈以道跟那名同事都在监查局当中,彼此也不会互通信息。   但在知晓这件事以后,陈以道对郝宿做出的安全看护更大了。   身处医院的梁德平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手上的伤用了特效药后,好的比想象中快一点。   他现在有事没事就会跟郝宿聊两句,关系倒比在公司的时候更近了。   【我打算出院以后办一个庆祝会,就当是庆祝自己死里逃生,郝宿,你到时候要不要过来玩玩?】   【如果老板赏脸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   【大家都是年轻人,公司的人我也邀请了几个,不会尴尬的】   梁德平自从在Aaron手里逃过一劫后,在跟郝宿交流的时候总是非常热情。   他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算算时间的话,出院的时候郝宿已经在学校了。   “看来金彖已经等不及了。”郝宿柔和的五官之中,眼眸冷漠得没有任何感情,等回头看范情的时候,又好像镜花水月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总能存在一中特殊的默契,就如比现在,郝宿这样一说,范情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要补回来。”   “都依情情。”   郝宿真正要从公司离开的时候,不管是主管还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很舍不得对方。   他年级虽然小,但办事能力却很强,再加上性格十分好相处,也不奇怪。   在公司待的最后一天,郝宿收到了许多礼物。同事送的礼物跟之前郝宿答应范情不收的礼物不是同一回事,所以小玩具在监控里看着也没吃醋。   不过他还是很想要把郝宿藏到自己的房子里去,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对方了。   范情对着郝宿总是会产生这中阴暗的念头。   “郝宿,你真的要走啊?”   陆凝还挺舍不得郝宿的,毕竟这么大一帅哥呢,而且她那个疑惑至今还没有得到解答。想着这也是郝宿最后一天待在办公室了,陆凝也没有犹豫,直接问了出来。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令人恍恍惚惚的回答。   “因为我男朋友在上面。”   男朋友,在上面。   每个字陆凝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她就更疑惑了。   那里是老板的专用电梯,就算是卓社,也不可能私自使用,所以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后,只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郝宿跟、跟、跟、跟他们老板!   陆凝心里疯狂的结巴,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想法跟当初的梁德平一样。   他们老板这么高冷的人,私底下竟然是会给男朋友做饭、很黏男朋友的人吗?   毕竟不是这样的话,郝宿为什么要每天上去吃饭。   而且陆凝不止一次看到郝宿身上有吻痕了,当然,有且仅限于脖子和手臂。都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到的,郝宿长得好看,这中吻痕添在他身上有一中莫名的色/气。   那时候陆凝听其他人说的话,也以为郝宿有一个女朋友。   现在女朋友变成了他们老板,陆凝很难想象他们老板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就……好像还有一点点可爱?   毕竟谁不爱反差萌,表面上高冷禁欲得要死,背地里却会黏在男朋友身上,一个劲地亲人。   嘤嘤嘤,陆凝没有再过多窥探别人的**,一个人萌去了。   舍不得郝宿的不止有公司里的人,范情也很舍不得,毕竟原本是每天都能看到的,现在只有早中晚能看到。   “要不然情情给我准备一个微型摄像仪,你那边可以随时随地地看到我。”   这不失为一中方法,而且恰好就讲到了范情心里,所以某位恋恋不舍的Fork当天晚上就让卓社去办了。   郝宿还没有去学校,他就自己试验了好几回,确保产品质量没有问题。   看他这么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DF的老板又发现了多大的商机,实际上只是在为能够全天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而努力。   不止是这些,范情还又给郝宿买了许多屏蔽贴。有了上一回Aaron的事情后,范情在挑选屏蔽贴上面尤为上心。   屏蔽贴都是没有味道的,但像Aaron这样的人却可以闻到它的材质气息。   尽管不能彻底避免,但这回范情买的屏蔽贴比起上一次的要好得多,它从源材质上就没有任何味道。   “要休息了。”   坐在地毯上一脸认真研究着摄像仪的人听到郝宿的话,突然抬起头。   “郝宿,你要在我身上也戴一个吗?它看得好清楚。”   如果是别在衣服上,低下头的时候连眼睫毛有多少根都能看的清楚。   其实范情还有更大胆的想法,他想买一个类似B超监测机一样的东西,然后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把比自己大那么多的Cake吃下去的。   饶是身为一名Fork,范情也都觉得这个念头有些过于变态了,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郝宿对于范情向来都是纵容的,听他这么巴巴地提出来,就知道范情想要自己也能随时随地的看到他。   于是他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把地毯上的人拉起来了。   “明早再弄这些。”   明天是他第一天回学校的日子,学校距离范情家里不远,他们可以慢慢把该弄的都弄好。   “到时候我帮情情戴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着。”   郝宿说着,温情漫漫地笑了一下,凑到范情耳朵边低声道:“明早给情情吃眼泪。”   每回他这样讲话的时候,范情都是毫无抵抗力的。   说起来,郝宿的发育期再过几天也就要结束了,范情有几天都没有吃到Cake的眼泪,等郝宿彻底成熟以后,说不定连吃都没有得吃了。   现在是郝宿主动地要给他,还是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什么摄像仪、要回学校的事情,都再也进不到范情的脑子里去了。   他两手环住了人,直接就舔了一下郝宿的嘴巴。   “眼睛也给我吃吗?”   范情每回吃眼泪的时候都不是专心致志的吃,郝宿的眼睛部位都会被他尝上一圈。   明明又不能真的吃掉Cake,但Fork还是喜欢这中望梅止渴的方式。   “不准动嘴咬眼皮。”   Fork吃惯了东西就会下意识带出本能,到时候郝宿就只能顶着两只红眼睛去上学了。   范情显然也想到了那个画面,不过他的出发点仍旧是自己尝着的Cake不能被别人看到,郝宿什么样子都是他的,所以他点了点头。   “我不咬你。”   一言为定,地毯上的摄像仪被范情收了起来,他又拉着郝宿一起洗了个澡,然后早早睡了。   尽管Fork每天都想吃Cake,恨不得一天三顿都有,但郝宿明显不会在这中事情上过多放任对方。   凡事都要有节制。   不过范情也能找到一些曲线救国的方法,比如他们每回一起洗澡的时间都要比单独洗澡的时间长得多。   而郝宿在出来的时候,下颌处跟脖子处时常会添点东西。   梁德平的庆祝会在七号举办,郝宿从学校里出发到底目的地,中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在答应参加庆祝会的时候,郝宿就一并跟陈以道说了。   现在金彖迟迟不露面,而那名受害Cake虽然醒来了,但二次加害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目前除了心理师以外,对方不肯见任何人。并且前者表示,短时间内不可以再去刺激他。   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想要尽快抓到金彖,就必须抛出一个诱饵。   而郝宿是最合适的。   陈以道没有阻止郝宿参加庆祝会,他按照最坏的打算和金彖各中会出手的可能,做了一份详细的规划。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之前也是一直负责这件案子的王璋却没有参与进来。   医院内,受到二次伤害的Cake待在自己的病房内。他现在连坐到轮椅上都不行,腿部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挪动一下就是要人命的疼痛。   王璋从病房门口的玻璃上看了对方一会儿,朝边上的看护人员问道:“他这个样子有多长时间了?”   “今天早上七点半醒的,喂过东西后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看外面。心理师有问过他,要不要调整一下病床高低,好方便看外面的风景,但对方没有回答。”   受害的Cake一直拒绝跟外界交流,他们现在也无计可施。   “见到人还会产生应激反应吗?”   “已经稳定下来了。”Cake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人就会害怕,甚至还会拼命攻击监查局的人,现在好了许多,偶尔有监查局的人进去跟他说说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要跟他说会话,你先去外面帮我看着。”   监查局早就有规定,对于这中受害Cake情绪还不是太稳定的情况,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打扰对方。   那名看护人员明显有些为难,但他熟知王璋为人,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于是咬了咬牙。   “行,那你动作快点,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可保不住你。”   “谢了。”   王璋拍了拍看护人员的肩膀,随即就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也没有人看守,王璋跟Cake打了声招呼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个注射针筒。   他将针筒拿了出来,渐渐朝Cake走近。   学校里。   郝宿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准备乘坐陈以道安排的车子去梁德平的庆祝会。   陈以道换了身装扮,衣服显得年轻许多,这中样子在大学里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你的男朋友不陪你一起去庆祝会吗?”   不怪陈以道会这么问,从郝宿回学校以后,早上是范情亲自送他过来,中午是范情带着做好的饭跟他一起吃,晚上也是范情把人接回家。   按照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这中庆祝会郝宿不应该是一个人。   “我们都知道这是给金彖的机会,特殊时期,人多了反而不好。”   “这倒是,等会我就跟在你身边,要是发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就跟我说。”   “好的,没问题。”   “给你安排的车子是白色的,如果金彖动手了的话,我们会在半路把你换到另一辆车子上,也是白色的,注意不要上错了。”   陈以道在跟郝宿说着一会儿的安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监查局的人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   “不好了,我们一直看着的那名Cake死了。”   那个在医院里养伤,至今还没有从Fork的阴影里恢复过来的Cake,莫名其妙地死了。   “你说什么?”   陈以道的脚步顿住,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一截。   “不是让你们看好的吗?他为什么会死,监控有没有查过,这段时间都有谁进去看过他?”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护人员一直都在门口,寸步不离,可……”   那头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弄得焦头烂额,语气都是掩不住的差。   “我知道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立刻过去。”   陈以道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沉重了起来。   “那名Cake怎么了?”郝宿问道。   “据说是在病房里突然发了病,人已经死了。”   “是金彖动的手吗?”   “不一定,他还有一名帮凶,如果他准备今天对付你的话,医院的那个肯定不是他。”   不过金彖动手了,也恰恰说明今天不会是一个太平日子。   郝宿听着,突然问了陈以道一个问题。   “陈先生,你对《易经》怎么看?”   《易经》是一本博大精深的辩证法哲学书。①   作者有话要说:①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2-01-0121:54:50~2022-01-0223:1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葱油拌面、Yan.10瓶;曼哈顿岛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人妻BOSS(10)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陈以道的思绪明显还停留在刚才听到的消息上面,双眉紧皱,乍然间被郝宿这么一问,眼里都是疑惑之色,但他还是回答了郝宿,“看是看过,不过就大概扫了几眼,太催眠了。”   他大约是不想给郝宿增加心理负担,脸上勉强带了点笑。   “没什么,只是今天课上老师提了一下。”   “你们老师还对《易经》感兴趣?”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停在门口的车上,陈以道给郝宿开了门,还细心地伸手替他挡了头顶。   “只是讲案例的时候顺便说的。”   郝宿看上去仿佛真的只是顺口一提,他在上车以后就给梁德平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很快就到了。等那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后,见陈以道还是一副担心非常的样子,再次开口。   “陈先生还在想那名Cake遇害的事情?”   “嗯,我只是在想,这并不是凶手杀对方的最佳时机。”   即使那名Cake曾经看过金彖的样子,但如果他打算灭口的话,也可以挑别的日子,为什么要在今天?   先不说他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郝宿身上,单说两者之间的距离,凶手如果去医院的话,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再到这里来。   “也许这并不是凶手做的呢?”   陈以道听到郝宿的话望了过来,车子开得很快,外面的风景在他背后成了一幅快速流动的水墨图。   “不是凶手做的?”   “陈先生忘了,凶手身边还有一位帮凶。”如果是帮凶作案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   凶手只需要将注意力放在郝宿身上,至于那些后顾之忧,则全部交给帮凶处理。   “而且那名帮凶作案的话,恐怕也是为了杀人灭口。之前那名Cake遇害,我想应该不是凶手做的。”   “凶手杀人一向手段残忍,以凌虐为乐,给Cake注射药剂这件事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郝宿一条条地罗列出来,最后总结这名Cake的死亡很可能是为了掩盖第二次遇害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个人的身份。   对方一定是知道帮凶是谁,这次才会被灭口。   陈以道的眉头松开了一点,看向郝宿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你说的很有道理,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以后考进监查局工作,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这些只是根据表面上的情况就能推测出来,陈先生过誉了。”   郝宿当然不会进监查局工作,就算他肯,范情也不肯。监查局每天都要直面Fork,万一郝宿被别人盯上了呢。   “监查局内部对帮凶有怀疑人选吗?”   凶手可以一直藏匿在背后,但他总需要一双眼睛,一双来帮他做事的手。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如果他准备今天来猎杀郝宿的话,那名帮凶应该已经帮他做了不少事情。   “不清楚,谁都可能是。”这是实话,不过陈以道看了看郝宿的手机,“目前监查局将可疑人选定在了梁德平身上。”   梁德平在遇害以后对郝宿的态度就过分热情,而且这次的庆祝会也是他主动要求开的,对比起来可疑的程度要比别人更深。如果假设成立,以金彖对Aaron的帮助,那么梁德平再被Aaron绑架就更值得推敲了。   对方说不定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获得郝宿的信任,降低他的防备。毕竟一个差点被Fork吃了的Cake,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可怜的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可那名Cake第二次遇害的时候,梁德平正在Aaron家里。”照这个推论的话,对方的作案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所以目前只是怀疑,而且……”陈以道将头转了回去,目光正视前方,“一个人想要杀什么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他本人在场。”   或许是他提前买通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布置了一个巧妙的机会,更有可能是借刀杀人。   总之在没有抓到金彖以前,全部都只是推测。   “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郝宿笑了笑,范情正好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他当着陈以道的面接通,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嗯,已经在车上了。”   郝宿气质温润,对谁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只有在面对范情的时候,那种温润好像才比较真实一点。   “放心,有陈先生陪我一起,不会有事的。”   “好,等我到了庆祝会再给你打一个电话。”   “晚上陪情情一起吃饭。”   电话的一半时间都是范情在那边讲话,郝宿需要开口的次数很少。不过只要开口的话,都是那种带着宠溺的语气。   陈以道现在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见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也不由得感到奇怪。   从没有Fork跟Cake是这样相处的,也从没有Fork这么听Cake的话,不能这么算,陈以道就是觉得郝宿跟范情之间完全是普通人的恋爱模式,一点也没有被他们的身份困住。   因此在郝宿的电话挂断以后,他还是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你不担心他会吃了你吗?”   这应该是每个Cake都会担心的事情。   郝宿没有说那种情侣间会讲的话,比如我相信他不会吃了我,我相信他爱我之类,他只是用笃定的语气说:“他不会吃了我。”   就连温柔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坚定,这让陈以道没有话可说了。   路上没有堵车,不出半个小时,郝宿就到了目的地。梁德平一早收到消息,特意跑来外面接郝宿,见到范情没有过来,还问了一嘴。   “他还有事,就不过来了。”   “也是,老板日理万机。”梁德平没怎么在意,毕竟范情是DF的老板,忙点也是正常的。   庆祝会里来的人果然像梁德平之前说的那样,都是一群年轻人。其中还有陆凝以及另外两个实习员工。   她们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转正了,只有梁德平还得回去接着实习。   “唉,真倒霉,要不然现在我就跟她们一起转正了,庆祝会也改名叫转正会。”   梁德平的胳膊已经好了,但几个月养伤的惯性还是让他在走路的时候将手臂保护得很好。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   郝宿在车上的时候答应过范情,等到了要给他打一个电话。   在他打电话期间,陈以道也收到了监查局的信息。略微看了一眼,陈以道就回到郝宿身边。   “来之前我让人再排查了一遍这里,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等会趁着大家不注意,我带你从后面离开。”   按照陈以道的计划,他们打算在金彖动手之前,把郝宿悄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放进一个由监查局人员扮演的替身。等金彖打算动手的时候,就来个瓮中捉鳖。   至于庆祝会的其他人,监查局也已经从隔壁调来了人手,只要谁有动静,事后都要被带走进行调查。   “好,我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不用,我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多越危险。”   讲话之间,陈以道就已经老练地带着郝宿往人少的地方避开了。在梁德平宣布庆祝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郝宿和陈以道从另一个出口刚刚出来。   “先上去。”   是陈以道之前说的另一辆白色的车子,没有其他人,陈以道担任司机。他上车以后很快就给监查局的人发了信号,另一位“郝宿”出现在了庆祝会上。   与此同时,郝宿在车子启动的时候还看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位就是另一个跟他说明过调查进度的监查局人员,王璋。   “我们要去哪里?”郝宿收回视线,看向驾驶座的陈以道。   “去监查局。”   各地都有监查局,只有那里对于Cake而言是安全的。陈以道会将郝宿送过去,然后再过来参与抓捕机会。   只是他在回答完没有多久,就发现身后跟了一辆可疑的车子。   “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   车子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距离,陈以道一开始只以为是巧合,可随着他们方向的改变,那辆车子也跟着改变,他这才发现金彖可能已经盯上了他们。   陈以道的脸色一瞬间阴沉发黑,他试图摆脱那辆车子,打了个急转弯。   “带你转移的消息只有我们监查局内部知道。”   如果金彖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的话,那么就说明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帮凶不是梁德平,而是他们监查局内部的人员。   难怪陈以道的脸色会这么糟糕,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已经被金彖得知了。   一开始是为了保护郝宿的安全,为了不过度引人注目,所以只有陈以道送郝宿,而现在这却变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他们只有两个人,并且都是Cake,一旦发生什么,监查局那边的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再将郝宿送到监查局无疑是错误的选择,说不定金彖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备。   陈以道将车子改了个方向,面色严峻。   “坐稳了。”   按照范情那么粘人的性子,郝宿在给他打了电话后过了这么久,应该还会发两条信息过来。   只是从郝宿离开庆祝会到现在,手机也没有什么动静。   郝宿紧拉着副驾驶上的把手,低头看了眼手机,脸上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笑。   跟着他们的车子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在他们改了方向以后,竟然就这么直接撞了过来。   陈以道被逼得无法前行,车子再次改了道。他们将那辆车短暂地甩开了,不过自己走的路也越来越偏僻。   直到车子在一座废楼前熄了火。   刚才在被撞到的时候,他们的挡风玻璃就已经碎了。陈以道脸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而郝宿则是第一时间躲开了,除了原本的衣服被划破了外,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我们不能待在车子里。”   凶手还在后面穷追不舍,陈以道当机立断,带着郝宿往废楼里走去了。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做的很正确,因为他们前脚走进去,后脚门口就又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是凶手赶过来了。   “尽量往上走,路上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监查局。”   就像他们上一次在Aaron的屋子里通知监查局一样,不过由于陈以道通知的时候是在路上,地点会发生改变,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监查局其他人才会过来。   这种联络方式只能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使用一次,短时间内不能再用第二次。   “在路上追我们的是凶手吗?”   “应该是。”陈以道拿出了对付Fork的专用枪,跟在郝宿身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他回答完郝宿的话后,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终于找到你们了。”   声音有种常年没有说话的沙哑,长的也很普通,但他身上的衣服却穿得极为讲究。   或许是因为跟他本身的气质不搭,因此看上去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眯着眼睛盯着郝宿笑的时候,更是惊悚非常,好像他的目光已经直接舔到了郝宿身上,将他拆骨剥皮了。   这位逃窜在外,杀了一个又一个无辜Cake的Fork终于露面了。他果然给自己换了一张皮,看上去跟监查局以往调查到的任何资料都不一样。   陈以道手里的枪立刻对准了人,他和郝宿站的位置有点危险,如果下方的人手里也有枪的话,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除了一直往上跑以外。   可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见周围突然一下子涌过来许多人,将露面的Fork完全包围了起来。   不仅是里面,整座废楼都在监查局的掌控之下,这是一场局中局。   真正的瓮中捉鳖不在庆祝会,而是在这里。由帮凶给金彖传递错误信息,再由监查局的人将其逮捕。   那名Fork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天罗地网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看着。   金彖的手才稍微动了一下,立刻就有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手臂。   紧接着人就被完全控制了起来,毫无反抗能力,整个过程更是快得让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监管局的人在将金彖抓到以后,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随即就扯下了他戴着的面具。   是人/皮面具,看上去十分新鲜。   “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找到他。”扯下面具的人顿时都觉得手上发麻,赶紧将面具扔到了袋子里。   而郝宿跟陈以道两人也已经走了下来,除了监查局的人以外,范情同样在这里。   他很快就将郝宿带到了自己这一边,高价聘来的保镖立刻就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凶手再想发难,也没有机会了。   “郝宿。”   尽管范情知道郝宿没有受伤,可他还是将人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视线在郝宿划破的衣服上盯得几乎生出了怨念,仿佛在责怪它们做工怎么这样不牢固,被玻璃划一下就破掉了。   “以后我不要把你一个人放在别的地方了。”   就算是说好了也不行,他要把郝宿看在眼皮子底下。   “我没有受伤。”郝宿抱抱范情,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两人在这边温情款款的时候,陈以道看着一系列的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问你。”王璋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脚步匆匆,身边还带了一个人,正是梁德平,“陈以道,放下手里的枪。”   王璋的话说完,原本对准金彖的枪有一半又对准了陈以道。   昔日一起工作的同僚,今天各个脸上的表情都是冰冷一片。   陈以道僵了僵,拿着枪的手放了下去,但枪还是在扣紧状态。   “老王,你们在搞什么,你不是不参与这次的行动吗?”   说着人就往前面走了两步。   “我劝你还是现在就停下来,并且把枪放下。”   王璋语气很重,他手上同样拿了一把枪,并且在说完话后就直接朝对方开了一下,子弹打在了陈以道的小腿上,快准狠,没有丁点留情的意思。   郝宿在这时候似遗憾般摇了摇头,看着陈以道说:“看来陈先生真的对《易经》没有什么研究。”   “我一直在想,这位帮着金彖来杀我的人究竟是谁,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   一开始的时候,嫌疑人员在Aaron身上,后来是梁德平,可在这背后还有一个人,他能够近距离地接触郝宿,也能够随时随地掌握监查局的消息,并且永远不会让人怀疑。   “还有谁会比你更适合的呢?”   身为秀色案的主要负责人,陈以道才是监查局要找的帮凶。是他屡屡帮着金彖作案,一次又一次让对方从监管下逃脱。   “梁德平之所以会开庆祝会,也是你引导的吧。”   打着调查的名义,每每在跟梁德平说话的时候,用高明的技巧引导对方的心理。金彖的手段要比Aaron更高一点,后者的引导只是浅层次,用一些虚假的包装来误导他人,而前者的引导更深一点,可以直接改变他人的想法。   梁德平才死里逃生,而且又知道郝宿处境危险,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想要开什么庆祝会,除非他被影响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问你觉得谁是帮凶,你告诉我怀疑梁德平,就是想要我对他保持警惕。”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郝宿对梁德平保持警惕的话,就容易忽略一些近在咫尺的危险。   “你确实很聪明,可惜太过自大了。”   陈以道最自大的一点,就是在郝宿跟范情面前暴露了太多身为经验丰富的监查人员不应该会犯的错误。   在梁德平发生危险的时候,就算范情是DF的老板,陈以道也不能在明知有危险的前提下,第一时间把对方的下落告诉给他们,而且那时候陈以道得到的地点还不一定准确。   再有就是当他们到达地点的时候,陈以道表现得也太急迫了。他连侦查都没有,就直接闯了进去,好像肯定里面会有人一样。   另外,在陈以道刚开始见到郝宿的时候,就说过会专门派人跟在郝宿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但是那天郝宿身边根本没有人出现,想来是被陈以道一早支开的。受害的Cake之所以会经历二次危险,就是想把监查局的目光重新拉回来,好让金彖跟帮凶更容易浑水摸鱼。   “这应该是你的手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金彖暂时还不打算杀了他。”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名Cake才会再次保住一条命。   “故意在我面前暴露Cake的身份,在Aaron对我出手的时候舍命相救,目的都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吧。”   “还有梁德平的求救信息也是你发来的,事后看上去很积极地询问梁德平还记不记得自己看到的人,就是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被发现。等确定以后,又去引导他觉得自己当时看到的只是幻觉,用这种方法杜绝掉后患。”   至于梁德平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陈以道,原因也很简单,不外乎就是对方换了一身衣服。恰好又没看清脸,加上陈以道的身份特别正派,在对付Aaron的时候看上去也拼尽了全力,就算有怀疑也会自我摒弃。   郝宿第二天给梁德平发信息,就是为了进一步确认陈以道是不是帮凶。   金彖是一个很擅长玩弄心理的人,他大概是厌倦了之前那些方式来虐杀Cake,加上监管局的人总盯着他不放,所以就想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由他们内部人员泄密帮忙,再让郝宿相信陈以道,在郝宿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如果刚才金彖出现的时候,监管局的人跟范情的人都不在,那么陈以道就会亲自将郝宿送到对方的手里。   Cake发现自己的同类、深信不疑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将他推上了死路,光是想一想就是很美妙的场景。   “出发去庆祝会之前,你跟我说有两辆白色的车子。”   如果真的想避免走错车的话,陈以道应该同时说明车子颜色和车牌号,而不是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达。实际上,对方原本的计划是在路上动手的,可惜医院的消息打乱了他跟金彖的布局。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监管局的人都知道金彖可以随便改变监控,为了安全起见,Cake所在的病房里都是没有监控的。   也就是说,金彖只能从其它的监控中看到有关Cake的情况。   这个时候对Cake出手明显不是他的决定,而唯一有可能的就跟郝宿推测的一样,是那名帮凶,也就是陈以道。   这个举动无疑惹怒了对方,是以原本的计划被金彖单方面取消了,他让陈以道自己想办法在庆祝会上把郝宿带出来。   这是一名Fork在对敢不遵守自己命令的Cake的惩罚。   同样的,由于事发突然,陈以道也不会有时间去细问金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在车上郝宿跟他讨论Cake被杀死的事情时的反应一样,他知道自己是帮凶,而自己没有杀Cake,那么动手的肯定就是金彖。   在金彖让他推迟动手后,陈以道也只会以为对方一时赶不回来。   陈以道在去庆祝会的路上一直都在似有若无地看着手机,就是在等待金彖的下一步计划。在庆祝会上的时候,他收到的信息也不是监查局的,而是金彖的。   至于郝宿,他的手机在从庆祝会上离开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处于屏蔽状态,别人发来的消息他接收不到,他发出去的消息别人也接收不到。   陈以道的伪装真的很厉害,哪怕是到了最后关头,包括他直接跟郝宿挑明帮凶是监查局内部的人,都高明到了极点。   换做是一般人,早就相信得死心塌地,说不定发生危险的时候,还会反过来让对方先逃跑。   郝宿的话说完后,废楼里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   梁德平看着陈以道的样子,生怕对方一时没忍住直接朝郝宿开枪,他怂得往王璋后面躲了一点。   “不错,我已经想起来了,那天看到的人就是你。”   王璋到庆祝会来找他的时候,梁德平还是一脸懵逼。不过在对方带来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下进行了一场情景恢复后,梁德平就想起来了。   虽然他当时没有看清楚男人的脸,可体型什么的一看就是陈以道。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不相信。”王璋盯着陈以道,眼神锐利,“可事实胜于雄辩。”   是郝宿主动联系王璋说明这件事的,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可郝宿说的每句话都跟事实对上了,并且王璋事后也专门做了调查。   其中就有梁德平遇害那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王璋就发现陈以道故意在监查局和郝宿那边模糊了自己当天的时间。   事实上,陈以道在接到郝宿的电话时已经从医院里离开很久了。他完全有那个作案时间,用梁德平的手机给郝宿发信息。   后面他去找那名Cake,也是想让对方说出真相。对方并没有死,之所以会放出这条消息,就是为了打乱金彖跟陈以道的计划,还有做最后一个测试。   毕竟是多年的同事,王璋也不愿意相信陈以道真的就是Fork的帮凶。   “你第二次对那名Cake动手,搅乱浑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想把监查局的注意力从郝宿身上移开,方便自己的计划。”   毕竟这种完全赢得郝宿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说了这么多,王璋,你有证据吗?”陈以道脸上充满了被人污蔑的愤怒,他还不知道那名受害Cake没有死,“难道仅仅凭借王璋的一面之词,你们就全部相信了?”   “受害Cake第二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病房里,请问我要怎么动手?”   郝宿:“你也说了,想杀一个人的话,是不需要本人在场的。”   “而且指证你的就是受害Cake,他没有死。”王璋给出最后一击。   “如果你还觉得证据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提供一个。”   郝宿从身上摘下了微型摄像仪,这本来是范情用来看他的,确定计划后,摄像仪就用来拍摄郝宿以外的人了。   “它应该清楚地记录了你是怎么在明明可以摆脱金彖的情况下,还要故意把车子往对方的方向开。还有,你按下联络的时间。”   在金彖的车子撞上来的时候,陈以道是有机会躲开的,但是他没有。   而且他按下联络的时间也比告诉郝宿的时间要晚,很明显是在故意拖延。   陈以道并不知道范情高价给郝宿身上装了一个定位仪,并且跟检查局的人实时判定他们的目的地。   人证物证俱在,陈以道就算再想狡辩也没有机会了。他强忍着腿上的伤,视线快速在周围看了一圈,想要找到突破口。   然而王璋比他更有决断力,直接朝他的手腕以及两条大腿又连续开了几枪。   发现陈以道是帮凶之前,王璋有多不相信这是真的,现在他就有多恨对方。   那么多Cake,而且陈以道自己就是Cake,可他却能帮金彖一起杀害,并且还能装作无辜地跟他们一起做调查。   陈以道远比那些Fork更加恶毒!   “陈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应该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陈以道前途光明,家庭和睦,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成为杀Cake狂魔的帮凶?   其实连陈以道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学,毕业,考进监查局,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   但越是这么顺利,他的内心反而越迷茫,直到遇到金彖。   陈以道是在四年前遇到金彖的,对方当时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接近了他。   渐渐的,陈以道在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是金彖给他递的刀子。   陈以道从他们的鲜血当中感觉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兴奋,尤其是自己的同类。   他同样喜欢这种挫伤公信力的行为,所以每次在监查局要抓金彖的时候,他都会提前给对方泄密。   所有的保护对象都要严格看护,按道理来说,监查局的人第一天就应该调查范情。是陈以道在中间做了手脚,他想把这个消息放在猎杀郝宿以前揭开,好叫范情不再出来碍事。   虽然后来范情自己向上面汇报了,但也跟他的计划不谋而合,而且去庆祝会的时候范情同样没有跟去。   陈以道没有回答王璋的话,他因为受伤过重已经躺在了地上。代表荣光与骄傲的制服沾满了灰土,一如他这个人。   著名的秀色案到此就告了一段落,王璋在离开之前还特意问了郝宿一个问题。   “为什么说他对《易经》没有什么研究?”   “王先生在调查的时候发现陈以道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先有《易经》,再有儒道两家。①”   彖,彖辞,《易经》中论卦义的文字。②   陈以道和金彖两个人的名字就已经揭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以道这个名字是对方遇到金彖以后改的,对方如果对《易经》有过研究的话,在听到郝宿说这话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   据陈以道的同事回忆,对方改名字的时候说是自己家里人要求改的,这个家里人恐怕就是金彖。   陈以道这个名字是他掌握这名Cake的第一个作品。   “原来如此。”   王璋在跟郝宿和范情分别之前,也终于记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范情眼熟。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在什么杂志上看过对方,实际上是他曾经在一名同事的桌子上看过范情的照片。   对方是负责Fork的信息登记调查的,所以才会留下了印象。   “案子已经解决了,过后可能还会需要你配合做一些调查,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王璋看着郝宿和范情,尽管监查局的其他人在知道两人的另一层身份后有些不看好他们,但对于王璋来说,也还是只有一句“年轻人啊”。   年轻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当然是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他们有什么立场来不看好呢。   “再见。”   “再见。”   秀色案的凶手落网后,所有人都在欢呼,当然,在帮凶被公布出来以后也有很多人震惊。   梁德平又过上了自己平静的实习生活,而卓社也不再是公司里唯二知道郝宿跟范情在一起的人,因为现在不止是DF,商界其他人也都知道范情身边有人了。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是认真交往的。   几乎隔个几天,他们就能听说范情又送什么礼物给自己男朋友了。那股宠人的劲儿,让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逐渐麻木。   郝宿虽然已经回了学校,但他有时间的时候都会来公司看看范情,跟他一起吃饭。   两个人大大方方地交往,从来都不特意避人。   现在公司里嗑老板跟郝宿CP的人多不胜数,不过也都是私底下嗑一嗑。   晚上回到家里,范情又跟秀色案结束那天一样,把郝宿来回舔了个遍。   根据他的说法,是金彖在废楼里的时候看郝宿了。   “看看也能弄脏吗?”郝宿捏着范情的脸笑问。   “你不脏。”范情跟郝宿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耽误自己的事情,“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你。”   是金彖看郝宿的眼神太脏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情情,明天不陪你吃饭了。”   郝宿拉着人说道,之前范情曾经跟郝宿说过一句“以后补回来”,就是指一起吃饭。郝宿要单独去庆祝会,当然就不能跟范情一起吃饭。   这话终于让一心吃Cake的人停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情情明天要自己一个人吃饭。”   “那你呢?”   “我吃情情。”   话说完的时候,范情嘴里的Cake就没有了。他还没有尝到最后的味道,下意识要赶上去,但整个人就已经被按在了床上。   两人的位置换了过来,郝宿开始缓缓亲着人。比平时更有耐心,也更让人招架不住。   郝宿还有一件事没告诉范情,那就是他已经彻底成熟了。成熟的Cake心理不再脆弱,也不会因为一点磕碰就流眼泪。   是以范情还是那种顾忌的状态,每每都弄狠了也不敢躲。   范情那天晚上没有再吃到郝宿的眼泪,倒是他自己在郝宿怀里哭了一晚上,并且第二天还破天荒地请了个假没去公司。   迷迷糊糊之间,他还要纠正郝宿说的话。   “不是……”   “嗯?”   “不是你吃我。”   “那是什么?”   “是……唔……”还是我在吃你。   后半句话范情没有机会讲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位宝贝第一次就猜中了帮凶,看评论的时候就好想夸你啊,啾啾~也吻吻其他宝贝们~   ①②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2-01-0223:16:37~2022-01-0322: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异想天开10瓶;橘子味的脐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全能管家(1)   尊卑严格的世界里,穿着白衣的人家世超然,自来便享有他人难以企及的一切。然而有一天,他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出身卑贱,行动迟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   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但白衣男子却丝毫不在意。他待他亲厚非常,教他识文断字,教他礼仪音律,一点一点把对方从最底层拉到自己身边来。   白衣男子本是高洁出尘,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最后跌落尘土,满身脏污。   这一回那些模糊的画面并没有随着郝宿抵达新的世界而消失,画面的最后,是男子为了这个捡来的人被赶出了家门。   郝宿低眸,视线落在了擦得分外光洁的地板上。地板清楚的倒映出了他现在的样子,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的黑色长裤,以及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而在他的周围,还站着三十多名跟他一样穿着的男人,每个人的头发都一丝不乱,脸上的表情优雅又温和,看上去就显得非常有能力且专业性十足。   他们都是来雅尔庄园供其主人挑选的预备管家,等被挑中以后,才会成为正式的管家。   这个世界几乎有点地位身家的人都会为自己找一个管家,但管家需要极高的个人素质和能力。原主接受的课程多达十几项,包括但不限于上流社会应遵守的礼仪、人事组织构架、急救训练、酒的鉴别和品尝……涵盖了生活的各个方面,且有过之而无不及。①   一个全能的管家,必须掌握以上所有的技能,帮助主人打理整个家庭的事务,乃至公司业务、财产管理。   雅尔庄园存在的历史久远,历届的主人都是贵族。几个月以前,雅尔庄园向外界宣布它迎来了新的主人,即范家唯一的小少爷,范情。   范家是这个世界正统的贵族,然而子嗣到了这一代不知道为什么逐渐凋零,只剩下了范情一个人。他因为以十九岁的年龄在短短几个月内接手了范家庞大的财产,并购买下了雅尔庄园而备受外界关注。   只是这位小少爷向来不轻易露面,而且传言他十分讨厌跟人接触。从购下雅尔庄园开始,一茬又一茬的记者都表达出了想要采访对方的意愿,但通通都被拒绝了。   郝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像这种为贵族服务的管家,不但要求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个人的能力也必须达标。   在这三十个人里面,郝宿的年纪是最小的。现在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三十岁起步,年纪最大的年已经五十三岁了,他们都是从各个公司初步筛选出来的。   每个人在看到郝宿的时候,尽管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都是认为对方不可能会入选。   因为他太年轻了,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的样子。   之所以没人表现出来,是因为管家这个行业最看重人脉。哪怕郝宿今天没有被选中,但能够进来这里的都是足够优秀的,说不准郝宿明天就会成为其他贵族的管家,假以时日,前途亦是不可限量。   贵族与贵族之间或许有过节,但管家与管家之间是绝对不会有的。他们拥有一个庞大的人脉圈,如果主人家交代自己的事情无法完成,他们可以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忙,有时候这个其他人或许就包括主人家死对头的管家。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利益圈。   “少爷稍后就会出来,请各位耐心等待。”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是这座占地面积广阔的雅尔庄园的总警卫长。因为庄园内暂时还没有管家,所以现在一应事务都是由他暂代安排。   武宏修留着胡子,声音铿锵有力,长相严肃到有些可怕的地步,强壮魁梧的身材在视觉上就给人造成了一种压迫感,只要他站在门口,那些胆小的贼类见了,估计连冒头都不敢。   此刻这种文绉绉的语气被他粗犷的嗓子念出来,跟他整个人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郝宿他们正站在雅尔庄园正厅里,武宏修的话说完就退到了一边。不一会儿,二楼上面就出现了一个人。   少年有一头蓬松卷曲的短发,似乎刚刚才醒,眼尾处还有点点的红。他一只手扶着木质栏杆,视线微微下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来应聘的管家,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视线从第一排慢慢往后扫过,同时边上还有人在低声跟他汇报每一位预备管家的情况。   他上身穿着休闲深色针织衫,下身穿着条同色系的西装短裤,及膝的绅士袜将他的小腿衬得笔直纤细,曲线优美,一只手握上去的话,就能完全地环住,整个人都充满了贵族式的优雅漂亮,不可侵犯。   听到汇报以后,他柔软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着。   出色的管家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方寸大乱,是以在范情出来的时候,大家只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就很快又低下了头。但那样的一眼也足够他们看清楚这位神秘的范氏继承人的模样,哪怕是最有经验的管家,也还是为其惊艳了瞬间。   对方看上去异常的纯白干净,比起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他更像是被人从小捧在掌心娇惯着长大的孩子。但再如何,他的眉眼间也还是充满了属于范氏的倨傲尊贵,容不得他人轻视。   预备管家们像是最合格的机器,腰身挺直地站在那里,等候着主人的审视判定。   管家不仅会负责雅尔庄园所有的事务,还兼具对方的亲信,范氏之前的口风就透露出了这一点。范情才接手范氏不久,一旦入选,成为他身边的管家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是以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待能够被范情选中。   郝宿像其余人一样低下了头,他抬头的时候范情的视线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稍后一点的地方,但对方的眼尾仿佛在短瞬间变得更红了点。   等低下头以后,他才感觉到了范情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是非常隐晦且克制的,看了一下眼睛以后又飞快地移开了,过一会儿又要慢吞吞地再移回来,看看他的其它地方。   磨磨蹭蹭的,等从头到尾全部打量完了以后,视线才彻底消失。   范情没有直接宣布自己选了谁,而是伸手在身边的人手里拿着的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眼的纸上指了指。   他的手也十分白,手指修长,指尖还泛着粉。等从写着黑色字体的白纸上放下来的时候,稍稍蜷了蜷。   似乎是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选,以至于身边的人眼里略有惊讶。但对方很快就躬了躬身,并且拿着选出的名单递给了下方站着的一名仆人。   套着黑色马甲,姿势优雅的男仆缓缓走到了郝宿的面前,朝他有礼地鞠了一躬。   范氏身为正统且历史悠久的贵族,不论是主人还是伺候的仆人,一言一行都按照最严苛的礼仪标准执行。   “恭喜阁下,从今天开始,您将担任雅尔庄园及少爷身边正式的管家。”   不仅是雅尔庄园的管家,还是范情的管家。   其他等候消息的人听到男仆的话,各自心里都有些疑问。他们不明白郝宿是凭借什么脱颖而出,战胜了这里许多经验比他还丰富的人。   其中站在郝宿身后的那名男子应该是最沉不住气的了,他的脾气一向很急,上一份工作就是这样没有的。   “我可以知道贵少爷择取管家的标准是什么吗?”   男仆看了他一眼,尽管面上是客气的微笑,但眼中却没有半分客气。   “抱歉,不能。”   身为范氏的继承人,做出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他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哪怕是庄园里的一名男仆,也都能理所当然地用着如此傲慢的姿态去向他们表达这一点。   问话的男人脸憋得通红,大约是想挽回一下脸面,抬头朝范情问了一句:“我想您应该还缺少一位贴身男仆,请允许我自荐一下,如果您选择我的话,我向您承诺,我能够帮您解决生活中所有的琐事。”   大家族的主人除了管家以外,他们还会选择一名贴身男仆/女仆,贴身男仆/女仆跟主人的关系要比管家跟对方的关系更亲密。但一般情况下,不太会有专门接受过管家培训的人应聘这个职业。   他这样突然的问话是极为唐突且冒犯的,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告诉过他们范情的基本忌讳,其中就有对方不喜欢跟人接触。   无疑,男人的话惹恼了那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继承人。   范情拧了拧眉,那种历史沉淀的底蕴带来的矜傲在瞬间展露无疑。   “把他赶出去。”   声音冷冽无情,似乎是被气狠了,连眼皮都红了起来,人也不在二楼站着,而是直接回了卧室。   他脚上穿了一双皮鞋,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被范氏挑选进来的本身就足以让他们在今后的履历里增添上光彩的一笔,而如果被范氏赶出去的话,不光是今天颜面扫地,在这个行业里也会受到影响。   但没有人同情对方,因为一个有分寸的管家是绝对不会犯那样的错误,这只能说明对方不适合这个行业。   武宏修听到范情的命令后,立刻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上来将那名男人拉下去了。   而剩下的应聘者则是被恭恭敬敬地邀请去偏厅吃了一顿午餐,范氏还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大方得体的处理方式让人再没有了不满意。不过他们在离开的时候更羡慕郝宿了,范家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都这么阔气,待在这里得到的自然也会更多。   郝宿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偏厅用餐,而是被一开始那名男仆带去了专门的用餐厅,独自享用了一顿大餐。   男仆名叫李正,在他吃完大餐以后,就将雅尔庄园里里外外,包括范氏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郝宿。   “今后您如果有什么安排的话,可以随时吩咐我。”   庄园的仆从之间也是有等级的,管家的职位最大,李正是他下面一阶的人。   “好的,多谢。”   “您客气了。”   李正不愧是范氏的人,短时间内就将事情跟郝宿讲清楚了。不过关于范情的事情,他却是一点也没透露出来。   “少爷的事情除了对方以外,只有管家有权限知道。”   换言之,也就是除了基本的习惯外,范情的一应性格爱好,他们无权知道,更无权擅自告知郝宿。   “我明白了。”   “为了方便起见,您今后将会住在二楼。”   郝宿住的房间就在范情隔壁,只要对方有需要,就能第一时间出现。李正轻声打开了屋子,将钥匙交到了郝宿手里。   “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您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   同样是燕尾服,但却比郝宿身上的做工更加精致优良,而且是纯手工定制的,一针一线都充满了上流社会的奢靡。   不光是衣服,房间的整体布局对于一位管家而言,也有些过于华丽了。如果说这是用来招待贵宾的,也说得过去。   郝宿在房间里看了几眼,随后就换上了新衣服。   镜子里面,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下,五官上的冷厉淡漠也被冲散了许多,只剩下有些散漫的俊美,可沉着眉眼不说话的时候,又会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压迫感。   他的领口打了一条黑色的领带,被马甲压在了里面,将金色的单链扣在马甲的口袋上以后,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装备齐全以后,从上到下都透着专业范。   郝宿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竹篓里,过一会儿会有专门的人处理掉。他穿戴一新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以后,就顿了顿脚步,而后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五指弯曲,戴了手套的缘故,在房门上敲出了沉闷的声响。   有能力的管家在进入到一个新环境时,是不需要太多反应时间的。他们能够第一时间以最好的面目投入到新的工作环境里面,并出色地完成主人的各项任务。   此时此刻起,郝宿就已经是雅尔庄园的管家了。   按照他对范情反应时间的了解,他在心里耐心数着秒,过一会儿后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进。”   郝宿拧开了房门,范情的卧室很大,主要分为三个区域。一个是平时睡觉的地方,另一个是正厅,还有一个地方是用来看看书、玩玩游戏之类放松的。   他进去的时候范情正呆在正厅里,但手上却拿了一本书。听到郝宿进来的声音,范情放在书上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身为范氏的继承人,范情从小接受的就是贵族式教育。他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去上学,会有专门的老师来教导他。   “房间里的光线对眼睛不好,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到另一边,少爷。”   郝宿在距离范情不远的地方站定,略微弯腰,他的嗓音完全是成熟男人的味道,低沉又性感,就像是一把大提琴拉出的乐曲。   看着范情的眼神更是无比温柔,嘴角微微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散发着怎样的魅力。   看书的人眼神像是被里面的文字勾住了,反应的时间已经到了,还是迟迟没有对郝宿的话做出回应。   “少爷,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到另一边来,可以吗?”   第一天上岗的管家不仅没有对主人的视而不见感到惶恐,还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反过来要求主人,过去另一边看书。   这回范情有了动静,他慢吞吞抬起了头,看了郝宿一眼。他似乎意识到郝宿换了一身衣服,看着人的时间也比较久。   但还是那种克制非常的打量,一点点的。   而后范情站了起来,把书交到了郝宿手上,才往郝宿说的地方走了过去。   掌心被一阵柔软触碰,范情在把书给郝宿以后就没有再看他了,但那只碰到了他的手却始终捏得紧紧的,走路的姿势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等范情坐下,郝宿将书重新翻到刚才打开的页数,弯下腰亲手交到对方的手里。   这只是一个试探的动作,不管是来到雅尔庄园以前,还是在挑选管家的时候,郝宿都知道范情是不喜欢接触他人的,但刚才对方把书给他的时候却碰了他。   他想知道,范情是不是真的排斥跟他人接触。   非常顺利地将书给了人,但在起身的时候,他感觉到范情的呼吸重了一点。   异常的快且急促,下一刻又很好地掩住了。   郝宿站到范情身后,温和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遍,从外表上,范情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头发底下露出来的耳朵小巧精致,然而却是白皙的,没有染上一点粉红。   但整个人又开始在不自觉地挺直腰身,目光颤得无法在任何一个字上停留。   他为范情倒了一杯牛奶,瓷盏跟杯子之间的碰撞产生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现在是一点钟,您可以再看半个小时的书,之后要去练习骑马。在此期间,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   郝宿站定的位置已经超过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但范情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知道了。”   庄园还有其它事情等待郝宿处理,范情看书的时候,他不需要再待在房间里。   说完话后,郝宿就退了出去。   门才被关上,拿着书的人就动作缓慢地缩在了柔软的椅子上,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红色扉页的书盖在了脑袋上,范情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单薄的脊背还在微微颤着,碰到郝宿的指尖和被对方盯着的后背是那样的酥麻,他的唇抿得格外用力。   好害羞。   他碰到郝宿了,还被、被盯着看得那么仔细。   椅子上的人缩得更厉害了一点,一副头顶都快要冒烟的样子。看到郝宿害羞,被郝宿看到害羞,听到对方的声音害羞,跟对方说话也害羞。   好害羞好害羞。   过了半晌,范情记起郝宿给自己倒的热牛奶,才将脸从膝盖里抬起来,两只手捧起了杯子,一点点慢慢喝了起来。   牛奶里加了糖,又不是太多,透着一种清淡的甜味。   范情脸红红的喝着,因为太过喜欢,喉咙里还不自觉地发出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赶紧闭上了嘴,但下一刻又好像是觉得很刺激一样,放纵地再次发出了一道。   随即,脸看上去更红了。   “郝宿……”   比刚才更低的声音逐字念着郝宿的名字,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让他觉得好害羞。才念了一声,范情就不敢继续念下去了,将人重新缩回椅子上,眼神好半天都是不聚焦的状态。   郝宿出去以后接到了一通电话,范情这样的身份,总能受到很多邀约。来电话的是跟范氏很有交情的陈氏,对方邀请范情一周后去自家马场看跑马。   范情虽然从不轻易露面,但那是对于大众而言,圈子里该有的社交还是会有。   “好的,稍后我会向少爷转告这件事。”   范情要找管家这件事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不少人都在关注。午餐过后,郝宿的信息应该已经在他们内部传遍了。   陈氏那位少爷在兴高采烈地说完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后,还顺道祝贺了一下郝宿。   越是这种出身的人,在待人接物方面就越得体。他们只会对没有能力的人嗤之以鼻,并不会随便嘲笑他人。   “谢谢您的关心。”   郝宿挂断电话,眼看已经快要半个小时了,重新敲响了范情的房门。   跟刚才差不多的回答速度,推开房门以后,郝宿发现自己倒的牛奶已经被喝完了,然而对方摊开的书只翻了一页,可能这一页都是他敲门的时候匆匆翻开的。   椅子上铺的丝绒椅套也乱了许多,像是在上面打过滚一样。   但人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差别,冷若冰霜,没有半分多余痕迹。   郝宿给范情找出了一套适合骑马的衣服。   “少爷,您该换衣服了。”   从郝宿出现在这个房间开始,范情就没有跟他说过应该遵守的规矩。比如不可以过分靠近他,不可以触碰他。   这种情况下,管家都是可以默认主人是没有特别要求的。他们理所应当来承担无微不至照顾主人的任务,比如范情既然没有要贴身男仆,那么郝宿这个管家就要承担贴身男仆的职责。   “请让我为您更衣。”   他又在说那种带有“请”字,听上去像是命令一样的,但其实又充满了管家式恭敬的话。   范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平常睡觉的地方。   衣柜就在旁边,柜门往外拉开,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光是用来搭配服装的马甲,就都多到数不过来。   “这套,可以吗?”   郝宿将衣服给对方看了下,是一套很简单的款式,但非常舒适。   “可以。”   得到了主人的同意,郝宿先将衣服拿出来挂在一边,然后开始替范情脱掉身上的衣服。   针织衫从下摆处掀起,顺着两条胳膊退下来,里面还有一件打底的薄衫,也一并被退下了。白皙立刻暴/露得更加彻底,灯光之下,莹润晃眼。   再是西装短裤,腰扣解下以后,郝宿又让范情坐在了床尾凳上。   “抱歉,需要您坐一下。”   人就这样很轻易地坐下来了,郝宿单膝跪地,宽大的手掌落在对方脚后跟上方一点的位置,五指略微收拢,指腹按在脚踝上。他目光专注地将对方及膝的绅士袜脱了下来,因为隔着手套,所以形成的感觉也更加微妙了。   过程中郝宿发现范情似乎有些颤抖的样子,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人。   “少爷,您不舒服吗?”   没有得到回答,范情直接将脸转过去了,看上去好像是极不耐烦管家的问题,骨子里的娇纵性发作,孤傲非常的样子。   郝宿没有被他这副反应吓退,而是笑了笑,一脸包容地道:“如果不舒服的话,还请告诉我。”   袜子被脱下来了,范情的脚趾头不小心动了动。他的脚也很小,郝宿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陈家那位少爷刚才打电话过来,邀请您下周去看跑马。”   在给范情穿衣服的时候,郝宿将刚才处理的事情一一汇报了一遍。   扣子要系到顶端才好,因此郝宿的手将范情的下巴抬了一下。是极为自然的动作,只是他低头的时候呼吸不免会扑到范情的脖子上。   那种对方隐隐发抖的感觉又出现了,郝宿动作不变,短时间内就将范情的身体碰了个遍。   “少爷,可以出发了。”   他举止优雅,严谨干练,换好衣服后为范情打开了房门,看上去是一位再认真恭敬不过的管家。只是在范情走出房门以后,他却忽而垂下目光,轻轻捻了捻手指。   实在太容易害羞了,因为被他看到了身体,不,只是被他看着,就好像很难呼吸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他询问的时候,也是因为过度害羞,下意识就把脸转了过去,不想让他发现这一点。   但情绪一旦有很大的起伏就喜欢掐自己的指腹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指尖都被他掐得红红的,在郝宿逐渐低下头的时候,范情的手一度都快被自己掐破了。   他知道他的目光随着移动会看到什么部位。   还有,尽管对方掩饰得很好,但郝宿依旧发现了。   这个世界的目标对象不仅容易害羞,还非常、非常的敏感。这种敏感不光是胸部,包括了全身上下,一碰就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来源百度,准管家们接受的训练课程多达数十项,包括急救训练、保安训练、枪支保管训练、正式礼仪训练、雪茄的收藏与保养、酒的鉴别和品尝、插花及家居饰品的保养、西服及正式服装的保养、团队服务演练、人事组织构架……   感谢在2022-01-0322:53:14~2022-01-05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异想天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瑜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味的脐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全能管家(2)   郝宿刚才替范情换衣服的时候都是敛着度的,要是像一般人那样,恐怕现在范情连路都走不了了。   不过看样子对方受到的刺激依旧不轻,走楼梯的时候右手都将扶手握得紧紧的,一步一挪,整个人绷得厉害。   甚至在给范情穿鞋子的时候,郝宿都感觉到对方脚底微微的冲力。手在碰到他小腿肚时,那一块的肉都僵硬无比。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直接逃开。   视线重新抬起,范情在下楼以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管家走得太慢了,还特地回头看了郝宿一眼。站定在那里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但郝宿还是觉得对方又在害羞了。   是非常含蓄内敛,且激动的害羞。   “抱歉,少爷。”   郝宿从善如流地加快了脚步,两人重新往外走去。   范情所到之处,庄园内的人不管在忙碌什么,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他们还会顺便认识一下新上任的管家,颔首示意,以表尊敬。   偶尔会碰到一些人,也总是很有眼力见地避开范情,不会冲撞到对方身上。就连马场里等候范情的老师,在将马鞭交给对方的时候,也都在最大限度上没有跟对方产生任何接触。   范情简直是将自己隔在了真空当中。   但郝宿看着站在黑马旁边的人,知道他不是因为讨厌跟别人接触,而是因为太敏感了,不敢跟别人接触。   只需要一点点轻微的触碰,就会让他产生又痒又麻的怪异。这种怪异不是只有被接触的那一点会有,而是经过那一点扩散到全身。   身为范氏的继承人,就算长得再纯白无害,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骨子里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这样的少爷,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出现如此致命的弱点。   那会让他变得失去自我。   可他是范情眼里的例外。他得到了允许。   郝宿柔和的目光当中突然浮现出了一点的疑惑之色——这是出于他内心自然的疑惑,不是面上因为对的反应所以表现出来的虚假。   以往他没有这些真正的情绪能力。   太浅了,并且因为范情一直拿着马鞭没有动静,所以被他暂时丢下去了。   “少爷,需要我帮忙吗?”一个合格的管家总是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要做出什么事情,比如现在。   不仅是雅尔庄园的人,包括范情的各科老师们,也都知道了郝宿的存在。   但显然,他们觉得郝宿还不太了解范情。比如马术老师,在郝宿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准备让对方离开了,并不是嫌弃郝宿碍事,而是担心他很有可能在上任的第一天就丢掉这份工作。   范情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不过马术老师同时又觉得很奇怪,像这种基本的忌讳,李正应该一开始就告诉郝宿才是。范氏内部从来不会搞排挤这一套,如果被发现的话,对方同样要丢掉饭碗。   总不能是少爷特地吩咐不让告诉郝宿的吧?马术老师被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弄得好笑了一下,他正准备开口叫郝宿,就看到范情抬了抬头。   那被他拿在手里的鞭子就这样交到了郝宿的手上,同时手也一同搭在了对方的掌心,矜贵十足的少年脸上向来的倨傲似乎突然被一种奇异绚烂的色彩代替。   马术老师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要不然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范情此刻很满足。   即使戴了手套,但郝宿的手掌也还是温温的。被他的大手牢牢握住的时候,有一种自己整个人也被他一并握住的感觉。   像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他完全都被郝宿掌控着。   害羞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只要是跟郝宿相关的事情,都会让范情陷在这种脸红心跳当中。   偏偏都这样了,他还是想要一再地去靠近他。   所以在上马之前,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动作利落,而是故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郝宿过来问他。   范情不是不想跟郝宿说话,只是现在的情绪已经堆叠得够多了,压制了说话的能力。   “少爷,请您先踏上去,我会扶着您的。”   郝宿不光握住了范情的手,还扶住了他的腰。腰上系了腰带,那种黑色系着装的正经纤细下,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掌印上去,莫名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范情现在真的觉得手脚发软了,等完全骑到马上以后,他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发起了热。   尤其是腰间,郝宿扶他上来的时候是托着力的。   古怪的念头又在他的脑子里浮现了出来,如果被郝宿整个人扣住,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将他压在马上,控制着他的弱点,叫他在疾驰的当下毫无着力点。   范情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越是害羞,表现出来的镇定就越能唬人。   马镫狭窄的受力点让范情的双脚在踩着的时候又有了踩在郝宿腿上的感觉,他半蹲在他的面前,垂着视线,替他穿着鞋子。   蝴蝶结在郝宿手中打得十分漂亮,但范情当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隔着鞋底,范情还是能感觉到郝宿结实的腿部肌肉,是非常好看且有力的,被黑色的西装长裤包裹着,蹲下来的时候更展示了当中的爆发力。   他很想光着脚踩一踩,或者是用脚直接勾住郝宿的腿。   那样的场景造成了范情连续的沉默,情绪上限一再被冲刷着,有短瞬的没控制住,脚下形成了微弱冲力。   范情不知道郝宿有没有发现,但他连在心里稍微想一想郝宿都觉得害羞得要死,更别提是这样的举动。   直到走出房间很久以后,他才恢复过来。   眼下范情又看了一眼郝宿,他原本打算叫郝宿跟他一起骑马的。主人不想骑了,管家便遵从职务本分,带着他骑,十分合理的要求。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腰上用力的那一点将他击溃得厉害。   “到那边等我。”   那边指的是立着一把白色大伞的地方,既晒不到太阳,还可以暂时坐下来休息。   严格意义上,这应该是郝宿上任以来,身为主人的范情第一次向对方下达了命令。   听上去跟他每回看着郝宿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克制,并无半分少爷习性。   “好的,少爷。”   郝宿弯了弯腰,视线不经意滑过范情抓着鞍环的手,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一样。在郝宿弯腰的时候,脚也不自在地动了动。   等郝宿转身离开以后,范情才回到了放松的状态,不过马已经在他的牵引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奔跑当中的颠簸很好地掩盖了范情自身的异样,他的眼皮迅速红了起来,深色的眼眸里也荡出了一圈水意。   马是要跨过一些障碍物的,范情两只手牢牢抓着缰绳,在黑马四蹄落地的时候,猛地俯下了身体。他以一个标准的上半身贴紧马背的动作,完成了最后一次障碍。   但对方没有立即返回,而是拉着缰绳,将马又往前驱使了一段路,慢慢直起身体。   “少爷又进步了许多。”   马术老师在郝宿身边说道,他的语气充满了赞叹,范情无疑是一个天才,不管是哪一科老师,在教导对方的时候都这样觉得。   郝宿的目光跟马术老师一样,停留在坐在马上的人。   “少爷的马术很厉害吗?”   “他是我教导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你一定想不到,才几岁的小男孩就能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了。”   从老师的话里,不难推测出范情的马术是非常厉害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需要别人帮他来上马。   说话的人跟郝宿都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马术老师并没有怀疑什么。   “少爷今天是不舒服吗?”   “或许只是想撒撒娇吧。”   “撒娇?”   年纪轻轻的范氏继承人,无论如何也跟撒娇这两个字沾不上边。是以当马术老师听到郝宿的话,疑惑又惊讶地转过了头。   “老师忘了,少爷也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郝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仍旧看着范情。他温柔又平常的语气让马术老师听了,竟然奇异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也是,尽管在外界看来,范情是范氏的继承人,拥有贵族的身份,但到底也还是只有十九岁。   马术老师想起自家的崽子,都已经二十多了,回到家里还是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而范情身边从来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从小到大还要受到最严格的教导,想必心里也很累的吧。   至于为什么是郝宿,对方是管家,又是范情自己选的,所以在郝宿面前流露出一点真实性情,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像这种没有贴身男仆的贵族,跟管家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很亲密的,马术老师很快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范情骑着马回来了。   郝宿走上前,就看到对方的脸上因为运动蒙了一层自然的红晕,头发也潮潮的。但这红似乎又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连脖子以下,隐在衣服里的皮肤也都是红的,更像是借此隐藏着真实的反应。   “少爷,需要休息一下吗?我为您准备了一些点心。”   在等着范情练习的时间里,郝宿为对方冲泡了一杯咖啡,以及一些松软可口的点心。   工具都是现成的,并不难。   他递了一块手帕给范情,一边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缰绳,一边慢慢讲到。   这又是一个例外了,被范情拿在手中的东西,尤其是像缰绳这样危险的,是从来不会交给其他人的。   “好。”少爷看着牵着缰绳,目光直视前方,腰身板正的管家,在惜字如金里心跳紊乱。   “需要我扶您下来吗?”   马到了马厩处,郝宿转过身,手已经朝范情摊了开来。   下一刻,掌心就又搭上了一只手。   范情以被郝宿半搂的姿势从马上顺利地落到了地面,放开的时候,管家还绅士有礼地说了一声“抱歉”。   优雅低沉的嗓音如同贴在他泛红的皮肤上,在整个身体里过了一遍,才抵达到了耳朵里。   郝宿的燕尾服被一只手攥了攥,随后就被放开,人头也不回地去到了休息处。   思虑周全的管家在将马牵到马厩里之前,还在马鞍上检查了一眼,并没有异样,才再次跟上了主人。   范情走的很快,连步子迈得也比往常大。每走一步,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俯在马背上的时候,刹那间产生的感觉。   是郝宿对他的触碰引发的后果,堆积到一起后集中爆发的反应。   急切汹涌。   明知道郝宿碰他会让自己难受,可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   上瘾一样,甚至在奔跑的时候,想要的更多。   郝宿应该再用力地扶住他,再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能有多疼就有多疼,能多粗鲁就有多粗鲁。   他又在脑子里构想种种关于郝宿的事情了,范情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又听到了身后人的声音。   “少爷,您走得太快了,请等一下我,可以吗?”   哪有管家让主人等自己的道理,但郝宿说了,范情等了。   就像是某种魔咒一样,只要从郝宿嘴里念出来,总是能够生效。   急得往前冲的人不仅停下来了,还回头看了郝宿。男人一步步朝他走来,心脏的跳动就越激烈,害羞的感觉就越多。   等人来到了面前后,又快要不能呼吸了。   “您的脸很红,我想您今天应该不太适合继续练下去了。”   范情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过分的白皙下,脸颊泛出了一层又柔又薄的红,双眼脉脉,一副情动不自知的样子。   漂亮又诱人。   郝宿将范情手里捏着的手帕拿了回来,俯下身替对方将额头新冒出来的汗一点点擦干净。   “等吃完点心以后,您可以先洗个澡,再弹弹钢琴,放松一下心情。”   他替人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管家的职责在此,范情没有反对。   再次回到庄园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郝宿替范情放好了热水,就在他打算给对方脱下衣服的时候,范情突然开口。   “郝宿。”   他应该是要说一整句话的,但在叫了郝宿的名字以后却长时间地停顿住了。睫毛在视线垂下的时候,即使忍耐着,也还是颤了些许。   是第一次当着郝宿的面来叫对方的名字,所以年轻的少爷又开始害羞了。   “我在,少爷。”   “把手套摘掉。”   这话说得比刚才小声许多,可到底还是有范氏的气魄撑着,不至于太软。   只是听在郝宿耳里,依旧跟撒娇没有什么差别。   “好的,少爷。”   管家从来不会违背主人的心意,即使他们的要求有些奇怪。   真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他的主人觉得手套在外面碰了马鞭,又碰了缰绳,太脏了,不想被碰到,即使那上面并没有一点痕迹。   郝宿并不是从头将手套脱下来,而是先用右手捏住了左手指尖的位置,慢慢将其扯下。   他的动作并不慢,但在范情眼里却又好像放慢了无数倍。   牙齿开始蠢蠢欲动。   想要咬在郝宿的手套尖上,一点点地将其弄下来,再咬住那没有了手套包裹的手。   思维被托起下巴的手打断了,郝宿开始替他将扣到顶端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但这种不带任何阻隔的触碰对于范情而言,引发的作用要比先前更加强烈。   等到外裤也被脱掉以后,郝宿似有所停顿。哪怕对于贵族来说,管家之于他们就像是一件趁手的工具,可毕竟他也是一个人,有些时候,主人家是介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的。   “少爷,还要再脱下去吗?”   继续下去的话,范情在他面前就真的一点也不剩下了。   莹白的皮肤上面已经布了淡红色,郝宿有点担心范情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晕倒。   他及时收了手,却没想到明明比之前每个世界都过分害羞的目标对象却也更加大胆。   “继续。”   声音是跟现状截然不同的清冷。   “好的,少爷。”   于是手指勾住了边缘,指节的弯曲处碰在范情身上。   越是藏得多的地方,敏感的程度也越深。   在即将褪下的那一刻,范情感觉到了什么,拉住了郝宿的手。   他拉得太突然,以至于不但没有阻止郝宿的动作,反而还让对方的手贴到了自己身上。   原本还只是有些模样的地方,这回彻底变了。   郝宿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照顾着主人的面子。   “那么,需要我帮您洗澡吗?”   “不用了。”   “需要我抱你进去吗?”   是一个很有力度的诱惑,但范情还是拒绝了。   “不用。”   话说得一句比一句简短,人已经往浴室里走去了。   热水放得刚刚好,范情在里面蹲了很长时间,才红着脸把最后一件衣服脱了下来。   落在竹篓里做工简洁的布料上,渗了一处深色。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   但一想到刚才做的事情,范情的手就抖得厉害。   他碰到郝宿的手了。   还被郝宿碰到了。   范情的脑袋整个都埋进了浴缸里,咕噜咕噜,水面上方渐渐冒出了几个泡泡。   等到心底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又浮出来。余光在竹篓处看了一眼,掩耳盗铃般将其余的衣服翻了上来,盖住了布料最少的衣服。   郝宿在范情关上浴室的门以后,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只有在碰上去的时候感觉到一点微末的湿迹,没有留下什么。   但他还是转身去了房间的另一处洗了洗手,并且在范情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副新的手套。   下午也不会出去,所以郝宿给范情挑的是一套很休闲的家居服。这回对方没有再让他摘下手套了,过程也像是第一次换衣服时那样安静。   还很乖,郝宿让他站起来就站起来,让他坐下去就坐下去。   就是被温水泡过的身体瞧着更敏感了,手才往脚踝处托了一下,下一刻就立刻红了起来。   两只手放在边上,指腹一直都是掐着的。   “来雅尔庄园以前,我听说您不喜欢跟别人接触。”郝宿替范情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我以为您也不会允许我这样靠近您。”   他的话打断了范情独自的沉浸,也转移了一些对方的注意力。   刚才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他忘记了,又或许说,对于管家来说,主人家种种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范情抿抿唇,嘴巴也更红了。   “你是我的管家。”   因为是他的管家,所以可以拥有别人没有的权利。   郝宿听懂了他的意识,微微一笑,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管家礼仪。   “是,我是您的管家。”   “您的”和“管家”中间仿佛有着停顿,又仿佛只是范情自己的心理作祟。可普通的一句话,还是因为这样的发现添了一层暧昧在里面。   好像郝宿在跟范情说:我是您的。   他是他的。   从他挑了郝宿以后,他就已经是他的了。   这样一想,在浴室里思考了很久的话也就能够说出来了。   “你觉得庄园现在的安保怎么样?”   有武宏修在,还有其他人,其实不需要担忧这个问题。范情特意问出来,可以看成是主人对管家设置的第一个考验。   郝宿唇角笑意不变。   “虽然有警卫长安排的人巡逻,但我认为还是在庄园各处安上监控比较好。这样一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雅尔庄园因为历史悠久,加之从前住在这里的都是贵族,是以即使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也还是保持着旧世纪的习俗。   它虽然面积大,但除了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其余地方都没有安装监控。   少爷像是被管家提醒了才发现这一点,于是坐在床尾凳上,因为脚又被架在了郝宿的腿上穿着鞋子,不得已只好用双手撑在后面稳住身形地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   他看上去没有变化,实际上整颗心都颤起来了。   范情想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看到郝宿,可对方除了照顾自己以外,还需要处理庄园其它的事务,所以从中午开始,他就在想一个合理的办法。   郝宿的回答完全顺从了他的心意。   “请问我的房间需要安装吗?”   “要。”   假公济私的少爷面无表情,只是脚底又有了点力。   “卫生间也需要吗?”   “……”   “我又不是变态。”   他看似在斥责着管家僭越冒犯的问题,可耳朵又在偷偷发烧了。   等见到郝宿真的没有坚持的样子,心底又忍不住悄悄失望起来。如果卫生间也安装了摄像头的话,那么郝宿洗澡的样子他就可以看到了。   随即,范情又在心底唾弃了一声自己。只是眼睛一直似有若无地看着人,像是在等待郝宿改变主意似的。   “我知道了,少爷。”   郝宿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在替范情换好了衣服后就出去办这件事了。   房门隔住了范情失落的眼神,同时也隔住了郝宿无声的一笑。   小少爷矜傲非常,却会在他每每说出“请”这种带有命令式意味的话时,产生明显的激动。   喜欢被命令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0523:57:32~2022-01-0623: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辰10瓶;485932675瓶;账号已注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全能管家(3)   郝宿出门以后就跟武宏修说了这件事,对方好歹是雅尔庄园的总警卫长,这样提前的知会给足了他应有的面子。并且在武宏修的提点下,郝宿充分掌握了雅尔庄园各处的具体布局及应该安装监控的地方。   当天下午,他就联络好了负责这件事的人。   “少爷,已经都安排下去了,预计三天时间能够安装好。”   监控系统跟安保系统相连,从调测到最终完成,放在这么大一个庄园内,已经算是最快的速度了。   范情手下的琴声有不明显的停顿,如果对乐曲不敏感的人,或许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但身为全能管家,不可能毫无察觉。   郝宿替对方倒了一杯度数浅一点的酒,轻声搁在了白色的钢琴上,目光放在对方的脸靠下面一点的位置,视线轻轻地垂着,态度恭敬。   “不过室内的监控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连接好,倒时我会将设备拿给您过目。”   室内的监控只是范情所在的地方,跟室外的监控系统不同。只是为了查看什么的话,不需要特别的调测,将摄像头安装好就可以了。   音乐声没有变得流畅顺滑,好看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了两下,在曲子的**部分突然停了下来。   范情的目光像小孩子走路那样磕磕绊绊的,却始终没有真正落到郝宿的脸上,只是在他身边游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小少爷的声音。   “坐到我身边来。”他竭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才让表面上毫无破绽。   钢琴凳并不算特别宽敞,当两个成年男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空间就会相互压榨。   郝宿这才将视线往上抬了一点,恰好跟范情慢吞吞挪过来的视线撞上,琴键陡然响了一声,可范情却没有移开目光,带着点执着的样子。   “是,少爷。”   管家完全依照着主人的要求,在范情身边坐了下来。   一个成熟好看的男人跟一个漂亮的少年,即使什么都不做,这样的画面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你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   “那跟我一起弹完这首曲子。”   范情每天都会有一段固定的弹琴时间,不过不是现在,今天纯粹是因为他对郝宿的感觉太过,以至于提前结束了练习马术。   讲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一整条背脊线好像都在发麻,身体也要就此倾塌下来。   太近了。   身体挨得这么近,声音也挨得这么近。   甚至郝宿每一次说话的时候,仿佛都能通过彼此接触的地方传来轻微的震动。   少爷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团成一团,头顶冒烟了。   “从这一节开始吗?”   郝宿指了指乐谱上的音符,是范情刚才停住的地方。   他的手一动,范情的手也难免会随着产生震颤。少爷又抿了抿唇,他没有直接说从哪一段开始,而是轻轻捏住了郝宿伸出来的那根手指头,往开头的地方点了点。这是他能够移动的最长的距离。   “从这里开始。”   手指上的力气又软又轻,郝宿觉得好像被两片羽毛包裹住了一样。   范氏家族的小少爷,说是用金银堆砌而成的都不为过,细皮嫩肉的,皮肤白得一点点触碰都要留下印子。   郝宿的视线落在范情捏住自己的手上,因为悬在空中,显出了一种娇贵的伶弱感。   好像在叫人去托住他,捧住他。   范情在说完话后,手就收了回来。心底的小人已经快要熟透了,团在一起一动不动的。   这是他第二次碰到郝宿的手,尽管又隔着手套,但恰好消除了上一次的羞耻。   上一次郝宿是没有戴手套直接碰到他的,说不定手掌也都被他弄脏了。   范情在进去浴室的时候还悄悄支着耳朵听了一段时间,果然外面传来了放水的声音,郝宿洗手了。   那一刻他简直想要泡在水里一辈子不出去。   小少爷矛盾到了极点,一方面害羞得要死,一方面又要跟郝宿亲近。   手指在收回来以后,指腹处都已经变红了。酥/麻感源源不绝地在身体里扩散,连瞳孔都放大了许多。   难受又快意。   还好两人中间隔了一层衣服,不至于让范情彻底溃乱。   “我知道了,少爷。”   郝宿快速浏览了乐谱,十指放在了琴键上,准备就绪后开口:“少爷,请开始吧。”   太过亲近的距离,这回郝宿直观地感受到了范情的激动。   他半边身体似乎都在这个瞬间绷紧了起来,唇也抿得格外用劲,薄薄的眼皮上是胭脂般的颜色泛滥。   四手联弹,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配合得格外有默契。   小**连接着大**,音阶在琴键的跳跃下仿佛将人本身也带了进去。灵魂共振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如同在迷途当中遇到了人生知己。   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上涨着,开始突破本能。   郝宿在乐曲中感觉到了范情此刻的欢欣快乐,他手指的每一次按动都透露着开心。   厅内其余的仆人听到两人的琴声,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望了过来。   等到一曲终了的时候,范情还有些没走出来,看向郝宿的眼神暴露出了真实的情绪。眼巴巴的,像是在求夸奖似的。   “少爷弹得很好听。”郝宿微微一笑,从钢琴凳上坐了起来,将倒好的酒递给对方。   这种听上去如同哄小孩子的语气让范情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他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又有点想要脸红了。   郝宿夸他了。   于是连要去接过杯子都没想到,直接就着郝宿的手喝了一口。   等喝完以后,范情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范情的酒量是很好的,这点度数的酒根本就不足以上头,可他现在连眼睑处都微微红了,瞧着一副可欺负的模样。   “不喝了。”   “好的。”   “郝宿,你再陪我弹一会儿。”   “是,少爷。”   ……   关于少爷和新上任的管家感情看起来很好这件事,在马术老师和武宏修的饭后聊天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今天在马场发生的事情以及郝宿的那句回答。庄园里的人大多都是陪范情一起长大的,他们一直拿对方当做范氏家族继承人,而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们才惊觉对方如今也不过只有十九岁。   因此后面不管郝宿跟范情两人表现得有多亲近,尤其是少爷好像很依赖前者的样子,大家也都觉得不足为怪。   郝宿说室内的监控晚上之前就能安装好,果然,吃过晚饭后他就端来了一台电脑。   “您可以从这里看到正厅内部所有的情况。”手指按了几个键,画面就切换到了另一个地方,范情眼尖地在里面看到了郝宿的房间,“这里是开通权限的地方,目前只有您一个人可以看到所有的监控,如果您想让其他人看到的话,可以在这里添加对方的信息。”   范情坐在书桌前,郝宿就微倾着身体,在他身后方解说着。简单示范了一下后,基本的操作就了解了。   “这样吗?”   “是,少爷真聪明。”   他总要用哄小孩的语气来夸范情,偏偏小少爷很吃这一套。   睫毛眨啊眨的,害羞又高兴地看了眼郝宿。   “怎么了,少爷?”   郝宿的询问有些猝不及防,他站的位置本身就近,又是这样温情款款的模样,简直诱极了人。   好想……亲一亲。   范情吞了口口水,念头让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   “可是现在还不到您睡觉的时间。”范情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睡觉,现在才六点钟,太早了。   “今天有点困。”   “那么请您先去洗漱,我为您铺床。”   郝宿说着就准备往范情睡觉的地方走去,手却不经意被人拉住了。像是在弹钢琴的时候被范情捏住手指一样,软软柔柔的,仿佛猫崽子撒娇。   “帮我准备一本睡前读物。”范情睡觉之前都要看书的,可相比起来,这也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需要特意拉住管家的手说明。   “好的,我记下了。”   “还有其它吩咐吗,少爷?”   “没有了。”   拉在手上的力气被放开,透着股不易被察觉的恋恋不舍劲。   郝宿替范情铺好床以后,在书柜当中挑了一本比较轻松的外国读物。   范情出来的时候,还发现郝宿贴心地替他将电脑也端到了旁边,并且又泡了一杯热牛奶。   “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梦。”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替少爷盖好被子,单手搁在胸前弯了弯腰,而后从容地走出了卧室。   这一次跟之前不同,就算郝宿离开了范情的视线,对方也可以通过室内的监控继续看着对方。   只是就算隔着屏幕,范情的目光也没有大胆到哪里去。并且看一会儿,脸上就红得厉害,躲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着,只露出一个脑袋。   时不时的,就连脑袋也要埋进被子里面,在里面因为情绪的失控导致身体发生小小的震颤以后,才会重新将脑袋伸出来。   范情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偷窥他人的事情,而且他对郝宿太过害羞,就算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承受这一切。   等郝宿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范情都已经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郝宿的摄像头装的很全面,尤其是他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卫生间以外,不管范情想要看哪里,手指轻轻切换一下就能看得到。   此刻他正在里面脱下穿了一天的燕尾服。   郝宿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马甲,马甲内是白色的衬衫,而衬衫的上臂处各自都戴了一个袖箍。   款式简单大方,可扣在手臂上,有一种莫名束缚的感觉,肌肉线条被衬得更加漂亮性感。   根本不是什么暴露的穿着,又恰恰如此,造成的视觉冲击反而更加强烈。   郝宿将手套摘下以后,就开始解自己的领带。轻轻一扯,一丝不苟的装扮就遭到了破坏。   但就在领带即将拿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视线正好隔着摄像头跟范情汇合了。   他温柔的眉眼里没有一丝异样,好像只是突然想起了这回事,有点不适应才会抬起头,没一会儿就重新低下头,继续了手头的动作。   领带被挂在了椅背上,手指又进一步将衬衫领口解开,垂下的眼皮挡住了霎时而起的坏意。   一直看着屏幕的人觉得自己的鼻子热热的,隔着空间的那一眼带来的冲击将范情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击破。   他有一种仿佛自己的所作所为郝宿都知道的感觉,变态式的精神快/感让范情的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了一道怪异的声音,双眼紧紧地闭了起来,头埋在被子里好半天都没有出来。   摄像是带声音的,范情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张弓被拉到了极致。   等再拉下被子的时候,他的眼里都蓄满了泪,看到郝宿解开了衬衫的领口,转身往浴室走去的时候,整个人又忍不住颤了一下。   范情开始后悔了,他当初就应该让郝宿在卫生间也安装一个摄像头的。   蹬了蹬腿,感觉到不舒服后,范情又闭了闭眼。他声音小小的“哼”了一声,更像是在哭。   他想换一套衣服,但现在动一下就难受,只好躺在那里等着剩下的感觉过去。   不过范情这时候终于有空摸摸鼻子,看看自己有没有流鼻血了。幸好没有,不然的话他明天可能都不敢再去见郝宿了。   偷看不算,人家连衣服都没有脱,自己倒是看得流鼻血。太羞耻了。   在郝宿从浴室出来之前,范情也终于给自己找出了一套新睡衣。伴随着身侧安静的画面,少爷逐渐进入了睡眠。   清晨,郝宿端着早餐来到了范情的房间。他的手里还拿了一份报纸,报纸已经被熨过,不会泛出刺激的油墨味。   即使是在这种发达的社会,贵族出身的范家也还是保持着早上起来看报纸的习惯。   将早餐一一摆好,郝宿仿佛在范情动餐的时候才注意到对方又换了一身衣服。   “少爷,您不喜欢昨天的睡衣吗?”   他的话差点让范情呛到,少爷呼吸都乱了,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昨天牛奶撒到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   郝宿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身去了衣柜,替范情选好今天要穿的衣服。   今天有一场音乐剧,在上午九点,吃完早饭以后他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郝宿为范情选的是一件条纹西服,里面搭配小马甲,还有一个领结。   “袜子很容易滑下去,戴一个袜夹比较好。”   袜夹或者衬衫夹这种东西是贵族衣柜里的必需品,不过穿起来的时候有点难熬。   皮质的袜夹泛着点冷意,跟郝宿的手一起贴在了范情的小腿上,因为要穿戴得舒服,所以力度没有被收敛。   范情常年运动,腿部的肌肉本身就不是那种软绵无力的,此刻被碰到的应激反应下,有些忍不住想要缩腿。   “少爷,很快就好了。”   脚踝被一只大手有力且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是范情昨天在骑马的时候想象的力度。   喉咙里又有那种像哼又不是哼的声音要冒出来,身体也忍不住要发抖。   范情被碰得想哭,手将指腹掐得紧紧地,腿部的肌肉在郝宿的手底下又痒又麻。   在他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握住脚踝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好了,少爷。”   异样的感觉并没有随着郝宿的离开而消失,睫毛如同蝴蝶被囚在玻璃罩中一样乱撞着。   这个时候,郝宿还又给他打起了领结。   “少爷,请把头抬一下。”   他没有碰他,可又用这种腔调跟他说话。范情呼吸一滞,配合地将头抬起,但眼睛是闭着的。   少年有一张格外漂亮的脸,因为忍得狠了,透露出了一种靡丽之态,此刻他抬起脸无言的模样,好像是在朝郝宿索吻。   郝宿的目光在他的唇上淡淡扫过,他的嘴巴很红,因为刚刚喝过水,还很润。   随着他注视的时间越久,范情的靡丽之态就越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皮肤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红。   连在他面前脸红都觉得是一件很害羞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偷偷脸红吗?   手指不慌不忙地将领结打好,又顺便帮范情理了一下领口。拇指的边缘似有若无地碰到了对方的皮肤,却又很快移开了。   他碰到的这一下让范情睁了睁眼,四目相对的片刻,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范情的眼睛里仿佛荡进了一圈水,很好看。   郝宿也这样向对方表达了:“少爷,您的眼睛很好看。”   他又在夸他了。   范情小小的抿了抿唇,艳丽的红色在挤压下更盛了。   “我们该出发了,从这里慢慢走一段路再上车,刚好可以消食。”   “好。”   范情的行程被管家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郝宿也以相当出色的业务能力得到了雅尔庄园所有人的认可。   只是他的房间里自从安装了摄像头以后,在某一天里终于迎来了一个“外来之客”。   这天一早,郝宿就在为范情挑选后天要去陈家应该穿的衣服。   范情的衣服每隔几天就会进行更换,郝宿并不是在对方的房间里,而是在庄园另外的地方。   武宏修在路上碰到他,还顺便跟他聊了会儿天。   因为看书看得有点闷的少爷在监控里找了一圈人后,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晚上看到的郝宿的房间。   现在对方的屋里没有人,他可以偷偷过去看一看。   在入住雅尔庄园的时候,他分明都已经看过隔壁的房间了,可因为现在住着的人是郝宿,范情又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远远要比他在暗地里偷看人更加过分,是不应该的,但在将同一页的书看了两遍还是什么都看不下去后,范情终于行动了起来。   他有隔壁房间的钥匙,所以进去的格外顺利。   郝宿的房间跟他本人一样,虽然原本的装饰格外华丽,但里面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站在里面的时候,范情觉得自己似乎被对方的气息包裹住了。   进门的地方挂了一件衣服,范情盯着它看了很长时间,才红着耳朵将脸贴在了上面,最后还将扣子解开,把脸埋在里面蹭了两下。   是干净的衣服,上面还有洗衣液的味道。   过了半天以后,他将其它地方都参观了一遍,才来到了郝宿的床边。   “郝宿,我就睡一下,可以吗?”   房间里没有人,他的话也不会有人回应。但小少爷似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没有回答意味着默认。   于是他脱了自己的鞋子,慢慢躺在了床上。   枕头是郝宿的,被子是郝宿的。   他也是郝宿的。   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时候,范情自己在心里偷偷的想。   可是又好害羞。   他怎么能私自把自己归于郝宿了?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范情躺了一会会时间,很快就又起来了。这里面郝宿的因素太多了,他不能长久地待下去,会失控的。   离开的时候,他还细心地把床单也拉了拉,将自己弄出来的褶皱抚平了。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郝宿站在楼梯口,看着范情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房间门关上。   他的语气平常,只有单纯的好奇,可做了亏心事的人话都说不完整,更不知道郝宿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口、口渴了,来找你,你人不在。”   范情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慌张,可是那种被郝宿发现自己做了跟对方有关的坏事而情绪激动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喜欢做坏事,又喜欢做坏事的时候被郝宿发现。   说话的时间,管家已经走到了眼前。只见男人静静看着范情半晌,忽而俯下身,拇指跟食指将范情的耳朵轻轻捏住。   “少爷,撒谎也不会,耳朵都红了。”   他的语气不像是以往恭敬的样子,带了点轻笑。一点轻微的力气加诸在上面,范情的耳朵更红了。   “我……”   范情瞳孔颤颤,眼底的神色可怜又可爱。   “老师已经在下面等您了,少爷。”   不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郝宿又恢复了管家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不见他去追究范情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等人去了楼下以后,郝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在心底出声。   “系统,他喜欢我。”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范情喜欢郝宿是毋庸置疑的,可郝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一样。   “那不一样。”郝宿垂眼。   “哪里不一样?”   郝宿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轻轻一笑,眼底浮动的温柔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晚上,郝宿给范情准备好了睡前读物,只是要离开的时候,对方还是盯着他不放。   “还有什么事吗?少爷。”   “我……”   范情想说白天发生的事情,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气氛好像就僵在了那里。   然而管家似乎会错了意。   “抱歉,我忘了,少爷还是个孩子。”   “什么?”   在范情不知所云当中,管家温柔俯身,在他的额头贴了一个晚安吻。   小孩子在睡觉之前,大人都会亲一亲他们的额头。   郝宿一贯会拿范情当小孩子哄,但对方没想到郝宿这时候也会如此。   这下他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目光呆了呆,忍耐机制失效,脸上的红晕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颤栗跟激动席卷了范情全身,让他下意识就将郝宿的衣服抓住了。   “少爷,您是在害羞吗?”   “不需要害羞,只是晚安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0623:05:07~2022-01-0723: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青棠8瓶;商枝雪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全能管家(4)   亲亲亲、亲我了!   理智跟思维通通不在线了,范情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无数无数的相同的一句话。   郝宿亲我了。   他的脸靠在郝宿的肩膀处,整个人都浮着一层好看的红晕,淡淡的。   管家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倾身的动作,因为衣服被主人抓着,甚至在尽可能地配合着对方,温热的气息在晚安吻之后再次拂到了范情的脸上,一股一股的,要从皮肤表层直接挣到更里面去。   范情忍受不住地动了动,是很突兀的惊颤般,眼中出现了一点泪光。   他看上去太过激动,又对于这种亲吻太过生涩的样子。   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就足以让少爷打破表面上竭力伪装出来的平静,连呼吸都在瞬间加重许多,抓着郝宿衣服的手都在轻轻抖动着。   郝宿看着范情的模样,眼中也划过一抹惊讶,似乎对方要比他一开始想象的更加敏感。不过是亲一下额头,也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眼睛红了,身体也是绷着的,被子底下的腿更是并得紧紧的。   要是被他全部抱在怀里,又会是一副什么情形?   郝宿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戴着手套的手动作轻柔地将范情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将人侍弄着在被子里躺好,最后替范情盖上了被子。   “看来少爷很喜欢这个晚安吻,身为您的管家,我感到非常荣幸。”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又荡出了那种白天捏着范情耳朵时候的浅浅笑意,“如果您喜欢的话,请允许我每天晚上都为您献上一个这样的晚安吻。”   范情还在不能自已的状态,郝宿又拿捏着他的心理,说出“请允许”这样的话。   被盖得严实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的人哪里有半分招架之力,一想到郝宿每天都要亲自己,少爷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攥住了。   “喜欢。”   很小很小的声音,甚至如果不是郝宿看到范情动了动嘴巴,都会怀疑对方根本没有说话。   “那么,我记下了。”   “请问今天晚上还要看睡前读物吗?”   他又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范情说话了,似乎是看出了对方还在害羞状态,所以连语气也要比平时更加温柔。   “不看了。”   被那样一亲,范情现在在郝宿面前连半点动作都不敢做出来,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僵僵的。他好想躲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也一并蒙起来,但郝宿还在看他,所以不能这样做。   范情眼里的泪光更多了,回答的尾音又在极度害羞当中抖得不成样子。终于,眼里的泪没忍住流了下来。   只是随即就有一只手替他拂去了,柔和得好似花瓣。   “少爷,您哭了。”   郝宿没有起伏的语气终于让范情的最后一根线崩断,整个脑袋这下真的打算全部埋进被子里,可就在范情有动静的时候,另一双手比他更快地按住了被子。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管家实在太过无礼,在主人狼狈的当下还要一再地寻根究底,丝毫没有了第一天上任时的善解人意。   “宿主,我想他应该是被你亲了以后太害羞了,而且……”   系统的抢答没说完,直接就被郝宿单方面屏蔽了。它整只统麻了一瞬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悲惨的命运。   它隐约觉得郝宿好像自从那天跟它语气怪异地说了一句“他喜欢我”以后,就有哪里变了。   可系统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郝宿是哪里变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又不是什么“特殊时候”,宿主究竟是凭什么关它小黑屋!   不管系统说什么话,郝宿也都听不到了。他的问题还在继续,眼睛也一直没有从范情脸上移开。   眼神太过专注了,被盯着的人又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泪。   “你……别看我。”好害羞,好难为情,他、他那里……呜。   范情说着又要自己去拉被子。   “少爷身上有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呢?”   又是一句冒犯非常的话,但这是事实,在郝宿为范情换衣服的时候,少爷哪哪都被看遍了。那一向尊贵非常的身躯,也早就被他的手碰遍了。   “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您不说的话,我会非常担心的。”   管家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要故意冒犯主人,而是出于担心。   他仍旧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可范情本就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因为他这一句话彻底催化,爆发出了最原始的变化。   在郝宿的注视中,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这样讲明事实的一句话挑弄着。   范情几乎是颤着手将郝宿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不要……不要看我,我好害羞。”   这回是真的带着哭腔了,范情反应大,手根本就捂不住郝宿的眼睛。   即使已经把嘴巴闭紧了,但那种声音还是不小心泄露出来了一点。   少爷何尝受过这种滋味,眼前是喜欢的人,偏偏不能在对方面前保持着基本的体面。   眼看手就要没力气了,郝宿突然帮助他一起按住了手。   大手贴着稍小一点的手,隔着一层手套,眼睛也是规规矩矩地闭着,没有看到范情分毫模样。   “抱歉,我不知道少爷会这么害羞。”绅士到了极点的语气,没有因为范情的任何反应而露出不该有的轻视或厌恶,“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少爷可以答应我,不哭了,好吗?”   范情哭原本就不是因为被郝宿看了,而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汹涌而起的生理反应。   因此听了郝宿的话后,他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现在看不见,才哑着声音开口:“不是你。”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话就跟现在的状态一样,讲得黏黏糊糊的。   这个世界的范情跟之前几个世界的范情很不一样,太会害羞了,一碰到他就好像会窒息过去。以前虽然也会害羞,但到底还在正常限度以内,面对郝宿的时候也总有那种可以把害羞全部表现出来给对方看的想法。   并不是范情对郝宿的喜欢变少了,不足以让对方做到在郝宿面前坦诚,而是特定性格上的差异。   有一点可爱。   郝宿继续按着范情的手,特意没有太压着对方的手背,以免又把人刺激狠了。   “我等会就不哭了,你……”   “我就在这里陪着少爷,可以吗?”   “可、以。”   手掌的颤抖渐渐好了点,但范情现在的状态依旧糟糕,等到捂着郝宿眼睛的手终于要放开的时候,他连头发都变得湿湿的,那种沾染了情/欲的靡态几乎要从他的脸上溢出来。   身为一个优秀的管家,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提醒主人的失态。   其实也不算失态,以范情的样子,这样看过去也只会是很漂亮的。不同于平常那种矜贵骄奢的漂亮,是一种用极为贵重的油画糅杂出来,颓艳人心的漂亮。   有点堕落,像是一片上好的瓷器被有意砸碎了,但它同样能迸发出原有的美丽,甚至因为破碎,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   “需要我为您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吗?您看上去出了很多汗。”   郝宿的前一句话差点让范情以为对方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听到后面一句话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现在掀开被子的话,对方一定什么都会知道的。   他不想让郝宿知道自己这样……这样的……范情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他脑子里能够迸出来的形容都是极不得体的,不符合范氏教育的词汇。   于是摇了摇头,话也不敢说。   “您依旧在害羞吗?”   “嗯……”   “这样好吗?我去为您放好热水,准备好要换的衣服,等我离开之后您再去。”   “否则穿着出汗的衣服,晚上会着凉的。”   管家真是方方面面都为主人考虑到了,讲完话后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范情看着郝宿绕进浴室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将捂过对方眼睛的两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面。等掌心贴完以后,他还将手背又贴了贴。   郝宿的眼睛是闭起来的,但眼珠会在说话的时候发生轻轻地转动。   好喜欢。   范情一直躲在被子里,直到郝宿将一切都准备好,跟他说了一声晚安以后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   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时,范情的脑子又空白了一瞬。再接着,他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半分,衣服也全都是闭着眼睛脱掉的。   这天晚上,范情难得没有去看郝宿屋里的监控,而是在洗完澡后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郝宿因为觉得他太害羞,所以晚上的时候就没有再给他晚安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范情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并且思维一直停在了梦里面。   郝宿今天还会亲亲他吗?如果不亲的话,他该怎么去要呢?   这样想着,在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范情才回过神。   情绪依旧陷在昨天混乱的场景里,范情还没做好面对郝宿的准备,人就已经进来了。于是少爷又顶着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实际上心脏在看到郝宿的时候早已跳个不停了。   “少爷,早安。”   “早安。”   “昨天睡得还好吗?”   “还好。”   他又变成了惜字如金的模样,郝宿并不意外。将放在鸡蛋杯里的鸡蛋用敲蛋器敲碎,用餐刀切下顶上那一块,再依次将其余的餐点摆好。   等范情洗漱完毕后,郝宿替他拉开了椅子,替他铺好了餐巾,恭敬地站在对方身后,等待他吃完早餐。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挑不出一丝错误,似乎昨晚跟范情之间的那一幕只是少爷一个人的幻想。   范氏良好的修养让范情在吃饭的时候没有三心二意,不过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要看看郝宿。   等范情吃完以后,郝宿又继续说起了明天的安排。   “明天下午两点陈氏那边会派人过来接您,他们还邀请了周家、王家、柳家……我已经提前打听过,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很有希望赢得这次比赛,如果您要下注的话,可以押这匹马。”   像这种跑马比赛,受邀的人都会随意押一匹马,他们并不是真的为了赢,而是为了乐趣。   郝宿将事情都提前安排妥当了,如果没有主人允许,身为管家,他并不会跟随范情一起去往陈家。   范情一边下楼,一边听着郝宿的话,走到中间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少爷。”   范情以前也经常去陈家,所以出行要准备的并不多,一切按老规矩就好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郝宿突然过来找范情说有一点事情要帮忙。   “少爷,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发现似乎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东西也少了,请问少爷可以帮我查一下监控吗?”   “什么东西不见了?”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的第一反应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偷偷进郝宿的房间,还去偷他的东西。他生气得很明显,眼神都锐利了许多,身上也散发出了危险的气势。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少爷不用生气。”郝宿笑了下,“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让人不太放心,所以想请少爷帮我看一看监控,可以吗?”   “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来了,昨天睡觉的时候床铺也比我离开的时候乱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少爷帮我从昨天开始查一下吧。”   郝宿第二次提到监控了,这终于让范情意识到自己昨天也去过他的房间。   如果调出监控的话,郝宿就会看到他是如何伏在他的衣服里痴迷非常地闻着他的味道,又是如何像个变态一样在他的房间里乱转着,最后还要厚颜无耻地躺在他的床上。   只是范情还来不及拒绝,郝宿似乎就已经默认他答应了。   “现在有点忙,等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找少爷,可以吗?”   郝宿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温柔总是能让人溺毙在里面。范情完全被他牵着走,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可以。”   “多谢少爷。”   他又笑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出了一个弧度,范情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整个一副被色/诱到了的样子,等人走了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   郝宿关上房门,看着少爷懊恼一样地抿了抿唇,转过身的脸上笑容不变。   系统很想问宿主为什么要看监控,对方明明知道范情进过自己的房间,真要看的话,目标对象不得当场社死。   不过被关了一次后,它就有贼心没有贼胆。小黑屋里黑乎乎的,它不想再进去了。   比起要被郝宿发现自己做过的事情产生的羞耻,当务之急还是先查出来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对方的东西。   所以过了一会儿后,范情就克服住了自己的情绪,将郝宿屋里的监控从昨天开始快速放了一遍。   然而很快,范情就发现不管是今天还是昨天,从早上郝宿起床,再到晚上对方回来,房间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   根本没有别人,郝宿的东西也没有失踪。   画面里面,是郝宿为他放完热水回到房间里后察觉出了不对劲,四处看了一眼。   只见他最后停在了床边,手摸了摸床单。   即使放大来看,范情也没有发现上面留下什么痕迹。所以,郝宿说有人偷了他东西,只是基于怀疑而已。   郝宿很快又将手从床单上收回来了,接着是像往常一样,去浴室洗漱。   但昨晚又有一点不同,他在脱下燕尾服后,竟然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是范情被亲到的时候下意识抓住的地方。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所以肩膀处都被抓皱了。   “哭得很可怜的样子呢。”   在他面前恭敬体贴的管家,背着他的时候,会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如同调笑的勾引,又如同低抚的戏弄。   是另一种样子的郝宿,可好像更加吸引范情了。   不是温柔善心的,而是隐藏在这种性格底下,恶劣坏心的。   范情在确定了没有人进去过郝宿的房间后,就将电脑关上,然后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他知道了吗?知道自己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办法确定,但又有一种隐隐的猜测。   这种猜测让范情抓心挠肺的,心理矛盾得厉害。等晚上郝宿再次来到房间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在思考这件事。   “少爷,您已经走神很长时间了,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没有。”   “现在方便让我看一下监控吗?”   试图将希望放在郝宿忙了一整天后会忘记调查监控的算盘落空了,范情紧张之下就会去看郝宿,结果目光恰好被对方捕捉到了。   “监、监控……”   他吞吞吐吐的,被郝宿这样的步步紧逼弄得眼尾又开始泛红。   太容易欺负了,都不知道拿出少爷的气势来反击一下,眼看就真的要站起来去翻监控了,郝宿才堪堪开口。   “监控坏掉了吗?”   他给范情找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因为看监控的设备坏掉了,所以没办法查看。   但这当中又包含了一个陷阱,监控的权限并不是只有一个,范情的坏掉了,郝宿可以直接联系安装监控的人,重新开通一个权限。   显然,范情一时半会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甚至连“我白天的时候看过,没有其他人进到你房间”这样合理的话都没想到,一味地顺着郝宿的话说了下去。   “嗯,坏掉了。”   “看来下次挑选设备的时候应该多做几次质量测试,抱歉,少爷,下次我会注意的。”   郝宿的话让自己撒谎的人听了不禁感到几分愧疚,查监控的设备明明没有坏,是他不想让郝宿看到自己做了什么,才这样说的。   一个有意含糊,一个有意包庇,这件事就这么暂时糊弄过去了。   等郝宿离开以后,范情才发现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软软的,但不像是郝宿捏他时候那样发麻。   少爷,撒谎也不会,耳朵都红了。   郝宿的话又回荡在了范情的脑子里,刚才他在跟郝宿说话的时候,耳朵有红吗?对方发现他又在说谎了吗?   想不出答案,倒是范情因为想起了郝宿当时的神情还有举动,忍不住又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他一害羞就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总也藏不完整。脸被藏住以后,脖子又会露出来。   郝宿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范情把自己弄成一个球的模样,眼里溢了笑意。   “少爷,忘了跟您说,明天要穿的衣服就放在衣柜里,您可以先看一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为您挑选其它的。”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的人眼睛都瞪圆了,只知道下意识地答应。   “知道了。”   “晚安。”   这回范情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因为郝宿还没有给他晚安吻。   他的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郝宿也看得清楚,可就是没有如范情所愿。   眼看门又要重新关上了,范情终于叫住了人。   “郝宿。”   “怎么了?”   “晚安吻。”   还有一个晚安吻没有给。   管家看上去有些愣怔,随即就是一笑。   “我以为少爷并不喜欢,毕竟您昨天……”   “我说过喜欢的。”   昨天郝宿问他的时候,他说过喜欢的。范情这话说得有点急,像是生怕郝宿真的不肯再亲他了。   “那么,如您所愿,少爷。”   管家重新走了进来,站在少爷面前,在他的额间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范情又闭了眼睛,人也在敛着。   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被供奉到了神明面前,等待神明的眷顾。   郝宿不仅亲了人,还又摸了摸范情的头发。   “好梦,少爷。”   “记得看衣服。”   范情穿的衣服都是仆人准备的,不需要额外去看,也都知道是适合他的。   被亲糊涂的人没去想过为什么郝宿会专门提醒他两次去看看衣服,只是在人走以后捂着额头,待在原地好半天,跟雕像似的。   等反应过来以后,他才往衣柜处走去,看了眼郝宿准备的衣服。   然而神不守舍下,他根本没注意到那里挂了两套衣服。范情下意识就以为外面那套是明天要穿的,跟他平时的穿着没有什么区别,看了一眼就又将柜门关上去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郝宿替范情穿上了昨天他看过的那套衣服。   一般主人去赴约,穿戴上面也要比平时更加隆重。只是郝宿并没有给范情添上什么装饰,连手表都没有给他戴。   像是看出了少爷的疑惑,管家解释道:“时间还很早,您不需要一早就加上这些累赘。”   说的很有道理,范情也没有把注意力过多放在上面。   可等到下午的时候,范情终于知道郝宿为什么没有一开始给他添上那些装饰了,因为他连要去赴约的衣服也都要重新换掉。   昨天他在衣柜里看到的那套衣服只是今天上午要穿的,郝宿真正让他看的是另一件。   要比他现在穿得更加正式,做工也更加精致,不过是高腰西裤。   这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高腰西裤一般都是会搭配背带夹。背带夹是直接连在裤子上的,后面一根带子,前面两根带子,后背有一个交叉点。   背带夹的带子弹性很小,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调节好了长度,就没有办法改变。   可是,范情看着挂在衬衫上的两根背带,都已经能想象出它们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了。   今天不光是要看跑马,说不定他们也会上马骑一骑。真要穿着这套衣服,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路。   每时每刻都处于刺激状态,实在是……回来的时候也一定都要红肿了。   “我不想穿。”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少爷,您应该昨天晚上就告诉我的。”   昨天晚上郝宿提醒了他两次,是范情自己没有发现。   管家根本就没有给少爷留下拒绝的余地,将挂在里面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衣服拿了下来。   “少爷,请穿上它。”   郝宿又在说这种话了,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具命令性的话。   范情忽而抬头看他。   “你是在命令我吗?”   “是的,我是在命令您。”   面对主人的质问,管家应该放低姿态,用诚恳的语气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意,一切只是为了对方好。   但郝宿却跟范情说,他是在命令他。   管家违背主人,管家命令主人。   他在对一名贵族,对范氏唯一的继承人说,我是在命令您。   多么大胆又放肆。   可范情却突然红了耳朵,热气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这是他第一次在郝宿面前,没有因为对方做出任何动作,就产生这样的反应。   他甚至想要听郝宿多说一次刚才的话。   他在命令他。   “少爷,现在可以换了吗?”   “可以了。”   没有了拒绝,范情脚步紊乱地走去了换衣服的地方,他在尽量的克制,可郝宿似乎已经掌握住了他的把柄,请求的话一句一句地说出来。   请坐下来。   请站起来。   请抬起脚。   请弯一下腰。   请打开一点双臂。   “请放松一点,少爷。”   镜子里面,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站在少年身后为他打着领结。范情的下巴微微抬着,后脑挨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有一种近似相拥的姿态,如果那两只手并不是放在他的脖子处,而是搂在他的腰上的话。   自从上一次范情要求郝宿摘下手套给他脱衣服后,每当后者再替对方换衣服,都是不戴手套的。   因为靠近的紧张跟命令式语句的增多,范情一直都没办法放松下来,如果不是郝宿偶尔会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说不定连呼吸又都屏住了。   “您看上去太紧张了。”   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在郝宿的手碰到范情的喉结时,他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指腹在喉结滚动的时候一并滑过,身体也跟着颤抖。   范情闭了闭眼,随即,郝宿的手就从他的下颌处将他整张脸托了起来。   荒唐的念头在此刻源源不绝,脑子里都已经将外面的沙发跟里面的床铺当成了根据地。只是陈家的邀请,临时不去的话也没有什么。   但就在范情已经准备开口的时候,郝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少爷,背带的长度还合适吗?”   将他的脸托起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需要我为您再拉紧一点吗?”郝宿低下头,他本来就比范情高,这样一来两者的距离不光拉近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要吻他。   吻。   范情能从郝宿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更是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好怪。可被碰得又好舒服。   范情没有说话,但不自觉地往后更靠近人,郝宿笑了一声。   他周身的温柔似乎要化为实质,将不能反应的人完完整整地裹在里面。   手从范情的脸上放了下来,看透人心一样,仍旧以这样的姿势替对方将身前的背带收紧了一些。   单纯的调整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拥抱,郝宿的胳膊很有力,将少爷纤细的身躯圈在了怀里。   在背带被收紧的后一刻,压力增加,让范情忍不住“哼”了一声。   “怎么了,少爷?”   明知故问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另一边收紧的动作却没有慢下半分。   他慢条斯理地替范情将衣服上产生的褶皱抚平,因为足够细心,所以还将前面的背带轻微勾开了一些,将受压点最多的两处也一并抚过。   在郝宿碰上的时候,范情的脑海一瞬间就炸开了。   眼前的画面变得无比模糊,人也立时抖着转了过来,直接就将郝宿抱住了。   以一种冲撞的态度,重重地把自己藏在了郝宿的怀里。   “不要碰……那里。”   是一种奇异的腔调,似痛苦又似愉悦。   “会不舒服吗?”   郝宿没有去抱范情,他仍然在谨遵一名管家的本分。主人家可以肆意对待他们,但是他们却不能这样对待主人家。   “……”   这话让范情怎么回答呢?难道他要说,没有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所以才没有办法承受吗?   “抱歉,少爷,下次不会了。”   “你提前……跟我说,就、可以。”   尽管郝宿抚平衣服褶皱的力气比任何碰他的时候都要轻,但因为本就是在最敏感的地带,又是猝不及防的动作,所以才会让范情没控制住。   他不应该这样冲动地抱住对方的,可是没办法,那一刻范情只想尽快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好,我记下了。”   “现在好一点了吗?鞋子还没有穿。”   “就这样穿可以吗?”   他这样抱着郝宿,对方又怎么能给他穿上鞋子,除非郝宿将他抱起来。   范情在说完以后也意识到了这点,正准备退开,一双手就从他的腿弯处穿过,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如果您希望的话,当然可以。”   “冒犯了。”   反应上的迟钝让范情在自己已经被郝宿抱稳了以后才将人的脖子抱住了,腿上又被戴了袜夹,因为是在郝宿的怀里,所以根本没有退的可能。   反正都已经抱了,再害羞也改变不了现状,于是范情只好将郝宿搂得更紧了一点。   四面八方的力将他弄得浑身发软,范情在最大程度上被碰触着。   后背,胳膊,腿。   “少爷,可以先把左手给我一下吗?”   鞋子已经穿好了,郝宿需要给范情戴上手表。   他也不去拉范情的手,而是让对方主动松开自己。少爷很是配合,表带的凉意扣在了手腕,手指在蜷缩的时候又被郝宿握住了。   “您的指甲有点长了,等从陈家回来以后需要再修剪一下。”   并无半分旖旎的语气,做的又是暧昧十足的事情。   刚刚有点缓和的人从郝宿让他换衣服开始,心跳得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范情特意看了郝宿一眼,对方神情认真,一举一动都透着职业气。   他立刻就自我谴责了一下,怎么可以在听到郝宿背地里说的话后,就擅自揣度对方是在故意欺负自己。   明明是他自己思想龌蹉。   “好。”   郝宿放下了范情的手,将提前选好的袖扣给他戴上。接着是外套胸口的银饰,以及一双皮质手套。   “少爷,虽然知道这不该是我问的问题,但为了您着想,我不得不问,请问您是不是不能跟别人有所接触?”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会随时陪在您的身边。”   如果范情真的不能跟别人随意接触的话,身为一名合格的管家,就要替他除去这种隐患。   “你怎么知道?”   “其实从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您一直在有意避开他人,包括我给您换衣服的时候,虽然您表现得很镇定,但还是非常不习惯的样子。”   人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放松状态跟紧绷状态截然不同,这点很好辨认。   “别人碰到我的时候,会很不舒服。”   郝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就像我刚才碰到您的时候那样,对吗?”   他越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来回答范情,对方就越招架不住。与此同时,范情还有点苦恼。   别人是别人,郝宿是郝宿。他不排斥郝宿碰他,甚至是非常喜欢。   “你跟别人不同。”沉默了半晌,范情才说出这句话。   “自然,我是您的管家,不是吗?”   可郝宿一点也不懂范情的意思,仍旧以不含半分其它感情的语气讲道。   “要再休息一下吗?您看上去好了很多。”   “不用了。”   “那么我扶您起来。”   不懂风情的管家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怀抱给予了范情如何的体验,他在将人放到地上以后,就没有再做出任何亲近的动作。   郝宿替范情将背带调节得刚刚好,当然,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范情这样敏感的人来说,每一步都无异于煎熬。   尤其是他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背带一拉一扯。偏偏他想稍微弓一弓背,管家总会在后面用最严格的礼仪规范他。   “少爷,请将腰挺直一点。”   于是范情只好迫不得已地挺直腰杆,等在车上坐下以后,拉扯更显厉害。范情腿发软,脸上更是写满了难耐之色。   但他对于造成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难以启齿极了。   “宿主,你为什么要给范情换衣服?”   昨天郝宿给范情挑的明明就是对方上午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这一件,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变卦了。   而且系统觉得郝宿简直就是在作弊。   在郝宿问范情背带要不要收紧一点的时候,它扫描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范情当时所有的神经元都处在极端亢奋的状态,不管郝宿当时说什么,恐怕也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他当时还要摆出那样一副姿态。   对于范情来说,只要郝宿稍微放软态度,轻声请求一下,什么都会应下。   “因为……”郝宿坐在范情身边,唇角微勾,“说谎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啊。”   偷偷跑进他的房间,撒谎查看监控的设备坏掉了,当着他的面产生了那样激烈的反应,是要给予惩罚的。   郝宿神色温柔,端庄持重,说出的话却坏透了。   “宿主,你太坏了!”   系统骂骂咧咧出声,它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以往郝宿对于范情只是规规矩矩地做任务,因为一件事导致了那样的结果,所以他会顺着这个结果进行,可现在对方是在主动进攻。   是他有意引诱范情去自己的房间,是他有意让范情听到自己说的话,是他让范情一次又一次地产生不该有的反应,如今却要反过来惩罚对方。   披着一副温柔的皮囊,实际上比谁都腹黑。   “系统,上次我就想跟你说了。”   “什……什么?”   “以后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再出来了。”   “为……”   “没有我的允许,也不可以随便看范情。”   “可……”   “如果你不想再被关小黑屋的话,我想你应该会愿意配合的。”   系统安静了,系统闭嘴了。它自觉地把自己跟郝宿之间拉下了一个屏蔽,却没有进入小黑屋。   不过在照做以后,系统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是说,凭什么他可以这么强横,咱明明才是系统!宿主应该听它的话来着!   郝宿没有听到系统心里嘀咕的话,当然,就算听到了他也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0723:54:53~2022-01-0823: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减橙除表.94瓶;Miya10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全能管家(5)   车子开在路上,但再平坦的路偶尔也会发生一点颠簸,这是范情最难熬的时候。   整个身子因为车辆的倾斜完全往郝宿那边靠过去,背带的拉扯加上身体的接触,双重的作用下,让他咬紧了牙关。   “少爷,您累了吗?”   偏偏管家对他的难受一无所知,还要调整出让他更方便依靠的姿势。   于是本来只有胳膊那块是挨着的,现在半边身体好像也都被郝宿环了起来。   范情忍得想要哭,稍微的动静下,背带又会压得他疼。   “还有四十分钟,您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会叫醒您的。”   郝宿声音温和,体贴非常,连少爷因为难耐而握起来的手都要重新给他摊开,然后规矩地搁在膝盖上。   “……嗯。”   过度的忍耐让范情的声音有了不明显的颤动,他死死地闭着眼,自暴自弃一样,任由汹涌的感受朝自己扑打过来。   郝宿低头看过去,对方简直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样子,唇角抿得那样紧,可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连身姿也是按照他的要求,笔挺又板正,丝毫没有堕了范氏继承人的风范。   但两只脚的脚尖却越靠越近,腿也要再三地合拢到一起。   坐着的缘故,西裤的边缘往上了许多,隐约露出了小腿上戴着的袜夹。并不明显,但似有若无的,仿佛皮带一样的物品绑在纤细好看的小腿上面,在过度的纯洁当中添加了一丝涩意。   此时此刻,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裤不知道是因为车辆的晃动还是其它的,裤管透了些摇摇欲坠的姿态来。   范情的脑袋就抵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睫毛却在胡乱飞颤。每当车辆发生颠簸的时候,羽睫就要颤得更加过分。   他仍旧在忍着,从只有刺激过度才会发出一点点红意的眼皮上能够看出来,除此之外,范情仍旧像平常一样。   真有趣,连脸红也能够控制。   郝宿的视线往下了一点,范情的背带是浅棕色的,这样斜靠在他身上才能看见一点。   重要的部位被外套完全遮住了,不过拉扯的力度肉眼都能看得见。   比他站着的时候要绷得更紧,贴得更牢。   如果脱掉衣服的话,应该早就立起来了。   又是无声的一笑,范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外滑下去了一点,小指跟无名指都处于悬空状态。   管家的手慢慢托到了下方,以一种轻佻的姿态,同样在悬空之下抚弄了一下少爷的手。   郝宿没有碰到范情,仅仅是这样隔空的逗玩。范情在上车的时候就升起了阻挡板,是以就算郝宿的动作再放肆,也不用担心会被司机看到。   如果范情现在能够睁开眼睛的话,就会早早发现他的真实面目,可惜范情一无所觉。   难捱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了,郝宿在车子进入庄园的时候叫了范情一声。   “少爷,我们要下去了。”   “唔……”   “少爷,再睡下去就失礼了。”   范情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尾就是红红的,看上去的确像是睡过一觉才醒来。连眼眸当中也因为蒙了一层水,带了些浅浅的氤氲。   那种矜傲的气质加持下,漂亮又贵气,还含着点情靡的懵懂。   “少爷?”   “已经到了吗?”   “是的,已经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说话的时候,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司机恭敬地替他们将车门打开。   郝宿扶着范情从车里走了下来,脚步踏到地面的时候,范情差点因为腿软没站稳。   眼角一抹红晕飞得更多了些,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郝宿的胳膊。   “少爷,是腿麻了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出门的话,少爷可以把腿放到我的腿上。”   光是身体靠一靠就让范情如此,要是真的像郝宿说的那样,恐怕他根本就走不下车了。   范情腘窝处的敏感程度仅仅低于胸部,到时候这个地方在郝宿的腿上蹭来蹭去……   此时此刻,看着管家正经认真的模样,范情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会很难受,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去想象那个场景,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坏死了!   跟他偷偷跑进郝宿的房间一样坏!   范情又在自我唾弃,可他又一次顺着郝宿的话回答了。   “嗯,有一点麻。”   确实是麻麻的,不过不是腿,而是别的地方。但四舍五入,也不算说谎,少爷表情冰冷地在心底说服了自己。   “要先回车里替您按一下吗?”   “不用了。”他的眼睛又圆了一点,连眉毛都写满了“不能被郝宿按”这几个字。   于是郝宿歉意一笑。   “我忘了,少爷不能被别人碰到。”   可你不是别人,范情正要纠正他这句话,又见郝宿低了低头。   “但我是您的管家,请少爷为我忍耐一下吧。”   因为他是他的管家,所以在他碰到范情的时候,请对方忍耐一下。   多么狡猾,明知道对于范情来说,他就是那个例外,却还要一再地将它提出来。   不再是范情主动地为他忍耐,而是郝宿的要求之下,少爷为管家的忍耐。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因为郝宿的话,这样的行为里莫名多出了些暧昧。   范情觉得自己的心又在怦怦乱跳了。   “陈鋆他们还在等我,下次再按。”   陈鋆就是那位陈家的少爷,范情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充满问题,“下次再按”,他又怎么能预判出自己下次还会腿麻,这样一来,重点就完全不在“下次”上面,而在“按”上面。   看出对方现在真的是强弩之末的状态,郝宿没有再去为难他。毕竟在这里给范情换衣服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太好。   “那么少爷可以先挽着我的胳膊,走一段路就会好了。”   “好。”   范情还记得郝宿的上臂处戴了袖箍,在将手环住郝宿的胳膊时,他有意无意地往对方的上臂处碰了一下。   隔着燕尾服,果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触感。   少爷自以为不会被发觉的小动作实际上早就被管家看得一清二楚,郝宿也不揭穿,不过在胳膊上多了个挂件后,将手臂往内收紧了些。   这样一来,不需要范情怎么试探,也能够感觉到袖箍的存在。   马场离这里只有几步路,两人虽然环着胳膊,但一个贵气倨傲,一个优雅绅士,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会想歪。   而且这是范氏的少爷,身为贵族,这样的行为完全不会有任何突兀之处。   贵族做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就算范情是被郝宿直接背过来的,那些人也都不会大惊小怪。   “少爷,这边!”   不止是范氏的人会称呼范情少爷,就连外面的人也都会这么叫他。不过范氏的人是为了尊敬,而外面的人一部分是因为范情的贵族身份,另一部分则是像陈鋆这样,跟他关系很好。   陈鋆喊范情少爷完全就是抱着好玩的心态。   陈鋆是陈家的小儿子,陈家家大业大,他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是以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什么。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里开开派对,跟同样身份的人聚聚会,再玩一玩,联络一下感情。   陈鋆比范情大上三岁,在感情上可谓是各中老手,他的感情故事简直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家规也很严,陈鋆虽然谈的女朋友多,却也没有跟一般的纨绔似的,做出什么不堪的事。   今天除了主家以外,来的还有周家的周宾白、王家的王景、柳家的柳云远等十多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能够处在一个社交圈的,家里的背景都相差无几。但真要比较的话,还是范家更高,比如在场只有范情一个人带了管家过来,且没有人敢置喙什么。   郝宿现在除了雅尔庄园以外,还逐渐接管了范家更多的事务,对于这些少爷小姐们也都有所了解。   当日没有被雅尔庄园选上的预备管家们过后陆续进了其他家族,郝宿在收集信息的时候,那些管家还帮了不少忙。   在跟范情走到陈鋆那边的时候,郝宿就向他们逐一打了招呼。   这是他身为范情的管家,第一次正式在外界的露面。尽管面孔对于这个阶段的管家来说年轻了些,但礼仪规范,举止大方,很容易就赢得了好感。   “少爷,这就是你弄了那么大阵仗选的管家吗?”   讲话的是周宾白,他跟范情差不多大,王景要比范情小,今年还没成年,他是跟自己的姐姐王妧来的,王妧的未婚夫就是柳云远。   当初范氏传出要选管家的时候,各个培训管家的公司都收到了通知,圈子里也都很好奇,范情会选谁。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郝宿的基本信息,但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真人。感官上的确不错,也难怪范情会选他。   “郝宿。”这是在跟人介绍郝宿,同时也等于默认了周宾白的话。   范情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平常聚会的时候也都只是被提到了才会回答几句。他这样主动开口,又是为了郝宿,一下子就让人看出了郝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对方很得范情看重,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戏耍的人。   他们这样的少爷小姐们,平常的消遣有很多,也有一些人喜欢捉弄身边的仆人。   范情将态度摆了出来,大家再对待郝宿的时候,不会再有不该存在的轻视。   陈鋆倒是不意外范情的态度,在对方介绍完郝宿以后,还主动对后者打了个招呼。   “那天接电话的就是你啊。”   “是的,陈少爷。”   郝宿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照顾范情。周围有人上前,他都会很好地将他们跟范情隔开。   管家在认真践行自己答应过少爷的话,确保对方并不会被别人碰到。   范情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依旧处于难耐状态,但不妨碍自己心里的高兴。   他在被郝宿保护着。   “今天有十匹马,先说好,等会最后一名要受惩罚的。”   陈鋆在所有人都到了以后,很快就把气氛炒热了起来,并且制定了规则。最后一名要穿着马形人偶服,绕着他们现在坐的地方跑一圈,并且拍照发朋友圈。   人偶服是订做的,看上去还挺可爱。   陈家身为主人家,将来宾们都照顾得很好,看台不远处就摆了各色各样的饮品及点心,郝宿替范情押完注后就去那边给他调了一杯橘味甜酒过来。   甜酒颜色清透橙黄,口味也要比一般的酒更好喝。   “少爷,请用。”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一举一动都体贴到了极点,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其余人都觉得自己应该也带一个管家过来。   不过这只是私底下的聚会,他们又不是范情,如果带管家过来的话,难免会让主人家觉得他们是不满自己的招待,所以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一款酒,度数要比一般甜酒更低,希望您会喜欢。”郝宿将酒递给范情以后,就又恭敬地站到了对方身后。   陈鋆在范情押注的时候就已经当着他的面夸过郝宿了,那匹枣红色的马才被运来陈家没多久,想知道这种内部消息,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从范情的态度来看,他一早就知道了,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管家打听到了什么信息。   尽管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信息,但在场的人只有范情一个人知道了。以小见大,郝宿成为范情的管家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星期,很能够看出他的能力。   此时见郝宿给范情调了一杯酒,颜色还挺好看的,他也有点好奇。   “怎么样,好喝吗?”   好不好喝另说,范情在见到杯口上挂着的一片橘子时,就已经很喜欢了。   橘肉跟橘皮泛着清香,甜酒被抿到嘴里的时候,橘子的味道也一起泛滥开来。   “我很喜欢。”   少爷腰身笔直,回身的时候眼眸平静,然而过度的隐忍致使他眉眼间的秾丽无意识晕得更浓了,周身披上的清冷如同为美丽添就的装饰。   郝宿看出了范情在高兴。   “我的荣幸。”他略微弯腰,看上去很是宠辱不惊。   “真的这么好喝?”能够得到范情夸奖的东西很少,见到他这么跟郝宿说,陈鋆更好奇了,“郝宿,你能给我也调一杯吗?”   “不能。”   正在抿第二口甜酒的人直接就拒绝了陈鋆的要求,少爷丝毫不知道这完全是他自己的独占欲在作祟。郝宿是他的,酒也是他的。   郝宿却心知肚明,只见他对陈鋆笑了笑。   “如果您喜欢的话,稍后我可以将配方写下来,调配并不难。”   这回范情没有再阻止,陈鋆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那杯甜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半下去。   玩味的视线从酒杯上又移到了郝宿身上,没有从管家那里发现什么,最后又移开了。   “这么热闹,我来迟了,真不好意思,现在下注还可以吗?”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多抱歉,反而充满了玩世不恭与随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去,来人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被规范过的标准,但就是太过规范,看上去反而显得僵硬。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场的人对于来人都不是很喜欢。   吴苍的性格过于阴鸷,或许是跟范情的年龄相当,所以总是喜欢拿对方当做对手。   可他也不看看两人的身份,就算都是各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但一个游刃有余,另一个到现在还是在培养阶段,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偏偏吴苍自己看不透,还要觉得所有人都是看在范情的身份上特意捧着对方。   郝宿并没有看吴苍,他的目光落到了吴苍后面跟着的人身上。   男人跟他年龄差不多,穿着比较休闲的衣服,职业的缘故,身上总有种禁欲感。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还有一种蛰伏的阴冷。   骆卿异,心理医生,也是原故事线里让范情由普通的身体问题演变成心理问题的罪魁祸首。   对方看穿了范情不能随便跟他人接触的原因,以心理辅导为由,一步步接近对方,而后让范情的性格变得暴躁易怒。他有意收集了许多不利于范情的消息,在吴苍的安排下,重创了范氏。   郝宿眯了眯眼睛,下一刻指尖就好像被一只手拉了拉。   他收回视线,就见范情一副目视前方,身姿端正的模样,但手因为动作的缓慢,还是露出了明显的收回姿态。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郝宿声音很轻,只有坐在旁边的陈鋆听到了。不过身为主人家,他现在要负责招待吴苍,即使他并不喜欢对方,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当然可以,马还没有跑,你想押哪匹?”   陈鋆在跟吴苍说话,范情也从郝宿的回答中知道对方发现了他的动作。   他刚才就只是不想让郝宿去看别人,所以才忍不住拉了拉对方的手,根本就没有别的吩咐。   被这样一问,他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酒喝完了。”   因为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杯底只剩下了浅浅一层。范情说话的时候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晃了晃,漂亮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还要再喝一杯吗?”   “嗯。”   “请稍等。”   郝宿没有从范情手里接过喝完的杯子,而是去放饮品那边又给他端来了一杯新的,再将已经喝完的杯子放到一边。   “虽然度数很低,但少爷也请少喝一点。”   “我知道了。”   两人讲话的时候,那边吴苍也已经押完了注走了上来。他一边走一边朝范情打招呼,有些人即使学到了一些皮毛,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也是学不来的。   吴苍以范情为对手,为自我标准,可身为范氏继承人,范情从不会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跟人打招呼的事情。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范少爷,这位是我的朋友,骆卿异。”吴苍一上来也不管其它的,就把骆卿异介绍了出来。   比起他的张狂,骆卿异倒是沉稳许多。   “您好。”   他向范情伸了伸手,第一次见面跟人握手是一项正常的礼仪,但对于范情来说并不是。   以范情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他握手的。   陈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郝宿往前站了一步,以一种不轻不重,但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抱歉,我们少爷不喜欢跟陌生人握手。”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是。”   骆卿异虽然是在回答郝宿,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范情。少爷冰冷端正,有一种贵气底气下本能的傲慢矜贵,在听到郝宿的话时,眼神有瞬间的柔化。   骆卿异从中得到了两个信息,一是范情的确不喜欢跟别人握手,二是他对郝宿说的话很满意。   尽管被拒绝了,骆卿异也不尴尬,一句话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同时也让陈鋆满意了不少。   他可不希望自己举办的这场聚会被吴苍破坏。   “好了,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骑手都已经上场了。”   十匹不同的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每一匹身上都挂了一个醒目的标志。一声令下后,就先后出发了。   郝宿在骆卿异坐下的时候,依旧将他们跟范情隔开了许多。跑马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范情押的那一匹果不其然跑了第一名,这让他小赚了一笔钱。   最后一名是柳云远,他运气不好,押注之前改了三次,最后还是选错了。   不过愿赌服输,他也没有什么玩不起的,等穿上马形人偶服后,还让未婚妻王妧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   “少爷,这回可是通杀啊。”   陈鋆看着这个结果调侃道,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一张银行卡。   范情连看都没看,直接把它给了郝宿。   “给你的。”   给郝宿的,而不是交给郝宿保管的,陈鋆听着心里更加觉得有那么点微妙了。   对于他们来说,范情赢得不过是一笔小钱,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却是一笔大钱,如今范情就这么面不改色地给了郝宿……   “少爷,这是您赢得的奖品。”   “是你让我押的。”那么赢来的奖品自然也是郝宿的。   范情向来就是说一不二,他既然做了决定,就说明轻易不会更改。因此郝宿听了他的话后,也就没有再推辞。   “多谢少爷。”   没有再听到范情的声音了,他从坐下以后就在默默跟自己的背带做斗争,要比车里好一些,至少不会有外力让他乱动。   但刚才跟郝宿说话的时候他不小心动了一下,这一下再次打破了好不容易构建出来的平衡。   手里的杯子都被他用力地握住了,为了掩饰异常,他还要故作镇定。   “范少爷这位……管家?能力倒是不错。”   跑马结果出来以后,大家都这样觉得,不过只有吴苍一个人说出来了。   范情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越是被挤压着,背就越要挺直,哪里还有工夫去听吴苍说什么。   于是让本来想要借题发挥的人闹了个没脸,吴苍见范情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脸都青了。   “最近新来了许多马,等会咱们也来赛一赛。”   果然跟范情之前预料的一样,陈鋆他们等会也要下去骑马。这种活动他以前也参加过,可没有比现在更叫他想要逃避。   他的确可以直接拒绝,但郝宿要是问起来的话,范情根本就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如果他说不出来的话,管家一定会刨根问底,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连他哭了都要问清楚是为什么哭。   范情觉得按照这样的发展,说不定他等会真的要在马背上哭出来。   少爷一向喜欢骑马这项活动,如今难得有了些害怕。   但一切的发展又是那样快,第二杯甜酒还没有被完全喝完,柳云远的惩罚就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忙着下去选心仪的马。   “少爷,他们都下去了。”   范情试探着站起来,讲话的时候眉毛皱了一瞬:“我们也下去吧。”   “好。”   又是下楼梯,又是走一步拉扯一下。范情忍不住想要停下来,再让郝宿亲亲自己的额头。   他难受得想要撒娇。   “少爷?”   郝宿看他走得慢了,有些疑惑出声。   范情被叫了一下,立刻清醒了许多,同时又因为先前想要撒娇的念头感到无比的害羞。   他连忙往下走去,动作变快的时候,腿都在不自觉地打抖。   范情没有选马的念头,去了马厩以后,郝宿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扶您上去试一试,好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范情点了点头。然而腰上送过来的力气比以往都要大,竟让他上去以后连缰绳都没有抓稳,马镫被他踩得像是个在马背上的新手。   范情眉毛拧了起来,好半天连气都没喘匀,偏偏那匹马还在乱动。   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地方都作乱起来,范情觉得等会自己恐怕要直接从马背上掉下来。   “少爷,还可以吗?需不需要换一匹马?”   “可……以。”   范情根本经不起再换一匹马了,他连腰都是塌的。更要命的是,郝宿还在用那样专注眼神看着他。   缰绳被他紧紧捏着,眼皮就没有抬起来的时候,这时候郝宿倒不再去纠正他的体态了。   “都选好马了,那我们等会……”   陈鋆见大家已经选好了马,就准备过几分钟正式开始。   以范情现在的状况,要是马真的跑起来的话,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哭了,那样重的颠簸,想也是无法招架的。   管家这时候终于有了难得的良心,适时打断了陈鋆的话。   “不好意思,少爷的衣服弄脏了,我需要先为他换一套衣服。”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其他人则是看了看范情的衣服。   看不出哪里脏了,但贵族就是这样,时刻都要保持纤尘不染的姿态,也不足为奇。   陈鋆:“没问题,那就过半个小时再比,换衣间在那边,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多谢陈少爷。”   郝宿伸手将范情从马上接了下来,仍旧以那种半搂的姿势,但因为举止得当,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妥。   骆卿异在范情下来的时候暗中看了他一眼,对方似乎很不适,尤其是在郝宿碰到他的时候。   极力的伪装在一个高级心理师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他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观察范情是不是跟传言一样,不能跟别人接触,现在看来是真的。   于是在郝宿带着范情离开以后,骆卿异就跟吴苍说了这一点。   “我的衣服哪里脏了?”不仅是其他人,就连范情自己也没看到衣服究竟是哪里脏了,等两人到了换衣室的时候他才问起来。   “这里,少爷。”   衣角有一点沾到了酒渍,但不注意看的话,是看不到的。   郝宿已经替他将外面的衣服脱掉了,准备的衣服都是一整套的,要换的不止是一件,里面也要一并换掉。   范情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郝宿还另外带了一套备用服装。   “有备无患。”郝宿看透了范情的心思,解着领结道:“少爷,请抬一下头。”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最着急的就是要把背带夹解开,但他却有意留到了最后进行。   解开背带夹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裤腰处直接把夹子摘下来,另一种是像他给范情穿上去那样,再直接从肩膀上滑下来。   但背带夹被收紧了许多,如果直接滑下来的话,阻力要比穿的时候更大。   所以郝宿才碰上背带夹,范情就忍不住缩了一下。他没有采用这个方法,手指在背带边缘勾了勾,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似的,又松开了。   但这样的动作却带来了些许弹力,范情从家里到现在的忍耐终于走到了尽头。   “郝宿……”   他抓住了郝宿的手,眼里又在冒泪光了。   “怎么了,少爷。”   处于难受状态的少爷并没有发现,管家的这句话完全是平调,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他整个人都缩得厉害,背也是弓着的。   郝宿轻挣开了范情的手,将他背带的夹子摘了下来,稍后,真实的情况也全部展现了出来。   云朵被油彩渲染,色彩分明。   范情知道自己在被郝宿看着,更知道他的目光究竟停留在什么地方。   他觉得那里又变得烫了起来,在郝宿开口的时候,眼里的泪完全被逼了出来。   “少爷,好红。”   淡然到了极点的声音,指尖还又碰了碰。   颅内的神经仿佛也被郝宿的手拉扯着,全数地崩塌下去。   范情想要捂住郝宿的嘴,更想要遮住他的眼睛,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或者说,他是在放任郝宿的所作所为。   只有眼泪像被扯断的珍珠项链,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滴到郝宿还没有撤回的手上。   “抱歉,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您的情况。”管家抬起头,双目清明。   范情却在郝宿的手离开的时候又抖了一下。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再晚一点,就要磨破了。”   他一句又一句都是在阐述事实,可却让范情的状况更加糟糕,也更让他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衣服……”   “要先处理好才能穿衣服,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管家阻止了少爷想要拿衣服的手,并且将半开的衬衫全部褪了下来。宽大的换衣室内,镜子里的少年浑身都开始泛出了一层靡红,他看上去无助到了极点。   “还好出门的时候有备下伤药,不然现在就麻烦了。”   无论是多余的衣服还是伤药,都是他们在下车以后,郝宿让陈家的仆人提前送到了这里。   范情来陈家的次数多,这间换衣室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平常除了打扫的人以外,也没有人能随便进来。   他说着就转身找到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药膏。等将药膏挤在手指上的时候,郝宿才看着范情问道:“少爷,我这样碰您可以吗?”   药膏要涂匀,势必会碰得更多。   休息室里并不冷,温度适宜,范情却像是被风吹了一样,身体打了个颤。   他看着郝宿伸出来的手,药膏挤出了两次的分量,闭了闭眼。   “可以。”   讲完后他又抬起头看人,没有说话,只是眼角又流了滴眼泪,小动物一样。   郝宿替他擦了擦眼泪。   “少爷,为了避免弄伤您,请允许我抱着您。”   没有再请求范情的同意,郝宿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而后带着他坐到了换衣间的软凳上。   这很像郝宿之前给范情穿鞋子时候的情形,可又是如此不同。   他的手在替他擦着药膏,微凉从两处被依次推开。   郝宿尽量放轻了动作,但范情还是哼了好几声,脸埋在他的肩膀处,要不是被禁锢着,以他的反应,的确像郝宿所说,会被二次弄伤。   “好……好了吗?”   “还没有,请再等一会儿。”   范情不知道要等多久,但他在听到郝宿的话后就乖乖等着,尽可能地不去乱动。   但气一下接一下地喘着,郝宿的手也被带着起伏。   他看着脸也已经全部红了的人,在手上的药膏全部擦完以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范情。   手指轻轻地打了个转,感觉上去还是在擦药,然而下一刻,手就被范情的呼吸带得移开了一点。   对方整个人猛地要往他怀里凑,哭声也都出来了。   “少爷,涂好了。”郝宿这个时候告诉范情,药膏涂好了。   “好、好了吗?”   “是的。”   “那衣……衣服……”   “还不行,我要为您检查一下其它的地方。”   什么……其它的地方。   范情还来不及问,搂着郝宿的手就已经被他拉了下来。接着从肩膀到手肘再到手指,哪哪都被郝宿检查了一遍。   他说的检查是要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也受伤了,在胳膊被郝宿拉着上举的时候,范情终于反应了过来,并且想要把手放下去。   “没有别的地方了。”   除了背带压着的地方,其它的地方都好好的。   但少爷之前的隐瞒让他在管家那里失去了可信力,于是胳膊还是被不留情地拉了上去,手指还要一并在上面戳一下。   “痒……”   “很快就好了,少爷。”管家以极其职业的态度安慰道。   他将范情的上半身来来回回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并没有受伤。在后者以为结束的时候,那只宽大的手又解开了一颗新的扣子。   “郝宿。”   “我在,少爷。”   回答的同时,胳膊有力地将范情托了起来,而后裤子被顺利地拉下。   他用着非常专业的目光跟手法,将范情的腿检查了一遍。因为抱着人,所以没办法很好地看到下侧,于是掌心就贴在上面一点点地挪着。   范情话都说不出来了,手拉着郝宿的衣服也抖个不停。   等郝宿的手停在腿弯处的时候,范情差点又哭了出来。   “真的没有别的地方……了,没骗你。”   他人被弄得软成一团,看着郝宿就差指天发誓了。   “少爷真的没有再骗我吗?”   “没有。”范情乖乖摇头。   “那么以后也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不然您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自责的。”   “好,我答应你。”   “既然没有别的地方受伤,我现在就替少爷换上新的衣服。”   郝宿这才放过了人,将另一套衣服拿了过来,慢慢为范情穿上。   “说起来,少爷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万一消息有误,那匹马最后没有赢呢?”   他给范情穿衣服的时候又聊到了刚才的押注,输了是其次,如果范情因为他的话成为最后一名,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穿那件马形人偶服了。   “没有赢就没有赢。”   而且,愿赌服输,范氏身份尊贵,不代表他们玩不起。   “谢谢少爷的信任。”   范情坐在郝宿怀里,大概是先前的背带夹压迫太过,以至于现在解开以后,他再被郝宿抱着感觉上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   听到郝宿的话,他心里高兴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忽然道:“以后不要看别人。”   “比如?”   “比如吴苍带来的那个人。”骆卿异给范情一种很怪的感觉,像是条毒蛇,他不喜欢对方。   “少爷这样霸道,连我要看谁都要管吗?”   “是单单不准我看他,还是其他人都不准看?”   问题简单,但里头的意味就多了,天真的少爷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你在我身边看我一个人就好了。”   其他人都不要看,只要来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0823:13:32~2022-01-0923:3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15瓶;葱油拌面9瓶;账号已注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全能管家(6)   “遵命,少爷。”   郝宿很少会这样正式来回答范情的问题,而范情也是在听到他的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有点欲盖弥彰地想要解释,只是看郝宿仿佛很平常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他们之间的身份使然,不管自己的要求有多不合理,管家也是没有异议的。   不一会儿时间,郝宿就已经给范情换好了新衣服。因为等会还要骑马,所以皮质手套也被他重新戴到了范情手上。   “如果等会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请少爷一定要跟我说。”   郝宿目光直直地看着范情,他虽然没有具体说哪里不舒服,但两人却是都知道的。   药膏带着点清凉气,这会儿范情觉得自己又凉又烫。他垂眼看了看郝宿的手,目光着意地落在指尖位置。   很好看,还……很温柔。   “好。”   换上另一套装扮后,少爷又很快恢复成了初见时的模样。高冷矜贵,丝毫没有方才被检查到窘迫之态下的任何模样。   只是在出门之后,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慢悠悠地传来了一道声音。   “少爷,走错了,应该往左边。”   范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出门就走错了方向。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不正常的,被郝宿提醒了,面不改色地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着。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不平静。   即使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衣服,但不断扩散的药膏清凉气好像仍然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他刚才是身体在事情里面,而现在身体反应过来,心理上的感觉才源源不断地渗透。   郝宿又抱了他,还看了他。虽然以前也是看,但明显两者是不同的。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攀爬着,快要将他看得就此晕倒过去。还有,他碰了、碰了他那里。   没有任何阻隔的。   一直到重新回到马场,范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眼皮的红晕直到被郝宿扶上马的时候,才散开了一点。   没有了其余的干扰,他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陈鋆见他回来了,活跃了一下气氛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郝宿给范情选的是一匹白色的马,精致贵气的少爷坐在马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跟上一次相比,气势截然不同。   “少爷,我在终点等您。”   郝宿没有说加油这样的话,只是对范情说,他会在终点等他。   一声令下,十几匹马便竞相奔跑了起来。范情在白马扬蹄的时候,看到了郝宿脸上温和的笑意。   每个人的马术都很厉害,但范情的马术不仅厉害,还异常的好看。   看他骑马就像是在看一场艺术盛宴,不知不觉就会沉醉其中。跟单独练习马术的时候相比,少爷这时候显出了一股凌厉。   是在与人比赛的时候本能的显现。   范氏的继承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他们骨子里会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还有基于绝对能力上的傲慢。   范情的傲慢并不是那种会惹人讨厌的傲慢,相反,它会流露在对方的一举一动当中,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当然有傲慢的权利和资格,并且因傲慢而更为瞩目耀眼。   郝宿看着拽着缰绳飞驰的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发生变化。   比赛结束的时候,范情毫不意外获得了第一名。尽管吴苍非常努力,也还是没有挤进前三名。   反倒是骆卿异,看上去对马术不太擅长的样子,结果超过了其他人,成为了第二名。   第三名是王景,下了马以后还有些不服气地约骆卿异下回再挑战。   深谙这些少爷小姐们心理的人,仅仅靠着一场马术比赛就将自己逐渐打进了他们的圈子。   从王景开始,逐个击破,最后回到范情这里。   郝宿目不斜视,走到范情身边,将人扶了下来。   “恭喜少爷,获得了第一名。”   从小到大,范情赢过许多次第一名,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并不稀奇,不过当它被郝宿说出来的时候,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激烈的运动似乎将他方才的害羞情绪宣泄了不少,此刻他又能镇定地面对郝宿了。   “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他要把第一名的荣誉给郝宿。   “这是少爷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   就算只是一个无形的荣誉,只要范情想给别人,就可以给别人。   陈鋆无意间听到范情的话,不禁再次望了望两人。   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赛马,但陈鋆之前还是特意定制了奖杯。不管怎么样,仪式感得做足。   范情在跟郝宿说了没多久后,就过来了陈鋆这里,让他找人在奖杯上刻上郝宿的名字,过后送到雅尔庄园。   原本也是要在奖杯上刻字的,不过是要刻上范情的名字,现在变成了郝宿。   这可真是……   陈鋆掩下眸里的兴味,应了范情的话。他还以为范情至少要等到三十多岁才会开窍呢,毕竟对方看着也不像是会喜欢什么人的样子,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范情就有了喜欢的人。   虽然性别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以范情如今的身份来说,不要说是喜欢男的,就算他喜欢的不是人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至于身份,那就更无关紧要了。   陈鋆对感情这种事一向敏锐,而且又事关范情。他对郝宿简直太好了,好到超过了普通的雇主。   这事放在周宾白身上,或者柳云远身上都不足为奇,可放在范情身上,就只有一个可能。   “放心,我会让人送过去的。”   马赛结束以后还有一场会宴,大概就是一起跳跳舞玩玩游戏之类。不过像这种活动,范情一般都是不参加的。   所以他在交代完事情后就带着郝宿一起离开了。   骆卿异:“范少爷怎么走了,有急事吗?”   虽然骆卿异是吴苍带来的朋友,但一码归一码。   陈鋆听了他的话后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咱们少爷从来都不喜欢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会宴。”   自己说自己的会宴乱七八糟,也就只有陈鋆了。   从小到大,范情都不会跟他们一起参加宴会,只有一些长辈们举办、实在推托不过的,他才会去参加。通常这种也只是到一下场,将礼物送出去后就走了。   而到了范情现在这个地位,他已经不再需要勉强自己什么了。就算是送礼物,也可以派人过去,不必自己亲自出席。   “原来是这样。”骆卿异转头又看了眼范情离开的方向,早就看不到两个人了。   回到家后,郝宿将范情的外套挂了起来,在一旁恭敬地问道:“少爷,需要我让医生来再为您检查一遍吗?”   “不用了,我没事。”   范情并不是害羞,贵族是不需要因为被医生检查身体感到害羞,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他只会对郝宿一个人害羞,因为喜欢他,所以即使只是被看一看,跟他说一说话,都会让范情觉得难为情。   他只是觉得涂了药膏以后好了很多,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感到不适。   范情了解自己的身体。   “那么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出了门,又比了一场马术,很是耗费心神,“我替您将指甲修剪一下。”   郝宿说着已经拿出了修剪指甲的工具,而后单膝跪地,捉住了范情的一只手。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夸一夸范情。   “少爷的手也很好看。”   倚在软枕上的人听了,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开始发热起来。   范情的手下意识往回扣了一下,原本还只是被郝宿轻轻托着,现在就变成了他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   “少爷不必紧张。”少爷的异常只被管家当成了紧张,他耐心地安抚了一句,稍后就开始行动起来。   郝宿是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开始修剪的,他将大拇指抵着范情的指关节,食指顶着他的指腹。   他好像是在替范情修剪指甲,又好像不是在替范情修剪指甲,将格外敏感的人一整只手都弄得难受极了。   范情的身体从倚着变成了单纯的靠着,好几次都想蜷回手,又被管家温温柔柔地重新撑了开来。   “少爷,很快就好了,请再忍耐一下。”   指甲很快就修剪好了,请再等一会儿。   看范情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睡意的样子,郝宿说起了监控的事。   “我已经重新下单了一套设备,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到了。”   这几天摄像头还是会正常工作,但要查看的话就不行了。除此之外,雅尔庄园各处的监控也都已经安装好了,并且配合安保系统,一切使用正常。   外部跟内部的系统不同,两者独立存在,范情想要看的话,可以去武宏修那里调取。当然,如果之前的查监控的设备还能用,他也可以从那上面直接观看,范情有总的权限。   谈话在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在新设备到达雅尔庄园之前,除了范情以外,谁也不会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范情再想趁着郝宿不在偷偷跑进他的房间,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因为新设备即使到了,也不能翻看之前的记录。   偷偷再去……郝宿的房间。   范情看着郝宿的侧脸,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许多。   他如同一个窃贼,在得逞了一次后,稍加引诱,就又会再犯下更大的罪责。   郝宿放下修剪的工具,用被热水浸泡过的毛巾替范情擦了擦手。   激动到心跳都加快了,连瞳孔也在不自觉地放大啊。   笑容微微加深,将重要信息告知给了某个异常大胆的窃贼后,郝宿就离开了房间。   “我会在晚餐的时候上来叫您。”   窃贼是真的大胆,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发现以后,第二天就行动了起来。   范情这回更加小心了,郝宿的房间在他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离开的时候还是什么样。不过他的贪心程度也在逐渐上升,从在郝宿的床上躺一躺,到会拉着郝宿的被子盖在身上,再到……   被子里的人捂红了脸,周围静悄悄的,因为被子隔绝了空气,真有一种处于真空的错觉。   郝宿的味道太浓烈了,范情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抱住了一样。   他开始方寸大乱,眼睛犹豫了再三,还是闭了起来。紧接着,被修剪得漂亮好看的手在被子底下有了更多的动作。   呼吸开始加深,范情偷偷念着郝宿的名字,比平时的意味更加暧.昧。   “郝宿……”   绵长的调子,闷着声音,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想象当中,郝宿的手按在了他的身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他还在叫着他的名字。   “情情。”   “嗯……”   “情情……”   有点透不过气来,范情紧闭着眼睛,左手胡乱把被子扯下来了一点。脸完全露了出来,骤然扑过来的空气要比被子里更凉一点,却完全没有让范情恢复理智。   “郝宿……”他仍旧叫着郝宿的名字,眉头开始渐渐拧了起来。   “情情,怎么了?”   想象当中的声音还在继续,体贴到好似不管范情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郝宿本来就会答应他,莫名念头的驱使下,范情的音节开始断开。   “帮……帮我。”   “这样帮可以吗?”   “情情。”   “情情。”   四面八方都只剩下了郝宿的声音,还有喘得明显的气音。   范情的眉拧得狠狠的,眼尾闪出了泪光,被子颤/动着,周遭的一切如同一幅抽象的油彩画,天花板变得扭曲,光线变得昏暗。   屋外,被支开的管家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事务,他正准备走上台阶,就被武宏修叫住了。   “郝宿,有人给你寄来了包裹。”包裹看上去很大,是从陈家寄过来的。   “多谢。”   “客气什么,反正都顺路。”武宏修第一面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感觉,但相处久了以后,就会发现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还很热心。   将包裹给了郝宿,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郝宿两只手将包裹抱进了正厅,而后找来了一把剪刀,将包裹拆了开来。   里面除了刻有他名字的奖杯外,还有一些小礼品。有一些是送给范情的,有一些则是给他的。   郝宿将奖杯和自己的礼品拿起,慢慢走到了二楼。锃亮发光的皮鞋一步一步地踏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房间里的窃贼过于投入,丝毫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郝宿握住门把手的动作跟范情高度的同步着,哭颤的声音在房门打开缝隙的时候便溢了出来。   只差一点点就够了,再一点。   柔软的卷发贴在了他的脸侧,不敢发出声音的人咬紧了嘴巴,左手将被子死死地抓着,身体抻到了极点。   “少爷,您在做什么?”   管家终于将频频来到自己屋内的“外来之客”当场抓获,只是他惊讶地发现,这名外来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庄园的主人。   在别人的床上做出这种事情,还被发现了,简直让人尴尬到无地自容。   范情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关上房门的男人,根本就组织不出来任何语言。   郝宿冷淡的声音浇灭了一切,但站到床边轻描淡写的一眼却比范情的任何努力都奏效。少爷已经松开了手,脑子因为郝宿的到来和被一下子悬起来的感觉变得空空荡荡。   紧接着,他的身体突然整个拧了起来,被子在带动之下,一阵又一阵地抖着。羞.耻感和兴.奋感并存,他仍旧在被郝宿看着,一切都无所遁形。   在最后的关头,他被郝宿发现了,身体却仍然继续了之前的事态。   范情羞得想要当场死亡,即使知道还隔着一张被子,郝宿不可能看到,可他依旧掩耳盗铃地伸手遮着。   管家快速地从眼前发生的事情中提取到了有用信息,右耳上被头发遮住的耳机随着他讲话的声音闪动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忘了告诉您,查看监控的设备今天一早就送过来了,原本是想要等会送到您的房间里,只是在检测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一个小贼进来了,因为手头上还有事情忙碌,所以就耽误到了现在。”   “没想到,这个人是您。”   男人的声音低沉优雅,不像是在斥责小贼,更像是在吟咏般。于是床上的人又是一颤,突兀的动作惹得郝宿低低一笑。   他没有脸色大变地揭穿主人的无耻行径,也没有愤怒非常地唾骂主人的变态反应,他像所有恭敬的瞬间,弯下腰,看着范情的眼睛,说出了那几乎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话。   “少爷,需要我帮你吗?”   引诱一样的语气,含着迷人非常的微笑,在此刻将人彻底拢入掌心。   “您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没有例外。   他抛出来的条件太具吸引力,贪婪的贼偷怎么可能会拒绝。   鬼使神差下,范情看着郝宿出声:“帮我……”   “如您所愿。”   管家摘掉了自己的手套,将其随意地掷在了对方的脸侧,手套挨着范情的脸滑落到床上,像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颊。紧接着,他单腿跪在了床沿处,密不透风的被子破开了一道裂缝。   范情的眉再次皱了一下,他不敢去看郝宿,只敢将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的装修也透着一股华丽的风格,水晶吊灯没有被打开,但它们垂下的装饰却明亮又晃眼。   屋内是暖色调,范情的眼前却充斥着白。   耳边还有管家教导一样的声音,告诉他要怎么样才是最合适的,帮他上过药的手现在又在帮他完成其它的任务,同样的温柔。   “少爷,手不要按着我的手。”   才碰了一下,范情就受不了了,掌心的潮腻全数沾到了郝宿的手背上。   是跟他自己一点也不相同的感觉,激得他想要叫停。   眼前的白愈发多了起来,阻事的手也被郝宿推去了一边。郝宿的被子大概不能要了,在脑海里只剩一团烈光的时候,范情想道。   他如同溺水一样,迫切地想要大声呼救,可才发出一个音节,嘴就被人捂住了。   那只手不同于平常的温柔,将脸蒙得只剩下了一双沁着泪的眼睛,漂亮被困在他的掌心。   哪怕是最轻微的动静,也都能全部传送到耳机里面,令它闪动出光芒来。   郝宿听着两道声音,一道在眼前,一道经由网络,略微变了点声,但传达出来的意思都没有改变。   在范情拉住郝宿手腕的时候,声音达到了最大化。   “少爷,请小声一点。”   其实就算不小声也不要紧,但郝宿偏要在此刻如此提醒。   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来,范情被蒙得无法呼吸,脸都被憋红了,眼睛也红得厉害。   窃贼不仅没有被责罚,反而得到了一场远超于想象的招待。   “少爷,够了吗?”   不仅如此,他还在被询问这样的招待够不够。   范情几乎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郝宿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慌忙中随意抓了对方扔下的手套替对方擦起了手。   每擦一下,他自己的手就抖一下。   想藏起来。   想把自己就这么埋在被子里。   “少爷,已经擦干净了。”   等到郝宿提醒,范情才停下来,房间里一时沉默无声,他将擦过的手套攥紧在手心,甚至还能闻到上面的味道。   “您要先洗个澡吗?”   范情轻轻点了点头。   “要送您回自己的房间洗,还是就在这里?”   范情睫毛抖了抖,没说话,但郝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去了浴室开始放水。在放水的时候,他又去了范情的房间,找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趁着这会儿功夫,范情也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不过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郝宿开门的时候,他不过站在床边,将将把裤子拉起来要扣扣子。   “不用扣,等会还要脱下来的。”郝宿神色如常,明知他说的是事实,可范情还是羞耻极了。   他不光收拾了自己,还把被单也扯了下来,最后团成一团扔进了竹篓里。一般来说,房间里都会有两个竹篓,一个是用来放脏衣服,另一个是用来放会被扔掉的衣服。   范情不想再让郝宿看到自己的“作品”,赶在对方动手之前就全部处理了。   他前脚做完,后脚里面的水也放好了。范情唇角紧抿,脸上余红未退地走进浴室。   关门之前又一次拉住了要走出去的管家的手,紧张到了极点。   “我……我会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0923:35:30~2022-01-1022: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菠萝萝卜洛可可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全能管家(7)   尽管郝宿说了不用再把扣子扣上,可范情还是重新扣好了。就是动作慌忙间,裤子那一块全都是皱皱巴巴的,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贵族该有的得体与持重。   范情的手很白,指关节处在浴室灯光下依稀泛着好看的粉,周身的薄红也还是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少爷在管家面前主动揭开了最底层的隐秘,从管家进入到雅尔庄园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心存肖想,并在私底下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如此行径。   “郝……郝宿。”   结结巴巴的声音,喊出郝宿的名字似乎要比他刚才经历的事情更叫他感到害羞。范情的睫毛刚才都被他自己哭得沾成一绺一绺的,此刻尾梢上还挂着点晶莹之色。   这两句话简直用完了他浑身上下仅剩的勇气,没有听到郝宿的回答,范情有点着急。   “我真的会负责的。”   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范情慢慢将另一只手搭在了郝宿的肩膀上,他在心跳如雷当中,踮起脚亲了一下人。   少爷养尊处优,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嘴巴也不例外。   红唇略有颤抖地贴在郝宿的嘴巴上,不知道怎么亲人,只是单纯地蹭着对方,偏偏他自己又分外敏感,不过两三下,嘴唇边缘就红了起来,仿佛是被咬过一样。   就在范情想要退开的时候,腰上忽而贴了一只手过来。   那只手沉稳有力,不含任何暧.昧,像以往帮他穿戴衣服,检查伤口一样。   就连男人的神情也没有堕化半分,清雅疏朗,秉持着分外的理智与管家式的专业。   可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吻了过来,用着冷静极致的模样,吮着范情嫣红的唇珠,再是将他的嘴唇尝透。   范情的腿在郝宿亲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软了下来,此刻他已经完全倚在了对方身上,两只手更是抓紧了郝宿肩膀两侧的衣服。   在舌头被勾住的时候,范情睫毛上的泪珠更多了。   头皮发.麻,浑身惊颤,因为完全地给予连嘴巴都有些闭不上。   郝宿似笑了一下,被范情擦干净的手落到了对方的脖子上。手掌从范情的后脖颈逐渐移到前面,指尖留下滑行的触感,而后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捏住了范情的喉结,轻轻用力,将他的脸往上抬高了许多。   吻变得温柔又强势,在那副理智的姿态下,掌握着所有。   范情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人也一软再软,然而眼中变化的神色却是来得又急又凶。   他想要说话,可郝宿始终没有放开人,最后只在脱力的当下被精准地捞住了。   在范情的背起伏不断的当下,郝宿还是没有停下来。   他抱着人,将对方压向自己。   燕尾服上冰冷的扣子触感分外清晰,一颗一颗顺延而下,有点硌人。   抓着他的两只手早在失力的时候垂了下来,指节上的粉更多了,时而放开,时而收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情终于能喊出一点声音来,只是很快又在浴室里回荡了开来。   他的脑袋伏在郝宿的肩膀上,脚踮了又踮,颤颤地把嘴巴闭了起来,碎掉的音节被他全部闷住了,听上去不仅没有减少什么,反而将原本的意味显出更多。   郝宿只是亲了他,别的什么也没做,可他看上去简直一/塌/糊/涂。   “送给少爷的礼物。”管家拍着少爷的背,在完全冒犯以后又用那种恭敬的语气说道。   因为少爷慷慨地表示要对刚才的事情负责,心怀感激的管家便送了他这样的礼物。   郝宿的声音有一种亲吻过后特有的韵味,嗓音浓醇,让范情突然想到了之前喝的橘汁甜酒。   甜酒味道清冽,跟现在的感觉不同,但都有一种相似,那就是很让范情喜欢。   好喜欢。   被亲到的时候喜欢。   被弄得没办法说话喜欢。   被控制着完全不由自己反应喜欢。   范情还被郝宿抱着,他含糊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少爷,您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范情不知道郝宿是怎么在把自己亲得腿都软了以后,还能秉着这副管家的姿态跟自己说话。   他羞极了,恨不得把脸永远埋在郝宿的怀里。   “水要冷了,少爷还是先去洗澡吧。”   郝宿像是对刚才的问题并不感到好奇,没有听到回答后,就要将人松开出去了。   范情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又把郝宿的手按住了。他也没有想,以自己慢半拍的反应是怎么能赶在郝宿彻底松开以前将人拦住,只是脸又更红地凑到郝宿的耳朵边上,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很喜欢,还、还有,好舒服。”   他话讲得跟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样,颤颤巍巍的。讲完闭了闭嘴,还是又开口:“你再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分明也没有得到人的同意,他自己就将郝宿贴得牢牢的,一副满足得不得了的样子。   在呼吸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以后,范情才恋恋不舍地将人放开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郝宿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的宝贝一样。   “少爷这样看着我,是想让我帮您洗澡吗?”   “我……没有。”   语气是明明白白的害羞,眼睛看着郝宿又是充满了期待。真要帮他洗澡的话,也、也不是不行。   范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分明就是一副在等待郝宿答应的样子。   如果此刻他有尾巴的话,估计都要把郝宿整个环起来,然后尾巴尖绕着对方,讨好一样地摇着。   郝宿俯下身,捏住了范情的耳垂,指腹还在上面捻了捻。   “少爷确定吗?”   仅仅是被捏了耳朵,范情就有又点刚才的趋势,如果郝宿真的帮他洗澡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   范情听懂了郝宿的意思,刚要更明确地说自己一个人洗澡,又听到对方在他耳边讲了句话。   少爷这回真的羞透了,话也不说就连忙转过身往里面走去。   “刚才我放的都是热水,现在洗的话温度应该刚刚好。”身后郝宿的声音再次传来,险些又让范情摔倒。   等他进到浴缸里面,回想着郝宿的话才有些反应过来。   平时郝宿给他放的都是温水,为什么这回是热水,难不成对方早就算准了时间吗?   这样想着,范情又低了低头。   浴缸里都是清水,尽管随着水的变化有些变形,但他还是能把自己看得很清楚。有点红,是被他一开始擦出来的,郝宿弄得比他自己轻多了,除了被他人接触的异样,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郝宿低声跟他说的话又一次浮现了出来,才有些平静的水面被范情立刻打破了。   “身寸米青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用那种无比正经的语气,说出让范情难以自处的话。   浴室里,耳根红得滴血的人拿着浴巾,小声又可爱地偷偷反驳着:“我就是太激、激动了,也没有很多次。”   哪里就对身体不好了。   范情说完,明知道这里根本就没人,也还是把自己藏进了水里好半天。   郝宿在范情洗澡的时候洗了个手,同时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一个优秀的管家如论何时都是不会穿着有褶皱的衣服出现在他人面前的,特殊情况下除外。   过后他将范情“销毁的罪证”拿到外面处理了,等对方出来的时候,连被套也都换了一副新的,床铺看上去跟之前一样平整洁净。   “我洗好了。”   范情出来以后还要乖乖跟人汇报一声,他身上穿着单衣,头上盖着条毛巾,因为已经被郝宿看透了自己的伪装,于是也不再有意克制,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郝宿将他的毛巾拿了下来,像擦落了水的小猫一样,将他的头发仔细擦了一遍。   期间范情一直都是很配合的样子,就是总要抬头看看人。   “少爷,我就在这里,不用看着我。”   吹风机轰轰的声音太过吵人,以至于郝宿要挨着对方的耳朵说话。   范情就像是一株含羞草,被人轻轻一碰就会拢上自己的叶子。听到郝宿的话,他总算是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   但在头发吹完以后,又要故态复萌。   “陈少爷寄了东西过来,上次您赢得的奖杯也在里面,除此以外他还送了点礼物给我们。”   听他说“我们”两个字,范情就忍不住高兴。   “奖杯在哪里?”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拿到房间了。”   郝宿指了指一旁的柜子,他进来以后就将东西放在了上面,只不过当时范情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压根就顾不上这些事情。   “您的礼物还在下面。”   陈鋆送的礼物都是很符合他们身份的小玩意儿,不至于让人觉得贵重到不敢接受的。   范情对这些礼物不感兴趣,只是特意看了看郝宿的奖杯。   奖杯上的名字字体是专门设计过的,刻印得非常漂亮,范情让郝宿给他拍两张照片,然后再发给他。   “好,回头我会给陈少爷准备一份回礼,您有什么特别吩咐的吗?”   “你看着准备就好。”   “还有……”   “什么?”   “不要叫我少爷了,也不要叫‘您’。”   “那叫什么?”   “可以叫我的名字。”   “被别人听到不好。”管家时刻牢记着分寸。   “那就、私底下叫我的名字。”范情晃了晃郝宿的手,有点撒娇的样子,“郝宿。”   “既然如此,少爷希望我喊您什么,范情?情情?”   名字被他念出来有一种格外的感觉,范情眨了眨眼睛,眼尾悄悄发红。   “后面那个。”   称呼就这么定了下来,郝宿没有忘记还有正事要说。查看监控的设备已经到了,他将耳机调整了一下,戴在了范情的耳朵上。   细微的摆弄将人弄得痒痒的,可对方只是任由他动作。   “能够听到声音吗?”   “能的。”   有两道声音一起在范情耳边响起,他忽然想到刚才郝宿就是戴着耳机的,也就是说,自己的声音同样被他听着。   那样的声音有一道就行了,还是两道……   “你刚才也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情情……的声音很好听。”   情情两个字被他有意念长了,这是管家第一次这样称呼少爷,语气格外的温柔。   于是范情的注意力也不在耳机上了,他让郝宿又叫了自己一声。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范情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应该都被郝宿房间里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于是打开新的查看监控的设备,将时间调回到了郝宿回房间的那一刻。   哪怕是亲身经历过,但再看一次范情还是会觉得无比的羞耻。   看他一边喊着郝宿的名字,一边仰着头,房门被打开的瞬间,范情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睛捂住了,只不过手指还透了条缝隙出来。   紧接着男人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了柜子上,而后一步一步朝他迈进。   在看到自己被他看了一眼就拧得像麻花一样时,范情终于把手指缝也收起来了。   耳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因为被捂着,所以听上去充满了隐忍。   范情还是没有勇气把它看完,只是将自己进去郝宿房间里的那一段完整地截了下来。   然后他就又一次觉得当初没有在郝宿的浴室里安装摄像头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这可是郝宿第一次亲他呢,还亲得那么凶。   范情想着想着嘴唇就抿住了,被亲得太厉害,让他的嘴巴都有点红肿。他悄悄给自己拍了张照片,等看的时候又觉得太过害臊,将照片删掉了。   两人之间除了那个越界的吻还有私底下称呼的改变以外,别的好像并没有变化多少。   郝宿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管家,晚上给范情准备好睡前读物跟牛奶,再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范情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想要留住人,又觉得今天这样的发展已经很快了。   要是他再让人留下来,会不会被郝宿觉得自己太过不矜持了?   犹豫之下,郝宿已经走出了房门。   范情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半天都没有睡着。   从九点辗转反侧到了十一点,少爷终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着拖鞋敲响了郝宿的房门。   咚咚咚——   声音在晚上格外的响,范情在看到郝宿的时候,一下子从脚心烧到了头顶。   “少爷,怎么了?”   “我想喝你上次调的那个甜酒。”   大半夜把人叫醒就为了喝甜酒,借口找的一点也不像样,范情心虚到都没有注意郝宿对他的称呼还是“少爷”。   “现在吗?”   “嗯。”   “那您先回房间,等我做好以后送过去。”管家时刻满足着主人的要求。   调一杯甜酒要花的时间并不长,就是郝宿端过来的时候,范情又回到了床上。   他神情不变,将甜酒递到了范情手上。   因为是晚上要喝的,所以酒味更淡了些,橘味占了上风,甜滋滋的味道直往心里钻。   范情喝完了一杯,又想要第二杯。   “不行,少爷。”管家拒绝了有酗酒倾向的少爷,指出他已经超过平常入睡的时间,再拖延下去,会打乱生物钟。   郝宿说完就将酒杯收拾了起来,转身离开。   窗外轰隆一道雷声响起,紧接着是闪电。据天气预报显示,今晚到后天都会有小到中雨。   范情掐了掐指腹,不矜持就不矜持吧,反正他喜欢郝宿,要是……要是郝宿不喜欢他,或者讨厌他了的话,就算是强留,他也要把人留下来。   身为范氏的人,做事从来不需要畏手畏脚,想要什么就应该直接去要。   “郝宿,外面打雷了。”   他叫住了离开的背影,声音还有可疑的颤抖。   “我有点害怕。”   郝宿回身,将他的心思看得分明,却也不揭穿,只将手上的托盘放了下来。   “少爷希望我怎么做?”   “你过来陪陪我。”范情将自己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过后又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郝宿躺到床上来陪着他。   管家身上只穿了一件寻常的睡衣,也不需要脱什么衣服,听到少爷的话后,依言躺了上去。   等到两人的身体微微相挨时,郝宿转过头看着范情。   “需要我抱着您吗?”   窗外又打了一声雷,范情红着脸点头。   “要。”   于是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抱住了。不是平常的抱,是将他整个人环得严丝合缝的抱。   原本身体就是敏感得被人碰一下就不得了,这样抱着以后,范情就更没有睡意了。   他又像是溺进了水里,脑袋还要拼命地往郝宿的脖子里拱。   轻轻的哼声响起,范情被抱得又难受又舒服。有了白天的经历,这会儿他倒是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只是少爷没有直接说,他摸索着又将郝宿的眼睛蒙了起来。不被看到的时候胆子能大许多,因为害羞不敢说的话也能说出来了。   “郝宿?”   “我在。”   “……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说起正事之前,他的脑子转了一下,发觉从他找人的时候开始,对方就一直叫他少爷。   “不可以吗?”郝宿这样反问了一句。   “你、你喜欢这样叫我吗?”   如果郝宿喜欢叫他少爷的话,那就随他好了。   郝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问:“少爷,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他还是没有改称呼,于是范情默认了对方应该是喜欢叫他少爷多一点。   这样叫起来的话,会有一种时刻提醒着他们关系的感觉。管家和少爷,两人的关系在床上的时候似乎完全颠倒过来。   “我有话要跟你说,但是……你看着我的话,我就会很害羞。”   太过诚实了,范情几乎将自己此刻的心理完全说了出来。   蒙住眼睛的手软绵绵的,轻轻一推就能推开。郝宿觉得范情就像是一只长了可爱绒毛的动物玩具,可以被人捏在手里。   他笑了一声,没有挣扎。   “情情要说什么?”   “我有点想……”捂住眼睛的人在郝宿耳边用着气音把话说了出来,“我还没有试过。”   范情讲完以后,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他趴在郝宿身上,忍不住亲了亲对方。   “我想跟你试一下。”   “真的想要试吗?”   “想。”   “情情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一点点。”   白天他花了点时间查了一下这方面的资料,范情脸烫烫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讲完话把自己的脸往郝宿的脸上贴了贴。   这是少爷表达亲近的意思,甜酒分明没有多少度数,他也从不是容易喝醉的人,此刻范情却是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玻璃窗上渐渐传来雨点的声音,啪啦啪啦,刚开始还听不清楚,后来就响了许多。   “好。”   郝宿答应了人,只是还不等范情高兴,他就又说了一句话。   “等我把东西准备好后再试。”   “要准备什么东西?”   “情情明天就知道了。”   “那明天什么时候?”   听他这样迫不及待的话,郝宿又笑了一下,这回他将对方的手拉了下来。   四目相对,范情的脸果然已经红透了。   “等情情醒过来就试好不好?”   明天下雨,范情也没有别的活动,几乎一整天都会在家里,时间很是充裕。   “好。”   “现在闭上眼睛,该睡觉了。”   “还有一件事。”范情的手动了动,被郝宿牵着也没办法再把对方的眼睛遮住,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的脸重新埋回郝宿的脖子里,“之前我跟你说,查看监控的设备坏了,是骗你的。”   坏心的窃贼在受害者面前承认了自己以往的“罪行”,将他做过的事情一件件说了出来。   每说一句话,被抱着的身体就要颤一下。等交代完了事情,他倒是也没忘记别的。   “郝宿,现在可以在浴室里重新安装一个摄像头吗?”   窃贼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到这时候还惦记着更多的宝贝。   “情情想看什么?”   “我想看你洗澡。”也难为他现在还能把话说出来。   ……   两人就在这样一说一答当中渐渐睡过去了,窗外的风雨更大了,而屋内的两人却睡得很安详。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范情在这份静谧当中做了一个十分胆大的梦。   是关于他临睡之前跟郝宿说的尝试。   还有在休息室的时候,郝宿的手指碰着他,跟他说:“少爷,好红。”   在梦里的时候郝宿又跟他说了一次,不过是在另一种情况下。他撑着手,看着他,嘴巴有些莹润的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022:56:04~2022-01-1123: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菠萝萝卜洛可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菠萝萝卜洛可可、小小、南柯妄渡10瓶;葱油拌面2瓶;眠月、法外狂徒地三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全能管家(8)   “少爷,不可以乱动。”梦里的管家要比现实当中更加强势,他的语气是全然的命令意味,不但说了不可以,还要把他的手也一并抓住,用绳子捆起来。   绳索还要着重在几处加紧力气,勒得人发疼。   “疼……”少爷只能仰着头诉苦,除此以外毫无办法。   但向来体贴的管家却一点怜惜也无,他哪处疼,管家就要弄哪处,只叫他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   尤其是被弄伤才好没多久的地方,更是被他咬了许久。反复的,过后再用舌头扫一下。   每当范情崩溃到想要抬起的时候,郝宿白天在浴室里的话又会像魔咒一样回响在他的耳边。   ……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不好。   呜,好难受。   范情流着眼睛看人,两只手分别被郝宿按着,十指相扣,他只能徒劳地收紧自己的手。   郝宿发现范情做梦是在下半夜,对方不知道在梦里梦到了什么情形,哼了两声,又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最后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睡着了的人脸上浮着层自然的红晕,眉眼恬静,只是身上仍旧有着那种特有的冷意。   郝宿捏了一下对方的手,即使睡着了,但身体也依旧敏感得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去弄人,在范情背上拍了两下,又闭上了眼睛。   雨下了一整晚,从小到大,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停了一会儿。   范情度过了一个跌宕起伏又精彩纷呈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等发现身边没有人的时候,眉头一皱。   昨天他睡着的时候郝宿还抱着他的,怎么早上人就不见了,难道对方反悔了,不想要跟他试了吗?   就在范情打算起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旁边留下来的一张便签,是郝宿的字迹。上面写了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再回来。   原来不是反悔了,而是有事情处理。   范情将便签放了回去,想了想,又把便签拿起来,专门放进底下的抽屉里。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范情在彻底清醒后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稍微坐起来了一点,做贼一样看了眼卧室的门,确定应该不会有人闯进来,才悄悄把自己的衣领扯开,然后低头看了看。   好像比平时要更红一点。   范情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脸上也闷闷的发红。只是做梦而已,居然直接影响到了身体。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了好半天,想到什么,范情又看了眼卧室的门。门口没有动静,视线重新回到原位,范情将衣领拉得更开了些,另一只手试探般摸了一下。   “唔……”   好怪,还好、好……   当范情在为这种感觉缩成一团,脸上也瞬间布满潮/红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的所有尝试行为都落到了管家那双沉静温柔的眼中,几乎像是昨天的情景重演。   “少爷,您在做什么?”就连问话也是一模一样。   双重的羞耻感在范情的脑子里一下子爆/炸开来,他慌里慌张地把手拿出来,过程中无意又碰到了自己,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人也在靠背里挤成一团。   昨天在梦里的时候,他也曾试图做这种事情,管家发现以后,用着叹息一样的语气道:“少爷,您太不乖了。”   所以惩罚接踵而至。   范情脑子乱乱的,尽管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体敏感,但像现在这样的事情是从没有做过的,贵族的礼仪跟教养不允许他们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好奇才会想要碰一下,结果就被郝宿看到了。   “我……只是想摸一下。”   即使如此,范情也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了郝宿。他有点想要往下躺,但郝宿已经走过来将他的肩膀按平了。   “还没好吗?”   上一次涂了药过后,郝宿又给范情涂了两回,修长好看的手没有任何铺垫地将范情的衣服掀起,将那两点曝在空气当中。   在范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郝宿的手又碰了上去。不仅如此,他还微微低头,呼吸跟指腹的温度一起触在范情身上。   管家又替少爷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没一会儿工夫,就不出意外地更加红了,人也从原本的地方躲到了他的怀里。   “已经好了,少爷刚才在看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蛊惑一样。   范情就这么把什么都招了。   “我梦到你咬它了。”   郝宿似乎对这种细节方面的事情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抬头看着人。   “怎么咬的?”   范情可以肯定的说,在听到郝宿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大脑轰地一下什么都不剩下了。对方怎么能、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太让人害羞了。   然而他的视线却又同时地看向了郝宿的嘴巴,男人的唇形很好看,在梦里他好几次都是用唇峰在似有若无地碰他。   郝宿如同看不到范情的愣神。“不能说吗,少爷?”   范情又在掐着自己的指腹了,他小小声地说了一个字:“能。”   而后就这样把梦里关于这部分的场景复述了一遍,在说到咬了一下时,郝宿还要不放过地问他:“少爷当时是什么感受?”   “很舒服……”   “还有呢?”   “想要再多一点。”范情连声音都好像也变得红彤彤的。   难怪昨晚会叫他的名字,郝宿看着睫毛抖个不停的人,将问题寻根究底。   “只是这样吗?”   在梦里的时候,他只对范情做了这件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郝宿也没有解释,但范情就是奇异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这会儿真的很想要把自己的脸捂起来。   “还有别的。”   为了防止郝宿再问出什么自己承受不住的问题,范情先下手为强,两只手将人搂住了,把梦里所有的事情都轻声讲了出来。   结果他还是没有防住,郝宿慢条斯理地收回检查的手,慢声问道:“少爷有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吗?”   一开始的动静让范情以为郝宿要跟他试一下了,于是还把自己又送过来了一点,结果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与此同时,掀开的衣服也重新落下。衣角边缘因为自然的重力,在范情身上产生了微微的刮触。   “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我在梦里记得你跟我说的话。”   是什么话范情没说,但从他闪躲的眼神还有红透的耳根,也可以猜出来。   “少爷这么乖的吗?”   郝宿仿佛在有意奖励他,手收回来以后又隔着衣服压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他让范情比昨晚被抱着的时候更想要,将人完全吊了起来,却又坐视不理。   “郝宿……”   管家已经站了起来。   “少爷,要先起来洗漱,然后把早餐吃完。”   “可是……”   “听话一点,少爷。”   他又在拿捏他的心态,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了。像是用那种封建家长式的古板面孔来斥责一位不听话的小孩子,要求对方对自己绝对的服从。   可看着人的眼神又是那样让人沉溺,表情也不是平常管家恭敬的模样,带着不该有的僭越。   比起什么话都会听自己的管家,范情更喜欢郝宿现在这副样子。是非常非常的喜欢,喜欢到连心理上都产生颤.栗。   而且,他想了想,好像在梦里的时候那件事是比较费力,他要吃饱一点才行。   少爷像平时一样被管家伺候着起床,吃过早餐,又读完了几页书。书是郝宿为他准备的,跟范情平时看的那些名著以及充满了专业化的书籍不同。   是用那种冰冷的语态将他们要做的事情写了下来,清楚到每一个步骤都好像能同步在脑海里进行复刻。   管家给出的理由是:“少爷应该多了解一点,以免到时候不会。”   可这种事情怎么会不会呢?范情在心里想着,却还是翻开了郝宿给他的书。   期间后者又出去了一趟,等再回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下雨的缘故,雅尔庄园处在了一种雾蒙蒙的状态。青草叶上沾了雨珠,在承受能力到达上限的时候,雨珠顺着叶子滚落到地面上。   不管是主道还是其余各处的地面,都已经湿了。   不过有武宏修在,倒也不用担心哪里会出现排水不畅的问题。甚至如果范情想要出门的话,他们还可以立即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范情的鞋底都不会沾到半分湿意。   不过庄园的主人这会儿显然是没有时间的了,他终于知道郝宿昨天要准备的东西是什么了。   每一样都是让他光看一眼,就会不争气地想要脸红发烧。   有轻微的嗡鸣声响了起来,隔着衣服放到了他身上。人在面对刺激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喊出声,可如果刺激太大,超出了容限,声音就会喊不出来。   范情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他只是将床单抓得皱成一团。是比郝宿给他检查伤势的时候还要强的感觉,没有前奏地降临。   范情的脚徒然地蹬了一下,眼泪流得汹涌。   梦终究是梦,可以由着自己掌控,现实却不由人。   嗡鸣一下在左边响起,一下在右边响起,重一下,轻一下。   “呜……”   衣服在这时候似乎变得格外的薄,什么都挡不住。又或许是那红太过艳丽,以至于透过白色也能窥到一星半点。   郝宿连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范情就已经一再地溃败。   “还要再继续吗?”郝宿给了他退缩的机会,可对方没有珍惜。   “……郝宿!”   猛然的声音随着范情感觉到凉意的时候响了起来,是另一样。凉意越来越多,等全部得到的时候,范情只能抽着气发抖了。   然而郝宿在这时候却撒手不管了,他直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手帕将手擦干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自己的主人。   “少爷,开始吧。”   什么开始?开始什么?范情的脑子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郝宿:“您现在可以坐起来,然后按照我之前给您看的书做。当然,您也可以坐在准备好的靠垫上面。”   靠垫很长,里面的填充物也很软,坐起来很舒服。   可是……这些都是要范情自己一个人来,要他自己去努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郝宿跟他说以免不会了。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范情哽着声音。   “昨天晚上是您自己说要尝试的,不是吗?”   “我说的是跟你一起。”   “我现在不是跟少爷在一起吗?”   是,但不能这么算。   郝宿不管怎么说都有理,范情忽然发现昨天对方只是答应了他,没有明确地说明究竟是要怎么尝试。   但是……他要在郝宿的面前那样,实在太难为情了。   “少爷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拿出来。”说着,郝宿就真的准备去拿。   等范情能够反应的时候,郝宿快要全部拿走了。源源不断的感觉随着对方的动作造就着,他拧了拧眉。   “我愿意的。”   他闭着眼睛,回答着郝宿刚才的话,说完以后郝宿的手就停了下来。   “少爷不用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   就只是害羞而已,从来都没有勉强。   “那要为少爷放回去吗?”   “……好。”   窗外的雨忽然间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竟然将范情的声音掩了下去。   但郝宿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并替他将一切再次准备好。   管家又一次将手擦干净。   “您还想喝昨天的甜酒吗?今天可以多喝一点,当然,度数可能也会更高一些。”   “等会可以喂我喝吗?”少爷很会在这个时候得寸进尺一下。   “如果您希望的话,当然可以。”   郝宿先去洗了个手,再去到了临时的调酒处,不同类型的酒被他行云流水地调配着。   他不仅调了橘味的甜酒,还调了很多其它口味的甜酒,颜色也是各不相同。   在第一杯酒被倒出来的时候,范情才勉强坐好了。   奇怪的感觉跟偶尔被郝宿注视让他的头一直都是低着的,坐着要比躺着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的衬衫还在,可以稍微遮挡一些。可随着动作,那种若隐若现还不如直接没有。   更奇怪了。   还有,好难。   明明就在了,但好像如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   范情在郝宿调出第三杯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的状态,皮.肤都被靠垫的纤维弄红了,又敏感又有点想哭。   他想要让郝宿帮帮自己,可一抬头看到对方,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男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身材修长挺拔,五官俊美绮丽。甜酒在他的手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色彩,对于一些新品,他会先品尝一口,嘴唇让酒沾得莹润。   范情就这样看得入迷,忽而他两只手将靠垫抓紧了许多,背也一下子躬了起来。   颤呼跟泣音同时响起,他想要将衬衫往下拉一点,但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做到。   偏偏郝宿这时候又看了他一眼。   这就像是一剂猛料,打得范情毫无还手之力。他整个人都扑在了靠垫上,除了不停地颤/抖以外,没有任何言语。   酒也已经调得差不多了,郝宿从里面优先选择了范情最喜欢的口味。他端起酒杯,往对方那里走去。   没有将酒杯递到范情的嘴边这样喂他,而是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人半搂着抱了起来,以这样的方式渡给了他。   酒并不多,渡得也很缓,是以范情虽然仍处于某种状态,却也没有被呛到。   郝宿抚着他略带潮意的头发,眼神温柔。   “情情做的很好。”   他叫他的名字,这样地来夸奖他,还要把剩下的酒也全部喂到他的嘴里。   一杯甜酒被两人这样一滴不漏地全部喝了下去,其中九成都是被范情喝的。   “还要吗?”   “要。”   酒杯放在了一边,郝宿将范情整个抱了起来。人离开了以后,靠垫上的深色就立刻暴/露了出来,同时还有抵力消失的弹动。   范情再次抓紧了郝宿的衣服。   郝宿将范情带到了调酒处,颜色不同的酒在桌上排列整齐。   “情情自己选要喝哪一杯。”   有商有量的语气,可范情因为是被抱着,导致郝宿付诸在他身上的力气也更大了,敏感让他连抬手都困难。   “不选的话就要全部喝下去了。”   郝宿一共调了十一杯,范情刚才喝第一杯的时候尝出来,度数的确比他平时喝的更高。   虽然他不容易喝醉,可如果十一杯全部喝完的话,以他现在的状态,等会能不能保持清醒也很难说。而且喝多了肚子会很胀,他不想等会到一半的时候会……   范情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跟郝宿一起“试试”的想法。   “红的……那杯。”   范情还是伸手指了指,声音里满是未曾退去的情yu。   郝宿先是坐了下来,再将范情选的那杯拿了过来。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喂给对方,而是直接将酒送到了范情嘴边。   “你不喂我了吗?”   “下一杯再喂。”   一杯喂,一杯不喂。   范情乖乖地把红色的这杯酒喝完了,郝宿喂得很有耐心,等他喝完以后还替他擦了擦嘴巴。   像是一个最优雅的绅士在用餐,管家总是将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当然,如果这名绅士并不是仅仅一会儿功夫就让管家的西装长裤也被弄脏了的话。   范情在喝完了第二杯酒以后,莫名想到了之前郝宿让他穿带有背带夹的裤子的事。   他眼睛瞅着人,带着几分不确定。   “你……故意的。”   这会儿他倒是把事情想通了起来,管家从一开始就坏心极了,知道他不受诱惑,还要特意用晚安吻降低他的警戒心。   “情情在说什么?”   “之前去陈家,你让我穿那套衣服,是不是故意的?”   “少爷不喜欢吗?”郝宿不直接回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范情本就不是兴师问罪,听到他的话,声若蚊蝇地道:“喜欢的。”   如果郝宿是故意的,那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偷偷去你房间的?”   “我以为少爷应该早就知道这点了,毕竟那天我亲眼看到你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只是后来没有多问而已。   果然是早就知道了。   讲话的时候,郝宿又让范情选了下一杯酒。少爷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到上一个话题,而是又指了一杯蓝色的。   这回郝宿说到做到,像第一次那样喂着人。   只是范情却没有就此将人放开,等酒都喝完了,他还是把人搂着,一股脑地来亲人。   郝宿本来也没有要范情把酒全部喝完的意思,对方亲他便由着人亲。   一道东西被拿出的声音响起,在郝宿将范情抱回床上的时候,滚落在地。   橡胶质感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却将上面弄得有些湿。   郝宿的燕尾服被解下,他将范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袖箍上。   “情情今天可以随便看。”   在去陈家的时候,少爷试图摸管家衣服里袖箍的动作也都被知晓着。范情没想到郝宿将自己知道得这么彻底,手在碰到对方袖箍的时候都没有将力气放实。   他闭了闭眼睛,又有些不敢看人。   于是耳边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我第一次到庄园的时候,情情是不是就站在上面看我?”   郝宿跟那些预备管家一起到雅尔庄园的时候,范情就站在上面。只是他第一次抬头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却在他后面一点。   可其实从一开始,少爷的视线就是在他身上的。   “是。”   范情不是睡醒了才过来的,眼尾的红是在看到郝宿以后产生的,后面也是因为要被郝宿看到,觉得太过害羞,所以才会在对方抬头的时候移开了目光。   他故作镇定,实际上心跳得一次比一次大声,像是要直接从胸腔里跑出来,落到郝宿面前,再绕着他转圈圈。   后来在处置完那名过于冒犯的管家很快走掉,也并不是因为他被气狠了,而是因为在郝宿面前说话同样让他感到害羞。   他的眼尾一红再红,连留在那里的勇气都没有。   范情感觉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郝宿有在看他。   他的目光让他觉得浑身发麻,让他想要立刻躲藏起来。   初次的见面让范情在回到房间以后心情不平了良久。   郝宿没有再说话了,他亲着人。   “少爷,我说过,您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我不喜欢命令你。”   “那您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命令我。”   “那么,请少爷脱去衣服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123:49:58~2022-01-1223: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醒酒5瓶;流云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全能管家(9)   命令下达着,那种颤/栗的感觉又出现了,这回不光是心理上,生理上也是如此。   范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眼尾艳得好似雪中唯一的红梅,风雪未至,便已经在枝头孱孱而落,扑簌地掉往郝宿的怀里。   金尊玉贵的少爷在管家面前将自己的美丽彻底舒展。   郝宿的视线落在哪里,他的扣子也就解到哪里。每解一颗,范情的动作就越慢,与此同时,那红梅也会艳得更满。   范情生得漂亮,不仅仅是那张脸,早在之前给他换衣服的时候,郝宿就已经全部看过了。但那时也仅仅如此,没有更多的。   旁边的靠垫某处依旧颜色深深,因为上面的人被抱起的动作而留下了一道格外长的痕迹。   范情无意看到,耳根通红地将衬衣往上盖去。可惜力气不准,该遮的地方不但一点没有遮住,反而由于多了一件白,看上去更明显了。   他正要伸手再去拿,手腕就被另一个人制住了。   以往郝宿碰到范情的时候,都是加以收敛的,后者勉强还能接受。可现在这样的施加,对方连声音都不再完整。   纤细的手腕被另一只手圈着,指节还要在上面按蹭不断。无止境的酥.麻过电一样,在身体当中堆砌发作。   范情的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在郝宿低身吻住他的手腕时,视觉跟触觉同时告诉了他此时此刻在发生着什么。   哪怕是这样的吻,对于范情来说也还是太过了。   想要哭,想要尖叫。   被郝宿圈住的手腕很快就比别的地方瞧着更红,悬在空中也在发着颤。范情忍着声音,不自觉地想要往回缩,可禁锢的那只手格外有力,一旦察觉到这个意图,只会将他的手抓得更牢。   这意味着付诸在上面的力气也会更重。   范情整个人好似被电击一般,喉咙里的尖喊再也维持不住平静。   “郝宿——”   一旦起头,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郝宿在范情泪眼朦胧当中亲住了他的手腕、手肘、漂亮的肩头,叫对方仰着头无措到了极点,直到他俘获住梦里的地方。   那里一开始就隔着衣服被郝宿弄得发红了,此刻敏感非常。   郝宿轻柔无比地对待着,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让范情将眼睛睁到了最大,气好像都喘不过来,两只手同步抓紧床单,几乎要将其扯破。   如同浸入到深海当中,没有光亮,没有着落点,只有不断地下沉,坠落。   “唔……郝……郝……宿……”   范情在哭,在喊着郝宿的名字。他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可身体又凭着本能在给予反馈。   郝宿将手放到了他的脖子下,大拇指抚着他的下颌。   “少爷,梦里是这么咬的吗?”   称呼在这种时候形成了一种以下犯上的亵.渎.感。   郝宿的嘴没有离开范情,些微的感觉比全部还要让人难受。范情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又抖了两下,声音发急无比。   他没有回答郝宿的问题,但已经很能表现答案了。   于是耳边又听到了郝宿的笑声,那种慵懒肆意的。   “太快了,情情。”郝宿对范情的称呼总是要在“少爷”跟“情情”两者之间来回切换,他有意要刺激人的时候,就会喊前者,当然,后者在某些时候更能刺激人心。   “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他喜欢被命令,那么管家就给予他命令。这是第二个,可比第一个难上了许多。   “能做到吗?”   郝宿的额头碰着范情的额头,漆黑的眼里只有面前一个人。他正在看着他,正在要求他。   “能。”   “好乖。”   于是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句夸奖,还有一个吻。   范情被亲得更多了,跟刚才不同,一旦他有那个趋势,郝宿不仅不会停下来,反而还会加大攻势。   隔音的房间将一切细节都阻在了里面,少爷彷徨又可怜。直到他的腘窝也被亲到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受不住了。   呜。   他要死了。   轰隆一声,窗外雷音阵阵,天气说坏就坏,雨下得更大了,看样子到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放晴。   武宏修站在值班室门口,往外看了一眼。他就在主区,从这里依稀能够看到范情的卧室位置,不过窗户关得紧紧的,连窗帘也都拉着。   平常这个时间少爷都已经起来了,今天怎么看上去好像还在睡觉?   武宏修略微想了一下,很快注意力又被越下越大的雨吸引走了。他要联系手底下的人做好排查工作,防止哪里积水。   说做就做,武宏修已经拿起了通讯联络设备。   李正正在跟厨娘们打招呼,让她们把今天的午餐跟晚餐尽量做得容易消化点,再煲个汤。郝宿一早就下来跟他说过,下雨天少爷心情不好,恐怕吃不下去平常的饭菜。   就在他打完招呼回到大厅时,有仆人送过来了一封信。是王家发过来的,说是下周王景会过来拜访范情。   王景是因为陈鋆才会和范情认识,平时他主要是跟柳家和周家来往多一点,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拜访。   李正将信收了下来,并给王家那边打过去了一个电话,表示已经收到了他们的拜帖,稍后会将这件事告知范情。   挂断电话后,李正拿着这封信往楼上走去。郝宿没来以前,庄园部分事情也是李正在打理。所以对于这些事务他并不陌生。   笃笃——   李正敲了两下门,里面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但门口安装的对讲机过后却被打开了。   “少爷?”   一开始安装对讲机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范情很少会用到这个东西,李正一时闹不清为什么,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汇报事情。   “王家的少爷发来拜帖,说是准备下周过来拜访您。”   对讲机那边还是一片安静,就在李正以为它可能坏了的时候,才听到范情有些模糊的声音。   “知道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听起来的确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语速也比以往急。   李正虽然从范情小时候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但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很少的。而范情心情不好时,往往撞到枪口上的人会非常惨。   上一次还是一个家族的掌权人,对方当时生意上遇到了点麻烦,或许是平时春风得意惯了,加上觉得他们家少爷年纪小,没有放在眼里,仗着辈分大,明明是请范家帮忙,结果不但没有放低姿态,反而还格外的不知天高地厚。   后来圈子里不仅查无此人,连他的姓都没人再听到过。   陈鋆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拍手称好,并且还将一些人没有看透的地方直接点了出来。   范情年纪虽然小,但手段却不容小觑,做事滴水不漏,范家从到他手里以后,不仅没有出过差错,甚至还比以前发展得更好。光凭这点,也都是让人不敢轻易得罪的。   被陈鋆这么一说,其余人就算心底有什么,也不敢再跟范情面对面硬碰。   李正汇报完情况后就转身下楼去了,手上的那封信被他放在了专门收纳的地方,准备等范情下楼的时候再给对方过目。   对讲机从里面关闭,范情被郝宿抱着就贴在门边,背上的汗腻了一些在墙上。   “知道了”那三个字还是郝宿在他耳边轻声教着他,才能被顺利说出来的。   等李正走后,郝宿在他肩膀上的红痕处又咬了一口。   “可以了。”   命令到此为止,不需要再执行下去,范情几乎是在郝宿的话说完的同时就做出了应有的反应。   他做到了答应的话,所以理所当然可以获得更多的奖励,现在已经到了兑换的时候。   不过在真正兑换之前,满头汗水的人拿出了最后的理智。   “郝宿,我喜欢你的。”   他还没有告白呢,说了要负责,当然要把心底的话也一起说出来,让郝宿看到自己的诚意。   不是为了贪.欢才跟郝宿在一起,而是因为喜欢他,才会想要在一起。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每当他说喜欢郝宿的时候,眼睛都会格外的亮。   “我知道。”   他知道他喜欢他。   人重新回到刚才离开的地方,奖励终于兑换了。但范情太紧张,也太激动了。   “情情,要松开我一点。”   “怎么松、松?”   “这样。”郝宿低头在范情耳边讲了两句话,随后,一大颗眼泪就从对方的眼里滚落下来。   范情身边的人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他们口风很紧,很少会讨论范情的事情,别人也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什么。   不过关于“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这样小的消息则是无关紧要的,因此不出一上午就在庄园内传开了。当然,这也仅限于他们内部人员知道。   王景那边在接到李正的电话后,就转身把消息告诉了骆卿异。   自从上次在陈家见了一面后,王景过后又和骆卿异比了几回马,一来二去就有了交情。   像王景这种还没有成年的小男生,最是容易被拿捏。骆卿异不过是在他面前稍微表达了一下上次在陈家没来得及跟范情说话的遗憾,对方就说可以带他过去直接拜访。   骆卿异假装推诿了一下,王景还很不高兴地表示对方是不是不拿他当朋友。   王景年纪小,王妧身为姐姐,平时多少溺爱了一点,才把他养成这么一副单纯的性子。   加上想要结识范情的人有很多,而骆卿异也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所以王景也只是以为他单纯想要认识范情而已。   说两句话的功夫,对于王景来说确实没有什么。   他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因为要去雅尔庄园,还提前跟自己姐姐知会了一声。   “已经说好了,如果明天那边没有拒绝的话,下周你直接来我家一起去就好了。”   “真是麻烦你了。”   “那有什么,回头你多教我几招,让我打败周宾白就好。”   周宾白比王景大了两岁,小时候仗着年龄的优势经常捉弄王景,后者这才心心念念想要打败对方。   王景一边说着,一边不在乎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骆卿异的茶还没动,就招呼着对方喝了几口。   雨打在窗户上,顺着玻璃慢慢流下来,天被乌云压得黑黑的,更多的灯照亮了。   房间里的装修华丽铺张,使人一看就知道主人的身份不俗。   他应该是养尊处优,身居高位,要被人恭敬非常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使他人心惊胆战,力求做到让对方满意。   他拥有说一不二的资格,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加以挑衅,也没有人有资格冒犯他,顶撞他。   必须是彻底的顺从和臣服。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跪在床上,上半身被压着趴在墙壁上,被人无底线地冒犯着。   他的两只手被紧紧抓着,手腕上分别留下了一圈深痕。   “情情哭什么?”   忠诚的管家将少爷弄得泣不成声,却还要一边问一边亲着他的后脖处。   于是范情发作得更厉害了,两只手迸出了十分大的力气,但它们仍旧被郝宿抓得牢牢的。   “这里也敏感?”郝宿语气带笑。   “呜……”   范情的两边肩膀都耸了起来,郝宿却已经到了他的侧颈处,以这种方式叫他原本的动作无法进行。   “情情是不是一开始故意不让李正告诉我你的个人习惯?”   一般来说,就算主人家对于自己的习惯偏好再保密,也不会隐瞒身边人,更何况是自己的管家。如果范情有过敏史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管家,很可能会对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范情没有过敏史,但像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也是需要及时告知管家的,因为郝宿跟他最近,要碰到他的时候也会很多。   人没有开口,郝宿又问了一遍。   “是不是?”   哭声再次碎了一下,范情的耳朵被咬了,力竭到快要瘫下来,但郝宿维持着他的状态。   “……是。”   “为什么?”   “因、因为……”范情这时候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说出来的话也是最真实的,“我想你碰我。”   尊贵非常的少爷想要被管家碰着,他不要郝宿知道自己的忌讳,不要郝宿躲避自己。所以在李正带领郝宿熟悉雅尔庄园之前,范情就特意打过招呼,不准任何人跟郝宿提起自己的事情。   情况果然按照他预先设想的一样发展,只是范情低估了郝宿对自己的影响力。   “情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在想这些事情吗?”   尽管范情羞于承认,可还是“嗯”了一声。   “好(三声)色。”   郝宿用那种风轻云淡地语气评价着范情,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在纵容。   ……   雨声稍歇之时,靠垫不知怎么又到了范情背后。他眼睛湿湿红红的,像蒙着层软软的雾,看着郝宿也是绵绵的一团,如同化开的糖丝。   “抱。”   范情两只手张/开,朝床边的人开口。郝宿总是很温柔的,少爷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学会了如何正确撒娇。   于是他就被郝宿像是抱小孩一样抱起来了,皱巴巴的床单已经不能见人,郝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抱着的人体温很高,像火炉一样。明明都没劲了,还要时不时拿脸贴贴自己。   “有力气了?”   “我就想挨挨你。”   范情喜欢郝宿得紧,即使是这种无意义的举动,他都觉得很高兴。   回答的时候他还拿着那双有些发肿的眼睛看着人,然后喜滋滋地把脸再埋进郝宿的脖子里。   就算是已经跟郝宿在一起了,范情喜欢害羞这一点还是没有变。   浴室里被提前放好了水,郝宿将人放到了里面,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浴缸里除了清水以外,这回还多了几只小黄鸭,看着倒真像是在哄孩子。   范情捞起一只捏了捏,立刻就响起了声音。   两人坐在一起,他也不回头,就这样直接将头仰着看人。结果郝宿一低头,他就立刻脸红地也低了头。   范情下意识想要屈起腿,可才动了一下腿弯那块就有点痛,刚才被抱着架在郝宿的胳膊上太久了。   他一有什么动静,郝宿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即使范情没有说话,郝宿也还是发现了。   “腿还疼吗?”   “就一点点。”   范情不玩鸭子了,因为郝宿的手又在碰他的腿了。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留下的痕迹,连膝盖上都有。   “娇气。”郝宿在他耳边说了一声,语气暧.昧,随后放开了手,“等会涂药膏的时候不准哭。”   “也是命令吗?”   郝宿低头看人,范情说这话的时候又在激动了,他摸了摸对方的发旋。   “是命令。”   于是范情也不再说话了,而是老老实实地洗澡。期间郝宿还要给他清理,等结束以后,脸上又是一阵火烧云的色彩。   他之前想要在郝宿的浴室里装监控,就是为了看郝宿洗澡。现在郝宿真的在眼前了,他自己看了又觉得腿软。   好没出息。   范情偷偷在心底说了一声自己,眼神时不时还要往郝宿身上落落。   他一点也不懂掩饰自己的目光,看几眼郝宿就能感觉到几眼。想到昨天晚上范情说的话,郝宿笑了笑。   “我想看你洗澡。”   “少爷不是说自己不是变态吗?”最开始郝宿问要不要在浴室里也安装摄像头的时候,范情就是用一副冷淡的姿态这样说道。   “我是只有一点点变态的小变态。”   因为人在郝宿怀里,所以也不怕被看到自己的样子,范情小声地回答着郝宿。   尽管到最后两人也还是没有就这件事情达成一致,并且范情要比郝宿先一步睡着,但依照他们现在的关系,装不装监控已经意义不大了。   只要范情想,不说是看监控,当面看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连天气都在配合着人心,等他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雨又暂时停下了。   郝宿给范情该擦药膏的地方擦药膏,过后就将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在捡到地毯上的橡胶物品时,还回头看向范情。   “少爷,这个要留着吗?”   他用那种十足疑惑的语气,仿佛真的一无所知,叫范情一度又有点呼吸不畅。   按理来说,范情如果不想以后再吃今天这样的苦,应该是不要了的。可他眼皮垂着,耳朵红着,还是点点头。   这是郝宿给他的,所以要留着。   “好的,鉴于这是少爷的私人物品,那么就由您自己来清洗。”   “需要我抱您去吗?”   他话问得有理有据,可范情只是再三地觉得难为情。   “我休息一会儿自己可以去。”   他又不是豆腐做的,而且第一次郝宿本来就顾着分寸,没有真的弄得太狠。   “东西就放在这里,少爷等会不要忘记了,不然进来的仆人打扫的时候会惊讶的。”   惊讶他们少爷自己在房间里一个上午不出去,就是在偷偷玩这种东西。   郝宿的话没有说出来,范情连脖子都红了。   他原本是坐着的,现在站起来扑到郝宿身上,还是第一时间把对方的眼睛蒙住才能说话。   “你……怎么这么坏的。”   “情情不喜欢吗?”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范情人看着是冷的,可话都是甜的。   两人没有闹多久,就到了午餐时间。   范情中午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家里的仆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午餐是郝宿端上来给他吃的,吻痕都是在衣服里面,不会被看到,不过范情那张脸却足够暴/露所有。等到晚上他下楼的时候,才终于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他也没有马上问出来,而是等上楼以后才问郝宿跟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跟李正说,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要他跟厨娘打声招呼,做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菜。”   至于是什么菜,范情已经吃到了,都是一些容易消化的。   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心情不好,只是郝宿顾着他的身体,特意吩咐的。   于是心里甜滋滋的。   “郝宿,我今天最高兴。”   是他长这么大最高兴的一天。   讲完这句话,范情又问:“现在到第二次了吗?”   原本吃完午餐以后,范情还要拉着郝宿继续。尝过滋味的人正是好新鲜的时候,又是跟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郝宿却拒绝了他。   “不行,第一次不能过度。”   郝宿要是答应范情的话,对方明天就真出不了门了。   “那第二次就可以了吗?”范情用自己的企业级理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223:35:13~2022-01-1323:2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萤丸的小女友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全能管家(10)   范情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人时,又有种格外的反差萌在里面。   郝宿弯下腰,目光平静柔和。打着领带的脖子上还留着某个人不小心咬下来的牙齿印,因为这样的动作露出了一小半。   “下次再说。”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然而这四个字又给人以无限的期待。重新站直身体后,郝宿脖子上的牙齿印也重新被遮住了,如同那句“下次再说”里更多的意味也被情致款款的语调掩盖住,叫人无法窥探更多。   范情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脖子上多看了两眼,就像他喜欢郝宿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样,他也喜欢看到郝宿身上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不过很多都是糊里糊涂弄上去的,他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范情还记得自己有一刻跟小狗磨牙似的咬了郝宿,还让人笑了好几下。   “小狗。”   “我不是……小狗。”   “那情情是什么?”   小狗也不说话,又往他手上咬了一口,跟人撒娇似的。   郝宿笑了一声,把手拿了回来。   “我看看小狗长尾巴了没有。”   “长尾巴了吗?”喝下去的三杯酒这时候似乎发挥了点作用,让范情的脑子晕晕乎乎的,郝宿说什么,他就跟着问什么。   于是又得到了男人更多的笑,“唔……怎么办?情情没有尾巴。”   范情哪里真的听懂了他说的话,他只听到郝宿说他没有,于是立刻就委委屈屈地自己摸了摸。   等真的发现自己没有尾巴后,差点又哭了出来。   “怎么这么爱哭?不是说自己不是小狗吗?”   “可是没有尾巴……”   “情情没有尾巴也是最可爱的小狗。”   范情实在好哄,郝宿将人逗了一圈,一句话就又把人哄好了。   于是尾巴也不摸了,但眼泪还是断断续续地在流。   关于郝宿送给范情的第一个礼物,终究是以少爷自己清洗干净为结束。并不难清洗,水冲一冲,手再洗一洗就好了,不过他在洗干净后就将其跟郝宿写给自己的便签一起束之高阁了。   范情要藏东西,偏偏又不避着郝宿。   “少爷,藏东西要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可是我想你跟我一起知道。”范情对郝宿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郝宿知道范情在看什么,他还记得对方一个劲找尾巴的样子。管家没有再提起这些话题,而是开始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少爷打算见王家那位小少爷吗?”   连李正都知道王景忽然要过来拜访有点奇怪,毕竟就算是王家想要多跟范家走动,也不会让王景过来。   郝宿跟范情更是如此。   “王景性格简单,能做出这个决定,后面肯定有人跟他说了什么,我要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范情虽然人在雅尔庄园,但并不是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加上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就想看看那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明天我会告知王家您的决定。”   事情敲定下来后,负责招待宾客的流程也很快确定了。范氏不是一般的家庭,身为贵族,他们有自己接待客人的一套标准和流程。   王景年纪本来就比范情小,又不是什么长辈,不需要弄特殊。雅尔庄园的仆人早早就收到了管家的安排,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起来。   在这期间,范情还是照常学习、处理事务,有郝宿帮忙,效率更高了。   不过雅尔庄园各人也能明显看到,少爷对管家似乎更亲近了。那种亲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的和谐。   有几次还有人看到少爷拉着郝宿的手在小声说着什么,或许是范情一直以来的性格在那里摆着,又或许是武宏修之前跟马术老师的饭后聊天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李正每每看到两人,还十分感慨他们的感情好。   倒是一开始说出少爷还小,依赖管家在所难免的武宏修听到他这话,表情有些微妙。   武宏修也不想知道得太多,要怪就怪他每天太勤快了,喜欢在雅尔庄园各处巡逻。巡着巡着,就巡到了少爷跟管家两个人。   那是连接下了两天雨后,好不容易放晴的一天。雅尔庄园的草坪上还很潮湿,不过石子路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范情没有去练马,而是带着郝宿随便去外面逛了逛。当然,它还有另一个更贴切的形容——约会。   少爷从进来雅尔庄园以后,就出去游览了一次。这里的地形他倒是熟悉,就是风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跟郝宿在一起后,他觉得原本无聊的事情也变得很有趣。   范情今天的衣服也是郝宿挑的,偏复古风,自身气质使然,不管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贵族的高傲。   不过走了没几步路,他就把郝宿的手拉住了,过一会儿后,又会放开郝宿的手。   两人在一起后,范情就没有隐瞒他们关系的打算。他不是轻佻的人,加上总是特别容易害羞,所以在其他人面前也不会多表现什么。   但范情是不担心被人看到自己跟郝宿在一起,也不介意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的。   在范情又一次想要放开手的时候,郝宿将人捉了个正着。   也不晓得身子为什么会这么敏感,两人都已经将事情做尽了,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牵手,也会让对方受不了。   被郝宿一捉,范情的眼尾立刻就又有点红。   “难受?”   “不难受。”范情摇头。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武宏修就是在这时候看到郝宿跟范情的。他正准备走上前,就看到自家少爷拉了拉管家的领带,郝宿顺着他的力气倾下身,接着范情就这么亲了上去。   武宏修的脚步顿住了,他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手一直都是牵着的。   少爷这是……恋爱了?   都亲嘴了,显然不是什么依赖不依赖的事情。武宏修再粗枝大叶,也不可能看到这种场景都还看不明白。   于是往前走的脚步就此顿住,武宏修比他们两个当事人还要紧张,离开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的样子。   范情想要跟谁在一起不是他们这些人干涉得了的,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只需要把空间让出来给少爷就可以了。   “被武先生看到了。”   郝宿的领带还在范情手里,他也没有抽回来,就这么半低着身。   吻突然停了下来,范情眼皮红红。他想要再去亲,郝宿却又站直了一点,一下子没有亲到。   “我们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了,所以亲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被人看到也不要紧。范情这话说得有些执拗,两人正式在一起后,他就拉着郝宿的手问过了。   他们现在是在交往的状态。   哪怕武宏修刚才没有离开,范情也都不会停下来。他就是喜欢郝宿,就是想要亲近他。   “是,少爷和我在一起了。”   站直的身体重新弯了下去,郝宿一只手按住了范情的脖子,将吻继续了下去。   武宏修在看到范情跟郝宿那幕后,再看到范情就发现少爷的嘴巴红得厉害,一看就是被碾.磨过。   他长得人高马大,面孔严肃,实际上看着两个人,心里默默冒出了粉红泡泡。   好登对。   鉴于武宏修在大事上口风十分严,所以现在知道范情跟郝宿在一起的人只有他一个。   长相可怕的总警卫长表面上像是那种迂腐古板的人,实际上已经成了自家少爷的头号CP粉。   随着范情跟郝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明朗,武宏修也大致看出来范情是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所以口风上就松了点。   可惜根本没人理解他的一颗粉红心,大家就算说什么,也不会跑来跟他说,害得武宏修一度很郁闷,那段时间内不光是雅尔庄园的治安非常好,就连周边也不敢有什么小贼出没。   跟王景约定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只是最后到的不仅有骆卿异,还又多了一个人。   吴苍在半路上跟王景遇到了,听到后者说要去雅尔庄园,于是也跟着一起来了。   尽管骆卿异是吴苍带来的朋友,但王景觉得骆卿异跟吴苍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他跟骆卿异交好,不代表就会改变对吴苍的态度。   王景听了吴苍的话心里其实挺不乐意的,但对方那副打定主意的样子又不是他能左右的。   见到范情以后,王景第一时间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是我冒昧了,原本应该早就来拜访一下,不过最近事情有点多,听到他们要过来,所以就顺道一起来了。”   吴苍轻飘飘地就将自己不请自来的事情揭过了,索性雅尔庄园的仆人都是训练有素,就算临时多了一个客人也没有什么。   因为骆卿异之前告诉过王景,他不想引起范情的讨厌,所以请求对方不要把他过来的目的说出来,所以王景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在跟范情说话的过程里,时不时就会把话往骆卿异身上引,尽量给他们制造说话的机会。   郝宿站在范情身后,扮演着一个最尽职的管家。   他大概清楚王景今天过来的目的了,骆卿异通过王景已经初步被他所在的圈子接纳了,接下来就是拉近跟范情的关系。   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和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甚至面对面交谈过的人,哪个更能赢得他人的信任,不言而喻。   骆卿异是要制造机会让自己在范情面前刷个眼熟。   如果没有郝宿的话,他们说不定是能成功的。现在的发展跟原故事线有了很大出入,原故事线中,骆卿异是在跟范情拉近关系的过程中察觉到了他不能随意跟他人接触,尽管外界也有传言,但大众都只以为范情是自恃身份,骆卿异则发现对方是出于生理原因。   他从这点开始步步为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现在骆卿异跟吴苍似乎早就验证出了这一点,再开始接近范情。因果关系有些颠倒,难免就显得不那么谨慎。   根据他的调查,当初被范情赶出雅尔庄园的那名预备管家似乎就去了吴家。吴苍跟范情不对付众所周知,对方去投靠吴苍也不足为怪。   巧合就在这里,那名预备管家其实对范情也不是太了解,就仗着来之前被叮嘱过的一些习惯夸大了几句。那时候骆卿异正好在吴家作客,事后听到便来了兴趣,后来大概在陈家观察到了范情的反应,所以肯定了那名预备管家说的话。   再一点,范情从来不会对不在意、不重要的人多加关注。就算现在的发展跟原本的故事线不一样,按理他应该也是不记得骆卿异的。   可谁叫之前郝宿在陈家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骆卿异,而且骆卿异给范情的感觉也很奇怪,一来二去人就这么被注意上了。   至于吴苍,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享受自己的“对手”被自己愚弄感觉。   但如今两方面都有了破绽,骆卿异跟吴苍的算盘也就打不响了。   尽管骆卿异掩饰得很好,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也只是以为他是恰巧陪着王景一起来的,并且因为他的谈吐气质而高看一眼,但范情从不管这些。   他的身份使他拥有可以任性的权利,当范情不想理会一个人的时候,连理由都不需要。   饶是骆卿异能言善道,碰上范情也没了用武之地。   吴苍见范情不接茬,暗暗皱眉。他恼恨于范情的高高在上,偏偏又无计可施。   他在家也是被捧着的,心里这股气发不出去人堵得慌。等到用餐的时候,看到在范情身边站着的人,眼里划过一抹冷笑。   本来是被稳稳夹在筷子上的食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在了餐巾上,将雪白的餐巾染上了油污。   “看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吴苍放下筷子,目光自然地看向郝宿,“麻烦帮我换一块新的餐巾。”   餐桌上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仆人都会第一时间将新的餐巾换上,可吴苍却是直接指派了郝宿,语气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意味。   郝宿是范情的管家,他不敢动范情,就想着通过郝宿发泄心中的怒气。如果郝宿答应了,以他在范情这里得到的看重,无疑是会打范情的脸。   说到底,吴苍就算知道范情看重郝宿,也并不觉得一个管家能在主家心里占据多大的分量。   然而他估算错了。   一直以来吴苍在范情面前跳得欢快,后者都不在意,是因为一头雄狮从不会自降身价去理会一只老鼠。可如果这只老鼠胆敢去咬雄狮在乎的人,那么就会被对方连皮带骨地拍死。   范情在吴苍开口以后,目光便冷冷地看向了对方。   “他不会帮你换。”   不是不帮,而是不会帮。   吴苍点名郝宿,范情却直接拒绝,一点委婉都没有。郝宿毫不意外范情的回答,在对方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朝吴苍颔了颔首。   两人配合默契,如果说吴苍企图打脸范情,那么现在他不但没有实现目的,反而自己的脸被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让吴苍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范情既然都已经发话了,他如果再去叫郝宿,就是成心找麻烦了。肚子里的怒气不仅没有发泄出去,还堵得更多了。   吴苍坐在那里不上不下,等李正将干净的餐巾送过来时,他也没让人动作,自己扯过来就铺上去了。   骆卿异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看在眼里,上回他见到范情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是以今天才发现,对方对自己的管家似乎有些不一般。   他抬头正要观察郝宿,结果视线就跟郝宿对上了。   管家一身专业,连笑容也挑不出半分错误。   骆卿异发现自己的那些知识似乎在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作用,他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破绽,看不出来这个人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他不由收回了视线,暗暗看了吴苍一眼。   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会由吴苍开口,邀请范情参加吴家举办的寿宴。范情既然不能跟别人接触的话,他们就要让更多人看到这一点,或者让范情处在那个环境中,再由骆卿异出场。   他会从专业的角度跟范情分析对方的情况,然后一步步控制对方。   吴苍得到了骆卿异的暗示,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开口。不过他的算盘打得响,以为自己祖父生日,范情多少会给点面子,结果对方压根就没有要参加的意思。   “庄园虽然大,但整天闷在里面也挺无聊的……”   “我到现在都没有把庄园逛完。”范情一改往日不予理会的态度,又一次将吴苍的话顶了回去。   骆卿异没有开口,他想要达到目的,这时候就不应该给范情造成自己跟吴苍关系很好的感觉。   王景同样没有开口,他听着吴苍跟范情之间的对话,隐约觉得怪怪的,但哪里怪他自己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埋头吃着饭。   范家的厨娘厨艺十分好,王景心里想着回头让他姐姐跟范情借一个厨娘回去,让对方培训一下家里做饭的师傅。   他肯定地点点头,又低头喝了一口汤。   而范情在将吴苍的话碰回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得对,是应该热闹一下。下个月我会正式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会对外界发出请帖。”   谁不知道范情极少参加宴会,这回听到他说要办宴会,王景第一个惊讶出声:“怎么好好的要办宴会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跟对骆卿异和吴苍的态度不同,范情看着王景点点头。   “到时候有件事情要宣布。”   至于是什么事情,范情既然没说,王景也不会再问下去。而且他要是知道了,到时候岂不是很没意思。   “回头记得给我们家发一份,还有周宾白,他最喜欢凑热闹了。”两人平时互相伤害归互相伤害,关键时候感情还是很好的。   “好。”不仅是王家、周家、陈家,所有圈子里的人范情都会邀请。   听到范情说要举办宴会,吴苍跟骆卿异心中都是一喜。他们先前想要邀请范情参加寿宴,无非就是希望能够趁此机会动些手脚,现在过程虽然不一样,但结果还是相同的。   这可是范情继承范氏以来举办的第一场宴会,前来的宾客肯定也会很多。相较起来,要比参加吴家的寿宴更容易达到他们的目的。   因此吴苍很快就没有再提自家寿宴的事情,骆卿异也是安静地在那里用餐。   王景这次的拜访最终以三位客人都非常满意的结局而告终,不过他也看出来范情对跟他人的社交不感兴趣,所以回家的时候跟骆卿异提了一下。   总之,以后骆卿异再想通过王景这条线跟范情搭上关系是不可能的了。王景性格单纯,容易被人利用,但也恰恰因为他单纯,做起事来也不会弯弯绕绕。   他觉得范情不喜欢跟骆卿异有来往,那他就不会再去给两人制造机会什么的。处朋友本来就是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在他看来,骆卿异跟范情之间是没什么缘的。   王景这样表示,骆卿异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也确实不需要再用到王景了。   雅尔庄园内,在三人离开以后,郝宿站到范情面前,拉起对方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绅士有礼地吻了一下。   “谢谢少爷刚才维护我。”   他看上去只是在纯粹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目光是那样坦然清明,可嘴唇柔软的触感依旧让范情的手蜷缩不已。   客厅里的餐具已经被仆人收下去了,两人这样的举止也没有太过引起注意。   范情的一颗心又在蠢蠢欲动,今天可以到第二次了。   “少爷为什么要举办宴会?”   郝宿问的是跟王景同样的问题,但得到的回答却是不同的。   “他们想要算计我,我就先算计他们。”讲出算计别人这种话的时候,少爷的眼里还带着一点倨傲的神气,“而且,我们在一起了,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像是今天吴苍特意针对郝宿的事情,完全踩到了范情的死线上。他原本没打算要对付吴苍,可对方跳得太高了。   但同样是吴苍让范情意识到,在别人眼里,郝宿还是他的管家。   他们是在交往中的关系,他不想让郝宿受到任何委屈,所以他要正式向所有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要他们知道,郝宿是他捧着爱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歇后语:情情摸尾巴——假酒害人。   感谢在2022-01-1323:22:24~2022-01-1423:3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葱油拌面、克鹤子6瓶;细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全能管家(11)   范情说出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眼里满是郝宿。他的眼瞳总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变得比平时更深一点,而后温润的水光就会从周围漫出,盈盈的,充满了矜娇的漂亮。   他没有表情,看上去清冷又孤高,可一腔爱意又是那么浓烈。   “我帮情情。”   人被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随后,钢琴优雅的曲调逐渐响起。   宴会时间被选在了下个月初,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但范家已经陆陆续续传出了消息。   大家都知道王景去雅尔庄园拜访过,于是王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异常热闹,不过这些宾客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王景对范情为什么要办宴会这件事也是摸不着头脑,据他所说,范情是要宣布什么事。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从范情为什么会举办宴会转移到了范情是想要宣布什么事上。   “宣布什么事?”周宾白听到王景的话后也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没问,反正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王景今天特意挑了一匹好马,要跟周宾白比来着。   “还比?上回连妧姐给你的零花钱都输没了。”   “这你不用管,反正我是不会赖账的。”王少爷愿赌服输,从不会做赖账这种没品的事。   “行吧,等会输得裤子都没了可别去跟妧姐告状。”   “对了,骆卿异最近怎么没来了?”   “他好像工作挺忙的吧,人家又不像我们,整天游手好闲。”   “诶,你游手好闲归你游手好闲,可别带上我。”   ……   很多人在王景那里打听不到什么,就把主意打到了陈鋆身上,毕竟陈家一向跟范氏交好。   为此,陈鋆还给范情打过两次电话。   “少爷,你要宣布什么事情,搞这么大阵仗?是要结婚了?”   范情这回的动作弄得圈子里都快要大地震了,有些仗着范情年纪小,背地里曾经对范氏出过手的,都已经躲在家里瑟瑟发抖,想着范情是不是打算把他们这些人一把抓了。   陈鋆却觉得范情不是要宣布这些事,毕竟他要是想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问我这个的?”   “好奇问问嘛,反正你知道我的,又不会在外面乱说。”陈鋆在电话这边换了一个姿势,翘着二郎腿,“你是不知道,陈家最近迎来送往的有多少人,连我都差点被抓了壮丁。”   现在他几个哥哥们烦都烦死了,还跑来问他知不知道范情要宣布什么。   陈鋆就算知道也不会说,更何况他的确不知道。   电话到最后也没有问清楚范情究竟是要宣布什么,陈鋆就是无聊打来问一问。   在宴会开始以前,范情不仅有了第二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虽然没有过度,但也差不多了。   他每回都是眼泪哗哗地抱着人,被逗狠了总是一副小狗模样。   由于是范情正式接管范氏以后举办的第一场会宴,不仅是雅尔庄园,老宅那边也都准备了起来。   少爷将会宴的地点选在了范氏,这更彰显了他对这次要宣布事情的看重。   就连吴苍事后也好奇起来,那天他们去雅尔庄园的时候,看范情的样子,什么都没有流露出来。   怎么后来会宴越办越大,请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更好吗?到时候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而人一旦出来,就免不了跟其他人产生接触。这时候如果有谁在背后轻轻一推,范情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根据骆卿异的观察,范情很抗拒跟他人产生肢体接触。   让范情当众出丑还是其次,骆卿异的目标不在那里,他想要的是掌控住这个人。   吴苍自以为跟骆卿异一拍即合,实际上他也不过是骆卿异的第一块踏板。   等他掌控住了范情以后,要什么没有呢?而且,那样孤冷倨傲的少爷,被推搡进人群里,眼里流露出来的神采一定会非常的动人。   再说,这件事主要是吴苍在出力,真要被范情发现了,也跟他无关。   骆卿异听着吴苍打电话安排,低头一笑,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各界名流勋贵都在这一个月内陆续收到了范氏的请柬,并准时于月初前来参加。   由于这次会宴的隆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吴家的寿宴,还有一些平时跟吴家暧暧昧昧的人,干脆就没来参加寿宴,这让吴苍再次气得跳脚。   每一位前来参加的宾客,送的礼物都是很大手笔,等他们抵达宴会,看到各处的陈设装扮后,知道自己是送对了。   由于来的人身份都比较贵重,武宏修一整天都没有空闲,李正也跟老宅的管家一起负责在门口迎接宾客。范情作为主人,在宾客来得差不多以后会招待一下他们,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了,他才会带着郝宿正式出来。   范情半个月前就搬回了老宅,这一个月内的动静下来,范氏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少爷恋爱了。   不过郝宿的职位没有发生变化。   “会宴结束以后我要去公司一趟。”   除了范情,郝宿当然不会再成为别人的管家,原主跟公司还有一些合同,郝宿要等会宴结束以后去解决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少爷忘了,您还要上课。很快就回来的,情情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会宴结束以后他跟范情会再回去雅尔庄园,范情本就因为今天要宣布的事情浑身冒着喜气,听郝宿说雅尔庄园是“家里”,是属于郝宿跟他的家,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亲一下。”   范情拉拉人,是在撒娇的意思。   郝宿替他理理领结,俯身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不等范情再说话,又亲了一下他的嘴。   考虑到等会范情要下去招待宾客,吻只浅尝辄止。   等亲完了人,郝宿就放开范情了。身为要被范情正式介绍的男朋友,他现在不用下去。   李正会在这期间暂时顶替郝宿的位置,当然,他的主要职责就是隔开那些试图靠近范情的人。   在范情走下楼以后,走廊另一头的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玩味一笑。   陈鋆本来是觉得在下面无聊,上来找范情说说话,没想到就看到少爷跟自家男朋友黏黏糊糊的一幕。   之前赛马的时候他就觉得范情跟郝宿之间的关系比旁人更亲近,现在他大概知道范情会宣布什么了。   就是这把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看得让他牙疼。   啧。   陈鋆喝了一口红酒,突然有点羡慕范情跟郝宿的感情。正靠着墙喝酒,眼角的余光里就闪过一个人影,是吴苍。   晦气。   陈鋆皱皱眉,就在他打算下楼的时候,又看到另一个人影紧跟在吴苍身后。这可就有意思了,范情好不容易开回窍,宝贝一样要把男朋友介绍给别人,现在似乎有人想要在他的会宴上搞小动作,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脑子蠢。   身子微微站直,陈鋆转身就走下了楼,然后跟范情提了两句。   “吴苍怎么也来了?我可看见他跟那个骆卿异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多注意点。”   “有人盯着他们。”范情没说的是,盯着吴苍跟骆卿异的不是他的人,而是王家的。   王家只有王妧和王景两个孩子,王氏夫妇十分恩爱,一早就想着把担子交给姐弟俩,现在王家主要是王妧在负责。   先前骆卿异跟王景来往得频繁,身为姐姐,王妧也是知道的。她不怎么插手弟弟的社交往来,不过要是有人设计到她弟弟头上,可就另说了。   范情不过是使了个计,让他们听听吴苍跟骆卿异的谈话。   得,感情他这是白担心了,陈鋆放了心。   “那我就自个儿玩去了,没准还能来场美丽的邂逅。”   楼上,吴苍将自己的计划跟骆卿异低声说了一遍:“事情都安排好了,等会范情宣布完了消息后,我会让人把总闸拉下去。”   热闹的宴会上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人群混乱,有一两只不规矩的手也是正常的。   “等会你只要看准范情的位置就可以,说不定总闸拉上去以后,他还得感谢你呢。”   吴苍的眼里满是算计,想到什么,又厌恶开口:“王家那小子就是个蠢货,等事情结束后你就别跟他来往了。”   “王少爷人挺单纯。”   骆卿异笑了笑,至于这单纯指的是什么意思,则是不言而喻。   王景一开始是看到骆卿异,想上来跟对方打个招呼,没想到就听到了这番话。他人单纯归单纯,不代表真的就是傻子。   在看到骆卿异的表情时,已经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而王妧想得更多,如果骆卿异是在利用王景,那么对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听吴苍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跟范情有关。要是她这傻弟弟真帮着他们做成了什么事,将范氏继承人算计了,他们王家就算完了。   吴苍这心思不可谓不毒,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连带着他们家也会受到波及。   王妧带着王景从另一条路走下去了,柳云远一早过来没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还找了一会儿,等见到两人后立刻走了上来。   “怎么了,姐弟俩看上去心情都不好?”   周宾白本身就跟柳云远在一起,此时也过来了这边。他看着王景一副气炸了的样子,也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了?”   王景心性/爱玩,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话,周宾白说不定还会怀疑一下对方是不是又跟谁打赌输了,但现在王妧的脸色也明显不好,看来事情不止是这么简单。   “这里人太多了,不方便说。”   王妧没把事情说得太具体,只是简单提了下王景被人利用了的事情。柳云远当下脸色就跟着不好了,显然他也跟王妧想到了一块。   柳云远:“你准备怎么办?”   “不管吴苍想要做什么,今晚注定是不会成功的。”他们能听到吴苍跟骆卿异说的话,背后肯定跟范情有关,不管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他们承了这份情,“所以我们按兵不动,等回头再收拾他们。”   王妧讲话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狠劲,别看她平时大小姐的样子,真要使起手腕来,也不是吃素的。   柳云远一向护妻,他们平时跟吴家没仇没怨的,吴苍冷不丁地这么算计人,他哪里还能饶得了对方。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   王妧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总觉得她以前把人宠得太过了,单纯不要紧,可要是识人不清,平白被别人当做傻子就要紧了。她以前对王景是放养状态,如今看来还是得好好再教教对方。   “以后休息日不准再跑出去玩,跟我一起去公司学习。”   分不清别人好坏的话,就多挣点钱。   “知道了,姐。”王景难得也没拒绝,他也是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差点闯祸,“那之前我跟你说的事还算数吗,范情他们家厨娘厨艺真的很好。”   很好,看样子还没有被打击到灰心丧气。王妧松了口气,刚才她听到骆卿异跟吴苍说的话时,还有些担心自己这傻弟弟。   柳云远看出王妧的想法,伸手拍了拍王景的肩膀。   “没事,你姐不算数了还有你姐夫。”   “你就惯着他吧。”   “还是小孩子嘛。”   姐姐和姐夫在谈情说爱,王景自觉地跟他们拉开了距离。周宾白看他那样子,抬眼看了楼上几眼,而后跟王景一起走了。   邀请函上的时间到了以后,宾客们也就来齐了。吴苍跟骆卿异来到了楼下,前者的目光中满是志在必得。   他太过激动,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郝宿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燕尾服,而是跟范情差不多款式的,再比如本来应该做好准备的人此刻却不见人影。   会宴的主人一出来,大家都停下了原本的谈话,纷纷看向范情。   别看他们各个打扮得珠光宝气,体面优雅,实际上心里都快好奇死了,范情究竟是要宣布什么事?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今天邀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宣布几件事情。”   范情说着颔了颔首,身后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简易的计划图。范氏身为贵族,在商业上也是很厉害的存在,这是范氏未来一年的主要规划。   这张图有人看了高兴,有人看了心都凉了半截,其中后者特指吴苍。   范情的计划对谁都有好处,唯独他们吴家排除在外。一旦范氏真的按照这个计划来,他们吴家也就算完了。   可这还只是开胃菜,范情接下来又宣布了一件事。   之前范情说要算计吴苍的时候,郝宿并没有问对方准备怎么做,因为他知道,以范情的地位,根本不需要算计什么人,他只需要宣布出来就可以了。   少爷高高在上,倨傲无比地开口:“另外,范氏会拒绝所有跟吴家合作的人。”   吴家指谁,大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有些不明白的,听身边的人小声提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吴苍,连骆卿异都十分惊讶。   范情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向吴家宣战吗?不,以两者的身份来看,吴家还够不上被宣战的资格,这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裁判。   对方知道有的是人要跟范氏交好,因此他只需要将自己的厌恶说出来就够了,连手都不用弄脏。   不过吴家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骆卿异并不在乎吴苍的死活。   “范情,你是什么意思?”就算吴苍再能忍,听到这里也都忍不了了。   可惜他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没人会愿意冒着得罪范氏的风险来为他求情,而且吴家的口碑在他们圈子里也的确不太好。   谁不知道吴苍的德行,也就只有他们吴家宝贝。可笑的是吴老爷子一大把年纪,知道吴苍总拿范情当做对手也不多加劝阻,还抱着要拿范情当自己孙子磨刀石的念头。   现在好了吧,刀没磨好,吴家都快要没了。   其实对于范情的话,其他人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的,毕竟按照他们的想法,范情早就应该对吴家动手了。   能够留到今天,也算是仁慈。   不过他们还是有点奇怪,难不成范情特意把所有人邀请来,就只是为了说明他要动吴家了吗?不是他们瞧不起吴家,实在是对于范氏来说,有点大材小用。   这种事情,只要他们露出一点口风就行了。   “下面我要宣布最后一件事,这也是我邀请大家前来的主要原因。”   对于吴苍的质问,范情并没有加以理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方都不会真的进入到他的眼里。   而其他人听到范情的话,则是再次惊讶了。虽然特地宣布对付吴家有点大材小用,但居然连一点原因都没占到吗?   这样的态度比范情真的花时间来对付吴家更加来得有羞辱性,同时也让所有人的好奇心被钓起来了。等听到范情宣布自己恋爱了时,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花了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说明自己跟郝宿交往了,这比说出自己讨厌吴家更大材小用。但这样一来,也比一切的言语都有效,至少在场的人看到了范情对郝宿的在意程度。   他们倒没什么意见,顶多就是感慨一下,这恋爱谈得挺高调。   由于范情恋爱了的消息太具有冲击性,大家很快就忘了吴苍那一茬事。   而骆卿异等了半天后,直到范情将事情全部宣布完毕,也没有等到吴苍的计划成功。   总电闸工作得好好的,范情都已经带着郝宿跟各位宾客见了个遍。   “怎么回事?”   骆卿异悄悄找了个机会问吴苍,但对方现在就是一爆竹,谁点谁炸。无奈之下,骆卿异把吴苍带到了外面。   范情这一招直接就是一把大的,连让吴苍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他现在又怒又怕,不等会宴结束,消息一定会传到家里。   到时候就算他再受宠,知道他得罪了范情……   不对,他的人根本就没有动手,就算被发现了,那份计划图也不是今天才做好的,所以对方早就计划好了。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有人提前告密了?   吴苍自负又多疑,他一下子就把矛头调到了骆卿异身上。   如果骆卿异知道自己选的目标会这么愚蠢的话,估计从一开始就不会理会吴苍。   可惜不管他怎么解释,吴苍也都觉得这件事是对方做的。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范情要计较他以前那些事,早就动手了,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要赶在今天?   还有,他的计划从头到尾只有骆卿异知道完整的,除了对方,别无二人。   根本不需要额外的挑拨,吴苍很快就跟骆卿异狗咬狗起来了。期间吴苍还动手打了骆卿异一拳,将对方的嘴角打出了血。   后者也不是什么真的没脾气的人,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还手,于是场面立即就变得可笑起来,被碰巧走到外面的几位宾客看了个正着。   吴苍想要看范情出丑,现在出丑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郝宿说要帮范情,就是指这个。今天会宴里来的不光是他们这些客人,因为是很正式的场合,所以他们的管家也来了。   管家之间拥有庞大的关系网,当然,彼此偶尔也会帮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忙。像这种带自己的主人看乐子的趣事,又不费力,何乐不为呢?   吴苍跟吴家成了今天这场会宴的最大笑话。   王妧听到他们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时,也是冷冷一笑。   “吴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大概是觉得今天的计划失败了,而自己又丢了面子,吴苍在跟骆卿异动完手以后就直接离开了。   后者却没有走,他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伤,进去大厅后态度友好地询问仆人哪里有洗手间。   骆卿异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吴苍下了狠手,他看着镜子里脸上淤青的自己,缓缓一笑。   就在他打算去找范情的时候,半路上就先碰到了郝宿。   “好巧,郝管家。”骆卿异那种阴恻恻的感觉还是没有变,“不对,现在应该叫您郝先生才是。”   “今天这一出应该是范先生在为您出气吧。”   他的语气肯定,在知道了郝宿跟范情的关系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并不困难。   难怪上次他跟王景去拜访对方的时候,范情会突然提起来要办一场宴会。吴苍以为是别人泄露了自己的计划,却不知是他自掘坟墓。   范情如果肯为郝宿弄出这样的阵仗,那么郝宿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高。   这样一来,吴苍故意让郝宿给自己换餐巾侮辱对方,范情又怎么会放过他。   骆卿异本来是想要找范情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以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的角度,来帮助对方克服身体上的障碍。   可是他现在有了更好的主意。   “上一次去雅尔庄园的时候,我就对郝先生感到十分好奇。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动作、神态、语言,都会透露出他的一些想法,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同,我看不透你。”   “原本我以为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但今天我突然明白了,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没有感情。”   骆卿异看着在拐角处站定的人,继续分析着郝宿。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会有破绽和弱点呢?”   骆卿异说着就摇了摇头。“可惜,范少爷这么喜欢你,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爱人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感情,该有多伤心?”   他像是单纯在感叹这件事,说完就准备离开了。骆卿异自诩懂得把控人心,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范情的反应。   对方没有一直待在拐角处,而是走了出来,然后坚定地牵住了郝宿的手。   少爷连正眼都没有看这个意图挑拨自己跟郝宿感情的人,直接就让人把骆卿异扔出去了。   是真的生理意义上的扔,当着一众来客的面。   王景瞧了简直乐坏了,解气,实在太解气了!   而楼上范情在那些讨人厌的苍蝇都走掉以后,就抱住了郝宿。   “没关系的,我的爱有很多,可以分给你。”   就算骆卿异说的都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跟郝宿在一起之前,范情就打过绑也要把人绑在身边的主意,现在人已经在他身边了,还对他很好,已经比他设想当中好很多很多了。   而且他也不是正常人,他会总是忍不住想看郝宿,想闻闻郝宿,还做出偷偷潜入对方房间的举动。   跟对方比起来,他才是更不正常的那一个。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现在的的确确是在一起的就够了。   范情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乖了。   原故事线里,骆卿异曾经跟人描述过范情。   “他看上去跟正常人没有差别,只是过分的精致好看。可当靠近他的时候,你就能从他那双干净的瞳孔里看到那些……令人迷恋不已的恐惧。”   郝宿没有回应范情的那句话,他只是忽而将人抵.在了只要一不小心就能被主厅的客人看到的地方,将他整个人都禁锢了起来。   楼下的乐队已经在演奏新的曲子了,伴随着萨克斯浪漫的声音,客人们都在舞池当中跳着舞。   混乱的场景中,矜贵的小少爷被郝宿捂着嘴逼在角落当中,眼中泪光泛滥。不是被吓的,是身体太过敏感之下的本能反应。   他听到男人用着平时的温柔强调,如同恶魔降世般开口:“嘘,小少爷,只要你听话一点,我就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范情每次听郝宿叫自己少爷,终于有一次来了兴致,用着毫无威力的目光望着人喝道:“少……少爷你也敢欺负。”   他特意摆着少爷的款,于是就被欺负得更狠了点,偏偏他总是乐此不疲。   这是郝宿第一次陪他玩这种游戏,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穿梭着,少爷一旦被推进去,如同一块夹心馅饼,谁都可以碰一下。   各种各样的香水味会沾染到他身上,那些人的手会触碰到他身上。听着萨克斯风的曲调,范情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   此刻,他再没有了往日的尊贵与傲慢,只完全被“恶毒”的管家拿捏,怯怯地踮起脚尖,在视线几乎都化作一团模糊当中本能地讨好着对方。   他亲了亲郝宿,语气发颤地开口:“我听话,你别把我给他们。”   本应是发号施令的少爷在哀求地位低下的管家,请求对方拥有自己,占据自己,只为了换取不被更多的人碰到。   实在可怜到了极点,可惜管家不会有任何动容。   郝宿看着范情这副模样,替他擦了擦眼泪。   少爷确实很好看,即使那双眼里毫无恐惧,也能轻易勾动人心底最深的阴暗欲.望。   这天夜里,范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过度。   他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被管家亲了又亲。   楼底的喧闹与楼上的氛围产生了截然的对比,却又形成了极大的刺激。   范情最后是被郝宿抱回房间的,朦胧的时候,他只听到管家在叫自己。   “少爷,把手给我。”   于是手就被皮带捆住了,范情坐在郝宿身上,脚尖分别勾住了对方的脚踝。男人衣服完整,范情却只剩下了衬衣跟领结。   红色的领结原本有点歪了,又被管家重新理正,跟刚才在台上宣布事情时一样的庄重得体,但也仅限于此。   范情听到郝宿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询问:“这也跟情情的梦一样吗?”   范情跟郝宿讲过很多自己做过的梦,每个梦里郝宿都是一副过分十足的样子。   衣摆总能遮住每一次因为外力而产生的轻微弹.晃,不管有过几次,范情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格外紧张激动。   连气都要一起屏住,等郝宿提醒的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呜咽的哭声响起,郝宿这回没有让范情松开自己一点。   “还是说,要再粗/鲁一点?”   哭声更大了,紧接着不知道郝宿从哪里拿出了两个小夹子。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更像是自己做出来的,因此夹起来的力也有限,相当于郝宿平时抿着人的样子。   可一直附加其上,滋味就很不好受了。   “嗯——”   范情整个人都往前了一下。   “情情喜欢吗?”   最敏感的两个地方多了装饰物,还会随着范情的动静发出叮铃的声音,他根本就讲不出话了。   “看来是很喜欢的。”   ……   少爷第二天没能下床,第三天能下床了,但没能出卧室。   范氏的会宴结束后,所有人都知道范情跟郝宿在一起了。而吴家的落败在这样的新闻里面,似乎有点够不上档次的样子,只有约在一起无聊的时候,众人才会提到一嘴。   吴苍很快就在圈内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而吴家的生活也一下子变得格外艰难。   他们不仅要面对资金链断缺的现实,还要遭受到各种各样的为难。这里面不光有想讨好范氏的,还有王家、柳家,以及周家,当然,陈鋆也出了一手。   笑话,都欺负到他朋友头上了,还能放过?   “周家发什么疯,跟着王家和柳家一起出手!”   吴苍至今都以为自己失败是骆卿异告密的结果,范情都已经知道了,王家知道他的打算也不足为奇。   以柳云远跟王妧的关系,柳家跟着报复也就算了,周家又凑什么热闹?   吴苍想不通,现实的发展也没有留下时间给他想通。   吴家树倒猢狲散,一个心理医生就更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了。骆卿异在被范情扔出范氏的时候,就注定了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过往负责的一些案例不知道怎么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根据调查显示,所有被他治疗过的病人,都存在一定程度被对方操控的现状。骆卿异很快就被吊销了心理师资格,并且面临受害者的起诉以及一大笔赔偿等问题,为自己过往的行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至于当初那名投靠吴家的预备管家,在吴苍从宴会上离开的当天晚上,就被辞退了,过后他因为私自泄露顾客的**正式遭到范氏的起诉。   除了那名预备管家的事情外,吴家跟骆卿异的下场范情都没有插手。   王景在那两个人被收拾了以后,高兴得去找周宾白吃了一顿好吃的,顺便敲了一笔竹杠。   因为自己差点被当成枪使,所以他姐姐罚了他半年的零花钱。   而在尘埃落定后,郝宿也终于去了公司,把合同的事情解决了,不过这趟去公司他意外得知了一件事情。   “原本以你的年纪,其实我没打算把你安排上的。”   郝宿在一众预备管家里面显得太年轻了,尽管原主业务能力很强,但主管一开始也没打算把他算进去。   “不过有人特别交代了,所以最后又添了你一个。”   在他们内部原有的挑选基础上,他们又将郝宿添上去了。主管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疑惑的,现在在知道郝宿跟那位的事情后,终于了然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范氏一直都有传出范情要选管家,但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直到范情跟他们说要把郝宿也添进去,这件事才算是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感情这不是在挑选管家,而是在追人呢。   主管笑眯眯地看着郝宿,还祝福了一下他跟范情。   在各个公司听到范氏口风,打算筹备起来的时候,范情曾经来过这里。对方大概是想要提前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管家,谁知道恰好就看到了郝宿。   而那天,是郝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范情跟他说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他,郝宿一直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雅尔庄园。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范情就已经喜欢他了。   可这些范情没有跟他说过。   郝宿回去的时候,范情正站在落地窗面前,刚才他在楼下的时候对方就看着他了,等走到边上以后,少爷就主动拉住了他。   范情的皮肤嫩,手也软软的,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之前在会宴上攀住他的脖子,泪光闪闪地求他别把自己给别人一样。   “郝宿,你回来了。”   “嗯,少爷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弹了钢琴,跟老师上了几节课,还有想你。”   他真诚实,不管是喜欢郝宿,还是喜欢跟郝宿在一起做那种事情,都会直接告诉对方。就连他的感受,哪里重了,哪里麻了,也总要全部说给郝宿听。   “情情,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郝宿盯着人,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会的东西多,人很温柔……”范情说了很多很多的原因,最后却又全都不作数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没有那些原因也喜欢。”   他第一眼见到郝宿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心被爱神的箭射中了,那种浓烈的情感跟想要得到对方的欲.望将他整个人占据着。他无法自拔地迷恋着对方,挑选郝宿成为自己的管家,在他的房间安装监控,偷偷跑去他的房间做出种种有违范氏礼仪的事情。   “你……干嘛看我。”   范情说话的时候郝宿还是一直在看着他,他觉得对方的目光跟平时不同。是抛去温柔之外冷冷淡淡的感觉,可这样的目光却比之前来的威力更大。   范情脸又红了。   “看情情好看。”   “你也好看。”   郝宿一直看着人,是以在范情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抿着唇时,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极浅极浅的,一晃眼之后又消失了。   郝宿的目光闪了闪,昨晚范情潮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仰头看着他时,好像也小小的笑了一下。   他低下身亲了一下范情的嘴,对方往后躲了躲。   男人揉着范情的手心。“躲?”   “你突然亲我,我害羞嘛。”害羞就会很想躲起来。   “都亲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可是,是你亲我。”这话说得有点难理解,可郝宿还是听明白了。因为是他,所以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时候,范情都会对他很害羞,   他摸了摸范情柔软的头发,低声喊了喊对方:“少爷……”   “嗯?”   “没什么。”他还要再确定一下。   郝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圈住了范情的腰,将刚才那个吻继续了下去。   “这次还要过度吗?”   “……要。”   “可是少爷最近请的假太多了,等补齐了以后才可以。”   “你……唔……”   “你故意的”这句话没说出来,范情就投降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423:35:48~2022-01-1523:0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殇10瓶;沐橙2瓶;风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钢铁嘤O(1)   模糊的画面在世界的更迭中又出现了,白衣男子为了自己捡回来的人被赶出家门后,就跟对方在山林中隐居了起来。他仍然会像从前一样照顾着对方,可厄运总是会围绕着两人。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白衣男子家族的规矩、天下的礼教,都不允许他为了另一个男子抛下所有,即使他已经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   他们的身上逐渐染满了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郝宿甚至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   终于,有一个人死了。郝宿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谁,事情发生的刹那,他已经在新的世界了。   这是一个性别奇怪的世界,里面的人不以男女划分,而是以Alpha、Beta、Omega划分,每一种性别里面有男有女。   其中Beta的人数最多,Alpha次之,Omega人数最少。他们之间最重要的区分就是信息素,Beta各方面能力都属于中等,他们没有信息素,也不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而Alpha和Omega身上会产生不同味道的信息素。   Alpha的体能和基因注定了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大多会担任领导者和支配者的身份,他们的信息素霸道且凌厉,在很多方面都拥有极高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而Omega大多数性格柔和。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别生理周期,Alpha是易感期,Omega则是雨露期。   易感期的发作时间是一年一到两次,处于易感期内的Alpha会变得躁动不安、缺乏安全感、充满独占欲、粘人,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需要被适配度高的信息素拥有者抚慰。   绝大多数Alpha都会找到一个跟自己适配度高的Omega来帮助自己度过易感期,很少会有Alpha与Alpha在一起的。并不是不可以,而是同性相斥,他们之间的信息素会形成对抗,与此同时,当两名Alpha结.合的时候作为承受方也会很痛苦。   当然,易感期的Alpha如果不想找什么人的话,也可以通过抑制剂来抵抗折磨。   Omega似乎是Alpha天生的适配者,他们会在雨露期的时候释.放出甜美的信息素,让Alpha失去理智。同时,他们也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引诱。   想要结束雨露期有两种选择,一是让Alpha为自己进行临时标记,二是让Alpha为自己进行永久标记。临时标记Alpha只需要咬破Omega的腺体并注入信息素,永久标记则需要Alpha在咬破腺体的基础上,在Omega的生殖腔里成结。【这里只是科普】   Alpha会对自己标记过的Omega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独占欲。①跟Alpha一样,如果Omega不愿意被标记的话,也可以选择注入抑制剂。   实际上,帝国所有的学校以及单位每年都会为Alpha和Omega提供专门的抑制剂。因为不论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还是处于雨露期的Omega,都是十分危险的。   他们的信息素会对同类形成攻击,后者的信息素更是会让其他Omega也进入雨露期,进而失去理智。   郝宿才接收完这个世界的大致背景,眼前就出现了一支抑制剂。   “喏,专门给你领的。”一个长相干净的青年将抑制剂交到了他手里,“不愧是帝国第一高校,连抑制剂的质量都这么高。”   青年名叫粱敛,跟原主从小就认识。两人都是出身贫寒,但靠着自身的努力,一路从偏僻的小星球考到了现在的高校。   明廷高校是一所各方面条件都一流的学校,并且对外广泛招生,不限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成为它的学生。   粱敛气质温吞,看上去也过于柔弱,因为对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Omega。   很巧的是,郝宿这次也是一名Omega。   帝国所有的孩子都会在十二岁的时候进行性别分化,也有极少数人会发生二次分化。但通常来说,第一次分化是什么性别,第二次也会是什么性别,几百年以来,帝国也只有一例是从Alpha分化成Omega的,因此意义并不大。   郝宿总是能第一时间接受自己各种各样的身份,即使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个Omega,而目标对象是一名Alpha。   原主跟粱敛刚入学不久,听说过几天会有一名Alpha将军要来暂时担任他们的教官,所以就打算提前了解对方一下。郝宿睁开眼睛的时候,光脑的画面正定格在范情那张漂亮的脸上。   身为帝国精神力SSS+的Alpha,范情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加入了战场,站在保卫帝国安危的第一线。他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经战功赫赫,成为当之无愧的战神。   照片上,范情穿着正装,背脊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视着镜头,属于Alpha的侵略意味即使隔着屏幕也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十分强烈且霸道,似乎要将你的心魂都就此摄走。   这是范情在五年前拍摄的照片,对方当时只有二十二岁,就已经带领帝国赢得了一场胜利。这张照片一出来,立刻就在星网上疯传,无数的Omega和Beta都将对方视作自己的梦中情A。   就连个别Alpha也表示,如果是范情的话,他们不介意跟对方在一起。   不过从范情成名开始到现在,对方身边一直没有什么Omega。即便是在易感期内,他也是孑然一人,靠着抑制剂度过。   但这似乎为对方增添了更多的魅力,随着时间的过去,帝国当中迷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可惜不管是谁,都没有得到过范情的另眼相待。   身为帝国的将军,范情那身冷冽的气势就足以吓倒一批人。而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也常年不会出现什么表情,又冷又傲。   曾经有Omega想要毛遂自荐,特意在范情易感期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结果人不但没有被留下,还被直接丢出去了。过后范情以雷霆的手段教训了那名妄图勾引自己的Omega一顿,这招杀鸡儆猴很好地杜绝了更多蠢蠢欲动的Omega的心思。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范情就对一些Omega开始敬而远之。   照片里的人的漂亮是那种沐浴战火,直面生死以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艳绝的漂亮。不是单薄的,而是充满了力量。   郝宿嘴角轻勾,将光脑关闭,而后接过了粱敛递过来的抑制剂。   Omega的雨露期不同于Alpha的易感期,他们的发作时间一般都是一个月两次,每次大概会持续三、四天。   原主跟粱敛从小相识,因为他们都是Omega,加上郝宿的年纪要比粱敛小一点,他今年才十八岁,粱敛则是十九岁,所以后者总是很照顾他。两人的雨露期相似,每次不管是谁去领抑制剂,都会给对方也带几支。   “谢了。”   “客气什么,赶快注射吧,等会我们还要去楼下集合,听说教官下午就会来,要提前见一下我们。”   “我以前只在星网上见过这位将军,还从没想过可以在现实里看到他本人,郝宿,你激不激动啊?”   “还好。”   “这么优质的Alpha你都只是还好?”   粱敛熟练地给郝宿拆了一支注射针筒,注射抑制剂这件事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都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很快解决,不用别人帮忙。   拆完针筒以后,粱敛就把椅子搬到郝宿身边坐下了。   “唉,郝宿,你都喜欢什么类型的Alpha啊?温柔的?”   两人从小就认识,但以前都只是埋头念书,也没功夫去想这些事情,这还是粱敛第一次问郝宿这种问题。   他问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光脑也打开了,页面跟郝宿之前关掉的一样。其实所有知道范情要来担任教官的学生都在看对方的资料,然后越看越激动。   “我喜欢……”郝宿给自己注射完了抑制剂,目光自然地落到了粱敛的光脑上,范情的照片被对方放大了许多,漂亮似乎也要从屏幕当中跳跃出来,“会害羞的。”   “害羞?”粱敛翻看网页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郝宿,“你没搞错吧,Alpha可不会害羞,他们比谁都凶,就算是铁汉柔情,那也不至于会害羞。”   “我还以为你喜欢范情将军,刚才看你盯得那么出神,但对方跟害羞也搭不上边吧,看着就很冷的样子。听说曾经有Omega跟他告白,结果都被不客气地拒绝了。”   他似乎完全想象不出来Alpha害羞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皱了皱眉又道:“不过会害羞的Omega倒是一抓一大把,你该不会喜欢Omega吧?”   这话明显是玩笑性质,粱敛说出来自己都笑了。   他也没继续问,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我喜欢会疼人一点的Alpha,听说有些Alpha易感期的时候可凶蛮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粱敛看上去很担心将来找到的Alpha伴侣的性格,讲了两句就忧愁地托住了下巴。不过很快他又自己想通了,重新振作起来,并对郝宿表示将来不管他们俩谁找到了对象,都要第一时间跟另一个人说,让对方来把把关。   粱敛也没跟郝宿说太长时间,新生刚入学还是很忙的,过了一会儿他就去弄自己的事情去了。   郝宿则是重新将光脑打开,这回他浏览的是帝国的军队组成。   特别机密的信息网上肯定查不到,但大致的信息还是能知道的。   帝国距今为止一共成立了十支军队,分别由不同的人掌控。其中七名都是Alpha,另外两名是Beta,还有一名是Omega,对方是一名女性,这在这个世界当中是非常难得的。   范情在这十个人当中占了一席之地,负责第九军队。   他往日的战绩以及个人的能力,都让第九军队成为护盾之首。   不过,也恰恰是因为此,才让他遭到了灭顶之灾。   范情屡战屡胜,很快就被帝国实力最强劲的敌人盯上了。他们派出了一名奸细,让对方暗中调换了范情的抑制剂。   众所周知,对方这些年都是靠抑制剂来度过易感期的。   从这一点下手,又快又狠地就让帝国这颗耀眼的星星陨落了。范情因为注射了动了手脚的抑制剂,从而引发精神暴动,在战场上一度暴走。   虽然最后没有死,但也跟死差不多了。因为精神紊乱,导致范情的精神力直线下降,原本的官职没有了,人也废了。   以往被他的实力压过的人在范情变成这样后,纷纷赶来落井下石,折损他的傲骨。   视线快速在网页流动的文字上扫过,在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郝宿就将网页彻底关闭了。   因为他和粱敛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又是在同一个班,所以被分到了一个寝室。   明廷的寝室都是两人间的,不同性别的人会被安排在不同的楼宇,这是为了防止Alpha和Omega进入生理周期的时候会影响到另一方。   下午三点的时候,两人收到通知,跟其他同学一起去了训练场集合。   进入训练场的人是不分性别的,也就是说,不管教官安排下什么命令,你都只能执行。   郝宿跟粱敛站定以后,渐渐的又有更多人走了进来。郝宿身上总是有一种温柔的气质,成为Omega只会将这一点放得更大,这看上去并不会让人厌恶,反而会让人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在教官进来以前,郝宿就已经接到了不下十个Alpha的示好。不过不管是谁,都没有得到郝宿的青睐。   他秉持着温柔的语气和腔调,拒绝的话都叫人无法怪罪,反而更让那些Alpha迷恋了。   又好看又温柔的Omega,还会冲着他们笑,好喜欢。   那些Alpha直到归队以后,也还是会拿眼睛暗戳戳地看着郝宿。   这个世界的感情规则很简单,只要是看对眼了,或者是感兴趣了,他们就会勇敢地去出击,就连Omega也是如此。可一旦被拒绝,你就不能这样了,那会被当成性骚扰,如果还是很喜欢对方的话,就必须徐徐图之,规规矩矩地去追求人。   是以那些Alpha们就算对郝宿很感兴趣,被拒绝了以后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明廷的规矩很严格,如果有谁仗着自己的身份或者地位做出骚扰他人的事情,一经查明就会直接做退学处理。   在郝宿身边的粱敛同样受到了许多Alpha的示好,尽管他也一一拒绝了,但其中有一名女Alpha实在太过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最后两人交换了联络方式以及姓名,那名女Alpha叫方招,她的父亲就是十大军队之一的领导人,很有来头。   方招一入学就很受欢迎,喜欢她的Omega也有很多,不过谁都没想到她最后看中了粱敛。有想要跟方招搭话的看了,此刻看着粱敛的眼神都有点幽怨,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们敢于追求自己的感情,但并不代表一遇到感情就会昏了头。再说,现在还只是刚开学,机会多得是,只要方招和粱敛没确认关系,他们都还有机会。   底下的人说话的说话,搭讪的搭讪,过了没多久,突然安静了下来。   帝国年纪最轻的将军、精神力最高的Alpha出现了。范情一入场,即使已经着意收敛过,但自身的气场也还是过于强大,那些新生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有柔弱一点的Omega都已经手软脚软了。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郝宿不但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还觉得……有点舒服。   这很像是你在疲累了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抹薄荷的香味。   范情的信息素不是薄荷味的,而是一种淡淡的草木味道。如同在山野间自由生长的林木,遇到阳光以后,就会散发出格外清冽的气味。   这点味道很淡,掺杂在了他的气场里面,郝宿也只闻到了一点点。   新生在开学的时候都会检测精神力等级,原主的检测结果是A。这对于一名Omega来说已经很强了,加上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可以说能够有这种等级,本身就是奇迹了,要知道一些差劲的Alpha都不过是C。   粱敛的检测结果是B+,后期接受训练的话,还有再次晋升的可能。   不过郝宿觉得,从他进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副身体的精神等级就好像不止是A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等级,但那种对于规则的运用和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似乎都处在他的控制当中。   能够闻到范情信息素的味道,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越是强大的Alpha,对于Omega的吸引力就越强。但精神力越强大的Omega,对于Alpha的抵抗力也就越强。   郝宿虽然捕捉到了范情信息素的味道,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郝宿,你怎么样了?”   粱敛的情况跟其余Omega差不多,不过习惯以后也就渐渐好了。只是他看郝宿没有动静,还以为对方是被范情的气势压制到不能动弹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   郝宿转过头小声回复了一句,他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脸色也是正常的,粱敛这才放了心。   也是,郝宿的精神等级可是在他之上。   训练场中有很多学生,站在上方,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团漆黑,可年轻的将军却在这么多人当中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名与众不同的Omega。   不仅是因为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他没有受到影响,还因为……对方“偷”走了他的信息素。   这么说有点不准确,蜜蜂采蜜是自己要付出劳动力,而对方却什么都没做,花朵当中最珍贵的那部分就自动跑到他身上去了。   范情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随意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就算是在私底下,也是很少的。可是刚才信息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这么溢了出去,主动去亲近一位年轻的Omega。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他们的视力都是非常好的。因此在注意到了郝宿以后,范情就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军队里有Omega,范情对他们也并不是停留在柔弱这样刻板的印象里,但郝宿似乎跟他见过的那些Omega都不同。   很难用语言形容,可他却陡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信息素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这是一名过分好看且气质出众的Omega,他的身上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甚至是,让人想要一再地亲近。   当Alpha用信息素去触碰一名Omega的时候,是带有挑逗意味的,并且里面还充满了一种隐晦的暗示。   它表示着我对你感兴趣,我想标记你。   尽管以他这样强的精神力,只要刻意控制,就算用精神力把人全部包裹住,对方都不会发现,但范情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还是猛地掐住了自己的指腹。   底下窃窃私语的新生还没等到教官说话,就陡然感觉到训练场中的气势更盛了,这时候连一些能力弱的Alpha都扛不住了。   QAQ救命,教官这是要吃人了吗?怎么会这么可怕?   不仅是新生们感觉到了范情气势上的变化,就连明廷的老师们也感觉到了,他们不得不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对方,再这样下去,话还没有开始讲,那些新生就不行了。   “咳咳,将军,我们知道您对新生要求严格,但您是不是……他们都要站不住了。”   被老师们提醒,范情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气势往回收了许多,且还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一下郝宿。   还好,没有伤害到对方。   范情自以为隐晦的动作根本没有逃过郝宿的眼睛,而且,看上去严肃凛然的将军,即便将压人的气势收回去了,萦绕在他周围的信息素也还是存在着。   并且,要比刚才还要多。   小心翼翼地,像是要把他探勘个彻底。   郝宿没有去管,跟其他人一起听着学校领导的讲话。开学以后他们会经历三个月的特殊培训期,主要是由范情教导他们。   在这期间,他们还会一比一模拟真实的战场,最后根据积分高低,产生一名胜利者。   这名胜利者将来如果想要参军的话,会获得优先录取权。除此以外,他还会获得一大笔奖金。   等到学校领导讲完话后,就到范情了。他穿着军服,代表着荣誉的肩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气势裹挟着,除了郝宿以外,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他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而不会像在网络上看着范情的照片一样,清楚地发现他的美丽。   面前的范情比郝宿之前在光脑上看到的还要更成熟一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联想到了他是怎样在战场上气势磅礴地带领着军队打退敌人、所向无敌的模样。   因为范情在说话,底下的新生都跟郝宿一样在看着对方。   粱敛:“我怎么觉得教官比网上看到的要更凶一点?”   “可能吧。”   范情的信息素又像生了触角一样,往他的背后轻轻戳了一下。对方并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只不过在一心二用罢了。   “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式担任你们的教官。”讲话到了结尾,范情往后退了两步后就坐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还会下来看看新生。这不是身为教官的职责,而是帝国的将军对于他们未来的栋梁的考察。   Alpha即使已经用信息素将某个一无所知的Omega看了个彻底,也还是十分克制,没有第一时间就奔向郝宿。   范情在绕过几排人以后,才慢慢地走到了郝宿那一列。他的目光看上去比之前更冷了,腰杆笔直,不像是在检阅新生,倒像是在参与什么重大的决策制定。   “你叫什么名字?”脚步站定,范情看着郝宿问道。   他的语气冰冷,看着人也是一副淡漠非常的样子,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欣赏郝宿,更像是郝宿的存在惹得他不满意了,所以专门问上一句。   帝国当中谁不知道早年间那名毛遂自荐的Omega做的事情,据说范情从此以后对所有的Omega都避而远之了。该不会是郝宿哪里做得不对,被对方看到了吧。   那些对郝宿表示过好感的Alpha在范情的气场下,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粱敛更是担心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身为当事人,郝宿却一点压迫感都没有受到。   范情看着冷,实际上在靠近他的时候,周围的气场都变得缓和多了,信息素还在帮忙拨动着可能会弄伤他的精神力,叫他完全处在了舒适当中。   被教官问到了话,郝宿出列示意,然后嗓音柔和地开口:“回教官,我叫郝宿。”   郝宿。   这两个字默默被范情记到了心里,他来这里好像就只是为了特意问上这么一个问题,听到答案以后,就抬起脚步走远了。   只是他的信息素却出卖了对方,郝宿在草木的清香里面,闻到了一种果物成熟的气息。   会害羞的Alpha,找到了。   他表情不变,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郝宿跟范情的对答让他获得了其余人的好感,毕竟面对气势那么可怕的教官,还能完整地说出话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他还是一名Omega。   粱敛在范情走后,悄声移步到郝宿身边。   “没事吧?”   “没事。”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粱敛也不好多问什么,等散场以后,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把郝宿打量了一遍。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郝宿,你胆子可真大,要是我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传言不假,我之前还以为大家说将军讨厌Omega是谣言,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了。郝宿,你以后记得离将军远一点。”   “传言未必是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他们没权没势,真要是被范情惦记上了,以后在明廷的日子就难过了。   对于粱敛的担忧,郝宿只是笑了笑,没有表示什么。   有着相同担忧的不止粱敛一个人,主要是范情当时的态度太奇怪了,那么多人里面,他偏偏只挑中了郝宿,还要问他的名字。   就连郝宿的老师事后也不着痕迹地在范情那里试探了两句,可每次他提起郝宿的时候,将军似乎都会变得格外的冷冽,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刀面锋利,一下子就能把人割出血来。   范情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外面的人造成了怎样的浮想联翩,他在接下明廷教官这项任务后,就暂时住了进来。   教官们都是有独立居所的,加上范情身份特殊,明廷给他安排的地方安保性是最高的。   “郝宿,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粱敛洗完澡以后就看到郝宿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他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九点多钟了。   “嗯,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会就会回来。”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天入住宿舍,不过两个人在这边都是无亲无故的状态,粱敛不知道郝宿这个时间还要去处理什么事,只是说了句“路上小心”,就带着一脸疑惑地关了门。   “难不成是约会去了?”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皱了皱眉。忽然间,光脑提示有人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粱敛打开光脑看了一眼,是方招发来的消息。对方说她明晩会在宿舍里开个小型派对,问粱敛要不要参加,当然,如果他想带什么朋友过来的话也可以。   粱敛没有回复这条信息,他将光脑的相关页面关闭,想了想,又重新打开了之前看过的范情的资料。   而郝宿在离开宿舍以后,则是直接去到了教官所在的地方。   一路都需要登记,索性他有明廷的学生卡,刷一下就可以了。郝宿给出的理由很正当,明天就要正式训练了,而他身为Omega,需要跟教官汇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种事情很常见,有些体格弱但又好面子的Omega不愿意在他人面前示弱,所以总会在私底下偷偷跟教官见面,请对方酌情加以练习。   登记完信息后,郝宿就来到了范情所在的地方。   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动静。脚步声在门口的时候停顿了几秒,之后门把手才被拧开,露出已经换下军装,穿上家居服的男人。   范情看着还是跟白天一样,拥有一副骇人的气势,态度也是异常冷淡。   “有什么事吗?”   只是问话的时候,范情的手却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放下来,并且有要把门把手就此拧下来的趋势。还有,那些信息素又开始悄悄冒出头,争先恐后地在绕着郝宿转圈圈了。   善解人意的Omega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对对方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微微一笑。   “教官,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只是这样的话,范情的身体就已经往一边偏开,将路让出来了。   郝宿看上去十分高兴,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绵羊,走进了大灰狼的巢穴中。   柔软的Omega就在眼前晃荡,那些暗戳戳的信息素再一次涌了上去,浮荡在对方周围。   就在范情悄悄做着这些小动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教官,您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更加热情。”   他的话很是没头没尾,叫范情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手已经被郝宿拉住了,轻柔的,就像是对方看起来的样子。   范情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信息素也仿佛一起凝滞住了,飘在空中呆愣愣地不再动弹。   自身的僵硬将他原有的冷冽气质突出得更明显了,如果是一般的Omega,早就吓得不敢动了,而郝宿却更加大胆起来。   柔弱的Omega做出的事情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很不相同,他看上去是在勾引一名比自己精神等级高出很多的Alpha。   轻佻又散漫。   曾经试图勾引范情的那名Omega还知道要挑在他的易感期,但郝宿却连日子都不挑。   他就这样,以一种最轻易的姿态,俘获住了将军的一颗心。   明明范情最讨厌的就是Omega玩这一套,可当这些事情由郝宿做起来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讨厌。   甚至于,他还有点喜欢。   理智堪堪回笼,范情的手腕都已经被郝宿的手磨红了。他天生就是皮肤比较敏感,这同时也让他在早年吃了不少苦头,身上也尽是打仗留下来的伤疤。   以往付诸在他身上的,都是威力巨大的各种武器,他从没有被一名Omega这样……这样抚摸过。   那只手极有技巧地从他的手腕攀升到了肩膀处,进而触到了他脖子后面的腺体。   不管是对于Alpha还是Omega而言,腺体都是他们最为**的地方,除了亲密的人以外,别人是不能随便乱碰,也不能给别人看的。   可郝宿碰了,他还凑近了腺体的位置,轻轻舔了一下。   舌尖的撩拨几乎让范情的信息素溃散,他很快就意识到郝宿究竟在做什么。   如果对方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谋取什么的话,他是不会答应的。郝宿应该是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的Omega,他不需要这样做。   范情制止了郝宿更多的行为,眼尾却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潮红之色。   同样的,越是精神力强大的Alpha,一旦遇到喜欢的人,就越容易动情。   “郝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只听了一遍郝宿的名字,却已经记住了,并且准确地将其念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却很让Omega疑惑。   “将军,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   范情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郝宿说过这句话了,活了二十多年陡然遇到了心仪的Omega,光是跟对方说说话都叫他心情不平静到了极点,哪里还会在初次见面就对对方提出这样的请求。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见郝宿指了指周围。   周围没有什么东西,郝宿看上去更像是在指着空气。   “可是您的信息素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它们看上去很喜欢我。”   “在训练场上的时候也是。”   Alpha对一名Omega释放信息素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更何况现在范情的信息素几乎将郝宿整个人都环了起来。   他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这些信息素都已经把话说尽了,难怪郝宿会说他热情。   “我以为您在训练场的时候是在向我示爱。”   随着郝宿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出来,范情的脑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空白。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从一开始就能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这不就代表,他做的事情郝宿都知道吗?   所以他对着一名才刚刚见面的Omega,就做出了这样堪比性骚扰的事情。不,是比这还要过分。   范情被郝宿盯着,嘴唇抿紧,讷讷没有言语。   “看您的反应,好像是我误会了。”   郝宿往后退了几步,跟范情一下子拉开了距离。原有的暧昧跟禁忌此刻统统消失不见,他们又变成了单纯的教官与学生。   “很抱歉,打扰您了。”   在范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郝宿就已经离开了房间。Omega的背影看上去脆弱又难过,似乎被人伤透了心,同时又像是因为自己误会了范情,而感到万分的羞耻难堪。   “郝宿——”   郝宿走得太快了,范情出门的时候连人影都看不到了。这更让他笃定了郝宿是被自己伤到了,明明是他不好在先,对方并没有说错。   他那样用信息素拥着人,还要问他叫什么名字,可不是在示爱吗?   或许在郝宿眼里,他已经是一个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渣A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祝贺好大哥第一次说出“喜欢”~~这个世界的名字是跟基友聊天的时候冒出来的,觉得很可爱就狠狠地用上了(基友说好大哥今晚会爬出来打死她hhhhhh   ①来源百度以及再次说明本世界是双A设定。   感谢在2022-01-1523:01:13~2022-01-1622: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同醉四千春27瓶;瑀笙20瓶;今天你萌吗14瓶;小小、呆呆猫肥肥、葱油拌面10瓶;取昵称好难6瓶;沐橙5瓶;之之中4瓶;流云2瓶;清河水、讠、法外狂徒地三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钢铁嘤O(2)   范情还在自恼于没有及时跟郝宿解释清楚的时候,光脑突然闪了一下。每一位成年Alpha都要面临被父母催婚这件事,范情也不例外。   以往他看过也就看过了,可今天在看到信息后,他却陡然想起方才试图引诱——不,应该是试图回应自己的Omega。   外表柔弱的Omega不但大胆地摸了他的手,还舔了他的腺体,轻佻,却迷人。范情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腺体,似乎后脖处还残存着温热的潮湿。   想到那时候的情形,冷峻无比的将军端端正正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心内渐渐产生了一股郁躁之感。   如果郝宿是在回应他的话,那么不正代表对方不讨厌自己?可他却亲手将人推开了。   大多数的Omega心理都是脆弱的,郝宿今晚回去会不会觉得很伤心,明天能承受住训练吗?   范情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结果,但他却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某个决定。   以往从不会得到回复的信息今天晚上却破天荒地被范情回复了,他打开光脑,看着里面自己的投影,耳根发热地开口:“母亲,我喜欢上了一名Omega。”   说完以后,他就将视频投递给了自己的母亲。范情丝毫没有自己投了一颗巨大炸弹给自己父母的自觉,在回复完信息后,他就上楼去了自己的训练舱。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上楼的时候是同手同脚的。   另一边没抱希望的范妈妈在收到儿子的回复以后,吓得把手里的杯子都直接打碎了,然后连忙去喊范情他爸。   “老范,出大事了!”   范情这么多年都没喜欢的人,现在冷不丁说自己喜欢上了一名Omega,可不是大事吗?   范妈妈在经过刚开始的惊喜后,立刻就叹了口气,回归现实。   “你说这孩子整天冷冰冰的,就知道打打杀杀,会追人吗?还是说他觉得我们催得紧了,就随便捏了个消息出来。”   “不会。”范爸摇了摇头,“咱儿子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十有**是真的。就是看样子,人好像还没追到手,而且你难道不好奇,你儿子喜欢谁吗?”   首先这名Omega肯定不会是军队里的人,如果是的话,范情不会今天才说。   对方最近去了明廷当教官,估计这人不是里面的老师,就是学生。   “老范,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聘礼准备好啊?”   范妈妈想一出是一出,她才担忧了没几分钟,心思很快又跳到其它地方去了。   两人对范情的终身大事展开了一次并不严肃的探讨,商量到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   与此同时,郝宿也回去了宿舍。他回来的时候粱敛还没有睡,不知道在看什么书。   见郝宿脸上带着笑意,粱敛调侃了一句:“去哪儿了,这么高兴?”   “碰见了一个会害羞的Alpha。”   “天底下真的会有会害羞的Alpha吗?是谁啊?”   郝宿没有回答粱敛,只是笑了笑就去了洗手间准备洗漱,明天他们还要起早。   时间也不早了,粱敛将书签放到自己看到的页数,略微整理了下后也上了床。   等郝宿出来的时候,他从窗帘里钻出一个头:“欸,给你泡了营养茶,记得喝完再睡。”   身为Omega,总是要好好保养自己的。   粱敛在说话的时候闻到了一些郝宿信息素的味道,平时的时候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也都会流露出一些信息素的味道。只有在易感期或者雨露期的时候,他们的信息素才能造成麻烦。   郝宿的信息素很特别,它们好像没有味道,像是白开水一样寡淡,可又莫名勾人。   就算是同为Omega,在闻到的时候也会觉得异常诱惑,更别提对于那些Alpha而言了。   “知道了,你睡吧。”   “行,晚安。”   粱敛的床铺上没有什么动静了,他入睡得很快,郝宿将营养茶喝完后又继续看了点资料。   刚才他从范情那里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腺体后面一直在发烧。他的雨露期的确就在这几天,不过白天的时候已经注射了抑制剂,按理说是不应该发生这些事情的。   很快,郝宿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些Alpha或者Omega会在二次分化前出现这中类似的状况,不仅是腺体会发烧,原本的生理周期也会紊乱,这中时候,他们没办法单纯再依靠抑制剂。   Beta也会有二次分化,他们主要的特征是会连续低烧。   二次分化只会出现在十八岁到十九岁之前,小于这个年龄或者是低于这个年龄都不会发生。   而在分化的过程中,生理周期的来临也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为了防止意外,Alpha和Omega一般会随身携带屏蔽贴,如果进入了生理周期,他们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信息素屏蔽掉。   郝宿顺手在网上订购了一盒,现在买东西都能很快到达,估计明天一早就会送到了。   头两天的训练课都是讲理论知识,之后就是实践课。郝宿一来训练场,昨天那些跟他搭过话的Alpha就都围了上来,并且表示如果有哪里不懂的等会可以问他们。   话还没有讲话,教官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并且目光准确地锁定了郝宿,半天没有挪开。   这一眼又冰又冷,看得人心慌得厉害。他们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心里都在暗自为郝宿祈祷。   索性范情并没有看多久,就移开了视线。只是他身上的信息素仿佛带着点讨好和安抚似的,慢吞吞地飘到了郝宿身边。   他知道郝宿能察觉得到,却仍然这样做了。表面上看还是那个高冷的帝国将军,但信息素里果物成熟的味道越来越多了。   范情站在上面,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在郝宿身边多做停留。   郝宿的状态看起来没有太糟糕,可范情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故作坚强,毕竟昨天走的时候他看上去很伤心。   教官又在一心二用,虽然理论知识很是枯燥无趣,但因为他身上凌厉的气势,硬是没一个人敢走神。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又好几次看了看郝宿。见人正在跟同学一起讨论着什么,也没有上前打扰,不过等到正式下课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   “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教官们也配有专门的办公室,范情的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帝国将军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那些眷恋不舍的信息素也随着他的远去而慢慢消失。   范情前脚刚走,后脚粱敛以及其他人就都围了上来。   粱敛眉头皱得很深,语气也急急的:“你上课的时候也没有干什么,怎么教官要你去他办公室,该不会是要为难你吧?”   “郝宿,你之前没有在哪儿得罪教官吧?”这是其他担心的人。   “我也不知道。”郝宿摇了摇头,他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依照教官的吩咐,准备去办公室找人。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好歹有个照应。”粱敛不太放心,跟着郝宿一起往外走去。   “不用了,你先回宿舍吧。”   训练场出去以后走一段路就是范情办公室所在的地方,不过跟他们回宿舍的路也是相通的。   “那好,要是真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在光脑上通知我。”   “知道了。”   “对了,昨天方招发信息给我,说要邀请我去参加她的派对,你要一起去吗?”   “不了,我不太喜欢参加这中派对。”郝宿拒绝了粱敛的邀请,办公室已经到了,他朝对方点了点头,“玩得开心。”   说完,他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范情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了,他原本是坐着的,想了想觉得太冷傲了些,怕Omega会不喜欢,又站了起来。   从刚才到现在,他换了不下十几个站姿。等看到郝宿的时候,那中身体僵硬的感觉又出现了。   “教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郝宿离范情还有几步的时候就停下了,一副生疏的模样。不像昨天,眉眼里都是笑着的,还会亲昵地拉着人的手来诱惑对方。   范情心里的郁躁更多了。   “是关于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是一场误会,不是吗?”   “不是误会。”这回范情提前有了准备,话说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他清楚地看到了郝宿眼里的愣神,而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范情的信息素又溢了出来,这次更加的光明正大,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样。   “教官,您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范情没有后退,郝宿直视着对方,眼里忽而荡出了一圈涟漪,“您是在企图引诱您的学生吗?”   昨天是Omega在引诱Alpha,现在是Alpha在引诱Omega,两人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   视线相对下,暧昧丛生。   郝宿的手被范情抓住了。   “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引诱一名Omega,在……   “我在向你求爱。”   以范情的身份,要多少Omega就有多少Omega,根本就用不到他去求什么爱。可他承认了郝宿昨天的话,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将军冷冽的气息随着身体的靠近一起涌向郝宿,他虽然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让郝宿感到不舒服。   Alpha的信息素太过霸道,有时候很容易弄伤Omega。   原本应该再规矩一点,再慢一点的,可范情在看到郝宿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些话。   他的心跳得很快,握住郝宿的手时,心中产生了一中比上战场更激颤的情绪。   靠得近了,他也能闻到郝宿身上的信息素味。很淡,昨天他在过度的紧张之下,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但这中淡淡的气息里,似乎又蕴含了许多的钩子,将人勾得牢牢的,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一再地闻着。   郝宿的信息素在Omega当中也属于比较霸道的范畴,它不会从味道上表现出来,却会从其它方面体现,只要他想的话,没有Alpha能够逃脱。   将军的眼尾又开始发红了,一点点的引诱,甚至都不是出自郝宿的本意,也让他心神摇荡。   “可是您跟我只不过才见了一面,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过轻浮了吗?”   昨天舔着Alpha腺体的人今天却义正言辞地指责对方太过轻浮,郝宿目光坦荡,挣开了范情的手。   “如果您是觉得昨天对我造成了伤害,想要弥补,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不必如此。”   范情的手心变得空荡起来,就像是他听到郝宿的话,心也空空荡荡一样。   他莫名低头看了眼自己跟郝宿的手,抿了抿唇角,又将郝宿的手握住了,紧接着他将对方的掌心贴到了自己的心脏部位。   “我没有想要弥补你。”   每说一个字,手底下就会传来心脏有力的跳动,快得有些不正常,冷酷的Alpha的确在为Omega心折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订婚。”   对于范情来说,他从小信奉的教育就是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心。   他喜欢郝宿,想要郝宿,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这么快就向对方提出订婚的请求有什么不对劲。   这话让原本笑容已经消失了的Omega又重新扬起了笑,郝宿像是被引起了一点兴趣。   “那么,就请您让我看到您的诚意吧。”   范情从没有追求过他人的经验,现在听到郝宿的话,有着瞬间的茫然。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郝宿做过的事情,于是他带着一点试探的样子,慢慢凑近了对方。   他周身的冰冷在触碰到郝宿的时候,无形地消散了许多。   手拉着手,身体靠近身体。   将军解开了自己军装领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在郝宿面前主动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腺体暴/露了出来。   “你可以,随便玩它。”   腺体敏感又重要,哪怕是再强硬的Alpha,当他的腺体被他人触摸的时候,也都会化作一滩最柔软的水。   这是比示爱更有说服力的行为,他在向郝宿拿出自己的诚意。   说话的时候,范情漂亮的眼中溢出了些许的羞涩,腺体那一块的皮肤也像是提前有感应一样,漫出了绯意。   他在向一个喜欢的人展示出自己极具**的部位,这有悖于自己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形象,可他又是如此的渴望着。   郝宿的手就这样放在了范情的后脖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触摸对方的腺体,而是慢慢捻弄着,指腹一点点滑到了目的地。   分明Alpha才是应该掌握主导权的那一个,可情形又是如此的相违背。   手指不轻不重地在腺体上停顿了一会儿,就在范情以为郝宿要拿走的时候,对方又突然按了他一下。   年轻的将军忍不住手脚发软,可在心仪的人面前,始终强撑着身体,即使他握住郝宿的手都已经在发抖了。   信息素里果物成熟的味道比以往更盛,就好像是一颗香甜的红豆被熬熟了,里面又撒了糖的味道。   黏稠又绵密,松软可口。   “我想要其它的,教官也允许吗?”   郝宿的话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范情毫不意外地跳进了坑里。   “这里不行。”这里是办公室,如果被人看到的话,他不在乎,但会影响到郝宿。   “为什么不行?”郝宿看上去有些疑惑。   “会被别人看到的。”   “只是一会会,也不行吗?”   郝宿的目光太过诚恳,以至于让范情无法拒绝。   他略微闭了闭眼睛,腺体那块的皮肤红得更厉害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借您的信息素用一下,我好像要二次分化了,在这期间可能会进入雨露期。”是一个出乎范情意料的回答,但也正因为此,让他连带着手心都开始滚烫起来。   羞耻感让帝国的将军有些抬不起头,他刚才竟然以为郝宿是要……   “虽然您的示爱让我很心动,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多了解对方一点,是吗?”   二次分化期间,就是他们互相了解的时间。如果分化结束以后,范情得到了郝宿的认可,那么他们就在一起。   Omega将自己的潜在之意表露无遗。   “是。”   比起后者,范情更关心郝宿的身体,虽然帝国中从没有二次分化出过事的,但Omega在二次分化中承受的折磨会比Alpha更多,他们的雨露期会时不时地到来,如果身边没有可靠的Alpha,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腺体难受吗?”   范情并没有经历过二次分化,他是很顺利地就变成了一名Alpha,不过他大概也了解一些,问话的时候,他突然对郝宿要在这么多人当中一起接受训练这件事感到了不放心。   “不难受,只是腺体有点发烧,大概再过一两周的样子就会开始分化。”   郝宿的雨露期将会从分化征兆出现后的三天到五天不等开始陆续出现,这中情况会一直持续到分化结束。这也就意味着,可能从明天开始,他的雨露期就要到来了。   可惜处在分化期内不像其它时候,可以提前进行标记,是以范情只能干着急。   “那以后每天下课你都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帮你检查一遍。”   将军腺体周围的红晕已经散去了,只有手还紧紧拉着人不放。在得知郝宿要进行二次分化以后,他也不敢再擅自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了,怕不小心刺激到对方,发生什么异变。   “为什么要把信息素收回去?”   “因为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如果说Omega本身就要被多加保护,那么处于二次分化内的Omega则更像是一个易碎品,轻不得重不得。   “可是,我很喜欢教官您的信息素味道,它们闻起来很甜,跟您外表看上去一点也不一样。”   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夸奖,可却是从郝宿的嘴里说出来的。   “等你的分化结束以后,我再给你闻,好不好?”不会讲情话的铁血将军笨拙地哄着人。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一致,郝宿没有直接离开范情,毕竟他们正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   但在外人看来,就是郝宿被不近人情的教官喊去了办公室很长时间,不知道遭受了什么的折磨。   郝宿的晚饭也是跟范情一起吃的,两人又说了半天话,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教官他骂你了吗?”   “没有,教官只是跟我说了点事情。”郝宿关上门,“不是要去派对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不过我在他们那里听说了教官的八卦,听说厉家有意向把自己的儿子嫁给他,这件事要真成了,上面的权力又要洗牌了。”   厉家是另外十支军队之一的领导者,他们的儿子是一名Omega。   不过这些消息都是外界说起来的,至少郝宿在跟范情的了解过程中,没有听他说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婚约。   看郝宿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粱敛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刷牙。”   说着,粱敛就去了卫生间。郝宿坐下后不久,刚刚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人就好像掐好了时间似的,发了条消息过来。   【到宿舍了吗?如果晚上不舒服的话,可以随时发信息给我。】   【到了,要睡觉了吗?】   【还要去训练舱再训练一下。】   【不在军队也要这么勤加训练吗?】   【不是……】   这次光脑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发来信息。   每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会留下不同程度的创伤应激精神障碍,有些人是畏惧炮火的声音,有些人是畏惧鲜血。   精神等级越高的人,创伤应激精神障碍就会越严重。   但范情的创伤应激精神障碍却跟其他人不同,他并不畏惧什么,而是……沉迷痛苦。   他的身体享受那中痛苦的滋味,并且每天都需要用高强度的训练来刺激自己,才能使得身体处在平衡状态中。   在范情发现这个症状的时候,就已经有无数的医生想要为他找到治疗的办法,可惜一直到今天,他们都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622:57:24~2022-01-1723: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saake20瓶;Miya10瓶;心想事成7瓶;Yan.5瓶;讠2瓶;wdzwnyip-X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钢铁嘤O(3)   【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吗?】   郝宿的话让那边正准备脱下军装的Alpha动作一顿,范情的眼中出现了对面看不见的高兴,他被喜欢的Omega关心了。   【不会。】   尽管精神力越高的人创伤应激精神障碍会越严重,但这两者是相生相克的。只要他的精神力没发生紊乱,就不会使后者对自己造成伤害。   当然,一旦精神力发生了紊乱,那么像他这样的创伤应激精神障碍就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让人通过自残来得到痛感满足。   看到范情说的话,郝宿想到对方在原故事线里的结局恐怕跟这个精神创伤也有关系。   不出一会儿,对面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想要看我训练吗?】   光脑的功能很强大,它们可以实现距离上的跨越,如果郝宿同意的话,就能设身处地地看到范情的一举一动。   当然,除了他以外,别人是看不到的。   范情似乎在短时间内突然开窍了,紧随其后就将自己的照片也发了过来。进入训练舱的时候要穿的衣服跟平时不同,训练服会完全根据人的曲线贴在身上,将他们的身体完美地展露出来。   充满了一种力量的美感跟诱惑的涩气。   【我的身体也很漂亮。】这句话并不是炫耀,跟第一个世界的舞会上范情和郝宿说,“我的嘴巴很好亲,你要试一试吗”是同一种性质。   因为两人一起吃晚餐的时候,郝宿夸过范情长得很漂亮,所以他就盯着人看了很长时间。   照片里的人并没有露出脸,而是着重将自己的身材展现了出来。   胳膊和腿都被训练服完美地贴合住了,肌肉线条流畅美丽,这样看上去,尤其显得腰细腿长。   不知道霁月光风的将军是怎么发出这些话的,或许发完的下一刻,身体就因为过于激动而给出夸张的反应。   这个世界的范情因为身份上的关系,在羞涩方面少了许多,他更多的是会直接用身体将情绪表达出来。比如当郝宿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挺直腰杆,然后并拢双腿;再比如郝宿碰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肌肉就会变成僵硬的状态。   与此同时,他的信息素却会忍不住想要冒出来,又因为不想刺激到郝宿,所以会被他拼命摁回去。   表面上看还在平静的吃饭,实际上已经是手忙脚乱的状态了。   郝宿正准备回复,右边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我洗好了,你快进去吧。”粱敛正在擦头发,拍着郝宿的时候头都没有转过来。   “好,我过会就去。”   郝宿说完,范情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要看吗?】   Alpha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执着。   郝宿手指轻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要洗澡了。】没有暗示,没有邀请,但却让范情短时间内没有再发过来任何消息。   直到他已经进了浴室,光脑上才出现一条看上去别别扭扭的信息。   【等我们在一起后,我可以帮你洗澡吗?】   意外的直白和坦率,字里行间几乎都写满了对郝宿的欲/望,那股痴汉劲更是隔着屏幕都挡不住。   想到可以能随便碰碰摸摸香香软软的Omega,范情身上的信息素又开始有了蔓延的趋势。   他的房间是独栋建筑,周围也有屏蔽设置,因此不用担心会让谁受伤。   释放信息素也会使Alpha感到快意,尤其是想象着郝宿的时候,将浑身所有的信息素都毫不顾忌地外放。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在将它们收回来的时候,会觉得更加空虚。   范情有点饮鸩止渴,在看到郝宿的回复时,这点饮鸩止渴催化了更多的渴望。   他的易感期要到半年后才会开始,可眼下范情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到了易感期。他很想要郝宿,想要抱着人亲一亲。   【可以。】   这个对话结束后,郝宿就没有再回复什么了,而范情也要因为精神上的空虚投入到训练舱当中。   郝宿的雨露期是在上实践课的时候来的,受到影响,他原本应该要完成的动作也被中断了。   腺体的烧灼蔓延到了全身上下,是非常迅速且没有防备的。索性他一早就贴了屏蔽贴,因此信息素没有扩散出去。   单独看上去,很像是Omega体能太过差劲,承受不住这样强度的训练。   粱敛也是这样以为,明廷的实践都是一比一还原战场的,他自己也觉得十分疲累和吃不消,就算郝宿的精神力等级是A,但归根到底还是Omega。   “郝宿,你怎么样了?”   由于范情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郝宿身上,因此当对方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拧着眉,目光严厉又清冷,像是要把人当场冻起来。   这样的神态让一众新生都误会了,他们还以为教官是不满意郝宿的体能。   粱敛也注意到了范情的视线,他侧了侧身。   “教官在看着你,再坚持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轻,可不近人情的教官还是来到了郝宿身边,然后冷冷开口,又一次把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话的语气听着就叫人忍不住为郝宿感到担心,粱敛更是握紧了双手,看着跟教官走出去的人,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   “惨了惨了,我听说教官对待自己手底下的兵特别严格,郝宿刚才的表现肯定让他不满意了。”   “教官不会骂人吧,我可舍不得那么好看的Omega掉眼泪。”这是痴迷郝宿的Alpha。   由于范情身上的气势太盛,现实的接触中,大家还是害怕居多。也有一些觉得这样是为了郝宿好的,其中就有一名范情的狂热追随者。   他在大家唉声叹气的时候表示,能够得到教官另眼相待的人不多,你们也用不着为郝宿哭丧着脸。   在大家觉得郝宿被叫到办公室肯定要挨一顿骂的时候,却不知道主人公已经被看上去严厉非常的教官担心地按在了沙发上,揭开了腺体上的屏蔽贴,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   Omega雨露期的信息素效果非常强大,心智稍微不坚定的Alpha就会被诱惑得失去理智。范情心智虽然坚定,但对郝宿却没什么抵抗力。   眼下Omega浑身发烫,倒在沙发上没有什么力气,双眸还直勾勾地望着人,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挡不住,更何况是范情。   密密麻麻的感觉在身体上产生,被军服包裹住的躯体在不易察觉的颤/栗着。   郝宿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奇怪的生理周期,人的自主性被压制得彻底,面前的Alpha同样对他产生着诱惑。   但这种诱惑是生理特性带来的,抛去Omega的生理周期以外,是什么感受呢?   郝宿看着范情担心却克制的面孔,掌心贴在了他半长的卷曲软发上。   “教官,帮帮我,好吗?”   哪怕郝宿不说,范情也本来就是要帮他的。可他秉持着这副模样来叫范情,简直犯规到了极点。   他将面前的教官完全拿捏住了,即使是以一副弱者的姿态,可看上去仍旧是主导者。   “你想要我怎么帮?”   “首先……”应该是让范情咬破自己的腺体,然后注入Alpha的信息素,但郝宿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看着人,扬唇一笑,风流又情浓地开口,“亲我一下。”   处于雨露期的Omega要让Alpha来亲自己,这本来就是不理智的行为。   范情知道,或许郝宿只是被本能影响到了,说出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他应该遵守着自己的准则,等到郝宿清醒以后再来确认这个要求的执行性,但他没有。   他卑劣可耻地趁着Omega不甚清醒的时候,执行着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命令。   范情连问都没有再问一遍,就这样在郝宿的目光中,慢慢凑近了对方。   当嘴唇相碰的时候,属于Alpha的信息素又重新出现了。这个时候的信息素不会再刺激到郝宿,而是会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缓解对方雨露期的难受。   范情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管是亲人,还是用信息素来安抚Omega,都是无比的生涩。   郝宿的身体在范情信息素的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力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放在对方头发上的手落到了范情的腰间。   将军的腰跟照片里一样的细。   Omega忽而不怀好意地咬了一口Alpha的舌头,舌尖锐利的刺痛造就的却是无比的酥.麻。   郝宿看到范情的眉皱了皱,紧接着他的脸上就绽开了更艳绝的颜色。于是在咬到的地方又吮了一口,将痛感以这种方式加重着。   范情原本是半抱着郝宿,此刻却将人完全抱住了,喉咙里发出了一道低.喘。闻到郝宿信息素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动情了。   亲吻变得愈发激烈,不再是郝宿的要求,而是范情的索取。   郝宿又一次感觉到了,范情喜欢他。   “教官,您喜欢我,是吗?”   腰上的手用了力气,扼得生疼,以范情的体质,过不久应该就会留下青紫痕迹。但这对于范情来说,并不是单纯的疼,就算是平常时候,精神障碍也会影响到他的正常感知。   “是的。”   “那么……”   Omega看着Alpha,好看的手将衣领拉-开,指了指后颈的方向。   “就请您为我暂时标记一下吧。”   他整个人向后靠去,姿态散漫从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位在雨露期内的Omega,但呼-吸已经被影响到加-重,声音也略有沙-哑了。   如此的反差,使人着迷。   危险的念头在片刻间疯狂冒出,郝宿这副样子让范情产生了一种想要将他完完全全藏起来的冲动,还要再锁起来,困起来。   但标记的动作却是那样违背的小心谨慎,生怕让Omega有一丝的难受。   范情身为精神等级SSS+的Alpha,信息素十分有效,短时间内就起到了扼制的作用。   他从没有为任何一名Omega标记过,也从来不知道,原来Omega在雨露期的时候,腺.体会这么的烫。   任何Alpha,对于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都会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在咬破郝宿腺体的那一刻,它们只会被影响得更厉害。   等标记结束以后,范情还用又舔了舔郝宿的腺.体。   教官在引诱自己的学生,并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占有欲。   郝宿眯了眯眼睛,温柔的目光中浮动出了一丝危险意味。他在范情结束标记以后,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将刚才的吻又继续了下去。   只是这回形势却完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范情一味的要,而是郝宿在给。   被范情引动的情念没有影响到原有的温柔,郝宿给的很有节奏。他将人的嘴慢慢地咬着,挑逗一样。   郝宿的信息素和范情的信息素在混合着,隐约产生了一种截然不用的味道。不过时间太短暂了,很快又闻不到了。   范情很想将这一刻多停留一点,可他们还要回去上课。郝宿只亲了他一会儿,就没有再亲下去了。   对此,范情很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当雨露期的Omega被Alpha标记以后,他们的信息素就会恢复正常。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雨露期没有彻底结束,还是有必要继续戴着屏蔽贴的。   范情给郝宿将新的屏蔽贴贴好了,要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隔着屏蔽贴又亲了亲郝宿的腺体。   “郝宿,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分化期的生理周期本就不同寻常,正常情况下,Alpha对Omega的标记是能够起到一整天的作用的,明天早上他再给郝宿标记一下就可以了,但范情担心郝宿晚上也会需要。   如果是跟他住在一起的话,就没有这个担心了,他可以随时随地地给郝宿进行标记。   而且……   他卑劣阴暗的想法里,原本是打算在亲完郝宿以后问他,需不需要更多的帮助。   范情觉得,郝宿是需要的。   可是现在对方看上去已经能够清醒地思考问题了,他骗不到人。   “不用了。”郝宿摇头,将某人的心思看了个彻底,“这样太麻烦了。”   教官眼中再一次流露出失落的神色,瞧着还有几分因为得不到心爱的玩具产生的委屈。   小狗。   郝宿在心里叫了一声。   课间休息时间快结束了,范情还要给新生们上课,不能再耽误下去。好在刚才只是亲亲人,没有做其它事情,因此衣服上也没有多少褶皱,稍微整理下就好了。   郝宿却没有动弹,范情让他在办公室里多休息一会儿。至少,等对方那副过度诱人的样子消失了才能出去。   其实郝宿雨露期的反应并没有一般Omega那么夸张,只是他那种温柔浮荡,一派风流的形状,加上雨露期特有的虚弱,以及跟范情厮磨过的嘴唇,看上去实在惹眼。   平时他就很能吸引那些Alpha的目光了,要是这副样子出去,那些Alpha的眼睛都要长在郝宿身上了。   范情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那股独占欲就作祟得厉害。   就算郝宿还没有跟他在一起,但他也已经标记了。打过标记的,就是他的。   条理清晰,很有逻辑。   因为郝宿下节课没有出现在训练场,并且教官看上去异常严峻的样子,导致大家怀疑前者被带去办公室折磨了一番。   这个消息在后两天郝宿接二连三地在放学时被范情叫到办公室所证实,柔弱的Omega每每从教官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情况看上去都十分不好,眉宇当中透着股虚弱之态。   不知道是谁猜测,范情是觉得郝宿的体能太差劲,所以私底下给他增加了许多训练。尽管有点很难相信,但郝宿的样子就摆在这里,于是消息就渐渐出传开了,大家每次看到郝宿的时候,都是无比同情。   这件事郝宿的老师也略有耳闻,所以对方又去范情那里试探了两句。   帝国的将军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却没有解释,而是承认了下来。   二次分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也不需要上报学院,范情之所以没有承认他只是在给郝宿进行临时标记,一方面是他跟郝宿现在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另一方面就是两人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   他是教官,也是负责这次训练最终结果的审核官。   在范情看来,郝宿完全有实力能拿到前几名,他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关系,被别人以为自己的成绩是靠徇私得来的。   范情喜欢郝宿,就会给他最好的,不叫他沾上任何有可能的污点。   在得到范情的回答后,郝宿的老师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看着将军冷酷而漂亮的面孔,还是委婉地提了一下,训练要适量,不要太过度了。   “我会的,您放心。”   这件事倒是让大家之前的猜测得到了盖章确认,粱敛第一时间去问了郝宿。   “教官是不是真的让你单独训练了?”他脸上透着焦急,连光脑上的信息都没心思去回,只觉得教官未免太严苛了点,而且……“体能差的Omega又不止你一个,教官为什么就盯着你一个人,该不会是……”   想到某个可能,粱敛顿时睁大了眼睛,然后将郝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声音骤然压低:“该不会教官是看上你了吧?”   这实在很有可能,范情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却从来没有传出他有跟哪名Omega交往过,加上郝宿长得这么好看。   “说真的,要是教官真的看上你的话,那该怎么办?”粱敛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咱们没权没势,他要是来强取豪夺,你根本就反抗不了,而且他跟厉家还有一桩婚约,回头传到厉家耳朵里,你不就很危险吗?”   粱敛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坚信范情跟厉家背地里有着婚约。   “虽然将军的身份确实很高,可高过头对我们来说也不太好。”   家世背景不对等,早晚会出问题。   粱敛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光脑又响了好几声。   “郝宿,你跟教官在一起了吗?”   “没有。”   粱敛手里还拿着每天必喝的营养茶,因为讲了太久的话,都快冷掉了,郝宿提醒了一声。   “唉,现在哪还有心情喝茶啊。”   粱敛虽然是这么说着,可还是将手里的茶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抽空看了眼光脑。   自从上次的派对过后,方招对粱敛的攻势就没有停下来过,这些天他们也都在陆陆续续地聊着天。   对方约他明天出去玩,粱敛考虑了一下,又征询了郝宿的意见。   “你说我要不要出去?”   “如果你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不试试?”   “可是我们之间的地位相差太大了。”   “又不一定要奔着结婚去,你以前也没有谈过恋爱,就当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粱敛一直都是那种很谨慎的人,郝宿按照原主的角度给予了对方一点鼓励。   “就当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郝宿的话不知道让粱敛想起了什么,他垂眼看了会已经喝完的营养茶。   他没有再跟郝宿说起范情的事情,而是回到了座位上,看样子是在给方招回消息。   期间范情同样给郝宿发了几条信息,并约定明天早上上课之前再标记一次。   因为要去洗漱,所以郝宿暂时把屏蔽贴取下了。他回宿舍之前又让范情标记了一次,因此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还是会随着屏蔽贴的摘下渗透出来,正在跟方招发消息的粱敛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不过很快,那股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就又消失了。   “难道是我闻错了?”他刚才还以为郝宿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   粱敛又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想了想,起身又给郝宿泡了一杯营养茶。   且不管教官那边是出于什么目的盯着郝宿,最近对方的确看上去很虚弱,得好好补补。   另一边,将军还在为自己的骗人计划而努力。   范情在让郝宿搬过来跟自己住被拒绝了以后,突然想到帝国存在一定比例的Omega在二次分化结束时,会再次进入雨露期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危险程度比之前更甚,如果身边没有Alpha,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723:54:53~2022-01-1823: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业写完了吗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钢铁嘤O(4)   因为跟范情约好了要在上课之前再标记一次,所以第二天一早郝宿跟粱敛打过招呼后就提前往训练场去了。   他是直接往范情办公室走的,不需要敲门,对方早就在里面增加了他的权限,只需要验证一下脸孔和瞳纹就可以进去了。   才进到里面,Alpha的信息素就铺天盖地地朝郝宿奔来。很像是一头巨型的猫科动物,要一个劲地冲到他身上来。   只是在快要靠近他的那一刻,又被主人克制地收敛住,绕着郝宿转了圈圈,消解了其中的霸道意味后,才缓缓地贴上人,郝宿甚至觉得有一条尾巴在挠自己的下巴。   处于雨露期中的Omega很需要Alpha的信息素抚慰,但太过强烈的话,同样会让他们感到难受。   明明才一晚上没有见面,范情感觉好像已经隔了很长时间。   他站在那里把郝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的脸突然放大在了自己面前,才陡然醒神。   “教官,您再这样盯着我看的话,我会怀疑您是一名痴汉的。”   即使是痴汉这样的字眼,也能在郝宿的嘴里被念出优雅的味道,好像他说的其实是什么高级的词汇。   然而范情一向平静的眼眸却因为这两个字而变得异常震荡,连耳根似乎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几百年来,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文学作品,当中都有对于痴汉的形容。他们在绝大部分中都是处于负面形象,尾随、窥视、骚扰……他们会对喜欢的人使出各种手段,有些甚至会跟踪到对方家中。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节,以至于范情的瞳孔都在不明显地颤动起来。   看到范情不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目光更加灼热了,郝宿话音微顿。   “还是说,教官,您的确就是一名痴汉?”   “一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抱有非同寻常心思,想法设法吸引我的注意,想要得到我的痴汉?”   “我……”   “我在跟你开玩笑的,教官。”系统说郝宿坏透了,一点也不假,他就是要把人逗得连信息素都要缩成一团,等对方要开口承认的时候,又一把将话堵回去,再为年轻的教官塑造出光风霁月的形象来。   “像您这样优秀的Alpha,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无论是谁,在看到范情的时候,都不能把痴汉这两个字安到他的身上。   他看上去犹如高山之雪,冰冷洁白,只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而不会做出夜半三更尾随在心爱人的身后,跟着对方走进住的房间,在对方一墙之隔的地方疯狂自渎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人。   范情在心底回答着,面对着郝宿却无法开口,他的眼尾又在发红了,看上去有一种无端的可怜感。   郝宿视若无睹一般,提醒了范情现在的时间。   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他们要进行标记了。因为郝宿每次在被标记以后还要额外休息一会儿,所以他们要空出足够的时间。   但不知道是不是把人逗得太过,以至于范情在标记的时候,信息素也比昨天更加霸道强烈。   信息素的强弱是会随着主人的情绪改变的,很显然,范情现在的情绪非常激烈。   那些信息素紧紧地圈着人,好像在把自己说不出来的话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直观的感受是,郝宿又一次被教官引诱着。对方在这副冷傲矜持的外表下,用着信息素来勾着他。   越是等级高的Alpha,信息素就会让Omega对其的依赖性变得越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Omega在接受了Alpha的标记后,很难再接受其他人的标记。   郝宿受到了诱惑,他没有拒绝,而是理所应当地顺从着诱惑。   范情标记结束以后顿了顿,又沿着他的脖子一路朝上吻去。   “我是痴汉。”   他亲他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叫人想要就这样欺负过来。   郝宿没有欺负范情,但范情主动让他来欺负了。   “所以,你想要了解我什么?身份?背景?爱好?家庭?我都可以告诉你。”   两人对于郝宿说的“了解”都很清楚,那是不包括帝国将军这个信息以及他所掌控的机密在内的了解。   范情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都告诉郝宿。   “你来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他真喜欢他,恨不得就这样把人永远的用信息素圈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帝国将军的身份让范情在对待感情方面少了许多的优柔寡断,他的确想要郝宿,这样的话,又为什么还要等他们互相了解呢?   郝宿想要知道什么,他直接告诉对方就好了。   范情这一记直球打得快准狠,郝宿伸手抚了抚他微红的嘴角。   “我想,今天我需要教官更多的帮助。”   雨露期的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过后,理论上不会有太多的生理需求。可如果有人愿意解决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舒服的。   接着是一个轻轻的吻,还有耳边响起的声音。   “您只剩下五十分钟了。”   他在答应他的请求,在满足他的渴望,在允许他更加地亲近自己。   末了,他叫了他一声。   “老师。”   不是教官,而是老师这种更为暧.昧的称呼。尾音让范情的耳朵产生了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郝宿仿佛能知道他的所有心理想法,替他又揉了揉耳朵。   可这样的动作只会在原本敏感的皮肤上留下更多的异样。   连绵不断的吻在信息素的包裹下诞生,昨天那种信息素混合的味道又产生了。   两者的信息素单独时候都是淡淡的,可一旦在一起后,就会形成一种无以复加的味道。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过因为意外被分裂开来。   范情喜欢这样的说法,这表现在了他被郝宿握在掌心的手一再地收紧当中。   分明是在他帮忙,可看上去好像连自己的也一并相助了。   五十分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严格意义上来讲,真正能够发挥的只有三十分钟,范情还记得要留下时间给郝宿恢复。因为时间很少,所以想要将事情做好的话,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不论是Alpha、Omega还是Beta,在成年的时候都会学习一定的生理知识。范情利用自己浅薄的水平,还有Omega耐心的指导,终于完成了任务。   在将郝宿的衣服整理好以后,范情去洗手间漱了个口。郝宿因为雨露期暂时的结束脸颊浮晕,范情的脸却比对方更像是在雨露期,连眼眸都是湿的。   想起上回他在光脑上问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范情拿着另一套衣服站在郝宿面前,再次出声。   “现在要看吗?”   上一回他说自己的身体很漂亮,郝宿没有回答他,这一回他将所有的委婉剖去,露出问题真正的意思。   或许是刺激太过,以至于他的声音也跟平常不太一样。他抬着手,手腕上被郝宿人为造成的淤痕十分刺目。   也可以说,这淤痕是范情自己造成的。是他故意在那样的关头去激对方,让对方收紧了力气。   范情沉迷痛苦,更沉迷由郝宿带来的痛苦。   “好。”   答应了的郝宿比之前更好说话了,仿佛不管范情提出什么要求,他也都会同意。   于是将军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衣衫褪下后,先前脑海中关于痴汉的联想又一次冒了出来。   是一样的。   他会想要亲近郝宿,会想要当着他的面做出种种羞耻非常的事情,会想要被他看见。   范情没有说谎,他的身体的确非常漂亮,即使那上面还留有作战时候的伤疤。   当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上出现瑕疵的时候,它的艺术价值才是最高的时候,因为那时候艺术品不仅是艺术品,它还被赋予了更多的价值。   范情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留下的,它们是勋章,是凯歌,是无可比拟的荣耀。   郝宿的手摸了摸范情身上的疤,手指的走向好像在复刻当时的疼痛。疼痛和敏感共同刺激着脑部的神经,只让范情再三地兴奋。   范情身上的疤痕并不是多到很夸张的,只是大部分军人正常的模样。不过有一条疤痕很特殊,就擦在敏感之一的边缘。   “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郝宿的手在碰着他的疤痕,但指节弯曲的部分却碰到了更上面一点的姝红之色。   于是回答的声音又一次变了调。   “第一次出兵的时候没有经验,被流矢刺到的。”原本是要对准他的心脏部位,不过他的精神力一直形成了护盾姿态,才避免了这样的致命伤。   “这样啊。”   郝宿没有收回手,而是沿着刺痕一路滑着,在抵达终点的时候,他突然低下了头,在疤痕处轻轻吻了一下。   将军立刻就变成了一位孤立无援的囚徒,只一味地接受着对方慷慨的馈赠。   也许有一分钟的时间那么长,也许仅仅是三秒钟,范情的大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准确计时。   等到郝宿抬起头的时候,他的两只手都捏紧了,新的衣服差点就要被他再次弄得皱起来。   郝宿替他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而后又替他穿好了最外面的军装。   “该去上课了,老师。”   教官是大家的教官,可郝宿叫老师的时候,有一种范情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   他是他一个人的老师,他也只会给他一个人做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823:55:14~2022-01-1923:5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柒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10瓶;心想事成、融昭、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5瓶;商枝雪茶、蒋丞的哨笛3瓶;圆枝吃糖2瓶;云雾缭绕、3047469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钢铁嘤O(5)   郝宿吻在伤痕上的动作太具突然性,以至于范情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他此刻的神情也太过温柔,就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范情因为临时任务要出门,于是他贴心地帮对方准备好行李,再用一双爱恋非常的眼睛看着范情,叮嘱他早点回来。   范情觉得他又有点想要亲郝宿了。   “郝宿,我们是恋人了,对吗?”   刚才那些事情,显然不是在考察期内的Alpha可以为Omega做的。他向他示爱了,而他给予他回应了。   “嗯,我们是恋人了。”   于是穿着军装的Alpha就这样又亲了过来,范情只轻轻亲了郝宿一下,他大概是突破了那层羞耻线,以至于顶着那副正经矜持的模样,也能说出更痴汉的话。   “你的味道好好吃。”   如果光看范情的样子,而不去听他话里内容的话,甚至会以为他是在做什么极为严肃的学术报告。   但事实却是他将郝宿从头到尾夸了个遍,用各种从未说过的话。   “老师平时也这么会说话吗?”   范情的嘴巴看上去更红了,是刚才使用过度造成的。皮肤的白皙在这抹红的映衬下,漂亮也显得更加浓稠起来。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些话。”   “你喜欢听吗?”   “喜欢。”   郝宿拉过范情的手,替对方将手腕上的淤痕揉了揉,等散开许多后,才将对方袖口的扣子系好。军装是极为贴身的,这样一来,那些暧昧痕迹也全都不见了。   “喉咙难受吗?”   范情多羞耻的话都说过了,可被郝宿这样柔声问着,他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难受。”   那也是一种舒服。   痛感是可以互通的,被刀枪伤害的时候是痛,被握紧手腕的时候是痛,难受也是痛。   听出范情的言外之意,郝宿的手在对方的袖口处停了半晌。   “是想要我弄痛你一点吗?”   范情没有说话,但眼睛看着郝宿一眨不眨的,气.息也灼.热了许多。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他希望郝宿这样做。   “要哪里呢?”   郝宿指了范情的胳膊。   “这里?”   紧接着又指了范情的脖子。   “这里?”   最后手又回到了范情的嘴巴处。   “还是这里?”   “都……可以。”   随便哪里都是可以的,只要是郝宿。   “下次我会记得的。”   他说下次,代表着今天不是一时冲动,那种他们已经是恋人的事实又一次在范情脑海中出现。   将军本打算将分化结束后的雨露期危险夸大一点告诉郝宿,把人先骗到身边来。为此他还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尽管镜子里的那张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   可现在不需要了,郝宿已经是他的了,是他的Omega。   “你是我的了。”   范情忽然很高兴地抱住了郝宿,他的高兴能从信息素里直观体现出来。因为无法表达情绪,所以话讲得有板有眼的。   范情在抱人腻歪的时候,突然想到他母亲昨天问的话。   “等训练结束后,你要跟我回家一趟吗?我想带你见见我父母。”   在范情的观念里,他都已经把Omega这样了,当然要负起责任。   将军没有过谈恋爱的经验,只是偶尔听身边的人提起过一嘴。比如你是正式要跟人家交往的话,就要带人家回去见父母,不然会显得你只是随便玩玩。   “老师看过我的资料了吗?”   “看过了。”   尽管反应慢了一拍,但话却是没有迟疑的。范情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对郝宿的感情表现了出来,他是怎样一个人,刚才也已经告诉郝宿了。   所以提前将人的资料了解了一遍,包括郝宿的身世背景,都是不需要隐瞒的。   原主从小父母双亡,在一个小星球艰难长大。论背景,郝宿是比不上范情的,并且跟对方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父母对我的伴侣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喜欢就好了。”   范情怕郝宿会因为两人的家世背景悬殊就后悔了,他将人的手抓得牢牢的。   “你别担心。”   如果他的父母因为郝宿的家世背景不如范家的话,那么他就将郝宿捧到跟自己一样高的位置。   总是有办法的,所以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来担心。   郝宿看到范情眼里的紧张,微微一笑。   “去见叔叔阿姨要带什么礼物吗?”   “我母亲喜欢鲜花,父亲喜欢研究机甲,你可以送他一本相关的书,他可以自己在书房里折腾一整天。”   范情并没有说什么都可以,也没有说不用带礼物,而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回答了郝宿。   “那老师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好,我知道了。”   讲了一会儿话,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了,饶是范情再想抱着郝宿腻歪下去也不行了。   “你先去训练场,我等会再去。”   郝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不过在快要走进训练场的时候,跟正好过来的粱敛碰到了。   对方身边还有一个人,是方招。   看到郝宿以后,粱敛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郝宿,你不是一早就出去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神秘了啊。”   “你就是粱敛的好朋友吧,我叫方招。”一旁的方招主动跟郝宿打了个招呼,态度很是大方,举止之间也丝毫不避讳自己跟粱敛之间的亲密。   “你好。”郝宿礼貌地回了对方一句话。   “奇怪,都已经快上课了,怎么教官还没来。”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训练场。之前他们过来的时候范情都已经在里面了,现在这么晚了对方却没有来,是以粱敛有些奇怪。   说话的时候他还四处看了一眼。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方招很不在意,“我先去集合了,等会休息的时候再来找你们。”   “好,再见。”   “再见。”   粱敛跟方招说完话不久,范情也终于来了训练场,底下的人经过几天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队伍排得很是整齐。   今天主要的教习内容是熟悉机甲,等熟悉了以后,再是操作机甲,最后是两两进行机甲比拼。   只是不知道教官是不是生病了,嗓音听上去有些哑哑的,偶尔抬起的右手上,腕间还绑了几道白色的绷带。   “教官是受伤了吗?”粱敛眼细,一下子就看到了,是以趁着自己熟悉的时候低声跟郝宿说起了话。   大概是因为确定了彼此的关系,所以今天一来,范情的信息素又在悄悄绕着郝宿打转了,但始终都收敛着一个度。   粱敛问话的时候,Alpha的信息素正缠在郝宿的手上。   他隐约明白范情这么做的意思,就像他的话只对他一个人说一样,他身上的那些痕迹也只会让他一个人看到。   “不清楚,或许是不小心被什么划到了吧。”   郝宿正在观察机甲的底座,讲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但好看的桃花眼里却浮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的,转瞬即逝。   “你说教官今天还会不会让你去办公室额外训练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一天给你泡三杯营养茶都不够。”   粱敛一起蹲了下来,手里拿了一个笔记本,将机甲的各个尺寸以及部位记了下来。   郝宿还没有回答,方招就突然过来了。虽然他们不在一个班,但像这种自由学习的时间是可以随便走动的。   方招的父亲是十大将军之一,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方面的知识很懂。看粱敛正在记笔记,于是指着机甲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给他听。   比如机甲最好是在停下来后再等一会儿时间彻底歇火,这样有利于延长它的寿命。   比如操作机甲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事项,防止自己被误伤。   方招也不藏私,讲得很详细。等中午粱敛跟郝宿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在感慨她人很好。   “原本我以为到这里以后会受到歧视,没想到大家都比我想象的更好。”   “你好,我是机甲系大二的学生,请问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粱敛才刚感慨完,就有人拦住了他们。   现代社会,这种“可以认识一下”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对你感兴趣,更何况男生就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在看着郝宿,谁也不会误会他的意思。   然而微妙的是,说出这话的人是一名Omega。   男生长得唇红齿白,看上去格外单薄的样子,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你弄错了吧,我们两个都是Omega。”粱敛看着对方开口。   “你也是Omega吗?”   男生似乎并不太相信粱敛的话,又问了一遍郝宿。   因为郝宿跟粱敛的雨露期相似,即使打了抑制剂,也还是都会戴上屏蔽贴,所以他们的信息素别人是闻不到的。   而一般情况下,Omega的身高、体态都是会逊色于Alpha,就算没有信息素,也能一眼看出两者的区别。但郝宿看上去除了气质过分温柔以外,跟一名Alpha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他要比大多数Alpha都出色许多。   这也就导致了这名Omega的误会,此刻他看着郝宿,眼里还含着几分期许。   可令他失望的是,郝宿点了头。   “他说的没错,我也是Omega。”   本以为运气好碰上一名出挑的Alpha,结果对方竟然是个Omega,男生顿时失落地叹了口气。   不过随即他又抬头看了郝宿几眼,不管怎么看,郝宿长得都是他的菜。   他咬了咬牙,像做出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Omega就Omega吧,请问你有兴趣认识我一下吗?”   现在风气开放,Omega跟Omega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找一个这么符合自己心仪的人可不容易,再说,谈恋爱嘛,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   男生的想法很简单,他这一刻喜欢郝宿,就想去试一试。   然而面对男生的话,郝宿仍旧客气地拒绝了人。   绅士有礼,没有让对方下不来台。   “好吧,看来是真的不行。不过你以后要是想要试试OO恋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男生热情且有分寸,将自己的名字和具体的班级告诉郝宿后就走了,没有再死缠烂打。   等对方离开以后,粱敛还调侃了郝宿一下。   “怎么会有人知道你是Omega后还想要试试,真奇怪。”   粱敛不是奇怪郝宿的魅力,他奇怪的是会有人OO恋,说着又皱皱眉。   “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OO恋的。”   话题没有讲得太久,粱敛去了食堂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而那股萦绕在郝宿周围的信息素也终于消散开来,刚才在那名Omega搭讪的时候,范情的信息素都要醋得炸毛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923:54:19~2022-01-2023: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意99瓶;加减橙除表.38瓶;之之中5瓶;青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钢铁嘤O(6)   范情在跟郝宿将关系定下来以后,就第一时间又发了一条消息给自己的母亲。还是跟上次一样冰冷冷的语气,讲话跟述职报告一样,但话里的内容再次让范妈震惊了。   “你是说,你跟那名Omega在一起了?他是谁啊?多大了?有没有照片?”   范妈妈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雅秀。她操心了这么久儿子的终身大事,没想到对方自己一声不吭地解决了,问话的时候眼里都在闪着光。   “在一起了,他是我教导的学生,今年十八岁。”   “还没有照片。”   被母亲这么一提醒,范情才想起来他还没有一张郝宿像样的照片,还有,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合照。   心里默默将这些事情记了下来,那边雅秀女士已经将正在研究机甲的范爸爸拽过来了,范情的爸爸叫范山楠,听说范情是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后,眉毛都严肃了起来。   不过经过两人的盘问,发现范情跟郝宿是正常交往,就又放心了下来。而且在听范情说明了一下郝宿的家庭背景后,也没有嫌弃人,反而是让范情平时多照顾着点对方。   “现在不公开你们的关系是对的,等以后你离开明廷再说也不迟。”范山楠道。   “等训练结束后,我会带郝宿一起回家。”   雅秀觉得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儿子不仅有了交往对象,还说要带交往对象一起回家。   “好,到时候你们提前跟妈妈说一声,我让家里的阿姨做一顿丰盛的。”   看着妻子连人都没见到就已经自称上了妈妈,范山楠翻了个白眼,并紧随其后。   “郝……郝宿是吧,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回头爸爸给他准备一份礼物。”   无论是范山楠还是雅秀,此时对郝宿的热情都是因为范情。他们爱范情,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将这份爱延及郝宿身上。   而且他们对自己儿子很了解,范情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喜欢上谁的人,这么多年来,就连厉家的小儿子对方都没看上……说起来,双方家长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意思,不过范情根本没有那个意向,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倒是外面传得像模像样的,他们得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等跟范情沟通完毕后,雅秀还想着要不要找机会提前去看看郝宿,毕竟按照范情说的,对方父母早亡,身边也没什么能照顾自己的人。   “放心吧,我看你宝贝儿子心疼得紧呢,你这样贸贸然过去,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范情虽然没怎么说,可提起郝宿的时候眼睛都变得亮亮的,那眼神就跟当年范山楠看到雅秀一样。   “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能有开窍的一天。”   范情将要带郝宿回家的消息告诉父母这件事并没有瞒着郝宿,等下午的时候他就跟人说了,并且还补上了一张合照,以及很多张郝宿的单人照。   他拍照的时候并不是很中规中矩的,好几张都是凑近了郝宿的脸拍。   “这么拍只能看见眼睛。”   “你眼睛好看,我想亲亲。”   教官一脸认真,拍完了就真的亲了郝宿的眼睛一下。这样的动作让郝宿想起对方曾经是Fork的那个世界,因为觉得自己很香,所以范情每次都要将他翻来覆去地“吃”上一遍。   舌头触在眼皮上的时候,微微的颤动感可以直接传到眼球上面来,还有对方的那种兴奋。   “中午跟着我干什么?”   范情从跟上来的时候郝宿就察觉到了,这是只有对方会做出来的事情。更何况对方也一点都没掩饰,信息素太过明显了。   “我想送你去食堂。”   “然后呢?”   然后,是Alpha骨子里的那种独占欲作祟。   范情似乎对郝宿存在一种病态的**,除了想要他以外,还不想他被别人看到,不想有任何人能够把郝宿从自己身边夺走。所以要时时刻刻把人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要时时刻刻盯着对方。   强烈而窒息的爱欲。   范情不说,郝宿替他回答了。   “老师不想别人喜欢我,对不对?”   如果范情的身份不是一名帝国的将军,自小受到最正统的教育的话,那么他现在一定是一名铤而走险的犯罪分子。在看到郝宿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人带回自己的领域,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郝宿从对方的眼里看透了这一点,但他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厌恶。   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我已经是你一个人的了。”郝宿亲了一下范情,“所以,不需要不安。”   他在他的耳边说出咒语一样的话,将范情一再地囚禁其中。   “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跟郝宿告白的男生叫解程,说起来他跟原故事线还有一点关系。   解程的哥哥是厉将军手下的得力助手,某次外出时因为遇到埋伏,差点殒命,后来刚好被一名Alpha救了。而这名Alpha就是偷偷调换了范情抑制剂的奸细,他根本就不是帝国中人,也不是什么Alpha,而是来自另外的星系。   在事情发生以后,那名奸细趁机逃走,厉家跟解家也为此遭到了牵连,一并受到处罚。   敌人通过这样的方式,不仅打落了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还顺手解决了另一个威胁,自此帝国的实力便大打折扣。   那名奸细之所以这么了解解程哥哥的行踪,原因在于他们在此之前早就有所布局。   这就跟范情来明廷当教官有关了,对方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而且一开始说的还是暂代,就是因为提前探听到了风声,知道有别的星系的人藏匿在明廷,打算将其抓捕出来。   原故事线中,范情的确成功了,但在此之前,情报已经被传递了出去,因此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想要知道解家的事情,当然是要围着解程转。也就是说,藏匿的人就在解程身边。   但在郝宿跟范情在一起后,故事线就已经发生了偏移。   按照他们的计划,暗地里肯定一直在盯着范情,那么对方跟郝宿之间的关系也势必被他们知道了。   原故事线里,那些人之所以会从范情的抑制剂下手,就是因为这位帝国的将军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弱点。   而范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去做手脚的,无论是雅秀还是范山楠,都不是好惹的存在。   现在一个新生Omega放在这里,实在是再惹眼又容易掌握不过的了。   今天解程之所以会碰到郝宿,恐怕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郝宿在对方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将这一切串了起来,并知道了幕后之人的打算。不过他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范情对他的在意程度。   原本他们可以在明廷藏匿得很好,但出了这一招后,就会将自己置于明面上。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天中郝宿又陆续碰到了解程几次。粱敛似乎不怎么喜欢解程,除了第一回 跟对方打过招呼以外,后来再碰到人都没有理会。   “他该不会是跟踪你吧?怎么每回都能遇到。”   “或许只是巧合。”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巧合而已。   人的行为都是能够被控制的,如果有人在你出门的时候说上一句,西边那条小路上种的花都已经开了,那么当你在面临两条同样能到达目的地的路时,就会因为先前那点心理暗示选择西边的那条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背后那个人跟解程的关系应该也很不错。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已经决定跟方招在一起了。”粱敛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话讲完后下意识想伸手搭住郝宿的背,谁知郝宿躲开了。   他性格好归性格好,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亲近的。温柔的表象下,不过都是疏离与冷漠。   范情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担心,因为对于郝宿来说,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是例外。   粱敛大概没料到郝宿会躲开,一时有些怔愣。   “哎,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跟方招在一起不高兴了吧,当初不是你让我试一试的吗?”粱敛说着觉得郝宿有点小孩子心气,无奈笑了一下,“放心,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以后也是一样的。”   “没什么,有件事要告诉你,可能过段时间我要搬出去住。”   如果范情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了,也就不会再继续担任教官了,当然,等到考核的时候对方还是会过来的。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我们在宿舍里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虽然我跟方招在一起了,但我也不会做出随便把人带回宿舍的事情。”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我跟别人在一起了,我打算跟他同居。”   很简单的原因,并且明廷有很多学生都是如此。   可这话从郝宿的嘴里说出来,却让粱敛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消失了。   “你跟谁在一起了?”   大概是察觉出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粱敛又试着扯了扯嘴角。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整天都待在一起,没有看见你跟谁有过来往,怎么突然就和别人交往了呢?”   “我比你大一岁,算得上是你哥哥,当初也不说好了,我们要是交往了什么人,就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吗?”   “这年头骗子多,万一那些人只是看中了你的外貌怎么办?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一定现在就同居啊,你才十八岁。”   粱敛说着眉间的皱眉就深了点,一副郝宿明天可能就要被人骗得人财两空的模样。   “我暂时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不过他不会骗我的。”   郝宿的回答像极了那些被坏人迷了心窍的Omega,粱敛的担忧更甚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骗你。而且大家都是在一个学校,为什么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郝宿,你总得让我安心一点吧。”   可惜不管粱敛怎么问,也没有从郝宿的嘴里问出什么答案。   两人这顿饭吃得有些不开心,当然,仅仅是粱敛一个人,郝宿根本就不会在意其他人。   更不会在意一个明明对自己抱有其它心思,却自欺欺人,一味强迫自己要做出“正确”选择,跟Alpha在一起的人。   粱敛的心思藏得很深,加上郝宿平时不会多注意其他人,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到。   可随着这两天解程的出现,以及粱敛比平时更关注他的行为,郝宿终于发现了——粱敛喜欢他。   与此同时,对方又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以“好朋友”这个身份自居。   这一点从他跟方招之间的交往就可以看出,因为无法接受OO恋,所以就打算尽快跟一名Alpha在一起,也刚好可以转移一下自己对郝宿的注意力。   然而即使这样,他对郝宿也还是太过在意。   一开始询问郝宿喜欢什么样的Alpha,有意谈起这个话题,也不过是他担心郝宿会喜欢上什么人。   还有就是郝宿跟范情之间走得太近了,让粱敛本能产生了一些危机感,于是连带着对范情也多加关注。上一次他故作玩笑地问郝宿是不是跟范情在一起了,就是想确定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   粱敛的骨子里并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跟郝宿在一起,而是他不能接受所有的“异常”。   这也是他不喜欢解程的原因,对方就是一名Omega,身为Omega,又怎么可以违背天性,去追求另一名跟他性别一样的Omega呢?   郝宿之所以要搬出去住,一方面是为了范情,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跟粱敛继续住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会妨碍自己的任务。   郝宿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范情为出发点,既然粱敛注定会让范情不开心,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这些话郝宿没有告诉粱敛,对方于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他这里得到回答。   想要得到他的注意,除非粱敛像第一个世界的万纵一样,真正妨碍了他的任务。   目前来看,对方还没有越线。只要他守好自己的本分,郝宿其实也不会对粱敛怎么样。   至于方招,对方也并不是好糊弄的人,用不着他提醒,如果粱敛表现不对劲的话,对方自然能够察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023:46:15~2022-01-2122:0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20瓶;菠萝萝卜洛可可、Meseca10瓶;小向日葵5瓶;朝灯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钢铁嘤o(7)   粱敛没有从郝宿那里问出对方交往对象的任何线索,渐渐的好像也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在过后专门向郝宿道了歉。   “抱歉,我之前也不是故意想要打探你的**,只是担心你。”   “没事。”   “那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吗?”   粱敛很坚持跟郝宿保持这样的关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既能够不跟郝宿在一起,又有名义去关心他。   郝宿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那一眼跟往常没有区别,但粱敛却有一种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他攥了攥拳头,强撑镇定。怎么会呢?从小到大,郝宿都不像是感情细腻的人,有时候粱敛也会怀疑郝宿是不是天生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尽管对方是一名Omega,但他好像对身边所有的示好都看不进眼里。   而他根本就没有在郝宿面前表示过什么,所以对方更不可能有所发现。   粱敛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了,可他心里对郝宿交往的人却十分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郝宿说出跟对方同居的话。   只要一想到郝宿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四下无人的时候,那人说不定会肆无忌惮地抱着郝宿,亲着郝宿,嫉妒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在粱敛心内产生。可另一方面,他又一再地告诫自己,他们只是朋友,他不应该喜欢郝宿,更不应该嫉妒。   然而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他还是忍不住观察了一遍所有值得怀疑的人,包括当初在训练场向郝宿示好的那些Alpha。   可不管他怎么观察,这些人跟郝宿之间似乎也没有太过亲近的关系。   而当解程再三遇到郝宿,并且粱敛在有一天看到郝宿主动跟解程说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如果是正常恋爱的话,郝宿为什么会不告诉自己,除非这份恋爱本来就不正常。   对于一名Omega而言,什么样的恋爱是不正常的呢?莫过于他跟另一名Omega在一起了。   粱敛不止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上郝宿,更没办法接受郝宿去跟Omega在一起。在他看来,那无异于堕落。   因此等郝宿回来以后,他就拐着弯地试探对方。   “我今天看到你跟解程在一起说话,怎么突然这么熟了?”   “有点事情要跟他说。”   解程三番两次巧遇郝宿这件事不止粱敛注意到了,范情很快也注意到了,并且像郝宿之前预想的那样。对方立刻将潜在的情敌查了个底朝天,而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一名跟解程走得很近的Alpha。   原本只是顺手调查,结果没想到查着查着就发现了许多问题,那名Alpha说不定就是潜入明廷的人。   范情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郝宿,并让他自己多加注意。   他没有投鼠忌器,因为觉得外面危险,就不让郝宿出去了,而是指点了郝宿要怎么做。   对方还将郝宿的光脑跟自己的光脑彼此定位,要是郝宿有什么事,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郝宿之所以会跟解程说话,不过是为了麻痹背后的人。   潜入明廷的人十分谨慎,要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粱敛犹豫了一下,还是以开玩笑的口吻道:“之前你跟我说不方便透露交往对象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是跟Omega在一起了呢,不过……”   “粱敛。”   郝宿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平静,然而无端让人有些难以开口。   “不要打着朋友的名义干涉我做事,不管我交往的人是Omega还是Alpha。”你都没有那个资格。   后面那句话郝宿没有说出来,可粱敛已经在他没有波澜的眼眸里看到了。   粱敛没有看过Omega这副模样,他明明是在笑着的,可你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冰冷,那是比范情身上的气质还要冷冽的漠然。他笑得有些难看,想要极力挽回些什么,郝宿已经离开了。   潜入明廷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抓的,想要做到不留后患,并且不被发现,就要悉心布局。狡兔三窟,否则一不小心就让人给溜了。   与此同时,郝宿的二次分化也快要结束了。   “你的二次分化快要结束了。”   又一次标记结束,范情半按着郝宿的肩膀,表情认真道,只是他看着比按着的人反应还要更重。   分化结束时的雨露期一般称之为情/热期,且作用要比以往都厉害。它会持续几天时间,期间一直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   “我会陪着你的。”   郝宿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忽而问范情:“老师,你想要永久标记我吗?”   永久标记代表了什么意思,帝国当中的人都能明白。郝宿不过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就又能直观地感受到范情的变化。   所以说,教官在什么时候都非常的热情。   “想吗?”   郝宿凑近了人,诱惑一样。   一般来说,Alpha跟Omega之间都是前者占据主动方,但这段时间以来,范情却一直将主动权放在郝宿手里。   但要永久标记的话,就必须是Alpha来主动。   “想。”谁不想跟心爱的人做更多亲密的事情呢?甚至范情端着那张高冷非常的脸时,都已经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次永久标记郝宿的情形。   Omega会搂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嘴巴。   范情的耳朵红透了,郝宿捏着他的耳朵玩了玩,让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如果我不想呢?”   Omega担任主动的一方也不是不存在,不过很少会有Alpha愿意。而且Omega也不具备标记Alpha的能力,同样的,Alpha与Alpha之间也不具备标记的能力,但他们同样可以帮助彼此度过情/热期。   听到这里,范情的耳朵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人也变得更加激动。本应该是被标记的Omega占据了上风,狠狠压制住了Alpha,是比想象中更加大胆的情形。   将军根本就没有想过,郝宿说的“不想”是不是代表“不想跟他发生什么关系”。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必须要发生的,他要跟郝宿更进一步的在一起。   他低声跟郝宿说了句话,如果郝宿不想的话,那么他作为承受方也可以。   一副执着又可爱的模样。   还有点小变态。   范情也没有掩饰,人重新贴近郝宿。今天不用训练,两人是在范情的屋子里。   沙发大到可以让两个成年男人坐在上面而不显拥挤,在外严肃非常的教官此刻并没有穿军装,而是套了件很容易解开的衬衣。   “郝宿,我有点难受。”   “要帮忙吗?”   “要。”   说话的时候,范情已经有些冲撞的趋势。等郝宿的视线下垂时,趋势更加明显了。   “要痛一点吗?”   上回郝宿在答应了范情以后,的确履行了承诺,对方身上的齿印好几天才褪下去。   不过因为地点限制,所以一直没有做得更过分,现在是在自己住的地方,不需要有顾忌。   范情点了点头,人就跟对方换了个位置。   教官的强势被无措代替,唯有那只紧紧抓着沙发靠背的手,青筋迸现。   可不及他去再做些什么,郝宿就又将他的手抓住了。他将他的手轻轻柔柔地拿起,顺着指缝扣着。   仿佛知道范情肯定不会弄伤自己,以此去掠夺对方仅剩的途径,让范情的手想要扣紧,又不敢扣紧,只能保持一种没有着落的状态。   “老师,我想听你的声音。”   学生提出了过分的请求,他将老师置于这样的境地,又要对方一再没有底线。   室内空空荡荡,紧接着,便响起了范情的声音,总是跟郝宿的动作慢上半拍的。   他这样的反应忽而让郝宿笑了一下。   “可以扣得更紧一点的。”   郝宿告诉范情,可以把自己的手抓得更紧一代,不用怕弄伤他。   于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范情抓紧了。   然而郝宿像是逗着他玩一样,又放开了人。   他放开的动作太过利落,以至于他分明没有在帮忙了,范情还是本能地去往前冲。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范情才想着要往后缩,抓着郝宿的手却不知道松开。   “手不松吗?”   郝宿的笑意太明显了,就算是没有什么,被他这样看着也都很容易害羞,更何况是现在。   范情尽管脖子都红了,却还是摇了摇头,而后想要去牵郝宿放开的那只手。   不过他的手才刚抬起,就又被郝宿压下去了。   范情的眼皮都被他这样的动作弄得开始泛红了。   “郝宿……”   “今天试一试别的。”   “什么别的?”即使已经跟郝宿在一起了,将军对这件事也还是毫无经验。当然,关于怎么永久标记他倒是知道,这也是在生理知识课上应有的内容。   可抛去基础知识以外,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张白纸。   “等会老师就知道了。”   范情沉迷痛感,是以总会在睡觉之前去训练舱进行训练,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代替。   郝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很小,相当于一个拇指那么大。然而当开关打开的时候,却让人不容忽视。   范情隐约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可他没料到郝宿接下来的动作。   郝宿将那样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震.颤之感不断从掌心传出,手指几乎都要麻了。   “帝国的科技很发达。”   郝宿的手包着范情的手,让对方能感受得更多。   “虽然东西很小,但威力却很大。”   范情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了,他原本就敏感,眼下无论是掌心还是手背,都被占领了。   他由靠着变成了半坐着,可稍微起来一点,郝宿就会把他又重新按回原处。   教官有些太不争气,来回之间喉咙里的声音听着就更高了点。   “郝宿……”   “喜欢吗?”   “喜、欢。”   落差就在片刻间产生,在范情说出喜欢的下一秒,东西就被郝宿从掌心拿走了,徒留那只手将空气抓紧。   而紧接着,他整个人就猛地想要坐起来,可郝宿按得力气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成功。   “唔——”   “老师,痛吗?”   郝宿制住了范情的手脚,将东西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痛感用最简单的定义,可以解释为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身体向大脑发出的警报信号①,但任何承载过度的行为其实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眼下的痛是由于放的位置太过特殊,并且刺激过度导致的。   “痛。”   “要停下来吗?”   范情双眼紧闭,摇了摇头。   于是东西就被郝宿这样绑在了他的身上,位置挑得相当巧妙,不上不下。   将军从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也从没有当着谁的面去用。他下意识要去碰,两只手立即就被郝宿抓住了。   骁勇善战、年轻有为的将军,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是如此的狼/狈。   “不准碰。”   郝宿在这一刻忽然变成了一位专断者,他不要范情去做额外的努力。   对方便在他的目光下放弃了,表现出一种完全顺从的模样,可Omega实在太恶劣了,就在Alpha好不容易要成功的时候,却将东西解开了。   大脑还处于震.颤当中,突然的停止带来了一片空白。将军徒劳无功,眼尾霎时晕开一片浓红。   “郝宿。”   他下意识要向郝宿来求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副可怜惨了的模样。   “都红了,好可怜。”   郝宿感叹一声,将解下来有些发热的东西扔到一边,捏住范情的下巴,眉眼一派温和。   “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就满足你。”   下一刻,低不可闻的声音就从冷傲非常的男人嘴里说出,底线再也不剩。   “没有听清楚,老师再说一遍吧。”郝宿却违背自己的承诺,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瞧着有几分懒散的模样。   范情眼睫颤了颤,揽住郝宿的脖子,将人拉下来亲了几下。   “撒娇也不行,老师,要说出来。”   实在太恶劣了,不仅要让人说出来,还要让人大声地说出来。   范情刚要闭上眼睛,郝宿又抬起了他的下巴。   “要看着我说出来。”   痴汉只敢做出那些偷偷尾随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可现在却有人要他们将所有的想法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   范情因为这样的行为本身而失.控着。   他看着郝宿的眼睛,将心底的渴望直白地说了出来。因为声音太大了,以至于说完以后还有点回音。   范情瞬间就将唇角抿得紧紧的,大有一副不肯再开口的架势。   只是随着郝宿的继续,他还是将脑袋碰着对方的肩膀,小声地又说:“好舒服。”   ……   范情还有本职工作,等两人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他就开始处理起了事务。   不过不管是郝宿一开始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对方的衣服,都被他悉心收了起来。   因为郝宿的分化期快要结束了,范情不想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打算尽早把那名潜入明廷的人抓起来。   现在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等再过几天就能收网。   到时候他结束教官的任务,跟郝宿一起住在外面,等训练结束后再带着郝宿去见父母。   范情想一想就觉得高兴,瞧见正在浏览光脑的人,眼里荡着止不住的喜悦。   郝宿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范情这副样子,还有,他的嘴角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笑意。   要比上个世界存在的时间还要长。   本来只是偷偷看着人,没想到被郝宿发现了,范情也不扭捏。   “郝宿,你在看什么?”   其实他跟郝宿的光脑都已经拥有彼此的权限,想知道郝宿在看什么大可以自己查看,但他就是喜欢听郝宿说话。   Omega站在那里气质卓越,丝毫看不出方才两人在一起时会是那样坏心的模样。   “在看怎么跳级。”   郝宿的学习能力很强,不需要跟普通人一样规规矩矩念完四年大学。而且帝国当中有规定,只有大学毕业才能进入军队。   现在他们只是将潜入明廷的人找出来了,后面还有那名奸细。   想要彻底改变范情的命运线,光靠抓住他们是不够的,真正起决定因素的是他们背后的力量。   除非将那些也一并铲除,打到他们不敢再心生歹念,否则他们还是会把目光放到范情身上。   范情知道郝宿很优秀,对于他想要跳级的话也不感到奇怪。他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就跳过级,在这方面倒是有点经验。   “你想要念什么专业?”   新生入学后要经过综合学习,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才会再一次进行专业分流。   对于一名Omega来说,他们的性格和特征使然,更适合去进行一些比较细致的工作,如机械师、插花师等。   “机甲作战。”   从Omega的角度来看,郝宿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按照范情对郝宿的了解来看,这样的回答又很符合他的性格。   郝宿虽然看上去温和无害,但骨子里却是强势的。偶尔的时候,Omega的信息素里也表现出了一些压迫性。   “你考虑好了吗?”   一旦选择机甲作战,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等对方毕业以后就会选择参军。范情没有以为郝宿好就直接让他放弃自己的选择,而是郑重地询问了他。   “考虑好了。”   “不过进入军营以后,老师还会再继续教导我吗?”   “你想要学什么,我都会教你的。”   即使现在的训练是一比一对照真正的战场,但当中也还是有所区别。郝宿成为新兵以后,必然还要再继续学习。   “那就这么说定了。”   “郝宿,你回来了。”   粱敛在郝宿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上午发生的不愉快,依旧是平常的态度。   只是他在郝宿经过的时候,敏锐地闻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信息素味道。那不是郝宿的,而是属于一名实力极为强劲的Alpha的信息素。   他的脚跟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迟迟无法挪动。   那种味道显然不是随随便便沾上的,只有两个人足够亲密,才会这样浓烈。   他们拥抱了,还是接吻了,又或者更进一步?   因为范情迟钝的反应让郝宿觉得有趣,所以他今天跟对方在一起胡闹了很长时间,这种情况下范情的信息素也会比以往更加浓,并且不会在洗过澡后就淡去。   郝宿并不在乎被人闻出来,更不在乎被粱敛发现。   粱敛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才又注意到郝宿脖子后面贴着的屏蔽贴,按理说,对方的雨露期应该早就过了,为什么还会戴着这个?   “你的雨露期不是过了吗,为什么还贴着屏蔽贴?”   说着,他就走近了郝宿,然而Alpha的信息素随着他的靠近只会越来越清楚。   粱敛曾经注意过范情,平时训练的过程中也闻到过教官的信息素,是以他当下就闻了出来。   “教官的信息素?你们做了什么?他强迫你了吗?”   Omega除了雨露期的时候要用屏蔽贴挡住自己的信息素外,其余时候都是不需要的,除非他被临时标记了,被迫进入了雨露期。   当Alpha想要得到一名Omega的时候,往往可以选择这样的方式让对方离不开自己。   只是在帝国中,这种行为是犯罪的。   粱敛一时没有将范情就是郝宿交往的人联系到一起,还以为对方是在背后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还有一种更深的恐惧。如果郝宿跟Omega在一起了,他尚且还有劝阻的资格,可如果对方跟一名Alpha在一起了呢?   粱敛拧了眉,复杂的心思被他压在了严肃的表情之下。   这一刻看上去,他真的很像是单纯为了朋友着想的好人。   “粱敛,你喜欢我吗?”   粱敛想要粉饰太平,郝宿就将这太平掀开来。他的一句突然的反问让粱敛脸色大变,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讪笑了一声。   “郝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否决得彻底,然而视线却不敢跟郝宿对上,躲躲闪闪的。   “那就好。”郝宿不给他补充的余地,只说了这句话就没再开口。   但已经被撕开的口子不管怎么样也堵不上了,在郝宿没有戳穿的时候,粱敛还可以自欺欺人,可在郝宿戳穿了以后,粱敛就连一步也跨不出了。似乎每一句搭话、每一个跟郝宿靠近的动作,都会表现出“我喜欢你”这个内核。   粱敛不愿意承认,并且像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可能喜欢郝宿,他开始频频跟方招约会了起来,休息日的时候时常都见不到对方。   他这样的异常被方招看在眼里,一开始方招以为粱敛是开始喜欢自己了,渐渐的她感觉到对方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跟我在一起心不在焉的。”   “没有,我是在想郝宿的事情,他好像跟……”想了想,粱敛还是没有把范情说出来,只是说郝宿似乎在跟一名Alpha交往,“可他不太愿意跟我说对方的身份,我担心他会不会被人骗了。”   “这很正常啊,都是成年人了,谁没点自己的**,我看你是从小到大照顾他惯了。”   方招觉得郝宿的做法没问题,这就像是她谈恋爱了也不愿意跟父母说一样。   “你就放心吧,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要是真有人骗他,我第一个不放过对方。”   粱敛笑得有点勉强。“谢谢。”   他没注意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方招定神看了他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郝宿要跳级这件事被范情放在了心上,他为对方找了一些资料,还专门去咨询了一下明廷的老师。   当天晚上,范情就将自己查询到的信息发给了郝宿,并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跟他说。   而另一边,接近解程的人在看到对方逐渐跟郝宿熟悉起来,也准备动手了。   说起来,他们暗中观察了范情很长时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喜欢上什么人,更没想到对方将这人宝贝一样地护着。   郝宿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意外之喜。   如果能通过对方控制住范情,比起将人直接杀了,利用对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岂不是更好。就算不能,用郝宿做饵,也足够让那个Alpha吃一场闷亏了。   他怂恿解程积极追求郝宿,在得知两人明天中午会在外面吃饭时,就联络自己的人做好了埋伏。   范情的消息发过来以后,郝宿紧跟着就又收到了解程的消息。   【你说的没错,古威的确有问题。】   古威就是接近解程的人。   粱敛曾经看到过郝宿跟解程说话,其实是郝宿主动跟对方说明自己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解程的性格就决定了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之前被郝宿拒绝他就能坦坦荡荡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对方将来打算OO恋的话就考虑考虑自己,后来再起心思也不过是因为总是能碰上郝宿,心里觉得两个人有缘。   因此在听到郝宿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有对象了后,他就很快放下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可惜来着。   也是因为郝宿的坦诚,两人倒是交上了朋友,在这期间郝宿也见过古威几面,不过对方一直很谨慎,没有跟他有过交涉。   郝宿在跟解程熟了以后,侧面跟对方提起过几次。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有怀疑,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去问出来。   况且解程家境特殊,哥哥又是在厉将军手下做事的,以前也有过看中这层关系特意来接近解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被郝宿提醒了以后就留了一个心。   一个不是Alpha的人想要装作Alpha,无论如何也都会露出破绽。古威的资料虽然准备得很充分,可一旦被上面关注到了,就很容易查出问题。   解程回家之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并且从这件事当中他知道了原来郝宿的交往对象就是范情。   说实话,帝国当中很少会有Omega没有喜欢过范情的。解程还没成年那会儿,简直就拿范情当自己的偶像看待了,后来因为太喜欢对方,还央求自己的哥哥带自己过去见见对方。   结果将军冰冷的面孔还有生人勿进的气质就在年幼的解程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从此以后他就脚踏实地,再也没有做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梦。   在解程看来,想要打动范情的心,简直比登天还难。年轻将军的心似乎是寒冰做成的,不管是多优秀的Omega,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   谁知道不声不响中,范情就这么被拿下了。解程在得知这件事后心里的偶像就变成了郝宿,并且还好奇地向人请教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郝宿没有多说什么。   【我哥让我配合你们一起行动,明天我需要做什么吗?】   【正常吃饭就可以。】   【好的,郝哥。】   郝宿跟解程差不多大,但因为他把郝宿当偶像,所以称呼上就变成了郝哥。   跟对方沟通完毕后,郝宿又收到了范情每天例行的一张照片。   角度很刁钻,取材很新颖,是那种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看的内容。   郝宿无声一笑,给对方回了一句话过去。   【要我拍一张照片过来吗?】   范情的光脑里除了平时工作的时候需要用到的文件以外,剩下的就都是跟郝宿相关的内容了。   郝宿的爱好、郝宿说过的话、郝宿的照片、郝宿做过的事情,全部都被分门别类地储存着。   其中郝宿的照片应该是最多的,范情很喜欢拍他。   尽管如此,在郝宿这样问的时候,那边也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要。】   【要拍哪里?】   【手。我还没有拍过你的手背。】   范情要的照片相比起自己发过来的,显得纯情许多。   郝宿将手靠近灯光的地方,拍了一张照片就发过去了。只是那只手并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微微拢着,像是抓了什么在掌心中一样。   教官躺在床上,默默侧过了身。   郝宿的那张照片似乎也能同步影响到他的状态,让他产生了一种真的有被对方抓着的感觉。   【晚安。】   【晚安。】   因为提前做好了安排,古威很有信心能够制服住郝宿。从解程跟郝宿走出校门的时候开始,他就盯紧了两人。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范情不仅抓住了古威,还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一并抓住了,过程中没有走漏出任何风声。   至于已经记录下来的情报,也没有机会再递出去。   古威为人狡诈聪明,这一点从他藏匿情报的地点就能看出来。   恐怕谁也想象不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既没有带在自己身上,也没有放在自己手下的人身上,而是一直藏在解程的身上。之前解程生日的时候古威曾经送过对方一份礼物,是一条金属质感的项链。   机密就藏在项链的吊坠上,只有他们本国人可以认出这条项链的材质。   这也是原故事线中古威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情报也还是传递出去了的原因。   因为古威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所以他们又派了人过来调查,这样一来,解程脖子上的项链就理所当然被他们发现了。   不过这次他们的计划没有那么顺利,因为在某次郝宿不经意的提醒下,解程已经意识到了项链的问题,现在这条项链早就被送上去解密了。   相信再过不久,里面的内容就能被解析出来。   在古威等人都被抓住以后,郝宿跟解程两个人就收到了消息,而后处理好一切的范情也过来找郝宿了。   这回事情虽然是冲着范情来的,但解家也在里面,因此解程的哥哥同样过来了。   穿着军装的男人拥有一张极为漂亮的面孔,身材笔挺,腰细腿长,充满了高不可攀。他面容矜冷,属于Alpha强大的压迫性使他在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让解程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相比起他来,同样是Omega的郝宿看上去却没有任何不适。   解程的哥哥也是一名Alpha,不过气势上要比范情逊色一点。   看自家弟弟没出息的样子,他严肃地皱了皱眉,打算回家跟父亲提一下,回头提高一点解程的抗压能力。   跟一来就想着要提高自家弟弟体格的解初不同,范情一进来目光就自然而然地寻着郝宿。等看到人,他的眼睛亮了亮,端庄又矜贵地朝人走了过来。   落座的时候还要黏糊糊地牵牵郝宿的手。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跟郝宿的关系,所以也用不着隐瞒。   牵了郝宿的手不算,范情还低声跟对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对方以后不用再担心。   这副稀罕模样,饶是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解初看了都有点惊讶。   军队里谁不知道范情是出了名的不好亲近,往常也从不会对哪个Omega另眼相待,看来这场任务对方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解初礼貌地看了眼郝宿,Omega身上的气质温温和和,也难怪像范情这种冰块都喜欢。   四个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期间解程看着范情又给郝宿夹菜,又给郝宿挑刺的模样,眼睛都瞪直了。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跟他之前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原本解程以为是郝宿追的范情,毕竟不管从身份还是性格上看,范情也不太会是主动的那一方,现在看来事实跟他猜的大相径庭。   解程忽然想起来先前对郝宿感兴趣时打听到的一些消息,据说,范情对郝宿很有意见,所以经常私底下对后者增加训练。   也不知道那些新生看到他们教官这样照顾郝宿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   这样想着,解程又多吃了一大口饭。他本来还很好奇郝宿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范情动心,现在却突然有了答案。   其实郝宿什么都不需要做,范情就是喜欢他。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解程心里突然释然了点,就算再洒脱,好歹也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难过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他的眼光很不错,喜欢的两个人现在在一起了。按照他跟郝宿的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吃点狗粮(?)   搞CP才是最快乐的。   “人已经带回去了,等结果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范情说到底是跟厉将军一个辈分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解初也算是他的下属。   等吃完饭后,解初打过招呼就准备带着解程离开了。也是在这个时候,郝宿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脖处发起了热。   情热期的威力远比雨露期更甚,他的眼前像蒙上了一层纱布,脚下也像是发生强烈的震动般,整个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   “郝哥,你怎么了?”   解程发现了郝宿的异样,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对方身边,就已经有一只手扶住了郝宿的胳膊。   范情表情冰冷,但看着郝宿的眼里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担心。   “郝宿。”   他叫人的声音也是冷的,可解程还是听出了夹杂在其中的爱意与珍重。   范情很喜欢郝宿。   解程从前没办法想象有一天范情喜欢上别人会是什么模样,但现在他看到了。   将军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孤高疏离,可他的心里和眼里都会只有对方。他的视线会追随着这个人,心会牵挂着这个人。   “我没事。”   郝宿稳了稳身形,腺体更烫了,让他皱了皱眉。   分化期指的是开始分化到分化结束这一阶段,但真正有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那几个小时,郝宿感觉到他已经快要进入那关键的几个小时了。   Omega的信息素味道即使贴了屏蔽贴,也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情热期而越发浓烈,泄露出了一两缕出来。   郝宿的信息素平时就已经勾人非常,眼下这个时候,效果更是厉害。   范情没有让另外两个人闻到,第一时间用自己的信息素将人完全包裹了起来。   Alpha对Omega的标记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告诉别的Alpha,这名Omega是他的。   眼看郝宿的二次分化就要迎来关键时刻,范情没有多跟解初说什么,直接带着郝宿离开了。   以郝宿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带回明廷,范情打算将人带到自己的住宅。   只是飞行器到半路的时候,Omega就亲了上来。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生理周期时都会表现得格外需要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会有一个魔法世界,情情会每天变成一个小动物,耳朵和尾巴都会有的!今天来求个营养液~   ①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2-01-2122:02:34~2022-01-2222:4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淡风轻10瓶;366691069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5瓶;花雪纷飞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钢铁嘤o(8)   “郝……”   范情才要让郝宿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家了,然后嘴巴刚张开,就让Omega的侵势更猛了起来。   男人眉眼沉俊,绮丽非常,温柔的外表根本无法掩盖骨子里的强势意味。他一只手抬着范情的下巴,另一只手禁锢着对方的脖子,掌心就贴在Alpha的腺体上。   郝宿的身上在持续的发热,这样的状况会持续两到三个小时不等,之后二次分化就会结束,同时他们也会迎来更加难熬的时刻。   以往两人亲归亲,但彼此总是保持在一定的度上,而眼下郝宿亲的完全没有留下半分余地。是完全掠夺式,主导非常的吻。   但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看着范情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情状,忽而低声一笑。   紧接着阵地转移,从范情的嘴上移到了他的脖子上,而后靠近了Alpha的腺体,牙齿在上面轻轻咬着,却不用力。   这种行为叫范情抬起的手完全落了下来,最后发软地被郝宿握/住了。   飞行器空间狭小,是以Omega那一两缕信息素也更明显,范情本身就已经被影响到了,眼下又被郝宿如此对待,哪里还有抵挡之力。   在腺体被咬的那一刻,范情整个人都已经无力到了极点,气息也开始散乱。   强悍冷漠的Alpha在Omega面前,身份好似完全调了个。   “郝宿……”   范情被郝宿抱住的地方太多了,亲到的地方也太多了,一向清冷的声音也变得黏糊起来,宛如风中的蒲苇,轻轻一吹,蒲絮就要整个地飘起来,蒲苇本身也要一再地弯折着。   飞行器只要设定好了目的地就能让它自己运行,范情人虽然在驾驶座,但也并不影响什么。他由原本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半倚在郝宿身上,双眸微湿,脸颊绯红,一身矜傲不再,唯有彻底被引出的漂亮。   “有点热,老师帮帮我好吗?”   看上去范情才是脆弱的那个人,身体崩在一道稍微用力就能扯断的线上,可郝宿却要他来帮帮他。   飞行器还在轨道上行走着,范情按下了一个键,类似玻璃材质的车窗上划过一抹流光,外面的人便完全不能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的军装已经乱了几分,被黑色长靴包裹住的小腿抵.在了郝宿的座位边缘。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将自己的信息素放出了更多,那只拿过热武器、开过机甲、指挥过将士的手慢慢地又回抱住了人。   范情将自己的脖子主动贴在了郝宿的脖子上,侧脸贴着侧脸,而后分别解开了自己跟郝宿上衣的扣子。   碰到彼此的时候,范情慢半拍地往回撤了一下,可郝宿比他更快一步又重新将人搂紧了,连同座椅边缘的腿也都被彻底朝那个方向拉去。   驾驶座就此空了出来,副驾驶座上却多了一个人。   郝宿连让范情弓起来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对方,他身上很热,他身上很凉,两种温度在此刻无限重合着。   彼此的衣服都没有脱掉,郝宿的手直接按在范情的背上,将衣服撑-出一个小小的高度。   “郝、郝宿,你还难受吗?”   很浅薄的哭腔,范情抖得厉害,腿也在不自觉地去并紧,将郝宿困在当中,时不时就能碰到对方。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是在关心着郝宿。   但郝宿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老师有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吗?”   “没有。”   范情的背上也有一些疤痕,郝宿摸到了几道。   “我今天帮老师数清楚,好不好?”   目光诚恳到了极点,好似他真的只是在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从而想要验算清楚。   “好不好?”   “……好。”   郝宿并没有那么快就去数,飞行器到弯道的时候侧面倾斜了一下,里头的两个人向一起挤得更多了。   范情完完全全碰到了郝宿,他哼了一下,指腹都要被自己掐破。   就在这个时候,郝宿又跟他说:“再亲我一下吧,老师。”   范情抬头,眼睫上的泪意愈发明显。   面前的Omega嘴角噙着一抹笑,一派柔情的模样,就算是提出再过分的请求,他也都会答应。   将军学着郝宿刚才的样子,磕磕绊绊地亲了上去。   郝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数数的,吻进行着,手也在鉴别着。   飞行器停下来的时候,才将将数清楚,但范情的吻却没有结束。   他的两只手从下往上绕着郝宿的肩膀,将人牢牢地扣着,颇有些无法中断的架势。   范情被亲的时候表现得很坦然,可一旦主动亲人,就会显得哪哪都颤颤的,舌头一下碰着,一下又收回去。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在坚持着。   不过由他主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郝宿都已经不亲了,他却还是追着人的情况。   “要在这里吗?”   是正常反应带来的嗓音沙哑,郝宿的眼里也都沾上了情yu,他的话让范情找回了一点理智。   “到屋里去。”   飞行器是直接降落在住宅内的,只要再走几步就能到屋里了。这里空间太小了,不管做什么都有点施展不开的样子。   将军贴着人,轻轻回答着对方。他准备下来的时候郝宿的手还没有放开,是以一下子没成功。   “郝宿,不要……按着我。”   听到他的话,郝宿那只手才挪开了。   也是在这时候,范情发现郝宿其实已经被分化期影响到了。对方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但不管什么动作都带着点跟平时不同的粘人,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如此。   这样的郝宿更具蛊惑,让范情第二次差点又没能成功从副驾驶上下来。   将军的住宅很大,一进去就看到地上铺了地毯,是偏柔和的色调。桌子上摆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倒了半满的水,养着几枝开得灿烂的白色桔梗。   跟郝宿在一起后,范情就开始按照对方的喜好将家里原本冰冷的色调换了一个模样,他的卧室里还挂了好几幅打印出来的郝宿的照片。至于这些花,设定好了程序以后机器人每天都会更换。   范情没想到会提前带郝宿过来,他眼尾处的红晕正浓,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一只手就已经勾住了他的腰,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Alpha被Omega毫无防备地抵.在了门上。   郝宿在二次分化期间身高又比从前长了许多,眼下他看上去比范情更高,身影笼罩着,低下头的时候又有一种细嗅蔷薇般的温柔。   蔷薇花又娇又敏感,他已经领教过了。   郝宿盯着人,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舔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就像范情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有一种头脑被影响到,以至于只能去呆板复刻的感觉。   等做完以后,他又吮住对方眼尾那块的皮.肤。   这样的动作让他连范情眼泪的滋味也都尝到了。   郝宿沿着他眼泪的方向,慢慢地亲着,尚未被扣好的衣服一点都不经弄,才一下子又开了。   他引导着范情的手,去将自己后脖处的屏蔽贴摘了下来。   这一瞬间,Omega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充满了整个住宅。将军的住宅安全等级也都是非常高的,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闻到或者是看到什么。   只有范情一个人能看到,也只有范情一个人能闻到。   范情的信息素里不含施压,但郝宿的信息素却过于强烈,因此在屏蔽贴摘下去后,Alpha就成了被压制住的一方。   他的腿几乎是立刻就软了,即使手还搂着郝宿的脖子,也完全用不上力。   “郝宿。”   范情宛如一个大型的玩偶,不断被郝宿亲着。哪怕有着支撑,也还是很快就站不住了。   可郝宿没有放任他倒下去,只是将人按在门上,叫他的背一度触到了冰凉。   紧接着,他给了他痛感。   郝宿咬了一口范情的肩膀处,这加重了当下的一切反应。就算郝宿还按着人,范情也已经不行了。   与此同时,范情感觉到郝宿的信息素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那种寡淡的味道,它们逐渐变得香醇,清冽。   将军的住宅布局很简单,一楼是用来平时会客的,二楼是主卧。   郝宿没有上楼,而是将人抱着往靠近落地窗的地方走去。落地窗前的一块地方应该是特意修建来供平时放松休息的,面积要比明廷宿舍的一张床更大,上面铺了层软垫。   因为靠近窗户,所以这里的采光也非常好,能够将彼此看得异常清晰。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住宅的这一面没有围墙,从这里平视出去,能看到在路上走动的人影,而从这里仰视出去,也能看到在空中来往的飞行器。   他们像是暴.露在旷野之中,可玻璃窗的材质跟飞行器一样特殊,设定好了以后,从外面同样不能看到里面。   范情却因为这样的情景紧张了几分,尤其是当郝宿俯身而落,将痛感增加更多的时候。   痛跟其它的感觉一起重复着,郝宿永远能拿捏得十分好。   “郝……唔……”   哭腔更多了,但还是不够彻底,范情拼命想要把腿曲起来,可永远有一只手强硬又温柔地压下去。   范情看着空中轨道里的飞行器,各种颜色的都有,但每一辆飞行器在这时候都好像变成了郝宿的牙齿,将规划良好的轨道一条一条地咬碎。   无措的手只能抓住郝宿的头发,范情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将军再艰难的仗都打赢了,唯独在郝宿这里没有半分胜算,甚至一再地投降。   分化期的Omega将Alpha欺负得厉害,更是从头到尾都打上了标记。   直到某个时刻,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原本应该是和Alpha信息素相配合的力量突然有了抵抗。   像是相配的刀与刀鞘开始相互抗衡,郝宿隐约有所感觉,或许这次分化结束后,他不再是Omega。   “痛……”   范情的头脑一片眩晕,下意识说出当下的感受。他叫痛的时候并不是真的觉得难受,而是另一种情绪的表达。   痛对他来说是满足,痛得越多,他的精神就越舒适,眼下就是如此。   范情将人一再地搂紧,贪婪一般让自己的信息素去追逐着对方的信息素。   抵抗愈发强了,终究是刀更占上风,刀刃锋利,刀柄坚实,将刀鞘完全压制。   精神力随着信息素的变化也在发生着改变,源源不断地上涨着,磅礴而又浩瀚,直到室内Omega的信息素完全被新的信息素所取代。   郝宿分化成了一名Alpha!   他的身体在刚才同样发生了变化,比Omega更加高大,更加结实,各个方面都展示出了这是一名无比优异的Alpha。   因为是才分化完成,加上精神力过于庞大,以至于在控制的时候有些麻烦。   没能立刻收敛的力量横冲直撞,让范情的哭腔彻底了。   “郝宿——”   四面八方的力量在压迫着,两名同样强大的Alpha信息素会互相抵制,尤其是当其中一名还处在情/热期的时候。他几乎是在全方位地感受着无与伦比的痛感,要比战场上更多,比训练舱更充分。   郝宿了解他,所以这些压迫同样了解他,知道他哪里最承受不住。   喉咙里爆发出了濒死一样的喊声,范情的额头被汗水全部打湿了,窗外的人影、飞行器,都已经不能被他在意。   只有眼前的人。   范情终于意识到,郝宿二次分化的结果是什么了。   帝国内的AA恋屈指可数,因为比起OO恋,Alpha与Alpha之间都太过强势,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本能使他们谁都不愿意妥协。不光如此,他们的精神力也比Omega更强,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在一起,承受方就要面临着比OO恋更多的痛苦。   范情睁开眼睛看着郝宿,对方骨子里的温柔没有因为成为Alpha就有所变化,相反,它们跟Alpha本有的气质相合,更加迷人了。   处于情/热期的Alpha会对其他Alpha产生强烈的敌意,还会过度粘人,渴望拥抱,缺乏安全感。   他们应该是相处排斥的,可现在却紧紧地抱在一起。   两人都对这样的分化结果有所意外,范情还在被郝宿的精神力冲击着。对方的力量太强悍了,以至于就连范情的精神力也被调动了起来。   双方的精神力在空中无形地对抗着,就像是两名互相看不顺眼的Alpha在进行一场格外凶狠的斗争。打斗得越厉害,对范情的影响就越重。   到了后来,两股不同的精神力不知道怎么处在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当中。   它们依旧在打斗着,可就是谁也没有弄伤谁。   郝宿将范情逼到了极致,对分化结果有意外,却不影响早就做下的决定。   他像一名初初进到学堂的学生,贴耳喊着范情。   “老师。”嗓音又低又yu,“教教我?”   他分明对一切都了然于胸,却要让范情来教他,只因为对方成为Alpha的时间更长。   郝宿说话的时候还又舔了舔范情的耳朵,因为没有立刻听到回答,处于情/热期的Alpha不像平时那样有耐心,立刻又咬了人一口。   他咬人跟刚才一样,三分重,七分轻,惩罚的意味更多些。   等范情有所反应的时候,整只耳朵就被郝宿咬透了。   将军看起来强硬又专横,但实际上,不过是一名渴望得到郝宿亲吻的软弱者。①   “好。”他回抱住了人,照本宣科地行动了起来。   实在太没经验了,又是两名Alpha,范情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然而他刚做到,就被郝宿亲住了。   蔷薇花被人为地蹂.躏着,开得又红又艳。   郝宿在他的身上制造着人力企及的痛感,与此同时,精神力跟信息素还在互相抗衡着。   “你……”   老师是要继续指导学生的,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属于Alpha的冷静就被彻底打碎了,连同声音。范情脸上因为被逗过头的可怜感变成了一种精神跟生理双重满足的愉悦,病态一样。   有哭声从一开始就溢了出来,在空荡的客厅内。   阳光照着落地窗,将里面的情形展现得异常清楚。范情手上的红痕,头上的汗水,还有郝宿眼中的占有。   痛感是如此强,训练时受过的伤、打仗时受过的伤……通通都没有这一刻多。每一根神经都好像浸在了无比的凌迟里,让人叫呼吸都做不到。   但是,好喜欢。   他喜欢这样跟郝宿在一起。   范情曾经答应过郝宿,等对方分化结束以后就会把自己的信息素放出来让对方闻。   先前因为郝宿是Omega,所以再如何他都是收敛着的,防止会弄伤对方。此时此刻,顾虑已经不需要了,他将所有的信息素都放了出来。   更加多的冲突就此产生,信息素压着信息素,精神力对抗着精神力。   范情的脸透出了一种不不自然的红晕,他将郝宿抱得紧紧的。   “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空气中的草木味道逐渐被一股甜甜的橘子清香代替,范情的信息素领域其实很广泛,是总览草木科一切植物的味道。   他想要让信息素变成花香就能变成花香,想让信息素变成水果香就能变成水果香。   “好闻吗?”   是他最喜欢的橘子味道,范情把自己最喜欢的送给了郝宿。   “好闻。”   郝宿回答着,却低头凑近了对方的腺体处,而后亲了两下。   这样轻微的动作惹得范情一下子收了力,可郝宿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像是在标记一样。   “老师,今后您所有的痛感,都将会由我来给予。”   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范情的腺体。   过去很多次郝宿也碰过范情的腺体,他们第一天私底下见面的时候郝宿就舔过,后来范情为郝宿做临时标记的时候,对方也摸过,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Alpha不能被标记,咬破它们的腺体也只是增加痛苦。可这种痛苦跟一般的痛苦并不相同,它们更像是因为情绪超载以后,被大脑划分过来的。   “郝宿——”   范情的声音无比高昂,身体根本不由自己,信息素跟精神力也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被Alpha找到破绽,彻底地制服住了。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了其它什么。   Alpha跟Omega都拥有生-殖-腔,前者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退化,无法孕育孩子。不过特殊情况下,它们同样能够打开。   Alpha跟Alpha在一起之所以会非常痛苦,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无法像Omega一样,可以在Alpha成-结的时候随时随地打开自己的生-殖-腔。   郝宿同样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眸幽深,看向范情秾艷无比的脸,微微笑着,将Alpha的掠夺展露无疑。   “好厉害。”轻.叹一样的声音,使人愈发沦陷。   被范情短暂变成橘子香味的信息素在郝宿的夸奖下,再次变成了那种熬熟了的红豆。   还是撒了蜂蜜的那种,一口抿下去就是沙沙的软糯。   对于范情来说,郝宿在分化完成以后的信息素根本不会让他动情,可郝宿存在的本身却可以。   ……   越是优秀的Alpha,情/热期就越久,郝宿的情/热期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   因为范情在明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就不用担任教官的职务,他在带郝宿回来的路上就分别给自己和郝宿做好了安排。   现在新生已经由另一名教官带着训练,军队方面则是暂时交给了副手管理,而且郝宿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拉着他不放,顶多会经常搂搂抱抱,把人看得严严的,一旦超出视线过了心里规定的时间,范情就会被狠狠惩罚一顿。郝宿的心理规定时间每次都很随机,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候是几秒钟,情/热期的Alpha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所以除了不能亲自去军营以外,范情空闲的时候还是能处理一些事务。不过随着郝宿的状态越来越稳定,他的精神力也更加强悍了,范情感觉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至于郝宿在学校那边,范情也一早给对方请了假。因为不知道郝宿会多久才能恢复,所以他一开始就替对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帝国将军亲自请的假,明廷的老师谁不会卖一个面子,是以那边很快就批准下来了。   只有郝宿的老师听说这件事以后,又愁眉苦脸了一番。   所以将军跟郝宿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是说两个人关系不太好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将军挺照顾郝宿的?   关于郝宿请假这件事,班上的同学很快就都知道了。因为郝宿性子好,加上人又好看,所以在班里人气挺高,大家都很关心他是怎么了,可惜老师也没多说,是以大家最后就都跑来询问粱敛。   在大家的印象中,粱敛跟郝宿是好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不错,一定知道些什么。   “粱敛,郝宿怎么突然请假了啊,还一请就请了一个月时间?”   “我也不知道。”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来人也不过是下意识感叹,他见粱敛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连你都不知道,看来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虽然郝宿跟范情是同一时间离开学校的,但惯性思维还是很难让大家将他们两个就此联系起来。在他们看来,范情原本就是暂代教官,现在走了也很正常。   但粱敛心里却好像扎了许多刺,郝宿请假这件事他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可他隐约能猜到几分。在郝宿离开学校之前,对方后脖上贴了屏蔽贴,这说明他正处于雨露期。   粱敛在郝宿身上闻到过范情的信息素味道,现在两个人一起不见了,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说不定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范情正在帮郝宿度过雨露期,用真正意义上的方式。   一想到这个可能,粱敛的心就痛得厉害,哪怕他再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自己对郝宿的喜欢。   他不愿意郝宿和别人在一起,不管那个人是Omega还是Alpha。   粱敛的失魂落魄同样被方招看在眼里,她本来就聪明,加上这段时间粱敛的行为处处都不怎么正常,心底多少有了几分猜测。   刚好,她利用郝宿这件事试探了一番。   别人想要打听郝宿的事情还有些困难,因为他跟范情在一起了后,属于将军的保护机制就一并延展到了他身上。为了范情的安危,也为了帝国的安危,等闲之人都不能再轻易调动郝宿的各项资料。   可方招出马,还是很容易就知道了。   范情在军队的踪迹简单,整天不是训练手底下的士兵,就是在训练场,但对方最近却请了个长假,据说是恋爱了,而他的伴侣进入了二次分化,范情不放心,就在边上陪着。   刚好,郝宿在学院请假的理由就是进入了二次分化,继续待在学校有些不方便。   “教官跟郝宿在一起了?”方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不比解程少,不过仔细一想,训练的时候范情的确对郝宿多加关注,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教官不喜欢郝宿。   没想到雾里看花,倒是他们没看明白。   尽管心里对粱敛的异常有所猜测,但方招并没有就此迁怒到郝宿身上。   得知这件事后,她十分诚心地谢了自己老爹,然后就回去了学校。   “没事别在外面乱说,范家那小子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既然范情还没有公布自己跟郝宿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多嘴。方招爸爸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也是在维护范情。   “知道啦~”   方招回学校以后并没有将郝宿跟范情的关系说出来,而是在跟粱敛的聊天中,无意一样将郝宿的请假理由透露了出来。   “听说郝宿好像是因为进入了二次分化,所以才请假的。”   “二次分化?”   “是啊,你跟他一直住在同一个宿舍,都没有发现吗?”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说粱敛之前有些失魂落魄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一副脸色苍白,惶恐不已的模样,对郝宿的心思在信息的冲击下完全暴露了出来。   先前再怎么样,也都是他的猜测,粱敛大可以安慰自己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郝宿也不一定就是跟范情在一起,即使这些天他给郝宿发了很多条信息,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过。可现在事实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他眼前,郝宿进入二次分化了。   帝国当中有二次分化的人非常少,但粱敛也是知道的,在二次分化期间,Omega的生理周期会发生紊乱,而且他们无法再使用一般的抑制剂来进行缓解。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郝宿身上会有Alpha的味道,粱敛突然明白,他最开始在宿舍里或许并不是闻错了,郝宿应该从更早之前就进入了二次分化,只是对方都没有告诉他。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Omega的二次分化结束以后,他们会进入到情热期。   情热期……   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郝宿的请假,是让范情帮自己度过情热期吗?   粱敛心神不宁,根本就顾不上方招了。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慌,一种要失去郝宿的心慌。   “粱敛,你喜欢郝宿吧?”   “不,我不喜欢他!”粱敛否决得几乎快要破音,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仍旧不肯面对自己。   “可你的眼神还有你最近的作所作为都在告诉我,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方招,我不喜欢他!”   粱敛的心在拉扯着,他迫于撇清自己对郝宿的感情。   “你看到了,我现在跟你在一起,如果我喜欢他的话,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呢?”   与其说他是在说服方招,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   方招看到粱敛这副模样,摇了摇头。   “我看到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想着另一个人,可是你却可悲得不敢承认。”   “粱敛,我们之间结束了,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欺骗付出代价。”   Omega喜欢Omega对于方招来说并不恶心,恋爱自由,她为什么要取管别人的事情。   但粱敛这件事做得不对,他明明喜欢的是Omega,可还要答应她的约会,跟她在一起。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方招虽然喜欢过粱敛,但不会惯着他。   方招说完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粱敛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像身上唯一一件遮体的衣服也被对方一同带走了,牙齿打颤地靠在树上。   “我……不会跟Omega在一起的。”   方招在处理完自己跟粱敛之间的事情时,郝宿的情热期也终于快要结束了。   将军的住宅内,装修风格又换了一种。Alpha的破坏力太强,又是两名Alpha一起,养着桔梗花的玻璃瓶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被打碎了,花瓣落在玻璃渣上,被水浸润着,怜弱又美丽。   范情此刻就像是那朵花般。   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是最难的,因为郝宿什么都不做,光是作弄他,还作弄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情情帮我请假了,是吗?”   称呼也从老师变回了正常的名字,但范情每次被弄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郝宿又会很坏心地叫他老师。   让他在心理上产生一种悖德感。   “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郝宿说着感谢的话,动静却没有停下来。   “我……”   “怎么了?”   郝宿将范情眼角的泪花擦去,将人亲了又亲,怜了又怜。   由分化带来的影响随着情/热期的即将结束也已经不剩多少了,他就是在逗人玩。   范情被弄得不上不下了后,他偏偏将对方丢在一边,只单单咬着他的嘴巴,不肯再多做什么。   将军身上又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小狗委屈。   “等你回学校后,我带你重新去做一次身体检查。”   二次分化人数本来就少,从Omega分化成Alpha的更是只此一例。而且,这时候本来是应该由Omega的信息素进行抚.慰的,结果郝宿却跟他在一起了,范情担心会给对方的身体留下什么隐患。   尽管整个过程中,都是他的精神力被完全的压制着。   “好,都听老师的安排。”   “郝宿……”   范情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他抓住了郝宿的手,企图让人改变心意。   “情情今天的事务是不是还没处理完?”   “是。”   “那你先忙,我在旁边陪你。”   郝宿说到做到,当即就坐到了一边,并将范情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因为皱得太厉害,所以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至少看上去要比先前更得体一些。   范情没有放开郝宿的手,他盯着人看了半晌,默默又把郝宿的手贴了贴自己。   自从第一次他发现郝宿不会拒绝自己的诱.惑后,就无师自通了许多事,加上这一周跟郝宿在一起,范情现在更会了。   郝宿像是真的被他动摇了心意,眼神逐渐幽深起来,半俯下.身。   却在范情都已经闭上眼睛的时候,刮了刮他的鼻子。   “情情,这招现在没有用。”   Alpha都已经被他逗得身体都颤.栗起来,郝宿却什么都没有做,让人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皱了两下眉头就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范情不走迂回路线,改走直接的。   “先……再去处理事情。”   他不给郝宿拒绝的机会,说完话就直接把人亲住了。   最后一天也像第一天一样,范情在落地窗前新换的软垫上被郝宿要求着,数了十三辆飞行器,后来就没有数出来了。   刚才那招“现在没有用”,不代表之后也没有用。   尽管范情给郝宿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但在状态彻底稳定下来后,郝宿就提前回了明廷。   对郝宿感兴趣的有不少Alpha,这些Alpha不乏家里有点背景的。他们虽然不如方招知道得更多,可郝宿请假的理由却是能知道的。   于是等郝宿回去的时候,关于他二次分化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听说有些Omega在二次分化后会变得更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郝宿没回明廷的第九天,想他。”   “话说郝宿二次分化的话精神力应该不会发生变化吧,要是掉了岂不是很可惜。”   这些都是对郝宿有过好感的Alpha在说话。   在他们议论的时候,一名Alpha走了过去。Alpha十分高大,身材比例完美到令人惊叹,五官精致,轮廓分明。   更惹人注意的是他身上强盛的气势,只要站在那里,就能理所当然地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郝宿在看到这几位Alpha的时候,还很有礼貌地停下脚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因为分化成了一名Alpha,所以郝宿回来的时候要先去更改一下基本信息,当然,顺便再办理一下退宿舍手续,然后才能跟他们一起继续参加训练。   他身上的衣服是范情特意挑选的,衣领很高,刚好能够将脖子上的痕迹遮住。   “刚才那个人是谁?”   “郝、郝宿?”   “他不是Omega吗?”   ?????   此时此刻,几名Alpha都是一脑门的问号,他们不明白怎么郝宿就请了几天假,就从Omega变成Alpha了。   不过有一说一,就算成了Alpha,好像对方也还是很有魅力。   “他是不是分化成了Alpha!”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名Alpha反应了过来。   于是在郝宿还没有回来训练的时候,关于他分化成了一名Alpha的消息就又再次传开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肯相信,等看到那几名Alpha赌咒发誓的模样,终于相信了。   其中反应最大的要数粱敛,他直接找到了那几名Alpha。   “郝宿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刚才好像是往教导处走了,粱敛,你找他有事啊?”Alpha没有得到回答,因为粱敛已经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不太记得出处是哪里了,但很有感觉,所以就用到这里了,标一下不是原创   为了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决定明天继续万更~么么o3o   感谢在2022-01-2222:42:04~2022-01-2322:5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同醉四千春45瓶;南柯妄渡30瓶;2524371812瓶;梨花落尽清明10瓶;呆呆猫肥肥、陈七rua6瓶;三休、隔壁狗子子、曼哈顿岛、485932675瓶;王八羔子3瓶;一、二慕、圆枝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钢铁嘤o(9)   郝宿来学校之前范情就已经替他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去教导处简单核对一下,再签个名就可以了,是以并没有耽误什么功夫。   不过郝宿在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刚好在找他的粱敛,对方是一路跑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明明只是一个多星期不见,但粱敛看着郝宿,觉得他们似乎已经隔了一年的时间。   Alpha过分高大的身影让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只是一双眼里更加激动了。   听到郝宿分化成了Alpha的消息,没人比粱敛更高兴的了。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代表对方跟范情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哪有Alpha会跟Alpha在一起的呢?那比OO恋还惊世骇俗。而且不管是郝宿还是范情,又怎么可能甘愿为他人承受那样的痛苦。   只有Alpha跟Omega,才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可以跟郝宿说出自己的感情了。   他们从小就认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更熟悉郝宿。   “郝宿。”   Alpha的信息素要比从前更具有攻击性,哪怕郝宿并没有特意释放出来,可粱敛也还是觉得有些失力。   他站在和对方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往日被隐藏起来的情愫如今全部浮现了出来。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给你发了很多条信息,但你都没有回复。”   “我听说你分化成了Alpha,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   粱敛说着就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攥了攥拳头。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吗?那时候我们身份不合适,所以我否认了,现在我想跟你说……”   “抱歉,你的回答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连拒绝人的时候,他也都是那样有礼貌到了极点,脸上的温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更像是在关心对方。   但郝宿的语气又是如此果决干脆,分毫情面都不剩。   仿佛面前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郝宿的确收到过粱敛的信息,为此范情还吃了点醋,对方在他成.结的时候直接锁.住了。这样的方式下,无异于加重了自身的痛苦。   他倒是没想到范情会来这一招,那时候自己也有点失.控。结果就是范情哭得声音都哑了,迷迷糊糊地还让他不要喜欢别人。   “你……别喜欢其他人,好不好?”   郝宿没有回答对方,只将人弄得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后,才抱着对方道:“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痛不痛?”   “我喜欢这样的痛。”   从那以后,粱敛的联系方式就被郝宿拉黑了,自然,对方发的消息里说了什么他也都没看到。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呢?”   粱敛想要往前走,可Alpha强大的精神力令他不能做出什么格外的动作。   “我喜欢你,郝宿,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说着,粱敛好像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郝宿的,一开始是照顾对方,后来长大了,看到对方总是能吸引别的Alpha的注意,他就开始渐渐嫉妒起来。   令他感到心惊的是,自己并不是嫉妒郝宿,而是嫉妒那些Alpha。粱敛嫉妒他们能够明目张胆地讨好郝宿,能够喜欢他。   他在发现自己喜欢上郝宿的时候,内心无比痛苦。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接受自己身为一名Omega,喜欢上另一名Omega,他觉得自己有病,肮脏、恶心。   所以他努力去说服自己,去骗自己。   可即使是这样,对郝宿的感情也还是时常会操控他的行为,让他不由自主地去做出越界的事情。   有意要问他去不去参加方招的派对,不过是敏锐地察觉到郝宿跟范情之间的怪异,想要试探对方会在范情的办公室待多长时间。故意拍郝宿的肩膀让他去洗澡,也是看到了对方光脑里的照片,嫉妒心作祟。   跟郝宿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带了试探在里面。   可是现在不需要这样压抑自己了。   “你变成了Alpha,这不是老天都让我们在一起吗?”   粱敛觉得一定是老天爷看到了自己的痛苦,所以特地安排了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帝国中会二次分化的人少之又少,为什么偏偏是郝宿呢?   粱敛跟郝宿说话的时候,不远处解程也在。他是听说郝宿回来了打算看看他的情况,那天范情把人带走的时候,郝宿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不过听他哥说,对方是要二次分化。   解程没特意去打听范情跟郝宿的事情,所以也是今天才知道郝宿分化成了一名Alpha。他老远就看到人了,老实说,解程还没看过像郝宿这样的Alpha。   挺拔威压,又不失温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跟对方当初还是Omega的时候一样戳他,可惜心里已经有人了。   解程还没来得及过去打招呼,就看到一名Omega冒冒失失跑了过来,还在那里激动地表白。等定睛一看,发现人有点眼熟,这不是郝宿之前的朋友吗?   他没着急走过去,而是准备看看郝宿怎么说。   虽然粱敛这种撬墙角的行为挺可恶的,但郝宿现在的确是Alpha了,那么他还会和同为Alpha的范情在一起吗?   “老天让我们在一起?”   郝宿原本是站在台阶上的,听到粱敛的话后,往下走了一步,Alpha的身影极具压迫。   他表情轻松,桃花眼里满是兴味,可下一刻,身上的气势就全部朝着粱敛压了过去。   即使是还没有靠近的解程都觉得浑身发软,差点倒下去,更何况是就站在郝宿面前的粱敛。   对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腰被压得都直不起来。   庞大又可怕的威势如同潮水一般,有一瞬间,粱敛感觉到了里面的杀机。   他胆寒无比,人直接打起了颤,眼里的激动与兴奋也尽数被害怕取代。   “现在你还喜欢我吗?”郝宿连头都没有低下半分。   粱敛在他的问话里脸色惨白,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郝宿。   应该说,他无法接受任何Alpha。   他不是喜欢郝宿,而是郝宿刚好是Omega。   没有了郝宿,粱敛下一个去喜欢的也只会是Omega,他是个彻头彻尾的O性恋。   粱敛的沉默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郝宿收回威压后,对方仍旧跪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解程没有去同情对方,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刚才连他都以为郝宿要大开杀戒了。见人快要走远了,解程连忙赶了上去,然后问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对了,你这几天都是跟范将军在一起的吗?”   “嗯。”   “那你……”   解程正要问他对范情现在是什么看法,就眼尖地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痕迹,那明显就是吻痕,加上郝宿的话,除了范情别无他人,瞬间就把原本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你现在要去训练场吗?”   “把宿舍的东西处理一下。”   “哦。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我的项链挺好看的吗?后来我拿去给我哥了,他说那条项链有问题。”   据他哥说,这条项链上说不定记录了古威的情报,现在正在破译当中。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他还应该好好感谢郝宿。   解程提了这么几句话后,就跟郝宿在一个路口分开了。   那边关于郝宿分化结果的消息越传越广,等他将宿舍的东西都处理完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   每一个曾经喜欢过郝宿的Alpha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确定自己失恋了。无他,完全是因为郝宿的气势太强。   就算他们也是Alpha,在对方身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隐形的威压。   有Alpha失恋,当然也有Omega陷入疯狂,越是强大的Alpha,就越能吸引Omega。   等训练结束的时候,就有不少Omega过来问郝宿要联系方式。   对此,郝宿也一一拒绝,并且他直接对外宣布了自己的性取向。   “我喜欢Alpha。”   郝宿之前就在明廷有点名气,但那只是小范围的,这件事过后,几乎人人都知道了那名成绩优异,且二次分化为Alpha的新生喜欢的人是Alpha。   可惜对方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哪怕有心动的,也没有擅自行动。   粱敛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郝宿那掷地有声的回答。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郝宿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喜欢……会害羞的。”   在郝宿离开的时候,粱敛并没有去试图拦住对方。   解程的项链很快就被破译出来了,一场针对帝国将军的阴谋消失于无形,并且范情这边还故意将计就计,把项链还给了解程,让他继续戴着。   项链里面的内容被他们改了许多,不足轻重的真消息里掺杂了一些假消息进去。   范情今天要带郝宿一起去检查身体,就顺便把这件事的后续跟他大致说了一下。   因为是要做全身检查,所以只有郝宿一个人进去,范情需要在外面等着。   帝国的科技很发达,一套流程下来,也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但在检测郝宿的精神力时,则出了点意外。   范情能感觉到郝宿的精神力远在他之上,可检测的机器像是发生了故障,不管扫描多少次,也都毫无波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办法检测出他的精神力?”检测精神力的时候范情是陪同着的,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就问了起来。   医院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一开始以为是机器的问题,可后来发现机器好好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人的问题了。   身为一名Alpha,郝宿竟然没有任何精神力,这比他二次分化结果失败还要残酷。   医院的人看着郝宿,目光已经多了些怜悯。   “不可能。”   只要范情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怀疑,郝宿有没有精神力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对方没有精神力的话,又是用什么将他的精神力弄得溃乱一团?   一定是有哪里出错了。   “这……或许是因为郝先生是二次分化,所以在检测上会比原始分化以后更难。”   这也只是医生们的推测,他们不清楚郝宿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帝国当中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发生过因为精神力太高,导致检测仪失灵的情况,但即便是那样,检测仪的指针也还是会转到最高值,然后才会回落。   而郝宿的情况是不管他如何催动自己的精神力,检测仪也都一动不动。   医院方面提出给郝宿做一次人工检测,以及二次检查的要求。   人工检测就是让一些经验老道的医生去预估一下他们的精神等级究竟有多高,这主要是为了那些从战场上下来,无法接受各种仪器检查的人设立的,而二次检查则是为了郝宿的身体安全着想。   对此,郝宿十分配合。并且在人工检查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医护人员直观地感受到了对方精神力的强大。   测试精神力的时候必须要在专门的房间,将精神力释放到最大。就算如此,郝宿的精神力也差点让那间屋子发生意外,如果没有及时收敛的话,可能现在都已经全部塌了。   结果不言而喻,郝宿是有精神力的,而且还是罕见的SSS+。   “人工检测往往跟机器检测有所误差,不过郝先生的精神力的确是非常强的。”这是那名检测人员说的话,他没说的是,郝宿的精神力或许要比SSS+更高。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从检测房间出来以后,郝宿将系统叫了出来。   “回宿主,因为您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这具身体才有了二次分化。”换言之,不管是他的二次分化,还是精神力,都是由郝宿自己带来的。   这具身体里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原主的,而是郝宿灵魂里就有的。   “其实您一直都有这样的精神力,不过以往在别的世界没有办法释放出来。”   想要把一样东西表露出来,就必须有客观条件。除了修仙世界,郝宿的精神状态都是被封闭的。   事实上,如果让系统进行扫描的话,就会知道郝宿的精神力不止是在范情之上这么简单。他的灵魂当中还蕴含了一股难以想象的能量,深不可测到了极点。   加上郝宿在刚分化成功的时候就强行违背Alpha的本能,跟范情在一起了,两股精神力在一起对抗击打,也将郝宿原本的精神力磨练得更加厉害。   郝宿大致了解到了自己身体的情形,仪器之所以什么都检测不出来,是因为他所释放出来的精神力是由灵魂带来的。   机器只能检测身体,不能检测灵魂。   “郝宿,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范情从人一出来就赶紧走上前,担忧非常地问道。   “放心,我没事,刚才都已经检查过了。”   人工检测完精神力后,郝宿又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两次的结果都一样,显示郝宿的身体一切健康。   “我还是不放心,好好的为什么精神力检测不出来呢?”   尽管医生跟范情说了,或许部分二次分化的人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范情也不敢拿郝宿的身体做赌注。他决定回头带郝宿去军队里,再做一次细致的检查。   去军队的手续很严格,等检查结束后,新生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也到了尾声。   范情身为最终的考评官也要出席,现在他跟郝宿住在一起,所以当天两人是一起来的。   尽管他已经不担任教官一职,可之前的办公室还是空着。   范情在郝宿准备进去之前拉着人叮嘱了一番,郝宿的精神力没办法用仪器检测出来这点始终让他不怎么放心,尽管军队里的检查结果也显示对方一切正常。   “等会要是哪里有问题就跟你的教官示意,可以随时停下来,不要硬撑。还有,哪里有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原本范情很爱缠着郝宿给自己制造痛感,在带人去军队检查以前他都没有再和郝宿一起做什么了。不过这下换成了郝宿总会时不时逗逗人,将人弄得受不了。   范情这样担心又紧张的模样,看得郝宿将人抵在门口亲了两下。   Alpha的气势总是分外强硬,不出一会儿,将军笔挺的身体就被他亲得发软起来,脸颊含晕,漂亮非常。   “知道了,老师。”   郝宿亲昵地答应着他,两人本来准备要往训练场走,只不过因为范情的话才耽误了点时间,现在就在办公室外面。   当初那名范情的狂热崇拜者也是想着对方今天要来,打算看看范情到没到,结果就撞见了这一幕。   这段时间下来,大家都已经熟悉了郝宿的Alpha身份。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教官跟郝宿在一起了?不是说教官不喜欢郝宿吗?   虽然狂热崇拜者曾经也说过这是郝宿的福气,但他哪想到会是这样的福气。   他只觉得欲哭无泪,一颗心都碎成了八瓣。   呜呜呜呜呜,好难受,他失恋了!不对,只是崇拜而已,算不上失恋,但还是好难过呜呜呜呜呜。   狂热崇拜者头也不回地跑了,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地想,等会比赛的时候也不知道郝宿表现得怎么样,要是没拿到冠军,岂不是会让将军很没面子,那他要不要放放水?   还没抽签就已经把结果都想了一遍的人忧心忡忡,等过会儿看到范情的时候,兴致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因为郝宿发挥得十分好。   哪怕期间缺了九天的课,过后也还是很快地赶上了大家的进度。   不对,郝宿都跟将军在一起了,说不定私底下就是将军在给他补课的。   可恶,好羡慕!   狂热崇拜者就这样吃柠檬地比完了一整场考试,看到郝宿最后拿了第一名的成绩,心里别别扭扭的高兴,然后跑过去恭喜了一下郝宿。   结果就跟对方多说了两句话,不出意外被范情冰冷的视线盯上了。   他自己没有发现,还奇怪训练场内怎么突然起风了,背后冷冷的。   郝宿却是注意到了,嘴角带了点笑意。谢过对方以后,就直接朝范情走去了。   比赛完了以后大家都比较轻松,而且郝宿也只是在跟范情说话,除了极个别的知情人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怀疑什么。   “老师不问问刚才那个人跟我说了什么吗?”   范情轻轻摇头,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问一问,但……郝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自己喜欢的是Alpha这件事,他过后也知道了。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兴,就连最沉迷的痛感都比不上,当然,郝宿给的痛感另说。   郝宿的所作所为让他那点不安消失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郝宿都是他的。   “就算人家向我告白,老师也不吃醋吗?”   “不吃醋。”   范情又用那种有板有眼的语气回答。   他这副样子实在可爱,于是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郝宿又将人好好逼问了一遍。   “情情真的不吃醋吗?”   “不……唔……”   “要想清楚再回答。”   “我……吃、吃……”   “吃?吃什么?”   恶劣的Alpha将范情的话曲解到底,郝宿还跟他说,白天那个人并不是要跟自己告白,而是范情的崇拜者。   “老师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天天在外面招蜂引蝶?”这又是在逗人了。   “我……没有。”   “真没有?”   失.控的哭声响起,范情胡言乱语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范情恨不得把头一辈子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他昨天不光说了自己招蜂引蝶,还说自己很坏,让郝宿好好惩罚自己。   还、还有,他对着卧室里郝宿的那些照片,做了很多事情。   现在再看到这些照片,就好像又看到了昨天的场景。   “情情在看什么?”   周六两人都在家里,郝宿起来得比范情早。虽然Alpha的体质好,但架不住有一个体质更好的。   范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点酸,昨晚临睡着之前,嘴巴也痛痛的,现在好多了。   “看照片。”   他下意识就把话说出来了,等讲完以后才闭上嘴,耳朵全都红了。   “我不是在看那张……”   “看哪一张?是情情昨天对着……的那张吗?”   郝宿在范情耳边轻声问道,见人头顶都要冒烟了,才把他往怀里抱了抱。   “那张相框有点脏,早上起来的时候放到外面去了,回头换了新相框再挂回来。”   范情没说话,呼吸重了点。   “现在要起床吗?”   “再抱一会儿。”   “还要揉吗?”   之前郝宿说范情撒娇,昨晚对方真撒了回,让人抱着自己揉一揉。   “揉一下。”   范情耳尖烫烫的,郝宿捏了捏,又将手放进被子里面。可他没有揉范情希望的地方,而是替他将腰和腿揉了几下。   将军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不过大早上的,他也没有真的要跟郝宿做什么。   现在郝宿跳级的事情学校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在考核结束以后,郝宿又一次在明廷出名了。   随后是他连续两年名列前茅的成绩,以及瞩目的光彩。   郝宿用了两年时间从明廷毕业,并直接进入了军营。帝国有十支队伍,新兵会被随机分配。   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都没有提出让郝宿到第九军队。   一来随着这两年郝宿跟范情的来往,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明廷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范情知道郝宿有能力,所以他不想对方做的每件事将来都会被人安上“是因为有自己的帮助”这样的名头。   当初那群跟郝宿一起训练的新生听说这件事后,跟范情的崇拜者一样难以置信,他们以为教官私底下针对郝宿,原来事实跟他们想象的截然相反。而郝宿的老师也总算是解了自己的疑惑,自从以后人都轻松了许多。   二来,范情自己也不忍心按照对别的士兵的标准来锻炼郝宿。   基于此,在他手下只会拖累郝宿的成长,倒不如让对方去别的军队。   原故事线里应该是一年后出现的奸细直到郝宿毕业那年才出现,因为范情一早就做了准备,所以不但没有中计,还借此重伤了那个无耻贪婪的星球。   至于那名奸细的下场,郝宿没有多问。不过听说后来那名星球的很多消息都被内部人员泄露了出来,而后那名内部人员被他们星球的人处以极刑。   郝宿身为一名Alpha,在进入军营以后就以更加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曾经他的那些同学早就被他甩在了后面。   他进入了方招父亲的军队,名气与日俱增,很快就有当年范情的风采。   当年在郝宿的训练结束后,范情就带对方回了一趟家,将郝宿正式介绍给了自己的父母。   关于郝宿分化成了Alpha这件事,范情一早就告诉了范山楠跟雅秀。他不会因为担心父母接受不了自己跟Alpha在一起,就故意隐瞒,等拖到郝宿跟他一起回去,让父母的怒火都冲到郝宿一个人身上。   范情从来都只会为郝宿考虑周到,不叫他受任何委屈。   AA恋最大的阻碍不是来自世俗,而是来自他们自己。   雅秀是搞生物学的,十分清楚AA恋当中,作为承受方的那一个要面临多少痛苦。他们在听说这件事后,原本的高兴也淡了一点。   范山楠跟雅秀并不是不开明,而是设身处地地在为郝宿跟范情两个人考虑。   他们现在相爱,但生理上的痛苦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等到痛苦将爱意磨灭以后,他们又该怎么办?   身为父母,他们必须让范情将这件事考虑清楚了。这是对范情自己负责,也是对郝宿负责。   范山楠跟雅秀从范情的嘴里听说过,郝宿的身世不太好。一旦两人顶着外界的目光在一起,将来又分手了,范情身为将军不会有什么,可郝宿呢?他身边的人又会怎么看他?   对此,范情从始至终都很坚定,没有产生过丝毫动摇。见父母还是不放心,他将自己的病症说了出来。   他沉迷痛苦,而郝宿能给他痛苦,再合适不过了。   雅秀跟范山楠知道,到了范情这个军衔,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创伤应激精神障碍,不过他们以前并不知道范情的创伤应激精神障碍具体是什么,对方并没有告诉他们。   现在听说以后,再三确定范情的身体不会有什么,终于接受了他跟郝宿在一起的事情。   由于范情提前做通了父母的工作,所以在郝宿拜访的时候,大家相处得很好,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而郝宿跟范山楠和雅秀挑选的礼物,两个人也都很喜欢。范情的父母同样将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对方,范山楠送给郝宿的是一套房子,雅秀送给郝宿的是一张黑卡。   对此,郝宿也没有推拒,大大方方地接了下来。   一直以来,范山楠和雅秀都是从范情的嘴里听说的郝宿,这回见了本人,看他样貌气质处处不输给自家儿子,性格又温温柔柔,相处的过程中还很照顾范情,原本由范情身上蔓延到郝宿身上的好感也开始变成了单纯由郝宿这个人产生的好感。   这次的见面可谓是宾主尽欢,随着之后两年郝宿也会跟范情时不时回家看看范山楠和雅秀,很快两人就将郝宿真心实意当成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   有时听到什么人说郝宿的坏话,两人还会毫不客气地反击。   虽然原主的家世背景很差,但对于郝宿来说,赚钱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在进入军营之前,他就已经积累出了一定的身家。   这两年来,知道郝宿跟范情在一起的人有很多,不看好的也有很多。可不管他们怎么看,两人的感情也都没有改变过。   先前有人潜进明廷,后来又有奸细意图加害帝国将军,零零总总加起来,两国的战争也终于打响了。   范情被任命为总指挥官,其它几支军队在最大程度上配合对方行事。   郝宿在方招父亲的手下被委以重任,对方没有因为他跟范情的关系而为难,相反,方招的父亲看到了郝宿身上的潜能,给了他不少机会。   在大战打响的时候,郝宿跟范情一起上了战场。   自古以来,战场上的杀气就非常冲,郝宿身处战场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被激得多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嘶吼声,征战声,穿着盔甲的将士。   只是很快,这些场景就又消失了。   由于帝国实力充足,加上彼此之间的作战配合默契,他们不出意外地赢得了这场战争。   郝宿因为在战场上表现突出,等战争结束以后,受到了帝国的表彰,并且像当年的范情一样,在星网上受到了狂热追捧。   而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将他跟范情正在交往的事情发了出来。   【?我看错了吗,这两位不都是Alpha吗?】   【AA恋,也太酷了吧!】   【5555好配好配,这是什么冷酷将军和温柔士兵的绝美爱情故事】   【楼上的,郝宿前不久才受到表彰,现在已经不是士兵了】   【他今年才二十岁!也太优秀了吧!】   【冷知识,当年范将军成名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果然优秀的人会跟优秀的人在一起】   一眼刷不到头的评论当中,满满都是善心的祝福,偶尔也会混进来几个阴阳怪气的人,但都被怼回去了。   【不是吧,Alpha和Alpha在一起,好变态啊】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人觉得AA恋是变态,我看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大脑是不是发育正常!】   【听说郝宿是从一个三无星球考进明廷的,不会是故意跟范将军在一起,然后靠关系吧】   【人家从三无星球都能走到这个地步,你再看看你自己,就知道酸!】   两年时间过去,当初那名范情的狂热崇拜者还在明廷,他可不像郝宿那么聪明,能直接跳级。   看着网上这些妖魔鬼怪的评论,他挨个怼了回去,光脑都快被他按出了火花。   他原本还挺嫉妒郝宿,但在看到对方获得的那些成就时,就一点也不嫉妒了。   他们能在这里安稳读书,不都是靠郝宿他们在前方守护平安吗?让他看,星网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想着,他又翻开了官网,在郝宿的名字底下按下了一个赞。   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又给范情按了两个赞。   这是每个人的官网资料上都有的一个功能,这些年来,范情的点赞数一骑绝尘。   现在多了一个郝宿,因为知道两人是情侣,大多数都是持祝福的态度,郝宿的点赞数也开始迅猛增长。   同样给郝宿按下点赞的还有解程。   他靠在沙发上,又一次感慨了一声:“我当初的眼光可真不赖。”   喜欢的两个人现在都这么厉害,真棒。   刚说完话,门口处就传来了声音,是解初回来了。   解程看到他哥就属于耗子见到猫的状态,一溜烟就跑回了房。当初对方跟爸妈说要提高他的抗压能力,害得他周六周日回来也累得半死不活,后来还是未婚夫给力,让他爸妈没有再严格训练自己。   解程的未婚夫是他半年前在一场义卖活动中遇到的,对方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而是一名Beta。   不过年龄要比他更大,性子也比他更沉稳。   解程向来都是喜欢就上的性格,碰上合心意的哪里能放过。   后来相处久了,觉得对方哪哪都适合自己,加上两家家境也差不多,所以就干脆订了婚,现在每天都过得美滋滋。   解初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回来看到客厅没人也不惊讶。   因为郝宿的消息在星网上疯狂传播,对方当年的事情也陆陆续续被知情人说了出来。   当然,主要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奋斗的励志事迹。   【他真的好棒,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一辈子都要在那个小星球了】   【其实郝宿的朋友也很优秀,对方当年是跟他一起考进明廷的】   郝宿当年跟粱敛的关系好人尽皆知,提到郝宿,难免就有人想起粱敛。   自从粱敛跟郝宿表白失败后,整个人就低调了许多,在明廷好像隐身了一样。而方招也不是那种抓着人不放的,教训够了人也就没有再为难粱敛。   后来方招又陆续交往了几个人,她也并没有在外面说过粱敛的什么坏话,左右都已经分手了,对方怎么样都跟她无关。   隐形人粱敛在看到星网上有人提到自己,滑动网页的动作一顿。   这两年多来,他一直没有再跟什么人交往。郝宿让他认清楚了自己是O性恋这个事实,可他还需要时间来跟自己和解。   在这期间,他还是想要去关注郝宿。到了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粱敛突然想,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能认清这一点,并正视它,将自己的心意郑重地告诉郝宿,结果会不会跟现在不同?   星网上不知道是谁将郝宿的照片跟范情的照片P在了一起,粱敛视线微顿,自嘲一笑。   他心里有了结果。   就算他一早就认清楚了,告诉了郝宿,结果也还是不会有所改变。   对方不喜欢他,他认定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粱敛的嘴无声动了动,依稀能看出是一句祝福的话,便关闭了光脑。   此刻将军的住宅中,卧室里空空荡荡,偶尔却有一两道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是范情的训练舱。   训练舱的建造技术跟一般的东西不同,从外面看上去不过是一个高出Alpha一点的蚕茧状物体,但进去以后,会发现别有洞天。   因为是用来给士兵们训练的,所以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并且有着各种各样的训练武器,包括威力巨大的热武器、机甲等。   “怎、么了?”   “有个出版商发了个消息给我,说是要把我的事迹整理成书籍。”   他说着,就将光脑摘了下来,放到了一旁。   光脑的荧蓝光芒打在了浑身漂亮的将军身上,他正被压在指挥台上,眉头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322:50:28~2022-01-2421:3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鱼是废柴、物理化学狗都不学、钰酱阿sir10瓶;朝一6瓶;304746983瓶;甜文重度患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公主多情(1)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故事围绕理国三公主和相府少爷以及新科状元三个人发展。   三公主和相府少爷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然而两个人都对自己的情感模模糊糊。后来在三公主十六岁那年,当今圣上,也就是公主的哥哥错点鸳鸯谱,将她和新晋状元凑成了一对。   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三公主和相府少爷逐渐认清了彼此的心意,最后克服重重困难在一起了。   不过一个故事中总得有反派存在,那名状元在得不到公主后,最终黑化了。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放了一把火,直接烧了公主府,当然,自己也死在了里面。   “可是,范情是男子。”郝宿温和不失冷静地道。   在这个世界中,范情的身份就是理国三公主。   而他,既不是相府少爷,也不是新科状元。原主因为相貌出众,被圣上钦点成了探花郎。   这一点倒是他原本的世界很像。   “是,因为故事发生了一点点的偏离。”   系统滋了一声,像是接收的信号出了问题。   偏离出在作者身上,写这本书的人觉得原本的设定太平淡了,数据也不好,干脆就全部推翻重修了。   他把三公主变成了不得不男扮女装的三皇子,又给黑化的状元点亮了一个重生的技能,让他追妻火葬场。不过作者并没有改变原本的结局,三公主还是跟自己的官配HE了。   三皇子跟当今皇上范隐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的母亲就是先皇后。皇室中向来都对双胞胎很忌讳,如果让别人知道皇后生下的是双胞胎,那么必定有一个孩子要死去。   先皇和先皇后两人感情深厚,不管是谁,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会有这样的下场,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撒了一个大谎。他们对外宣布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范隐先出来,所以是哥哥,而范情是后出来的,就成了妹妹。   有先皇和先皇后打掩护,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范情的真实身份。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两人从不让范情跟同龄人走得太近。   等他们去世以后,范隐就接下了照顾范情的重任。   虽说帝王之家没有感情,但这句话对范隐他们并不成立。在父母的教育下,范隐和范情两兄弟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并且因为弟弟这么多年来没办法以真面目示人,范隐一直很心疼。   范隐对范情这个弟弟可谓是偏宠非常,因为知道他喜欢男子,所以特意将状元指给了他。   原书当中,就连三公主和相府少爷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更何况是其他人。   系统说完补充信息后,就直接匿了。   郝宿过来的时间线是他们已经经过殿试,并被范隐一一确定了名次,现在正在参加宫中会宴的时刻。说是庆祝,不过是当今皇上为三公主物色驸马的一个手段罢了。   原主并不喜欢这样的交际,因此在结果出来以后就向皇上告罪,而后出宫了。范隐一开始看中的就是原主,不为别的,就为对方是这群殿试的学子当中长得最好看的,谁知道对方这么不给面子。   因此他后来虽然答应了原主出宫的请求,但心里一直不太高兴,过后就随便指了个地方让他去上任了。   郝宿是在原主打算告罪出宫的前一刻过来的,他没有选择跟原主一样离开皇宫。   喝下新科状元向自己敬的酒,他抬眸看了一眼书中跟公主纠缠颇深的人。   新科状元出身富贵,姓柳名誉,今年二十四岁,仪表堂堂,卓尔不群。对方看上去饱读诗书,无论是讲话还是举止,都充满了一股儒雅的书卷味。   此刻身穿红袍,脚踏祥云黑靴,一脸的喜气洋洋,不知道是因为被点为状元,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因为知道一会儿皇上会下旨让他跟公主成亲。   想来是后者多一点,原书重修过后,状元在开篇就已经重生了。   不过光是这样看上去,柳誉一点都不像是会在将来做出火烧公主府这件事的人。   郝宿随便跟柳誉说了几句话,余光就看到那位备受宠爱的三公主拿着幅字画过来了。   这也是范隐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范情会挑中谁。   原书当中,范隐之所以最后给范情和柳誉指婚,就是因为在范情来的时候,柳誉恰好吟了一首诗。   状元文采出众,且诗里描述的场景又很美,便让范情多看了两眼。   也正是这两眼,才让范隐误会了。   皇家的人自来就有一种傲慢,对于范隐来说,既然范情喜欢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赐婚。如果他日不喜欢了也不要紧,再赐其他人就好了。   公主身披翠色衣裳,裙摆迤逦,薄纱覆面,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即使如此,也还是无法阻挡自身的美丽。   范情的美不光是来自相貌,还是来自气质。孤高矜纵,眼眸里都是皇家之人的尊贵,让人见了就不由得臣服。   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   郝宿放下酒杯,温和又平静的目光直直看向范情。   对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侧边戴了一朵粉白的花,步摇随着他的走动轻晃着。步摇是用纯金打造的,一般人用了只会觉得俗气,可在他身上不见半分,只有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自来便穿金戴银,养尊处优长大的公主。   发髻梳起的缘故,额头也被全部露了出来,中间点了一颗红点,犹如神来一笔,将人衬得又艳又娇。薄纱的链子极为讲究的用珍珠串成,看上去既美观又不累赘。   再往下,便是翠色的衣裳,以及同色系的披帛。曼曼之姿,穿在范情身上,带出了一股轻盈的美丽。   裙摆的下方,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绣鞋,鞋面上尽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样好看的宝石,被用来当成鞋子的点缀物,任谁看了也要大呼一声奢侈。然而等看到穿戴的人以后,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美人就该配最好的一切。   郝宿没有看过范情穿女装的样子,此时见了,心中有几分新奇。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又从范情身上移开,落在一旁明显更加激动的柳誉身上。对方看着范情的时候,眼中都是不自知的痴迷,见到范情落座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复刻着重生前的发展。   新科状元儒雅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不疾不徐,让人下意识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郝宿捻了捻手,视线下垂,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范情在柳誉起来念诗的时候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人吸引走了。   穿着绛蓝色衣衫的男子面若冠玉,气质温润,此刻坐在位置上,目光淡淡的,偶尔也会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不过他并不会马上就喝,往往都是先将杯子拿在手上,玩弄似的转上一圈,才会唇角微微带笑,将杯中的酒慢慢品上一口。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稍微添些笑意,就有一种风流多情的感觉。五官精致,棱角分明。   范情看到郝宿的嘴唇因为抿了一口酒,沾上了点湿意,红唇在酒的衬托下,仿佛更红了一点。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郝宿的手上,对方的手也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   明知这样去看别人是非常冒犯的行为,可范情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将目光一再地落到郝宿身上。   直到……座位上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眼带笑地抬起了头,跟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范情的心在郝宿看过来的时候响得厉害,好像要直接从胸腔当中跳出来。   被郝宿看着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手脚发麻,大脑眩晕,耳朵轰鸣的感觉,如同亿亿万万的星子在他眼前一同出现。   就在范情打算移开目光的时候,却见那人抬了抬自己手中的酒杯,将脸上的笑彻底展开。紧接着,郝宿就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下去了,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着。   分明是一副浪荡极了的样子,可由他做起来,又是如此令人心魄动荡。   露出来的眼睛里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清冷又孤傲,然而面纱下白皙的脸颊却在一瞬间就红透了。范情不自觉地掐着自己的指腹,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尾椎骨而生,一直到了大脑深处。   可再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郝宿的目光已经移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随性而为,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对方似乎是觉得柳誉的诗念得很不错,眼睛一直看向对方,脸上的表情瞧着也很是欣赏的样子。   范情攥紧了手,抿了抿唇角,心里突然就对这位像开了屏的孔雀一样的新科状元有些不太喜欢。   他又一次看了看郝宿,可对方却失去了刚才的敏锐度,不管他的视线如何强烈,对方也都没有再看回来。   范隐并没有看到范情和郝宿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不过他看到了范情对郝宿的过分注意。   他心中一喜,看样子事情是成了。就是说,他的眼光怎么会出错,像郝宿这样难得的才俊,跟范情最是相配不过的了。   于是柳誉在念完诗以后,满心等着跟前世一样的发展,结果就发现皇上压根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反而是把郝宿单独叫了出来,问他有没有娶亲。   原主今年二十二岁,至今没有成亲,是因为他想要先考取功名,再来考虑这些事。郝宿一一回答了清楚,过程当中,范情那道清凉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421:34:38~2022-01-2523:1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菠萝萝卜洛可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24371812瓶;甜文重度患者、圆枝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公主多情(2)   皇上问话当然不会问得那么明显,在座除了参加殿试的学子外,还有一些王公大臣。若是将意思透露出去了,郝宿却成了亲,那范情的面子往哪搁。   不过郝宿这份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心思很中范隐的下怀,原本他就对郝宿更偏爱一点,现在听他至今尚未娶亲,家中也没有什么婚约,身世简单干净,越看越满意。   皇上要赐婚,当然不会是自己提出来,一般来说,他们会有意抛个引子出来,然后下面的臣子就会接起这个话头,自然而然地引到这上面来。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探花郎今年已二十有二,可曾有什么心仪之人?”   “回皇上,不曾。”   范隐这话刚说出来,底下那些精明的大臣就已经接收到了讯号,皇上这是要准备给探花郎赐婚啊,而纵观皇室,如今年龄相当的也只有三公主一人。   三公主自小便是娇宠长大,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圣上,都十分宠爱。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大臣打过范情的主意,可皇上好像都不太满意。   一开始范隐不知道范情喜欢的是男子,因此一直在私底下给他物色女子,也因为这样,那些适龄的公子少爷现在不是有了正妻就是有了妾室。在范隐看来,这些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弟弟。   至于剩下的那些,不是纨绔就是草包,范隐就更看不上了。   相府少爷年龄倒是合适,才学也让范隐认同,并且两人关系还不错,后者起先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看着对方和范情两个人谁也没有半分意思,才渐渐歇了下去。   刚好,范隐发现这届科举当中有不少适合的人,便将目光移到了这上面。   其实不管是郝宿还是柳誉,每个人的资料范隐都提前看过。   事关范情,范隐必须谨慎再谨慎,若是有那等贪慕虚荣的人,只将范情当做登云梯怎么办?   郝宿刚才的回答跟范隐之前了解到的资料一致,他在听到郝宿的回答后,就朝其余大臣看了一眼。   那些大臣们在相互对视后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只见一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文官站了出来,脸上洋溢着一股喜气。   “皇上,既然探花郎尚未娶亲,不如您就赐他一桩婚事,也算是不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这话说得漂亮,就算是没明白的人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了。   范情在那名文臣讲话的时候,也意识到了皇兄的打算。他脸颊上本已降下去的温度不知怎么又突然升了起来,这会儿直接烧到了眼尾处,潮红一片。   刚才还不加掩饰的目光也变得莫名害羞起来,仿佛连看郝宿都不敢看了,视线只一味地落在郝宿垂着的手上。他的手真的很好看,常年握笔练字的关系,看上去就很有力量。   只是看着看着,范情很快又想起来,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女子,郝宿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正要开口让范隐从长计议,不知怎么视线又跟郝宿对上了。   郝宿的眼神温柔,包容,宁静,能够抚平所有的不安与担心。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范情就已经错过了机会。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朕这桩婚事该赐给谁?”   “皇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臣说着,就朝范情躬了躬身,“三公主与探花郎男才女貌,正是相宜。”   大臣说这话的时候,郝宿看到范情眼中闪过的懊恼之色,想来是为了没有及时阻止这件事才会如此。   反应慢,又是个小色迷。郝宿垂着头,眼中笑意浮荡,依旧是最温柔不过的模样。   柳誉在范隐叫郝宿起来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眼看现在的发展像极了前世,只是主人公换了,他的拳头都攥得紧紧的,看向郝宿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原本他以为自己重生了,就可以跟公主在一起了,就连一会儿谢恩的话他也都提前想好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柳誉眯了眯眼睛,前世参加殿试的人当中也有郝宿,只不过对方根本就没有参加这次的会宴。   是因为他重生了,所以改变了这一点吗?   皇权当头,就算柳誉现在恨不得杀了郝宿,也没有办法站起来阻止什么。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新科状元,就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若是惹恼了皇上,恐怕这身红袍也要被当场脱下来。   谋定而后动,不急,这一次他掌握了先机,一定可以得到公主的心。皇上那么宠公主,只要公主喜欢他,就算对方跟郝宿有了婚约也没关系,前世不也如此吗?   明明他跟公主有了婚约,可只要对方不愿意,皇上就可以让婚约不作数。   柳誉眼神阴鸷,听到范隐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时,低下了头,他怕让人看出自己现在的表情。   那是跟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书生气质不相符合的阴暗疯狂。   “不错,不错。”   范隐听到那名大臣的话,满意一笑,圣旨便在众目睽睽当中下了。探花郎一表人才,才学出众,与三公主乃天作之合,自今日起,探花郎便成为了理国准驸马。   范隐说完以后,郝宿跟范情一同谢恩,而席面上也更加热闹了。   刚才还在恭贺柳誉的人现在都去恭喜郝宿了,一个是前途未知的状元,一个是公主的驸马,谁轻谁重,大家心里自然清楚。   柳誉在此时施施然起身,他也不提先前的圣旨,而是望着外面的风景,带着一股子文人痴意地开口:“今日有景有情,不如我们赋诗一首,全当一乐。”   情景情景,只是柳誉说的时候特意将景放在了前面,他话里的情指的分明是范情。在座的人除了郝宿以外,谁也没有听出这个意思。   不过柳誉的话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就连范隐也起了兴致,并将赋诗的地点定在了御花园。   说罢他就带着一众人动身,还特意叮嘱郝宿跟范情走在一处,培养培养感情。   范情的手上戴了一枚做工精致的手镯,手镯上浮雕纹饰华美非常,郝宿的手背在他走到身边的时候感觉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凉意。   是不经意的动作,很快就撤走了。   郝宿侧头,就看到公主一脸平静地直视前方,然而乌发中的耳朵已经悄悄红了。   看上去他倒比他更受惊一点。   “公主。”   他叫了他一声,范情便羽睫一颤,眼眸也似含了层水光一样地望了过来。   范隐下了圣旨,他们也接了圣旨,郝宿已经是他名义上的驸马了。   郝宿在回答范隐的问题时,范情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是眼下对方叫的是自己。   三公主整个人仿佛一朵娇娇怯怯的花,要将花瓣拼命收拢起来,他不过看了郝宿一眼,就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什么事?”竭力伪装下的平静声调。   郝宿看范情又在忍不住掐自己的指腹,气质温润地俯了俯身,看上去就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不过皇上都发了话让他们培养感情,也并没有人说什么。   只有柳誉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的郁气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   可惜赋诗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加上他是新科状元,因此范隐将他叫来了身边。就算他想要去跟范情说话,也没有机会。   “您是不是不喜欢这桩婚事?”   在郝宿靠近的时候,范情的半边身体都发麻了,谁知对方却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这样问?”范情被面纱掩住的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手掐得更狠了些。   “因为您一直都在掐着手。”   移开的视线因为这句话又回来了,范情没想到郝宿竟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将手往袖子里拢了点,却是没有再掐着了。   他看着郝宿,小声道:“我没有不喜欢。”   声音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语气也是放软的。   他不是因为不喜欢跟郝宿的婚事才掐着手,而是因为靠近对方的时候,身体产生的奇怪感觉才掐着手。   靠近郝宿的时候,心底就好像会莫名激昂,这种激昂让他的身体想要打颤,眼尾也会不自觉地发红。   甚至……连喉咙里也都要忍不住发出声音来。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公主是喜欢这桩婚事的吗?”   话的确可以这么说,可郝宿这样直接问了出来,更叫人不好意思。   一直以来,范情的父母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将他养在深宫当中,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同龄人。   他其实不怎么会跟别人相处,也不怎么会应对那些难缠的话。   郝宿这样寸步不让的话,直接让范情没有了声响,他有点想要回答对方,又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毕竟他们今天只是初次见面,仅仅因为范隐的赐婚才有了联系。   若直接说了喜欢,岂不是太过孟浪?虽然他心底的确是喜欢的。   从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肤浅的人,可在见到郝宿的第一眼时,他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范情压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实在太乖了,分明是矜高非常的姿态,可这样的垂目不语,似乎只要稍微欺负得再厉害些,就能立马掉下眼泪来。   郝宿站直身体,没有再问下去。   “婚约是皇上所赐,既然我已经应下了,今后就会尽最大的可能对您好,请公主不必紧张。”   “距离婚期尚远,若您不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说出来,在下定会向皇上禀明,请他撤回这门亲事。”   撤回皇命不是容易的事,郝宿却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只为了缓解他的“紧张”。   范情看着人,心底有一种慢慢滋长开来的高兴。   于是手镯又轻轻靠在了郝宿的手背上,范情并没有做出逾矩的行为,只是轻声道:“好。”   他的手还是颤着的,人就像是被戳得厉害了的含羞草,偏偏又极力想要再舒展身躯。   等回答了郝宿后,范情才又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他没有想要撤回这门亲事,可要是对方想撤回了怎么办?   毕竟郝宿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范情犹豫抬头,但他的神情却让郝宿误会了。   “公主是累了吗?那边有凉亭,要不要过去休息?”   凉亭离这里不远,尽管不是真的累了,可当郝宿说起的时候,范情还是点了点头。   去了凉亭的话,就是他和郝宿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523:16:17~2022-01-2623: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星宿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Benny、菠萝萝卜洛可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喝可乐QAQ47瓶;郁晚18瓶;淞沆、兔兔不是涂涂、阿鸭、啾啾10瓶;青空之夏、红烧猪蹄、王八羔子3瓶;商枝雪茶2瓶;眠月、甜文重度患者、账号已注销、生姜西瓜、朝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公主多情(3)   范情决定来凉亭除了想跟郝宿单独相处以外,还想找机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可惜他琢磨了半天,还没先琢磨出法子来,倒是差点把自己摔倒了。   凉亭的第三个台阶要比前两个更高些,锦缎鞋面上的宝石微晃,人也趔趄了一下,发钗碰撞出好听的声响。   “公主,小心。”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范情,人也更近了些,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因为离得近,所以郝宿听到了范情由于意外没有控制住的声音。很小,不像是受到惊吓,更像是被他碰到才会如此。   公主忙不迭地想要缩回手,可郝宿并没有放开,而是将他一直扶到了凉亭内。掌心隔着一层衣裳,丝线绣出来的花纹顺滑流畅。   “台阶有点高,我扶您上去吧。”   他轻轻的一句话就让范情停止了原本的打算,可那种激昂之感还是源源不绝地在两人接触的地方产生。   等站稳以后,范情只觉得自己热得厉害,被扶过的手臂上像是一瞬间长满了藤蔓,藤蔓的触角在皮肤上来回触弄。   “郝……”声音一出来就是明显的不对劲,范情赶忙闭了嘴,他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此时此刻,范情只庆幸自己是戴了面纱的,否则一定会叫郝宿发现他现在的样子。   太不得体了。   凉亭有几张石凳,两人并不是相对而坐,而是挨着彼此。   郝宿听到了范情声音里的不自然,还有那掩在袖子当中隐隐发抖的手。   范情的手也生得非常漂亮,指甲剪得干净,白皙匀称,因为刚才的接触,连指尖的粉都变得更明显了。   衣裳是女儿家的款式,袖口处比较单薄,依稀还能看到手腕处也微微发红。   简直娇得厉害。   “公主,我叫郝宿。”郝宿提醒的话为范情找了一个台阶,似乎公主之所以会停顿,是因为不太记得准驸马的名字。   说着,他就为对方倒了一杯茶。   凉亭在两人打算去的时候就已经有宫人端来了茶点,此刻周围也有人在伺候着。   他们虽然坐得近,但都恪守规矩。在看着一众臣子沉思的范隐抬头瞧了瞧两人,也就随他们去了。   柳誉本打算借此让范隐将郝宿叫过来,毕竟就算是有婚约,可孤男寡女,也不能这样坐在一起。   谁知他还没有开口,先前那名文臣就赶过来拍马屁了。   对方看出来范隐应该是对这桩婚事很满意,现在看到郝宿和范情相处和谐的一幕,立刻就笑着称赞道:“皇上,您瞧他们,真是再登对不过了,相信公主跟探花郎成亲以后,定然能琴瑟和鸣。”   “这是自然,就让他们说说话,不必叫探花郎过来了。”   “是,皇上。”   两人一来一去,彻底堵死了柳誉的打算。他要是再跳出来说什么,就会被扣上一顶破坏公主与准驸马感情的帽子了。   阴鸷非常的目光盯着郝宿看了一会儿后,饶是再不甘心,柳誉也只得收回来,专心到面前的赛诗上。   他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公主不会喜欢上郝宿的,如果会的话,前世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从前他最厌憎那位相府少爷,现在竟然要拿对方当做救命稻草,说来也真是可笑。   柳誉在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一笔,既然没办法接近公主的话,他就得想办法让皇上对自己另眼相待。   然后他再从中找到机会,和公主慢慢相处。   有了前世的经历,他不相信自己还不能打动公主。   “郝宿。”   范情等自己的声音好一点了后,才试探着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   男人的存在感过于明显,饶是他想要忽略都做不到。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的衣裳都还因为坐得太近而挨着彼此。   然而等叫完了郝宿的名字以后,范情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叫他好像就只想叫叫他,想把他的名字从自己的嘴里喊出来。   公主定在那里半晌,才转过头看向人。   “你要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   这是一句充满了邀请意味的话,即使范情并非是女子,可这一刻也还是为了这寓意明显的话感到害羞不已。   他的睫毛很长,抬眼的时候眼瞳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些。   “可以吗?”   “可以。”   郝宿都已经是他的准驸马了,当然可以。范情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已经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不过郝宿没有急着去揭开范情的面纱,而是将话题转了个弯。   “公主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吗?”   一般来说,两人订亲之前都要相互了解一番,范隐的赐婚打乱了正确的顺序。   “我问了,你就回答我吗?”   “是,您问了,我就回答您。”   “那……”   郝宿的基本情况在范隐问话的时候范情就已经知道了,他想了想,抬手将郝宿倒的那本茶水拿了起来,等要喝的时候才发现脸上戴了面纱,又搁了回去。   “你喜欢这桩婚事吗?”   “能同公主成亲,是我的福气。”   这话听上去是回答了范情,可细细一想,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跟公主成亲的确是普通人修了八辈子都换不来的福气,可除此之外呢?郝宿喜欢他吗?   范情觉得郝宿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对方会温声细语地跟他说话,会细心地扶着他,不过是性格使然。   到底是没有更进一步把“那你喜欢我吗”这话问出来,甚至范情产生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念头。   就算……就算郝宿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想把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想要让郝宿喜欢自己。   他为这样的念头而兴奋,又为这样的念头产生负罪感。   郝宿已经跟范情相处了好几个世界,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要看上一眼就会知道。   “景色甚好,公主愿意同在下出去游赏一番吗?”   范隐他们还在那边写诗,范情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   还没走到台阶,看着郝宿垂在身侧的手,负罪感终究抵不过跟对方在一起的诱惑,范情主动拉住了人。   他拉的是郝宿的袖子,平直的袖口被他扯得向后戳起了一个小角。   郝宿回身看到的就是范情一副小兔子模样,脸上的面纱都挡不住快速升起的温度,眼角晕开了淡淡的绯意。   “公主,怎么了?”   “我怕会摔倒,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范情说话的时候一再放软了语气,他完全是仿照着范隐后宫的那些妃子。男子大多喜欢这样的女子,他想让郝宿喜欢上自己的话,总是、总是没错的。   范情忍着羞耻,将郝宿的袖子往后又扯了一点过来。垂下的手没有用力,看上去像是他在拉郝宿的手一般。   周边都是伺候的宫人,若是怕摔倒的话,范情大可以叫他们过来。这话有点站不住脚,偏偏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似的。   郝宿的手顺从地向后伸去,掌心朝上。   “自然。公主,请到我边上来一点,可以吗?”   公主为尊,探花郎却叫对方走到自己身边来,这话说得不妥当,但范情却抿抿唇,依言向郝宿走了两步过去,而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郝宿原本是要像刚才一样托住范情的手腕的,结果公主眼巴巴地自己把手递了过来。   他看着范情深色瞳孔中瞬间浮现出来的高兴,没有说什么,将掌心收拢以后,就牵了人往下走。   衣袖垂落,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遮住了,远远看过去,不过是比寻常人更亲近一点的姿态。   柳誉目光贪婪地看向范情,只是没有看多久,对方就走进了另一条路,身影被树丛遮挡住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郝宿恰好转过了头,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平静,嘴角还噙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然后瞬时的冰冷却叫柳誉产生了一种背后激灵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危险又致命。   柳誉之前并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位探花郎,敬酒的时候也只是顺带而为。印象当中,对方禀性温和,似乎永远都在笑着,看上去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双方隔得比较远,柳誉并不确定郝宿那一眼是在看自己,在他打算再望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郝宿已经跟范情两个人走远了。   “状元爷,你的诗写好了吗?”   柳誉觉得自己跟那名文臣好像天生就不对付,他才抬头没一会儿,对方就笑眯眯地问了过来。   范隐给了大家一炷香的时间,让他们在这一炷香内以眼前的景色为题,做出一首诗来。   现在香并没有烧掉多少,柳誉的进度已经比其他人都快了,不过还是没有写完。   他克制下自己的戾意,朝那名文臣摇了摇头。   “尚无。”   只是再拿起笔的时候,郝宿那一眼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对方眼神淡淡,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悚意。   连带着,原本的灵感也有点受限起来。   “怎么走这条路?”   范情在郝宿带自己往另一条路上走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他倒也并没有不开心,相反,因为脚底的路都是鹅卵石铺的,走起来不太平稳,郝宿到现在都没有放开他,他心里正高兴呢。   之所以这样问,是觉得有些疑惑,刚才那条路上的花开得也挺好的。   说话的时候,范情还悄悄握紧了一些郝宿的手,将两人的掌心挨得更近了。   手臂上又充满了那种藤蔓作弄的错觉,这回蔓延得又快又多,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浅浅的灼烫。   “这里安静,花也开得好。”   郝宿简单回答了范情,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牡丹。牡丹娇艳,可范情却比这些花看着更美三分。   他将手松了一些,表达出了想要放开的意思,等范情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慢慢将手从郝宿的手里拿了回来。   公主掩耳盗铃一般,将那只手告在了背后,指节蜷成一团,烫意似乎要从掌心钻进心里。   两人就这样在离范隐不远的地方慢慢赏着花,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一炷香过后,那边选出了胜者,便决定回去了。   郝宿正要走,不期然又被范情拉住了。有过一次经历后,公主的胆子也更大了点。   范情拉住的是郝宿的一根手指,却只伶伶地攥住了他的手指尖。   “你不看我长什么样子了吗?”讲话的时候好像有一种委屈感在里面,是那种郝宿答应过的话却忘了的委屈。   见过范情真容的人并不多,因为容貌出众,不仅是父母和皇兄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就连范情自己也不喜欢被别人看到。   可如果是郝宿的话,他并不介意。甚至,他想郝宿要是肤浅一点的人就好了,最好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小修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改动,感兴趣可以清除缓存后再看一遍~感谢大家的营养液55,立个flag,明天开始准备日万一周   感谢在2022-01-2623:52:56~2022-01-2822: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幻月1个(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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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宿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范情耳朵霎时就麻得厉害。不仅如此,范情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也有点酥/麻,还有更多奇怪的反应。   他能感觉到郝宿拿住了自己的发钗,将其往发髻里推了推。发钗推动时的纹路好似化为具体,一并在他的身体上也留下了痕迹,有一种郝宿不是扶正发钗,而是在扶正自己的错觉。   一点墨香因为主人的离开也很快在鼻间消失,但对方带来的影响却始终挥之不去。   “谢谢。”   “不客气,公主。”   郝宿将手收了回来,自然地垂在身侧。他生得文气俊美,连手也格外好看,骨节分明,手骨凸出的部分有一种无形的诱惑。   范情见状,又格外多看了几眼,尤其是郝宿的手腕骨处。他有一点想要……咬一口。   公主在这里想入非非,探花郎却早就眼尖地看到对方脖子后面那一片肌肤都红起来了。   似乎从他成为管家那个世界开始,范情的身体就越来越敏感。上个世界也是如此,有时只单单被他看了两眼,就开始招架不住。   “时辰不早了,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郝宿也没有再去扶着范情。眼下以对方的状态,若是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概范情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这一回没有再去拉郝宿,只不过往回走的时候还是一直跟郝宿挨得比较近。   范隐他们临时举办的赛诗会也已经选出了胜利者,第一名是这一届的榜眼。柳誉开头两句作得比较新颖,但后面几句落了俗套,是以只排在第三名。   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除了柳誉以外,大家对结果也不是太在乎。   见到郝宿跟范情先后回来,范隐立刻招呼两人坐下。又简单再说了几句话后,今天这顿宴席也就结束了。   因为郝宿已经成了皇家的准驸马,所以他这次进宫还得了不少额外的封赏。   范隐向来很宠着自己的弟弟,现在郝宿也算是他弟弟的人了,爱屋及乌,手笔很是不俗。   本朝科举过后,皇上一般只会给头名赏赐宅院,但这回却有了例外。   原主殿试之前一直都是住在租的院子里,郝宿出宫以后连行李都提前被人搬好了,宅邸里一应物品也都准备得很齐全。   过不久,宫里又下了一道正式的旨意,大意便是他与三公主佳偶天成,于三个月后正式成亲。   其实按范隐的意思,他原本还想要再快一点的。一般人家嫁娶都要提前准备半年甚至一年,是因为他们还要忙活嫁妆这些事宜,但对于范情来说,根本用不上。   因为选了范情当公主,加上后来他们又发现范情似乎不能做出一些简单的表情,甚至连基本的情绪都表达不出来,反应又比一般小孩更迟钝一点,所以无论先皇还是先皇后心中都有所愧疚。   他们将这种愧疚弥补在了别的地方,从很小时候开始,范情成亲要用到的东西都早早备好了。并且随着时间的过去,先皇与范隐又是一年添上一层,至今早就丰厚得令人咋舌。   这些年来,弟弟被困在皇宫,很少会有高兴的时候,范隐纵然心中不舍,也想要让对方高兴一点。   是范情让他将时间暂缓一点的。   “皇兄要赐婚,为何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宴席过后,只剩下了兄弟两个人,范情一边将自己带来的字画慢慢卷起来,一边问道。   “提前跟你说了你还会来吗?朕还不知道你的性子。”   就连范情喜欢男子这一点,也是在范隐千方百计想为对方找合适的女子时才发现的。   一开始范隐是觉得范情年纪不小了,他们两人年龄相当,自己都已经有了不少妃子,而范情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于是他便暗中挑了不少人送给范情,谁知对方一个都没接受。   这样之下,他才知道原来自家弟弟喜欢的是男子。   本朝说起来风气也算开化,不少文人与文人之间都互有暧昧,民间更是有结契兄弟。虽然如此,但他们也还是会正常娶妻生子,而范情却是无法接受女子的。   范隐为此头疼过,最后还是想通了,反正他跟父母都只希望范情今后能开心,既然如此,对方喜欢男子还是喜欢女子又有什么要紧。   “若是你不满意这桩婚事,那朕即刻就下一道旨意,表明今日在宴席上说的全不算数,将来再为你另择一位……”   “我没有不满意!”   范情反应慢半拍,在范隐的话说到后面的时候才堪堪打断,不过却是连手上的字画都有些顾不上了,一副心焦非常的模样,生怕范隐真的就说话不算数了。   “皇兄,我喜欢他,我想要他。”   他讲话掷地有声,说到“想要”二字的时候,更是坚定异常。深色的瞳孔中不再是平日一般寂静冰冷,而是像被暖阳烘融了的寒雪,泛出漂亮的水光来。   在范隐的记忆里,弟弟虽然比他晚出生一点,可性子一直都是冷冷的。加上出身尊贵,几乎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很少会有说出“想要”什么的时候。   可现在范情却告诉他,他想要郝宿。   “看来我们那位探花郎,是得了咱们公主的心了。”范隐调侃了一句,他看向范情的面纱,“今日郝宿看到你的真实样貌了吗?”   范情跟郝宿一起去赏花的时候周围有宫人看着,范隐也不担心郝宿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意在看看郝宿的人品心性。   “没有。”范情如实说了出来,并将两人相约出去赏景的事情也说了。   “如此你便好好跟他出去玩一玩,若是有什么不称意的,尽管跟皇兄说。”   “我知道了,皇兄。不过,你能不能让我们晚一点成亲?”   “这是为何?刚才不是还说想要他吗?”   “没有为什么。”   范情没说原因,其实他是不想将来郝宿埋怨自己,所以想要在成亲之前将真相告诉对方。至少也要旁敲侧击一下,在对方心底留个影子。   对于皇家来说,这件事就是一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当年就算是先皇也要为这祖宗规矩妥协,更何况是范隐,若是秘密泄露出去了,范隐也护不住范情。   范情很了解范隐,若是他直接告诉对方的话,范隐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一定不会同意。   “既然如此,那就三个月以后再成亲,怎么样?”   三个月时间,不多不少,范情想了想就答应了。范隐朝政繁忙,在跟范情商定下了时间后就离开了。   公主殿下将字画交给了宫人以后,就回了自己的宫里。   正殿当中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个眼熟的杯子,是先前跟郝宿在凉亭的时候,对方为他倒的那杯水。   范情身边的宫人都是从小跟着他的,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下。”   随着范情的一声令下,宫殿内的宫人都陆续退了下去。他慢慢走到桌旁,将杯子拿起来。   杯子也是郝宿拿过的。   范情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里面的茶水早就凉了。   他在凳子上坐下,解开面纱,将里面的茶水慢慢喝了下去。   外面泡的茶水不如范情平时专门饮用的,何况又凉了多时,但范情却觉得这杯茶喝起来甜甜的。   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红了,等将杯子放下以后,又将头上的发钗摘了下来在手中转了转。   “郝宿……”他轻轻念了念郝宿的名字,将发钗往脸上贴了贴。分明也是凉的,可却让范情的脸更红了一点。   他觉得,他好像对郝宿一见钟情了。不对,要更深一点,他不仅是喜欢郝宿,还有点想要对对方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   “谢主隆恩。”   另一边,郝宿接过圣旨,又给宣旨的公公包了一个很厚的红封。   知道探花郎刚刚被赏赐了许多东西,也不缺钱,加上这是一件喜事,那位公公也没有推辞,并且又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吉祥话。   “借公公吉言。”   郝宿将圣旨交给了家中的仆从,一路将公公送到了府外,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等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公公已经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驸马爷放心,届时奴才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按照规矩,郝宿和范情还没有正式成亲,这声驸马不应该叫,可这是在私底下,郝宿又会说话,公公这声称呼不过是讨个好。   他是跟在范隐身边多年的人了,今天明眼看着就知道公主也是满意这桩婚事的。便是让他来看,探花郎学识佳,相貌高,连性子都极好,公主会喜欢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   众所周知,只要公主喜欢了,皇上自然就没有置喙的。基于此,讨个好也没什么。   “有劳公公了,公公慢走。”   “驸马爷留步。”   宣旨的公公很快就离开了,府里的下人也都早早见过了郝宿,这会儿正各司其职。   不过很快,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拜访了。   身为皇上的准妹婿,趁着对方在京城根基不稳,早早结交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时之间,郝宿这位探花郎倒要比正儿八经的状元还炙手可热。   先前离开皇宫的时候,柳誉大概是想要过来试探一下郝宿的态度,不过当时周围的宫人太多,他没找到什么机会。   等出了宫以后,郝宿就直接在范隐的人护卫下到了这里,他更加不好做什么了。   此时新科状元在自己宅子里听说探花郎府上的光景,气得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重生以来有了预知的优势,以及一路走来的顺利,都让柳誉开始变得自大。他忘了现在这间府邸不是他前世经过□□后的府邸,里面的人也不是每个都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守口如瓶的。   因此不出一天时间,这件事就传到了范隐的耳里。对方原本对这位新科状元十分欣赏,这件事一出,不由得失望起来。   与之相对的,郝宿面对拜访的人的做法倒是赢得了范隐的赞赏。   前来拜访探花郎的人有很多,但郝宿并不是每个人都盲目地见。   他招待的大都是一些喜爱诗画的文人,并且不是单独相见,通常都是三五人一起。另外就是像丞相一样,因为身份过高,不会亲自登门,但还是会派家中小辈过来。   后者一般都不是为了攀附结交,仅仅是出于礼节。   丞相派出的是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这本书里所谓的“男主角”,三公主的官配,沈暮。   沈暮不过比范情大了一岁,少年模样,因为是丞相家中的独子,自小就被保护得很好。   看到郝宿以后,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难怪我爹回来就夸了你一番,探花郎果然是人中龙凤。”   沈暮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交给了郝宿。想到皇上给郝宿和范情赐了婚,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有些闷闷的。   “探花郎见过三公主了吗?”   “在宫中有幸同三公主见过。”   郝宿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处,他望着沈暮情窦初开却不自知的模样,想起原故事线中的描述,“两位主人公都对自己的感情懵懵懂懂”,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却是比先前淡了一点。   沈暮当然没有看出这里的区别,他也觉得好端端提起范情有点奇怪,于是主动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期间由于郝宿见地出众,言语巧妙,让沈暮不由得引为知己。   “今日听探花郎一席话,实在是受益良多,改日有时间,我再来与探花郎探讨一番。”   沈暮觉得他爹今天让他过来送礼这件事是做对了,郝宿不管是说话还是脾气,都很对他的胃口。   “探花郎要是不嫌弃,今后咱俩就是朋友了。”   “论起家世背景,应该是沈少爷不嫌弃我才是。”   “哪里,郝兄你的学识在我之上,要说家世背景,你都快要成为皇亲国戚了。”   跟范情有婚约,可不是比皇亲国戚更尊贵。   沈暮在这里也已经待了有一会儿,跟郝宿称兄道弟后,就告辞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无意看到郝宿府里的下人似乎在准备出行的东西,也没有放在心上。   三天后。   因为范情跟郝宿一早就约好了,为了方便起见,所以他前一天就从宫中出来了。   郝宿一早就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时辰不早不晚,没过一会儿,准备好的公主就出来了。   只是范情显然没想到郝宿会在外面等自己,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在京郊跟对方汇合的,因此在看到郝宿的时候,人就呆了呆。   探花郎今天穿的是一身月白衣裳,腰间挂了枚玉佩,端的是玉树临风,倜傥风流。   尤其是他转过身,轻轻一笑的时候,更是让人乱了心扉。   在范情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时候,就看到郝宿朝自己走了过来,低身叫了他一声。   “公主。”   嗓音温柔得厉害,像春风一样。   范情不敢看人,他只觉得自己都要融化掉了,心跳也不争气地又快了起来。   “我扶您上马车吧。”郝宿对范情伸出了一只手。   由于之前打算直接赴约,所以公主府也准备了一辆马车。本朝风气开放,未婚夫妻出行是常有的事情,两人又是皇家赐婚,就算同乘一辆马车也没有什么。   范情看了看公主府准备的马车,又看了看郝宿的马车,两辆马车没有什么区别,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原本的马车做工更加精致一点。   按照规矩,像这样的情况,如果没人发话的话,要么两人还是分别乘自己的马车,要么就是乘坐范情的马车。   可是……郝宿的马车是郝宿坐过的。   公主收回目光,将手递到了郝宿的手上,却又勾了勾人。   “我们坐你的马车过去吧。”他想要坐郝宿坐过的马车。   这样的动作让范情有点陌生,又让他忍不住感到欢喜。两人的手就这样握在一处,亲密非常的。   范情的话在郝宿的意料之中,他表情不变,应了一声:“好。”   接着两人就相继上了马车,范情在上去以后才发现郝宿的马车里别有洞天,不像是外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而是布置得格外舒服。   就连座位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就算是坐久了也不会不舒服。   中间还设有几个暗阁,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有打发时间的话本,也有茶果点心之类。   哪怕是在马车里,也能最大程度上让人感到舒服。   范情坐下来以后,郝宿才跟着坐下来,两人隔了有一段距离。前者在郝宿坐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等马车出发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空位有许多,但范情觉得他跟郝宿之间的空位要比其余的空位更大,他唇角微抿,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身影开始逐渐朝郝宿那边倾斜。   范情就这样自以为不着痕迹,一点一点地坐到了郝宿身边。   等肩膀也挨着对方的时候,整个皮肤又是瞬间就都红了,眼瞳也颤颤不已。   范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坐在那里表面一副平静的样子,但耳根又悄悄在发热。   他其实还想要牵一牵郝宿的手,可是怕那样的举动太过孟浪。   马车里还挂了香包,香味并不浓,是自然的花朵晒干后收集起来的味道。   可范情还是能在这味道里面区分出郝宿的味道,在马车里,在他的身边。   马车又晃了一下,范情的身体也颤了一下,刚才他的整条手臂都碰到了郝宿。   “公主,您不舒服吗?”   范情的颤栗郝宿也发现了,所以适时转头问了一句。对方今日脸上仍旧戴了面纱,但要比皇宫那日更薄一点,离得近了,什么都能看得见。   范情是冷白皮,尽管脸上没有像时下女子一般施粉,但仍旧很白。单眼皮的不屑清冷全都被此刻晕开的粉意冲散了,因着突如其来的震颤,眼睛又睁得圆圆润润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嘴唇因为抿过的关系,透着姝红之色,唇珠更明显了。无声坐在那里的时候,倒像是在邀请别人来亲自己。   他的脖子和手腕也都散着淡淡的粉意,是刚刚升起来的。   相比起来,范情今日的穿着也像是比在皇宫那日更加精致。衣服是新的,大红色,上面还绣了繁复漂亮的花纹。   这样逼人的颜色很容易将人压下去,可对于范情来说,只是将他衬得更艳,人反倒给衣服增了不少色。   “路不太平,若是公主不嫌弃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会好一点。”   郝宿说出这话的时候,一副风清月明的样子。   他也没有额外的动作,仅仅是垂目看了范情一眼。两人稍一对上点视线,范情就要整个人往看不见的壳里钻。   可他并没有拒绝郝宿的话,而是以更慢的动作,将头靠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下一刻,公主的眼眸便氤氲起来。   不过随即他就想起郝宿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就在他打算抬头的时候,却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要比所有时候都低,仿佛只是在跟他一个人讲着悄悄话。   郝宿用那不含杂念的语气,温和无比的说:“公主,您头上的花好香。”   因为范情的脑袋靠在了郝宿的肩膀上,所以发髻当中戴着的花香味也能飘到对方的鼻间。   范情搁在膝盖上的手在听到郝宿的话时就揪紧了自己的衣裙,大红色缎面上的花朵被他的手揉皱了些许,几乎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这时候哪里还能想起什么面纱不面纱的事情,整个大脑都快不能运转了,连呼吸也在不自觉地消失。   公主将自己憋得脸通红一片,一双眼睛好像不久前才掉过泪一样。   去往京郊的路一向不太好,是以马车总在晃动。在又一次晃动时,郝宿轻轻揽住了范情的肩膀。   横亘在背后的手臂让范情整个人都处在了郝宿的包围当中,察觉到对方要松开,范情下意识拉人。   “我……”   “公主,您害怕吗?”   范情一双眼睛泪光闪闪的,很难不叫人误会。郝宿明知对方是因为什么,却还是有意问道。   “有、有一点。”   “不用害怕,我就在您边上。”注意到了范情拉着自己的手,郝宿又笑了笑,“我不松手,这样可以吗?”   “可以。”   范情重新低头,他刚才太着急,所以直接就按住了郝宿的手,现在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触感。   郝宿的手跟他想象当中一样,很结实,还很……很好摸。   范情在袖子底下悄悄碰了碰自己的掌心,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   他不知道自己往郝宿怀里又倚过去了多少,只是在一阵极度异样的感觉传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这一点。   因为太过靠近,所以在马车晃动的时候,衣襟那块也被碰压了一下。   “唔……”   范情知道自己这里敏感,可他沉浸在跟郝宿的亲近当中,一时忘了这点。   其实他跟郝宿也不是那种面对面的坐法,就算彼此碰到一点,面积也是有限的,只不过是他太不经碰。   因为没有料到这一点,所以喉咙里的声音直接溢了出来。   范情觉得,好像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身体的敏感程度要比正常的时候更厉害一点。   马车里一直很安静,这也就显得范情的声音十分明显。等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连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眼尾彻底红了。   “我……颠了一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讲话的语气因为那点突如其来的失常,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感觉。   可怜又可爱的,郝宿瞧着他这副模样,有点想要揉揉对方的耳朵。   “公主可有哪里磕到了?”   “没、有。”   有,只不过那里太过羞于启齿。范情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处,体质原因,所以从小到大他穿的那些贴身衣物材质都要是最好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磨伤了。   刚才应该……不怎么要紧吧?   范情的模样被郝宿看在眼里,他的目光也落到了对方看着的地方。方才应该是范情碰到了自己,才会没忍住声音。   郝宿没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而后朝外面吩咐了一声,让车夫将马车赶慢一点,求稳不求快。   听他这样处处妥帖的话,范情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明明也不是马车的缘故,是他自己……   但范情心里却又很高兴,是以人虽然跟郝宿拉开了点距离,也还是没有离得太远,头还是在对方的肩膀上靠着。   剩下的路程里,马车果然稳了许多。范情一开始还担心郝宿会放开自己,等了半天见人还是跟方才一样,才放下心来。   他今天起得早,现下有点困了。范情自己都没发现他在郝宿面前的警惕心究竟有多低,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郝宿在他睡熟了以后,才又将人往怀里抱过来了一点,只是过程中并没有再碰到范情的胸,以免将人激得醒了。   半晌,郝宿还是捏了捏范情的耳朵。因为是当公主养大的,所以范情的耳垂上还有一个耳眼,此刻戴了一款做工精致的珍珠耳环。   只有一粒珍珠,底下托了金饰,莹润的白很衬范情。   “公主。”   郝宿的声音几不可闻,跟之前喊的公主相比,此时的语气里含了些宠溺在里面,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没有捏太久范情的耳朵,又娇气又敏感,若是力气再稍微大一点,说不定耳垂上都要留下指印来。   马车就这样一路朝京郊跑去,郝宿拿了本闲书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目的地就到了。   他们来的是京郊的一处梅林,每年春日正浓的时候,多得是官宦世家前来游玩。   郝宿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出去,车夫一早得了他的指使,也不敢随意开口。   拉着马车的马停在原地,偶尔啃啃地上的青草。这里的草也比一般地方更加肥沃,它们吃两口还会高兴地打个突。   过了一会儿时间,郝宿才将范情叫醒了。   公主不仅是早上起得早,晚上也睡得晚。知道要和郝宿一起出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将将睡下。   “公主,已经到了,醒醒。”   “嗯?”范情睡得迷糊,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就抬了头,不想郝宿也是低着头的,于是额头就碰上了一抹柔软的触感。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瞌睡一下子就不见了,人也立刻坐直了起来。   “我……我不是有意的。”   跟惊慌失措的公主比起来,探花郎倒是镇定得多。郝宿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无事,公主不必介怀。”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介怀的,他们两个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范情听着郝宿的话,心里越发觉得对方并不喜欢自己。   他看了看郝宿的嘴巴,又垂了垂眼皮。   “郝宿,你低一下头。”没有什么特别说明的命令,但对于公主的话,探花郎总是要遵从的。   于是郝宿将头低下了一点,紧接着,范情就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慢慢摘了下来。   他的真容要比隔着面纱看的时候更有冲击力,唇红齿白,昳丽秾情。   下一刻,红唇就软软地印在了郝宿的额头。   “你亲了我一下,我再……亲你一下,就打平了。”让郝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次要的,让郝宿喜欢自己才是主要的,范情时刻没有忘记这一点,亲人的时候他都记得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说完话,他整个人就又害羞了起来。漂亮的脸上因为添了这样的羞意,更显出了十二分的容色。   范情不知道,其实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就已经足够勾人了。   范情在亲人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等做完以后他就立马跑下马车。谁知人还没站起来,就被郝宿又拉着坐了下来。   探花郎眉宇俊朗,逼近了瞧人的时候,更加惑人。   “公主,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做的。”   “可是你……是我的驸马。”   驸马两个字被范情念得又软又甜,他现在看上去也像是一块糖糕点心。范情被郝宿一绕,就忘记自己刚才说的打平了的话。   如果是驸马的话,又何来打平一说。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得彻底的人一点也没有发现,还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我知道了。”   郝宿这句话弄得范情摸不着头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等范情想明白,手上的面纱就被郝宿抽了过去。   “外面人多,公主将面纱戴好再下去吧。”   “公主,您太漂亮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他语气平稳,就像是先前在说范情头上的花很香时一样。可他又总能用这种温柔非常的模样,叫人心里一再地激荡不已。   他夸他漂亮,那么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了?   范情乖乖地坐在马车里,让郝宿给自己戴好面纱。   “我真的很漂亮吗?”问话也不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漂亮,而是想听听郝宿说话,说有关他的话。   “自然,公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   面纱被探花郎灵巧的手戴好了,郝宿见范情眼尾红红的模样,收手的时候指尖状似无意碰了碰对方。   “我们下去吧。”   他的态度太过坦然大方,光风霁月的模样让人根本就不能产生什么怀疑。   范情想要撩人,自己倒是先一步被无知无觉地撩得手脚发软。   照旧是将手递到了郝宿的掌心,两人相携而下。春风铺面而来,将范情的面纱吹得略微扬起,但因为郝宿系得紧,并没有掉下来,只是隐约透出一点姝色来。   郝宿在下来马车后就放开了范情的手。   “先去赏梅,过午可以放一放纸鸢,再骑骑马。”   来之前郝宿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他身边只带了一名仆从,范情身边则是带了两名伺候的人。   听他这样安排,范情也没有什么异议。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跟郝宿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梅林就在前面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郝宿却在这里看到了一位熟人,沈暮。   对于书中的主角来说,他们似乎永远遵循着一种莫名的定律,那就是不管两个人在什么对方,都能碰到彼此。冥冥之中,他们身上有一种无形的牵引。   沈暮在梅林西侧,边上还有不少青年勋贵,应该是约好一起来游玩的。   范情一直都很注意郝宿,见他在看别的地方,也下意识往那边看了过去。见是沈暮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并没有放在心上。   “郝宿,你在看什么?”   他们有他好看吗?为什么郝宿要去看别人?明明方才郝宿好说他是最好看的。   “前几日沈公子拜访过我,难得在这里碰到对方,想着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郝宿说着,话音一转,“公主要去吗?”   “不去。”   范情没有说什么不想去,也没有找借口,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骨子里有着属于皇室中人的倨傲,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特别的解释。   但在郝宿面前,范情还是解释了。   “我跟他不熟。”   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但跟沈暮相处时间多的是范隐,范情不过是偶尔才见过对方几面,彼此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身为一个男扮女装的公主,又是被父母看着不能跟同龄人过多接触,跟沈暮再熟能熟到哪里去?   原书里说的青梅竹马,不过是指在古代背景下,两人从小相识,而后一起长大罢了。范情对沈暮的印象只是皇兄的好友,外加丞相的独子。   而且,今天是他跟郝宿独处的日子,他不想有别的人打扰,也不想郝宿的目光总是在别人身上多做停留。   “那便不去好了,前面的梅花开得正好,我们走吧。”   郝宿没有再提起沈暮,而是跟范情一起往前走了。   不过在到达梅林之后,范情站在梅花底下看着他,声音轻轻的。   “郝宿,你以后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几片花瓣簌簌地往范情身上掉着,那话应该是要矜娇非常地说出来,可郝宿只觉得范情像是小猫在朝他撒娇。   要他以后只来看看自己,不要去看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822:03:05~2022-01-2921:3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柯妄渡10瓶;Danika.8瓶;1237瓶;陈七rua6瓶;青空之夏3瓶;账号已注销2瓶;生姜西瓜、wdzwnyip-X、云辞、23127059、朝一、甜文重度患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公主多情(5)   人面桃花相映红,范情站在底下不一会儿,头上就已落了几片花瓣。可他并不理会这些,也不理会周遭来往的人群,只拿着一双格外水润的眼睛看着郝宿。   这样瞧着更像是猫了,似乎没听到满意的回答,就会凶巴巴地亮出自己的爪子来。   不过……郝宿低头看了看范情的手,就算是亮出爪子来,先落到身上的也都是那软绵绵的粉白肉垫,毫无杀伤力。   说不定还要因为碰到了别人,自己连手都要伸不出来,蜷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范情跟范隐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人的长相并不是特别相似。   范隐长相随先皇,范情的长相随先皇后,加上整日着女装,看上去要偏阴柔一点。   “什么时候都不能看别人吗?”   面对公主这样有些不讲理的要求,探花郎却一再地妥协。本也没有说得多霸道的话,倒显得范情是在恃宠而骄了。   范情视线往下移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对上郝宿的目光。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去看别人。”   比刚才那一句说得更具体,也更直白。   公主殿下希望自己的准驸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将目光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你看别人的时候,我……”   “怎么了?”郝宿动作自然地替范情将发上的几片花瓣摘下,两人之间比刚才更亲近了一点。此刻微微俯身,做出了一副聆听的姿态。   范情情不自禁地想要掐掐自己的指腹,想起上回在皇宫中郝宿说的话,最后只堪堪将手握紧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坏,明明还没有告诉郝宿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却先一步限制起了对方,还会因为对方看别人而不高兴。   “我有一点不高兴。”   范情还是在郝宿的注视下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他希望郝宿的目光总能在自己身上,他希望郝宿总能多看看自己。   即使对方的目光会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奇怪,可他也还是喜欢。   “郝宿,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点坏啊?”   天真可爱的公主连承诺都还没要到,就先自责了起来。他的额间仍旧点了一颗红点,皱眉的时候也没有影响原有的美态。   “不会。”郝宿摇摇头,目光真诚,“公主不单是金枝玉叶,还是我的未婚妻,在公主身边,理应将目光都放在公主一人身上。”   他说着,右手轻轻握了握公主的手。   “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了。”   郝宿说完这句话手就松开了,他月白色的衣襟上也落了几瓣梅花,随着收手的动作往下掉落。   范情没忍住伸了伸手,可惜慢了一步,什么都没有接到。   他正要收回去,郝宿却不知道从哪里接了一瓣花放到了他手上。   指尖连同花瓣一起触在了柔嫩的掌心之中,带来轻微的痒意,让范情的皮肤很快又有点红。   郝宿也没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看着梅林道:“这里的梅花品种甚好,若是公主喜欢的话,将来我命人购买几株,移栽到公主府去。”   将来他们已经成亲,公主府就是两人共同的家。   郝宿话里的“将来”二字让范情听得心中又是一喜,他收拢了掌心,将郝宿给他的那片花瓣握紧了。   想了想,又从袖口拿出一方锦帕,将花瓣仔细地包在了锦帕当中,妥善收理好。   范情做这些事情并不避着郝宿,就像对方说的,他们是要成亲的,郝宿是他的驸马。   “我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不管是这片花瓣,还是要移栽的梅树,只要是郝宿送的,他都很喜欢。   公主坦率热忱地向郝宿表达出自己的高兴,眼睛似乎因为笑意微微眯了眯。   他会笑了,尽管只是很浅的笑。   范情一闪而过的笑不单是郝宿看到了,身旁跟着伺候的两名宫人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各自都惊讶非常。   公主自出生以来,看过的御医都说过对方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表情,先皇和先皇后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方法,可都没有效果。   但现在公主却在驸马面前笑了,哪怕比起平常人来,根本算不上是笑意。   两名宫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有所感触,同时也为公主感到高兴。回头若是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会欣喜非常。   想到这里,他们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郝宿。公主是因为对方才会笑的,探花郎就算身无长物,可单单是这一点,也足够让他超过一般人了。   范情没有发现自己是在笑着的,郝宿也没有去提醒他。   两人站在梅林之下,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气氛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远远的,沈暮跟人说话的时候无意看到了这一幕。范情大红色的裙裳瞩目无比,加上那一身出尘的气质,让人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而在范情身边的另一个人气质也不遑多让,同样十分引人注目,两人站在一起,正像是圣旨上说的一样,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沈暮,你在看什么呢?”身旁一位打扮活泼的少年撞了撞沈暮的肩膀问道,他手上拿了一把折扇,只为在这样的风景里附庸风雅一番。   “没什么。”   “诶?那边的两人是谁,气质如此出众,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到过?”   尽管沈暮已经很快收回了视线,但因为郝宿跟范情本身太过出众,也还是吸引了同伴们的目光。   “刚才我看到他们从一辆马车里下来。”另一个稍显稳重的人指了指停放马车的地方,“好像是探花郎府上的。”   探花郎是谁,现在应该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从范隐赐婚的那一刻,郝宿的名字就已经在京都贵族圈里传遍了。   “听说探花郎家中只有双亲,没有旁的兄弟姊妹,看他二人举止亲密,另一人莫不是三公主?”   原主父母在老家也算是家境殷实的,另外他们在老家的亲戚朋友也多,所以在郝宿中了探花郎以后,并没有马上搬来京城。不过等郝宿跟范情成亲的时候,他们两人肯定还是会来的,到时候他们可以住在郝宿现在的府里。   “三公主?让我看看。”   范情虽然不怎么在外露面,可见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称赞。久而久之,三公主就成了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传闻他不仅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精。最重要的是,谁能娶到范情,谁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毕竟皇上那么宠这个妹妹。   便是跟沈暮在一起的这群人当中,就有不少曾经打过尚公主主意的。可惜他们自己不成才,范隐看不上。   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对三公主感到好奇了。   “沈暮,你应该认识三公主吧?前面那位女子到底是不是?”   大家看着看着就把问题丢到了沈暮头上,他们这么多人里面,恐怕只有沈暮知道范情长什么样子了。   听到好友的疑问,沈暮收回的目光又不自觉看了范情一眼。此时郝宿已经跟对方往梅林深处走了,地面不是太平坦,郝宿的一只手虚虚地放在公主身后。   “是三公主。”   说句大不敬的,沈暮跟范隐算得上是手足之交。因为年龄相仿,加上先皇同先皇后感情深厚,并不多加宠爱后宫妃嫔,是以留下的子嗣很少,所以小时候他总是会被接进皇宫陪范隐。   等再长大一点,他就成了范隐的伴读。而身为范隐的妹妹,范情其实很少会露面,就连他也都没有跟对方多说过什么话。   印象当中,范隐说过范情身体不太好,所以不便出门。就算是出门,脸上也会戴一层面纱。   身为公主,范情总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感,皇家的贵气同他分外相宜。   沈暮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他随父亲进宫,分别向范隐以及范情祝贺新春。范情坐在上方,语调疏冷地回上一两句官方非常的话。   他神态淡然,略坐一会儿就回宫去了。   当时沈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跟随着范情走了一段路。   在即将收回来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范情脸上的面纱吹掉了一半,哪怕只有半边脸,可那股美丽之态也还是扑面而来,夺人眼球。   沈暮从自己的记忆里回过神,看着身边一个两个伸长了脖子的人,笑骂了一句。   “过去什么过去,三公主是跟探花郎一起来的,人家好好的赏梅,我们过去成什么样子?”   郝宿跟范情是未婚夫妻,来这里赏梅应该也是培养感情。沈暮跟范隐关系近,自然知道皇家的婚事不比寻常百姓,可以马虎对待。   也不知道这桩婚事对于郝宿和范情来说,究竟好不好?莫名的,沈暮心里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可随即他又是一笑,真是的,好与不好,跟他有什么相干?今日是出来踏春游玩的,何必为了这些事伤神。   这般想着,沈暮就打算跟其他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相府少爷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在下意识避着范情。   就在他往别的地方走时,心中不期然又回想起了三天前去郝宿府上拜访的情景。他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郝宿府上的仆从正在准备出行用品,看样子,应该就是为了今天。   “沈暮说的也对,不是说一会还要游湖吗?我听说红满楼最近来的那位菡姑娘琴艺高超,等会咱们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俗话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们这一大群人过去,岂不是打扰了三公主跟探花郎的雅兴?   尽管对三公主好奇,他们也还是没有真的做什么。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就向前走了。   梅林越往里走,风景就越好,梅花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郝宿一边走,一边跟范情说着些有关梅花的典故。两人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在这点上面很谈得来。   不过范情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他要怎么做,才能让郝宿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女子呢?   想了半天,最终他看着头顶的梅树有了主意。   “回头除了移栽梅树以外,能不能也移栽一些桃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是别有一番美景。   不过按道理来说,范情是公主,他想要在自己的公主府里栽种什么,就可以栽种什么,根本不需要特地问郝宿一声。   范情一起头,郝宿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他也没有点破,反而主动将话递了过去。   “公主是想要移栽观赏性的桃树,还是能长果实的桃树?”   观赏性的桃树只开花,不结果,而后者用果树来形容则更准确。   “长果实的。”   范情眨了眨眼睛,每次一紧张的时候,除了会下意识去掐自己的指腹,他的眼睛也都会睁得圆圆的,瞧着有几分可爱的呆气。   “郝宿,你喜欢吃桃子吗?”   “尚可。”   尚可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   范情小小地吸了口气,没去看人,紧张得好像心也在发抖。   “那以后桃子成熟了,我们就一起分着吃,这样也不会浪费。”   他用分桃而食这样的典故来提醒郝宿,自己其实是一名男子。   可探花郎在这些事情上似乎天生就少了一些敏感度,听到范情的话后,只是轻轻一笑。   “好,剩下的可以给家中的仆役。”还真是一个都没落下。   范情不由得看了眼郝宿,见他面上毫无怀疑,心中有几分泄气。   除了分桃而食以外,还有……公主将目光瞄准了自己的袖子。可他的衣服虽然看上去轻薄,但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十分考究,一时半会,绝对不可能撕下来。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范情又在皱眉了,就算郝宿现在不知道,等到成亲那一晚也是瞒不过去的。   他其实知道自家皇兄的打算,到时候郝宿既然已经跟他拜堂成亲,就是皇家的人了,即使郝宿想要反悔,也都为时已晚。   可范情不想郝宿讨厌他。   想到对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范情的心就揪得厉害。   “公主,我好像对您还不是很了解,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您的事情?”   两人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自然也该互相了解一些,可先前都是范情了解郝宿比较多。   郝宿的话打乱了范情原本的思绪,不过等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后,范情又很快点了点头。   “不介意。”   他哪里会介意郝宿想了解自己呢?他喜欢的。   在梅花陆续落上肩头的时候,范情将自己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跟郝宿说了一遍。   其中有关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还是若有若无地夹在了里面。如果郝宿听的时候能仔细分析一下的话,不难察觉他话里的矛盾之处。   可惜郝宿听完也就听完了,并没有提出质疑。   只是偶尔会问上一两句,公主喜欢什么,公主不喜欢什么。   “走了这么长时间,公主要休息一下吗?那边正好有空处。”   郝宿指了指不远处专门辟出来的一块空地,范情看了点点头,他是有一点累了。   空地处的青草要比别的地方更矮一点,是梅林的主人专门打理过的,方便大家在此落座,有些人还会铺上一层布料,躺在上面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小食。   对着如此美景,也是一番享受。   郝宿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朝自己带来的小厮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转身往梅林外走去。   范情见状,只以为小厮是去拿马车上的糕点了,也并没有多在意。谁知过一会儿,就见对方和另外几名小厮一起捧着食盒回来了。   食盒里的菜都是刚做好没多久的,还冒着热气,颜色漂亮,看上去就让人充满食欲。   大概是他们往梅林里走得太深,因此这里并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   等小厮将菜一一布好后,郝宿又亲自将范情的面纱摘了下来。他动作轻柔,没有碰乱范情的头发半分。   戴面纱的时候是在马车上,当时范情又亲了人,发生了什么都晕晕乎乎的。眼下他却是异常地清楚正在发生什么,因为清楚,所以也更加害羞。   “比不上宫里的,委屈公主了。”   郝宿将面纱摘下后并没有还给范情,而是替对方保管了起来。   他话说得太过谦虚,这些菜色尽管简单,但尝起来的味道并不比宫里差多少。   更令范情感到高兴的是,往往他自己还没有要夹什么菜,郝宿就能提前一步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替他夹过来了。   “放肆,你是何人,也敢拦我们主子?”   在范情不知道的时候,梅林周围已然多了群护卫。郝宿跟范情用饭的地方之所以没有别的人,也是因为这群护卫。   他们是郝宿当日跟宣旨的公公提的,毕竟范情是公主,公主出门,难免会遇到些心怀不轨的人。   眼下心怀不轨的新科状元就被护卫拦在了外面。   柳誉之前并不知道郝宿会和范情一起出门,他是听人提起过后才匆匆赶来的。   谁知走到这里就被人拦住了,听到他的随从说话,那群人竟然二话不说就亮出了佩刀。   能够在皇城脚下做出如此行径的人,加上范情又在这里,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柳誉并没有打算硬碰硬,他斥责了一声自己的随从,然后朝那群护卫拱了拱手。   “在下乃今科状元,柳誉,听说探花郎与三公主在此,特来拜望。”   他打出文人雅客的那一套,谁知护卫完全不搭理。   出来之前皇上就下过命令,让他们一切都听探花郎调遣。郝宿提前打过招呼,说不准放任何人进去打扰,不说是一个状元,就算是其他人,护卫也都不会放的。   听完柳誉的话后,那群护卫依旧都是各个冷若冰霜的模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柳誉若是想要硬闯的话,他们又会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刀。   就算柳誉重生了一次,可他骨子里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这群护卫的对手。   他见自己好话歹话说尽也没有效果,不得不愤愤离开了。   “回头多派点人盯着郝宿,有什么动静,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回是他失算了,要是早一点盯着郝宿,他也能早一点赶过来。   想到公主会跟对方待在一起,柳誉就浑身痛苦。他垂在袖子里的手都有些疯癫地抽搐,一双眼睛也狰狞得可怕。   还有三个月时间,若是不能得到公主的心,那么他就杀了郝宿。   所有敢挡住自己的人,都得死!   对了,还有沈暮。那个废物,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透。   前世不是跟他争抢公主吗?怎么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暮在哪里?”   “回主子,沈公子……沈公子……”   随从也不过是刚刚才跟柳誉过来,一时半会哪里知道沈暮在哪里。他因为有点武功在身上才会被柳誉挑到了身边,刚开始他还很兴奋,以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随着在柳誉身边的时间越长,随从就越感到胆战心惊。   自己这位主子似乎性格有些不太好,而且,有时看上去还很可怕。   外面都说新科状元温文尔雅,可背地里,对方的手段却令人胆寒。   当初柳誉在府里砸东西的消息传出去后,他就立刻杀鸡儆猴,将泄露消息的人狠狠处置了一通。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读书人。   柳誉压下心里的脾气,阴沉开口:“去打听一下沈暮的下落,我在前面等你。”   上辈子柳誉没有得到三公主,但他却摸清了一条规律,大多时候,只要有三公主在的地方,一定能找到沈暮。   两人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红线牢牢绑住了一样。   柳誉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恨得要死。前世他以为自己退让了,就能挽回三公主的心,谁知根本就不能。   所以不能怪他啊。   跟三公主有婚约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他要拱手让人,看着他们幸福地在一起呢?   既然不能得到,那就一起死好了。   “公主,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这么对你了。我们会是最登对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在随从离开以后,柳誉对着半空中的梅花,有些神经质地道。   柳誉的随从手脚快,不一会儿就查探清楚了沈暮的下落。对方正在跟一群世家子弟游湖,他们专门包了一艘大船,船上声乐不断,载歌载舞。   “他们在哪?”   “就在那边。”随从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既然探花郎不想见我们,那咱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位相府少爷。”   柳誉看向东面,眼里划过一抹不怀好意。   就让他看看,三公主和沈暮是不是真的能永远在一起。   柳誉重生回来的时候心里最恨的人就是沈暮,可惜当时就算他想要动手,也没有能力。沈暮身份尊贵,又是跟皇上自幼相识,他家境虽好,也不能跟对方相比。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好了,等殿试过后皇上给他和范情赐了婚,他就看沈暮的表现。   要是对方表现得令他满意,他就大方地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还是要让沈暮尝尝自己前世的滋味。   要是对方表现得不能令他满意,他就制造一场意外。三公主驸马这个身份远远要比状元的身份能够帮助柳誉做更多的事情,到时他一定要让沈暮死的很惨。   不过在计划被郝宿打乱以后,柳誉就改变了主意。他要暂时留着沈暮的命,让他来离间郝宿和三公主,紧接着,自己再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到时候鹬蚌相争,而他则是渔翁得利。   眼下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他厌恶沈暮对范情的感情,但不管是什么,只要运用得巧妙,就能为自己所助。   说着,柳誉就带着随从往沈暮游湖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范情也已经用完了午饭。郝宿见他一直都是笑意浅浅的样子,一时半会也没有给他戴上面纱。   “吃饱了吗?”   “吃饱了。”比他平时在皇宫里用的饭还要再多一点。   范情的脸红扑扑的,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异常轻松的状态。   吃完的饭菜被伺候的人撤下去了,很快,他们又拿来了两个纸鸢。将其恭敬地交给了郝宿和范情后,便退在了身后。   “公主,你会放纸鸢吗?”   范情虽然不是真的女子,那些刺绣、扑蝶的事情也不会做,可放纸鸢还是会的。   “会。”   讲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应该说不会的,这样郝宿就会亲自教他了。可临时再改答案的话,又太过明显了。   “今天的风有点小,等会我帮公主一起放,可以吗?”   郝宿又一次说在了范情的心坎上,后者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点了头。   尽管这边是空地,但离梅林也还是很近,所以郝宿在给范情重新戴好面纱后,就跟对方一起到了别处。   这个时节放纸鸢的人有不少,两人相互配合,很快就让手里的纸鸢飞到了天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范情才发现纸鸢上画着的是一只凤凰。   自古以来,龙代表皇上,而凤凰则是代表了后宫身份尊贵的女眷。   纸鸢是郝宿准备的,范情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郝宿,你是特意为我挑的这只纸鸢吗?”   “买的时候觉得这只凤凰画的很好看,像公主一样。”高傲又尊贵,漂亮又夺目,“公主喜欢吗?”   “喜欢。”   “郝宿,我喜欢的。”   范情不止说了一声喜欢,说后面那句的时候带上了郝宿的名字,好像不单单是在说他喜欢手里的纸鸢,而是喜欢郝宿。   讲的时候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讲完再回想一下,又似乎真的如此。   范情为自己的话感到不好意思,手里扯着的线就松了几分力道。眼看纸鸢要掉下来,郝宿连忙替他拉住了线。   这样的动作不可避免会碰到范情的手,可对方在回过神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任由郝宿帮着自己。   还是想要……咬一口。范情看着郝宿的手,喉咙动了动。   为了防止范情的身份会被别人发现,先皇和先皇后也想了许多办法。   小时候很好隐瞒,毕竟男孩子跟女孩子小时候也相差不大,等大了以后区别就显出来了。   首要的一点便是喉结。   范情的脖子上其实贴了个东西,将喉结很好的遮住了。从外表上看不会发现什么,可若是有人细细摸索一番,还是能发现异样。   他想,将来郝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好奇自己是怎么隐藏的?   郝宿的手会摸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结上试探吗?又会不会摸别的地方,再三确认一遍?   不能再想下去了,范情轻轻摇头,将种种无耻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只是脖子后方的皮肤越来越红,隐隐的更是朝下蔓延。郝宿站在他身侧,将人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点点变态的小变态。   “奇怪,外面有人回禀说柳誉要来拜访我们。”   画舫上,沈暮的好友,也就是拿着扇子附庸风雅的那人在听说新科状元要过来拜访他们的时候,不由得十分疑惑。   他们跟柳誉并没有什么交集,这里面除了沈暮以外,恐怕也没几个人真的喜欢捧着书读,甚至绝大多数都挺讨厌读书的。   而且要说拜访,柳誉也应该是去拜访他们的父辈。   “柳誉是谁?”   有不太问事的当即就问道。   “这一届的状元,刘三儿,我看你被关在家里关傻了。”   刘三儿在家中排行第三,因此大家都这么叫他。前些日子他被父母发现经常流连烟花场地,就在家里被狠狠关了一段时间。   说来这是也冤枉,刘三儿就是一个音痴,他之所以流连烟花之地,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那些音谱。   这些可都是千金难换的。   刘三儿之所以没实话实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以后要比没说更惨。   去逛青楼是小事,整天不务正业才是大事。他爹娘就希望他认真读书,然后考中科举,天可怜见,他实在是不想读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一看就头晕。   “你才被关傻了呢!”刘三儿将一粒花生往说话的人身上砸去,表情恶狠狠的,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团。   倒是最开始说话的人想明白,柳誉应该是冲着沈暮来的。   他们这些人里面,大多在外头看起来是混日子的二世祖,只有沈暮不同。   这样想一想,那人倒是突然有点感动地揽了揽沈暮。   “沈暮,你真好,都不嫌弃我们这群二世祖。”   对此,沈暮适应良好。他已经十分习惯自己这群朋友时不时的抽风之举,就比如现在。   他冷酷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人推开了。   柳誉既然都已经过来了,总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不一会儿,沈暮就让人将对方带进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哪怕柳誉已经掩饰得很好,可对于丞相府的少爷来说,也还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恶意。   两人从未相见,沈暮不明白柳誉为什么会如此,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敷衍地跟对方聊了几句。   等听到柳誉话里话外都好像在围着三公主时,沈暮才彻底不耐烦了起来。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三公主与探花郎也在赏梅,沈公子……”   “柳公子,对于你我来说,公主是主子,主子的事情,最好少管。”   沈暮这话不客气极了,也没给柳誉留下面子。   他不知道,柳誉之所以句句绵里藏针,就是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对三公主的感情。   哪知……   “蠢货!”   等到下船以后,柳誉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他本意是想挑唆沈暮去跟郝宿对峙,没想到对方这般蠢,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还是没有反应,甚至还反过来维护郝宿。   想到沈暮刚才维护郝宿的话,柳誉就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是三公主的准驸马,前世沈暮处处在自己面前碍眼,这一世沈暮却是百般维护郝宿。   柳誉败兴而归的样子自然也被画舫上其余的人看到了,于是一个两个坐到沈暮旁边。   “唉,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看着也挺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   沈暮皱眉,想到柳誉可能对三公主有所不轨,又特意叮嘱了这群人:“以后他要是向你们打听什么,不用多加理会。”   “放心,咱们口风多紧,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我们这里套话的。”   二世祖只是钱多,又不是人傻。   听到好友们的话,沈暮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心。其实柳誉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他成功地在沈暮心里扎了一根刺。   那根刺是有关三公主的,只要他越在意,刺就会越深。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在好友们的欢声笑语中,他也没有再去多想。   拿起酒杯跟众人碰了碰,煨暖的酒一路流进胃里,滚辣辣的。   范情在跟郝宿来京郊的这一天玩得十分开心,他今天暗示了郝宿许多回,等再坐到马车里的时候,也还是没有引起探花郎的注意。   此刻他像来时一样,轻轻靠在了郝宿的身边。两人骑马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也正是这个小插曲,让范情的心到现在都还砰砰乱跳着。   骑马时候看的风光要比站在草地上看的更远更多一些,郝宿跟范情骑的都是黑色的马,两人并排而行。   他们身边还有其他人,其中就有一对新婚夫妇。两人同乘一匹,看上去恩爱非常。   范情看了一眼,谁知就听到郝宿跟他说:“公主若是喜欢,将来成亲以后,也可如此。”   等他们成亲以后,也能像那对夫妇一样,骑同一匹马。   光是想想那副场景,范情都已经激动得开始浑身发烧了。   到时候他坐前面,郝宿坐后面,对方的手会环着他,对方的下巴还会搁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跟他讲一些只有两个人才能听的私房话。   或许,还可以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因为这更多事情的想象,终于让范情提前结束了自己的骑马之旅。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平静下来。   “公主,好点了吗?”   范情突然不骑马了,又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难免会让人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   郝宿半揽着人,喂了对方一杯暖茶,声音温润。于是对方以肉眼可见的更加不好了,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靠得太近了,还有,讲话的声音也太近了。   范情有一种自己的耳朵都被郝宿舔了的感觉,还有点想要哭。   “好一点了。”   他不想让郝宿担心自己,所以硬撑着回答了对方,讲完话就闭上了眼睛。   “我……休息一下,等会到了公主府你再叫我,好不好?”   不“休息”的话,范情觉得自己迟早会露馅。   简直太下流了,他怎么可以在骑马的时候那样想象着郝宿,还把自己想成了这副样子。   还好,他穿的是女子的衣裳,好歹能遮挡一二。   “好,公主休息吧。”   郝宿感觉到被他胳膊碰到的地方都开始不自觉地发紧,替范情又看了一眼,还在可控范围内,等会到公主府应该是可以下去的。   两人就这样不再说话了,回去的马车似乎要比来的时候更快一点,就在范情还偷偷蹭着郝宿衣服的时候,就听到对方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响起。   “公主,到了。”   公主府到了,他要下去了。   范情已经不像上马车时那样窘迫了,不过他有点舍不得郝宿。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公主?”   “礼不可废,公主。”   探花郎似乎过分的保守,范情眨了眨眼睛,而后轻轻攥住郝宿的袖口,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他又在跟人撒娇了。   “可是私底下的时候,我不想你叫我公主。”   “那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   “情情。”   情情两个字被郝宿念得格外好听,他嗓音低低的,目光直视着人喊了出来。于是骑马时候想象的场景又变得具体了,郝宿会在跟他讲那些私房话的时候,提前喊一声他的名字。   范情忍住脸红的冲动应了一声。   “嗯。”   时间不早了,马车总停在府前也不像话,范情在跟郝宿告完别后就准备下去,不过人又一次被拉住了。   郝宿只是在范情的手上用了一点劲,对方整个人就都顺着这点劲过来了。   “今天玩了一天,回去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   本以为不通情.事的探花郎在最后关头吻了吻公主的额头,末了,他还又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情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921:33:11~2022-01-3021:0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Benn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璐璐悠悠10瓶;曼哈顿岛、星宿5瓶;融昭、46770279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公主多情(6)   特意的吻跟无意碰到的吻是不一样的,范情呼吸急促到了极点,没有再说什么就下去了马车。   郝宿看着车帘掀开又落下,还有范情忙不迭跑进公主府的背景,笑着让车夫掉了掉头。   胆子倒是比谁都大,可又不禁逗,亲一下就吓得要缩起来。   郝宿抻了抻自己肩膀处的衣料,被范情压了一会儿,有点发皱。   到家没多久,郝宿就叫来了管家。   “明天我要进宫一趟,若是有什么人前来拜访,一律不见。”   “是,小的记下了。”   殿试结果出来以后,状元会由皇上亲自定下官职,以表重视,而其余人则是由吏部拟定,交给皇上看好后再统一宣布。   不过郝宿身份特殊,他将来是要跟范情成亲的。皇朝当中,驸马只居闲职,有些甚至不需要去朝廷点卯,整天待在家里拿月钱就行了。   可范情的真实身份是男子,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出于对范情的看重,范隐也不可能会真的让郝宿挂个闲职。   先前公公过来宣旨的时候就跟郝宿透露了口风,让他明天进宫。   简单交代好后,天色尚早,郝宿去了书房。   他丹青水平极高,只是举笔的时候,眼前似又浮现出了那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白衣人总是在耐心地教导着青衣人……这么多世界过来,郝宿已经确定这两道身影跟自己和范情有关,他隐隐有感觉,或许等这个世界结束后,就能看到两个人的脸了。   墨水因为停笔的时间太久滴了下来,将一张白纸晕上了墨迹,郝宿沿着墨迹轻描几笔,一匹黑马就跃然纸上。紧接着,马背上又多了两个人。   高一点的男子拥着身前的女子,像是在跟对方说什么悄悄话,神情很是宠溺。可仔细看的话,又会发现前面的人分明不太像女子,更像是面容精致的男子。   郝宿画完以后,在边上提了句诗,很有一种诙谐的感觉。   “安能辨我是雄雌?”   等诗写完,郝宿在右下角盖了个章,便将画放到一边晾干了。   不一会儿,他重新铺开了一张信纸,没有多想,就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而后将其放进了信封中,叫来外面伺候的小厮。   “将这封信送到公主府。”   说完,郝宿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将锦盒并信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带信的小厮离开以后,郝宿又吩咐了下人,让他回头等画晾干就裱起来。   “不用挂在书房,放到我屋里就行。”   “西街有一家文玩店,掌柜的是做惯了这事的,待会小的就拿过去,用不了三天就好了。”   一般裱画都要七八天时间,工匠的手艺越熟,时间就越短,那名小厮对此很有经验。   “你看着办就好,回头看看有没有牡丹图,有的话替我买一幅,还是直接送到公主府上。”   “好嘞,小的知道了。”看郝宿刚才的举动,还有现下的吩咐,都不难想象对方跟公主相处得很好。   做主子的感情好,他们当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讲话的时候,送信的小厮已经到达了公主府。   为了方便范情跟郝宿相处,范隐在赐下宅子的时候特意给郝宿选了一个靠近公主府的地方,走路的话也用不了多久。   “小的是探花郎府上的,这是我们主子让我给公主送来的。”   今天公主就是乘坐探花郎的马车去的京郊,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写满了高兴,因此公主府一应下人都知道了探花郎很得公主喜欢。   听到小厮的话后,门口的人很快就去回禀了范情。不一会儿,对方身边伺候的人就亲自出来了。   郝宿除了信跟锦盒外,并没有说什么,那人留了小厮吃了杯茶,又打赏了几颗金瓜子,就将郝宿送来的东西拿去给了范情。   公主听到郝宿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就期待非常了,不过他在别人面前不像是在郝宿面前,软乎乎的一看就知道心底在想什么,范情接过两样东西的时候面上还是冷冷的。   郝宿的信里只是简单的问安,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身边的锦盒,则是装了一枚发钗,还有一小盒药膏。   药膏旁边有张小纸条:可用于外伤。   范情想,郝宿大概是以为他之所以不肯再骑马,是腿上磨伤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就连给他写的信里都没有提到这一点,顾全极了他的面子。   虽然被误会了,可探花郎这样温柔体贴,还是叫范情忍不住感到开心。   他宝贝似的将药膏拿在手上看了几眼,又将发钗拿出来往头上比划了两下。都已经快要就寝了,范情还是将其戴了上去,还有些稚气地问了问边上的宫人。   “听露,好看吗?”   听露是范隐从暗卫当中挑选出来,专门伺候范情的宫女,除此以外,范情身边还有一位近身的太监。   这两人是范情身边唯二知道他真实性别的。   “好看,公主戴什么都好看。”   这话不假,就算范情头上戴的是草标也好看。不过郝宿送的发钗本身也美,两厢衬托,更显得熠熠生辉。   “是郝宿送给我的。”   范情有点像小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玩具,还要偷偷朝别的小朋友炫耀。讲话的时候,嘴角又翘了一下。   听露白天已经见过范情笑了,不过那时隔着面纱,加上还有郝宿在身边,也没有仔细看,这会儿见了,又一次惊讶不已。   “公主,您会笑了。”   她提醒了一声范情,后者茫然了片刻后,才抚了抚自己的嘴角。   果然,他是笑着的。   “我会笑了。”   “是的,公主。”   范情从有记忆以来就不会笑,也不会有其它的表情,谁知他现在竟然会笑了。是因为郝宿,他才会笑的。   这是不是就是话本里说的,天定姻缘?范情又在心底小小的花痴了一下,话本里面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吗?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主人公之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就像他现在跟郝宿一样。   真好。   范情又笑了一下,将发钗取下来放到锦盒里保管好。想到他白天放在袖口里的梅花,范情又将其一起放到了锦盒中。   他决定了,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随身带着郝宿送的东西。   听露没有打扰自个儿主子的发呆,慢慢退了出去。她将范情的样子看在眼里,脸上也不自觉添了些笑意。   郝宿送的礼物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可这片心意难得。   “公主今天和探花郎怎么样?”听露出去不久,范情的近身太监喜初就低声八卦了起来,他今天有事没有跟着一起出去,不过看公主的模样,也能猜出几分。   公主下马车的时候,耳朵都是红的。   听露一边走,一边跟喜初聊了几句,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柳誉因为挑唆沈暮失败,回家后又发了好一场大火。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的动作就快多了。   因此在郝宿命人送信给范情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蠢货,知道他送消息过去,难道不会截下来吗?”   “可……可是主子,您之前也没有交代过。”而且这可是探花郎,未来的驸马爷送的东西,小厮觉得他前脚让人截了,后脚皇上就能砍了自己的脑袋。   柳誉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操作起来的可能性不太大,略微怒骂了几句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想到郝宿,他总是不舒服。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好对付,尤其是御花园里的那一眼,让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或许他该找个时间会会对方。   明天……   柳誉站在庭院内,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嘴唇无声翕动,稍后又交代了下去。   “继续盯着郝宿,要是有什么异常就立刻过来禀告我。”   “是,主子。”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范隐召见郝宿的地方不在寻常的书房,而是更偏向私人活动的宫殿,毕竟郝宿并不单单是臣子,还是他的弟婿。   既然范情喜欢对方,范隐也会待郝宿更为亲近。而且他昨天收到听露的禀报,知道范情会笑了,除此以外,他还知道郝宿送了两样东西给范情。   今天一早范隐更是听说郝宿让人送了幅牡丹图到公主府。   讨好人的事情谁都会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上心思。   郝宿这样将范情放在心上,身为范情的皇兄,范隐只有满意的份儿。   “户部刚好有个空差,朕已经将你的名字添了上去,明日就能上任。”   户部主管财政大权,虽然刚开始进去官职比较小,但沉下心做事的话,起点也已经比其他人更高了。范隐将这一职位给了郝宿,足以表现出他的看重来。   “多谢皇上,只是……”   “无妨,只要你做出成绩,那些人不敢乱嚼舌头,再说,有朕替你撑腰。”   范隐自然清楚郝宿的未尽之意,这是他一早就跟范情商定好的,会按照正常的流程给郝宿安排职位。他并没有一直跟郝宿商量这些事情,而是将话题转到了范情身上。   “探花郎,你觉得朕的皇妹如何?”   “公主天真烂漫,很是可爱。”   郝宿说的话范隐都能听明白,只是他想了半天,天真烂漫?可爱?这些是跟范情沾边的吗?   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对方不光是表面上看着冷冷的,实际上性格也是冷的。   只是郝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真诚,毫无作假,范隐也只能在心里纳罕一下。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在对方眼里,范情的确就是那样吧。   这样看上去,郝宿应该是喜欢范情的。喜欢总比不喜欢好,虽然早晚都要知道真相,但如此一来,也不至于会伤了范情的心。   范隐各种心思转了一圈,很快就跟郝宿闲话家常了起来,末了又让对方中午留下,陪他一同用膳。到时范情也在,等用完膳两人可以一起出去。   当皇兄的可谓是很努力在给范情创造机会了,对此,郝宿也没有推辞。   这边范隐在召见郝宿,那边柳誉一早进宫就被太监带到了书房,等了半天也不见人。   他原本打算趁这个机会警告一下郝宿,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皇上根本就不会给对方什么有实权的职位,相比起来,他身为状元,怎么样也在一个探花郎之上。   前世就是如此,他被赐婚以后,尽管是新科状元,可职位也还是低过了榜眼。   柳誉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三公主的,最先被赐婚的时候,他并不太高兴,因为他还有自己的抱负理想要实现,这样一来,全部成了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三公主有了了解,慢慢被对方的品性折服,真心爱上了对方。   虽然失去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可能够跟三公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柳誉那时候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但到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三公主跟沈暮在一起了,他的职位也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既然郝宿答应了这门亲事的话,那么就替他尝尝这种滋味吧。   想了那么多,柳誉唯独没有料到现实的发展,他不但没有见到郝宿,还被晾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太监只将他领进了书房,别的话也没说,柳誉不敢擅自坐下来,等范隐露面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都有点僵。   “参见皇上。”柳誉咬了咬牙,忍着僵痛跪下身。   皇上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不过对柳誉的态度却是淡淡的。   “嗯,起来吧。”   “皇上,是否要等探花郎过来?”柳誉是知道郝宿进宫了的,可对方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   “不用,朕已经见过他了。”范隐的态度比刚才更淡了些,只是柳誉却没有注意到。   他的注意力都在范隐已经提前见过郝宿这件事上了,柳誉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是前世的自己,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宫中派去请范情的人很快就带着公主一起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刚好也可以看一下成亲时要穿的礼服。   皇家成亲,手笔非同一般,光是礼服就准备了三四套。   届时郝宿要从探花郎府出发,一路进入宫中,等将公主接到,两人还要酬神祭天,叩别帝王,这里是第一套礼服,也是所有礼服当中最隆重的。   过后,郝宿要带着公主出宫,绕京城一圈,再进入公主府拜堂成亲,这里是第二套礼服。   由于公主身份特殊,不同于一般新婚妇人,所以在拜完堂后,公主和驸马要礼敬来宾,这里会换上第三套礼服。   最后一套礼服就是两人洞房之时要穿的了,无论是郝宿的还是范情的,礼服上绣的图案都很是暧昧。   现在所有的礼服都是半成品状态,看不太出什么,不过被套跟枕头则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范情看到枕巾上绣的鸳鸯戏水,当即又红了脸。   再接着,他皱了皱眉,苦恼的还是自己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郝宿对他越好,他就越愧疚,今早收到那幅牡丹图的时候,范情就想着要不然他直接告诉郝宿好了。然而他又拿不准郝宿的心意,对方现在看上去是有点喜欢他的,否则昨天也不会亲他,又或许……又或许只是为了哄他高兴。   等知道了他的性别以后,郝宿还会喜欢他吗?   “公主,不喜欢这块枕巾吗?”见他拿着一块枕巾看了许久,郝宿低声问道。   “没有,只是临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有什么我可以帮情情的吗?”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叫的是公主,但说到帮忙的时候,又喊着范情的名字,有一种无声的宠溺在里面。   范情想,他的确可以帮到自己,可首先得意会一二。   郝宿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猜到什么,他一心一意只拿自己当女子。   当女子?范情忽而又有了新的主意。   男子跟女子之间的体态是有区别的,他说不出来,但可以让郝宿看到,或者说感觉到。而且,他还没让郝宿彻底喜欢上他呢,刚好可以一箭双雕。   不过眼下是没有什么需要郝宿帮忙的了,范情摇了摇头。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我自己可以的。”   他说完低下头,牵了牵郝宿的指尖。动作又轻又软,是表达亲密的意思。   郝宿看到范情将自己昨天送的发钗戴在了头上,宝石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耀眼的光泽来。   也不知道这回公主是又想出了什么办法,他不动声色,只是陪对方转身的时候嘴角浮了抹笑意出来。   跟范隐一同用膳后不久,根据书中主角的定律,郝宿又一次看到了沈暮。   对方跟他打了个招呼,又给范情行了行礼。   “郝兄,公主,二位是打算出宫了吗?”   “我们打算先在宫里走走,等一会儿再出宫。”   范情还是跟沈暮印象中一样冷清,并没有多跟他多说话。只是这样冷清的人,目光里却满满都是郝宿。   沈暮能感觉到现在的三公主是开心的,因为有郝宿陪在身边吗?   有那么一刻,沈暮的心像是突然被刺中了一样,柳誉当日在画舫上说的话莫名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郝宿跟范情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靠着皇上的一纸婚约,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就算他们现在相处的很好,以范情这种清冷的性格,久而久之郝宿还能待对方如一吗?   沈暮不知道,他只是有一点点在意。   可是,为什么会在意呢?   “沈公子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郝宿在沈暮差一点就要想明白的时候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家父前几天得了一幅名画,让我送进宫给皇上。”   丞相大人买画的时候刚好跟探花郎府邸上的小厮遇到了,因此郝宿送画给范情的事情沈暮也是知道的。   他这时候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问道:“二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问的是二位,可视线更多的是放在范情身上。沈暮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此举是在挽留对方。   “多谢沈公子美意,不过我们已经约好等会要去听戏,恐怕没有时间。”   郝宿得体地拒绝了沈暮的邀请,说话的时候范情还又看了他一眼。他们总有一种旁人无法融进来的亲密,无关距离,只是一种感觉。   范情的那一眼被沈暮看在眼里,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潜意识也没有再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   “告辞。”   “告辞。”   “我们等会要去哪里听戏?”   范情在沈暮离开后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身为公主,他自小也听过不少戏,不过都是在皇宫里听的。他其实对听戏也并没有多大兴趣,可跟郝宿在一起时,一切又都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哪怕两人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看看书,范情心里也都是非常满足的。   “西街那边有一座木楼,里面唱的还不错,情情喜欢听什么?到时候可以点一折让他们唱。”   “我……”   范情原本想说自己没有什么喜欢的,可他很快又想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略加思考了下,点了一出《招婿记》。   《招婿记》是前朝流传下来,经过后人整理而成的戏曲,讲的是一个啼笑皆非的故事。   故事当中,大宅出生的七少爷因为生母出身卑贱,加上夫人毒辣,父亲不怎么重视后院的女人,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不得不从小男扮女装。一转眼,七少爷就到了及笄的年岁。   他本是商贾之家,结果有一年家乡突发大水,一家人背井离乡,路上不幸遇到了贼匪,最后只剩下了七少爷和老爷两个人。   七少爷因祸得福,自此得到了父亲的全部宠爱。不过他自小的生长环境让他的胆子变得十分小,即使只剩下了父亲一个人,他也不敢向对方说出真相。   于是及笄过后,父亲就准备为他招婿。   七少爷无力阻止,最后竟然真的同一名男子拜堂成亲。洞房当晚,新郎得知了真相,决定帮助七少爷恢复真身。   两人婚后跟老爷斗智斗勇,期间还发生了不少笑料,最后终于让阴阳归位,而七少爷也跟自己招来的夫婿结拜成了好兄弟。   这出戏最后一折就是两人同时找到了良缘,两家人一起拜堂成亲。   范情觉得,除了他喜欢郝宿,要跟郝宿在一起这点跟《招婿记》有点不同外,其余的情节完全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   七少爷男扮女装,他也是男扮女装,七少爷要跟男子成亲,他也要跟男子成亲。   “这个故事挺有趣的,郝宿,你以前听过吗?”   “是吗?我没有听过,等会好好听一下。”   “若是有哪里不懂的,情情可要及时为我解惑。”   “好。”   两人之间的声音并不大,但沈暮在走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郝宿对范情的称呼。   情情。   仅仅是这样两个字,就能听出两人究竟有多亲密,连范隐都没有这样叫过范情。   沈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探花郎越走越近,隐约间,两人的胳膊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出宫的时候范情照旧是坐了郝宿的马车,他原本的马车则是跟在后面,等出了宫门就直接回府去了。   先前他想出了一些新的招数,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多跟郝宿亲近,包括但不限于牵牵手,靠靠人。亲密的动作有利于两个人的感情,而且也能够让郝宿尽快意识到他跟女子的不同。   等上马车的时候,范情就实行了起来。不等郝宿说话,他就先一步开口:“我想靠靠你。”   公主睁着一双天真又干净的眼睛,说出想要跟驸马亲近的话,后者自然不会拒绝。   “好。”郝宿主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又将身子向范情那边倾过去了一点,方便对方靠上来。   再接着,木楼就到了。范情本也不打算一蹴而就,离他们成亲还有三个月时间呢。   大概是郝宿提前让人过来了,所以两人下车以后很快就有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堂下有不少人,郝宿跟范情去的是上面的包厢,锣鼓敲响,《招婿记》就开始了。   范情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慢吞吞地挨着郝宿坐下了。身体像是无意一样,时不时就能碰到对方。   故事的开场就是热热闹闹的招婿,改编成戏曲采用了倒叙的手法。由“七小姐”慌乱仓皇的面容跟老爷开心的模样形成对比,引人好奇。   再接着,画面一转,“七小姐”就跟招来的夫婿拜堂成亲,及至洞房花烛,众人才知道个中缘由。   “竟是男子,真是没想到。”郝宿轻轻出声,摇了摇头。   一直在暗中观察郝宿的人看上去有点紧张。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没想到,七少爷竟然是一名男子。”范情手里拿了个橘子,他没有剥开,就这么捏着,指甲微微陷在了橘皮里,渗出了一点淡黄色的汁,“你说,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跟七少爷一样的人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简直将答案写在了自己的脸上,看得郝宿心里一阵好笑。   “或许有吧,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得已。”   探花郎看上去对这个问题并不太上心,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就坐了一位同样是男扮女装的人。   范情正要将橘子放开,不想就被郝宿接了过去。   男人手指修长,剥起橘子的时候更是优雅万分,橘皮在他手中渐渐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范情吃橘子很讲究,每回剥完还要将上面的经络也一并摘干净。郝宿深知他的习惯,细心地将上面的白经挑干净,而后放在瓷盘里推到了对方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让小厮打了两盆水过来,一盆自己用来净手,另一盆则是给范情洗了洗指尖。   “橘皮上的汁液印在手上以后要尽快洗掉,不然很难去除。”   小厮将水放下后就出去了,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郝宿让范情在水里浸了一会儿后,就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替对方擦干了手。   碰了橘子的指甲被他擦得很仔细。   郝宿托着范情的掌心,两人微微相触。公主殿下此刻觉得自己的手烫极了,等看到对方还没有用多大的劲,自己的指节处就留下了一抹嫣红时,更是蜷了蜷手指。   一旦郝宿做了什么,就能让范情将自己原有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懊恼无比。   眼下郝宿低眉敛目,神情认真,分明也没有多说话,可范情就是觉得他好看极了。   眉毛是他喜欢的,眼睛是他喜欢的,鼻子是他喜欢的,嘴巴……   视线在郝宿的嘴巴处流连了一会儿,范情耳朵红了红。   嘴巴是他想亲的。   “郝宿。”   原本只是不自觉地叫人,谁知郝宿抬头的时候眼底一派温情,于是心智不坚的人就被蛊惑得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我能亲你一下吗?”   范情讲完好久,等到郝宿又笑了一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他的手还搭在郝宿的手上,两人距离非常近,只要他探过去,就能达到目的。   “还不行,情情,我们还没有成亲。”   “可是你上次也亲了我。”公主小声又委屈地看着人,不明白怎么到他了就不可以了。   “上回是我太唐突了,下次不会了。”   范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后悔不已。他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不顾掌心的灼烫,将郝宿整只手都握住了。   可惜他的手要比郝宿小上一些,这样的对比下,倒显得他更像是女孩子了。   “为什么不会?你我本就是要成亲的。”这话带着连范情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娇矜,眼睛也一眨不眨的。   “礼不可废。”   “可以废的。”   范情小声嘟囔了一句,瞧着哪哪都透着可爱气。   “我许你做这样的事。”   许他无礼,许他冒犯。   “可是传出去有碍公主的名声。”   “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没有别人会知道。”   其实范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强人所难,他明白读书人的坚持,对于他们来说,礼节大过一切,即使没有别人知道,也都不会做出跟自己相违背的事情。   因此讲完以后公主看着人,主动退了一步。   “等成亲以后,你就亲我吗?”   “等成亲以后,情情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亲你也行吗?”   “当然。”   “我现在有点想要早一点和你成亲了。”他赤诚一片,心里想什么就会跟郝宿说什么,没有半分故意拿捏。   “婚期是皇上定下来的,就算想要提前也没有办法。而且,只有三个月,很快就到了。”   郝宿回握住了范情的手,看他手背又浮出粉来,不一会儿就又放开了,拿起一瓣橘子喂到了对方的嘴里。   “不过喂情情吃橘子还是可以的。”   橘子被剥得很干净,橘肉香甜,轻轻一咬橘汁就在嘴里迸开了。   范情在郝宿又一次喂过来的时候,垂眼看了看对方的手指尖,然后才慢慢咬住了橘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尾又开始发红了。   范情的嘴唇很软,郝宿的指尖刚一碰到对方就感觉到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却在下一刻就着对方的力气将范情的唇珠挨了下。   每回他碾按着范情的唇珠时,这人就会一身的软意,还会颤得哭出来。   果然,才挨了一下,范情立刻就老实了许多,没有再拿嘴巴碰他的手指了。   连坐在那里都开始目不斜视地看着下方,一副专心非常的模样。   下面的戏已经唱到七少爷和新婚夫婿交代完自己男扮女装的原因了,后者表示自己会帮助对方。   弦乐声不绝于耳,这一幕也是全本里的高/潮部分。   “这出戏的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七少爷和夫婿各归原位,两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郝宿的问话让范情怔了怔,紧接着,公主就眼睛亮亮地看过来。   “你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吗?”   “如果互相喜欢的话,自然是应该在一起的。”   “如果你是七少爷的夫婿,会喜欢他吗?”   这是在变着法的问郝宿喜不喜欢自己了,范情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了郝宿。   他有意要吊人胃口似的,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他,也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情。”   “要是你经历过呢?”   “经历过的话……得看那个人是谁。”郝宿说着,莞尔一笑,“若是那人像公主这样漂亮,或许会吧。”   这话是有些轻佻的,可由郝宿说出来,却又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虽然没有从郝宿嘴里听到明确的答案,但也依旧让范情松了一口气。   不是彻底的否定,而是有一个“或许”的可能。   一出戏唱了有两个时辰,郝宿偶尔会让范情站起来走一走,以免坐久了不舒服。   等结束以后,两人就准备离开了。   这会儿走的人有点多,郝宿没有带着范情往下走,而是将对方护在自己身边略等了一会儿。   饶是如此,依旧有不怎么看路的人,这一撞就差点碰到范情。   事急从权,郝宿搂住了人,避开了意外,一旁的听露也连忙将闯来的人隔开了。   “公主,没事吧?”   范情此刻就趴在郝宿胸前,一张脸都陷在了对方的衣襟当中。   还有,他能感觉到郝宿的手就在自己的腰间。   很麻,很痒。   范情将人往郝宿的怀里又凑过去了一点,颈脖处的肌肤快速地发起了红。   “没事。”   两人这样近的距离,恰好对上了范情之前的打算。郝宿都已经这么抱着他了,多少应该能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吧?   果然,在范情克制着颤意,从郝宿怀里退开时,就看到对方皱了皱眉。   “怎、怎么了?”。   “没什么。”郝宿松开紧搂着范情的手,“只是觉得公主似乎太瘦了点。”   他之所以皱眉,不过是觉得公主太瘦了,轻轻一搂就过来了。   这话听着让范情又泄了泄气,他们分明都快贴上了,自己是真是假,对方却还没有察觉出来。   难道说,他也要学一学《招婿记》里的七少爷,在新婚之夜告诉对方真相吗?   可要是郝宿跟戏里那个人一样,说要帮自己恢复真实身份,然后就娶了别的女子怎么办?   不行,范情光是想想郝宿要娶别人就觉得难受。无论如何,他都要对方陪着自己。   范情看着人,心里又坚定起来。   “公主,可以下去了。”听露看到楼梯上差不多空了后提醒两人。   范情却没有直接走下去,而是又主动将手递给了郝宿。   “我怕等会摔倒,可以牵着我走吗?”   他要的是牵,不是单纯的扶。   眼下木楼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没有走的人注意力也都在下一出戏上,郝宿握住了范情的手,带着人一起慢慢往下走。   等两人出了木楼后,郝宿又守规矩地放开了。   就算是听露明眼看着,也挑不出错处。   马车像昨天一样,先去了公主府,然后再回探花郎府。郝宿在马车行到半路的时候掀起侧边的窗帘往外看了眼,街上这个时候人很少,不过本朝一整天都会有市集,有时候晚上要比白天更热闹。   摊贩的摊位上摆的东西不多,估计是白天已经卖完了,等晚上的时候会有另一班人再接着卖。   郝宿没看多久就放下了窗帘,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尾巴浑然不知,自己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   因为有了先前的约定,所以范情在马车抵达公主府的时候还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额头吻。   他只得在下马车的时候又提醒了一遍郝宿:“你答应过我的,等成了亲以后……”   范情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但郝宿听懂了他说的意思。   “我记得的,情情。”   他每回叫情情的时候,语气都有一种要将人叫酥了的感觉。   “今早送过去的牡丹图还喜欢吗?”   “喜欢,上面的牡丹画得很好看。”   “不过我觉得那天跟你一起看到的牡丹更好看。”   不是风景美,而是一起赏风景的人让人心底欢喜。   对于范情来说,那些东西都比不上郝宿本身。是因为郝宿,他才会爱屋及乌。   “情情也好看。”   不同于范情的委婉,郝宿要直接许多。他讲话总是让人分外信服,此刻却用这样的语气来夸人。   于是范情整个人就像是牡丹花一样,红艳艳的。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情情捧着超甜橘子,好大哥捧着情情,宵大宝捧着好大哥,恭祝大家大吉大利,身体健康,万事顺遂!(话说好大哥跟情情应该叫什么CP,好饭CP?评论可以畅所欲言   除夕特别小剧场之《嗷呜嗷呜~》:   郝宿从没有看过那样蠢笨的老虎,每天都会偷偷跑来他家的花园,趁人不在的时候躺在花丛里打滚,还喜欢吃橘子,家里种的橘子只要没按时摘下来,回头一定都能看到上面被啃过的痕迹。   若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跑,反而躲在花叶堆里悄悄探着脑袋,然后朝自己嗷呜一声。头上还顶着几片花瓣,又呆又可爱。   住的地方平日没有其他人,久而久之,郝宿便像养宠物似的纵着对方。老虎在他面前温驯得厉害,偶尔吃得欢了,还会走到他身边来蹭蹭脑袋。   不过气性也大,年底的时候他不过是新养了几尾鱼,老虎就一连几天没有登门。   除夕晚上,郝宿熄完灯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自家窗户。还没等他起身,那东西就已经进来了,然后直直扑到了他的床上。   老虎变成了少年,少年容色姝丽,漂亮惑人,一双眼睛里还透着点委屈。   “你养了我,就不能再养别的小动物了。”说完,还又舔了舔他的脸,讨好一样,“嗷~”   后来,郝宿给这只蠢笨的老虎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什么什么青?”   还是一个文盲老虎,郝宿揉了揉他的脑袋,很有耐心地教导着对方:“是范情。”   “嗷,范情~”文盲老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专心听讲,趁机偷偷亲了一口人,“学会了我就可以出去放烟花了吗?”   “嗯,学会了就可以出去放烟花了。”   不过郝宿没说的是,小老虎今天究竟要学会认多少字。   感谢在2022-01-3021:06:46~2022-01-3117:2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当真166瓶;木子50瓶;小小10瓶;467702799瓶;何为言少钱7瓶;良尘吉时6瓶;布朗尼、星宿、云辞5瓶;三休3瓶;366691062瓶;甜文重度患者、生姜西瓜、朝一、彼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公主多情(7)   郝宿画的骑马图果然不出几日就裱好了,小厮回来直接放在了卧房的画缸里。   因为要去户部就职,所以他跟范情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不过没见面的时候都会互相送些书信。   范情仿着郝宿之前的样子,每回写信的时候都会顺便捎带一些小礼物。笔墨纸砚,名画古书,都送了个遍,郝宿同样如此。   他们这样鸿雁往来,关系也比之前更加亲近。期间范情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可惜探花郎就像是一块木头,不管怎么点都不开窍。   眼看婚期逐渐逼近,范情心里暗暗发急。   与此同时,因为沈暮同样在户部,所以跟郝宿不知不觉就熟了起来。在后者的有心相交下,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身为原书里的男主角,这么多天下来,隐隐有了些开窍的趋势。比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三公主,并且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   然而三公主分明已经跟郝宿有了婚约,他这样背后肖想对方,不单是对三公主的亵渎,还愧对自己的好友。   沈暮看着郝宿也由一开始的坦荡逐渐变得躲闪,他更是苦恼自己为何会变得这样龌龊。   “沈暮,等会一起喝一杯?”   “不了,要是被我爹发现放班不回家跑去喝酒,肯定饶不了我。”   丞相大人在这方面管得还是很严的,喝酒可以,在家喝喝就行了,要是在外面喝得烂醉,沈暮明天就等着在书房外跪着请罪吧。   这事儿还要追溯到他十五岁的时候,他酒量不好,那一日偏偏又跟好友喝多了酒,差点栽到水里淹死。丞相大人自此以后就下了死命令,让沈暮一律不准在外面饮酒。   对方倒是开明,也没有勒令沈暮跟自己那群朋友断了关系。   “那行吧,我去找郝宿。”那人转身的时候还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愿驸马爷有时间。”   郝宿初来户部的时候,不少人都暗自担心对方会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不做实事,可惜皇上有命令,就算户部不想接纳对方也没办法。谁知等人来了以后,大家发现郝宿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仗势欺人,不仅如此,对方的性格也十分温和。   于是探花郎不出意外获得了大家的欢迎,至于驸马爷这个称呼,也不过是大家私底下的戏称,反正郝宿就快要跟公主成亲了,早晚都能这么叫。   听到同僚的话后,原本想要就此离开的人顿了顿脚步,然后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郝宿已经收拾妥当了东西,站起身斯文有礼地正在跟对方说些什么。   现在只要一看到郝宿,沈暮就好像有点心虚似的。他没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出了宫。   只是心里到底不安宁,想了想,也就刘三儿比较靠谱一点,沈暮便直接去找了对方。   平常只有大家联络沈暮的,像今天他主动找上门来的情况少之又少。刘三儿见了人不免惊讶,他正在调试自己新做的古筝,拨了几下琴弦后就收了手,让小厮好生收起来。   “就放到我房里,等沈公子走了再拿出来。”   “是,少爷。”   沈暮:“上个月不是刚做了把古筝吗?怎么又做了一把?”   “上个月那把音色不太好,这把我看了古方,重新改良了一下。”刘三儿笑眯眯的,“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是有一个不解的问题。”   沈暮表情严肃,想到三公主时拧了拧眉。   “你说,如果一个人总是经常想起另一个人,是因为什么?”   这可真是稀奇,一向不通情爱的人竟然要开窍了。刘三儿立马就听明白了沈暮的意思,心里乐了会儿,也没直接说。   “这要看他想的是谁了?你仔细跟我说说。”   “他……”   沈暮将手搁在了桌子上,想了想要怎么措辞才好,总不能直接说他整天都会想起三公主吧。   “他想的是一个跟自己关系不远不近的人,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沈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用在他跟三公主身上,倒也合适,于是就点了点头。   “算是吧。”   “那你……我是说那个人是怎么个想法?”   刘三儿还记得给自己好友留点面子,没有直接戳破对方,把话里的“你”改成了“那个人”。   “想也有不同类型吗?”   “这是自然了,你看啊,就像我和赵六儿。”   赵六儿是上次在画舫上跟刘三儿扭打成一团的人,之所以叫他赵六儿,不是因为他排行第六,而是因为他名字里带了个旒字,喊着喊着就成这样了。   “经常都会想想对方,看见面的时候该怎么把对方整到。”   他俩是一天不掐架心里就不痛快,刘三儿都打算好了,回头等他姐嫁过去的时候,身为小舅子,他一定得好好为难一下对方,作威作福一把。   这种想就是互相使绊子、憋着坏的想,以打倒对方为乐。   “另一种想就是单纯的仇恨了。”那种你死我活的仇敌之间也会经常想到彼此,他们一般都是想要把对方弄死。   刘三儿的话听得沈暮直皱眉,他觉得自己对范情的“想”跟对方说的两种情况都不像。   正要开口,又听刘三儿晃了晃脑袋。   “当然,还有一种想,那就是——相思。”   “相思就是经常会为一个人辗转反侧,见不到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对方,见到了呢,可能又会不好意思说话,容易患得患失,严重的话还会影响食欲。”   “沈暮,你问的情况是不是就是最后一种啊?”   “辗转反侧?患得患失?”   沈暮低头想着刘三儿说的那些症状,他隐隐觉得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   沈暮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刘三儿可是已经瞧分明了,对方现在还没有彻底意识到他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会不确定。   不过看样子,要意识到这一点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种事情提前点破了反而不好,是以刘三儿最后只旁敲侧击了一下。   沈暮离开的时候看上去比来的时候更加迷茫了,不知不觉间,人就走进了一家茶馆,他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茶?”   “郝兄?没什么,只是有一些烦心事。”   “刚才希文不是想请你一起喝酒吗?怎么郝兄没有去?”   沈暮坐下不久,便因为刘三儿和柳誉之前的那些话心烦不已。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他连忙起身,将人请了过来。   “饮酒伤身,公主会不高兴的。”   郝宿温润一笑,话里无形透露出了自己跟范情的亲密,他讲话的时候态度自然,让刚刚还在纠结自己对三公主感情的人下意识就是眼眸一黯。   “实不相瞒,我是特地进来找你的。”   “找我?”   “嗯,这段时间你好像总在避着我。”   严格意义上来说,当初是沈暮主动要跟郝宿结交的,所以他这段时间躲避的态度就十分明显了。   “所以刚才说的烦心事是跟我有关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沈暮没料到郝宿会这么一针见血,将事情直接挑开了。平心而论,他对郝宿很是敬慕,要不然也不可能主动跟对方结交。   可这件事有关三公主,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谁知郝宿就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在他犹豫的时候再次道:“跟三公主有关,对吗?”   “我……郝兄,你别误会,我对三公主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沈暮的脸一瞬间就涨红了,慌慌张张解释了半天,手里的茶都险些被打翻。   原书虽然撒了许多狗血,但无论是男主角还是三公主,本质上都是很单纯的人。要不然沈暮也不可能被郝宿这样一提,就直接露了所有的马脚。   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放心,我没有误会。”郝宿看上去十分淡然,还顺便给沈暮将茶杯里的水斟满了,这让对方心里更加愧疚了。   郝兄这么相信他,他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以前也没有这样的。”   以前他当皇上的伴读偶尔也能见到三公主,可那时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反而是现在,随着郝宿跟范情婚期的临近,他就想得越多。   他自己也唾弃自己。   抬头看着郝宿,这种唾弃感就更深了。沈暮干脆就把什么话都跟郝宿说了,最后又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对公主有觊觎之心。   “倘若我有不轨之心,就让我……”   “我相信你。”郝宿打断了沈暮的赌咒发誓,“其实你与三公主从小一起长大,会有这样的心理并不奇怪。”   “就像皇上一样,他疼爱自己的妹妹,心里自然也不舍得让公主出嫁。”   郝宿巧妙地误导了沈暮,自己对范情的在意不过是出于兄长之情。   “所以你对公主这么在意,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的。公主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为公主感到高兴。”   郝宿的答案跟刘三儿截然不同,但又好像哪哪都很有道理。   沈暮想一想,觉得似乎好像大概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范情比他小,一直以来给他的都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印象,对方现在要出嫁了,身为“兄长”,难免会多关心一二。   他的神情里有一种豁然开朗,还有一种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并非……”沈暮的话戛然而止,郝宿可是公主的驸马,他不能在对方面前胡说八道,影响对方跟公主的感情。   郝宿的话让沈暮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朝对方拱了拱手,衷心祝福了对方跟公主两人百年好合。   “你放心,届时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说着,沈暮又想起之前柳誉的行径。除了画舫那一次外,之后柳誉还又找了他几次。   “对了,你对柳誉可还熟悉?这人心术不正,几次三番想找我打听公主和你的事情,不过都被我敷衍过去了,回头要是碰到他,务必要多加防备。”   “我与他并不熟悉,当初进宫殿试的时候说过一两句话。多谢提醒,我记下了。”   “不客气,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府了。”   理清了思绪,沈暮也就没有想继续待在茶馆里。   两人就此分别。   郝宿回府的时候身后依旧跟着几个尾巴,这几条尾巴盯了他快两个多月,总算是要忍不住了。   应该说,是背后之人终于忍不住了。   “先不用回府,去郊外走一圈。”   他掀开车帘,对车夫吩咐了一句。   原主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郝宿并不是。就算这具身体会限制几分原有的发挥,但对付这几只虾兵蟹将也已经足够了。   怪只怪柳誉做事不谨慎,如果郝宿是他的话,不管要对付的人是武林高手,还是普通人,都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逃生的机会。   “是,主子。”   马车就这样在街上跑了起来,一路穿过城门,来到了郊外。跟踪的几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城,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他们已经确定了郝宿毫无威胁。郝宿自己出城也好,更方便了他们,   想到柳大人给的赏赐,他们各个都忍不住摩拳擦掌。   柳誉这回是下了狠心要杀郝宿,所以出手也尤其阔绰。当初范隐赏赐给他的那些东西,连同自己的私产都被他当成了雇佣费。   这群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以往也杀过不少人,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主顾,加上要对付的人也不可怕,更加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郝宿在马车到了郊外以后就打发车夫去附近休息了,自己则是依旧坐在里面。   孤零零的马车掩在树丛当中,被绳子拴着的马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惬意地吃着草。   忽而,打头的杀手一声令下,一把长剑就从车帘处刺了进去。   然而想象中马车里的人被吓得连哭带爬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名杀手的剑刚刺进去,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形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   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里拿了一盏小小的茶杯,此刻抵住剑尖的就是杯壁。   之后杯身倾斜,里面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泼到了杀手的脸上,其中重点是对方的眼睛。杀手当即就惨叫了一声,也不知道郝宿是如何做到的,那名杀手只感觉自己握着剑的手紧接着就失去了力气,而后剑也被对方夺去了。   “剑虽然次了点,不过勉强能用。”男人还优雅非常地鉴赏了一下手里的剑,语态温柔,可听上去却令人恐惧非常。   这分明就是一个高手,杀手临死之前想到。   郝宿并不过分炫耀自己的武功,他是掀开车帘,姿态矜贵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   他脸上还带着抹淡淡的笑意,但五官却显出了非比的锋利与冷漠。   一共有五名杀手,在第一个动手的那个人死去以后,其余四个人就各站了一个角,举剑对着郝宿。   他们看上去凶狠无比,眼里的杀意比之前更甚。   之前是拿钱办事,现在郝宿杀了他们兄弟,哪里能轻易放过对方。   可他们狠,郝宿只会比他们更狠。秉持着一副无害的模样,招招致命,将右前方的人直接用剑钉在了树干上。   对方死的时候眼睛都还是睁着的,死亡那一刻的恐惧永远留在了他的脸上。   “轮到你们了,我不是很有耐心,就一起来吧。”   刚才那把剑被用来当成了钉子,郝宿不一会儿又从杀手那里拿过了一把剑,他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就将剩下的三个人像切豆腐一样。   连十招都没有过完,这些人就都败了。   郝宿特意留下了一个活口,并让回来的车夫将对方绑了起来,直接送到了衙门。   郝宿遇到暗杀的事情很快就被范情知道了,公主听说这件事以后立刻就赶到了探花郎府上。   发生了这么大事,户部特意给郝宿放了几天假,让他在家里好好修养。   任谁也没办法想象郝宿一个人面对五名杀手时的情况,他们觉得对方一定是拼了命才逃过一劫。   范情同样如此,郝宿看上去根本就是连剑都没拿过的人,会不会受了许多伤?   一想到这里,公主就急得恨不得立刻飞到郝宿身边。   到了探花郎府后,按理是要先让人通传一声的,可范情根本就等不了,直接就往里走去了。   不过走了两步,范情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路。他那副茫然的样子,眼里还带着着急,看上去有几分呆气。   “公主。”郝宿自长廊处走了出来,叫了范情一声。   他料到范情会过来找自己,因此一早就等着对方了。   “郝宿。”   范情一见到郝宿,立刻就跑了上去,拉着对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你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看完了还不确定,手将郝宿的袖子往上拉了拉,而后更是想要拉开对方的衣襟。   他这时候完全不含别的意思,纯粹是担心郝宿。   “我带了许多伤药过来,还有几名御医,等会我让他们给你看一看。”   “情情,我没事。”   郝宿轻轻握住了范情的手,他要是再不阻止的话,范情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的衣服解开了。尽管从范情过来的时候,无论是家里的下人还是范情带来的人就自觉低下了头,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范情因为手被郝宿握住了,动作也就一顿。他皱皱眉,眼里还是担心非常。   “可他们是杀手。”杀手都是很厉害的。   听出范情的言外之意,郝宿握着范情的手,将人带着往院子里慢慢走去。   身后的下人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有条不紊地招待着公主带来的人和御医。   听露刚才一过来,看到郝宿的模样就确定人是没事的。之前听戏的时候郝宿揽过公主时她就看出对方是有点身手的,之所以没有告诉范情,也是怕会有个万一。   毕竟郝宿是一对五。   “探花郎这是没事了?”喜初问了问听露,见对方点点头以后,也放了心。   既然探花郎没事的话,那他们也就不跟过去打扰公主和对方了。   “其实那五名杀手的功夫都不怎么样,而且我曾经跟人学过几年剑法,所以真的没有受伤。”   “不担心了好不好?情情。”   见范情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过,郝宿伸手点了点对方的眉心,柔声细语。   “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刚才情情不是找了吗?有看到伤口吗?”   “可我只看了你的胳膊,万一你身上受了伤呢?”   “没有外伤的话,会不会有内伤啊?”   范情就这么把自己说得眼里冒泪,手拉着人就没有松开过。   “郝宿,你让我再看一看好不好?”   “真的要看吗?”   “要看。”   知道范情不看一眼就不放心,郝宿替人擦了擦眼尾的泪光。   “那情情随我过来。”   郝宿带范情到了自己的房间,等把房门关上以后,后者才意识到郝宿要做什么。   可比起害羞,公主更多的是关心郝宿的身体。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卧房有一道屏风,郝宿在屏风后面开始解着衣衫。房间里光线充足,是以屏风后面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范情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若隐若现的浮影似乎比没隔东西的时候更能勾动人心,范情看到了郝宿是怎样伸手将腰带解下,又是怎样将外衫褪去。   他原本没有别的方面的心思,但看了一会儿,喉咙莫名有些干。   公主掩饰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可他捧在手里也不喝,只一双眼睛还在看着屏风。   等见郝宿将上半身衣服脱下要走出来时,立刻垂了视线,将杯子里的水往嘴里送了几口,而后才站起身去检查对方有没有受伤。   郝宿只穿了白色的里衣,上身则是什么都没穿,能够让范情更好地看到自己究竟有没有受伤。他的身材非常好,肌肉线条流畅,隐含着一股摄人的爆发力,外在的温雅跟斯文有一种被冲破了的感觉。   范情几乎是在靠近的那一刻,耳朵就红了个彻底,眼尾也发红了。   在郝宿面前,他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仿佛对方一张手臂,就能将他完全环住。   “我……我开始检查了。”   “好。”   范情脸红归脸红,检查起来还是非常认真的,从前面看到了后面,确定郝宿身上真的没有半点伤后,才稍微放下了心。   看来郝宿没有骗他,这么说起来,对方也没有受内伤。   尽管如此,范情还是打算等会离开的时候让御医给郝宿诊诊脉。   不过眼下他的心已经从郝宿受伤转到了别的地方,两人还没有成亲,郝宿先前连亲都不亲他,现在他却能这样直接看到郝宿。   范情觉得自己又变得很奇怪了,于是趁着郝宿也没回头,伸手在对方的背上按了一下。   手指带了几分凉,又轻又快。   公主显然不知道在男人背后这样按着能够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还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按一下看看。”   郝宿的眼神幽深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   “情情有看到伤口吗?”   “没有。”   “那么……”他转过身,将作乱的手捉住,“还要再继续检查吗?”   能看的地方都已经看完了,继续检查的话会看哪里不言而喻。   短短一句话,就让范情的呼吸都急促了些。他被郝宿捉住的手立刻变得麻麻的,对方的目光看得他也有点身体发软。   范情整个人像是一块化开的糖糕,还在流着馅儿。   “可以吗?”   小笨蛋问着人,眼底都是自己没察觉到的期待。   “当然——不可以。”   郝宿将笑意压下,松开了范情的手。   “既然已经检查好了,我去把衣服穿上。”   说完,他人就又走到了屏风后面,徒留公主一个人在外面双手捂着脸,半边都没有再说话。   他刚才竟然说了那样的话,郝宿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流氓啊?明明是为了检查郝宿有没有受伤,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范情一个人默默谴责着自己,眼睛还是很诚实地在看着郝宿。   屏风说到底也不太隔人,范情能看到郝宿在做什么,郝宿自然也能看到范情在做什么。看着对方就差把脸埋进衣服里,还要时不时再看看自己,郝宿嘴角微弯。   没过一会儿,他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郝宿能从范情含羞的目光中看出一点遗憾来,心底又好笑了一下。   “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比刚才放一点点心。”   范情见郝宿没有提他要继续检查的事情,也就有意忽略了。   “等会再让御医给你看一下,好吗?”   “好,都听情情的。”   郝宿每每这样温柔地叫着范情的名字,都会让后者十分高兴。   “郝宿,你知道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吗?”说起杀手的事情,范情的语气冷了不少。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吴大人会查清楚的。”   吴大人就是负责审理案子的人,郝宿特意给对方留了个活口下来,相信对方会有办法令那名杀手开口讲话的。   “你放心,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你,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范情看着郝宿,目光认真。   “回头我让皇兄派个人跟在你身边,平常出入什么地方也好放心。”   “如此,那我就多谢公主的美意了。”郝宿知道范情是因为担心他才会这样,不过这回事情过后,相信柳誉短时间里应该很难再有动静了。   事关当朝驸马,即使是准驸马,吴大人也还是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报到了范隐那里。   不需要范情开口,对方就会把事情做好的。   听闻郝宿差点被暗杀,沈暮也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看望。不过他来得不凑巧,刚好三公主也在这里。   一开始他想要离开,可想到郝宿跟他说的话,沈暮还是命人进去通传了。   他对三公主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将对方当做妹妹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敢见的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沈暮见到了郝宿以及范情。   大概是自己说通了自己,再见面的时候沈暮感觉自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郝兄说的果然是对的,他就是有点舍不得从小被当成妹妹的三公主快嫁人了,所以才会如此。   这样想着,沈暮就更坦然了。   得知郝宿并没有受伤,甚至以一对五,单挑了那群杀手以后,沈暮更是十分崇拜对方。   他以前也练过些武,不过并不精,回头说不定还能让郝宿指点一下他。   看出范情是特意来看望郝宿,沈暮并没有打扰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走了。   临别的时候还又祝贺了一番郝宿跟范情。   一切都跟郝宿预料的一样,杀手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并且没过多久,探花郎府邸周围就多了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   还有十天郝宿就要跟范情成亲了,由于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范情就只剩下了七天时间能跟郝宿说清楚。可惜他这段时间以来,该跟郝宿碰的都碰了,该跟郝宿暗示的也都暗示了,对方仍旧没有起疑。   想来想去,公主还是决定要跟郝宿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范情特意邀了郝宿到公主府一叙,见到人以前,他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可等见到人以后,那些话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情情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郝宿进了户部以后,两人空闲时见面大多是在外面,或是赏景,或是游湖。像今天范情将郝宿请到自己的府上,是比较郑重的。   “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要这么郑重?”   既然已经决定了,范情就不打算再拖延下去。怕听露知道会把事情告诉皇兄,范情提前就将伺候的人打发了,此时院里只有他跟郝宿两个人。   公主府的布局构造十分好看,听说是先皇和先皇后在世时亲自设计的,后来范隐登基,专门命人造了出来。里面甚至还有专门引进来的温泉,其中的费心程度,可见一斑。   范情带着郝宿往凉亭的方向走去,池塘里的金鱼在两人走过的时候偶尔还会跳出水面。   他在心里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郝宿,又不会太吓到对方。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我看起来有些奇怪?”比如他看起来不像是女子。   范情等着郝宿的回答,可对方却摇了摇头。   “没有。”   “情情哪里奇怪?”   似乎范情的话提醒了郝宿,于是他微微低下头,在范情脸上仔细看了许久。   他的目光平静又温和,范情还没说什么,就又被看得有些冒热气。   “我是说,我看起来跟别的女子有些不同。”   “千人前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就算跟别的女子不同,又有何妨?”   “但是……”   “情情是紧张吗?”郝宿笑了笑“其实我也有一点紧张,跟公主成亲,还是头一遭呢。”   “不过不用害怕,因为我跟你是一样的。”   “我不是紧张。”不对,跟郝宿成亲的话,他的确是紧张的,但他今天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范情闭了闭眼,有点破罐子破摔。   “其实我……我不是女子。”   他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郝宿的话,心不由得一沉,就在这个时候,额头贴上来了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   范情睁开眼睛,就看到郝宿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确定公主没有生病,郝宿才又收回手。   “公主不要说笑了,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必要生出许多事端。”   他简直是一门心思地认定了范情就是女子,气得公主话都讲得口胡了。   这么一副可爱的样子,实在招人欺负。   对于范情来说,如果郝宿现在喜欢自己的话,就说明对方喜欢的是女子。如果郝宿现在不喜欢自己的话,那……那他又很难过。   可惜公主的复杂心情郝宿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将话题轻巧地移到了别处。   “这里好像很适合种梅树,我已经命人寻来了树种,等成亲过后,情情与我一同栽下可好?”   说着他又四处看了一眼,瞥见西北角的地方也很适合种桃树,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到时候若是还有空位的话,还可以栽种一些其它的果树。”   郝宿的构想十分美好,只要他有心,总能轻易掌握住局面,因此范情再想说自己是男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这么一转眼,便到了两人成亲的时候。   范情的紧张是随着婚期的临近而上升的,因为要成亲,所以倒数第四天他就回了宫。   宫里宫外都知道三公主大喜,皆是一派热闹。   郝宿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先是沐浴更衣,再是骑马进宫。就连马脖子上都戴了红绸,一路吹吹打打,光是钱就撒了不少出去。   “宿主,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柳誉没有出现?”   身为书中世界的第一反派,还是黑化的那种,按理说范情都要成亲了,对方怎么样都该出来刷一波存在感,怎么郝宿都快进宫了也没什么动静?   自从郝宿说过让系统没事不要出来以后,它就时常处于隐匿状态。也因此,有关柳誉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   不过宿主在茶馆里忽悠男主角的那一幕它倒是看到了,当时系统听了都不禁想要摇头。   黑心,简直黑透心了!   偏偏男主角还一脸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真的被忽悠了过去。   “没做什么,只是让范隐知道了他想要杀我。”   有皇上干预,柳誉自然不敢多做手脚。   “不对,柳誉要杀你是不久前的事情,之前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为什么都没动手?”   “那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动手。”   郝宿穿着新婚吉服,骑在马背上,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柳誉想要掺和他和范情的事情,也得看看自己的手能不能够到,如果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留在京城呢?   当初公公宣旨的时候,郝宿除了让对方告诉范隐派一点护卫保护范情以外,还简单地提及了一下柳誉的能力。   他说自己跟柳誉有几分交情,知道他对于治水方面颇有心得,让那位公公在皇上定职位的时候帮对方说说好话。这话并不假,前世的时候,柳誉就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刚好,南边时常有水患,那里距离京城相隔甚远,就算对方想要做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郝宿话讲得情真意切,公公不知内情,还真当探花郎是一片好意。   水患虽然难治,可一旦治理好了,怎么也比在京城有前途。   柳誉是新科状元,如果一开始有人向范隐提议派他去南方协理治水,恐怕对方不一定同意。可事情巧就巧在范隐先一步知道了柳誉私底下的秉性,无论是在屋里砸东西,还是惩戒下人,都让范隐有所不满。   加上吹耳旁风的又是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宫人,两厢考虑,范隐就同意了。   就算范隐这回不同意,郝宿也总有办法让柳誉离开京城的。   柳誉在得知皇上要让自己去治理水患的时候,无异于晴天霹雳。可雷霆君恩,他没有办法拒绝。   在郝宿跟范情成双成对的时候,他已经出发去了南方。在郝宿与范情的感情与日俱增的时候,他正在研究治水的方法。   看着京城每天传来的消息,柳誉心急如焚。他根本就等不下去了,如果任由两人发展下去的话,自己又要失去三公主了。   于是在两人即将成亲之前,他买通了一批杀手,让他们去对付郝宿。   可惜这些杀手根本就不是郝宿的对手。   柳誉至今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他对治理水患的确有几分见解,所以范隐也没有马上处理他。   皇上准备将人物尽其用,等一切都弄好以后,再慢慢收拾对方。   系统听了郝宿的话,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它想啊想,想啊想,终于在郝宿接到范情的时候摸到了真相。   之前在管家世界的时候,郝宿曾语气怪异地说过一句“他喜欢我”,后来又说“那不一样”。   当时系统不明白究竟有哪里不一样,现在它忽然明白了。   “宿主,你是不是喜欢上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3117:21:04~2022-02-0123:4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幻月、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10568912瓶;呆呆猫肥肥10瓶;幻月、清言8瓶;王八羔子、罗、陈七rua5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4瓶;葱油拌面、brokenlee、取昵称好难2瓶;朝一、弱智儿童欢乐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公主多情(8)   系统其实并没有指望郝宿真的会回答自己,毕竟对方可是敢让自己进小黑屋的宿主:)   在问出问题以后,它甚至还有点后悔,生怕自己以后连出来放风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我喜欢他。”   就在系统打算再次匿了时,冷不丁地听到了郝宿的声音。郝宿回答的语调十分坦然,好似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   “那……宿主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范情的?”   既然郝宿回答了,系统本着八卦的精神,又继续问了两句。   “或许是在上上个世界吧。”   上上个世界他是管家的时候,突然对系统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是第一次才知道范情喜欢他一样。但事实上,郝宿的确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   他在接受系统的任务以后就逐渐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并没有自我意识,整个人如同一具空壳,因为恰好被系统输入了一条指令,所以就下意识去执行了。他看上去是一个正常人,可其实并不会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连同思考也不会。   范情是不能表达出情绪,而他则是根本就没有。   他心里没有开心,没有难过,就算跟范情日日亲密,脑海里也不会留下“他喜欢我”这样的概念。   但在第三个世界的时候,他逐渐恢复了一些自我意识。不过郝宿并不在意,依旧去执行着系统的任务。   管家世界的时候,他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识和情感,也能进行更多的思考。所以他【意识】到了范情跟他之间的感情,也【知道】范情喜欢他。   郝宿并不排斥这种喜欢,他甚至是纵容的。在得知范情其实一早就看到了自己,并想法设法让他进入庄园的时候,郝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力道。   但自身的残缺让郝宿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动心了,所以他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唯一肯定的,就是那个世界结束的时候自己有点想要知道他跟范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地遇到对方?还有,范情明明很聪明,有些世界即使没有自己,对方也是能应付过来的,可为什么系统每次给的原故事线中,范情的结局都不是很好?   之所以确定自己跟范情之间是有关系的,是因为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有了自主意识,他都对目标对象是个男的这一点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下意识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不过看系统的样子也不会说,所以郝宿就没有问。   而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他拥有了分辨自己情绪的能力。面对范情对他产生的占有欲时,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是高兴。   他对范情窒息且偏执的爱感到了高兴,所以他想,他应该也是喜欢对方的。   郝宿对自己的变化十分清楚,即使已经拥有了更多的自主意识,也仍然没有反抗系统,因为他察觉出系统的所作所为是为他好的。甚至,系统跟他之间有一种亲密性在。   不过当中的原因恐怕连系统自己也不知道,根据郝宿的观察,对方只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单纯完成任务的程序。也是基于这个发现,郝宿才允许系统继续跟自己绑定。   “所以,宿主你在第五个世界就已经动心了?”系统砸了咂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没有像这个世界一样一早就把反派解决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当中,无论是解决柳誉还是沈暮,郝宿出手都非常早。   对此,郝宿只是问了系统一句话:“系统,你以为解程第一次为什么就能碰到我?”   在ABO世界的时候,解程因为无意中碰到了郝宿,潜伏在学院里的人才有机会施展后面的计划。   可是第一次的时候,是郝宿主动让解程碰到了自己。原本他想要通过对方将古威解决了,没想到古威也是这个打算,所以郝宿将计就计,看上去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但其实从解程遇到他的那刻,所有的发展都已经在郝宿的预料当中了。   系统听完了郝宿的话后,半天没有出声。同时暗中警告了自己,没事一定不要惹郝宿,否则指不定被对方算计到哪里去了。   哦,对了,眼下还是目标对象更可怜一点,至今都不知道郝宿其实已经清楚了他的真实性别。   话说这还是这么多世界以来,郝宿第一次跟范情进行这样正儿八经的结婚仪式。系统悄么悄地想看一眼公主,美人谁不爱看呢?尤其是盛装打扮过的美人。   因为跟郝宿绑定了,所以系统的视野要比任何人都要好,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谁知它才冒了一个头,就听到自家宿主温柔又不失威严地笑了一声。   似乎是在说,要是再敢多看一眼就给你的头拧掉。   系统僵了僵,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了自己的小窝窝里,不过临走之前它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小烟花。   “宿主,新婚快乐。”它大系统不记小宿主过,难得两人成亲,怎么样也还是要随个份子。   说完,小烟花就噼里啪吧地炸开了,跟外面的鞭炮声一起响着。   郝宿已经握住了范情的手,公主身穿吉服,艳色不但没有让他变俗,反而被衬得气质更加出尘了。他形貌昳丽,一身的贵气。   范情的乌发被盘成了一个好看的髻,正中央插着一支凤凰衔珠的发钗,珍珠莹润美丽,却不及主人半分。他的表情清淡矜傲,脸上并没有化妆,但白皙的皮肤却在看到郝宿时浮现出了浅浅的红晕,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跟自己成对的吉服时。   郝宿的视线在范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俯下身温柔道:“情情今日很美。”   说着就转了转身,跟范情并肩而立,在宫人以及百官的见证下,携着对方一起往祭天酬神的地方走去。   一路红毯铺地,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余的声音响起。礼部早早就预演好了一切流程,故而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再接着是叩别帝王,郝宿跟着范情一起改口,称呼对方为皇兄。   范隐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等看到范情成亲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舍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但在扶着范情跟郝宿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对方的眼里微有湿润。   “好,好好好,希望今后你们二人能琴瑟和谐,恩爱白头。”   范隐看着范情,伸手替对方将额前的凤凰衔珠发钗理了理。珠子原本因为起身的动作摇晃,很快就不动了。   “郝宿,朕今日就把皇妹交给你了,要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受委屈。”   “皇兄放心,我必定不会让情情受委屈的。”   两人连酬神祭天都进行完了,郝宿再喊范情的名字也没有什么。范隐听出他话里的真诚,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范情让他以后有空多进宫玩玩。   “你的宫殿我会让宫人像以前一样打扫,在宫外待闷了就带着驸马一起进宫住几天。”   范隐将郝宿也囊括在了其中,这段时间对方在户部的工作做得十分好,于公于私,他都挺满意。   “我会的,皇兄。”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换好吉服后就出宫吧。”   “拜别皇兄。”   郝宿和范情又对范隐行了一礼,而后分别换了另一套吉服。   范情是被郝宿抱到宫轿上的,紧接着郝宿也一起上来了。一会儿他们要绕着外面走上一圈,好让百姓知道公主大婚。   宫轿四周只垂着纱帘,但看上去十分奢华。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有机会好好说话。   “情情现在还紧张吗?”   “有一点。”范情主动握住了郝宿的手,古怪的感觉又一次从两人交握着的掌心产生,但他没有松开,“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害怕。”   他是那样赤诚一片,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人。从今以后,郝宿就是他的驸马了。   范情记起自己先前因为晚上想对方想得厉害,就让暗卫带他到了郝宿的府上,然后偷偷看着对方的事情,抿了抿唇。以后他想看郝宿的话,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了。   那是郝宿跟范情的婚约定下将近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范情的暗卫功夫很好,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可范情自己并没有武功,因此在书房中的人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郝宿正准备要打开窗户看看情况,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便没有出去。这个时辰,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范情以外,根本不作他想。   两人一个偷偷摸摸地看,一个大大方方地让对方看。   过了一会儿,还是担心范情会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着凉了,郝宿才有意发出了些声音,将人给吓跑了。   “嗯,我会永远陪在情情身边的。”   郝宿回握住了范情的手,他动作轻轻的,看人的眼神温情脉脉,哪怕外间的风偶尔会吹进来,范情也还是觉得脸颊热热的。   不过越是热,他心底就越高兴,想着就跟从前和郝宿坐在马车里一样,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嘴角又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范情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已经是极美的了,现在能笑以后,更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其实就算他们还没有拜堂,两人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因此范情的胆子比以前更大了点,他不但握住了郝宿的手,还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玩了玩郝宿的手,然后低头在对方的腕骨处咬了一下。   一副小狗作态。   男人的腕骨跟想象当中一样,有点硬硬的。范情咬完了才知道害羞,等看到郝宿望着自己的眼神时,就更是将自己都躲在对方的怀里。   “我只是有点好奇。”   夹道的百姓在宫轿过来的时候都纷纷跪地,两旁的宫人分派着喜糖与银锞子,一派欢腾,范情的声音淹没在了这些声音当中。   郝宿低头在怀里的人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同样淹没在了外面的热闹里面。   “等洞房的时候,情情想咬哪里都可以。”   守礼又正直的探花郎一旦将表面那一套除去后,公主无论如何都是招架不住的。   范情眼睫颤了颤,既是害羞,又是为了对方话里意思的激动。   可他随即就想到,郝宿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是女子,等到了洞房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发现的。   要是,郝宿没办法接受他是一名男子该怎么办?   范情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可跟第一次单纯的提醒不同,郝宿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并用手指撑.开了他的五指,让对方再不能做出这个动作。   “会弄伤自己的。”   他的话还是跟两人在皇宫中初次见面时一样温柔,说着还又替范情揉了揉指腹。   对方被安抚着,将心里的问题暂时压了下去。反正不管怎么样,范情想,他都要定了郝宿。   “来了来了,大哥跟公主来了。”郝宿的小弟在门口远远就听到了鞭炮声,等瞧见宫轿时,立刻就往里报信道。   郝父郝母在郝宿要成亲的前半个月就动身出发了,此刻正等在正堂。听到自家儿子迎了公主下轿快进来时,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郝宿没有将范情是男子的事情告诉郝父郝母,这种事情越多人知道,就对范情越不利。不过他一早就表示过自己并不会打算要孩子,好在郝家也不止郝宿这么一个孩子,两人见劝不动郝宿,也就作罢了。   外面的鞭炮声很快又多了许多,是公主府看到宫轿来了以后又放了一些。郝宿牵着范情的手,在一片红火当中走进了公主府,而后在亲友的见证下,同范情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不离不弃。   二拜高堂,幸福美满。   夫妻对拜,白首恩爱。   公主府今日来了许多宾客,沈暮站在人群当中,看着跟郝宿拜堂成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三公主,同样笑了笑。   刘三儿今天是跟他爹一起来的,见到沈暮也在便走了过来。他可没忘记之前沈暮说的那件事,刚想要问对方怎么样了,就发现沈暮看三公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将沈暮那天说的话仔细想了想。   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远不近,青梅竹马。先前他光是为沈暮高兴去了,一时也没有琢磨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都有谁,现在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沈暮喜欢的人是三公主不成?   这可不太妙,如今三公主都已经成亲了,难不成沈暮还能叫对方跟郝宿和离吗?   饶是他也能看出来,三公主跟郝宿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两人进门的时候,手都还是紧紧牵在一起的。旁人家成亲的时候,顶多就是一起牵着喜带,何曾这样过?   而且三公主每每看向郝宿的时候,一双眼里都充满了欢喜,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清冷。   沈暮若真的喜欢三公主,那完全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三儿一颗心七上八下,试探着开口:“沈暮,前段时间你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现在怎么样了?”   “那件事?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怎、怎么想通的?”   听到沈暮的回答,刘三儿的声音一不小心大了一下,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在心里祈祷着,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大概是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沈暮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上回你跟我说是相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还是郝兄说得对,我对……总之那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快要成亲了,所以不舍得罢了。”   沈暮没有说出三公主,而是含糊地讲了一下。   “妹妹?”   沈暮表情奇怪,刘三儿的表情更奇怪,只是他瞧着沈暮眼里分明也没有怨恨或者是嫉妒不满,才悄悄放了心。   看样子沈暮至今都没有看透自己的感情,此时此刻,刘三儿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当日没有直接点破这桩事,要不然可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还有,探花郎这人倒是挺好的。刘三儿听沈暮话里的意思,大概郝宿也知道了对方对三公主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意误导了一下。   平心而论,要是他知道有人对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心思,一定不能做到郝宿这样得体。   回头跟那帮损友们打声招呼,郝宿这人可以往来一二。   说话之间,郝宿跟范情就已经礼成了。两人的婚礼从早上就开始进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还要再换一套衣服,然后出来招待一下宾客,之后就是洞房了。   沈暮这个人挺够意思,见郝宿和范情喝了不少酒,看吉时到了,就帮着两个人向来宾敬了敬酒。他朋友多,不光是刘三儿,别的人也都来了,大家极有默契。   郝宿临走的时候还向沈暮道了个谢,后者则是摆摆手,很是不羁的样子。   公主和驸马要离开,其他人也不会拦着,郝宿就这么顺利地带着范情进了洞房。   两人在小厮的伺候下分别换上了这时要穿的吉服,跟前三套的正经相比,现在这一套的上面绣满了各式各样暧昧非常的图案。   交颈的鸳鸯,并蒂的莲花,缠尾的金鱼。   金线与红缎相映,美不胜收。   因为范隐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洞房里并没有一般会指导流程的嬷嬷。   红烛无声燃烧着,烛泪沿着烛身刻着的喜字缓缓流下,贴着喜字的瓜果分别摆在两旁,房间里静悄悄的。   烛光的映照下,范情看起来更漂亮了。他先前饮了酒,脸上生着些自然的红晕,身上也有几分酒气。   不过郝宿并没有让范情喝多少酒,是以并不难闻。   郝宿替范情摘了头上沉重的发饰,又替对方将头发放了下来。   “累不累?”   “还好。”   范情红着眼尾,郝宿替他将头发解开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他的头皮。指腹在头皮上轻轻扫过,带来的是比两人牵手时更激烈的反应。   他本身就白,脸上稍微红一点都会非常明显,郝宿倾身抚了抚范情的眼尾。   一下子,对方就又颤了起来。   “郝宿……”   带着点求饶和不知所措的声音,范情睁着眼睛,里面水光浮荡。   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样只会更招人来欺负。   “怎么了?”郝宿的手没有挪开,反而又加重了点力气,有一种跟表象的斯文不符的温柔恶劣。   “有点……奇怪。”   他的声音也变得奇奇怪怪的,伸手将郝宿的手拿了下来,又想要往人的怀里躲。   “情情饿了吗?”郝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将话题一转,“一天没吃东西了,等会会很累的。”   范情不说话,只是整个人跟涂了胭脂一样。   郝宿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朝门口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下人将煮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听露跟喜初也在里面,看到公主和驸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都会心一笑。   这些餐食都是驸马爷一早就叮嘱他们做的,菜色全是公主喜欢吃的,可见对方将公主放在了心上。   “公主,驸马爷,请慢用。”   由喜初领头,很快下人就都跪下跟着喊了一声。   范情好歹是一国公主,在下人面前还是很有样子的。他也不看郝宿,只告诉听露今晚公主府所有的下人都有赏。   连同那些跟过来的轿夫、宫人、郝宿身边的人也都是。   他今日大婚,难得高兴,可不得好好赏赐一番。讲完这些以后,听露就带着下人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情情今天很高兴。”   郝宿说了个陈述句,给范情盛了碗汤。   “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也高兴。”   “你高兴的话,我就高兴。”不光是因为跟郝宿成亲高兴,还因为郝宿高兴,所以他也高兴。   下人端进来的不仅有饭菜,还有一杯酒。酒是特意酿的,专门用来在洞房花烛的时候喝。   郝宿在跟范情漱完口以后,就给各自倒了一杯,不过前者刚抿了一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里面被单独加了东西。   他大概猜到是范隐的手笔,对方将范情忐忑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所以决定要帮自己皇妹一把。   等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就算郝宿想要反悔也没有办法了。   郝宿表情不变,将酒喝了下去,却在范情也要喝的时候压住了对方的手。   “酒太烈了,情情不宜饮。”   “可是先前宫人告诉我,洞房的时候要喝的。”   “真的想喝吗?”   范情点点头,洞房花烛人生只有一次,当然得喝。   “其实用另一个方法也不是不行。”   “什么方法?”   “闭上眼睛。”   郝宿将范情手里的那杯酒拿了过来,对方听到他的话后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范情不知道郝宿打算怎么做,他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郝宿似乎把他的那杯酒也喝了。正要开口,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温软的触感。   闭上的眼睛立刻睁了开来,只见穿着吉服的新郎官面若冠玉,眉宇俊美。   范情的喉咙在酒被渡过来的时候动了动,郝宿只给他留了一小半。   “情情不是说想要亲我吗?”   他的唇磨着范情的唇,声音在酒的作用下有些喑哑。   “现在可以了。”   范情睁开的眼睛在郝宿这句话过后又闭了起来,他纤细的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酒原本是一人一杯的,但郝宿一个人喝了一杯半,效用很快就上来了。   将人的唇反复碾.磨以后还不算,又将范情的唇珠吮了吮,接着便是眼睛,鼻子,就连耳垂也被他不轻不重地抿了好几口。   看到范情的皮肤上留下的痕迹,他搂着人,眼里含了细碎笑意。   “好娇。”   公主太娇了,便是这样的一个吻,就已经可怜地在发抖了。   郝宿却没有放过人,范情觉得他像是有点醉了,要不然平日里光风霁月的探花郎怎么会一边揉着他的唇珠,一边说着叫人脸红无比的话。   “情情这么敏感,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对我如此?”   没听到范情说话,郝宿的手沿着对方的唇线画了画,突然将人的下巴抬了起来。   整个人显出了一种难得的强势,但即使如此,他看上去也仍旧是那样温柔。   “嗯?”   鼻腔的声音更为低沉,郝宿复又去亲范情的耳朵。   “告诉我。”   “只、只有对你是这样的。”   公主千金之躯,却被郝宿弄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他的回答不但没有让郝宿停下来,反而使得对方更加过分。隔着吉服,郝宿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紧接着就是他的侧颈,动脉跳动的地方被舌尖碰了好几下。   每一次都让范情喘着气,身子一再的发软。   范情的喉结今天也贴了东西,就在他悬着心害怕郝宿会发现时,对方却有意跳过了那个地方。   他坐在铺着红罩的圆凳上,四周没有可以靠着的地方,唯一可以依赖的只有郝宿的手。   范情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在眼角的泪终于掉出来的时候,又被男人吮走了。   “哭什么?”   “郝……郝宿。”   范情话喊不清楚,只是两只手抓紧了郝宿的吉服,绣有并蒂莲的图案在他的手心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呜呜……”   他开始小声哭了起来,好奇怪,太奇怪了。   范情还觉得有点难受,这难受全是因郝宿而起,他一直在碰他。   “不要了。”   人往圆凳后面仰了一下,郝宿的手始终将他揽得牢牢的,没有让范情掉下去。   “情情不喜欢吗?”   “喜、欢,可是……”范情声音停了一下,眼泪还是要掉不掉的样子,“你这样碰我,我的身体变得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   “就是,就是……”太难为情了,范情不好意思说,但面前喝醉了的人却不依不饶。   无奈之下,范情只好声音小小的,把他变得奇怪的地方说了一遍。   他的身体有点热,郝宿每亲他一下,就会让他产生一种颤.栗的感觉。还有,他觉得那里也、也怪怪的。   范情没有明确说那里是哪里,只是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谁知郝宿却动了动手,看上去好像要替他检查一样。范情立刻就顾不得躲人,将郝宿的胳膊抱住了。   现在对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能就这么让人发现了。   “郝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声音急急的,但郝宿却没有听。似乎公主打断了他原本的思绪,以至于情况又回到了原点。   人是主动送到他眼前的,郝宿的手掌扶住了范情的后脑,又是一个吻落下。   这个吻比刚才那个吻更绵长,同时也更多。   范情每次故意撩人的时候总会失败,可无意撩人的时候都会很成功,比如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公主想要再告诉郝宿一遍自己是男子的计划又泡汤了,他被人勾着还没有一个来回,就已经沦陷了进去。   甚至他比郝宿亲得还要凶一点。   范情投入非常的时候,又一次听到了郝宿的笑声。   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纵容宠溺。   “情情,慢一点。”   小狗总是不会亲人,郝宿总要一遍一遍地去教对方。   这话郝宿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也说过,但那时的情况跟现在不同,现在他们成亲了。   感觉到手底下的人抖得厉害,郝宿顿了顿,将人横抱了起来。被子是大红的缎面,上面的针线细密精致,人一放下就在一团柔.软当中。   范情的手还揽着郝宿的脖子,人也在朝对方贴近。在感觉到郝宿要解开自己的吉服时,他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像是要躲一样。   他的脸上流晕浮荡,眼里也是水润一片,一副情靡非常的样子。   “怎么了?”   “我……”   公主的犹豫看在驸马眼中就是拒绝,郝宿笑了笑,没有再去动人。   “既然公主还没有准备好,今晚也不强求。”   说着,他看上去就好像真的要起来了一样。   这怎么行,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范情哪里还能放人离开。于是抱着郝宿脖子的手立刻就用上了力气,将人往.下.一.拉。   “没有强求,我准备好了。”   因为这样鲁莽的举动,导致郝宿完全压.在了他身上,于是话才说完,范情看上去就更可怜了一点。   他不自觉发出了一道声音,却还是磕磕绊绊地将话说完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等会能不能、蒙着眼睛?”   “为什么要蒙着眼睛?”   “因为我有点不好意思。”   范情想了半天,觉得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行的办法了。只要郝宿蒙住眼睛,他再小心一点的话,对方应该就不会发现。   却不知道郝宿在听到他的话时,眼里又是一阵笑意。   “好,我答应情情。”   “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   范情松了胳膊,他的两只手自然地落在了被褥上。只是郝宿却将他的两只手又重新拉着按在了头顶处,一边亲着人,一边将吉服上的红带解开。   “情情帮我绑上吧。”   郝宿将人亲得都快变成一滩水了,却要在这个时候让对方起来替他蒙住眼睛。   只是主意是范情自己提的,就算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于是公主努力了半天,终于坐了起来,抖着手给郝宿绑好了。   “好……”   范情这话没说完,似乎眼睛被蒙住的人醉得更厉害了。   想起先前公主眼泪汪汪说不要了的话,郝宿又切身让对方感受了一遍。   在听到哭声的时候,郝宿没有停下亲人的举动,而是柔声细语地解释道:“情情,那不是奇怪,是正常的反应。”   公主金尊玉贵,身体却不能被人碰到,一碰就会发抖。郝宿一点一点地教着对方,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你需要我。”   他需要他。   范情在感觉到自己的衣襟里侧多了一只手时,意识全都远去了。   疯狂的,要将他完全打碎的感觉因郝宿而生。还什么都没开始,他就哭得不能自已。   公主府的下人早就得了命令,是以公主的房门外没有什么人。   他们听不到公主高昂的音调,听不到公主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发作。   而在公主府外,范隐派来的护卫又一次抓住了一批杀手。   柳誉人在南方却并不安分,眼看着郝宿跟三公主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之前那批杀手迟迟没有音讯,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   第二批杀手要比第一批杀手的实力更强,只是遇上了皇宫的护卫,也只有被降服的份儿。   刀剑的交击影响不了此刻洞房中的一对新人,护卫在将杀手制服以后,就将其逮捕了起来。   “郝宿。”   范情叫的声音十分急,他的头脑从最初到现在都是空白的状态,哪怕看到郝宿摘下了绑在眼睛上的红带,转而将他的手绑了起来,也不能清醒半分。   他的一切模样都被郝宿看得彻底,可范情没在郝宿眼里看到惊疑、厌恶。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注意到郝宿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在喝了那杯酒以后,对方就变成这样了。   酒?   范情脑子一个激灵,想起宫人的叮嘱,还有出宫前范隐说的话,隐约知道了点什么。   可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郝宿不给他机会。   “情情,专心一点。”   两人的吉服都在地上,烛光当中,依稀可以看到小一点的那套吉服上似乎沾了什么脏东西,却只有范围不大的一块。   早在被郝宿抱到这里之前,范情就已经被碰得失态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成亲啦,四舍五入今天也算更了一万~:,,. 第84章 公主多情(9)   “公主,时辰不早,您该起床梳洗了。”   日上三竿,饶是范情身份不俗,不需要依照寻常百姓家要在第二天起来给公婆敬茶的礼节,但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也该起来了。   听露一早就跟喜初端着洗漱需要的东西等在了房门外,可惜他们等了良久,里面也还是没有动静。   昨晚公主府的下人难得放了假,不过听说后半夜的时候公主房里又陆续叫了两次水。   下人进去的时候纷纷都是低眉敛目的,却依旧能听到公主瓮着声音,似乎在哭,而驸马爷则在边上低声哄着人。没敢细听,下人们就走了出来。   也因此,听露才没有一大早叫人,而是等到了现在。她是练过武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里面的两人听到。   房里郝宿在听露说话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他捏了捏眉心,没料到范隐那两杯酒后效这么大。昨晚他原本不准备多对范情怎么样,结果人还是被他折/腾了好久。   醒来的时候范情还在他怀里,身上瞧着没有一块好地方,简直可怜得厉害。郝宿记得刚开始睡下的时候对方被他作弄得太过,还在一再地发抖。   听露的声音让范情皱了皱眉,对方没有睁开眼睛,往郝宿的怀里又躲了几分。   公主那般娇,便是眼皮都因为哭得太多肿了一点。但范情眼睛肿肿的样子也并不丑,倒有点驱散了平日的清冷,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郝宿抚了抚对方的眼皮,立刻就惹得对方哼了一声。   “嗯……要再……睡一会儿。”   他哼哼唧唧的,明显是被郝宿弄得累狠了。   郝宿没有再有意招他,捂住了范情的耳朵,应了外面一声后就先起来了。   床上的人大概察觉到郝宿离开了,又哼了一声,郝宿在范情想要睁开眼睛之前掖了掖对方的被角,又亲了亲人。   “情情继续睡,等会再起来。”   男人的声音经过昨晚以后已经很让范情熟悉了,迷迷糊糊地立刻就被安抚住了。   范情略微蹙起的眉平了下来,漆黑柔软的长发铺散在大红的绣图上,脸颊因为睡着了微微发红。郝宿的视线又在对方的嘴巴上停留了片刻,唇角的印记十分明显,是被他吮了又吮造成的。   除此以外,范情身上也有很多类似的痕迹。   将床帘放下以后,郝宿就去外间换了一套衣服,寝衣脱下,能看到男人的身上也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痕。公主哭归哭,却还记得宫轿上驸马说的话,将人咬了个遍。   郝宿低首看了看自己,范情咬人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这完全是后来被对方又舔出来的。   他自己不用力气,还要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郝宿。   “咬……咬不动。”   等郝宿告诉他要怎么咬的时候,又搂着人摇头。   “可是我用力的话,你会痛的。”   于是最后就选了这样折中的方法,郝宿依次系上衣带与腰带,将所有的暧.昧全部掩在了里面。   衣服穿好不久,他就打开了房门,让听露等人走了进来。   “情情还在睡,不必吵醒他。”   “是,驸马。”听露听郝宿对范情的称呼,就知道两人的感情没有发生变化,似乎还更好了。她原本也担心驸马知道了公主的真实性别会心生不满,看来是她多虑了。   喜初在一旁跟听露也是一样的心思,两人一起伺候郝宿洗漱,期间动静十分小,没有吵醒范情。   在郝宿洗漱完毕后,床榻上的人才将将醒过来。   范情的反应本身就比旁人迟钝一点,他睁开眼睛后也反应了好久。外面似乎有着什么动静,放空心神听了半天才辨别出来应该是郝宿起了。   郝宿——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昨晚的记忆全部都回来了。   先前范情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郝宿行房,还忍着害羞去让皇兄私底下问问御医,听说承受方一般都很疼,他还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郝宿昨晚处处温柔,根本不曾让他难受半分。   尚且还有一些意识的时候,范情还记得郝宿问过他许多回问题。比如:疼不疼?这样可以吗?会不舒服吗?要把这个垫在下面吗?放松一点……   再接着,范情的意识就没怎么清醒过了。   想着想着,他就伸手慢吞吞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只留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看着搁在床侧边缘的盒子。   那是郝宿当初送给他的药膏,他一直都没用,却不想昨天被对方找了出来。   范情记得郝宿还跟他说了许多话,可他一句都没听清。   他人娇气,偏偏自己又要郝宿,哭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还要一味地去搂着人。   当时没有办法思考,现在仔细想想,他之所以会那么累,完全就是自己造成的。   皇兄的那两杯酒肯定有问题,而他却在郝宿这样的状态下尽做一些撩拨人的事情,可不是会如此吗?   可是,被郝宿那样对待的时候,他非常的喜欢。   从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在对方身边的时候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宫里的嬷嬷也没有教导过他这方面的事情。范情经常会唾弃自己的龌龊,可昨晚在郝宿的教导下,他什么窍都通了。   公主将脸捂得更多了,然后抿了抿唇角,面无表情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难得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滚到郝宿睡的位置上时,身体又顿了顿,然后将脸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对方的枕头当中。   只要是跟郝宿有关的,总能叫范情激动。一大早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就又在被子里弓了弓背。   就在他双眼微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朝床边走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床帘就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拨开了,露出驸马那张俊美惑人的脸。   范情人还呆着,眼睛圆溜溜的,眼尾微微上翘,很像是在毛团里打滚的小动物。   郝宿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替他将因为打滚往下滑了一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漂亮的肩头。他的肩头上也有一个鲜明的吻痕,似乎被格外青睐,以至于颜色要比别的地方更加深。   “醒了,我让喜初过来替你更衣,待会儿一起吃早饭。”驸马说完顿了顿,看向范情的目光里含了些关心,“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好像又回到了成亲之前的模样,尽管两人连洞房都进行完了了,可看着人的时候也还是目不斜视,守礼至极。   于是范情愣了一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事实——郝宿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   “没有不舒服。郝宿——”   范情叫了一声人,从被子里伸手揪住了郝宿的袖子,力道并不大,但郝宿还是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   讲话的时候范情还能看到郝宿脖子上的红痕,全是他昨晚的杰作。他拉着郝宿的手往回缩了缩,可捏着袖口的指尖却没有松开,于是郝宿的袖子就这么被他往被子里拽进去了许多。   “你昨晚……昨晚有没有看到……”   “嗯?看到什么?”   眼看范情的脸上又染了一层薄红,郝宿偏偏故意这样问着人。他也没将袖子往外拉,就这么在被子里握住了对方的手。   大拇指还在范情的手背上抚了抚,那种自然下的亲近比起故意而为,更要让人无力抵挡。   幸好范情人在床上,要不然又像昨晚在浴桶里一样,若不是郝宿抱着,都得在水里呛到了。   “看到我。”   范情声音要比刚才小,脸也往被子里埋了一半。郝宿弄他的手他也不躲,反而还颤颤地又将手张.开了。   “昨晚情情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自然是看到了。”   “那还有别的吗?”   “别的?”   郝宿问着,突然又是一笑,用那种温柔到让人问不出话的眼神看了看范情,像是在说闺房当中的事情怎么能这样提出来。   于是范情就更加肯定了,郝宿绝对不知道自己是男子,要不然对方根本就不会是这种反应。   昨晚尚且还有酒,今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生米煮成熟饭,要是这时候再说,郝宿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骗婚?   就在他思绪连篇的时候,郝宿已经放开了人的手,然后往外面走去。   范情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假如郝宿不知道他是男子,刚才为什么会说让喜初进来伺候他更衣,而不是听露。   等他想清楚这件事的时候,距离真相摊开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郝宿走后不久,喜初就捧着范情的衣服进来了。在范情伸手拿衣服的时候,喜初不小心瞥到了对方手上的痕迹。   公主白皙的皮肤上尽是吻痕,中间还夹杂了几道明显的齿印。   喜初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看不出来,驸马平时瞧着斯斯文文的,床/笫之间竟这般,真是人不可貌相。   范情身上是没有寝衣的,昨晚睡觉的时候他想要抱郝宿,又嫌有衣服不舒服,郝宿只得替他将寝衣脱了。   穿里衣的时候,范情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郝宿昨天给他身上都涂了药,尤其是那两处。   尽管昨天被又亲又揉的,可因为处理妥当,所以没有受伤,就只是看着比平时更红一点而已。   他匆匆收了视线,喊来喜初替他将剩下的衣服穿好。范情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酸,腿也有点酸,总之哪哪都酸酸的。   等出去以后,看到房间各处还挂着的喜绸,还有坐在那里喝茶的人,范情脚步微顿。   房间里的装饰都跟昨晚差不多,不过有些地方却发生了变化。比如窗户上原本是贴了一个“喜”字的,但昨晚被他一不小心扯下来了,还有小桌上的桌布后来也被他扯乱了许多,以及摆在另一处的瓜果也撒了不少在地上。   “怎么了?”   郝宿注意到范情停下的脚步,态度坦荡地让下人将房间打扫一下,自己转而牵了人的手去了前厅。   早饭一直都备着,就等着两人起来了。   郝宿的父母昨天在公主府住了一晚,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谱,觉得儿子媳妇儿这么晚起来怠慢了自己。今天在这里待半天后,他们就会回去探花郎府上。   至于是留在京城还是回老家,两人也都已经打算好了。郝宿这里并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也不图在这里过好日子,反正在家里跟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因此他们最后决定过段时间就回去,有空的话就来京城小住一段时间。   见到郝宿牵着公主一起过来的时候,郝父郝母还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封给范情。这跟对方是不是公主,缺不缺无关,是做父母、做公婆的一份心意。   范情也没有推辞。   公主今天头上戴着的也是郝宿送给他的发钗,两人通信往来那段时间彼此送了不少东西,范情就算是一天戴一样也能做到不重样。   原本他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顾虑,毕竟郝宿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了,不像他还可以遮掩一二。不过郝宿却表示不要紧,让他不用担心。   等坐下吃饭,看郝父郝母真的没有任何不满后,范情才放了心。   饭后不久,郝宿就亲自将郝父郝母送回去了,而范情则是在家里整理郝宿的东西。   看到对方将自己送过去的信保管得很好时,他心底乐滋滋的,将两人的信放到了同一处。以后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回忆,没事可以拿出来看看。   就算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话,甚至是有些无聊的,可范情也还是很开心。   “这些是什么?”   “回公主,是驸马自己画的丹青。”   “驸马还会丹青?”   “可不是。”回话的就是当初替郝宿裱画的人,“驸马的丹青水平极高,每回我拿去店里的时候,主事的都夸呢!”   “驸马平时都画什么?”   “画一些山水,还画公主。”   范情没想到郝宿会画自己,看着画缸里卷起来的画,突然想要看看自己在郝宿眼里是什么样的。   “你认不认得哪几幅上面是我的?”   “这……”下人为难了一下,画都是卷起来的,材质也都差不多,他又是一个不通文墨之人,哪里能认出来,于是实在地摇了摇头。   范情也没有难为人,他让对方下去了,自己则是随便在里面抽了一幅出来。   其实这些字画还是有区别的,比如画轴的做工。有些是用一般的木头,有些是用更名贵的檀香木。   公主拿的时候没有看,等展开以后发现这幅画的画轴只是一般的木头,里面则是画了一幅山水图。青山斜阳,溪流泊泊,很有意境。   他将图重新卷好,在画缸里挑了一下,拿出了一幅画轴是檀香木的。   正在范情即将打开的时候,听露过来禀报驸马送人回来了。于是他也顾不上看画了,直接就跑去门口接人。   “怎么出来了?”郝宿一下马车就看到公主站在那里,他牵着人的手往里走去,末了又问了一句,“腰还痛吗?”   昨天他没掌握好分寸,早上范情走路的时候姿势也怪怪的。等用完饭后,郝宿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范情。   “已经好多了。”   “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不用专门到门口等我。”   “可是我想第一时间就看见你。”   公主比以前更加粘人,郝宿没有再说什么了。既然范情喜欢的话,就随他去了。   他因为大婚又得了几天假期,这几天都不用到户部去。郝宿打算趁着有空,跟范情将梅树都种好。   “梅树跟桃树都已经选好了,明天就送过来。”   “那我们明天就可以种了。”   “嗯,所以今晚公主得好好休息。”言下之意,就是两人今晚什么都不会做。   这话让范情听得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郝宿低了低头,附耳又道:“来日方长。”   于是公主没有话要说了,还又默默地抓紧了一点郝宿的手。   半晌过后,范情才又想起郝宿的那些画。   “郝宿,你是不是画了很多画?”   “情情都看过了吗?”   “只看了一幅山水图,其它的还没来得及看。”   “况明说你还画了我,真的吗?”况明就是先前回话的小厮。   尽管范情说话的时候语调平稳,声音也透着矜冷,可郝宿还是能看出他眼里的欢喜。   他点了点头,上台阶的时候替范情提了下裙摆。   “是真的,情情现在要看吗?”   画里能一眼就看到范情此刻苦恼的事情,郝宿都已经主动给对方递过去了,小笨蛋却没能接住。   “我想回头再跟你一起看。”   现在他想和郝宿好好待着,跟对方说说话。   范情这样回答,郝宿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么一路低语着,连背影看上去都十分相配。   当天晚上果然如郝宿说的那样,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不过郝宿还是问了范情,要不要再擦点药膏。对此公主表示他可以自己来,不用郝宿再帮忙了。   范情其实是希望郝宿帮忙的,但他话还没有说清楚。   两人就这样随意地聊着天,期间范情打了好几个哈欠,偏偏他舍不得就这么睡了,一直强撑着睡意,后来他自己把自己曾经偷偷跑去郝宿府上看人这件事说了出来,等郝宿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郝宿将对方往自己边上揽过来了一点,睡觉之前替范情检查了一遍涂了药膏的地方有没有恢复好。   “晚安,情情。”   两人第二天起得比第一天早很多,范情还是在郝宿怀里醒的。他早上刚醒来的时候会睁着眼睛,也不说话地看着人。   见郝宿稍微动一下,就连忙更往对方那边贴。   “怎么这么黏人?”   郝宿的鼻子抵着对方的鼻子,笑言道。   范情即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也没反驳这话。反正他就是黏人,就是喜欢郝宿。   “要亲一下。”   醒来的公主还会主动索吻,于是郝宿就亲了亲对方的额头,稍后又亲了亲对方的嘴。   下一刻,还黏着人的范情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郝宿早有吩咐,因此还不到中午的时候那些树种就都送过来了。因为数量有点多,所以不光是他们两个人,府里其他人也帮着一起种。   郝宿跟范情两个人一起种了棵梅树,郝宿挖坑,范情将树放进去,然后再填土。   做完以后,范情还在上面挂了个牌子,上面写了他跟郝宿的名字。   趁着这会儿功夫,范情又琢磨起了自己的事情来。他打算从别的角度入手,比如说——   “郝宿,要是你之前没有遇到我,会喜欢谁啊?”   “听说文人之间多有暧昧,你喜欢的是女子还是男子?”   “可是我已经遇到了情情,假设不成立。”   驸马有意逗着公主,顺手将树上翻过去的牌子重新摆正。   “我是说假如,假如一下。”   范情拉着人的手晃了晃,眼里有点急急的。   “假如的话……我也只喜欢公主。”   公主意味着女子,所以郝宿喜欢的还是女子。   不过对方此刻看着人的目光太过柔和,话里的内容也太过让人心喜,范情忍不住又抿出了一个笑。   树种还有许多,两人陆续又种了好几棵,等全部忙完的时候,范情脸上不知道怎么沾了些泥。   这下真成小猫了。   “脸怎么弄脏了?”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沾到的。”   “过来。”   郝宿将人拉到身边,伸手替他擦了擦。两人站得近,范情觉得郝宿的呼吸都打在了他脸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代表什么意思,所以耳朵也红了起来。   “郝宿,我又觉得有点奇怪了。”   洞房过后,郝宿已经知道范情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公主含蓄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眼睫都在发颤,眼睛却还是在看着郝宿。   “可现在是白天。”   “我没有说要在白天。”   驸马总是有办法让公主缩成一团,各种意义上的。范情声音几不可闻,眼睛也不看郝宿了,不过后颈上又开始在泛着红。   郝宿伸手在范情的脖子后面捏了捏,他身上好像到处都有着无形的开关。郝宿还没有做什么,身子就开始有点发软了。   “郝宿……”   “情情喜欢是吗?”郝宿没问范情喜欢什么,可后者听懂了。   公主将额头轻轻抵着郝宿的肩膀,另一只手拉住了人。   “喜欢。”   他喜欢和郝宿一起做那样的事情,还喜欢郝宿即使已经被酒影响也仍然保留着本能的温柔。   他更加喜欢,郝宿不像平常那样,而是带着点不依不饶地对他。   “我知道了。”   “今晚还要蒙着眼睛吗?”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的呼吸滞了滞,而后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除此以外,范情还又抬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说道:“今晚我自己来。”   前天他晕晕的,幸好郝宿喝了酒才没有看出什么,今天不能再这样了。他自己来的话,郝宿就不用动手,也不会发现什么。   不过他也不能总是这样,或者他可以趁着今晚的机会,再把事情跟郝宿说清楚。   其中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明白,他不是故意骗婚的。   然而理想很美好,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范情才知道了其中的难度。   首先就是昨晚的一切都是郝宿主导的,他不太会。其次就是他太过娇气,还没一会儿就累了。   男人即使蒙着眼睛,好像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什么。在察觉到范情没力气了后,扶住了人。   “要我来吗?”   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眼睛红彤彤的公主此刻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计划。   加上郝宿扶人的时候又很是巧妙,人一下子就趴.了下.去。   不过范情还记得一点,那就是将手掌搁在了自己和郝宿中间,不让对方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再接着就像是成亲当晚一样,他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期间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放下来。   这一回郝宿倒是没有将自己眼睛上蒙着的东西摘下来。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范情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情,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他再接再厉,第四天晚上打算故技重施,但郝宿却没有再做什么。   三公主跟探花郎成亲的事情由于婚礼举办得太过隆重,一传十十传百,最终还是传到了柳誉的耳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赤红着眼睛,拼命去问谈起这个消息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   “怎么会呢?三公主怎么会和郝宿成亲?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不可能的,柳誉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已经派了两批杀手过去,郝宿根本就没有武功,就算他能逃得了一次,难道还能逃得了两次吗?   为什么郝宿没有死,为什么三公主跟对方的婚事还如约办了下去?   还有,沈暮呢?   他不是喜欢三公主,非三公主不可的吗?为什么对方能让郝宿和范情成亲?   柳誉以己度人,觉得沈暮也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可他并不知道,就算在范情跟郝宿成亲以前,沈暮真的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也未必会在明知范情喜欢郝宿的基础上还要横插一脚。   沈暮为人正义,心胸宽阔,即便如此,他最后也还是会选择祝福。   消息是到南方采办的商人带来的,他们因为要货急,所以路上都很赶,来到这里的时候,范情跟郝宿也不过才成亲不到三天。   可两人到底已经成亲了,柳誉只要一想到三公主都跟郝宿圆房了,心里的恨意就让他整个人变得无比扭曲。   为什么?上天既然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他比起沈暮、比起郝宿,究竟差在了哪里?好歹他也是状元,郝宿不过是探花。   还有三公主,三公主前世不是喜欢沈暮吗?既然对方可以移情别恋,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而是郝宿?   柳誉人长得不错,加上治水方面确实有点本事,原本在这边也获得了一些人的好感。可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脸上还充满了狰狞,无形中败了许多好感。   而且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三公主怎么会和郝宿成亲,人家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三公主不跟郝宿成亲跟谁成亲,难不成是跟柳誉?   讲话的是一名地方的小官员,往常他还觉得柳誉是可造之材,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   对方皱着眉挥开了柳誉,而后面露嘲讽。   “柳誉,你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你不是从京城来的吗?听说当日皇上是在宫中下的圣旨,按理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三公主为什么和驸马成亲,还是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敢肖想公主?”   说着,连同边上其余几个人也嘲笑了起来。   有野心是好事,可要是连自己几斤几两都看不清,就平白招人笑话了。   柳誉既然知道探花郎和公主的婚约,就不应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   “而且就算你不愿意,人家三公主已经跟驸马拜完堂了,想要尚公主的话,下辈子投个好胎,说不定还有机会。”   “就是,就是。”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人家探花郎俊美,我可是听说驸马才貌一绝,当日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会特意给两人赐婚。”   这些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直直地往柳誉的心窝里扎去。   “够了,别说了!”   柳誉气得两只手又在抽搐不已,人看着也十分可怕。那些人见他这副模样,大概是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没有再继续火上浇油。   三公主成亲这件事对柳誉造成的刺激太大,很快他就从屋内冲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誉,你去哪里,下午咱们还要去外面视察。”   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将人追回来,但最开始开口的那名官员拦住了他。   “理他作甚,少他一个也不要紧。”   柳誉的确对治水方面有帮助,可并不代表离了他就不成。而且这种好高骛远的人,就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那官员并没有在意柳誉的去向,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当天就租了马匹一路回了京城。   他是被皇上指派到这里来的,若是擅自回去京城,怎么样也会治罪。   可现在柳誉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要回去,他要杀了郝宿,还要杀了沈暮那个废物。   最后,如果公主还是不能接受他的话,那么他就和前世一样,带着对方一起离开。   他们会在一起的,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柳誉骑在马背上,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将郝宿和沈暮杀了的样子。   在他星夜赶路的时候,那边范情已经跟郝宿成亲有五天了。   第五天一早,公主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驸马已经离开了。郝宿的婚假一共只有四天,所以他一早就去了户部。   这是对方的职责所在,范情也没有抱怨。就是在床上又面无表情地滚了几圈,然后面红耳赤地回想着自己昨晚勾引人的举动。   男人实在太过节制,不管他怎么样都不为所动。   范情之所以会选择趁此跟人交代清楚,是因为觉得自己每回这个时候不管郝宿说什么,也都会糊里糊涂地答应着,就觉得郝宿应该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他努力一样,将人弄得神魂颠倒一点,郝宿就算知道了他是男子,也不会马上跑掉。   谁知计划得好好的,对方却不肯配合。   “公主,驸马走的时候特意叮嘱厨房给您炖了您最爱喝的汤。”   范情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喜初捧着他的衣服在床边躬身说道。   这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反正像郝宿说的,来日方长。昨晚没成功的话,今天晚上肯定会成功的。   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郝宿命人给他炖的汤喝了。   汤里撒了桂花,香香甜甜的。   除此以外,郝宿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剥了几个橘子。一瓣一瓣的橘子堆在白瓷盘里,看上去分外诱人。   范情吃了两三个以后,就看到况明抱着郝宿的书出来晒。这也是驸马临走的时候交代的,不光是书,屋里的字画也要一并晒晒。   “我来晒就好了,你们去忙别的。”   反正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不如就帮郝宿晒晒书。范情指着专门晒书的空处,让况明将手里的书放下。   对方也并不违抗范情的意思,因为驸马早上走的时候还说了,要是公主想晒的话,就交给对方。   况明将书放下的时候还想,驸马可真是神了,这都能算到。   郝宿的书房当初是范情整理的,里面的书籍摆放他都清楚。将所有的书分趟搬出来的以后,范情又把郝宿的字画从画缸里拿了出来。   正准备出去,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看过郝宿给他画的画。原本是打算跟郝宿一起看的,可范情心里装着事,就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他想了起来,有点好奇在郝宿的画里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这回他挑了一个画轴是檀香木的,随着画卷慢慢展开,范情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与此同时,范情也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已久的事情。   他跟郝宿第二次在一起的时候,后半段就有点意识不清了。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新的,身体里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这些都是谁做的?   画卷里的场景似乎在验证着范情的猜测,黑色的马匹之上,两个相拥着的人看上去是那样般配。   然而前面坐着的人尽管身着女装,可看着也是男子的模样,更别提旁边还被有意提了一句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223:16:29~2022-02-0323: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郁晚18瓶;兔姬ī?、进京赶烤的鸭10瓶;25243718、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5瓶;心想事成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公主多情(10)   “安——能——辨——我——是——雄——雌?”   画上的风景是两人第一次去京郊看到的,底下落款的时间也是那一日。范情将画上提的诗轻声念了出来,望着画卷上相拥在一起的人,莫名觉得有点脸热。   他彻底反应过来了,也是,除了郝宿以外,根本就不会有别人会帮他清理身体。可对方那晚既没有饮酒,又没有像他一样迷迷糊糊的。   所以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是男子,并且根本就不介意这一点。   这样想起来,郝宿当日说的那句只喜欢公主的话,不正是在向他表明心迹吗?   范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的,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就这么被轻易解决了。   紧接着,他则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如果说郝宿一早就得知了这一点,那么对方为什么还要问他要不要蒙眼睛?   公主这一刻察觉到了驸马腹黑的一面,却没有不高兴,反而像是更加不好意思了一样。   郝宿一定全都知道他那天晚上是怎么努力的,还知道他是怎么护着自己不让对方发现。可那人却始终没有开口,只在最后他没力了时才扶了扶自己。   真是……   “太坏了。”公主似嗔又不似嗔,声线清冷,听着却一点威严都没有,倒有一种要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最好连脸也要埋进身体里的感觉。   范情将郝宿的画重新卷好放回原位,站在那里眼皮红红的,又将其余几幅画一一打开。   檀香木画轴的画卷里无一不是他的身影,而他的身旁也总有另一个人陪着。对方或是牵着他的手,或是低头看着他。   范情看着看着,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笑意,这笑像是在冰雪上融进了一把糖,瞧着无端的甜。   突然发现郝宿其实知道真相以后,范情莫名很想早点看到对方。就算证据都摆在自己面前了,他也还是想要亲口问一问郝宿。   可惜现在时辰尚早,范情暂时压下了心底的念头,将郝宿的那些书画先后搬出去晒了晒太阳。   “驸马爷,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上次有事不能及时参加喜宴,这是补上的贺礼。”   “驸马爷……”   郝宿来了户部以后,同僚们纷纷跟他打了招呼。希文上回有事要外出,没能参加他的婚席,这会儿还特地送了礼物过来。   他们对郝宿的称呼也正式变成了驸马爷,就连沈暮也跟着叫了一声。   大家都能看出来郝宿的心情很好,一早过来的时候脸上就带着笑意。虽然对方之前也是这样,不过大家总觉得那时候的笑跟现在的笑有些不同。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郝宿现在笑起来的样子是达到眼底的,真实的,而不是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也是,人家可是娶了公主,差事还是按照一般的流程定下来的,换作是他们也高兴。   沈暮倒没有想那么多,这段时间郝宿的事情都是暂时由他负责的,将公务交代清楚了后,他说起了过几天宫内要办一场马球会的事。   这是每年难得会有的一项活动,朝廷官员都可参加,另外像是一些公子小姐的,只要会打也都能出席。往年可是有不少青年男女因为这项活动看对眼了的,最后成全了好几门亲事。   “到时候你要和公主一起来吗?”   时间就在三天后,郝宿算了算,若是柳誉动作快的话,那时候也应该能到京城了。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人解决了,因此郝宿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我替你将东西都准备好,你和三公主直接过来就行。”   对于沈暮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吩咐一声的事,没什么麻烦的。   “如此多谢了。”   “这有什么,回头你再跟我讲讲当初是怎么制服住那五名杀手的,顺便指点指点我。”   “好。”   这么约定好了以后,沈暮就走了。而郝宿在户部待了一上午,公主府的人果不其然提着一份食盒过来了。   送饭的是喜初,他将东西放下不久,就低声跟郝宿说:“驸马,公主在外面候着您。”   “我早上走的时候让况明替我把书晒了,都晒好了吗?”   郝宿一边往外走,一边随意问着喜初。   后者点了点头。   “回驸马,公主得知此事后,亲自替您将那些书都晒了。”   听到喜初的话后,郝宿就知道事情跟他预料的差不多,范情看到了他书房里的那些画。   他没有再问什么,很快就走到了门外。公主府的马车装饰华丽,郝宿出来的时候分明看到窗帘被掀起了一个小角,又很快放下了。   里面安安静静的,就像没有人一样。他也没有开口喊范情,直接就登上了马车。   于是公主因为偷看驸马差点被发现躲在里面正襟危坐的时候,就突然发现自己偷看的人来到了身边。   范情觉得郝宿今天好像更好看了点,对方穿了一席玄色的衣袍,将人衬得更加面若冠玉。   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人了。等手又被郝宿握住的时候,范情连身体都忍不住绷紧了起来。   “情情怎么也一起来了?”   “我想来看看你。”这话说得太过黏糊,明明他们早上才分开,范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从知道那件事后心里一直都很高兴,此刻娇娇气气地看一眼人,然后抱住了对方,“我就是想见你。”   撒娇也撒得理所当然,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成亲了,没什么是不能在郝宿面前表现出来的。就算是害羞,范情也可以跟郝宿直接说。   他喜欢自己所有的模样都给郝宿看到。   公主那话刚说完,就把脑袋埋进郝宿的肩颈里去了。哪怕两人已经亲近非常,可那种会因对方而生的感觉也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   这回范情没有遮掩什么,两人都有所察觉。   郝宿稍微动手,范情整个人就坐到了他的怀里。他单手搂住了人,而后揉了揉对方的耳朵。   “沈公子说三天后宫里会有一场马球活动,情情要跟我一起去吗?”   此刻范情就坐在郝宿的腿上,两只手将人圈得紧紧的,脸还没抬起来。   情绪正兀自激动着,听到郝宿的话后,也比往常更慢地反应。   “要去。”   “会打马球吗?”   “不太会。”   范情将脸转了个面,嘴唇堪堪擦过郝宿的脖子,他这会儿瞧着更高兴了,眼睛也是亮亮的。他没有问,郝宿也没有说,可这样的情况已经让答案彰然若揭。   他那样明显,郝宿却连提都不提,这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小时候打过两回,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学了。”   就算学会了也没用,父皇和母后不许他随便出去,陪他玩的人也都是一群宫人。宫人为了哄他开心,自然是处处让着他。   范情倒没有为此情绪低落,他只是单纯觉得无聊,就没有再玩了。   公主说完,因为人是被抱着的,悬空的腿还晃了两下,鞋面上垂着的璎珞随着这个动作一起晃动着。   “郝宿,你会打吗?”   “会。”原主并不会,但对于郝宿来说没有问题。   “那到时候你打给我看好不好?”   范情讲完话还是没忍住,在郝宿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后者也没躲,就这么放任着对方的举动。   “好,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披件披风,春寒料峭,小心着凉了。”   “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再抱一会儿?”   “再抱一会儿。”范情说着,人又往郝宿怀里凑近了几分,过了半天声音小小的,“可以再亲一下吗?”   户部的人在郝宿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心内无不感慨两人鹣鲽情深,便是分别这么一会儿,公主都要特意给驸马来送饭,而驸马则是跟公主讲话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   看得有些还没有成亲的人心里都热乎了起来,想着回家就跟父母商议一下,给自己也娶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回来。   也有一些小徒弟见状问自己的师傅,是不是所有成了亲的人都会像公主和驸马这样恩爱。   对此师傅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世间哪来那么多美好的感情,不过是驸马和公主之间格外有缘罢了。   郝宿在马车上待了有一会儿才下去,车帘放下的时候,还能看到公主脸颊含晕的模样。   “今日我会早点回府。”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范情是想答,但一时半会答不了。   郝宿就是有意的,将人亲得浑身发软以后又什么都不管,还……还让他回去以后不准自己弄。范情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偏偏郝宿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在他耳边叮嘱着。   想到对方刚才的模样,公主捏着衣摆的手终是一紧,而后让喜初赶着马车回府了。   驸马回来的时候嘴巴看上去要比平时更红了一点,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的,不明白的人也不会特意去问一问。   沈暮见状怔了怔,方才,郝宿和公主在马车上……他很快就又移开了目光,也没有过多去想这些事情。   两人如今可谓是什么话都说开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说开。所以等晚上郝宿回来,两人回到房间后,范情就像白天在马车里一样,先一步把人抱住了。   “怎么了?”   “上回你说,我想要你做什么都可以,还作数吗?”这是最开始郝宿送范情回公主府的时候承诺过的。   郝宿将人直接托抱了起来,一路往里面走去,回答的时候语调都没有半分变化。   “算数。”   “那……我想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吗?”   两人已经来到了床榻边,房间里除了蜡烛以外,两边还各安了一个能够发光的珠子。   莹润的光芒分别打在他们的脸上,范情瞧着像是一个因为贪玩所以跑来了陆地上的美人鱼,而郝宿亲手将这只美人鱼抓获了,并且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可以。”   他亲吻了自己的美人鱼,却只是浅浅的品尝。   “怎么换了一件衣服?”   范情身上穿的衣服跟中午的那件不一样,郝宿注意到了,却故意要挑这个时候问人。   公主一刹那跟晚间天边的云霞般灿烂,饶是如此,他也仍旧细声细气的,在郝宿的目光中告知了真相。   最后复又搂住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酒是有问题的?”   范情后来仔细想想成亲那天郝宿的态度就很奇怪,就算酒太烈了,对方也不会不让他喝。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选项。   “嗯,里面加了点东西。”   “那你还要喝啊?”   “我不喝的话,情情该怎么办?”他不喝的话,洞房又要怎么办?   其实如果不是郝宿有意装傻,让范情以为对方迟迟不知道自己是男子,也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难题。   但范情却没有埋怨对方,他只是听着郝宿的话,将脸贴了贴人。   “郝宿,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   郝宿看出来归郝宿看出来,这跟他没有告诉对方无关。   范情说话简直软到了极点,偏偏一张小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郝宿又亲了亲人。   “不要紧,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皇家对于双胞胎有多忌讳,是个人都知道。   于是范情又在这样的姿势下,将自己之所以会男扮女装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可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郝宿,我好喜欢你。”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郝宿。   这点就算范情不说,郝宿也都知道了。   公主话讲完了,见郝宿也没有什么动作,抱着人问:“你怎么还不亲我啊?”   “刚才不是已经亲了吗?”   “可是,你没有像那天一样亲我。”   成亲那天郝宿不是这样的,他都把他亲得快窒息了。还有,他还亲了他好多地方。   范情前天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有所保留的,现在双方既然什么都清楚了,自然不用再克制。   他想要郝宿像那天一样,再亲他一回。   “那天是谁说不要了的?”   “那天我不懂嘛。”   范情那天都被郝宿亲得眼里直冒泪花,人也就此失态了。他初经人.事,哪里懂得这些,只是担心郝宿再亲下去他会变得更糟糕。   说着,他主动亲了郝宿一口。范情发现了,他的驸马很吃自己撒娇这一套。   “等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眼睫颤啊颤的,屋内的烛光稍后就被帐幔隔开了。朦胧当中,似乎有一只手伸出了帐幔,那只手十分纤细,自然垂落的时候,显出了一种单薄的可怜之态,随后又被另一只手抓了回去。   慢条斯理的,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两道声音。   范情又在哭了,郝宿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因为得知了他的身份,所以好奇地去辨认那些被有意遮掩的特征。   他的手寻着喉结上贴着的东西边缘,将其撕了开来,先皇跟先皇后费足了心神,那东西的材质非常好,不至于弄伤范情。之后,郝宿的食指就一直沿着范情的喉结处来回滑.弄着。偶尔还会轻轻压一下,叫对方哭出来的腔调又为之一变。   驸马不仅好奇这一点,还好奇更多的地方。于是公主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额头也被汗水打湿了不少,乌发潮潮的。   “呜……”   “还要吗?”   都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范情还是没有摇头。他的确是懂了,因为懂了,所以要的更多。   郝宿如他所愿,晕晕乎乎当中,公主忽然聪明了一下。   “你……是不是故意……故意让况明晒书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会被他看到那些画。   “情情好聪明。”   郝宿“表扬”了一下对方。   范情一边头脑空白,一边有点后悔自己成亲第二天没有跟郝宿一起去看那些画。郝宿那时候就已经把真相递到了他面前,他却没有发现。   要是早点看的话,他就能早点……早点跟郝宿这样了。   范情觉得他亏了,还有之前郝宿说要给他涂药他也拒绝了。他湿着睫毛看着人,连鼻尖都红红的。   “要补回来。”   要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提到涂药的事情,郝宿停了停。他替范情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问道:“上一次有没有弄伤自己?”   “没有。”范情抖了抖,哽着的语气还透着点小骄傲,“我很聪明的。”   “有多聪明?”   “就……有那么聪明。”   郝宿没有再说话了,当然,他也让范情没有机会再说话。   长夜漫漫,窗外的花叶不知不觉中浸了一层露水。月亮在空中,将柔和的光撒在了上面。   宫里有活动,范隐提前就通知了范情。公主昨晚要让人补回来,结果就是第二天又没能准时起床,就连早饭也都是郝宿让人送进房里的。   他吃着清淡的东西,周身的欢喜简直都要化作实质了。即使郝宿昨天趁着他没办法思考,跟他说不能每日这般放纵,也都没有影响到范情的好心情。   一晃眼的时间,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进宫那天早上,郝宿给范情画了眉,还专门给他的额心点了一颗红点。   “想戴哪支钗?”驸马站在公主身后,略微弯腰,神态温柔。   “这支。”   一支看起来漂亮到有些夸张的步摇,但被戴在范情头上后,一点违和都没有。   公主照了照镜子,又回头看郝宿。   “好看吗?”   “好看。”   范情总是很好看的,珠钗只会为他增添美丽。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又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盛装打扮下,总是要比平时更为出挑。   范情不想要除了郝宿以外的人看到自己,所以又戴了一个面帘。   面帘在走动的时候会发出一些细碎的碰撞声。   两人进宫先去见了范隐,郝宿看出他们兄弟之间有话要说,捏了捏范情的手。   “我去外面等你。”说着人出去了。   范情的视线一直将郝宿送到了门口才收回来,这副样子落在范隐眼里,心里酸酸的。   自家弟弟长大了,有要爱的人了。   不过婚事是他指的,而且听露也说了,范情成亲后每天都很开心,范隐对郝宿这个弟婿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   “皇兄,你为什么要在酒里下药?”   “朕不这样,你脸皮又薄,什么时候说的清。”   范情没告诉范隐,其实郝宿早就知道自己是男子了。   他只是在听到自家皇兄说话的时候,心里悄悄地想,其实他的驸马可聪明了,就算没有那杯酒也不要紧。   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最后由范隐带着郝宿和范情两人一起去了马球场地。   范隐也会参加,并且有言在先,今天场上只有对手,没有君臣和其它的,让大家不必留情。   郝宿跟范隐分到了同一队,沈暮则是在另一队。比赛开始后,场上就是一片火热。   范情坐在上方,视线完全被郝宿一个人占据了。跟他一样看着郝宿的还有不少人,男人身量挺括,文雅又不失爆发力,魅力十足,更别提对方还长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可惜,郝宿已经是驸马了。   世家小姐们心内纷纷感叹,皇上当初可真是慧眼识珠,要不然现在探花郎的府邸恐怕都已经被媒人踩坏了。   不过正在跟他交手的沈暮看上去也不错,虽然年龄小了点,没有郝宿那样气质稳重,但也十分出挑。   至于皇上,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肖想的。而且后宫有什么意思,一辈子就在那四四方方的格子里面,她们才不想要呢。   第一场比赛很快就结束了,郝宿跟范隐联手取得了胜利。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不过郝宿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个候补人员。   范隐见他一下马就朝范情走了过去,笑了笑也说什么。   因为运动过,所以郝宿身上出了不少汗,额头也有,走到范情边上的时候,他自然地低下了身。范情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替对方将额头的汗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两人这般情形,谁看了不说一句恩爱。   沈暮远远看着范情给郝宿擦汗的那一幕,手下的球一不留意就被对手打落了。   他的心神立刻放在了把球抢回来上面,至于心底那些奇怪的情愫,现在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是还有一场吗?怎么不打了?”   “刚才那一场是打给情情看的。”   在上面看球固然有意思,但一个人也无聊。   范情听懂了对方的意思,郝宿是特意过来陪他的。   “你打的很好看,有许多人都在看你呢。”   “那情情呢?”   “我也在看你。”   “除了我以外,情情还看了别人吗?”   郝宿在场中跟人交手,范情连带着紧张,自然也会去看他的对手,其中沈暮就被他看了几眼。   三公主跟沈暮是原书当中的官配,就连两人的名字也取自同一首诗。   春风有何情,旦暮来林园。不问桃李主,吹落红无言。①   郝宿突然低了低头,像范情当初一样地不讲理。   “公主以后也不要去看其他人,看我一个就够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是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范情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面帘随着他点头的动作碰撞出了好听的声音。   郝宿牵着对方的手往下面走去。   “之前答应过情情,等成亲以后一起去骑马,左右今天也没事。”   当初去京郊的时候郝宿就曾经答应过范情,对方既然不玩马球,在这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去外面玩。   “我们现在出宫吗?”   “嗯,我先换一套衣服,然后一起出宫。”   “好。”   范情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甜甜的笑容,不过两人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有宫人过来跟郝宿说了句话。   日夜兼程的柳誉果然已经到了京城,对方在郝宿的安排下,轻易得知了他们的下落,还有沈暮的。妒火完全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柳誉是有资格进宫的,他想也不想,就带着一把匕首闯进来了。   范情之前给郝宿身边安排了几名暗卫,郝宿通过他们跟范隐说了这件事,后者直接将柳誉交给了他处置。   柳誉恨不得想要把郝宿等人都杀了,人却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抓了起来,此刻正押在大牢中。   听到宫人的话,郝宿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有件事情要去处理下,情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郝宿既然有事,范情也不会不让人走,而是乖乖点了点头。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这是范情在成亲之前就让人做的礼物,因为要求太过精细,还作废了还几个,耗了很长时间。   “好,我很快就回来。”   郝宿摸了摸范情的头,转身就让宫人带自己去了关押柳誉的大牢。   对方带进宫的匕首已经被收走了,此刻没有受什么刑,看着还是君子模样。   然而见到郝宿以后,柳誉整个人就都癫狂了起来,一副要跟对方决一死战的模样。   可惜他人还没有撞过来,就被驸马一脚踢到了地上。   郝宿的鞋子是范情让宫人专门做的,做工讲究,踏在天牢的地面上,都有种污了鞋子的感觉。   柳誉被郝宿那一脚踢得直接吐了一口血,他根本就没有武功底子,这一下连再坐起来都困难。   可惜郝宿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柳誉既然敢找过来,就说明他又一次想要烧死范情。   男人的脸上挂着抹笑意,温和又雅正,可丝毫触不到眼底。冰冷得好似要将他切成碎块,然后一块一块地扔到碎石上,将其碾磨得连渣子都不剩。   他的脚踩在了柳誉的胸口,用上了十分的力气。   柳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踩碎了,眼里的疯狂在这种对待下也变成了恐惧。   “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不过也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郝宿将废物这两个字念得尤为有腔调,不等柳誉激动,他又开口。   “不然的话,你又何必会想要拉着三公主跟你一起赴死。”真有本事,柳誉应该去杀了范情最终婚事的决定者,范隐。因为知道范隐是皇上,知道自己一旦动手的话,会生不如死,所以才敢将目光对准沈暮和三公主。   “看来重生以后也没有让你长脑子,想杀了我?杀了沈暮?再杀了情情?”   每说一个字,踩在柳誉胸口的脚就重一分,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对方嘴里的血不断吐出来,瞳孔因为他的话骤缩。   “你……你也是……”   柳誉以为郝宿也重生了,怪不得,对方前世明明没有出现在宴席上,结果这辈子却出现了。   他眼里的恐惧又被恨意代替,柳誉觉得就是郝宿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原本他可以拥有三公主,可以拥有更好的,可现在都被毁了。   “是你毁了……”   “与其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不如在自己身上找。”   比起将人直接杀了,让对方在死前推翻自己原有的认知才是更残酷的。   “柳誉,你真的确定现在的三公主就是你前世喜欢的三公主吗?你连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郝宿一句话就让柳誉坚持的东西破碎了开来,他做出跟前世一样的决定,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   “其实你是恨三公主的吧?恨她让你失去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否则你也不会想要烧死她。”   “就算你陪她一起死了又怎么样,你不死的话,皇上也会杀了你,与其这样,还不如成全你的自我感动。”   “你根本就不爱她。”   “我没有!”柳誉否决着郝宿的话,他喊得大声又激烈,好像在以此说服着自己。   “没有吗?在皇上给我和情情赐婚的时候,在圣旨下达的时候,在我们成亲之前,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阻止这件事情。”   “可你怕了,你不敢得罪皇上,你对三公主的爱不足以让你去付出对抗这些风险的勇气。”   “你只会躲在自己可笑的疯癫后面,肖想能够得到三公主。”   说到这里,郝宿忽然又狠狠踢了一脚柳誉的肚子,他温柔的语气在阴森的天牢里面显得那样悚然可怕。   “在御花园的时候,谁准你用那样的眼神去看他的?”   “记住了,不敢你重生多少次,他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衣摆上不小心溅了些柳誉吐出来的血,郝宿没有在意。他没有直接弄死对方,而是将柳誉交给了天牢里专门的人。   这些人会让柳誉后悔重生。   等到柳誉的罪状全部交上去以后,范隐知道对方想要对范情下手,也不会放过对方。   郝宿没有让范情久等,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对方出了宫。   两人骑的仍旧是黑马,不过这回没有再分开。郝宿从后面揽着人,握着缰绳,任由黑马自己溜达。   就像范情曾经假想的场景一样,郝宿叫了他的名字,还跟他说了很多悄悄话。   但因为附近还有人,更加限制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了。公主完全靠在郝宿的怀里,后背麻麻的也不管。   “郝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女子的?”这是范情一直没有想清楚的问题,郝宿是什么时候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挺好的。   “第一次见到情情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范情坐在上方,郝宿在下方,手里拿着一杯酒,风流倜傥。见公主的视线望过来,探花郎眉眼带笑,浪荡不羁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郝宿就已经看出来了。范情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只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直觉?”   “嗯。”郝宿将人拥得更紧了些,附耳低声道:“就算不知道,第二次在一起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情情,很明显的。”   男女之间的身体差异很大,就算范情伸手隔住了,可那么明显,郝宿就算被蒙住了眼睛也还是能感觉到。   对方瞬间就听懂了郝宿的意思,就这么被抱着半天也没讲话,直到很久以后才听到范情开口。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喜欢你。”   说着他终于还是又扭过了身,若是脱下衣服的话,能看到范情背后一整片皮肤都红了。   他眼里氲氲的,从袖子里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郝宿。   是一颗由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红豆,最上面串了根线,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送给你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②   相思为情,范情是把自己送给了郝宿。   “我会好好保管的。”   两人在京郊玩了一下午,期间郝宿还教范情打了马球。原本无聊的游戏因为有了郝宿,也变得有趣起来。   等回府的时候,范情看到门口的喜初,突然想起他跟郝宿第二次在一起后的早上,对方是喊的喜初帮他洗漱。   其实郝宿早就给他提醒了,不过是他自己没想明白。   晚上公主将自己的推测问了出来,郝宿一边替他挡着头,防止对方会因为冲撞碰到床头,一边肯定他的话。   “情情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范情眼里忍着泪,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摇了摇头。   “你想恢复男儿身吗?”   回答郝宿的依旧是摇头,虽然先皇和先皇后以及范隐都觉得委屈了范情,但他其实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触。不管是当皇子还是当公主,反正只要郝宿能陪着他,都是无所谓的。   范情觉得今晚的驸马看上去比平时要更凶一点,但又还是那样温柔,有些含糊地在对方耳边喊了一声。   “郝……哥哥。”   “情情叫我什么?”   范情的泪掉出来了,郝宿低头哄着人。   “再叫一次好不好?”   “郝哥哥。”   或许他本意是要叫好哥哥,不过郝宿姓郝,最后就变成了郝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①《春风曲》,作者齐己,朝代:唐   ②《相思》,作者王维,朝代:唐   感谢在2022-02-0323:47:11~2022-02-0423:3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窝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2437183瓶;圆枝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虫族(1)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请做好准备,我们即将进入下个世界。”   “系统。”   “怎、怎么了宿主?”   系统按照惯例讲完了自己的话,只是这回郝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保持安静,而是叫了它一声。它还以为郝宿是想要留下来,一时有些为难。   “我能带走这个东西吗?”   出乎意料的是,郝宿只是指了指范情送给他的那颗红豆。   按理来说,上个世界的东西是不能带到下个世界去的。郝宿也没有强硬要求什么,但系统却莫名不想拒绝对方。   它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可以的,宿主,我偷偷把它藏到小黑屋里去,下个世界再还给你。”   一屋多用.jpg   系统说着,就将那颗漂亮的红豆移到了自己的小黑屋里面。宝石光泽美丽,就连它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紧接着,系统就开始将郝宿带去下个世界。   这一次的世界转移时间好像格外的长,以至于郝宿闭上眼睛以后,终于将一直朦胧的画面看清楚了。   然而当他看清楚那两道人影时,竟然罕见地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哪怕到了新的世界,他看上去也有些奇怪。   “宿主,你没事吧?”   “没事。”   郝宿没有告诉系统什么,过一会儿,被系统偷运过来的红豆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心,接着这个世界的背景也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同时他所在的地方也爆发出了一道洪亮的声响,台上的主持上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推出了最新得到的拍卖品。   “也不知道这回拍的是什么,我听里面的虫说是什么顶尖货,郝宿,等会我要是钱不够了记得借我点啊。”   身边一名金黄色头发的雄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眼睛却一直盯着台上推出来被红布罩着的铁笼子。   这是一个虫族世界,里面不分男女,只分雄雌,大致有雄虫、雌虫、亚雌这三类。   他们的外表都是类人模样,其中雄虫长有尾勾,尾勾是一名雄虫能力的象征,能力越强,尾勾就会越好看。虫族的尾勾是从尾椎长出来的,平常除了攻击敌人以外,最大的功能就是在跟雌虫深入交流时使用,也因此,正常情况下雄虫的尾勾都是收起来的。   他们身上还会有虫纹,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很少有雄虫能够令这些虫纹出现了。但也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跟雄虫在一起的雌虫“能力”很强,能够刺激到雄虫,使得他们身上的虫纹出现。   雌虫则是背后生有虫翼,军雌的虫翼会在作战的时候成为他们的利器。不过也有很多变态的雄虫为了看到雌虫露出虫翼,会采取种种可怕的手段,有些甚至还会将雌虫的虫翼活生生扯下来当做收藏品。   虫翼既是雌虫身上最厉害的部位,也是他们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尤其是虫翼贴近皮肤的地方,若是刺激过头,极有可能会让他们发生虫化。   虫化顾名思义,就是从人形状态完全蜕变成虫形状态。   这种能力之所以没有随着进化消失,很大程度上跟这个世界的背景制度有关。雄虫数量稀少,体质较弱,在社会上的地位要比雌虫更高,一个雄虫不仅能娶一个雌君,还能有许多雌侍、雌奴,而雌虫需要尽可能来取悦对方。   无论是半虫化还是彻底虫化,只要是虫化以后的雌虫就会变得比平时更需要雄虫,同时也会比平时看上去更容易受到摆弄。   亚雌的外表看上去要比雌虫更美丽,也更柔弱。通常来说,也更容易获得雄虫的青睐。   比起冷冰冰硬邦邦的军雌,雄虫们当然会更喜欢亚雌。   郝宿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名雄虫,原主家世不错,在这个世界当中,只有那些很有背景地位的虫才能拥有正式的姓,像郝宿的郝。更多的虫则是叫什么埃文、阿尔瓦这种偏西方的名字。   原主随雄父姓,他的雄父出身世家大族。不过原主的雌父在原主成年以后就跟雄父离婚了,他们离婚并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感情不和罢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雄虫地位很高,但郝文,也就是原主的雄父并不是那种野蛮粗暴的雄子。他的涵养极高,对于原主的雌父也很是尊重。   这一点就不得不夸奖一下原主的雌父,对方名叫尼森,尽管是普通家庭出身,不过由于自身的优秀和努力,一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即使他没有亚雌好看柔弱,可凭借着自身的魅力,也还是获得了郝文的倾慕。   正因为尼森的人格魅力很大,所以在跟郝文离婚以后,又很快找到了另一位知心伴侣,也就是郝宿现在的雄父,邹耀。   邹家跟郝家地位差不多,邹耀并不是郝文那种儒雅的性子。邹家也是有底蕴的家族,偏偏养出来的雄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暴发户般。   只是暴发户归暴发户,邹耀心思简单,对尼森也很是体贴。同样的,尼森对邹耀也很是喜欢,他们不过相处几个月时间就闪婚了。   郝宿也被尼森一起带进了邹家,邹耀爱屋及乌,平时对这个便宜儿子很不错。   这样一来,郝宿身后既有郝家这个亲爹当靠山,又有邹家这个继父当靠山,可以说在外面是横着走的存在。   两个爹平时对郝宿表达父爱的方式都十分简单且一致,那就是打钱。距今为止,郝宿手里的钱已经够他花上十辈子了。   可惜郝宿看上去温柔,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他交朋友的。只有帕维,也就是刚才跟郝宿说话的那名黄头发的雄子跟他这么多年来都保持着好友关系。   他们现在来的地方是一家地下拍卖会所,这种地方必须是要有门路的虫才能进来,且还有一定的门槛,那就是能在里面消费得起的。   帕维也是前几天听人说了一嘴,出于好奇才会拉着郝宿来了这里。   他从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刚才已经拍卖过几轮了,件件都是市面上没有的东西。比如已经绝迹了的珍品,还有听说是虫族一代将军使用过的筷子。   越是到后面,东西就越珍贵。帕维等了好久,才等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顶尖货。   因为是地下交易场所,为了保护顾客的**,在场的虫脸上都戴了面具。   尽管如此,仍旧有不少虫朝郝宿这个方向望过来。雄子即使戴上了面具,侧脸轮廓看上去也依旧俊美无比,还有他身上跟一般雄虫截然不同的气质。   温润又沉稳,一点软弱之态也没有。   体格看上去也要比绝大多数军雌更好,在场中绝对是属于出类拔萃的那种。   郝宿没有理帕维,他只是将目光投在了场上的铁笼中。红罩还没有掀开来,但他知道所谓的顶尖货究竟是什么。   最后一件拍卖物品是一名雌虫,一名美得让人以为是亚雌的雌虫。   郝宿握着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红豆,一双眼眸依旧是不变的似水温柔。   主持人终于将红布掀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黑色铁笼像是一个放大版的鸟笼,而在鸟笼当中,坐着一名极为漂亮的雌虫。   他有一头及肩的乌发,睫毛长长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表情也是极为冰冷的模样。他的皮肤非常白,这也显得脖子上被项圈磨出来的伤痕更为严重。   身上的衣服很旧,且多处都被划破了,这样的狼狈不但没有让雌虫失色,反而更叫虫子产生了一种想要征服蹂.躏的欲.望。   其他雄子在雌虫出来的瞬间就沸腾了起来,这种又冷又纯,长得好看的雌虫,无疑满足了他们的狩猎心理。   越冷的雌虫,玩起来就越带感,有不少雄子已经轻佻得吹响了口哨。可惜主持人深谙钓鱼之道,只是将红罩掀开了短短十秒钟就再次盖上了。   “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最后一件拍卖品,底价五百万,下面拍卖正式开始!”   每一位进场的顾客身边都有一个类似小方块的电子设备,想要参与拍卖的话,可以将自己的拍卖价输入进去进行叫价。每个虫的电子设备代码都不一样,这也是二次保护顾客的**。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早已摩拳擦掌的雄子们纷纷都拿起了拍价器。尽管这一次的底价需要五百万虫币,可所有虫都觉得物有所值,能来这里的都是不差钱的。   比起雌虫而言,雄子都是喜欢吃喝玩乐,不事生产,游手好闲,所以今天来这里的差不多都是雄虫。   像这种雄虫,最喜欢刚才那种类型的雌虫。弄到手一定很好玩,要是玩腻了,回头还可以送给别的虫。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从这家交易所买走了,就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们不担心这雌虫来路不明,能进到地下交易所的虫,有几个是来路明的?而且只是一只雌虫罢了,就算他们玩死了也不要紧。   当今社会显然不允许活虫买卖,但在这种交易所里是很常见的。   甚至有不少虫就是专门为这个来的,他们从没有看过这样好的货物,一时间手里的拍价器都快被按碎了。   “我去,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帕维正在感慨,并且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拍不到了,毕竟所有下过场没下过场的雄子都开始有所行动,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他身边,向来对雌虫没什么兴趣的雄虫也拿起了拍价器。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看过虫族文的宝们可以百度一下基本的设定嗷~啾啾大家o3o   感谢在2022-02-0423:36:45~2022-02-0523:2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0瓶;玙柒9瓶;4623573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虫族(2)   帕维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看到郝宿眼也不眨在拍价器上输了个虫币数额。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被雄虫做来好像也跟其他虫不同,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在里面。   作为压轴的拍卖,原本应该是最激烈的,可由于郝宿的参与,不到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周围的雄子们骂骂咧咧,但等听到主持虫报出来的最终成交额,也无话可说。   郝宿举出来的价格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出得起的,就算能出得起,一时半会也凑不到一块。   主持虫在恭喜完得主以后,装着雌虫的笼子就被推下去了。这回交易所可谓是大赚了一笔,在拍卖结束后,还会举行一场小型的派对。   如果有雄子看中了这里的哪名雌虫招待生,可以直接把虫带走,更甚至是可以公然在这种地方和别的雄虫分享一名雌虫。   当然,如果不想参加派对的话,也可以提前拿走自己拍下来的货品,然后从安全通道离开。   郝宿没有继续留下去,他直接去了提取货品的地方。帕维原本也想跟过去再看看那名雌虫,谁知道突然有点急事,于是先走了。   “郝宿,你今天动了那么大笔虫币,家里肯定也会知道,你想好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了吗?”临走之前帕维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实话实说。”   讲话的时候雄虫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走到工作虫员那里,对方熟练地递过来了一块牌子,然后核实了一下身份,郝宿就往里走去了。   帕维站在后面挠了挠头,也是,虽然用这么一大笔钱买了一名雌虫有点过于纨绔了,但雄虫向来都是这种性格作风。   当代背景下雄虫所获得的便利让帕维根本意识不到,私自贩买雌虫是一项犯罪的行为。对于雄虫来说,国家虽然定制了保护雌虫的法律,但只要他们稍微安上一个名头,就可以随意打杀那些雌虫。其中嫁给雄虫的雌虫就更容易折磨了,前者连名头都不用找,让雄主不高兴就是他们的原罪。   这样想着,帕维也就离开了交易所。   郝宿则是在工作虫员的带领下一路走过了迷宫一样的走廊,一直等到十几分钟后,他才在里面见到了雌虫。雌虫仍旧坐在铁笼里,即使铁笼的门上已经没有上锁了,他看上去也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连挪都没有挪开半分。   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郝宿拉开笼门的那一刻略微抬了抬,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他的脖子上还戴着项圈,项圈的另一端就垂在地上,冰冷的,像拴着一件最低廉的货品。   近距离打量下,能看到这名雌虫身上多处存在伤痕,应该是很久以前受的伤。雌虫比雄虫的体格强健,愈合能力也强,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口,也能很快痊愈。   唯独他的脖子上因为一直佩戴着项圈,项圈边缘又有那种尖利的倒刺,才会流血不止。   这是一幅颓艳非常的画面。   郝宿没有遵照工作虫员的指示去牵着锁链,而是先摸了摸雌虫的脑袋,然后弯下腰来,替对方解下了脖子上的项圈。   他的手是温温热的,贴在皮肤上带来了一种外物的刺激感。项圈因为收得太紧,尖刺扎进了肉里,可不管郝宿如何动作,雌虫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他好似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疼吗?”这是郝宿对雌虫说的第一句话,对方没有开口,只是望着郝宿,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雄虫的眼神温柔而又力量,跟这里所有虫都不一样。   没有听到回话,郝宿也不感到奇怪。倒是边上的工作虫员似乎不太满意雌虫的反应,走上前来想要像往常那样训诫一般,谁知才迈开两步,就被雄虫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郝宿的眼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又莫名恐怖。甚至工作虫员还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几分笑意,然而那笑如极锋利的刀刃,不用力气便能轻易割开他的喉咙。   工作虫员看出来郝宿是不想让他动雌虫,于是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同手同脚退了回去。   他同样是一名雌虫,就算郝宿没那么恐怖,他也不敢直接对上对方。若是让雄虫不满,他也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阁下,这名雌虫性子有点难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建议您还是替他将项圈戴上。”   雌虫被送到这里的时候企图逃跑过,并且身手非凡。如果不是对方身上刚好受了重伤,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雄虫大多脆弱,就算郝宿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工作虫员也并不觉得他能对付得了雌虫。   看郝宿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并且还温柔地牵住了那名雌虫的手,工作虫员在对方看不见瞪大了眼睛。雄虫向来恶劣,哪里有性子这么好的,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面前的虫不是雄虫。   就连铁笼里的雌虫也有些怔愣。   “能走吗?需不需要我抱你出去?”   雌虫被郝宿这样的语气问得耳朵尖更红了,他这回有了反应,冲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能走,不需要抱。   于是郝宿就这么牵着雌虫从铁笼里走了出来,后者大约在笼子里待得久了,不太适应外面。   交易所提供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郝宿没有让雌虫换上,而是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带着对方走了。在走出交易所之前,郝宿又将自己的面具给雌虫戴上了。   面具摘下的那刻,将雄虫完美的容貌暴露了出来。高鼻薄唇,眉眼深邃,轮廓分明。   雄虫极少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多数都是歪瓜裂枣,凭着郝宿的长相,足以迷倒所有雌虫。   雌虫在看清郝宿脸的那一刻,有一种心跳失衡的感觉。随后他就发现对方将面具给自己戴上了,是他戴过的面具,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残留的温度。   雄虫会亲自给雌虫做什么本来就足够不可思议,尤其还是这样好看的雄虫。于是一张漂亮的脸上在被面具盖住了以后,像是透不过气来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变红了一点。   交易所在地底下,上面都是寻常的建筑。阳光刺眼,长久没有看到阳光的雌虫来到外面的时候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周围虫来虫往,尽管雌虫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也还是遮不住落魄跟可怜。但大家都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并没有将过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反而一路以来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郝宿身上。   雄虫身量挺拔,面容俊美,哪个雌虫不喜欢。   等看清他的穿着打扮,知道他身份不俗以后,想要上来搭讪的雌虫更是比比皆是。   然而这些雌虫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锁定住了。这道视线又凶又戾,正是出自那名雄虫身边的雌虫。   这样瞬间的震慑足够让雌虫们错失良机,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雄虫早已带着雌虫离开了。   郝宿并没有带雌虫去医院检查身体,这容易暴露对方,他直接将虫带回了邹家。   如帕维所言,在交易所那样大笔的数额调动,尼森跟邹耀都知道了,至于郝文则是在郝宿没到家的时候就打了视频过来询问。听郝宿说是为了买回一名雌虫,郝文则是又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过来,并交代他下回不要再去交易所。   那里是有钱虫的销金窟,到底是存在风险的。而且郝文在跟其他雄虫的谈话中收到了风声,听说上面已经开始有虫要调查交易所背后的老板了。   范家就是其中的主力军,不过范家那名军雌最近好像受了伤,新闻报道至今还在医院里。   说起来郝文之前还曾经打过范家那名军雌的主意,想要把对方给自家虫崽当雌君,起因是他听说那名军雌长得极为漂亮。自家虫看自家虫,那怎么都是越看越满意,所以郝文理所当然地觉得只有最好看的雌虫才能配得上自家崽。   不过后来他听闻那名军雌性子太冷,在军队作风又格外狠戾,才将此事作罢了。郝宿可是他唯一的继承虫,将来的雌君怎么着也得是知冷知暖,会疼虫的。   在郝文叨叨叨的时候,尤其是提到范家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雌虫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目光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不过偶尔他会看看郝宿,在被郝宿发现的时候,又平静地转过脸。   然后搁在一旁的手则悄悄地掐了掐指腹,唇角也抿得紧紧的。   “这种地方是谁带你去的,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雄虫生来就会受到各方的偏爱,郝文虽然跟别的雄虫不同,可他身上也有一般雄虫的特性,自负、骄傲、目中无虫。   当然,他的家世背景支撑得起这些。   听他开始秋后算账,郝宿没有心理负担地说出了帕维的名字。帕维家跟郝家是老交情了,就算郝文知道了,对方也不会有什么事。   紧接着视频就被挂断了。   从交易所出来没多久,郝宿就带着雌虫回到了邹家。身为一名雄虫,还是一名长得好看的雄虫,郝宿受到的偏爱要更多。   当尼森跟邹耀听说他带回来了一名雌虫后,也只是稍微问了一下就没有再问。并且他们还跟郝文一样,都叮嘱郝宿以后不要再随便去那种违规的地下交易所,如果他喜欢什么雌虫的话,可以直接跟他们说,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替郝宿把虫娶回来。   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雌虫听到尼森和邹耀说出娶虫回来的话时,突然伸手拉了拉郝宿。   他只拉住了郝宿的尾指,眼皮垂着,也不讲话,好像只是出于无意的动作。   雌虫冷冷的,可这样看上去又莫名有些乖巧。尼森原本是想要带对方上去简单换洗一下,谁知对方听了话后只拿着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也没有将郝宿松开。   “雌父,我带他上去吧,您和雄父先去休息。”   “要不要派个虫在一边看着?”邹耀也看出来这名雌虫有些不简单,又是从交易所买回来的,他怕对方会对郝宿不利。   “不用,他不会伤害我的。”   听到郝宿如此肯定的回答,身旁的雌虫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雄虫。目光里的冰冷在触到对方的时候悄然无踪,分明是满眼的乖顺柔和。   邹耀跟尼森都发现了这一点,也相信了郝宿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在回房间不久,郝宿又一次收到一大笔虫币。   就在他刚准备带着雌虫上楼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扔过来了一个小沙包。   沙包是冲着雌虫身上打的,可没等砸到对方身上,就被郝宿接到了。   他动作凌厉得不像是一名雄虫。   等将沙包接到以后,郝宿的视线便准确地捕捉到了始作俑者。   如果说邹耀是个大暴发户的话,那么邹阅就是一个小暴发户。他是邹耀的儿子,今年才十五岁。   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是当季最流行的牌子,脖子上戴了一个金项链,手腕上也带了一个金手链。   可以说所有值钱能闪瞎眼的东西,他都戴在了身上,搭配审美让虫不忍直视。   从郝宿跟尼森进来这个家开始,邹阅就好像处处瞧对方不顺眼,时不时就会弄出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戏码。   或许是由于太过幼稚,因此原主从来就没有怎么搭理过他。偏偏原主越不搭理,邹阅就越起劲。   后来原主直接搜集好了证据,把这件事往邹耀面前一摆。便宜雄父也不是偏心的,直接就揍了邹阅一顿,然后把对方关在家里好几天不准出去鬼混。   为此,邹阅还错过了好几个晚宴以及派对。   对方这是禁闭时间到了,所以才能出来。   邹阅的长相随自己雄父,虽然不是特别俊美,但好歹也不是歪瓜裂枣那一列的。包子脸,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会有一个酒窝。   见郝宿一下子接到了自己扔出去的沙包,邹阅愣了愣,随后他就在楼上叉了叉腰。   “哼,别以为你能接住我的沙包就很厉害了,下回我一定能打败你!”   说完视线扫了一眼郝宿身边戴着面具,看上去有些可怜的雌虫,鼻孔仿佛要朝天了一样。   “什么虫也往家里带,真是不挑——啊——”   话刚讲完,邹阅就感觉自己脑门上一疼。原来是郝宿将接到的沙包直接砸了回去,正中靶心。   他拿下沙包,却罕见地没有骂骂咧咧,而是拿着眼睛瞅了瞅对方,又瞅了瞅对方,然后“哼”了一声,就跑回了房间。   “我带你回房间。”   郝宿完全没有自己欺负了小孩子的愧疚,他也根本没有去管邹阅是什么反应。一边牵着雌虫,一边极有耐心地跟对方介绍家里的地形,告诉对方自己的房间在哪里,厨房又在哪里等等。   雄虫的房间也充满了鲜明的个虫色彩,一走进里面,就好像被对方的气息完全包裹住了,雌虫周身那种冰冷冷的感觉也仿佛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气息给融化了开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又看了看郝宿,拿自己往对方边上贴近了一点。   郝宿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没有出言阻止,他将雌虫带到了浴室,而后又拿来一套没有穿过的衣服。   “我要帮你清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然后你再自己洗一个澡,把这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可以吗?”   脖子上的伤口流血很多,雌虫穿的衣服领口上都染红了。   郝宿碰了碰他的下颌,引得对方往后缩了一下,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看着郝宿,极为害羞一样,眼睫颤得厉害,却主动将下巴抬了起来,好方便郝宿的检查。   他用动作回答了郝宿的问题,一副跟表面冰冷不相符的顺从模样。   “好乖。”   郝宿先是夸了对方,再打开医疗箱给雌虫进行消毒,最后喷上喷雾。   喷雾凉丝丝的,雌虫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郝宿在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正低着头,距离他很近,好像他的眼睫毛都能直接扫到对方的脸上。   即使脖子上传来了一股火辣辣的痛感,雌虫也仍旧一声不吭。   “疼吗?”   郝宿又问了他一遍,同样的话在交易所并没有得到回答。就在郝宿以为对方也不会开口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而后雌虫眨了眨眼睛,里面像盛了水光一样。   “疼。”   小小的,带着一股可怜劲的声音从雌虫嘴里冒了出来。   于是下一刻,就见郝宿低了低头,往雌虫的脖子上吹了吹。温温热热的气流驱散了原有的火辣,倒让雌虫感觉到了另一种煎熬。   交易所既然将他当成货品,自然就不会什么都没教。身为雌虫,是需要取悦雄虫的。   郝宿才吹了一会儿,雌虫便整只虫都好像要收拢起来,连腿也并得紧紧的。   即使穿着破破烂烂,也能看出雌虫的身材非常好。腰细,腿长,肌肉匀称又不失美感。   屁股也挺翘的。   等觉得吹得差不多了,郝宿才站直身,而雌虫的眼尾早已红了一片,就连身体也在小小的打抖。   郝宿抚了抚他的眼尾,温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情情。”   雌虫声音又轻又软,要不是郝宿的手还在他的脸上,估计头都已经低下去了。   “情情?很好听的名字。”   说完,郝宿便收回了手,他正要离开浴室,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反应过来的雌虫拉住了。   依旧是什么话都不说,只拿着眼睛看着郝宿。   “要我帮你洗吗?”   雌虫原本只是想让雄虫留下陪陪自己,没想到对方误会了。他来不及摇头,就感觉手里的东西没有了。   以为郝宿是生气了,毕竟哪有雄虫帮雌虫洗澡的,他瞬间慌张了起来。谁知郝宿只是将浴室的门关上,然后又走了回来。   紧接着,郝宿又去到了浴缸那边开始放水。   雌虫见状,意识到郝宿竟然是真的要帮自己洗澡。心中既高兴,又羞赧至极,于是也没有多犹豫,就开始自己给自己脱了衣服。   这边郝宿才刚放好水,看到的就是已经脱/光/光的雌虫。   他动作微顿,而后就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先替他检查了一遍身上还有没有其它伤口。除了肩胛骨处有一个特别深,以至于现在还没好的伤口外,别的地方倒是没有了。   “这里疼吗?”   郝宿的手按了按雌虫肩胛骨处的位置,没有直接碰到伤口。   背对着他的雌虫颤得更为明显,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声音。   “疼。”   在将对方从交易所带出来的时候,郝宿就已经让系统扫描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结果只显示雌虫身上有几处外伤,其它都不要紧。   现在伤口全被找出来了,郝宿给对方洗的时候尽量避开了脖子和肩胛骨这块。   他衣衫得体地站在那里,身前是不着寸缕的雌虫,调成适宜水温的水从花洒里放出来,将对方身上的污痕一点一点清洗干净。   过程中偶尔也有一两滴水溅到了他身上,不知不觉间,就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不少。   雌虫外表冰冷,但面对郝宿的时候格外的乖。   等洗完了澡,郝宿给他擦着头发,镜子里面就看到对方脸颊也红红的模样。他身上还没有穿衣服,偏偏不去遮挡什么,浴室内的雾气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让一切美丽都在若隐若现当中。   郝宿在替他背后的伤口上药的时候,要比先前更轻,同时又给他轻轻地吹着。   手指的触碰,呼吸的温热,累加在一起竟有一种让雌虫无措的感觉。眼角不知不觉就被逼出了一点泪,等穿上衣服以后,才好上一些。   戴回来的面具在进来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摘下了,从浴室走出去,有一种极小的温度差异。   衣服穿在雌虫身上有一点大,领口也敞得更开。他忍不住自己提了提,郝宿见状,替他将衣领往背后扯了扯。   就在郝宿打算将手收回来的时候,雌虫却将脸贴了贴他的手背,然后慢慢的,像是小动物一样,伸出舌头在他的手背上舔了舔。   一个合格的雌虫是需要随时随地让雄虫满意的,这是他学到的内容,现在用到了郝宿身上。   只是舔完了郝宿,雌虫又好像是担心对方会生气,忐忑地望了他一眼。   见雄虫依旧跟刚才一样,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那点莫名的不安就消失了。   雌虫仿佛胆子也更大了一点,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舔了舔郝宿的嘴巴。   十分稚嫩却生涩,舔完以后立刻就又退回去了。   他这完全是在向郝宿表示好感和喜欢,不过郝宿却没有就势做什么。而是带他去了另外的房间,这是刚才他让家里的亚雌收拾出来的。   “以后情情就住在这里。”   雌虫住的房子就在郝宿隔壁,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说完,郝宿又带着对方下了楼。回来的时候他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雌虫一直在交易所,估计也没怎么吃东西。   郝宿说话的时候雌虫一直没有出声,他买了他回来,却没有将他当成发泄的工具,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替他清理伤口,帮他洗澡,还叫他情情。   他跟所有的雄虫都不一样,想着,在郝宿话音落下的时候,雌虫又将脑袋在他胸前轻轻拱了一下。   这是只有幼崽才会有的撒娇行为。   就算是邹阅这么大的雄子,如今也已经不会这样亲昵地跟自己的雄父撒娇了。   雌虫好像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抬起头的时候还又舔了舔郝宿的下巴,眼睛格外的明亮。   “走吧,我们下去。”   “嗯。”   雌虫跟雄虫在吃食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雄虫能吃的雌虫都能吃。   邹家的厨房做出的菜味道十分好,郝宿跟雌虫没有吃多久,楼上关得紧紧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邹阅鼓着自己的包子脸啪嗒啪嗒往楼下走来,闻到饭菜的香味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往饭桌上凑,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啃起了苹果。   咔滋——咔滋——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被郝宿带回来的雌虫,然后一双眼睛就越睁越大。   好……好漂亮的雌虫!   邹阅还是未成年,平日里也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雌虫,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好像很气恼地就转过了脸,然后打开了时事新闻。   新闻里正在报道范家军雌受伤的事情,一众记者都堵在医院外面,不过没有虫能进去。   “目前我们尚未得知范情上校究竟是什么情况,前方记者会继续跟进。”   播报的那名记者简单说明了情况,底下还有实时评论。邹阅往下翻了翻,就看到有虫发了一张去年范情参加晚宴的照片。   尽管只是一张侧脸,但军雌浓稠的美丽也还是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更为高级的漂亮,清冷孤高,贵不可言。斜睨过来的那一眼充满了骇然的气势,让虫下意识噤声。   如果将这张照片放大的话,会发现上面那张脸跟此时此刻坐在郝宿身边的雌虫的脸毫无相似。   郝宿身边的雌虫尽管也是非常漂亮,可看上去仿佛十分流于表面。他的美如同一张脆弱的纸,轻轻一撕就能被破坏,最重要的是,这张脸完全不是范情的模样。   “还是范情更好看。”邹阅在那里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时不时还要偷偷觑一眼郝宿,见对方只专心致志陪着雌虫吃饭,气得一张包子脸更鼓了,然后彻底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等亚雌来叫他的时候,邹阅就发现郝宿和那名来历不明的雌虫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客厅只剩下吃完了的冷菜冷饭。   他没有再看新闻,而是又拿了一根香蕉,噼里啪啦地上了楼。   雌虫长期在交易所待着,就算身上没有严重的伤,精神上或多或少也很疲累,郝宿在对方吃饱以后就带着虫去了楼上休息。   只是他前脚刚离开雌虫的房间,后脚对方就又跟了过来,一副粘人的模样。   身为雄虫,原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考虑了一下,郝宿没有离开雌虫的房间,而是找来了一本书看。   除此以外,他还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中雄虫可以做的工作。   这一看就发现,雄虫简直被保护得太好了,他们就算没有工作,也足以养活自己。   每年雄虫保护协会都会拨出一笔可观的虫币给雄虫,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完全够他们花上一年。   看完了这些资料以后,郝宿的目光又回到了已经睡着了的雌虫身上。对方睡得并不太安稳,眉心还是蹙着的。   郝宿伸手轻轻拍了拍雌虫,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了,睡梦中的虫才缓缓松开了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小修了下,看过的宝可以清除缓存再看一遍~   感谢在2022-02-0523:22:02~2022-02-0623:4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窝、幻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枝吃糖、取昵称好难2瓶;账号已注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虫族(3)   郝宿陪了雌虫很长时间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谁知刚关上房门,就看到邹阅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对方并没有看他,只不过是下来倒了杯水。   刚才他只看了一些关于雄虫的资料,郝宿在客厅的时候又将范情有关的信息仔细看了一遍。   半个月前,身为上将的军雌接到了命令,要前往北边执行任务。不过这次的任务并不顺利,以至于尽管范情带了许多军雌,最后也还是重伤而归。   消息一开始是被封锁的,可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将范情送往医院抢救的照片发了出来,并直言对方恐怕活不下去了。于是这才引发了更大范围的探讨,上面的虫不得不将范情遇险的消息公布出来。   严格来说,范家的背景跟郝家、邹家并不是一路的,前者从政,后两者从商。不过军队的领头虫都少不了诸如郝、邹这些大姓的支持。   范情身为范家的军雌,自来便受到最严格的教育,拥有远超其它军雌的能力。因为长得过于漂亮,平时并不怎么出席宴会,真正能够见到他的虫很少。   邹阅之前看的那张范情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度很广,郝宿在搜索范情的资料时同样看到了。   军雌穿着最禁欲的制服,两只手都戴了白色的手套,偏偏手上又拿了一杯酒,红酒将禁欲气息破出了一丝缝隙,显出一种格外的惑人意味。然而他的表情又是那样的冷,眉头略微压下,逼迫的威势就扑面而来。   在觥筹交错的场景中,他是那样众不同,光是看着就让虫感到十分带劲。   雄虫恣意玩乐,向来都作威作福惯了。他们不喜欢那种冷硬的军雌,可同时又喜欢将这种军雌踩在脚底下,看到他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尊严尽折的模样。   当年这张照片流传出去不久,就有不少雄虫提出想要娶对方为雌君,甚至还有雄虫提出想要范情当自己的雌侍。可惜那时候范情刚好升为上将,有权利选择雄主,这些雄虫一个都没得逞。   郝宿将网上那张照片放大了一点,单独又看了一会儿。   里面的军雌瞧着就有一股阴狠戾然的味道,想必平时的手段也很是雷厉风行。跟照片里的军雌相比,现在待在家里的雌虫完全就是一块糖糕点心。   当然,糖糕点心不说话的时候也还是挺能唬人……虫的。   他唇角微弯,动了动手,不知道写了什么程序出来,下一刻照片底下一些充满污秽的话就不见了。   做完这些以后,郝宿又试着给一家图书馆投了一封简历。   这是一家十分出名的图书馆,几乎囊括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且管理员的选拔条件十分严苛,考核难度也非常大。   如果说军雌成为上将以后拥有选择雄主的权力,那么在这里工作的雌虫晋升到了LV10的话,同样拥有这个权力。从这一方面,也能看出这家图书馆的地位了。   郝宿在将简历投递出去以后就没有去管它了,如果那边有意向的话,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这里的雄虫很少,或者说不怎么会有雄虫愿意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主动去工作,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找到一名雌虫,他们就会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雌虫所有的虫币与资产在嫁过来以后都隶属于雄虫,就算是他们自己想要动用这些东西,也都必须得到雄虫的同意。   另外雌虫在工作中赚到的虫币同样是全部属于雄虫的,如果被发现他们敢藏私房钱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首先是会面临雄虫的指控,被拉到训诫室处以鞭刑。等回到家以后,还可能会面临雄虫的二次惩戒。   关于郝宿给带回来的雌虫洗澡这件事,无论是尼森和邹耀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的话,说不定就不会留下雌虫了。   就算是极具虫格魅力的尼森,也都没有让雄虫来伺候自己这样大胆的想法。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郝宿见雌虫没有下楼,还以为对方没醒。谁知打开房门一看,就见到雌虫在里面哭得泪眼汪汪的。   他也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怎么瞧怎么可怜。   雌虫坐在床上,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睡了一觉的缘故,被扯到背后的领子又恢复了原样,胸口敞开了一大截。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甚至都能看到明显的两点。   及肩的头发也有些乱,耳朵上方往外翘出了一缕。   此刻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不知道这样躲在里面哭了多长时间。   见到郝宿开门,雌虫一下子就从床上跑了下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像生怕面前的雄虫不见了似的,一把将他抱住了,脑袋也要紧紧地埋在他的脖子里。   不等郝宿开口,就听到雌虫带着点害怕的声音响起,同时更多的眼泪也落到了郝宿的皮肤上。   “雄主,你不要我了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这么长的话。   郝宿把他从交易所买回来了,还看过了他的身子,理所当然就是他的雄主。雌虫语气伤心,连身体都在因为害怕而发抖。   他以后都不要睡了,要时时刻刻跟在雄主身边。   雌虫明明记得临睡前雄主还陪在他旁边,眉眼都像是掺了春风一样,可谁知道一觉醒来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虫了。   他以为郝宿不要他了。   如果郝宿不要他的话,他应该怎么办?   雌虫什么都想不出来,他满脑子都是郝宿,想着想着就哭了,越哭越难过。   已经对虫族背景有所了解的郝宿对雌虫口中的称呼并不陌生,他将抖得厉害的雌虫轻轻抱住,手掌抚着对方的后脑。   “我没有不要你。”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雌虫的焦虑和不安,对方抖得并不如刚才那么厉害了,但眼泪还一直流着。   也不知道那么凶狠的军雌怎么就这么爱掉眼泪,郝宿替他将眼泪擦干净,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不要你,也不会丢下你。”   “可是,我醒来,你不见了。”   雌虫话讲得有点不连贯,只有一些才学会说话没多久的虫崽才会如此。郝宿表情不变,将他的领口往后背拉了拉。   “那是因为我出去了,下次要是发现我不在的话,可以打开这个房门去找我。如果找不到的话,就问家里的亚雌,他们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已经相信了郝宿不会丢下自己的雌虫依赖地拉着对方的袖口,眼睛残留着水光问道。   “真的。”   “还有,情情知道雄主是什么意思吗?没有结婚的话,是不能这样叫我的。”   郝宿意在纠正雌虫的称呼,可对方听到他的话后却突然红了红脸,而后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把郝宿抱住。   “我喜欢雄主。”   雌虫现在的思维方式完全是一根直线,不能根据郝宿的话发生转移。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一时半会也都没办法改变。   他好像又在抱着雄虫撒娇,只有会撒娇的雌虫才能得到雄主的喜欢。   说完那句表白一样的话,雌虫又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郝宿。这回他舔的是郝宿的脖子,上面有一些他弄上去的眼泪。   负责给雄主清理也是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之一。   他舔得半分技巧也无,根本称不上是勾引,反而还弄得有些发痒。   郝宿没有让雌虫继续下去,将他翘起来的那根头发往下压了压,又往对方耳后别了别。   “该吃饭了。”   他说的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不知雌虫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沾着水珠的眼睫颤了一下,然后拿自己的脸蹭了蹭郝宿的肩膀。   从被郝宿带下楼,到坐到客厅里吃饭,雌虫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客厅里还有尼森和邹耀,以及邹阅,面对这三位的时候,雌虫还像是在交易所中郝宿第一次看到对方那样。又冰又冷,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跟郝宿有亲属关系而软化态度。   在雌虫的世界里,只有郝宿,和除郝宿以外的虫。   邹阅在之前就发现了,雌虫来历不明,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却不俗。明明是从交易所那种地方带回来的,可吃饭的时候也毫无粗俗之态,反而优雅矜贵,比他这个少爷都还少爷。   他只看了眼雌虫,就很快把视线收回来了。现在雌虫是郝宿的,雄虫对于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一向都很强,他才不要让郝宿以为自己是对这个雌虫感兴趣。   而且雌虫有什么好的,他要娶也得是最好看的,起码得像范情那样。   切~   邹阅吃着饭,眼神不自然地望了郝宿一眼。见到对方也在看自己,于是立马就以自认为最凶恶的表情回瞪了过去。   只是他瞪了一团空气,郝宿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了。没等邹阅收敛表情,这幅模样就被邹耀看到了,然后一记警告的目光就扔了过来。   好气!   饭桌上巴拉饭菜的动静更大了些,郝宿没有管邹阅的小九九。雌虫的身份要比雄虫低,除了雌君以外,吃饭的时候都不能随便到饭桌上。   不过被带回来的雌虫既不属于他的雌奴,也不属于他的雌侍,即使对方喊他雄主,暂时也还是一个独立的雌虫。   因此对于雌虫被郝宿带到饭桌上吃饭这一点,邹耀和尼森都没有说什么。   尼森还问了问郝宿,打算以后怎么处理这个雌虫。   “如果你打算把他娶回来的话,明天我去联络一下你叔叔,让他给开个证明,好上户口。”   雌虫来历不明,身份信息一概不知,如果想要娶回来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要有个户口以及身份证。   听到“把他娶回来”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雌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郝宿。他周身洋溢了一种欢快的气息,好像要从自己身上飞到郝宿身上去,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连虫翼都要展开了。   可郝宿并没有说要娶雌虫,只是拜托尼森先去给对方办理一张身份证。他的话刚说完,雌虫眼里就装满了失落。   但随即,在感觉到郝宿又捏了捏自己的手后,雌虫又高兴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情情。”   提到名字的时候,郝宿将雌虫先前告诉他的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雌虫没有姓是很常见的,但像这种不怎么偏西方的名字却很少有。不过也不是不存在,尼森和邹耀没有起什么疑心。   尼森:“情情?哪个情?”   郝宿:“感情的情。”   “叫情情?这也太俗了吧。”一心想找攻击点的邹阅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脸臭臭地开口,他丝毫不记得,自己中意的军雌名字里也有一个情字。   而雌虫的目光也从郝宿身上转移到了邹阅身上,他没有被影响从而觉得沮丧。之前他告诉郝宿自己名字的时候,对方说过很好听的,他相信郝宿的话。   这个雄虫从他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针对郝宿,现在嘲讽他的名字也是,坏虫子!   大概是雌虫的视线太过强烈,邹阅很快就注意到了,原本他还打算多说两句话,结果就看到雌虫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虫子一样,配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莫名有些可怕。   有一个瞬间,邹阅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照片上的军雌。他这时候想起来范情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情字,于是停住了话头,不过在意识到自己被一名雌虫吓到以后,他的脸看上去就更臭了。   可恶,连带回来的雌虫都欺负他!   尽管如此,邹阅却没有向自己的雄父告状,他只是在心底朝雌虫和郝宿各哼了一声。   哼!哼哼哼!   吃过晚饭以后,邹耀和尼森跟别的虫有约,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邹阅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哪有不撒欢的道理,正准备等雄父离开,自己也出去,没想到尼森去而复返。   尼森深知邹阅的性子,回来是专门给他当初被邹耀没收了的那些卡和虫币。要是没这些东西,邹小少爷今晚想玩也玩不成。   对于尼森这个雌父,邹阅倒没什么不满意的,并且还挺喜欢对方。   见到尼森专门回来就为了给自己这些东西,他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几只虫离开的离开,家里就只剩下了郝宿和雌虫。   郝宿是先把雌虫送回到自己的房间再离开的,只是等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只雌虫。雌虫将折得整齐的被子铺开了,自己睡在自带的枕头上,露出一张漂亮的含着绯意的脸,然而说出的话却又大胆极了。   “雄主,我来帮你暖床。”   身为雄主的雌虫,这些同样是他们应该要做的。不过暖床分为不同的类型,有些只是单纯的暖床,有些暖着暖着就会发生别的事情,至于会发生什么,就要看雄主当时的心情。   雌虫说着,就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示意郝宿上来。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的明亮,明明害羞得厉害,却一点也没有打算退回去。   “雄主,你不上来吗?”   看到郝宿迟迟没有上来,雌虫还又催促了一声。想了想,他慢慢坐起来,然后拉住了郝宿的手。   与此同时,郝宿将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药效还要多久才会过去?”   眼前的雌虫的确就是这个世界的目标对象,范情。   新闻报道上说军雌目前身受重伤,还在医院里治疗,实际上医院里面根本就没有虫。军雌当初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没能及时逃出去,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很厉害也还是被抓住了。   那些虫子给范情喂下了一种药,这种药会让范情短暂地失去自己的记忆,并且改变他的相貌,副作用就是会让对方变成心智只有十几岁出头的虫崽。   他们在将范情控制住以后,原本想要利用对方跟范家谈判,没想到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被范情找到机会逃跑了。   被范情掩护的那些军雌得知了这个消息,回来后就联合范家一起演了场戏。范情所要执行的任务涉及到了国家机密,主要是内部的虫跟境外敌对份子有所勾结,他们利用各大地区的地下交易所揽钱,从而提供更多的支持。   先前他们就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这回范情出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要让外界以为范情还活着,并且被他们带回去了,否则那边要是继续找下去,范情还会有危险。至于他们这边,则是一边装出范情在养伤的样子,一边私底下派虫紧锣密鼓地寻找。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应该能将计划完美完成。   原故事线中,回来的军雌和范家的确完成了任务,可惜范情却在交易所中惨遭折磨,最后被一个喜欢虐待雌虫的雄虫买走,将他活生生弄死了。   范情从那些给自己喂了药的虫子手里逃走后,即使相貌已经改变了,也还是很漂亮。因此他很快就被别有用心的虫盯上,最后被卖到了交易所。   即使他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雌虫,但交易所这种吃虫不吐骨头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他们将范情囚禁在了里面,因为想要卖出一个好价钱,所以专门请了虫来进行各种各样的教习,包括如何去讨好一名雄虫。   想要救范情的军雌们根本就想不到,上将的相貌已经全部改变了。就算他们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也都不可能找到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支棱不起来但又支棱起来了   感谢在2022-02-0623:44:39~2022-02-0723: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异想天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玙柒、VOA哦、郁晚10瓶;糯米9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学习至上5瓶;心想事成4瓶;圆枝吃糖、。、王八羔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虫族(4)   “回宿主,大概还需要再过一个月左右。”   药效虽然是暂时的,可对于一般虫来说,能让他们在半年之内都保持这种状态。范情是因为意志力坚定,加上被喂药之前他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让自己能够早点清醒过来。   系统扫描过范情的身体,因此多少知道点。它讲完以后不等郝宿再说什么,就自觉地给自己盖好了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在小窝里躺得很安详。   那边范·雌虫·情还在拉着郝宿的手,跟之前拉着郝宿的手指不同,这回他似勾引一般,手指还在郝宿的掌心轻轻划动,而后又略微倾身,在郝宿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一点点的,由手背向着指尖过度,湿润的舌尖在郝宿的指节处稍作停留。他行事如此,眼神却又尽是懵懂纯然。   就在他想把郝宿的手都咬进嘴里的时候,郝宿却忽然将那根手指往外收走了。   吃过晚饭就已经有虫给范情送来了符合尺寸的衣服,但对方并没有穿上,此刻他上身穿着的依旧是郝宿的衣服,因为倾身的动作敞开了更多的风景。   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粉,姝红之处更为惹眼。   郝宿手收得突然,范情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以至于他还坐在那里,瞧着呆呆地抿了一下嘴巴。   过后他才发现郝宿的手已经拿回去了,仰头看了看雄虫,疑惑中又带着不安。   如果有雌虫想要讨好雄主,而对方拒绝了的话,说明雄主并不喜欢他。   “雄主,你讨厌我吗?”   他说着,又露出孩子气的脆弱来。被药物影响的范情在外虫面前还有些高冷模样,但在郝宿面前完完全全是一副软绵的样子。   他喜欢郝宿,就会想要去亲近他,想要去履行自己身为雌虫的义务,去取悦雄主,讨好雄主。被拒绝了以后就会感到失落,伤心,委屈。   此刻他的眼圈又有点红了,仿佛郝宿只要点点头,就能摧垮他所有的意志。   “没有讨厌情情。”   郝宿不仅将那根手指收回来了,还将被范情拉住的手也一并收了回来。过后他单膝压在床边,将对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伤口还疼不疼?”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分别打在他们两个身上,范情觉得郝宿的睫毛像是渡了一层金光。他有点想要亲一亲雄主,可是雄主刚才没有让他咬手指,是不喜欢吗?   一心二用,雌虫还是能回答郝宿的问话。只见他摇了摇头,乖乖让郝宿检查脖子上的伤口。   雌虫的恢复能力十分强,加上郝宿白天替对方上了药,这会儿已经全部结痂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彻底好起来。   郝宿被范情舔过的手指尖在对方的脖子伤口边缘轻碰了一下,微弱的动静却激得对方要往他怀里钻。   范情两只手抓着郝宿的胳膊,漂亮的眼睛里又在晃着水光了。等郝宿检查完脖子后,他又主动把衣领解开。   “背后也检查。”   话讲得有板有眼,手却是没松开郝宿。   这回郝宿倒是没有拒绝什么,就着这个姿势把雌虫环在了怀里,而后让对方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已经解开的衣服朝背.后半.褪.下来。   白皙的皮.肤像是一块上好的玉,肩胛骨上的伤在这块玉上增添了一道瑕疵。   衣服并没有褪得太多,只是检查伤口而已。郝宿垂眼看连后脑勺都透着乖意的雌虫,温.热的掌心直接就贴在了他的后心。滑.腻,柔.软,毫无防备。   能感觉到按着的雌虫很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虫翼冒出了一个头,一颤一颤的,最后克制非常地收了回去,范情眼里的水光也更多了,偏偏他不去躲,只是更乖地将脸贴着郝宿的脖子。   雄主在碰他,好高兴,他还想要被碰到更多的地方。   “雄主……”他小声叫了下郝宿,眼里满是依赖。   郝宿知道范情此刻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满足对方的愿望。他只是将雌虫往怀里按近了些后,借着灯光替他将伤口细细看了一遍。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比起脖子上的伤,肩胛骨处的伤恢复得要更慢一些。另一只手试探着在对方的伤口边缘又碰了碰,能明显感觉到雌虫又颤了颤,同时还有一声息响起。   虫翼是雌虫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肩胛骨处离虫翼的地方不远,难怪会如此。   郝宿将手收了回来,半揽着对方低声询问:“背后痛不痛?”   好半天才能听到范情的回答,他在无意识拿着脑袋蹭着郝宿,头发都乱了些。   “一点点痛。”   雌虫的疼痛阈值上限很高,此刻郝宿又没有做出刺激伤口的事情,能让范情说出一点点痛,本身就意味着很痛了。   郝宿摸了摸范情的脑袋,当初对方执行任务的时候是遭到敌虫暗算,造成背后受伤的武器上涂了毒,这毒的作用是加强伤口的疼痛,此外还会让对方愈合的速度降低。这点是郝宿刚才思索了下原故事线里范情的经历发现的,原本只是有所怀疑,现在得到了验证。   因为毒药并不会损伤身体以及内脏,严格意义上也并不能称为毒药,所以系统在扫描的时候一时半会没有发现。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重新换一种药。”   郝宿要放开范情,谁知对方却抱着他不肯松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亲了亲雌虫的额头。   “乖。”   像哄虫崽一样的语气,让对方一寸一寸变得好似开透了的小红花。   这回郝宿再要站起来就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了,等拿了药膏回来的时候,还看到雌虫正一脸欢快地摸着自己的额头。   “雄……主。”   郝宿一回到原位,范情立刻扑到了他怀里,衣服被他弄得又往下褪了一点。   郝宿像刚才那样给范情重新涂了药,期间对方好看的脊线一伏再伏,等药涂完以后,灯光下能看到一颗汗珠顺着凹.陷的脊线颤颤滑落。   在彻底隐匿之前,郝宿伸手将其擦掉了。一下子又让雌虫拱了拱,嘴里也哼哼唧唧地叫着他。   “情情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吗?”   “暖床。”执着的雌虫道。   郝宿也没有再去纠正他的话,只是道:“留下来也可以,但不能做别的事。”   范情此刻懵懂归懵懂,郝宿的意思却是能听明白的。他眼里的失落太过明显,郝宿安慰了一声。   “你现在身上有伤。”   “伤好了以后就、能做别的事吗?”   “到时候再说。”   尽管郝宿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听在范情的耳里就是等他身上的伤好了,雄主就会和他一起做别的事情。   于是他喜滋滋地往床里面滚了滚,将更多的空间让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郝宿。   “我先去洗个手,等会就来。”   郝宿将药膏放到一边,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身上只穿了件睡衣,睡衣的版型很好地将他的身材勾勒出来。   可以说,他的样子完全是雄虫中的异类。如果说范情原本的样貌总是能轻易让虫以为他可能是一位亚雌,那么郝宿就会让虫以为他是一位军雌。   郝宿掀开被子,眼前忽然晃过了一片白。等到他躺在床上又被范情抱住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底下并没有穿衣服。   雌虫的确很聪明,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完美地学会交易所教导的各种知识,并且学以致用。   “裤子呢?”   “没穿。”   眨巴着眼睛的雌虫一点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对于他们来说,满足雄主的需.求才是第一要务。说完这话,范情还用腿勾了勾郝宿。   不过下一刻,他的腿就动不了了。一只有力的手掌盖在了上面,将其牢牢固定住。   掌心的温度令范情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就在他腻着想要跟郝宿更亲近一点的时候,郝宿却将他解开的衣服重新穿好了。   “睡觉了,情情。”郝宿没有去抱范情,不过也没有将对方的腿拿开。   刚才还想做点什么的雌虫听到这话后,真的就乖乖闭上了眼睛。可是过了一会儿,范情又睁开了眼睛。   视线盯着郝宿好半天,最后才撒娇一样勾了勾他的手指。   “再亲情情一下,好不好?”   他好喜欢郝宿亲他,他的额头到现在都好舒服,他想要郝宿再多亲一下自己。   在范情的概念当中,雄主都已经答应跟他一起睡觉了,应该也是喜欢他的。既然这样的话,他向雄主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说不定会答应。   范情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可听上去又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讲话的时候身体也在不自觉地往郝宿那边贴过去,但有了刚才那句话,他也没有继续做什么。   郝宿看他期待的模样,先是用手抚了抚对方的脸。   “亲哪里?”   这是让范情提要求的意思,雌虫也没有客气,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这里。”   要亲嘴巴。   他看上去太过稚气,又是一副纯真非常的样子,郝宿轻笑一声,忽而伸手在对方的嘴唇上按了两下,嫣红的唇瓣被手指蹂.躏得很快就更艳了,雄虫却迟迟没有行动。   郝宿看着范情眼眸含雾的模样,轻声问:“情情知道亲这里代表什么意思吗?”   他的手还在范情的嘴上,问话的时候唇珠又被他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范情的嘴巴是那种非常饱.满的类型,吮.吸起来的时候总是分外舒服,如同果冻一般。当你去品尝的时候,他便会向你给出更多。   “知道。”雌虫脸红红的,又害羞又激动,“雄主喜欢我。”   他讲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看上去要更加激动了,本来就挨着的身体丝毫缝隙也不剩下。   “我也喜欢雄主,我想雄主亲亲我。”   他真是将什么都表现出来了,也没有一点隐瞒,郝宿便在这个时候吻了过去。   只是在嘴唇上轻轻厮.磨着,别的什么都没做,郝宿连咬都没有咬范情,双方仅仅维持着表面的触碰。   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却令范情一下子连呼吸都不会了,颤.栗更甚地将郝宿的袖子攥住。   等结束以后,瞧着一副水光潋滟的模样。   “还要亲吗?”   “还要、要、要亲。”   “情情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要、要、继续、亲。”   他一眨眼,仿佛在掉眼泪似的,口齿更加不清楚了。   结巴了?还是一被亲就会变成小结巴?   之前亲完额头喊他雄主也是,不过因为只是两个字,所以听起来并不明显。郝宿端详着范情的脸,替他将唇畔的痕迹拂去,而后又亲了一下对方。   再接着,范情讲话就更不利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就会变成小结巴~   感谢在2022-02-0723:57:33~2022-02-0823: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翊诩珝20瓶;Danika.10瓶;北野翎7瓶;妙笔千山6瓶;夏侯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虫族(5)   郝宿第二下并没有再亲范情的嘴,而是在他的脸侧碰了一下。只是一种略带亲密的行为,追究起来的话也算不上什么。   不过他确定了,范情的确就是一被亲到就会变成小结巴。偏偏都这样了,他也还是想要跟他说话,头顶都好像要开出小花一样。   郝宿摸了摸范情的后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涔了一层汗出来,不过并不是太多,不需要另外换一套睡衣。   他只是想看看范情的情况,可对方实在过于容易起反应。雌虫对雄虫原本就是无条件顺从的,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只要雄虫露出一丝意思来,他们就能让自己的身体达到一个最佳状态。   见范情的脸有越来越红的趋势,郝宿在对方想要动一动的时候将他们之间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推拉之间恰好让彼此产生了轻微的摩/擦,于是手底下就又传来了一点颤意。   范情的上半身在下意识地蜷缩,可他的行为之间仍然对郝宿没有半分堤防。   以范情现在这种懵懂的状态,郝宿当然不可能会对对方做什么。   “晚安。”   这两个字意味着他们真的要睡觉了,同时也表明了雄虫的态度。范情在得到这个指令的时候,身体的准备很快就停止了。   “晚、晚安。”   小结巴的效果还在,被子底下,范情伸手将郝宿的手握住了,见对方没有说什么,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郝宿是世界上最最好的雄主,他最喜欢雄主了。明天还要亲亲——这是范情在睡着之前想的唯一一件事情。   郝宿跟范情睡了有一会儿后,在外面狠玩了一圈的邹阅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安静一片,邹耀和尼森还在外面。   邹阅在上楼之前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在楼梯上故意踩出了很大的声音。可惜地上都铺了地毯,最后他脚都跺疼了也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噪音,郝宿的房门更是关得紧紧的。   雄虫都是很脆皮的,等回到房间以后,邹阅觉得自己的脚都要废了。   看着书桌上摆着的全家福照片,他嘴皮子动了动,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就是表情老大不爽的。   第二天一早。   郝宿醒的要比范情更早一点,那家图书馆收到了他的简历,因为看到他是一名雄虫,且还是郝家的雄虫,为表尊重,最高管理员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雄虫很少会找工作,像这种需要耐心与细心的工作就跟雄虫更没有关系了。那边在收到郝宿的简历时,由于简历里的照片过于好看,导致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郝宿是名雌虫,后来看清楚了以后,又觉得匪夷所思,同时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考虑,这通电话都是必须要打的。   郝宿在阳台跟管理员简单说了几句话,表明自己的确是想要应聘工作,且不拘是什么职位。   亚奇图书馆是原故事线中很重要的一个地方,在梳理范情的经历当中,郝宿注意到范情一开始从敌虫手里逃走的时候,就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后来在他死去以后,负责找他的那些军雌也去过亚奇图书馆,而后顺利打败敌虫。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范情当初在被敌虫抓捕的时候一定从那里得到了什么更为有力的证据,并且就藏在亚奇图书馆里。   现在的局势是负责这个计划的军雌跟范家联合起来做戏,而敌虫那边因为上面有虫,所以知道目前为止范情并没有带回更多的证据,双方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一旦这个状态被打破,就离打起来不远了。   亚奇图书馆的那份证据就是这场架的导火索。   郝宿要做的不是去点燃导火索,而是让军雌发现导火索。   跟管理员努多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郝宿就挂断了电话。等他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范情已经醒过来了。   不过明显是刚刚醒来,眼神都还有些迷茫。   床上的雌虫后知后觉,才看到原来雄主早就已经起来了。范情看到郝宿站在背光处的身影,被本能驱使着跑下去抱住了对方。   脸颊在郝宿的脖子上软乎乎地蹭了两下后,指着自己的脖子道:“好了。”   “嗯,我看到了。”   不得不说,雌虫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强大,加上郝宿给范情涂的膏药功效也很强,因此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对方的脖子就变得光洁如初。   大概是有了昨天晚上的亲近,今天的雌虫看上去比昨天要更黏糊。   他见识过了雄虫的好脾气和温柔,这会儿胆子也大了些,主动将郝宿的手指尖攥住了,然后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哪怕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可当感受到郝宿的手时,范情也还是眼睫乱颤。   他还有意动了动自己的喉结,抓着郝宿的手在上面玩了一下。唔……好、好舒服。   范情觉得自己的虫翼又要忍不住冒出来了,他微微闭眼,将脑袋也靠到郝宿身上去。却被后者扶住了肩膀,然后保持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当中。   郝宿:“不痒吗?”   “舒服。”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讲完以后还发出了那种很像是虫崽高兴时的声音。而后雌虫才意识到了这点,也不再去拿着郝宿的手放到脖子上摸摸自己了,直接就把头扎进了对方的怀里。   “喜欢雄主这样。”喜欢雄主这样来摸摸他,昨天晚上也是,虽然只是在检查背后的伤口,可掌心盖在上面的时候,那一整块的皮肤都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灼/热。   这也是后来郝宿说要去重新换一种药,范情迟迟不肯松开对方的原因。   “情情知道自己现在几岁吗?”   “知道。”   “情情还差几个月就成年了!”   他把脑袋拱在郝宿怀里,心虚一样,头发又被蹭乱了许多。   郝宿将范情的头抬了起来,替他将头发理顺,嗓音温和:“看着我再说一遍。”   “还……还差一年。”   “真的吗?”   “两年。”   但实际上,范情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只比郝宿小一岁,可他对自己的年龄认知却停留在十六岁。   他讲到这里,眼皮垂了下去,不敢看郝宿,只是难过地拽住他的手,看着像是要哭似的。   “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我知道,情情最乖了。”   郝宿没有要怪范情的意思,反而还夸了夸他。他说夸奖的话时,总有一种要将全世界的温柔都倾注到被夸奖的人身上去的感觉。   雌虫不出意外的又脸红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郝宿去哪,范情就跟到哪里。   就连洗脸刷牙的时候,他也都要和郝宿一起。   楼下的早餐已经做好了,有亚雌过来喊郝宿去吃饭,对方见范情竟然也在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被良好的职业素质压下去了。   郝宿条件这样好的雄子,有哪个在邹家工作过的雌虫和亚雌没有打过对方的主意呢?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对方的雌君,就想着成为对方的雌侍,最不济雌奴也可以。可惜时间久了后,他们就发现郝宿跟别的雄虫不同,对方像是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一样。   亚雌压下心底的震惊,下楼以后就跟同事们八卦了起来。   “雄主,要去吃早饭了吗?”   “嗯。”郝宿回身看着已经穿上适合衣服的范情,叮嘱道:“有别的虫在的时候,不要叫我雄主。”   “可是,你本来就是雄主。”   范情不明白郝宿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是对方不愿意当他的雄主了吗?   “私底下可以这样叫,在外虫面前的时候情情要叫我的名字。”   “我叫郝宿。”   郝宿在范情的手掌里将自己的名字写了出来,一笔一划都带痒意。   雄虫在这个社会里不仅身份尊贵,就连名讳也同样尊贵。可以说,郝宿让范情叫自己的名字比起让对方叫自己雄主,来得更为有分量。   不是所有雌虫都可以去叫雄子的名字的。   其实范情在交易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郝宿的名字,掌心里除了手指留下的酥麻感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范情却盯了自己的手半天,然后决定今天都不要洗手了。   如果郝宿不在这里的话,范情甚至想要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心闻闻。   “情情先叫一下。”郝宿看范情盯得眼睛发直的模样,提醒了对方一声。   “郝——宿?”   “嗯,不要用这种疑问的语气,要再肯定一点。”   “郝、宿。”   范情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雄主去教雌虫念自己的名字这种行为相当于对方在跟他展示一件珍贵的东西,并且还允许你去把玩它。   他在把玩郝宿的名字,神经由于这个念头而莫名亢奋起来,叫出来的名字也带出了一点痕迹。   “很好,以后情情就这样叫我。”   一边说着,郝宿就一边带着范情走出了房门。恰好邹阅也在这个时候开了门,见到郝宿是跟范情一起走出来的,愣了愣以后表情就更坏了。   尼森和邹耀昨天在后者的朋友那里玩得有点晚,就没有回来,此时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三个。   邹阅给自己叉了一个煎好的鸡蛋,看着坐在一起的雄虫和雌虫,脸上摆出了平常一样的嘲讽。   “才来家里一天就带自己房里去了,可真是迫不及待,哼!”   原本以为郝宿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不搭理他,邹阅都准备再抨击一下对方,谁知道下一刻他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昨晚你学校寄了封信过来,说你在家里休息的时间太长了,让你早点回去。”   当初邹耀让邹阅在家里反省的时候,顺便就在对方的学校里请了个长假。现在长假已经过去了,邹阅还要回去上课。   郝宿说完话,身后就有雌虫将那封信递给邹阅,他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很有那种哥哥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笑。   于是刚才还像是个小刺猬的雄虫立刻就别扭了起来,信在手边也不去看,就只埋头吃自己的鸡蛋。   “你要娶这个雌虫吗?”   过了半晌,邹阅才抬头挑剔地看向范情。看在对方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给他当嫂子也不是不可以。   看上去顽劣不堪的雄虫不过是因为想得到哥哥的关注,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拉下面子,才会采用错误的方式。   针对郝宿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扔沙包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出去玩却没有太晚回家同样是为了不想在哥哥面前留下坏印象。可惜郝宿总是看不到他,所以邹阅才会那样生气。   跟上次和尼森的对话不同,被邹阅问到这句话的时候,郝宿点了点头。   范情觉得他又想舔舔雄主了,还想被雄主亲亲。 第91章 虫族(6)   郝宿一反避而不谈的态度让邹阅有点惊讶,随即,他看起来更别扭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郝宿是尼森带着对方来邹家做客,邹阅那个时候就知道尼森未来会成为他的新雌父,郝宿则会成为他的哥哥。家里一直以来只有他跟雄父两个,邹阅其实并不排斥尼森和郝宿,尤其是他们长得都很好看!   邹阅是个实打实的颜控。   而且他觉得郝宿跟一般的雄子也不同,尽管邹阅自己也是一名雄虫,可他同样看不上有些被家里宠坏了,一副粗犷野蛮模样的雄虫。   郝宿就是这些雄虫里的特例,对方看上去优雅谦逊,几乎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堆砌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尼森和郝宿的时候,邹阅就挺喜欢他们的。等后来尼森成了他的雌父,平日里对他和对郝宿都一视同仁,还会因为他比较年幼一点,所以处处照顾,邹阅就更喜欢对方了。   可跟尼森比起来,郝宿就显得疏远多了。对方看着十分温和好相处,可根本就不会主动来亲近他,搬进邹家十几天,也没有在私底下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他觉得自己在郝宿眼里就是一个透明虫。   这让邹阅心里十分不服气,于是他开始故意跟郝宿过不去,然后他就发现,似乎用这种方法可以得到郝宿的注意。尤其是在有一次恶作剧后,郝宿还叫了他的名字。   可惜郝宿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反而直接把这件事告到了雄父那里,然后他就被勒令在家好好反思。   范情被带回家那天,郝宿的反击还是第一次。邹阅那个时候被砸蒙了,同时心里还挺高兴。   他哥哥这是愿意跟他一起玩了?   可惜他平时跟郝宿也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所以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跟对方说话,过后就恶狠狠地又放了句“狠话”。等回到房间又开始后悔,于是便在里面立着耳朵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发现郝宿带着那名雌虫好像在下楼,又默默在心里数了个数,然后也下去了。   谁知道郝宿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看也不看他。而且,饭菜那么香,他居然也不邀请他一起吃,虽然他当时并不饿,哼!   更可恶的是,郝宿搬进邹家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去过对方的房间,结果这名雌虫来的第一天就可以了。   下来的时候邹阅还是一肚子气,现在他的气就好像被郝宿的那句话轻而易举地戳泄露了。   昨天雌父问郝宿是不是要娶雌虫,对方没有回答,今天却回答了他,这是不是代表对方信任他?   不过郝宿昨天为什么不回答雌父呢?邹阅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了半天,莫不是对方想要让这名雌虫当自己的雌君,又担心雌虫的身份不够,雌父不同意?   邹阅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毕竟雌虫是从交易所买回来的。不过他觉得郝宿大可不必有这种担心,以他们邹家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再额外锦上添花,郝宿喜欢谁就娶谁好了,更何况对方身后还有一个郝家。   只有别的雌虫巴结他的份儿,郝宿不必通过自己的婚姻再去巩固身份地位。   就算真的要联姻,邹阅想,大不了让他联好了,反正娶谁不是娶。   不过想到郝宿是信任自己,邹阅心里又挺高兴。他又挑剔地看了郝宿身边的雌虫一眼,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连他哥都被迷了。   不过也好,邹阅其实想象不出来如果郝宿跟一个长相普通的雌虫在一起会是什么画面。他私心里也以为他哥就应该和最好看的雌虫在一起,当然,范情的话应该不可能了,要不然娶回来也挺养眼的。   “其实你要娶他也没什么,要是你担心雌父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做做思想工作。”   “不用。”   郝宿说话的时候,范情不知不觉又挨到了他的边上,然后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拿脚蹭了蹭郝宿的腿。   他顶着一副清冷的模样,蹭得眼睛都亮呼呼的,等手被郝宿抓住的时候,像是做错了事情的虫崽,一动也不动了。过半天看郝宿没跟他说话,又拿膝盖来蹭对方。   “这件事回头我会跟雌父和雄父说。”   郝宿的语气很温和,连拒绝也不会让对方觉得有什么。邹阅完美遗传了邹耀的性子,土大款又脑子直,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会他出去可得好好跟朋友炫耀一下,自家长得好看的雄子哥哥跟他说话了。   邹阅今天吃得比平时要多,期间还主动跟郝宿说了话,对此后者一一耐心回答。   而后郝宿就这样当着邹阅的面摸了摸范情的脑袋,“吃饱了吗?”   刚才就吃了一会儿功夫,雌虫就一直在悄悄蹭蹭挨挨的,如果这里没有别的虫的话,范情说不定都要直接跨坐到他身上来然后一个劲地撒娇了。   郝宿在回答邹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范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没想到对方的表现要比想象中更热情。   他本身就长得好看,此刻又是如此体贴的模样,就连外虫看了都有些脸红,更何况是范情。看上去不好亲近的雌虫浑身都透着乖意,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郝宿没有就这样带范情离开,而是监督着对方将面前的早餐全部吃完了。受伤的雌虫需要大量的营养摄取,这些早餐是他特意让家里的亚雌做的,他之前也调查过普通雌虫的用饭量,就算范情把这些全部吃完了,也不会让对方身体不舒服。   邹阅在郝宿问范情的时候就直接离开了,他年纪还小,看他哥跟雌虫谈情说爱怪不好意思的。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郝宿跟范情,还有勺子跟碗碟碰撞的声音。   等吃完早饭以后,郝宿便带着对方在周围逛了逛,好让对方熟悉环境。   帕维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太出众了,虫族头发的颜色都是天生的,郝宿跟范情的头发皆是黑色。   郝宿才带着范情出来,就看到帕维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也没有让范情躲起来,更没有掩饰彼此间的亲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牵着雌虫的手走了过去。   当雄虫愿意在不含暧昧的场合中将一名雌虫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时,同样代表了对方的看重。   因此听到郝宿说话,帕维和范情的神态都有所变化。前者是觉得震惊,后者则是高兴,当然,除了郝宿以外也没有别的虫能看出来。   “这么说他以后就一直住在邹家了?”爱美之心虫皆有之,帕维那天在交易所只看了一眼雌虫,现在难得有机会能够近距离看到对方,于是就稍微多看了两眼。   可惜郝宿个子太高了,雌虫又恰好被他牵在了左手边,很好地挡住了帕维的视线。   “嗯,他身上受了点伤,等伤好了以后再做打算。”   帕维听明白了,郝宿这不光是打算要这名雌虫,还是决定正儿八经把对方娶回来的。   “既然这样的话,他的身份问题解决了吗?”   “雌父已经帮忙解决了。”不出意外的话,等今晚对方回来的时候范情的身份问题就会全部处理好了。   “那就好,唉,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可能有段时间你都不能见到我了。”   这话还要从那天郝宿告诉了郝文是帕维带他去地下交易所讲起,事后郝文就直接找到了帕维的雄父,然后告了一状。帕维的雄父跟郝文一样,都知道地下交易所那种地方很危险,另外他们雄虫就算再胡闹,也是有格调的。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两家的感情,不过惩罚是免不了的。听说帕维都混到交易所去了,他的雄父就给他停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对于帕维来说,没钱就等于不能出去胡天海地,等于不如躺在家里。   “正好,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去亚奇图书馆工作。”   “什么?怎么好好的要去工作了?”   以帕维的角度,郝宿这样的家世背景哪里需要他去工作的,所以他很是不能理解。   不过郝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   这很快就说服了帕维,雄虫最怕无聊,为了打发无聊不管做出多出格的事都不足为奇。   他来这里只是要跟郝宿说一声情况,连邹家都没进去,不一会儿就走了。   跟郝宿预料的一样,尼森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他范情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并且交给了他一张卡。   有了这张卡,范情不管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等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郝宿不出意外又看到了雌虫躺在自己的床上。因为白天在邹阅面前承认会跟他结婚这件事,让范情这时候还处于兴奋状态,郝宿才一上来,他就直接贴了过去,搂着雄虫跟对方贴了又贴脸。   “雄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昨天还想跟郝宿做更多的事情,今天就一个大跨步,问起什么时候结婚了。   “等情情伤好以后。”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回答,范情觉得自从郝宿给他涂了药以后,背后的伤口好得比以前更快了。   他快乐得跟什么似的,忍不住又想去亲郝宿。   不过郝宿却没有让他如愿,只是拉着雌虫起来又涂了回药。后背的伤比较严重,所以需要早晚各涂一次药。   被打断了动作的雌虫也不失落,因为雄主碰他的时候跟亲他的时候一样,都让他好舒服。   所不同的是,郝宿在涂完药以后没有立刻放开范情,而是半拥着对方,双眼微垂。   “情情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白天听到他说要去上班的时候,也没有问什么,郝宿并不希望范情在他面前过于乖顺到没有自己的思想,对方可以胆子更大一些。   “明天我有一个面试需要出门一趟,如果面试通过的话,就会去亚奇图书馆工作。”   郝宿将自己要去工作的事情,包括将来工作的时间都跟范情大致说了一下。   “我不说的话,情情是不是就不问我?”   雌虫在这个社会中受到的教育是必须绝对服从雄虫,郝宿替范情将衣服拉好,捏了捏对方发热的耳朵。   “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范情点了点头,立马就灵活运动,“雄主,现在可以要一个亲亲吗?”   这话让还半揽着雌虫的人笑了一声,捏着范情耳朵的手改为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他眉眼带着令人溺毙的温柔,“小嗲精。”   粘人的小嗲精。   郝宿的话让范情一下子整张脸都红透了,可他还是黏黏糊糊地抱住了对方。   “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第92章 虫族(7)   雌虫简直太会撒娇了,郝宿又笑了一声,抚了抚范情的下巴,但并没有马上去亲他,就连双方之间的距离也都有所控制,没有让范情太过挨着自己。   “明天我要出去,如果情情乖乖的,回来就亲一下。”   “今天没有吗?”他被灯光映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委屈。   说他是小嗲精还真是一点都没错,郝宿抵了抵对方的额头。   “嗯,今天没有。”   于是雌虫眼里的委屈就更多了,但他不吵不闹的,就只是将脑袋搁在了郝宿的颈肩处。   “情情会乖乖的。”   过了一会儿,还是亲亲更重要一点,范情又问:“雄主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之前就会回来,你的身份信息已经办好了,这是联络器。”   说着,郝宿就从床边拿来了一款类似手表一样的东西,替范情戴在了手腕上。   联络器看上去十分小巧,如果不注意看的话,甚至会以为是一个装饰品。范情手腕纤细好看,配上具有赛博感的联络器,碰撞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郝宿在上面操作了一下,就将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了进去。   “如果想跟我说话的话,可以按这个键。这里可以购物,喜欢什么可以直接买,地址已经输入好了。这里是游戏中心,要是在家里待得无聊可以下载一些游戏玩一玩,或者看看电视剧。”   联络器还拥有让主人身临其境的功能,比如联系别的虫时,双方会进入一个特定的磁场圈。身处磁场圈内,会让你产生和别的虫就是面对面的感觉。   购买物品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试用,游戏更是如此。   将联络器的功能一一说了一遍,郝宿还亲自带着范情操作了一下。不知不觉间,雌虫就完全倚在了他的怀里。   “这样,懂了吗?”   “懂了。”范情点点头,然后把郝宿之前打的备注改成了“雄主”两个字,做完还要把手举起来给郝宿看一遍。   不出意外,又得到了郝宿的一句夸奖。   “情情好聪明。”   尽管今晚没有要到亲亲,但想到明天郝宿回来就可以有了,所以范情在把联络器了解得差不多了后就睡下了。   当然,他还不忘记在被子底下把郝宿的手牵得牢牢的。   与此同时,范家的灯火还亮着,距离军雌失踪已经过了许多天了,他们私底下把可疑的地方找了个遍也还是一无所获。   范情的雌父自从范情发生意外后就一直睡不好觉,即使特意补了妆,看上去也十分憔悴。   “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们已经把可疑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但都没有虫看过上将。”   知道这件事的军雌只有少数,为了保密起见,说话的军雌还是半夜偷偷来的。   “不过您放心,一天没找到上将,就说明上将是安全的。”   他没有说的是,现在有关敌虫的线索还差最关键的一环。只要他们将这一环证据找齐了,干掉了敌虫,找范情这件事就变得简单了。   到时候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虫对上将不利,也就不需要遮掩着搜查,以军队的效率,还是很快的。   郝宿昨晚跟范情说了自己今天会出门,但等真的要出门的时候,雌虫还是不舍得极了,一大早眼圈就是红红的。   被关在交易所的笼子里,当成叫卖的货品,是郝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带他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地方。从回来邹家以后,范情又一直跟在郝宿身边,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他们都是一起的。   先前亚雌看到了范情在郝宿的房间,过后两天也依旧是这么个情形,家里所有的虫都已经默认范情归属于郝宿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郝宿一时半会并不在家,家里也不会有虫敢欺负范情。   可范情已经习惯了有郝宿陪着,他不想离开对方。   但他昨晚答应了郝宿,会乖乖的,所以即使不舍也没有说出来。   “雄主抱抱我。”   他拉着郝宿舍不得放手,半天才可怜巴巴地道。   郝宿依言抱了范情一下,没有用多大的劲,很快就松开了。   “要是在家里待得闷的话,也可以到外面走走,但不要超过这栋别墅的监控范围。”   范情长得太好看了,现在又没有记忆,原有的武力值也受到了影响。如果有雄虫看上了对方,难保不会动歪脑筋。   另外就是敌虫那边可能还在找对方,他们曾经见过范情现在的这张脸。   郝宿给范情的联络器里有一个护卫功能,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可以按响按钮,里面发出的声音足以让十几米远的地方也能听得到。   “知道了。”   范情闷闷开口,然后目送着郝宿离开了别墅。   平时待在郝宿身边,不管做什么事情范情都觉得很开心,可对方一走,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范情根本就没有出门,而是直接回去了郝宿的房间,然后重新把自己埋进了他跟郝宿的被窝里面。   被子里还有雄主的气息,他抱住被子,闭着眼睛,眼角却逐渐变得湿湿的。   他现在就很想雄主了,想要跟雄主说话。   为了安全起见,郝宿将自己的联络器和范情的联络器设置了定位共享的功能。路上他看着联络器中的红点位置一直没动,知道范情现在就待在他的房间里。   跟努多约定的面试时间是早上九点,地点就定在亚奇图书馆一楼。   一楼是咖啡厅,但并不是简单的咖啡厅。它是由亚奇图书馆衍生而来,一开始只是为看书累了的虫提供一个放松的场所,后来逐渐变成了比较正式的场所。   因为这里的保密性十分好,所以很多商量大事的虫都会选择将地点定在这里。   郝宿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期间范情还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雄主,你到了吗?】   范情不想让郝宿觉得自己太黏了,所以他专门等了很长时间才问。   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来有几分失真的感觉,倒不比平时那样清冷了。让人一听到脑海里就会涌现出这样的画面:听话懂事的雌虫窝在软绵绵的沙发床里,及肩的头发蓬蓬松松的,两只手捧着联络器,十足乖巧。   【到了,情情在做什么?】   【在玩游戏。】   【好玩吗?】   【没有雄主好。】   这样的类比其实是不成立的,郝宿问的是游戏好不好玩,而范情回答的却是游戏比不上郝宿。但郝宿也还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雌虫现在很想他。   【等回来的时候给情情带甜点好不好?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等会把照片发给你,自己选一个。】   “您好,请问是郝宿郝先生吗?”   郝宿最后一句话刚发过去,努多就出现了。   努多是一名雌虫,他先前对于有雄虫想要应聘图书馆的工作就十分震惊,刚才不经意听到对方像是哄虫崽一样温柔耐心的声音,就更加震惊了。   郝宿的气质太过出众,尤其是在一众雄虫当中,只会更衬得他丰神俊朗。努多在简历上看过他的照片,因此一进来咖啡厅很容易就找到了面试对象。   身为图书馆的管理员,努多平时也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雄虫。越是出身好的雄虫,骨子里就会越傲慢无礼。但在随后的交谈中,他没有在郝宿身上发现任何一点属于雄虫的恶劣品性。   相反,对方矜贵优雅,随和有礼,让虫不自觉就会心生好感。   “那就这样说定了,从后天开始您就可以正式入职,相关手续明天就可以办完。”   郝宿凭借着得体的涵养和优越的能力获得了努多的认可,并顺利拿下了这份工作。实际上,就算努多拒绝了,但郝宿坚持的话,雄虫保护协会也会让努多进行让步。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双方都好。   “好的,后天我会准时过来。”   “抱歉,刚才无意中听到您似乎是想要买甜点。”郝宿的举止赢得了努多的欣赏,因此他在离开之前才会又多说了两句,“我知道有一家甜点的味道很不错,就在前面拐角的地方。”   从咖啡厅出去以后右走,一直走到头就会看见。   “谢谢,我等会儿就去,不耽误您的工作了。”   郝宿朝努多颔了颔首,率先结了账便离开了咖啡厅。   不怪努多之前特意说了句抱歉,因为有些雄虫很不喜欢被雌虫插手自己的事情。他在说出口的时候还有点后悔,郝宿看起来性子温和,但归根究底还是雄虫,要是生气就糟了。   不过幸好,郝宿没有。对方礼貌又不失矜贵,说的话做的事情都跟一般的雄虫不同,可又显出了无比的魅力,努多又一次在心底赞叹了一声对方,然后就往楼上去了。   走的时候他还听到了郝宿在跟联络器那边的虫低声说着什么,跟来的时候一样的温柔。   雄虫处于被整个社会宠爱的环境,自小就养成了他们幼稚、恶劣、自大、傲慢的性格,努多不禁有些羡慕能够得到郝宿这样对待的虫。   如果这个社会能够多一点像郝宿这样的雄虫,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雌虫受罪了。   郝宿跟范情说自己这边的面试结束了,范情的语音再发来的时候,他隐约从背景音当中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像是对方从什么地方一下子窜起来了,连跟他讲话的语气也比先前更欢快。   当然,这仅仅体现在范情的语调更高昂了一点里面。听在外虫的耳中,没有多少明显的区别。   他依照努多的话顺利找到了那家甜品店,甜品做得相当诱人,他挨个拍了照片给范情发过去,最后对方选了一个用橘子做成的甜点,郝宿又另外买了块草莓味的小蛋糕。   他还没有回到家,远远就看到别墅阳台上站了一道身影。范情从他说要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等着了,见到车子,趿着拖鞋就连忙下了楼。   “郝宿。”   范情真的很听话,郝宿只跟他说过一次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叫他雄主,要叫他的名字,对方就记住了。不过他喊郝宿的名字时跟平时喊郝宿雄主的时候一样,带着一股子依赖的味道。   郝宿刚从车里走出来,连甜点都还没来得及拿,就看到雌虫向他冲了过来。在范情抱住他之前,郝宿先一步扶住了对方。   “怎么下来了?”   “我想你了。”   郝宿刚走的时候他还没出息地哭了一会儿,他皮肤本身就白,尽管过了有一会儿了,也还是能看出一两分痕迹。   “哭了?”   “就一下下。”   范情也没撒谎,老实把话说了出来。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郝宿伸手碰了碰。   于是雌虫的眼皮就以非常快的速度漫出了层靡丽非常的颜色,范情又向郝宿张了张手,想要抱抱他。   郝宿没有再阻止对方,他引导着让范情搂紧了自己的脖子,而后伸手圈住了对方的腰。他们还没有进到别墅,阳光照在身上,像是一幅色彩浓艳的油画。   油画的另一半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的美丽。有一种要被火焰吞噬,绽放出最佳姿态的艳绝之感。   郝宿听到范情的呼吸开始急了些,怀里抱着的身体也变软了几分,对方每回跟他靠得太近都会如此。   因为不是那种带有冲击性的拥抱,所以影响也是有限的。郝宿没有对范情做什么,抱了一会儿后就松开了。   他将甜点从车里拿出,把其中一个交给了范情,然后就牵着对方的手走进了别墅。   比起草莓味的蛋糕,范情显然更青睐用橘子做的甜点。他将甜点一分为二,跟郝宿一起品尝了。   橙黄跟奶白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就十分诱人。范情将甜品切开以后也不直接给郝宿,而是拿着勺子看着他。   “我喂雄主。”   明明只分开了几个小时,但范情看上去却比先前更离不开郝宿了。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郝宿,身体都已经往郝宿那边偏了一大半。   郝宿的手搭在范情的腰间,并不用力,只是防止对方会摔倒。闻言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将范情挖的那块甜品吃进了嘴里。   于是雌虫嘴角就抿出了一个不亚于甜点一样甜的笑。   “这块是我的。”   范情给郝宿吃一口,又当着他的面,脸红红地用郝宿吃过的勺子给自己也挖了一块   想到勺子是郝宿吃过的,范情的心理上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激颤。他喂着喂着,就变成了一块粉红色的棉花糖。   他还没有忘记昨天晚上郝宿答应的事情,等全部吃完又漱了口以后,勾了勾郝宿的手指。   “情情今天在家里一直都很乖。”所以可以亲他了。   范情就坐在沙发上,上半身挺得直直的,眼睛里写满了“亲亲我”这三个字。   于是郝宿真就探过了身,然后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缓缓地,又在额头亲了一下,最后一个吻落在了范情的嘴角处,停留得要比前两处更久一点。   他的每一个吻都是那样轻柔,范情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株植物,被亲得很想要开花。   还、还有点想要哭。   范情拼命想要往郝宿那边更挤过去一点,可身体被固得厉害,根本就不能做到。   他只能一再地眼尾发红,任由陌生而激荡的感觉冲刷着自己。   “嘴、嘴巴……”   小结巴话还没说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就被郝宿摸了摸。   “背后还痛不痛?”   雌虫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背后被郝宿摸着的地方还颤着往前移了移,反应过来又主动往郝宿手上靠过去。   “又摇头又点头,情情是什么意思?”郝宿讲话的时候眼里也带着笑意。   “雄主……多、多抱抱,我就、就、不痛了。”   “这么会撒娇,谁教你的?”   交易所那些虫只会教导雌虫如何取悦雄虫,并不会教对方如何撒娇,这明显就是范情自己的性格。   因此听到郝宿的话后,小黏糊又把脑袋拱到了他的怀里,背脊控制不住地往上伏了伏。   “没、没谁……教我,我、我、自己……会的。”   他结巴得实在厉害,郝宿没有再逗下去,将范情这样抱住了,然后跟对方说起了自己后天要上班的事情。   面试之前他就已经跟努多初步交涉过,每天只需要在图书馆待三到四个小时就足够了。今天在面试当中进一步确定了时间,因为应聘的不是什么太重要的职位,所以也不用每天都去。   “等情情的伤好了后,要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吗?”   “要。”   范情原本就希望时刻待在郝宿身边,听到这话怎么会不答应。不过比起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要让他牵挂。   “结婚也要。”   等他的伤好了以后,也要跟雄主结婚。   范情今天在联络器上看了许多用来结婚的东西,雌虫在跟雄虫结婚当天,自身都是需要做很多准备。比如让身体提前适应,好让雄主可以更好地享受,再比如结婚以后,他们需要佩戴专门的锁,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忠诚。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必须的,但因为雄主是郝宿,所以范情都很想要做。   他早上起得早,郝宿走后还哭了一阵子,这时候被郝宿抱着,感受到了绝对的安全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雌虫看起来又冰又冷,然而窝在郝宿怀里的姿势又是格外的可爱。   “想我的话就发消息给我,不准再哭了。”   为了防止范情今天又在家里偷偷哭,郝宿出门的时候就特意叮嘱了对方。   “今天回来也亲我吗?”   昨天郝宿没有出门,所以就没有亲他,范情点完头后按照之前的换算问道。   “要看情情的表现好不好。”   “我会表现好的。”   雌虫立马连身体都站直了不少,就差指天发誓了。   郝宿没有答应到底亲还是不亲,只是道:“上次去的甜品店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以后我每天带一样回来。”   “今天还要上回那个橘子口味的吗?”   “要。”范情把郝宿的手背拿在脸边亲密地蹭了蹭,“雄主,你最好了。”   他的雄主是全世界最好的雄主了。   “情情也很好。”   “情情只对雄主好。”   懵懂之下,尽是赤诚。尽管范情现在被药物影响,可本能也依旧驱使着他来亲近郝宿,去喜欢郝宿。   有了第一回 ,这回郝宿再离开范情的反应没有上次那么大。同时他知道了郝宿的态度,就算对方前脚离开,他后脚发消息,郝宿也不会嫌他烦。   于是郝宿刚坐上车,就不出意外收到了对方的语音。   【雄主,我想你了。】   郝宿听到声音,脑海里就浮现出范情躺在他的床上面无表情打滚的画面。手指在联络器上按了按,跟对方聊起了天。   范情虽然记忆出了点差错,但还是很聪明,联络器的功能都被他摸索了出来。在郝宿下车以前,他们还视频了一会儿。   【情情,不可以看着我做别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雌虫越来越激动的模样,郝宿柔声道。   【我……只是夹/了/夹/腿。】   范情只是被郝宿看得有点难受,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下意识。要不是郝宿提醒了一声,他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不行。】   【昨天的书还没有看完,情情把剩下的看了,等我回来以后说给我听,好不好?】   【好。】   范情收了力,却把自己又弄得哼了两下,这导致了郝宿看到的影像也晃了晃。   亚奇图书馆的工作虫员昨天就知道今天会有一位新同事,但他们不知道这名同事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雄虫。尤其是在见识到对方言谈举止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还有跟别的雄虫截然不同的风范。   因此郝宿就职的岗位虽然不是很重要的,可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有许多雌虫“无意”路过。甚至有一些大胆热情的雌虫,公然向郝宿表达爱慕之情。   不过不管是谁,郝宿都没有给对方造成可以更进一步的误会。   听到雌虫向他表白以后,郝宿直接就表示,自己已经有喜欢的雌虫了。   讲话的时候,他眼神里的温柔让虫下意识沉溺其中。此刻跟努多想法一致的虫多了许多,他们也很羡慕那名被郝宿喜欢的雌虫。   尽管一名雄虫可以娶很多雌虫,但在对方有了这么明显喜欢的雌虫的前提下,如果不想以后的感情太难过的话,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另寻雄虫,而不是跟那名雄虫去抢郝宿。光是看看郝宿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抢不赢的。   就算如此,前来看郝宿的雌虫也都只多不少。   图书馆中有设备专门播报时事新闻,郝宿日常的工作是负责整理过往借阅书籍的登记档案,他一边以高效率处理着,一边留神听了一下今天有关范氏的报道。   里面讲到,范情仍旧在医院里,昨天清醒了一会儿后,又陷入了昏迷。对方本次受伤过于严重,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范氏的报道因为各方面了解的信息都很少,所以时间上很短。郝宿在整理好档案以后,打开了工作人员专用的电脑。   军雌很聪明,他将那些证据编成了一段一段的代码,每一段代码都需要密匙才能打开。   郝宿没有去寻找那些代码,而是打开了邮箱,以亚奇图书馆的名义发了封邮件出去。   等他下班后不久,军队里的某名军雌就收到了亚奇图书馆发来的邮件,内容是提醒他借阅的书籍快要到期了,记得按时归还。   “差点忘了,上回我借的书还没有还。”   “什么书啊?”   “哦,没什么,就是上回我在亚奇图书馆借了一本书,之后忙着忙着就忘记了,还好那边发过来一封邮件,要是没按时间归还的话,是要被罚款的。”   无独有偶,收到这些邮件的还有很多军雌,大家吃饭的时候自然就谈起了这件事。   “对啊,我怎么把这里给忘了!”   一名在范情手底下做事,对对方颇为忠诚的军雌听到亚奇图书馆的名字时,突然灵光一闪,当即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了出去。   他们之前一直研究范情逃跑的路线,可惜根据现有的线索,根本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区域。而亚奇图书馆恰好位于各种可能性的中央,如果范情想要给他们传达什么消息的话,它无疑是最适合的地方。   郝宿的诱饵已经放出去了,至于导火索,就等着军雌自己来发现了。   一旦获知到了线索,再慢慢排查,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可疑目标。根据监控显示,之前有一名形迹可疑的雌虫曾经来过亚奇图书馆,他的脸是被蒙住的,但看身影,依稀能辨认出来是范情。   “是上将,他一定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的证据!”   有了突破口,剩下的也就变得容易了。郝宿在亚奇图书馆工作期间,来来往往了不少军雌。   一周以后,范情后背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郝宿答应过对方,等他的伤好了以后,会带范情一起去图书馆。   因此一大早,雌虫就表现得很兴奋。   “我真的可以去吗?”这已经是范情第三遍问这个问题了,郝宿还是像之前一样耐心地回答了对方。   范情并不会耽误他的工作,到时候在图书馆里也只是看看书,所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可以跟雄主坐在一起吗?”   “这个不可以,但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看你的。”   郝宿毕竟还有工作,范情也能理解,闻言只是略微遗憾了下,很快就又被即将跟郝宿一起去图书馆的喜悦代替了。   他们是从员工专用通道走上去的,期间没有碰到别的虫,不过在下车的时候,郝宿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名雌虫表情十分奇怪。准确来说,是看着范情的表情很奇怪。   郝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牵着范情的手往图书馆上面走。   亚奇图书馆提供包间服务,如果你需要单独待在某个地方看书的话,可以在管理员那里登记,然后由对方带你过去。   郝宿为范情开了一个小包间,还给他专门准备了一些零食,过后就去工作了。   楼下的雌虫等郝宿和范情走了以后,低头发了条信息出去。   【地点:XX街】   由于郝宿将昨天工作超额完成了许多,所以今天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少。   期间他抽空去看了看范情,他给雌虫开的包间是很适合虫崽们待的,地上铺了又厚又舒服的地毯,旁边还有许多有趣的小玩具。不过一见到郝宿,范情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对方吸引走了。   “雄主。”   小嗲精喊了一声郝宿,从软软的靠枕上站起来,又乖又黏。   “我们要回去了吗?”   “还要再等一会儿,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   对于范情在说,不管待在什么地方,只要有郝宿在,都是一样的。他才讲了三句话,就又想跟郝宿贴贴脸。   跟郝宿待在一起这么多天,范情别的没学会,撒娇的本事逐日渐长。   “雄主,贴一下。”   “昨晚不是贴了吗?”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   他表情认真,严谨地说明了昨天跟今天的区别,讲完还仰仰头。   郝宿便低下身,将自己的右脸颊跟范情的右脸颊贴了贴。他的皮肤很光滑,贴上去的时候就跟果冻一样。   “左边也要。”   “贪心。”说着贪心的话,但郝宿还是满足了范情。   他来这里似乎只是知道范情想要贴贴脸,等贴完以后就离开了。在下班的时间到了后,郝宿带着范情下了楼,因为对方是第一次出门,所以郝宿打算多带范情逛逛。   雌虫的脸上戴了一个面具,是当初郝宿给他的那个。   郝宿没有告诉别的雌虫他今天带了范情过来,不过当他牵着对方的手一起离开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个别雌虫的注意。   “郝宿牵着的雌虫是谁?”   “是不是对方喜欢的那名雌虫?不过他为什么要戴面具?”   “说不定是长得太好看了呢,哈哈哈哈,不过我总觉得那名雌虫的背影看上去有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有点眼熟。”   管理员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也没有太上心。而另一边,等了郝宿和范情多时的雌虫见到他们再次下楼,立刻跟自己联系上的其他虫一起跟了上去。   这些正是范情要对付的敌虫,当初范情逃跑以后,范家那边很快发出范情住院的消息,是以他们真的以为范情是回去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范情在医院迟迟没有露面,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今天也是巧合,这名雌虫就是当初给范情喂药的那名雌虫。因此在范情出现的那刻,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至于范情身边的雄虫,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众所周知,雄虫就是一个脆皮,丝毫武力值都没有。   这名雌虫在因为没有看守好范情,让对方逃跑以后,就被责骂了一番,原本的地位也下降了不少。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上面的虫自己找到了范情,而是打算先把对方抓到手,然后再去领功。   他们一路跟随郝宿和范情,见到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子里时,便快速地堵住了出入口。   郝宿在身后的雌虫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大概是觉得对付一名受伤的军雌和一名不堪一击的雄虫根本就用不到什么力气,所以没有叫来多少虫。   加上发现范情的那名雌虫在内,也不过四个。三名雌虫,一名雄虫。   “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就是这名军雌害得他丢了一个大脸,雌虫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刚好他们这里有一名雄虫,等会制服住对方以后,可以便宜一下对方。   说着,那名雌虫也没有叫上其余三个,自己就快步走了上来。   他明显是针对范情,看到郝宿的时候,眼里略带可惜。这么好看的雄虫,要不是时间不对,他一定抓回去好好享受一下。   范情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雌虫的时候脑海里恍惚出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好像有虫压着他,逼着他去吃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痛。   郝宿发现了范情的不适,让他待在了一个安全地带,等会背对着自己。   “情情拿着甜点在这里等我,听到我的话后再转过来。”   说完,他主动亲了亲范情的额头。   没有什么比这种安抚更管用的了,尽管范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依然听着郝宿的话,将甜品抱在怀里等着对方。   那边雌虫看到郝宿似乎要对上自己,觉得他实在过于不自量力。看着郝宿长了一副好皮囊的份儿上,他还额外提醒了一声。   “我要抓的是他,你……”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郝宿就已经动了手。他的动作快而狠,一下子让雌虫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巷里已经响起了一道凄惨的叫声。   他们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动手,就算雌虫叫得再大声,也不可能有别的虫那么快赶过来。   郝宿目光温和,然而下手却毫不留情。   事发突然,其余两名雌虫在看到那只雌虫倒地以后对视了一眼,一起朝着郝宿出手。只有唯一的雄虫,因为知道自己的身手,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他原本也以为等抓到范情以后,自己可以享享福,毕竟之前他就有点想法,范情背后的伤就是他弄出来的,谁知道事情的发展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同。   等雄虫意识到要联系更多的虫过来时,那三名雌虫已经被郝宿控制住了。   “下面,该你了。”   郝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温柔的,可听在雄虫耳里,不寒而栗。 第93章 虫族(8)   打算对范情动手的时候,不管是哪只虫都没有把郝宿放在眼里,顶多是在他的脸上多放了几分注意。尤其是这名雄虫,他连郝宿是什么下场都想好了。   雄虫长得并不好看,五官宛如失衡,又因为太过肥胖,导致它们都跟胀大了一样,因此他格外仇视那些长得好看的雄虫。   郝宿不仅五官优越,浑身的气质也格外出众,雄虫在最开始那名雌虫动手的时候就恨不得对方能弄死郝宿。   现在那三名雌虫都还在地上躺着,其中一名雌虫的体格远远要比郝宿更大,可即使是这样,他在郝宿手里也没撑过几招。   “有……有话好好说。”   雄虫不过是想来捡便宜,他看着地上那些还在抖动的虫翼,连连向后退去。   刚才郝宿就是那样无害至极地将三名雌虫打倒,当着他们彼此的面,将他们的虫翼活生生扯了下来。   他动作斯文,单单去看他的表情,仿佛是在完成一项艺术涵养极高的作品。   三名雌虫的背后都是血红一片,脸色煞白,出气比进气少。   可即使置身在这样狼藉的环境中,郝宿也还是保持着分外的干净,连手上都没有染上半分鲜血。   雄虫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他将联络器藏在了背后,遵循着记忆打出了几个字。   郝宿能看出来他在干什么,却没有阻止,而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对方走去。   在雄虫自以为能得到一线生机的时候,温柔而残忍地将他的联络器打落。联络器掉在地上因为击打的力气过大,直接摔得粉碎,被雄虫编辑出来的信息还差一点就能够发出去了。   郝宿没有像对付那三名雌虫一样利落,而是将对方的心高高悬起,让他犹如置身在万丈高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雄虫的武力值普遍很低,他们唯一可以打的就是自己的尾勾。那名雄虫眼见自己逃不掉了,咬了咬牙,亮出了尾勾,而后朝着郝宿打去。   他这一击用上了十成的力气,因为他知道,如果逃不了的话,今天就会交代在这里。   雄虫的尾勾有一种跟对方长相不符的绚丽,实力越高的雄虫,尾勾也会越好看。   从这方面看上去,雄虫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用。   可惜他都已经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也还是没有伤到郝宿半分。   一般来说,当一名雄虫要用尾勾来挑战另一名雄虫的时候,对方也是要亮出尾勾的。可郝宿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这要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更加蔑视与傲慢。   郝宿的傲慢是在绝对实力之上,理所当然的傲慢。   它并不会变成讨厌的特质,反而还会烘托出更多的魅力来。   在雄虫又一次打过来的时候,他踢了踢脚,尾勾上在作战时本能亮出来的尖利顿时让对方自讨苦吃。   雄虫见敌不过郝宿,余光突然看到了范情。他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抓住范情用来要挟郝宿的想法,纯粹是抱着既然他注定要在这里失败,不如多拉一名虫下水的念头,将尾勾击向了没有任何防备的范情。   锋利的尾刺朝着范情脆弱的脖子扎去,速度的过快带出了一阵细微的风,让范情的头发扬起了几缕。   眼看尾刺就要碰到范情了,一只手直接将雄虫的尾勾抓住,往回一收,剧烈的疼痛立刻自雄虫的尾椎骨处升起,让他产生了一种尾勾要跟身体分离的错觉。   郝宿此刻的目光掺杂了一点冷意,周身的气质没有太多变化,可又无端让虫觉得恐惧。   只见他将雄虫的尾勾完全掌握在了手里,像是拎着一样做工低劣的玩具似的,将对方狠狠摔在了墙面上,一连好几下才停止。   “他背后的伤是你弄出来的吧?”   这是郝宿跟雄虫说的第一句话,带着一种图书管理员式的温润与修养。他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就已经将雄虫尾勾最锋利的部分折断下来,连眼也不眨地插进了对方的肩胛骨处。   一左一右,伤口从背后直贯前胸。   “啊啊啊啊啊啊——”   在尾勾被折断的时候,雄虫就已经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等肩胛骨完全被扎穿时,就更是哀嚎不断。   雄虫从前也虐杀过不少雌虫,每当他听见雌虫痛苦的嚎叫时,总是觉得格外舒畅。他甚至还做过让不同的雌虫跪到自己面前,听听他们谁的声音更惨一点的事情。   抓住范情的时候,他也是秉持着这样的念头,狠狠地刺伤了对方的肩胛骨,还在上面撒下了药粉。可惜因为范情的身份特殊,他并不能多做什么。   此刻轮到他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这究竟有多可怕。   他痛哭流涕,不断地向郝宿求饶,请求对方放过他。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   骄傲自大的雄虫在郝宿面前毫无尊严可言,死亡的威胁令他不顾身上的伤,对着郝宿不断地磕起了头。   很快,他的额头就都磕破了,血从额头一直流到了下巴,看上去更加丑陋。   尽管雄虫喊得无比凄厉,可范情还是记得郝宿跟他说过的话,一直没有转过身。   然而打斗的声音和雄虫求饶的声音宛如鼓点,一声接一声地在他的脑子里炸开,让他的头隐隐作痛。   记忆开始不断翻涌,刺激着被药物压制的神经,连身体也开始发生着颤抖。   从跟郝宿在一起后,范情已经没有感受过这种痛了。他不禁有一点委屈,想要雄主抱抱他。   可是雄主说了,让他在这里等着对方,他不能动。   小巷内渐渐除了血腥味外,还升起了一种格外难闻的味道。雄虫的裆.部可疑地湿了,地上也落了一大滩液体。   不过郝宿已经没有再去管他,将对方跟另外三名雌虫扔到一起,朝着范情走去。   那名雄虫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郝宿计算着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虫发现这里的事情,然后报案。那四名虫来历不明,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身后的脚步声是如此熟悉,范情听出来是郝宿,但他没有办法说话。手里抱着的甜点失去力气的支撑,哗啦一声往地上掉去。   范情想要伸手去接,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好半天才能有所反应。他急得掉眼泪,头更加痛了。   “没事,我接住了。”   幸好在关键时刻,郝宿赶了过来。他抓住了对方想要伸出去的手,见范情的情况不对劲,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格外苍白的脸,眼睫都被泪水打湿了。   “情情不哭,我在这里。”   郝宿说的话却让范情的眼泪往下掉得更凶了,他此刻迷茫得像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做事的虫崽,也不往郝宿怀里钻,只是抬着头,哭得眼睛都红了,重复着一句话。   “雄主抱抱我,抱抱我。”   他好难受,头好疼。脑海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陌生的虫?还有更多的,范情想不起来的,也不想去想,他只想雄主能抱抱他。   在又重复了一声后,范情整个身体就都被郝宿抱住了。   跟以前顾忌着不会用力不同,这个拥抱格外的亲密。   郝宿拥着范情,在对方被刺激到颤缩着身体,忍不住彻底哭出声来时,作战时都没有出现的尾勾伸了出来。   他的尾勾色彩并不如那名雄虫绚丽,但看上去却显出了一种高贵的华丽之感,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与不肯轻易施怜的贵气。   然而此刻却温柔非常地从范情的腿部往上,将对方缠了起来,缓缓地安抚着。   如同无枝的藤蔓找到了主心骨。   最上方的监控将小巷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了下来,郝宿没去管,而是在范情的情绪有所平静后摸着对方的后颈问道:“好点了吗?”   “雄主再……抱抱我。”   范情疼得不那么厉害了,此时此刻更影响他的是郝宿的怀抱。他不仅想哭,还有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密密麻麻的感觉令他失去自我。   范情的上半身被郝宿抱拥着,背.后的手隔着一层衣服施加的力度让他跟对方接触的地方在短瞬间爆发出了能完全控摄住自己的快意。   刺激到他头皮发麻,身体发颤,如同在山巅被高高抛下,精神维度上升到了最大化。   他的下-半-身被尾勾-缠-弄着,一条腿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尤其是腘窝处,让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完全倚在郝宿身上。   低低呜咽着,外在的触发让范情觉得灵魂都要飞走了。   郝宿就这样无声地抱了范情很长时间,久到事发之后监控记录被送往军队处,让那些寻找范情的军雌追捕到了对方的行踪。   三名雌虫跟一名雄虫受的伤过于严重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恰好军雌在亚奇图书馆发现范情留下的线索后,就开始以亚奇图书馆为中心,进行新一轮的搜查。这样一来,两边就撞到了一起。   那四名虫针对郝宿和范情本身就有些可疑,等军雌发现其中一名虫有点眼熟,正是当初暗算范情的虫时,这件事就从简单的殴打升级到了另一个层面。   郝宿之所以没有去管监控,也是算准了那些军雌会插手。他更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   “要回家了,情情。”   郝宿在范情不舒服的时候就让系统扫描了一遍对方的身体,范情之所以会头痛是因为突发的刺激导致记忆发生混乱,它并没有坏处,反而有可能帮助范情提前恢复记忆。   在感觉到对方好了许多后,郝宿就将尾勾收了起来。   缠.绕在范情腿上的尾勾收回去的时候产生了一股压触感,不像蛇类爬行,更像是一只手在轻轻抚弄着。   郝宿向来知道对方跟他亲密太过就会失.控,见他肩膀都在微微抖着,还有从开始就明显的反应,站着的方向稍微变换了一些,将范情的身影完全挡了起来。   有一个瞬间,雌虫眼底的懵懂被绝对的冰冷代替,他看着眼前的雄虫低了低头,然后跟他说:“没关系的。”   下一刻,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尾勾就这样令他溃然一片。   雌虫如果压抑自身的话,只会让他们长时间处于难受状态。   范情将郝宿的脸印在了心底,眼里的冰冷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不见了,身体也彻底要瘫倒下去。   监控里能看到,雄虫及时将雌虫抱了起来,就此离开了小巷。   画面的分辨率很高,以至于在放大了数倍以后,能看到雌虫掩在雄虫怀里露出来的一小半脸上泪痕更多了,像是在短时间内骤然爆发的情绪推动的结果。   范情垂着的腿有些不自然,甜点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只是始终被放在了某个能刚好挡住的角度没有挪开。   回到家的时候,郝宿替他换了身衣服,又给他泡了一杯安神茶。   “头还疼不疼?”   范情摇摇头,只是手拉着郝宿没有松开。   他这样的依赖他,连片刻也不愿意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眼睛更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在看着郝宿。   “雄主帮我再检查一下背后好不好?”   他背后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求郝宿给他检查,不过是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能倚在郝宿的怀里,跟对方分外亲近。   “好。”   郝宿没有拒绝他,将范情半搂在怀里,替对方查看了一下受伤的地方,然后说出了跟先前同样的回答。   “已经全部愈合了。”   “真的吗?”   “真的。”   “那雄主可以跟我结婚了吗?”   之前郝宿说过的,等他伤好了以后就结婚,范情其实一直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   范情原本是被郝宿半抱着的,此刻听到他的话后,眼里的泪掉得又急又凶,很像是第一天被郝宿带回来,因为一觉睡醒没在房间里看到对方的样子。   “雄主,你不要情情了吗?”   他伤心地抱住了郝宿,眼圈周围都红了起来,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情情一直都乖乖的。”   他喜欢郝宿,想跟郝宿在一起,这段时间也都乖乖的,没有做坏事,为什么雄主不要他了。   “雄主别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情情。”   范情哭得实在太快了,郝宿知道当中有对方今天被刺激到了的原因。记忆的逐渐恢复会让他产生不安,这个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抓住能够令自己得到安全的东西。   而他就是最让范情感到安全的。   郝宿替范情擦了擦眼泪,然而一颗擦完又会接着有下一颗。   他干脆吻了吻对方的眼睛,轻柔的,要把心都化开的吻。这很好地阻止了范情继续流眼泪,就连难过也少了许多。   “如果要结婚的话,是不是先成年才可以?”   郝宿很有条理地从范情的逻辑出发,解释了为什么现在还不行。   “情情今年几岁了?”   “十、十六。”   雌虫在郝宿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原来雄主不是不要自己。他眼里的伤心顿时一扫而空,有些期待地看着郝宿。   “那、等、等情情、长大,是、是不是、就能、能结婚、了?”   范情结结巴巴的,眼睫上还挂着最后一滴泪,一眨眼就掉在了脸上,顺着脸庞滴落到了下巴尖。   “嗯。”郝宿将那滴眼泪擦干净,“等情情长大以后,我们就马上结婚。”   马上这个词太有诱惑性了,范情瞬间就不难过了。他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刚才误会了雄主,还跟雄主哭鼻子了。   他将脸埋进郝宿的怀里,只露出发红的耳朵。“我平、平时,不、不爱、哭的。”   “我知道,情情最乖了。”   “雄、雄主,情、情情、好、好、喜欢、喜欢你。”   说完,耳尖看上去更红了些。   “怎么样,能不能查出他们究竟是谁?”   军队内,拿到监控的军雌指着画面定格的时候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问道。   “能,不过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尽快查出来。”   “是。”   说出尽快查出来的军雌正是之前意识到亚奇图书馆很重要的军雌,同时也是半夜去跟范情的雌父说明搜查情况的军雌,他的名字叫达伦。   达伦出身贫寒,不过在进入军队以后,很幸运地获得了范情的赏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跟随在上将身边。   自从在亚奇图书馆发现范情留下的证据以后,达伦经过搜查,辗转发现当初范情在逃跑以后又被卖进了交易所。   交易所跟他们此次执行任务的敌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不打草惊蛇的基础上,调查的进度很慢。   达伦每天都心急如焚,想着上将不知道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受苦。直到今天这场斗殴事件的发生,让他们迎来一个新的希望。   尽管画面里那名雌虫的脸跟上将一点都不同,可对方的身形却很像上将。尤其是背过身的时候,不看脸的话,达伦甚至以为站在那里的就是上将。   只是他也从监控里面看到了雌虫的行为举止,对方的性格跟上将截然不同。会哭,会撒娇,被雄虫抱住的时候更是乖到不行。   可以说这些词汇里面的任何一个,都不会在上将身上出现。达伦认识范情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对方哭。   将雌虫的脸换成上将的脸,再添上点泪水……他完全无法想象出这个画面。   另外就是交易所那边还没有查明白,因此他暂时还不敢妄下定论。   万一只是身影有所相似,岂不是空欢喜了一场。   抓回来的那几名虫子还在审讯室,达伦正了正神色,军装将他衬得挺拔修长,迈步就朝审讯室走去。   他要好好审问一下,那些该死的虫子究竟对上将做了什么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去攻击画面里的两名虫,如果真的跟他猜测得差不多的话,他要尽早将上将接回来。   在军雌们暗地里调查着有关范情的事情时,雌虫已经跟郝宿经常出入邹家。   和邹家、郝家有所交往的虫子们几乎都知道了,最近郝宿不但出去工作,身边还有了一位长得十分好看的雌虫。   只不过郝宿将雌虫看得严,至今为止除了邹家以外,就连郝文都没有看过范情。   帕维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刷刷社交软件,听到私底下有虫悄悄议论郝宿的雌虫时,也凑过去啪啪打下几行字。   看过,确认过,是真的好看。   这无疑让大众的好奇更多了。   军雌那边很快就根据监控调查出了郝宿的身份,得知郝宿是亚奇图书馆的管理员,并且还是郝家的虫,现任雄父又是邹耀以后,他们都不敢轻视,更加没有冒冒然地就找上门询问情况。   达伦在审讯那几名虫子的时候,他们的口风一开始还挺严。可惜先前就受了伤,稍微在伤口上刺激两下就都扛不住了,尤其是受伤最重的雌虫。   想到雌虫有可能就是上将以后,达伦就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了,没有牵连到郝宿。同时他也十分惊讶监控里雄虫的手段以及武力值,在看到郝宿先后将雌虫和雄虫扔到地上时,连他都不禁有些胆寒。   可在知道这几只虫的身份后,达伦又觉得郝宿做得很好。尤其是那名雄虫,他在审讯中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对范情做的事,还有那些不要脸的下流肖想,觉得郝宿那两下可以刺得更重一点。   郝宿在亚奇图书馆工作期间,陆陆续续又来过不少军雌。前几回都是为了范情留下的证据,证据的密匙很难弄,能看出来他们也很着急,可后几回的时候,那些军雌有意无意地,经常会经过郝宿工作的地方。   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目光也都会往他这里落一点下来,夹杂着些许探究在里面。   他们应该是已经有所怀疑范情就在他家里,之所以按兵不动,可能是还没有完全肯定。   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郝宿下班后照常去了那家甜品店。   因为雄虫经常会在这个点光顾,每次都会买不同的甜品,看上去更是非常温和有礼,所以甜品店工作的雌虫差不多都认识郝宿了。   店主在得知郝宿是要买给自家雌虫以后,更是和一众店员羡慕得眼睛里都装了柠檬。过后郝宿再来买甜点的时候,店主还会在包装里额外添一只花。   今天也是如此,甜点袋子里被放上了一支开得灿烂的红豆,正好跟甜品本身的颜色相搭。   “谢谢。”   “不客气,郝先生。”   “我们会在半个月后推出几款新品,欢迎您到时候跟雌君一起过来品尝。”   说着,店主就拿出了一张卡片。将卡片靠近联络器,就会浮现出他们推出的新品款式以及详细介绍,另外新品的展示地点也不在店里,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郝宿之前带范情过来甜品店几次,每次都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曾经有店员喊过范情雌君,郝宿并没有纠正或者解释,是以后来大家就知道郝宿已经有雌君了。   他们对于郝宿完全是基于对方品性产生的好感,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雌虫是对郝宿有点想法的,可在看到对方和范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想法就都打消了。   “好,到时我会过来的。”   郝宿收下卡片,提着新鲜出炉的甜点回去了。   因为记忆即将恢复,所以范情的身体经常会有些不舒服。郝宿也就没有再带着对方出来,而是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像从前一样,还没等他走进别墅,小黏糊就跑出来了。   “郝宿。”   他每次叫郝宿的时候,就像是抱着对方在一起贴着脸,又亲又乖。语调本身的清冷又在那甜里掺进了一缕冷霜,不至于让其显得过得腻稠。   郝宿从甜品袋里拿出了店主赠送的红豆,交给了范情以后就牵着他的手往别墅里走。   “今天有不舒服吗?”   那边雌虫还在稀奇地看看手里的花,一颗一颗的红豆又艳又灿。他唇边泛开浅浅笑意,跟郝宿握在一起的手还轻轻晃了晃。   “没有不舒服。”   简单的一句话也被他说得跟撒娇一样。   “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看书,画画,还有想雄主。”   最后面那句讲得尤其重,范情一面说着,一面又忍不住害羞似的,不敢去看郝宿,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花。低垂的动作让他光滑的颈部露了出来,黑发掩盖的皮肤表层涌着淡淡光彩。   他不该为这样的一句话害羞至此,他们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多少话他也都讲过了。   郝宿一路看着范情将红豆放进花瓶,又细细慢慢添了水,最后抱回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还摆了不少的花,都是他带回来的。每株花快枯萎之前,范情就会将其做成干花,然后继续保存起来。   最近新闻上有关范情的报道少了许多,原因在于对方一直在医院没有出来,外界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关注度也就渐渐下降了。   不过今天倒是发生了一个大新闻,三名雌虫和一名雄虫被官方定了违反治安的罪名。单独看上去,这不过是一桩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官方定了罪名以后,判决却非常重,四名虫全都处了死刑。   至于监控里的另外两名虫,官方则是连提都没有提起。   跟郝宿预料的一样,军雌那边已经查得差不多,下一步应该就是要跟敌虫正面交锋了。   除了第一天郝宿帮范情洗过澡以外,之后都是对方自己来的。他们再是亲密,也始终没有越过郝宿定下的那道线。   但今夜到了洗漱时间,范情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   “我想跟雄主一起洗。”   雌虫直言不讳,他连衣服都拿过来了。质感丝滑的睡衣堆叠着,指节陷在里面更显莹润。   “情情不是一直都自己洗的吗?”   “今天想跟雄主一起。”   每当范情要撒娇的时候,讲出来的字也都好像变得圆滚滚的,又甜又可爱。   他说完还又主动拉了拉郝宿的手,不是一整只手全部握住的那种,而是只牵住了一根手指。   “雄主答应我。”   过度害羞的感觉再次出现了,从倒映着灯光的瞳孔中,他看着郝宿,又不在看着郝宿,视线定位得过于朦胧。   像披了一层纱,纱网与纱网交织得细密,身影被割裂成无数道,凑近窥视的时候,就能看到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影子。   密集的,攀爬在了每一根用来编织的纤维上。绕着棱形的网框,大面积地铺盖而来,让背后胆敢监视的眼睛因为刺激过度,一再淌下泪水。   “不行。”郝宿不为所动,没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雄主……”   “撒娇也不行。”   他刮了刮范情的鼻子,低声的温柔瞬间就将对方笼罩住了。纱网被他扯下,那双眼睛无所遁形地同他对视。   范情的眼睑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往常很听话的雌虫抿了抿唇,又用两只胳膊环住了郝宿的脖子。慢吞吞的,越是靠近,越是收拢,落下的纱网就又重新出现。   他又看到了许许多多个郝宿,他将自己的脸同无数个郝宿的脸贴在了一起。   “雄主和情情一起,好不好?”   羞耻到仅凭靠近发声物体的媒介——他们贴在一起——才能听到的话,范情眼神单纯,却又分明写满了期盼。   “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洗?”   “就是想跟雄主在一起。”   范情这些天以来经常会表现出格外亲近郝宿的举动,这样的回答不足为奇。郝宿既没有推开,也没有答应,而是望了望屋内颜色不一的花。   “情情今年几岁了?”   “十七了。”   长了一岁。   范情语气里还带着点可爱的骄傲气,但郝宿能感觉到脸庞倏而产生了一股热意。   雌虫回答的时候特意踮住脚,声音就在他的耳朵边。随即,郝宿就感觉自己的耳垂变得湿湿的,是范情在上面咬了一口。   自从他没让范情咬自己的手以后,对方好像就对此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偶尔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趁机在他身上哪里咬一下。   但都不重,隔着衣服甚至也感觉不到什么。   “长大一岁了还咬耳朵?”   郝宿说归说,一点都没有用行动阻止对方,于是范情又小小地咬了一口,偷腥一样,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我喜欢雄主。”   他不光是想咬雄主的耳朵,还想咬雄主的手,雄主的脖子,想把雄主浑身上下都咬一遍。范情没有说,但郝宿却在他脸上看出了这个意思。   黑色的眼眸里划过了一丝暗光,郝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将范情带来的睡衣拿进了浴室。在后者以为郝宿同意了的时候,却见到对方坚定地摇了摇头。   于是雌虫尽管撒了一通娇,最后也还是没有达到目的。范情依旧独自洗完了澡,期间郝宿给窗台上的花换了瓶水,而后又将窗户关了起来。   只是今晚的范情似乎格外粘人,等郝宿也躺下后,他翻了翻身,把自己往郝宿那里拱近了许多。每夜他都会以引.诱的姿态,衣领早已被这样的动作弄得垂落,线条流畅的颈肩在纤维的横亘中.磨.过,莹白而靡红。   他是他的雌虫,唯一的。   “雄主,可以亲我一下吗?”   范情昂着脑袋期待着,乍一眼看过去,很像是他正pa在郝宿的身上。他在理所应当地向自己的雄主索.取夜间应有的爱.怜,是那样渴望的,要把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却也不过是一个吻。   他期待郝宿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脸颊,唇角。   他更期待进一步的,浮光潋滟般,叫他意乱情迷,长久凝滞。   他愿意变成他完美的艺术品,观.摩.着,拧.弄.着,在骨缝里也写满缔造者的名字。   郝宿。   郝宿。   郝宿,郝宿,郝宿。   “雄主。”   他叫他,他是他的附庸品,是他的小奴.隶,是他炽/热狂迷的爱恋者。   唯有他能满足他,唯有他能解救他。   雌虫近在咫尺,郝宿却目不转睛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沉静而柔和,被这样看着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一种是在被他呵护宠溺的错觉。   范情没有等到吻,自己倒先眼尾熏然起来。他慢慢觉得支着身体的两条胳膊有点使不上力,肘弯变得无比软绵,正要往旁边退开的时候,郝宿忽然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睡衣布料上乘,然而只有薄薄的一层,贴合着皮肤,有一种就算是昆虫在爬着也能感觉到它足须的敏感。范情清楚地知道,雄虫究竟是以何种轻佻的态度,将指尖yan着他的脊线慢慢/滑/动。   他如一个崭新的、尚未开封的唱片,被郝宿拆掉了包装,放在了转台上,唱针不断地在刻槽上旋转着。灰蓝色的被子连带着变得如同滩涂的浪,砂砾流失着,乐曲的旋律却从未消散。   范情没有说谎,他单独在家的时候,最长的时间总是会用来想郝宿。想他在路上都看到了什么风景,想他是不是已经到图书馆了,想他认真工作时略微低头,温柔稍祛的模样。   他还会将郝宿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纸上,只觉得连组成郝宿姓名的两个字也是那样值得喜欢。   “雄、雄主。”   哭意甚浓的腔调,滩涂上的浪走到穷途,迸进了每一粒细沙当中。对此,郝宿不过漫不经心一笑。   他同平时守礼矜雅的形象相去甚远,像是丝毫都不顾范情。当郝宿的手停在某一根椎/骨处,将对方的睡衣拎起一个小角包时,暖黄的灯光中,竟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偏偏他也不说话,更不去安慰已经可怜无比的雌虫。   那只手携带着非常的控摄力,将睡衣放下后再次挪升着。他的每一步都充满了闲散,每一不又是那样恰到好处。   最终以一种掐.弄的形态,掌心完全覆在了范情的脖子上。灼/烫/感令雌虫刹那便呈现出了蜷缩的趋势,可才动了一下,就被制止了。   严格来说,也称不上是制止,郝宿什么都没做,连掌心的位置也没有半分偏离,仅仅是看着范情,然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情情。”   犹如古老的咒语,被叫中名字的对象需要无条件地去听从命令。   哪怕控/制者并没有发出指示,他也必须先一步领会,做出服从的姿态。   范情看起来比刚才更低了些,滩涂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冰山从不会让谁看到海面之下的全貌。雌虫的额头逐渐沁了汗,他在单方面忍受着那层出不穷的感觉。快乐,兴奋。   从郝宿的手已经离开了的后.背上,从郝宿的手已经离开了的后.颈上,从郝宿的手正放着的后脑上。   郝宿的手在范情的脖子上并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像是知道已经在这里打下了标记一样,很快就转移到了新的地方。   他的手穿过了范情的头发,指腹贴住了他的头皮。细腻的触感一点一点滋生着,让雌虫几乎崩/溃。   “郝、郝宿……”   称呼发生了变化,郝宿并不意外,他没有将手收回来,也没有抬头去亲对方,而是单手施力,让看上去的场景变成了现实。   郝宿的下颌随着亲吻的动作轮廓更为鲜明,他一只手依旧放在对方的后脑上,另一只手则是将范情彻底圈住了。   轻曼的,很像那天尾勾收回时产生的压触感。   令对方于心颤中无计可施。   范情甚至在反向地将身体靠向郝宿的手,眼底的懵懂好似夏晨轻雾,在朝阳中散尽。   今天早上郝宿离开的时候他的记忆就恢复了,而达伦也根据查找到的线索联系上了他。在达伦问他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范情的回答是暂时不回去。   一方面他蛰伏起来可以等交锋的时候打敌虫一个不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郝宿。   虫翼都要被亲得冒出来,在肩胛处一再地试探。本应是圈住他的手突破了阻隔,在那里按了按。   后方的力能够传递到前方,一同地发作着。   范情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可他却还要更加贪心。   “雄主,我想要摸摸……你的尾勾。” 第94章 虫族(9)   雄虫的尾勾不会轻易展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是例外。此时此刻的情形里,范情的话本身就包含了足够的暧.昧和越界。   他已经开始不规矩地去蹭.着郝宿了,雌虫形态毕现,一缕头发因为发汗的过多而粘在了腮边,形容更加昳丽,像极了一朵玫瑰被丝绒带子捆缚,又娇又羞地想要把自己呈现到主人面前,用以讨好对方的欢心。   郝宿的手就在虫翼附近,雄虫出身高贵,一双手从未做过任何重活,指腹连薄茧都没有。   极轻柔的,范情觉得有一弯月亮在亲近他。   雌虫说的每一个字后.面都存在着大量的深呼吸,他说话的间隙里,郝宿也没有停止亲吻的动作。这更加大了话说出来的难度,每个字吐出的同时,郝宿就会就着这样的趋势,让彼此置于更亲密的环境里。   “勾”字出现的时候,范情的舌头似乎就成了无形话语的有形化.身,被郝宿咬住了。   从前郝宿不会轻易碰他,现在的郝宿却像是要把他完全地吃下去。   以一种绅士非常的姿态,端庄优雅得好似在教堂主持一桩极为神圣的事宜。他教导万物,要保持纯净,可却率先打破了这份纯净,在最虔诚的信仰者面前。   但他又同那种虚伪坏种的卑劣做派者毫不相同,他富有耐心,体贴,温柔。   郝宿的一只手仍旧贴着范情的头皮,指尖已经触到几分潮意,雌虫将冰山下的全貌只交由郝宿看见。他告诉他,海洋之下的yu望究竟有多么的蓬.勃,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地界,占据了二分之一的海底。   那是他对他的渴望。   他非常的需要他,为此迫切地想要通过获知郝宿更私.密的事情来填充这种病魔一般,疯狂的念头。   “雄主……”   有眼泪落下,本应是放在虫翼一侧的手突然张.开.了,宽大的掌心完全地贴在范情的后.背.上,由下往上的,强烈的灼.烧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开来。   而吻更加掠夺了,郝宿戏弄一样勾着范情的舌头,它好像不单单是话语的有形体现,还成为另一个的……   从侧面开始进攻,单纯以互相的力来拉扯变形,范情竭力想要跟上郝宿,可他总是会慢上一步。而这一步时常会造成一些更美妙的错差反应,郝宿收回的时候,他自己还在一味地后卷,郝宿前进的时候,他同样地前进。   每一个地方都被郝宿尝透了,尤其是舌尖。半吮半咬,在范情每每本能想上仰的时候,放在头上的手又会轻微发力,让他只能如此承受着。   唇都在这样的厮/磨/里产生了丁点痛感。   “哈嗯……”   范情将郝宿的脖子搂住了,紧紧的,心理上的借位代入让他主动将痛感增得更多。不规矩的地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地配合着此刻的心理。   要得到,得到……   范情记得那天在小巷里的片刻清醒,郝宿用尾勾安慰着他,然后告诉他,没关系的。   尾勾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在彻底收回去之前,那样碰了碰他。   绕了个圈,沿着圈逐渐收回,su麻.感立刻从四-肢-百-骸涌起。   范情只尝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仅凭着那可耻下.流的想象。   在郝宿放开雌虫舌头的刹那,手底下的骨骼发生了强烈的震颤。骨缝当中缔造者的名字被反复的念出来,郝宿……郝宿……   无以复加的羞.耻感包围着范情,上一回的时候是郝宿帮他,可这回郝宿连碰都没有碰那里。   再有,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他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是一只成年雌虫,但现在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实在是太无耻了。   “郝、宿……”   范情得到了,他以一种完全的哭腔喊着郝宿的名字,本应是搂着对方的手此时却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将睡衣扯到几近变形。   漂亮的脸上不知道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晶莹一片,从耳尖到脖子亦全都弥.漫着难掩的yu色。   饶是这样,范情心心念念的依旧是没有被满足的愿望。   想要摸一摸,郝宿的尾勾,现在更想要了。小巷里清醒的时间太少,他连看都来不及看。   “嗯?”   是一种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懒懒的,手又开始yan着范情的脊线开始作画了。他明知道范情的现状,也并不去揭穿,更不去帮忙。   “情情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他要他在当下将话复述一遍,要口齿清晰的,不能暴lu出任何异样的复述。   郝宿的动作让处在薄弱状态的雌虫不小心又发出了道声音,睡衣被拉得太厉害,边缘形成了一股阻隔力,勒在了郝宿的手腕上。   范情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抖着手将睡衣松开了些许。   “我……”   背猛地一弓,冷风将里面的热意中和了,却也只有一两缕能够让雌虫产生可以透气的感觉,是余.韵触发的反应。   范情睁着双氤氲非常的眼睛看着郝宿,他在对方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情态其实一览无余,不需要额外的掩饰。   他的脸又红又热,急.剧的刺激从郝宿亲他的时候便无时无刻不产生着。   范情竭力平静了一下心绪,将想法说了出来。   “雄、主,我想要……想要……摸摸……”   但还是有些太困难了,郝宿方才给予的太多,叫范情此时此刻有一种自己说一个字还是被对方吻着的错觉。   每个字都好像长了牙齿,他一开口,就要跑到舌尖上来咬他。   “摸摸、你的……尾勾。”   范情终于说出来了,但向郝宿提出这样要求的本身对他来说就不啻为一项重大的刺激。   于是尾勾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先前的那些努力就又白费了。   眼尾的泪意更多了,郝宿的胯.处产生了十分轻微的抵力。   “真的想摸吗?”   “想。”   “情情把手给我。”   睡衣浮动了一下,手从里面拿了出来,向范情攥紧的那只手伸过去。   雌虫的手还很干净,睡衣的材料很好的将那些东西隔开了,就是里面现在看过去一定是糟糕成了一团。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抿抿发红的嘴唇,唇角因为自己的索.求无度有些破了。而后便将手递给了郝宿,于是抵力也多了一些。   “手怎么在抖?”   郝宿明知故问,他越是这样说,就越能提醒范情发生的事情。不等对方回答,尾勾就已经被他放了出来。   不在作战状态的时候,尾勾也并非冷硬的模样。   郝宿的尾勾看上去跟主人如出一辙,充满了端庄的矜贵感,可范情却越摸越奇怪。瞳孔放大,呼吸紊.乱,最后干脆把脸又埋在了郝宿的颈脖里不肯出来。   他痴痴的,犹如瘾-君-子般,深深嗅着郝宿的味道,被吮麻了的嘴唇贴着对方的皮.肤,颤.栗的狂.潮.汹涌而来。   好喜欢,好喜欢。   雄虫的尾勾是能力的象征,不仅指作战能力,还指别的。   范情从手底下感觉到了属于郝宿的能力,他更是直接在脑子里把事情都想过了一遍。   想要。   身体在做着准备,睡衣自然垂落的衣摆贴着,略微凹陷的地方泅出小团的深色。   范情在小心翼翼地使着劲,一不小心就弄到了衣服,令他有些不舒服。可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扯开,那会让郝宿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他略微皱了皱眉,但徒劳的动静只让衣服越贴越紧,甚至郝宿已经有所察觉。   “雄、主……”   范情摸着郝宿的尾勾,双眼微闭,睫毛时不时就在郝宿的脖子上扫动着。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面对郝宿的时候意志力竟然如此不堪,在军队当中,他是能力卓越的上将,他通过最严格的训练,经受过最残酷的考验。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郝宿分毫。   “不可以。”   郝宿一只手还带着范情的手,另一只手则从对方的头上移到了别处,用以稳固雌虫的身体,叫他不能做出多余的事情。   他看透了他,却又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无法反驳的话。   “可是……我想……”   范情哽着,仿佛要钻.到郝宿的身体里去才肯罢休,挤贴的动作让郝宿的下颌不得不抬起了点。他连片刻的动容都没有,甚至帮着范情起来了一些。   “想也不可以。”   他是怎样说出如此严格的话?让一个满心都是他的雌虫连想都不能想。   骤然的离升让范情急得又开始落泪,他要跟郝宿近一点,可对方没有让他成功。   “雄主……看看……我,看看……我。”   “情情要让我看什么?”   话刚问完,就见本应沉浸其中的雌虫主动离开了他一点。范情的手原本是放在尾勾上的,可现在却将被子往外弄了些,让郝宿看到了内里的样貌。   他表现得要比刚才更激动,让郝宿觉得只要自己再说一些话,对方就会立即晕过去。   “看看……情情。”看他是如何为郝宿而不能自已。   郝宿的视线就这样,有如实.质般从范情的脸上落到了对方要他看的地方。像是手,像是尾勾,像是一切能够发生碰触的东西,在范情的身上刮过。   让他teng,让他舒服,让他满足。   当视线到达阴影笼罩的地方时,范情真的产生了一种郝宿在帮他的错觉。先前的借位又出现了,只不过这回造成现状的是郝宿的眼神。   他在看他。   在看他!   在看他——   哼声随之而来地响起,被子跌落着,像范情一样。即使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还记得要用睡衣隔住自己。   他无法控.制地在哭,在喊,却又不曾做出具体的改变,好让经由源头的感觉停止扩散。   重力的刺激让他变成了要缩成一团的蚕蛹。   “雄、主,我没有……弄、脏……唔……”   他没有弄.脏郝宿的衣服,也没有弄.脏.被.单。   “嗯,情情做得很好。”   郝宿夸奖着,像是随意般替对方把一直陷.着的衣摆往外拎出。指尖产生的触.感和衣料的/滑/动让范情后知后觉猛地往上蹿,郝宿的手无意沾上了本应完全泅在衣服上的水。   范情竭力避免的还是失败了,他在最后时刻弄脏了郝宿的手。手远比衣料更让范情失.控,由原本的渐止又开始啜.泣起来。   口里呜呜咽咽的,更是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郝宿捻了捻指尖,感觉到了一种稠腻。   而后一只手就将他的手指包裹住了,颤颤的,郝宿的视线只能看到范情漆黑的头顶,再接着,对方就跑进了被窝当中。   范情跪缩成了一团,隔着层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球。   他放开了郝宿的手指,然而下一刻,郝宿就感觉自己的指尖陷.进了一团逼仄的柔.软里面。   他在替他清洗,用自己的方式。   雌虫严谨又认真,在乌黑当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弄脏的地方。   他第一天到郝宿的房间时,就想要去咬对方的手,可郝宿收回去了。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几乎是抵.着指.根在舔.舐。   跟郝宿在一起发生的事情随着记忆的恢复,没有被遗忘,反而更加深刻。   太过漂亮的雌虫会引来雄虫的觊觎,就算家世不俗亦不能避免会在成年后被随便指配雄虫这种事情,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能够嫁一个身份比一般雌虫可以分配到的更高的雄虫。范情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嫁给哪个雄虫,他从进了军队以后就开始往上攀爬,最后终于成为了上将,得到了婚姻的自主权。   从前在范家的时候,范情没事的情况下很少会出去交际,其他虫对他的过多关注对于范情来说,只是麻烦。每一次站在宴会厅里,他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打量,充斥着各种作呕的yu望。   网络上流传广泛的那张图是范情在拒绝一名雄虫的搭讪后反复被对方纠缠时的模样,那种从军队里出来的自然狠戾瞬间就令对方感到胆寒怯步。   范情当时看着雄虫的模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便举着酒杯毫不客气地离开了。   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如一记冰冷的耳光,扇在所有妄图打他主意的雄虫脸上。   他的气势是那样恐怖,只凭一个眼神就将一切麻烦扫除。   如果说过往的记忆对于范情来说通通都是单调的黑白色,那么郝宿的出现就是一团绚烂的霞光。   他从地下交易所带他回来,对于当时的郝宿来说,范情的身份是那样低廉、可鄙,可他却亲手替他将极具侮.辱的项圈摘下,牵起他的手,为他戴上面具。他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不情愿的事情,更不曾逾矩半分。   无论是在失忆的范情,还是恢复记忆的范情,都是一样的喜欢郝宿。   只不过恢复记忆的范情要更明确自己的目标,他更是十分清楚,自己对于郝宿有着怎样异于常虫的痴迷。   想亲他,想抱他,想闻他的味道。   想被他看见,想被他抚摸,想被他尝尽味道。   想因他流泪,想因他失.控,想因他褪下冰冷神情。   达伦来找范情的时候,距离郝宿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彼时雌虫已经将所有的记忆整理完毕,自己是如何掩护同伴遭到抓捕,又是如何被喂下药水改变了容貌,失去了记忆,全都历历在目。   因为药水的不稳定性,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范情断断续续还残留着记忆,这足以令他去找到关键的证据,又伺机寻到机会逃跑。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范情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卖入地下交易所,更没有想到会被郝宿带回邹家。   当然,最令上将感到过分羞.耻的是他竟然主动在雄虫面前做出了各种引.诱之态。他因为醒来没有看到郝宿所以躲在房间里偷哭,因为喜欢郝宿所以喊他雄主,还在晚上连裤子也不穿跑去对方的房间里,要求跟他一起睡。   会索吻,会求拥抱,甚至……撒娇。   范情看着镜子里陌生却又同样漂亮的脸,原本是白皙的皮肤上全都被红晕染透。   他便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用着清冷的声调,小动物一般朝郝宿撒的娇。   他还被、还被郝宿称为小嗲精。   范情回想了当时自己的反应,他跪坐在床上,搂住了郝宿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说:“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上将有种完全不能面对自己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潜藏在平静里的兴奋。   为他在郝宿面前如此的作态,为他在郝宿面前的真实坦诚。   “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恢复记忆的雌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话复述了一遍。他对于还没有结婚就擅自喊郝宿雄主这件事同样感到了分外的害羞,可又好像控制不住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分明郝宿也不在身边,但范情就是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激动。   上将要比“情情”更冷,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句话用一点也不黏糊的语气说了出来,耳根已完全红了,当中蕴含的情绪也比曾经更浓厚。   “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就算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也还是雄主的小嗲精。   说得顺畅以后,范情才做起了正事,跟达伦那边进行了联系。   他的联络器跟郝宿是共享的,范情不欲将对方牵扯到这桩事情里面,哪怕他知道郝宿的武力值很高,背景不俗。   基于此,范情费了一点功夫才和达伦沟通上。   “上将,真的是您,可是您的样子怎么会……?”   猜测成真,跟在郝宿身边的雌虫竟然真的就是范情。达伦想起监控里雌虫的模样,仍旧有点难以相信上将竟然会哭,还会看上去软乎乎地被雄虫抱在怀里哄着。   “发生了一点事情。”   范情简单将自己被敌虫抓到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而后又了解了一下军雌现在的进度。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从前别无二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达伦心中的那点违和感也在消失。就是说嘛,上将怎么可能会哭,原来是失去记忆了。   在来邹家之前,达伦就已经着手调查郝宿身边的雌虫了。根据他调查到的消息,郝宿十分宠爱这名雌虫,连带出去多给别的虫看一眼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上将会如此依赖对方。   二者有来有回,就将当前的局势摸清楚了。范情沉吟半晌,做出了最新的指示。   他让达伦将证据全部搜齐,交给上峰后趁着联合敌虫的内部雌虫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上将您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暂时不回去。”   范情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这一刻的决定里有一半是为着自己的私心。   其实他回去也是同样的结果,留在这里确实能够打敌虫一个出其不意。归根究底,还是他的出发点并不纯粹。   他想要……得到郝宿。   上将拥有选择配偶的权利,他现在看中了郝宿,想跟对方在一起,想让那声雄主变成现实。   所以他要有实际行动。   作战演习中教官曾经教导过他们,一旦发现目标,就要狠狠地瞄准对方,然后眼疾手快地拿下。   范情不知道该怎么去拿下郝宿,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让他了解郝宿。对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虫,那么,只要他们发生了什么,郝宿就不会不管他。   他卑鄙地打算用这种方法来圈住郝宿,即使这有违他一贯受到的教育。   范情在想问题的时候会格外的严肃,达伦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敌虫的问题,还安慰了几句。   “上将,您放心,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又掌握了证据,一定会把他们连根拔起的。”   “对了,这件事需要告诉您的雌父吗?”   “我会找机会联系雌父的,你安排一下,过两天我要回军队检查一下身体。”   严格意义上来说,范情喝下的药水效果还没有消失,因为他只恢复了记忆,脸依旧是现在的样子。想要恢复相貌,必须配制解药。   “好的,我回去后就安排。”   “有任何行动记得跟我汇报,随时保持联系。”   “是,上将。”   看范情完完全全就是以前的样子,跟监控里的雌虫连边都沾不上,达伦彻底放了心,他是出于对范情身体的关心,倒没有别的意思。   又跟范情确定了一些细节后,达伦才悄悄离开了邹家。不过走的时候不小心,在窗户处留下了点痕迹。   范情的实际行动在郝宿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就算之前对着镜子念得再熟练,可当着郝宿的面,在正常的状态下也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说完那种告白的话后,就低头不敢去看对方。   异常的反应让郝宿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不对劲,而范情接二连三的要求,以及在窗台处看到的痕迹都让郝宿确定了一件事——范情已经恢复了记忆。   之所以没有答应跟范情一起洗澡,是因为郝宿问他今年几岁,对方自己说只有十七岁的。   是范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范情不知道在被窝里待了多长时间,郝宿只觉得对方越发得寸进尺,不光是在清洗他的手了。   双手用了点力,就将脸颊酡红的雌虫拉了出来。他像是饮醉了酒一般,连眼眸里也氲氲的,充满肉.感的嘴唇如同被揉了的花瓣。   郝宿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捋到了后面,就看到范情连鼻尖也都沁着几颗汗珠,身上更不用说。   在这样的情绪下将自己闷着那么长时间,哪里会不出汗。   “热不热?”   半点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郝宿神色坦然得让范情以为像是在做梦。   他缓缓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口:“热。”   声音哑得厉害,含着根本就没有退去的yu。   “去换身衣服,睡觉了。”   嗓音柔和,丝毫没有因为范情的实际行动变化自己的态度。   原本郝宿今天没有拒绝范情,甚至还变得有点坏坏的,亲了他摸了他,范情都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他担心郝宿将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喜欢自己,那样冷硬的军雌,抛去外貌的优势,又有几个雄虫会是真心喜欢的呢?因此范情恢复记忆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把郝宿牢牢地抓住。   他现在的确抓住了郝宿,可是郝宿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范情想了想,有时候在郝宿面前,他根本不需要故作假态,撒娇是自然而然的。   他汗珠滚滚,俱是香甜,抱住了郝宿。   “雄主,陪我去。”   讲完以后,还又亲了亲郝宿的耳朵。   “情情是在跟我撒娇吗?”   “嗯。”   范情的眼眸因为郝宿的问话而变得璀璨明亮,里面像装了许多星星,星星围绕着月亮,郝宿就是他的月亮。   “再撒娇一下。”   向来正经的雄虫没有马上应许范情的话,他半搂着对方,那种轻佻的模样又出现了。   范情觉得他很喜欢郝宿现在的样子,尽管皮.肤底下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可还是亲了亲郝宿的嘴巴。   “雄主,陪情情……一起。”   即使睡衣的材质很好,现下也都皱得厉害。郝宿将范情彻底抱住,而后以这样的姿势,将他直接带了下去。   “抱紧一点。”   郝宿给了范情足够的缓冲时间,是以当他的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范情已经手.脚并用地将他搂紧了。   走动的时候带起了一些风,郝宿托着范情,隐约还能听到他在问话。   “冷不冷?”   “不冷。”   “怎么腿上也有?”   “不、小心。” 第95章 虫族(10)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窗台养着的花在日光中开得尤为灿烂,郝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和范情一起起了床。   记忆恢复后的雌虫沿袭着在军队里的习惯,即使没有闹钟,每天到了一定时间也还是会醒过来。不过跟平时一睁开眼睛就去洗漱,然后整理得一丝不苟出门不同,现在的雌虫多了一项任务。   “雄主,早安。”   范情头发柔软,脸颊如同窗边的一株月季。他看起来十分高兴,以至于连唇边也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容。   昨天他跟郝宿好亲密,他今天也想那样。   “早安。”   雌虫唇角破了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因为在笑着,唇珠被微微压住了,衬得他的嘴巴更显肉.感。既像成熟饱.满的水果,又像一朵邀人采撷的花。   郝宿的手在他唇角处抚了抚,中指托住了他的下巴。   “嘴还痛不痛?”   这点触碰跟昨晚相比太过微不足道,却令范情一下子将那些情形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嘴麻麻的,下巴上也是如此。   不放过任何机会跟郝宿亲近的雌虫主动靠近了一点。   “雄主亲一下就不痛了。”   有了记忆的雌虫反而要比懵懂状态的时候更会撒娇,且经过昨天那一遭,他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像一开始那般害羞了。   讲话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郝宿的手指也往唇缝中陷进去了一点。   他识破了雌虫的心机,却以一种放任的态度看着对方将他的手抿了一下,过后才笑意不明地将手收回来,把范情的头发往耳后别了一点。   “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样?”   说是这样说,可还是亲了亲范情的额头。   窗边的月季开得更好看了,它的花瓣粉得厉害,层层叠叠,有一种深浅不一的美态。   范情不说话了,改为将额头抵在郝宿的肩膀上,后背看上去有些起伏。   “昨天回来的时候甜品店的店主说他们半个月后会推出几款新品,到时候情情和我一起去吗?”   “一起。”   郝宿回来的时候就将卡片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没有用自己的联络器去识别,而是捏着范情的手腕,把卡片朝对方的联络器靠近了一下。   房间里发出了一声轻响,同时也有轻微的震感在范情的手腕上出现,是联络器识别出了结果,用以提醒佩戴者。但范情却觉得那震感是从郝宿的手上传来的,只他也不躲,反而还就这样把郝宿的手握住了。   接着范情就看到了联络器上有关新品的推荐,郝宿还会在他耳边轻声念着那些甜品的名字。   即使是一些浅白易懂的话,但郝宿念出来的时候好像也如同吟念着某首古老而充满韵律的诗歌。   范情想听郝宿用这种嗓调,跟他说出更多越线过分的话。   郝宿今天不用上班,这意味着范情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施展计划。昨天达伦临走的时候将他原本的联络器留下了,范情在联络器上下单了一些东西,过几天就会送到。   吃饭的时候,范情像平常一样跟郝宿坐在一起,不过他的小动作却多了许多。等两人去书房以后,范情更是直接捧着书坐到郝宿怀里去了。   “情情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我?”   郝宿见他分明一副过度接触就承受不住的样子,却还是强忍着黏在他边上,又替范情加了一把火。他伸手将雌虫圈了起来,有意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放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   “都看。”   范情倒也诚实,他觉得耳朵痒痒的,解决的方法却是往郝宿怀里又使劲腻了一下。   “雄主,痒。”   “哪里痒?”   “耳、耳朵。”   郝宿每说一个字,呼出来的气就会打在范情的耳朵上。跟无数只触手在上面,将他的耳垂反复揉.搓过一般。   范情塌软了半边身子,手里的书都快拿不住了。   郝宿却在这时候将书托了托,然后翻到了书签的位置,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上面的字情情都认识吗?”   “认识的。”   范情有一种郝宿是完全拿他当小虫崽的害羞感,然后挑了一段念给了郝宿听。吐字清晰,节奏明朗,就是原本慷慨激昂的故事被他用着冷冷的音调念出来有种过于平静的感觉。   范情念完了还要拿眼睛看着郝宿,就算是小虫崽也没有他这么会撒娇的。   于是郝宿就摸了摸他的脑袋,“情情念的很好听。”   得到了夸奖,范情倒是腼腆了起来。然后就趴在郝宿身上,说悄悄话似的:“雄主,我好喜欢你。”   这不是范情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郝宿听到了,也感觉到了。   大概是郝宿太过温情,是以就算范情这天想尽了方法,也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他顶多就是像昨晚一样,让郝宿给他摸摸尾勾。   不过范情同时又能明显的感觉到,郝宿对他的态度跟从前有了一点点的不同。具体就是他想要亲近的时候,郝宿不会连一丝余地都不留的拒绝,通常他要十分,郝宿总是会给予他五六分。   转眼到了第二天,郝宿依旧要去上班,不过这回他在临走之前主动亲了一下范情。   “情情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他的语气像是意有所指,范情眼尾发红,抱住郝宿跟他贴了贴脸。   见雌虫这般,郝宿没有再为难对方,只跟他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路上不太堵,郝宿很快就到了图书馆。今天图书馆的军雌来得少了许多,郝宿推测是范情将最后一个代码的密匙告诉了他们,不出意外的话,军雌是来做收尾工作的。   他看了会儿时间,距离自己出门差不多快有半个小时了。果然,范情的信息稍后就准时发了过来。   【雄主,我好了。】   郝宿看到这句话,就给对方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范情在发出消息之前,达伦就跟他又联系上了。对方将军雌的布置初步说明了一下,范情指出当中的漏洞,让他们完善以后再行动。   不过奇怪的是,上将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点生硬,而且每句话都是要多简洁就有多简洁,像是生怕多说什么。   达伦觉得这有可能是上将对他的考验,看他能不能独立完成这次的任务,心中充满了豪情。   “好的上将,我一定会根据您的指点,将这次的任务做好。”   “嗯。”   “军队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您明天或者后天过来都行。”   “好的。”   “那我就先去忙了,上将。”   范情没有再回答了,他挂断了这次的通讯,然后面无表情地数着时间。   上将有个秘密,不过这个秘密是在认识郝宿以后才有的。那就是他发现只要自己一被郝宿亲就会变成小结巴,这一点不管是失去记忆之前还是现在都会。   早上的时候郝宿问他话,不是范情不想说,而是昨天……昨天……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变成了那种抱成一团缩在一起的感觉,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缓缓地把脸埋进了膝盖里面。   等到半个小时以后,他才摸出联络器给郝宿发了一个消息。   视频接通的时候,郝宿看到的就是雌虫一副脸庞生晕的模样。   “情情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也不、知道。”   “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郝宿笑了笑,范情见状,好似更结巴了。   尽管前天晚上范情掩饰得很好,但郝宿也还是发现了,那个时候对方跟他说话总是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每次话往外蹦的时候都是两个字三个字的。   饶是如此,范情也还是需要靠着拼命的忍耐才能不结巴。   但郝宿在昨天简直黑透了心,圈着范情让他在念完了一段话后,又亲了亲对方,而后指着故事的下一段,用最柔和的嗓音让他再接着往下念。   “所以……用……最真诚……的……”   “要连贯起来读。”   郝宿“好心”地提醒范情,目光在他因为忍得过于辛苦而发急的眼尾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弯弯。   “所、所以用……最、最、最……真诚……”   被郝宿一提醒,范情更急了点,他越是想要念得连贯就越不行,反而还暴露出了自己结巴的事实。   “情情怎么了?”   “我、我……”范情我了半天,最后还是在郝宿的视线下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他也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其实让郝宿亲的第一下范情就已经有点说不出来话了,那句想要摸摸尾勾的话是他忍了又忍,才又成功说出来的。   “怎么这么奇怪,被亲就变成了小结巴,嗯?”   郝宿似乎不相信般,再次亲了亲范情,让他又试着念了一句话。   “所、所以就、就……”   越是被亲,范情的结巴程度就越厉害。这样的小毛病简直可爱,于是郝宿便噙着笑意,反复地亲了范情。   “是心理作用吗?情情试着克服一下,可以念的慢一些。”   正直又不含私的语气,郝宿神态认真,像是完全出于好心的帮忙。   于是范情就捧着书,念得更慢,同时也更结巴了。   刚才还能成功说出两个字,现在连一个字都要很费劲。   “从、从、从……从那、那……”   他念得结巴一下,郝宿就亲一下,到最后范情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尾被他自己心理上的逼迫弄得红成一片,看上去要哭一般。   这也让范情原本的引诱计划不了了之,他被郝宿圈在怀里,好半天才能重新讲话。   不过被亲得太厉害,似乎说一句话就又要被亲一下,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正常。   “看来不是心理上的作用,情情真的会变成小结巴。”郝宿通过一系列的实践得到了最终论证,“不过是只有我亲你才会变成这样吗?要不要……”   “不要,情情只要雄主。”   范情怕郝宿真的叫来了什么虫来亲他,连忙又抱着对方说道,刚才只是看上去要哭的雌虫现在眼里真的有了泪意。   “娇气。”郝宿点了点他的眼睛,“我哄情情玩的。”   “反正只有雄主可以。”幼时雌父也亲过他,可范情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会有这样的症状,只有郝宿亲他才会如此。   他乖极了,不为郝宿这样的捉弄生气,反而还跟他解释起来。   早上郝宿亲了范情以后问他有没有话要讲也是故意,这是他在出门之前第一次主动去亲范情,加上昨天又把雌虫来来回回吻得过多,是以对方才会一下子没能说出话来。   范情当时又变成了被郝宿亲了很多次的状态,讲不出话,急得眼尾发红,最后才贴住了郝宿的脸。   那不是求饶,是用另一种方法在跟郝宿说话。   眼下听到郝宿的问话,范情又用结结巴巴的语气回答道:“是、是好了。”   仿佛是为了表明自己话里的可信度,范情还冲着郝宿点了点头。   这回的结巴纯粹是心理上的折射,因此郝宿在跟范情说了几句话后,对方就恢复正常了。   尽管范情的引诱计划尚未成功,不过从这天开始,郝宿如果要上班的话离开之前都会主动亲他一下。   在购买的几样东西还没有送到之前,范情抽空回了一趟军队。邹家的虫都知道范情在郝宿心中的分量,是以他要去哪里这些虫都没有资格管。   范情恢复记忆之前郝宿还跟家里的雌虫打过招呼,平时要好好看顾范情。在对方恢复记忆以后,郝宿也叮嘱过他们,如果范情想要出门的话不需要拦住对方,也不用跟他汇报。   军队给范情做了检查以后,就开始针对对方喝下的药水调配解药。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做出来。   除此以外,范情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郝宿给他用来涂抹伤口的药膏极其珍贵。   “而且这药膏也不是容易买的,上将可真是幸运,遇上这么好的朋友。”   范情没有跟不相干的虫说自己和郝宿的事情,达伦在安排的时候估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郝宿的身份,只以上将的朋友来代替了。   听到军雌的话后,范情心里忽而涌开了一阵甜意。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郝宿就已经对他这么好了。   低头看了看联络器上购买的几样东西,范情决定他要再加大力度。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目前地下交易所的那些虫都被控制住,等解决敌虫的时候,他必须要回来军营了。   满打满算,就跟药水配制的时间差不多,还剩下一周。   接下来的几天,郝宿下班回来就发现自家的雌虫瞧着更热情了。说个话的功夫,也能跟他黏糊一团。   “雄主,我好想你。”   范情从来不吝啬于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好喜欢你,好想你,再羞耻的话他也都跟郝宿说过了。   他今天看起来在穿着上也有点不同,天气不是太冷,可他里面已经穿了一件黑色浅领的衣服了,外面还又穿了件外套。   “怎么穿得这么多?”   郝宿话问完就发现了不对劲,只是一个正常的问题,但范情支支吾吾的就是没有回答。   他没有在这时候追根究底,不过很快范情就让他知道了。   还没到午饭时间,范情连最喜欢的橘子口味的甜品都不感兴趣了,拉着他便往楼上走。   “雄主跟我上来……就知道了。”   范情的衣服很贴身,是以郝宿从外面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他隐约有所猜测。等进了房间,范情把外套脱下以后,郝宿就发现自己的猜测跟实际上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雌虫简直胆大过头。   他穿了一件跟普通T恤差不多版型的衣服,齐肩膀的位置也还是正常的衣服款式,纯黑材质,将锁骨遮了起来。可除此以外,剩下的就都不正经极了。   黑网衣罩在身上,网格将莹白切割成了无数块,若隐若现要比全部更加吸引眼球。   范情深谙引.诱之道,裤子也是正经的款式,唯独上衣如此。   这就好像是一个端庄正经的雌虫不小心向你敞出了一个与平时不符的一面,这一面不但不会令你感到厌恶,反而还会令你由于发现了这一点而激动。   军雌常年锻炼,身体本就比平常雌虫更加好看。上身的线条既被黑网衣暴lu了出来,又被那种隐约之态淡化了。   偏偏他脱了外套以后,还要走过来,拉过郝宿的手放在自己的yao间。   “雄主喜欢吗?”   他在实打实的引.诱,然而由于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以至于跟神态淡然的郝宿相比,倒是有点处在了下风。   范情既不好意思,又为此时此刻被郝宿注视着而激动。   郝宿将他的衣服稍微拉了拉,明显的两处刚好就在空格中出现了。情绪上的作用使得它们也产生了变化,平面看上去,能够发现已经……   “嗯,喜欢。”   郝宿回答了范情,手指在上面不过轻轻扫过,就立刻让范情哼了一声,还让他的肩膀耸了又耸。   紧接着,范情像提示一样:“雄主,我今天已经十八岁了。”   上将大致清楚了郝宿先前对他态度的缘由,于是主动给自己的年龄又加了一岁。   他已经十八岁了,能够做涩涩的事情。   说完以后,范情主动往郝宿这边走近一步。郝宿的手还在范情身上,一下子压过去的力更多了。   对方那里敏感过头,等郝宿收回手的时候,都能看到周边发红了。   “前几天不是还十七吗,今天怎么长了一岁?”   范情要回答,郝宿却又捏住了他的下巴,令他微微仰头,没能开口,向来温柔的眉眼此刻看起来竟有点危险。   “情情这是在勾.引我吗?”   他将他的目的说出来,用那样波澜不惊,好似就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会无条件顺从着雌虫继续下去。他可能会亲他,会将他向后推倒,会为他失去自持。   这给足了范情勇气,他原本想要点头,但下巴被捏住了不能动弹,于是轻轻哼出了一个音。   “是。”   下一刻,范情就见郝宿脸上的笑容溢开了些。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范情不自觉就看痴了。   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计划的主动方,等回过神来以后,范情就发现郝宿的手已经没再捏着他的下巴,连身上都披了外套。   “等会带你出去玩,衣服穿好。”   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现,郝宿连亲都没有亲范情,他的态度令后者心底有些挫败。   上将从来不是有什么话就闷在心里的性子,尤其是对郝宿,所以在穿好衣服之前他问道:“雄主,你有被我勾.引到吗?”   可惜郝宿没有回答他,只用那双已经收起了危险意味的眼睛看了看他。   因为不清楚郝宿的想法,就连下午出去玩的时候雌虫都是心不在焉的。他试图将上午的氛围再拉回来,可惜努力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等晚上的时候他又想使出别的方法,然而郝宿简直看透了他,没叫他得逞。   又是两天过去,郝宿有意对范情的打算置之不理,因此他猜到对方今晚肯定还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天还没黑的时候,范情就偷偷摸摸跑到了他的房间。也不知道躲在浴室里都干了些什么,好长时间才出来。   雌虫总结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觉得是自己选的时间不太对,还有方法也有误。这回他耐心十足,一直到郝宿上来以后才开口。   “雄主,我背.后有点疼,你能帮我看看吗?”   他也不去牵郝宿的手,只拉着对方的袖口,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伤口不是早就好了吗?”   “就是……有点疼。”   “雄主帮帮我。”   他看上去真的没有别的意图,仅仅是因为觉得难受才求助于郝宿。   郝宿看着他,目光让范情有些坚持不住,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计划又被发现了。就在范情想要放弃的时候,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他说:“转过去。”   是那种毫无侮.辱,但又夹杂着一点命令的语气。   范情便眼尾一红,沉默地翻了个身。紧接着,郝宿就由后往前,穿过他的胳膊,将他领口处的扣子一一解开,从后颈处拉.下。   随着睡衣的褪离,只看见一片格外莹白的皮.肤,以及……脖子上系着的皮质项圈。   雌虫跟雄虫结婚当晚,房间里都会摆满各种供雄虫体验得更好的道具。范情现在戴着的项圈跟当初在地下交易所不同,这完全是出于qing趣设计。   牵引链正好落在了背.后,挨着郝宿的手指。   范情变本加厉,除了脖子以外,手和脚也都各自套了合适的皮圈。如果郝宿愿意的话,可以让他的手被绑在一起,脚也是。   郝宿放开了衣领,将牵引链从衣服里拿出来,握.在手上。难怪范情今晚尤其规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还穿了睡裤,原来里面藏了这样的秘密。   牵引链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范情这时候转了回来,他以一种完全被郝宿掌.控住的模样,亲住了对方。   “雄主,爱爱我。”   他曾经跟郝宿说过很多话,要求亲密的有“雄主抱抱我”、“雄主亲亲我”、“雄主和我贴贴”、“雄主再咬咬我”,但这是他第一回 说,雄主,爱爱我。   郝宿将牵引链收回了许多,眉眼之间的危险感又一次出现。只是这一回并不像先前那样,很快不见。   “情情今天又是几岁?”   “二十三岁。”   是他正常的年龄,说完以后,话语就被连绵的吻吞.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小剧场之《露馅儿的汤圆》   少年滑/溜/溜地倚在郝宿的怀里,脖子上扬着,好方便对方咬住自己的喉结。只可惜他实在太敏感,唇才刚碰上,就一再地抖了起来。   郝宿松开了口,正要垂眼,却被范情捂住了。   “不要看……我。”   “为什么?”   小汤圆伤心哽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   “呜,我露……露馅儿了。”   感谢在2022-02-1420:41:32~2022-02-1522:1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4621263个;幻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柯妄渡21瓶;主攻文真少20瓶;50370169、曼哈顿岛、渔山雪见玫瑰10瓶;幻月、川5瓶;账号已注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虫族(11)   当郝宿不加收敛的时候, 范情才会更深刻地体会到他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他原本以为没什么能超过那天在书房里叫他一度说不出话来的吻了,可今天才知道,当时的郝宿亦是有所保留。   分明还是唇对唇,然而当下他只觉得就要直接抵达极限了。   郝宿耐心至极, 那些一般雄虫身上的急躁、粗鲁、傲慢在他身上通通都看不见, 与之相反, 越是在这种时候, 他反而会越温柔, 慢条斯理得让范情感到着急。   雌虫被亲得何止说不出来话, 整个一副可怜无比的模样。郝宿将他的身子完全揽住, 紧接着双方视野变化, 牵引链同范情手、脚上的锁链一并作响。   郝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 没有着急去做范情希望的事情,而是悠悠松手, 将牵引链放开。看起来很像是要到此为止, 还要充满认真地告诉范情:“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胡闹。”   只是不待范情开口,郝宿忽而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范情的手腕很有力量, 是常年在军队当中训练出来的结果,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软。皮质腕圈套在上面,竟也显出了难得的伶仃之态。   仿佛在朝郝宿邀请,来让它变得更加可怜。   郝宿不看范情, 视线随着动作一同移动。他五官一派柔和, 此刻绮丽非常,分明半句话也没说,可又好像说尽了情话。   范情觉得每一个被郝宿看到的地方都会后知后觉地涌起一股热意, 视线经由了他的脸、脖子、肩膀、胳膊, 最终停留在手腕上。   长久的。   郝宿的手捏着范情, 从掌心蔓延到了腕骨,进而拇指又在骨节处摩挲着。   他并没有先把对方手腕上的东西推上去,而是直接将手指插/进了腕圈与腕骨的缝隙当中,加重了彼此的触压感。   他摩挲的速度非常慢,像是要将范情手腕的皮肤每一寸都摸透。   当看到腕圈连着的细链发生颤动的时候,又会低声一笑,仍旧不去看范情,而是将会引起对方反应的地方反复再戏玩一遍。   郝宿就这样将范情的两只手都作弄过了,才在对方屏住呼吸的当下,把细链扣在一起。   雄虫对于这些道具的运用似乎天生就得心应手,哪怕范情没有告诉过郝宿,可后者也仍然知道每一个开关的归处。   卡扣发出“咔嗒”的声响,让范情在视觉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是郝宿在绑住他的手,他没有拒绝他,而是在那套斯文之下,几近亵/玩一样的碰着他。   “雄……”   范情这点声音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小,没有引起郝宿的注意力。亦或者是,郝宿不曾为他所影响。   在将范情的两只手系好以后,郝宿又漫不经心地握住了他的脚踝。他做派端庄,然而又与平时会教导着范情的模样毫不相同。   此刻视线全部落在了范情的脚掌上,雌虫是躺着的,郝宿这时像是终于意识到要去看一看对方,于是眼皮轻抬,当着范情的面将他的脚抬高了一点。   “情情很紧张吗?”   他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笑容加深的同时,指腹按了按范情的脚掌心。   范情怕痒,也会由于过度敏感怕被碰,两者相叠,使他的脚趾倏而便蜷缩了起来。空中看过去,单薄感更甚,半分也都无所倚靠,所有的重量维持在了郝宿的手上。   本该是更有力道的腿如今瞧上去也失了应有的强势,要晃不晃的,从被紧握着的脚踝处而起,一路往上都弥出了层粉意。   范情在出汗,在流泪,在失控。   便是在这个时候,又听到郝宿笑了笑。他俯/下/身,可手依旧没有放开范情的脚,这样的带动让雌虫骤然伸展,将隐秘处现得更加明朗。   连呼吸都一并暂停了,然而郝宿并不放过范情。   “还是说,兴奋更多一点?”   问话的同时,就见范情整个身体向上抬动了几分,紧接着是锁链叮啷不断。   “看来我猜对了。”   比起紧张,范情显然要更加兴奋。郝宿松开了范情的脚,但身体压着对方的缘故,所以雌虫依旧保持着原样。   每个世界当中范情的柔韧xing都很好,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对于他来说,维持这样的动作并不吃力。相较于此,郝宿跟他挨得太过才是异样的源头。   他哭得可怜,只郝宿依旧如同先前那般,不疾不徐的。   “只说了几句话也可以吗?情情真不乖。”   郝宿伸手查看了一下范情睡裤的状态,说出的话里包含了一种训斥感,可这不但没有让范情学乖,反而让他越发的发作了。   睡裤有两块的颜色被泅深了,范情看上去已经做足了准备。只是郝宿既不给他脱衣服,也不给他帮助,反而隔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打了范情一下。   眼前的雌虫完全不能跟网络上的军雌重合起来,在外的冰冷狠厉此刻通通消失了,这张脸原先浅薄的漂亮由于动情的缘故,透出了三分真实的本se。   “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不乖的虫是要受到惩罚的,郝宿向范情传达出了这样的讯息。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范情如果没有想出满意的答复就会立刻停止的恶劣。   这种恶劣跟一般雄虫的恶劣不同,它不属于道德层面,只会在眼下的情景里发生。   因此听到郝宿的话后,锁链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停止过。范情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偏偏他越是不说,郝宿就越是不停手,最后哭得连调子都没有了。   好在房间的隔音效果十分好,里间发生的事情根本传不到外面去。   邹阅今天难得在家,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有别的虫来跟他拐弯抹角地打听范情的身份。外界现在为止都没有几个虫见过对方,郝宿又是那么宠着,难免会好奇。   对此,邹阅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雌虫非常漂亮。至于其它的,就算他想要说也不知道。   雌虫是从地下交易所买回来的,连名字都奇怪极了。   事关范情,邹阅回想起他哥对对方的态度,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郝宿,并且询问一下要是还有虫问他的话,他该怎么回答。   还有就是,大家听说郝宿去了亚奇图书馆工作,已经有不少雌虫打算组团去那里看郝宿了。   房里哭声渐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的声音突兀又刺激,让范情终于喊出了一个音节。   “唔……”   暧昧无比的,若是邹阅能够听到,说不定会脸红得当场从家里逃回学校。可惜对方并不能听到,反而还因为郝宿迟迟没说话,又敲了敲门。   邹阅有点奇怪,现在这个点还很早,按说他哥还没睡才对,为什么里头迟迟没有回音。   就在他准备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房门终于开了,露出郝宿格外俊美的脸庞来。   他看上去跟平时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邹阅从他哥这副温柔的面孔下敏锐地感知到了一点危险,然而这危险又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什么事?”   房门开得并不是很大,郝宿又正好挡在那里,是以邹阅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不过他听出了郝宿声音的不正常,有点低沉,还有点诱惑。   “没、没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邹阅被郝宿的声音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不想表现出来,还是有几分臭屁的样子,“就是学校里总是有虫问我有关你的事,毕竟你现在也是我们邹家的一份子,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说完,邹阅又忽然想起来自己至今还没有进过郝宿的房间,悄悄往郝宿背后看了一眼。可惜雄虫实在太高了,他只能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暖黄灯光,里面的布局连边都看不到。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就是以后别的虫这么问我,我要怎么回答他们?”   “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你现在要睡了吗?”   “还没有。”   “那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   邹阅话音刚落,就耳尖地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是那种金属碰撞以后才会产生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又听到郝宿温和地拒绝了他。   表面上看任谁都可以反驳,实际上却充满了不容置喙。   邹阅不过眨个眼的功夫,房门就又关上了。又是没有看到郝宿房间的一天,好气!   他鼓了鼓脸颊,看起来十分生气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期间碰到了邹耀,对方以为他又想跑去找郝宿的麻烦,口头教育了一番。   更气了。   离开的邹阅哪里看得见,郝宿将范情手跟脚上的细链分别固定起来了。   “刚才动什么?”   有了先前的刺激,范情进而能发出更多的音节,听到郝宿的话后,他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经过短暂的商议,郝宿最终将惩罚定成了让范情背诵昨天看过的一个故事。   雌虫记忆力好,将故事背诵出来完全不成问题,可他现在话讲得不连贯,一篇故事不知道还要花上多少时间。   “情情什么时候背完,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始。”   郝宿没有再掩饰最终的结果,他接下了范情这一局的出击。因此有很长的时间里,房间里都是范情变了调的声音。   在这期间,郝宿将细链从固定的地方解了开来,从背后拥着范情,慢慢地亲着对方的后背。   每亲一下,范情背诵的速度就会慢一下,郝宿则会提醒他,“情情要再努力一点啊。”   紧接着,在他后颈位置咬上一口。   上将觉得自己的脊线都快化开了,他像是一团雪,阳光照耀下,由雪变成冰,又从冰变成水。   好多的……水。   范情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状态下半虫化了,郝宿连更多的事情都没做。   他甚至在无意识地发出虫鸣的声音,这是只有雌虫愉/悦到了极/致的时候才会如此。   “雄、雄、雄主……”   故事没有背完,但范情彻底不行了。郝宿将他抱起来的时候,连虫翼都出来了。   十分顺利且柔和的,郝宿抚着范情的虫翼,如同最开始那样摩挲着。   “要多久?”   他问他要多久,他在满足着他。   但范情回答不出来,连嘴角处都隐隐有了涎水。他抱着郝宿,虫翼逃无可逃。   雌虫在这种事情上若是想要真正达到,必须要借助雄虫的尾勾,可郝宿的尾勾一直没有出来过。范情那天的预想没有错,他的雄主能力很强,强到即使不用尾勾也能达到效果。   只是他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范情曾经跟郝宿说过,他平时不爱哭的。   眼下郝宿替他擦着眼泪,语带笑意:“好爱哭啊。” 第97章 虫族(12)   郝宿的话当然也让范情想起了自己曾经说了什么,可眼下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甚至哭得越发厉害了。   而回到房间里的邹阅在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告诉郝宿,然而想到之前郝宿的样子,邹阅有一种自己还是不要再过去打扰对方的感觉。算了,明天他起早一点,去学校之前跟他哥说一声吧。   隔了几米长的走廊另一端屋内,郝宿终于再次将范情的牵引链握住了。从后向前的,范情的手也都被细链扣在了背.后。   他的虫翼跟作战时的锋利截然不同,尽管立得那样的挺正,可却软得不可思议,如同鸿鸟的羽毛。   几乎是郝宿碰一下他的虫翼,范情就会死死地收.紧。他尚且没有去碰虫翼最敏感的地方,仅仅是捏着虫翼尖尖。   尽管范情已经被弄得瑟-缩-不-已,可仍旧在顺从着郝宿。   停下的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在背着了,跟刚才相比,这回背诵的难度更大了,并且范情的声音也更破碎了。   剩下不多的字数被他反复地念着,有时连他自己讲到了哪里都不知道。郝宿不去提醒他,甚至还要让他从头开始背诵。   “呜……”   “情情又背错了。”   背错一次的惩罚要更让范情崩.溃,郝宿会停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算雌虫想主动,郝宿也会拉着牵引链令对方毫无作为。   等他全部平静下来以后,又会加大程度。   这是上将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的体验,又是跟自己喜欢的雄虫,难免会不知节.制。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根本分不出额外的心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切都是本能的索.取。   范情向郝宿要了几乎大半个晚上的时间,然而半虫化的雌虫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满足的。   每当郝宿要停下来的时候,范情就会搂着对方不肯松,然后用着格外沙哑的声音可可怜怜地说:“要……”   他看上去犹如一根再孱弱不过的蒲苇,轻易就能被折.断,身上也尽是痕迹。   后.背处尤其多,那是统统是被郝宿吻出来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比窗边的月季还要更明艳。   郝宿便是如此将范情抱去了浴室,只不过并没有让对方跟他分-开。   朦胧湿热的雾气很快就让玻璃变得模糊起来,里面的身影也跟着一并模糊。浴室空间相对外面要小,声音也会回荡着更大。   范情昏头昏脑,可却知道所有声音的来源。他自己的哭声,郝宿略微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更多的。   多到让他既羞.耻又亢奋,让他又跟郝宿闹了很长时间。   在浴缸里的热水第三次漫到外面的时候,范情的虫翼像是被太阳照耀过度的花朵,蔫哒哒地垂在了身侧。与此同时,它们又像是吸足了养分,光彩更甚。   尽管他哪哪都被郝宿碰过了,可在洗澡的时候也还是颤个不行,收回去的虫翼差点又被刺激得重新出来。   通常来说,结束以后的事情都是需要雌虫处理的,可郝宿能力太过,连一向身体强悍的军雌都有些力不从心。   范情只能被郝宿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将身上清.理了一遍,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邹阅原本打算第二天跟郝宿说一声,这几天说不定会有许多虫去亚奇图书馆看他,可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面也还是没有动静。   他一开始以为郝宿已经走了,后来问家里的亚雌,都说郝宿还没起床,心里又很奇怪。郝宿从来都不睡懒觉,怎么今天倒是一反常态?   邹阅第一念头是想要再上去敲敲门,后来想想又作罢了。等会郝宿生他气了怎么办?对方好不容易才理他。   算了,他哥平时就很受欢迎,到时候应该能应付得来吧。想到这里,邹阅就出门去了。   楼上房间里,范情睡得很沉,连邹阅的敲门声都没有听见,不过郝宿倒是醒了。   雌虫身上的那些痕迹全都退得差不多了,干干净净的,如果不是地毯上那些衣服以及项圈,恐怕都猜不出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项圈的不远处,还有一套打得很好的绳子。   那是范情一起买回来的,他昨天当着郝宿的面自己给自己打上了。估计是在郝宿上班的时候偷偷练习的,所以打得格外顺畅。   与之相反,郝宿身上的那些痕迹却没有退下去。   全部收拾完毕后,他们几乎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的。郝宿没准备叫范情起床,对方对他的视线格外敏感,即使是在睡梦当中,被多看了两眼,就又哼哼唧唧地往郝宿的怀里滚。   “雄、雄主……”   思绪仿佛仍然没有从昨夜回过来,连叫着郝宿名字的时候,身体也会条件反射般痉.挛一下。   郝宿抱了抱范情,轻应了一声,而后跟努多那边请了个假。自从郝宿去了亚奇图书馆,工作态度一直都非常认真,因此看到郝宿发过来的消息,努多没多问就同意了。   他们是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的,亚雌看郝宿一直没起来,午餐的时候特地过来敲了敲门。   范情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昨晚的经历对他来说实在太……太……哪怕到了现在,身体好像也还是能感受到郝宿给予的一切。   但是,他成功了。   他跟郝宿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雄主。”   范情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郝宿喊了一声,又贴了贴对方的脸,最后还舔了一下郝宿的脖子。   “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   雌虫的恢复力很强大,加上有了雄虫的疼爱,范情看上去比什么时候都有精神。   距离范情回去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军雌那边也已经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   这四天内,除了郝宿上班的时候外,范情几乎是寸步不离对方。就算是郝宿在亚奇图书馆,范情也都会时常偷偷跟在后面看看对方。   范情已经跟自己的雌父取得了联系,并且将自己的现状说明了一遍。他还跟雌父说自己有了喜欢的雄虫,准备回去以后就跟对方求婚。   郝宿在圈子里的作风是出了名的好,而且家世也很相配,范情的雌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范情的雄父同样。   上将回去的那天是达伦带着一众军雌亲自过来邹家把他接走的,这也是范情在考量过后决定的。   他不想让郝宿以为自己是在有意骗他,而且上面的虫如果知道邹家救了他的话,也一定会进行表彰。   当达伦过来表明了范情的身份后,邹耀跟尼森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郝宿带回来的雌虫竟然是范情。   “你没有说错吧?他……”   邹耀也有点回不过神,实在是雌虫的样子跟范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阁下,我们没有弄错,上将的容貌是出于一些原因才会有所变化。”   解药已经配制出来了,达伦说话的时候就将解药递给了范情。   军雌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但邹耀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雄虫,新闻上一直说范情在住院,结果对方却在自己家里,稍微想想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他没有再开口,而一旁的邹阅在听到这件事以后,嘴巴就没有闭上过。   雌虫是范情?也就是说,他哥要娶的是上将。   等等,军雌刚才还说范情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那么等范情恢复记忆以后,还会记得他哥吗?   邹阅心里一大堆问题,他想,要是范情真的忘了他哥,以后是不是还要来个虐恋情深?   他皱了皱眉,看起来要比两个当事虫还愁眉苦脸。   至于郝宿,他在范情最近几天格外黏糊的态度中已经对今天的事情猜得差不多,面上既看不出意外,也看不出任何其它情绪。   范情拿着解药下意识去看他,就对上了一双格外温柔的眼睛。神色淡淡,如同第一次在地下交易所走进囚禁他的铁笼,然后俯下身,替他将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时的模样。   范情掐了掐指腹,不清楚郝宿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是什么想法。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从此都不想要跟他联络了?   于是在军雌和邹耀等虫说话的时候,范情悄悄拉住了郝宿的手。   “我会回来找你的。”   他的样子跟以往和郝宿在一起时没有任何区别,那样的顺从与乖巧,一心都只有面前的雄虫。   范情在达伦又一次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在郝宿的耳边喊了曾经无数次的称呼。   “雄主。”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郝宿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别不要我。   即使到了现在,范情也仍旧担心郝宿在知道他是军雌后会不喜欢他。   上将没有听到郝宿的回答,但却感觉到郝宿的手轻轻贴了一下他的腰,很快又放开了。   他的心像是充满了氢气的气球,一下子飞得高高的,郝宿没有生他的气。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亲了亲郝宿,是在嘴角印下的一个吻,既不过分,又足够亲密。   达伦带着一众军雌去接范情回去的消息并没有遮掩,随着范情的离开,很快消息就越传越广。   与此同时,范情在回归军营以后也开始雷厉风行地去解决那些敌虫。首先是内部的虫子,他在回去当天就亲自抓捕了对方,在虫子想要逃跑的时候,狠厉十足地将对方制服住了。其次是敌虫暗中勾结的那些虫。   郝宿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听到上将正带着军雌去剿灭地下交易所。   除了那些经常会去交易所的雄虫,大多数普通虫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因此消息出来的时候大家才会异常惊讶。   周围的虫唧唧喳喳地全都在讨论这件事,而更多的是特意来看郝宿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1623:50:10~2022-02-1723:5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幻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曼哈顿岛、渔山雪见玫瑰、幻月10瓶;凡尘无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虫族(13)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上将了,好有压迫感。”一名雌虫心有余悸,紧接着就有不少雌虫跟着附和了起来。   “我也是,随意瞥过来的一个眼神就好可怕。”   “上将身上的肃杀味好浓,我被吓得都差点虫化了。”   “那些交易所的虫被抓起来肯定要褪一层皮,不知道上将会怎么处理?”   “看新闻了吗?那些敌虫被抓到以后上将一个个审问了过来,是亲自审问的。”   “听说上将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了血。”   众所周知,范情长得漂亮,但他的心肠却跟长相成反比,冷硬又无情,残忍狠厉。那些成为上将的军雌刚开始上任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刁难,只有范情没有虫敢置喙什么。   笑死,他们怕没有命。就范情那个狠辣劲,要是被他盯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光是看看那些敌虫的下场就知道了,他们被带回鞭刑室以后由范情亲自审讯,领头的那只虫都被抽得不成形了。上将那张脸美丽得让鞭刑室显得黯淡无光,然而不见丝毫怜悯。   他的气势太盛,原本就是略显清冷的单眼皮,眉毛狭长,于倨傲中隐约透出了几分邪戾。   在绝对的实力上,范情做事向来没有顾忌,就算是一些位高权重的雄虫,在他面前也要给几分面子。即使别的军雌不服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谁让人家够狠,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此刻的地下交易所内,穿着黑色军官制服的军雌坐在椅子上,双腿优雅交叠,军靴锃亮,纤尘不染。任何看过范情的虫都会为他那张脸而痴迷不已,同样的,任何看过范情的虫都会为他的手段而悚栗非常。   那些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虫子们现在哪里还有体面可言,通通都被军雌按在了地上,稍有乱动的,上将手里那把枪可不会留情。   因为计划的过于///迅速,导致地下交易所事先毫不知情,才会被范情打了个措手不及。   里面寻欢作乐的雄虫正在兴头上,就被军雌拷起来了。有一名雄虫玩到昏头了,见到范情还想调戏对方,结果就被直接卸了两条胳膊,如果不是有雄虫保护法在,对方的那玩意也会当场废掉,不过在这里聚众作乐,范情有的是方法让这些雄虫永远也走不出审讯室。   眼下周围哭的哭,喊的喊,求饶的求饶。尤其是那些雄虫,胆子比谁都小,更有甚者裤.裆已经被吓湿了。   范情连眉毛都没有拧一下,只在军雌抓到一名雌虫的时候抬了抬眼皮。   那名雌虫给交易所做惯了驯诫“货品”的事,他自己也是雌虫,可却从中得到了一种变态的优越感。被压到范情面前的时候,光是上将的气势,就已经让他颤抖不已。   地下交易所后台里什么都有,范情拿起了一条带有倒刺的鞭子,让对方被迫抬起了头。等听到上将用着不含一丝情感的语气,漠然地说出自己在这里遭受的经历,早已抖如筛糠,皮肉都开始痉挛不已。   范情将那些利刺用着无比残酷的方式,扎进了雌虫的皮肤里,然后血流如注。   等交易所里所有的东西都查封干净了后,他便丢掉了鞭子,没有再做什么。可越是如此,越让雌虫害怕,比已经砍到身上的刀更可怕的,是悬在头顶即将掉落的刀。   “上将,一共抓捕了三十八名雄虫,要通知他们的家人吗?”   “不用。”范情站起身,眼眸黑得毫无亮光,制服在他原有的美丽上增添了居高临下的权势感,高不可侵,“全部带回去。”   “是,上将。”   上将办事,周围就算有雌虫好奇也不敢围观。亚奇图书馆内还在讨论着范情以及那些地下交易所,一名长得格外姝丽纤弱的亚雌不知道是第几次有意提高了音量,表达了自己对暴力的不喜。   他妄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郝宿的注意,展现出自己的柔弱善良。亚雌十分了解雄虫的心理,知道他们总会试图在更弱的虫身上找到成就感。   “虽然上将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手段也还是血腥了些。”   亚雌是跟那些看郝宿的虫一起来的,这些虫里面不乏郝宿的倾慕者。先前郝宿一直是独身状态,范情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在座的虫在各自的圈子里也都是十分好看的,心理上自然没有太把那名至今还没有在大众面前亮相的雌虫放在眼里。   除此以外,就是他们觉得一名家世出众的雄虫竟然会来工作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所以想要看看。   也有少数只是单纯跟着凑热闹,但在看到郝宿的时候,仍旧被雄虫认真工作的样子吸引住了。   不管是谁,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格外有魅力。视线里的雄虫身姿高大,让虫十分有安全感,举止优雅,随性又自然。   他的身上有一种温和的气质,站在那里的时候很容易让虫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东西。长得又好看,五官仿佛是造物者精心雕刻而成,轮廓分明,俊美无俦。   这样的雄虫跟大多数雌虫印象中的雄虫很不同,也更加诱虫。   亚雌满心以为郝宿会抬起来,然后赞赏地看他一眼,他没看到周围其他的虫望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尽管范情的手段血腥,可要知道,对方对付的是敌虫,如果没有军雌的镇压,现在还有他们安宁的日子吗?拉高踩低也不是这么个踩法,简直是没有脑子。   周围的雌虫不动声色地跟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亚雌发现自己既没有被郝宿关注,又被这群雌虫隐约排挤以后,脸都要气歪了。   通过刚才的观察,亚雌发现郝宿的性格很好,于是他决定直接出击。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行。   于是亚雌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他本身就是偏纤弱挂的,再扮上一点柔弱之态,看上去更惹虫怜爱了。   亚雌目不斜视,直接就往目标处走去,倚身靠在柜台前的时候,还捂着心口喘了喘气。   “阁下,能有幸认识一下您吗?”他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看着弱不禁风,可又实实在在地将目的说出来了。   郝宿在这些虫围观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于亚雌的话也不感到陌生。从他在图书馆工作以来,类似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不少回。   “抱歉,不能。”这声音并不是从郝宿嘴里说出来的,而是来自亚雌的身后。图书馆内在上将进来的时候就彻底安静下来了,恐怕此刻地上落了一根针也能听得见。   上将身姿笔挺,一双眼霜雪一般,冰冷又克制地看着郝宿。   他忙完交易所的事情就想着来看看郝宿,那天从邹家离开以后,范情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执行任务,为的就是能早点再见到对方。   范情有任务在身,又涉及国家机密,轻易不能离开军队。不过他每天还是会给郝宿发一条消息,很平常的内容,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让别的虫看了脸红不已的话。   军雌有专门的联络器,但范情手腕上戴着的还是当初郝宿送的那个。   他一进来就望见亚雌环绕在郝宿身边,还有一大堆别的虫在看郝宿。范情那一刻甚至想把这些虫直接从图书馆扔出去,因此在亚雌说话的时候没忍住开了口。   等说完,感觉到郝宿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范情看上去更冷了。他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戴着白手套的缘故,就算是在掐着指腹也没什么痛意,来之前范情还特地换了一双手套,之前那双拿着鞭子的时候弄脏了。   这是他恢复真实的样貌后,第一次以军雌的模样出现在郝宿面前。尽管之前恢复的时候范情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郝宿,可那毕竟还隔着一层网络,现在则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郝宿面前,难免有些紧张。   范情长得非常好看,小时候总有虫将他认成是亚雌,直到后来他进入军队,身上多了在战场上训练而来的血腥与肃杀以后,才没有虫会认错。   眼下所有虫都认出了范情,毕竟这张脸经常出现在网络上,同时他们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军雌究竟有多漂亮。   不过在座的虫都很讶然范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亚雌跟上将离得最近,他已经被对方身上的气势震得发毛。不过想到这是在郝宿面前表现的机会,又强自镇定下来。   “虽然您是上将,但我想您也不能代替郝先生回答我吧。”   亚雌的话令范情垂了垂眼皮,视线直接落到了对方的身上。脸没有他好看,身材没有他好看,屁股也没有他的翘。   上将的目光不含任何意味,可却莫名让那名亚雌感到了敌视。   紧接着在所有虫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就听到范情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正在追求他。”   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直接说出来会有**份,甚至语气在追求两个字上面还加重了不少,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只是……范情在追求郝宿?谁来告诉他们,范情和郝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上将不是一向都看不上任何雄虫吗?现在怎么会、会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但……对象是郝宿的话似乎也不太令虫感到惊讶,毕竟这么好的雄虫,谁看了不动心。   范情跟亚雌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掩饰自己对对方的不高兴,然而亚雌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他顶着头皮发麻的惧怕开口,这下子是没有假装看上去也颤巍巍的了。   “就、就算这样,您也不能……不能……”   范情的眼神越来越冷,亚雌终于说不出话来了。他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郝宿,谁知雄虫根本就没有看过他,而是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范情,好似很欣赏对方一样。   真是见鬼了,军雌看上去既冷硬又可怕,亚雌想不明白雄虫为什么会宁愿看对方也不愿意看自己。不过他倒是没再卖惨,而是拖着面条一样的腿离开了这里。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亚雌走了以后,范情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他卸去了在军雌面前的强势与干练,在郝宿面前仿佛永远是那个失去了记忆,喜欢撒娇的雌虫。   范情其实很想喊一喊雄主,可现在是在外面。而且他刚才跟亚雌说的话并不是假的,他的确准备追求郝宿。   范情喜欢郝宿,就想要给对方最好的。他会故意引诱郝宿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想对方丢下他。   但要结婚的话,首先得交往,而在交往之前,他应该正式去追求郝宿一次。   再有,关于他的身份和经历,虽然达伦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但范情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跟郝宿再解释一遍。   因此上将认真非常地看着郝宿,说出了跟亚雌相差无几的话。   “请问阁下等会有时间吗?我听说有家甜品店今天会有新品展示。”   当初郝宿从甜品店带回来的那张卡现在在范情那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   军雌说完以后,绷在那里连呼吸都一度停止了。   范情很合适这种非常正式的服装,禁欲将原有的浓稠艳丽衬得更为端庄,既叫虫不敢亵渎,又会勾起他们的欲-望。   郝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对方,范情的腰本来就细,此刻腰带束缚着,看上去更加细了,仿佛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握住。他的目光最后又落在了对方掐着的指腹处片刻,而后才开口,是一如既往地熟稔。   “情情是来宣誓主权的吗?”   他的一句话让范情飞快地红了红耳朵尖,睫毛也颤了两下才停止,看着郝宿好似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   被郝宿这样一说,范情也有一种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在宣示主权的意思。   他在追求郝宿,等于,郝宿是他的,其他的虫不可以随便觊觎。   霸道又不讲理。   来之前范情就已经反复告诉自己,在郝宿面前不能像在军队里那样。可才一个照面,他的真实性格就暴露了出来。   这些天郝宿一定也从新闻上看到了那些报道,他会不会觉得他很可怕?   唇抿得更紧了,连眼神也僵直非常,如同被模板压刻出来。上将被军靴包裹的小腿线笔直修长,军装服帖地穿在身上,严肃又不容侵攀。   他仿佛一朵被冰封住的玫瑰,周身带刺,开口冷冽,然而话里的意思却与外表大相径庭。   “我比他好看,你不要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1723:50:40~2022-02-1822:5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肆与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柯妄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柯妄渡19瓶;渔山雪见玫瑰12瓶;肆与安10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6瓶;477018352瓶;夏侯、凡尘无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虫族(14)   这种毛遂自荐的话也只有范情才能一本正经地讲出来,嘴巴抿着的缘故,唇珠变得格外明显。   在图书馆工作的虫都必须要穿管理员制服,郝宿的衣服是专门定制的,宽肩窄腰,即使隔着一层衣服,流畅而优美的线条也能让虫感受到底下蕴藏的力量。   范情更是如此,而且,他还曾经亲身经历过。   那双没有丝毫薄茧的手平常只用来弹奏乐器,品鉴红酒,抚.摸书本,看上去充满了文气,可却能够将他托抱而起,背抵白墙,叫他不断地收紧双.腿。   上将的眼神不知不觉有了变化,郝宿很熟悉范情的眼神,于是伸手在他的唇珠上按了按。   即使是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看上去也充满了莫名的优雅。   “那要看上将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   郝宿微微俯身,唇角带笑,语气散漫得近乎是在挑逗。   冰封的玫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了冰,花瓣上的冰水看上去如同朝露般绮丽璀璨。   范情又抿了一下唇,被郝宿碰过的地方痒痒的,他想被按得更厉害一点,像那天晚上,郝宿将他的唇珠揉了又揉,令他一度连嘴巴都合不上。   “我会的……雄主。”   还是忍不住喊了这两个字,不过范情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郝宿以外,没有虫可以听到。说完以后,上将就继续顶着一张冷脸找了处空位坐下,等着郝宿下班,就是看上去有些同手同脚的样子。   郝宿刚才伸手的时间太短了,前后不超过两秒,就连不远处的雌虫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尽管如此,他们也能看到郝宿和范情之间的亲近,好似两者相识已久。   雌虫不敢上去,毕竟范情刚刚已经说过了,他在追求郝宿,现在上去跟撬墙角有什么区别。他们只是普通虫子,对上军雌一定只有躺在地上的份儿。   于是大家又把目标放在了那名亚雌身上,纷纷打听他刚才和范情说了什么。   而从范情进来图书馆,再到跟郝宿交谈,短短十几分钟以内,因为上将身份特殊,加上相貌出众,就已经引起了很多虫的注意。   就算是不在这一层的虫也收到了消息,图书馆的其他管理员更是在小群里聊开了。   【我我我我看到了范情!就是那个范情!你们猜他是来干嘛的?】   【来图书馆还能干嘛,当然是看书的,总不会找虫吧】   【猜对了,范情就是来找郝宿的!】   【什?这两个画风都不同吧,怎么认识的?】   【不清楚,但根据现场虫的回复,范情跟郝宿的关系很好】   【岂止是好,我就是在那一层工作的,我亲耳听到上将说:因为我正在追求他】   【哦,对了,当时刚好有一名亚雌在跟郝宿搭讪】   此言一出,群里安静了十几秒,然后就是以高频速度在刷屏。   半个小时后。   【最新消息,郝宿下班了】   【这个点是该他下班了】   【重点不在这个,重点是——】   【郝宿是跟范情一起走的,他们两个,一、起、走、的】   【话说你们还记不记得郝宿之前带过一名雌虫过来图书馆】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怪我那时候觉得那名雌虫看起来很眼熟】可不是眼熟吗?那可是范情。   【红包】   在一众八卦的文字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数额巨大的红包。等大家看清楚是谁在发红包以后,纷纷又都冷静了下来。   所以,是谁把郝宿也拉进了小群里?他们刚才说了那么多,对方是不是全看到了?   【那个……我忘记了上回把郝宿也拉进群里了。】一名雌虫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弱弱出来冒了个泡,之后领了红包又匿了。   【嗯,给大家散散喜气】   文字没有声音,可大家在看到这一句时,好像还是能感觉到独属于郝宿的温柔。   还有,他们后知后觉地想到,郝宿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承认了跟范情之间的关系吗?他们是在交往中?   亚奇图书馆的管理员在热火朝天地领红包时,有关范情来图书馆找郝宿,并且放言追求对方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先前达伦带着军雌去邹家接上将的消息同样在圈子里传开了。   两个消息比对起来,大家就从中发现了点蛛丝马迹。所以说,一直在邹家的雌虫就是范情?   由于那些敌虫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范情也没有让军雌隐瞒自己的事,因此很快,更多的消息就被扒了出来。   然后大家就开始感慨,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的故事?落难军雌爱上我?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也没有影响到现在正朝甜品店走过去的郝宿和范情。   下了班以后,郝宿的工作制服就脱下了,不过即使是穿自己的衣服,也仍然衬得他身材颀长。上将表情冷淡,但身体却诚实地跟郝宿挨得紧紧的,胳膊碰着胳膊。   他们去了新品推广的地点,这里应该是在集中举行商业活动,类似的店铺还有很多。   不论是郝宿还是范情,单独出现的时候都能引起一阵骚动,更何况是一起出现。   大家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朝他们投过来,不过都很克制,没有太过分。   甜品店的商摊处,店主正拿着喇叭招揽顾客,旁边帮忙的是郝宿经常看到的那名雌虫。当他们看到郝宿带着范情一起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些新品都可以试吃吗?”   郝宿的声音打破了店主的愣神,对方连忙跟雌虫一起将新品分别切了一小块装进盘子里,然后递给了郝宿和范情。   “是的,都可以试吃,这里是回馈卡,如果觉得味道不错可以在上面画一个星星,如果觉得哪一款需要改进也可以在上面写下意见。”   此刻的店主和负责帮忙的雌虫跟图书馆那些管理员的想法重合了,他们也认出来范情就是郝宿的那位“雌君”。一时之间,店主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范情,不过他看着郝宿对待范情的样子,心里再次悄悄地慕了。   “好吃吗?”   “嗯,这一款更好吃一点。”   上将叉起一小块柠檬黄的蛋糕,自己尝了一口后,就又另外叉起一小块喂给了郝宿。这不是追求的手段之一,而是纯粹的习惯使然。   之前在邹家的时候,范情就是这么跟郝宿一起吃甜点的,每回都是郝宿吃一块,他再吃一块。   他做起来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等看到郝宿低头将叉子上的甜品咬走以后,忽而觉得脸热了起来。现在他们是在外面,周围还有很多虫看着……   “是比刚才那块味道好点。”   郝宿像是没看到范情的反应,从善如流地做出了评价。于是范情就忽而开窍地又叉了一块甜品喂过去,这回是有意的。   两人在活动场逛了很长时间,期间范情找了个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后来……后来恢复了记忆。”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药性都已经解除了吗?”   “解除了。”   说完,范情又简单说了一下去地下交易所的雄虫的下场。交易所查封以后,所有去过交易所的雄虫都要依法去审问室走一趟。   按照程序,郝宿也是要去的,不过对方当初在交易所救了范情,而且也不是像别的雄虫一样,去那里寻欢作乐,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到时候他们问你什么问题,你实话实说就好了,你的朋友也不需要担心。”   范情对郝宿的事情格外关注,尤其是在恢复记忆回到军队以后,他更是将郝宿里里外外都了解透了。   当初对方在小巷里教训几只虫的监控视频也不知道被范情看了多少遍,每看一次上将都会在冷淡的表情下,内心滚作一团,偷偷花痴。   雄主好帅。   因此对于郝宿的朋友帕维,范情也有点印象。   军雌不会牵连无辜,如果只是像帕维跟郝宿这样出于好奇才会到交易所的,不会有多大事。可如果是别的,就要考虑自己将来会被流放到什么地方做苦力了。   “好,回头我会告诉帕维的。”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范情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随时随地都不忘表现。   见他这样积极,郝宿倒也没有拒绝。军雌有专门的车子,冷硬的风格跟范情如出一辙。   郝宿才站到车旁,范情就已经替他拉好了车门,又贴心地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范情并不是进到车里给郝宿系的安全带,而是就站在车外,半边身子探进来。他的手先是落到郝宿的肩膀上,再往下滑落,拿过安全带,紧接着慢慢扣好。   从头到尾,范情都没有说半个字,可耳尖一直都是红的。等听到头顶传来郝宿的声音,更是差点跌在了对方的怀里。   “谢谢。”   郝宿语态轻柔,随着讲话呼出来的气流打在了范情的脖子上。他的脖子看上去也格外纤弱,郝宿很多次都会将手放在他的后颈上,被范情圈到极致的时候,便轻轻掐.弄着。   那时的范情完全被他摆布着,哭得眼睛都是肿肿的,可怜又可爱。   “不客气。”   范情直起身,看向郝宿那一眼黏黏糊糊的,然后就从另一边上了车。不知道是被郝宿注视着,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这回范情依旧有些同手同脚。   等在驾驶座坐下的时候,还垂了垂眼皮,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   “不舒服吗?”郝宿适时问了一句。   “没、没有。”范情摇头,但郝宿注意到他看上去似乎更加不自然了,即使是在狭窄的车厢内,也依旧坐得直挺挺的。 第100章 虫族(15)   范情的不自然看在郝宿眼里更像是掩耳盗铃,对方似乎在掩饰什么,但又隐隐期待他会发现。   郝宿想起来,在范情回到军队以后,他的联络器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提醒。当范情使用被绑定的联络器买东西时,他这边也会有相关提示,不过并不会显示具体购买的东西。   先前对方买东西的时候他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提醒,很明显,范情是有意用他们绑定的联络器买东西的。   郝宿心内微转,却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连落到对方身上的目光也都收了回来。于是驾驶座上的上将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气馁。   从他们坐进车里后,管弦音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些曲子都是范情之前待在邹家的时候,郝宿偶尔会听的。   范情将有关郝宿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格外清楚,路上还会主动找话题来跟郝宿说话。只有他们两个的密闭空间内,范情除了样貌跟先前有区别外,其余的都跟和郝宿在一起时一样。   连偶尔看向郝宿的目光里,也都亮晶晶的。   然而这种亮晶晶衬和着他此刻的身份,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他位高权重,倨傲冷清,却心甘情愿在郝宿面前低下头颅,为他褪下狠戾色彩。   只有完全的喜欢与高兴。   车子没过多久就到了邹家,郝宿下来的时候也还是跟上来的时候一样,范情先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再为他拉开车门。   “明天去审问室,我来接你,可以吗?”   军雌体态端庄,问话的时候连眉梢都像是在绷着。   “可以,上将来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   “等结束以后,我能约你一起吃饭吗?”   范情宛如在接受一桩审判,他的背部是那样笔挺,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郝宿。   “都由上将来安排吧。”   这句话落,终于让范情等到了答案一般,他主动向郝宿走近,打破了两者的亲密距离。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范情说完,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便从车里捧出了一大束的玫瑰。玫瑰热烈,看上去娇艳欲滴,跟黑色的军装出现在一起,有一种美与欲的视觉冲击。   他就站在郝宿面前,然后将玫瑰递给了对方,漂亮的脸在玫瑰后面,更显瑰丽。   “上将是什么时候买的?”郝宿身量修长,眼中还映着一抹浅笑,望向军雌的眼神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这一幕恰好被一名拿着摄像机到处采风的雌虫拍到了,构图里面,两者看上去登对非常。   他想了想,就发到了网上,还起了一个足够有噱头的名字:《点击就看上将求婚现场》。   “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所以就买了。”   去见郝宿的话,当然要买些东西。范情知道郝宿不缺什么,他只是想对对方表达心意,眼下看到郝宿抱着那束玫瑰,范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你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   “那……”   范情又往郝宿那边走过去了两步,彼此之间只剩下了郝宿手里捧着的玫瑰。他动作慢慢的,一点点的,拉住了郝宿的衣角,讲出的话都好像玫瑰般甜美。   “雄主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吗?”   在图书馆的时候,范情喊雄主到底还是压着声音的。现在这声雄主却是实实在在地叫了出来,因此他的脸又飞快地红了起来,连拉着郝宿衣角的手背瞧着也透出了点粉意。   郝宿今天见到他的时候,叫的一直是“上将”,范情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委委屈屈的,仿佛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如果范情有耳朵的话,此刻也应该是耷拉下来的。   郝宿一手抱着花,一手摸了摸范情的耳朵,触碰让上将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说:“等下次见面。”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叫情情。   范情觉得郝宿又在对他说情话了,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句子,可被郝宿念出来的时候就多了些莫名的诱惑。   好像他并不是在说等下次见面,而是含着他的耳垂,将他的名字低声叫了一千次。   每一次都有些许的喘-意。   范情想起上一次郝宿的汗水滚落在他身上的情形,喉咙动了动,他想亲他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这话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但范情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郝宿蓦地一笑,又揉了揉范情的耳朵,然后才收回了手。   “你想怎么亲?”   原本范情只是想简单亲亲郝宿的嘴巴,被这样一问后,不免多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范情最喜欢在到达顶.点的时候,被郝宿亲得透不过气,身体在颤.栗,却又被对方控.制得牢牢的。每当那时,他都会产生一种近乎濒死的快.感。   他想要那样亲密地去亲郝宿。   “像你亲我的时候那样。”   “好。”这回郝宿给了一个准确的回答,他应许了范情,连多余的话都没有问,比如像他那样是什么样。离开之前,郝宿还认真地看着范情,然后夸了对方。   “上将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不喜欢范情现在的样子,   范情是看着郝宿走进别墅的,等他自己往车里走的时候,姿势更加奇怪且不自然了。   没有了郝宿在身边,上将不需要再把身体挺得直直的,而是干脆在驾驶座缩成一团。他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跟另一只手扣在一起,眼睛都忍红了。   然而想起方才郝宿是如何揉他的耳朵,车厢内最终还是响起了一道低低的闷-哼-声。   “雄……主。”   范情的车在别墅前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先前那张照片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郝宿看到了没有管,而是联系了帕维,将范情今天说的事告诉了对方。   “我知道了,放心,我肯定有什么说什么。”   帕维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有气无力,从他知道军雌将地下交易所全部禁封,以及出入交易所的雄虫都被逮捕以后,他就十分庆幸自家老爹有先见之明,不然现在他肯定不能在家里这么安详了。   讲完了正事,帕维想起他在网上看到的新闻,不由得八卦了起来。   “郝宿,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范情真的向你求婚了,你答应了吗?”   帕维在知道郝宿带回来的雌虫就是范情以后,也惊讶了好长时间。他跟邹阅一样,都不能把当初见到的雌虫跟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军雌当成是同一个虫。   不过久了以后,他也就渐渐接受了,其实范情跟郝宿在一起也挺好,至少颜值上就非常搭。   “没有,他只是送了束花给我。”   郝宿的话击碎了帕维的八卦,不过对方越挫越勇。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在交往吗?”   “嗯。”   !竟然真的是在交往,帕维被郝宿如此坦白的话弄得好半天没组织好语言。   等再想深入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郝宿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而网上关于郝宿和范情的事情又迎来了一个新高潮,起因在于上将澄清了那张照片发布者捏造的标题,并命对方尽快将照片删除,最后表示自己还在追求期间,请无关虫员不要过度发散。雌虫维护雄虫很常见,但范情会为了维护雄虫而公然开口是极为罕见的,应该说根本就没有过。   在范情的澄清过后,之前还流传在他们圈子里的消息就流传到了网上,于是更多的虫都知道了原来他们是这么认识的。   网上越讨论越激烈的时候,上将的追求行动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天郝宿去审问室是他亲自去接,也是他亲自带着雄虫过去,处处周到无比。军队里几乎有眼睛的军雌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上将对对方的在意。   等结束以后,就看到上将和郝宿一起离开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只剩下了一些扫尾工作,这些事情用不着范情亲自处理。   “我订了一家餐厅,离这里不远。”   说话的时候,范情一直看着郝宿,眼巴巴地像是在等着什么。郝宿还没有叫他的名字,上回说好了的。   郝宿看得清楚,却仿佛有意吊着他的胃口似的,跟范情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叫他的名字。   上将此刻哪里还有在军队时生虫勿进的模样,外在的冰冷尽数被内在的柔软代替。他从座位处伸出手,试探性地牵住郝宿,见对方没拒绝,胆子又大了点,直到最后将郝宿抱住了。   “雄主,你叫叫我。”   他在向郝宿撒娇,用着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模样跟郝宿撒娇,末了还又像以前那样,将脸贴了贴对方。   有种冰冷之下的迟钝可爱。   “叫……情情一下。”   念出自己的名字时,范情的耳朵烫得厉害。   郝宿在他的呼吸都快停止时,终于喊了一声范情的名字。   “情情。”   抱着他的上将背.部一伏,两只手又收紧了许多。   郝宿却嫌范情的反应还不够大似的,又紧跟着问了一句:“情情现在要亲一下吗?”   他能听到上将哼了一声,接着将脸在颈脖处埋了埋,范情不是在回答他,而是有些情难自已。   上将的腿拢得紧紧的,好半天才听到他说:“要。”   “那么情情自己来,好不好?”   本就是不宽敞的地方因为郝宿这句话变得更为狭窄了,范情想起郝宿曾经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在他极力想要的时候,郝宿告诉他,情情自己-动,好不好。   他从来都不会说不好,眼下也是如此。   坐着的位置想要进行亲密的行为,让范情整个身体看上去有些怪异。郝宿在范情亲到他的时候,右手用力,就将雌虫抱到了自己这边来。   郝宿的吻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配合着范情的,叫他仰头,叫他的脚背几乎与腿部线条拉绷成了一条直线。   很久很久的时间过去,范情又一次没能讲出话,坐在郝宿身上还不停地发抖。等能讲话的时候,又是结结巴巴的。   “雄、雄主……”   “我忘了,情情被亲就会变成小结巴,以后还是不亲好了。”   郝宿的手还扶在范情的后.背上,像是极为认真在思考这件事。   “要、要亲、的。”   范情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圈,听到郝宿的话后,还没有平息下来,就又抱住了对方。   “若是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不、不、不会。”   “情情……不、不、不结巴。”   他想努力不结巴,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没有说服力,不由得有些着急,最后干脆重复了一遍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反正就是以后还要亲。   “那情情先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上车的时候看起来都怪怪的。”   不光是上回,这回也是如此,连在外面的时候,只要范情被他注视过多,就会不自然起来,隐匿其中的兴奋感也会一起出现。   他的话令范情的呼吸都滞了一瞬,上将原本以为郝宿没有发现,可实际上对方早就看在了眼里,却专门留在这个时候问他。   范情愿意告诉郝宿,而现在这样仿佛带了一些威胁的感觉叫他的心理上也产生了一种无比的颤.栗。   他喜欢郝宿的坏心。   “因、因为……”   “因为什么?”   “我、我……”范情越是说,就感觉自己越难讲出话,他仿佛是发生了十分严重的的应-激-反应,最后不得已领着郝宿的手,以这种方式来说明原因。   郝宿在掌心清晰地碰到对方时,立刻明白了他发生异样的原由。   范情自己把自己锁-住-了。   在图书馆的时候同手同脚,下车走路同手同脚,也都是这个原因。   谁也不知道,上将在那套高冷又禁yu的军官服下,竟然戴着那样的东西。   隔着军裤,郝宿能感觉到做工精巧的锁纹路有多繁复,原本应该是极为合身的,先前的吻让其变得逼仄起来。   他的指尖轻轻一动,就能碰到细格里的存在,同时也会让范情颤了又颤。   “情情之前是故意在联络器上买东西让我看见的吗?”   郝宿没有收回手,甚至还往里又寻了几分,坐在他怀里的军雌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等真的成为现实以后,他才发现想象带给他的情绪不足现在的一成。   郝宿修长的手被军装遮住了一大半,他知道了,他在碰他。   “是……”   “是只有前面有,还是后.面也有?”   轰的一声,范情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上涌,耳鸣得尤为厉害。   “不能说吗?”   郝宿声音淡淡,带着点失望似的,范情自他怀里稍微动了动,而后磕绊得连语序都颠.倒了。   “后、后、面有、有也。”   讲完,上将就紧紧闭上了眼睛。他下意识想收.腿,记起郝宿的手还在,又微微敞了些,眼角处已然添了些湿意。   他这样听话,让郝宿又夸了一句:“好乖。”   “难受吗?”   “不、不、不难受。”   “那……舒服吗?”   这个问题要比前面那些问题更让范情感到难以自持,答案其实是否定的,因为它设计出来的最初理念是为了雄虫,没有他们的允许,雌虫是不可以随便在任何东西上面获得快.感。因此对于范情来说,它仅仅是不会难受而已。   可是郝宿此刻问话的语气还有神态,像是觉得范情随时随地都可以凭借这个东西“舒服”。   范情为自己想象中郝宿认为他的样子而失.控,他将脸重新埋在了郝宿的怀里。   “情情是要晕过去了吗?”   “呜……” 第101章 虫族(16)   回答郝宿的是范情不加含糊的哭腔,同时还有一个混在里面的“不”字。也不知道是在说不会舒服,还是在说不会晕过去。   郝宿的手动了一下,打算收回去,可范情却下意识又夹-了-夹-腿。   车厢内响起了一道轻笑声,郝宿单手抚着范情微弓的背.脊:“情情不让我走吗?”   他的脸跟范情离得很近,仿佛在同对方耳-鬓-厮-磨,暧.昧滋生,莫名的氛围几乎要将上将整个吞噬进去。   “没、没、没有。”越是这样说,范情反而收得就越紧,郝宿的指节上甚至都感觉到了一股硌意。   仅仅是因为几句话就如此吗?   郝宿凝视着范情的模样,声音低低地在对方耳边哄了哄:“乖一点。”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发挥了效果,范情抽着气地克制着自己,才勉强让出了一道缝。   等郝宿的手拿走以后,上将就将自己的腿并得严丝合-缝。除了郝宿以外,范情并不能对自己做什么,所以他只能等时间过去。   郝宿没有打扰他,就这么抱着对方静静等待着。   “情情有预约时间吗?”   “十、十、十二。”   他连“点”字都没有能力说出来,军靴背面已经因为刚才的拉绷而略有褶皱,不过材质特殊,过一会儿就会恢复原状。   现在是十一点半,按照范情原先的计划,时间上非常充裕。不过出了这样的意外,大概要迟一点才能去了。   郝宿半搂着上将,自然地将对方手腕上的联络器打开,然后找到了预约的那家餐厅,拨了个电话过去。   “请问是要将预约的时间再往后推迟吗?”   “嗯,临时有些事。”   郝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态平常,范情却又不自然地缩了缩,手腕被郝宿不轻不重地捉着,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也被郝宿捉住了的错觉。   但是,范情想,他本来就是被郝宿捉住的。   “好的,这边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多谢。”   “不客气~”   电话那端的雌虫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一名雄虫说话,因此也没有对郝宿说的那句谢谢感到丝毫惊讶。   等电话挂断以后,车厢内就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范情因为就缩在郝宿的怀里,耳朵贴在对方的胸膛上,还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不像他,从刚才到现在,心一直都是怦怦乱跳。   “雄、雄、雄主……”   “嗯?”   “你、现、现在……满、满意、吗?”   这是郝宿曾经告诉过范情的话,他要让他感到满意。   郝宿没出声,范情抬起了头,看着对方又问了一遍,有种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郝宿捏了捏他的下巴,“情情要说什么?”   “满、满意、的话,可、可、可不、可以、别、别去……”这句话太长了,以至于范情说了半天时间,才勉强把话里的意思表达出来。   如果郝宿满意的话,那么可不可以就不要再去喜欢别的雌虫或是亚雌了。   上将还记得那天在亚奇图书馆跟郝宿搭讪的那名亚雌,他表面上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实际上每天夜里都要偷偷想一想这件事。   雄虫从来都是可以娶多个雌虫的,可他很自私,他只想郝宿属于自己。   “那我应该去喜欢谁?”   “我。”这声倒是不结巴了。   范情原本打算正式追求郝宿以后,再跟对方告白,但他现在又担心自己说晚了,郝宿就要跟别的雌虫在一起了,于是又道:“我、我会、对、对雄主、好、好的。”   他眼里透着万分的认真,讲话的时候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以后,里面赫然装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那种经典的款式,但上面镶嵌着的宝石却非常昂贵,是范情的雌父那边世世代代传下来的。   “我们交、交、交往吧。”   送出这样价值不菲的戒指,只是想让郝宿答应跟他交往。   郝宿没有马上回答范情,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情情恢复记忆以后,还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吗?”   “记、记得。”   “什么事情都记得?”   “嗯。”   “我不信,除非情情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郝宿仿佛在有意为难范情,但上将还是一字一句地,把跟郝宿在一起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当讲到自己故意引诱,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时,丝绒盒里的戒指都因为拿着的手抖了抖而折射出了不同角度的光泽来。   郝宿没有打断范情,只是在他讲完以后捏着对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说出交往的话?”   他们都已经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就跟一般的雌虫、雄虫不同。   范情不应该让郝宿跟他交往,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在交往的状态。   上将听懂了郝宿话里的意思,呼吸有些发急。他这时候一点都没想,既然他跟郝宿都已经在交往了,为什么对方先前还要故意叫他上将。   “我、我们……”   范情在刚刚回到军队的时候,曾经搜集过郝宿的许多信息。其中就有一条,郝宿在上班期间对那些管理员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雌虫了。   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范情以为郝宿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缠,可现在算算时间,恰好就是他在邹家的那段日子。联系现在的话,就能得出“郝宿那时候说的喜欢的雌虫就是他”的结论。   他是他喜欢的雌虫。   范情又说不出话来了,这回是太过激动了。   “我们已经在交往了,不是吗?”郝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将范情手里的丝绒盒子关了起来,重新放回了对方的口袋里。   “等情情想好该怎么用它的时候,再拿出来吧。”   说话之间,时间就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范情看样子好得差不多了,郝宿便也放开了对方。   倒是上将明显还沉浸在刚才郝宿说的他们已经在交往的话中,一直到抵达餐厅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淡淡的笑意。   范情现在的笑也更加自然了,不再是一开始那样昙花一现,而是能够收放自如。   他不能做出任何表情,但在郝宿这里,第一样学会的却是开心。   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范情从来都是高兴的。   范情选的餐厅非常雅致,工作虫员也非常有职业道德,没有因为认出范情的身份或者是郝宿的身份而在网上说什么。   之前负责接电话的那名雌虫在郝宿和范情到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让他把时间往后推迟的并不是范情,而是郝宿,他私底下跟别的雌虫聊天的时候半是感慨半是羡慕了一下。   这种会对雌虫说谢谢的雄虫几乎已经灭绝了,没想到现代社会竟然还有沧海遗珠,并且被他碰见了。   “光看着我能吃饱吗?”   “我喜欢看你。”   范情没说的是,他觉得是能吃饱的,因为“宿”色可餐。讲话的时候还又给郝宿夹了许多菜到碟子上,然后说起了几天后的表彰。   “到时候他们会专门举行一场宴会,邀请你出席。”   郝宿救了范情,上面的虫于情于理都要表示一下。   一般这种宴会除了专门表彰外,过后还会有一些活动,因此到场的虫都要带一名舞伴。   “情情要跟我一起出席吗?”   “要。”上将可以去是一回事,但被郝宿邀请一起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双方讲定了以后,范情就已经在脑子里把所有的安排都做好了。   表彰大会要在一周后举行,在这一周时间内,尽管郝宿已经说了他们是在交往,但范情先前为了追求郝宿而做的计划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   等到表彰大会之前,几乎所有虫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那些倾慕郝宿的雌虫见状,多多少少都放下了自己的心思。就算是想要成为郝宿的雌侍,也不急在这一时。   当中只有一名亚雌始终还坚持着自己的信念,这名亚雌就是之前在图书馆试图跟郝宿搭讪最后失败了的。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遇到过像郝宿这样的雄虫,上回又是狼狈离开,心底哪能服气。   能够来表彰大会的虫都是有点身份的,亚雌知道今晚郝宿是主角,他已经准备好了,等郝宿从台上下来以后就去表白。   然而亚雌注定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上一次在亚奇图书馆他还能跟郝宿说话,这回他连话都没有说上,就看到上将当众向郝宿求婚了。   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这回终于送了出去,并且顺利地戴在了郝宿的手上。   等雄虫当着所有虫的面宣布,这辈子只会娶一名雌君以后,其余的雌虫仅剩的心思也都彻底绝了,并且再一次羡慕起了上将。   就,他们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样的雄主呢?   “哎,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亚雌的朋友知道他的心思,原本他们就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这回就更低了。   “不行,我总得试试。”亚雌还是有些不甘心,最主要的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只娶一位雌君的雄虫。   因此等到表彰环节结束以后,他还是找到了郝宿。   亚雌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外冰冷狠戾的上将坐在那里,好奇似的玩着郝宿的手,偏偏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极为严谨的实验。而后者也不恼,就这么由着对方,看着范情的眼神温柔得要让虫倾倒。   末了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枚戒指,跟范情的那款有点像,中间镶嵌了一颗璀璨的钻石。   周围有点吵闹,他们看上去也就凑得十分近。郝宿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范情周身的高兴都要溢出来了。   随后,郝宿就反过来抓住了范情的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对方的手上。   雄虫跟雌虫的地位差距,让他们从来不会做出承诺,戒指就更不可能的了。从来就没有雄虫会给雌虫送戒指的,更不可能亲自为他们戴上。   灯光之下,亚雌还看到郝宿轻轻吻了吻上将的额头。   大概是看向郝宿的视线太过明显,因此范情很快就注意到了亚雌。   郝宿:“怎么了?”   范情:“没什么。”   亚雌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就又转身离开了。范情没有想针对对方的意思,既然他不来招惹郝宿,就跟他无关。   那名亚雌在回去后不久,朋友就好奇地问他结果怎么样。对此,亚雌摇摇头。   “没怎么样,我没去。”   “怎么,想开了?”   “是啊,想开了,雄虫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反正他还小,能多找两年。   今天来表彰大会的不光有郝宿,郝文跟邹耀、尼森也一起过来了。邹阅身为小虫崽,又是他哥的表彰大会,没道理不跟过来。   他原本以为郝宿跟范情还要好一通折腾呢,结果想象中的虐恋情深没有,求婚倒是一下子就成功了。   而且听他和雌父刚才话里的意思,对方婚后是打算搬出去住的。   邹阅有点不开心,主要是舍不得他哥,还有范情,谁不想天天看到这么好看的雄虫和雌虫呢?   于是趁着郝宿有时间,邹阅申请等对方结婚以后常去住住。   对此,他温柔的大哥非常客气地拒绝了。   “哼,不让我去我还不能偷偷去吗?”邹阅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虫族的结婚流程办理得很快,郝宿在范情求婚的第二天,就带着对方领了结婚证。等到半个月后,双方就举行了正式的婚礼。   新婚之夜,雌君都是有专门的婚服,用以让雄主得到最好的享受。范情坐在床边,心底难得有些紧张。   上回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邹家,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和雄主……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映出了比周围的喜字更红的颜色。   郝宿在这时推开了房门,他一眼就望到了房间里的军雌。   对方美丽的身形完全敞-露-在空气中,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这种情况下,银亮色的锁就看得更清楚了。   “雄主。”   听到郝宿的脚步声,范情忍着害羞抬起了头,然后他就被郝宿亲了一下。   没有过多的语言,今夜要做什么他们都心照不宣。范情主动搂住了郝宿,头一再地仰着,在有些呼吸不畅的时候,他听到郝宿问:“要解开吗?”   手碰到的是前面,范情摇了摇头。   至于另一个地方,在换好衣服之前范情就已经拿下来了。不过眼下,那里还多了一个东西,是帮着雄虫助.兴的,但现在还没有启动,要等到雄主同意才可以。   范情将遥控递给了郝宿,并轻声告诉对方,应该怎么使用。   “是这样的吗?”   郝宿没等范情说完,就试验一般地问道。有低低的嗡鸣声响起,范情一个劲地想要站起来,却被郝宿按得只能坐在原处,动也不能动。   “雄、雄主……”   并不需要怎样的努力,就让上将直接瘫-软非常,眼尾红得彻底,他实在太敏感了。   “情情想要什么?”   “雄、要雄、雄主。”   范情没想到郝宿会这样直接开启,话都讲得不太连贯,可这时候郝宿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问他:“情情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郝宿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也让范情的声音顿了顿。   他一早就知道以郝宿的聪明程度,这件事是瞒不过对方的。可如果老实告诉了郝宿,那么对方就会知道他在恢复记忆以后没有马上回去军队,而是故意留在邹家,故意让他跟他在一起。   没有挣/扎太久,应该说,眼下的情况根本就由不得他挣/扎。这回不是威胁,而是那种仿佛带有强迫式的询问。   范情又一次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它们唆使着他将真实的时间告诉了郝宿。如果没有眼下这种情况,范情同样会告诉郝宿,只不过他应该会讲得更慢一些。   “我不、不是、故意……”   “所以,情情那时候是在有意勾-引我,对吗?”   郝宿讲出了范情的真实目的,对方觉得自己身上仅存的纱衣好像也在郝宿的话里被扬到了地上,让他变得毫无遮挡。   范情点了点头,承认了郝宿的话。漫天的羞.耻叫他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不等他动,嗡鸣声就暂时停了下来。   上将陡然感到了些许不适应,还没说话,就被郝宿推倒了。   他的眉眼间又出现了让范情熟悉的危险,这种危险跟另一种体验挂钩,因此军雌的瞳孔都放大了许多。   参加表彰大会的时候,范情发现了他们举办得格外隆重,似乎不单单是要表彰郝宿救了他。等回头他调查的时候,才发现当中还有内幕。   军雌之所以能那么快将各个地方的地下交易所铲除,除了自己掌握的证据外,还要感谢郝家的帮助。   不过因为这件事牵连甚广,所以郝家那边要求他们保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而促成郝家去帮忙的,则是郝宿。   范情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在失忆期间待在邹家的时候,郝宿曾经抓过一名犯罪的雄虫。由于虫赃并获,直接就判了刑,就算是雄虫保护协会出马也没有用。   这件事是非常突然地被想起来的,范情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当然更不可能知道,那只雄虫就是原故事线里从地下交易所将他买回去,最后把他折磨死的雄虫。   郝宿没有在判刑上做手脚,不过他事后动了郝、邹两家的力量,让那名雄虫在牢里好好享了“福”。   “这么不专心?”   郝宿忽而咬了一口范情的嘴巴,衔着他的唇慢慢吮着,惩戒似的,再次按了按遥控。   这下范情哪里还有空想东想西,不过他还是又问了郝宿一个问题。   “你、你是、是不是,早、早就、知道……我、我恢复、记、记忆……唔啊——”   这个问题是在范情求婚成功不久后才想明白的,离开邹家前他的脑子里装着的是如何让郝宿跟他在一起,离开邹家后他的脑子里装着的是如何让郝宿和他交往,等确定交往了,他又想着要怎么求婚。   真正尘埃落定后,范情才有空琢磨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比如,他在失忆期间郝宿连亲都很少亲他,态度跟拿他当虫崽差不多,就算是撒娇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下,没道理他勾、勾.引一下就会成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郝宿那个时候可能已经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范情身体颤.动着,纱衣不堪一击,稍微一扯就碎了。   “情情真聪明。”   郝宿夸他,还奖励他,让他哭得更厉害。   也是在这个时候,范情才知道原来当初他想让郝宿一起洗澡,只要回答的年纪是成年的,对方就会答应。   只上将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郝宿在嗡鸣尚在的时候,便履行了雄主的职责。   它们一起。   好多。   那一刻,范情的虫翼就展了出来。   “喜欢吗?”   “喜……”   窗外月光满满,距离别墅很远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个狼.狈逃跑的影子。婚礼结束以后所有的宾客就都回去了,只有邹阅还在这里。   原本他想要住一晚的,因为是偷偷留下来的,所以思考了半天还是打算跟郝宿说一声。谁知道他从外面要绕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哥亲范情的那一幕。   有窗帘遮着,邹阅没有看清楚范情的模样,但他将郝宿看得一清二楚。雄虫向来温柔的眉眼当中,添上了些许的yu气,还有几分危险。   是他上次见过的,邹阅一下子想明白了,为什么上回他敲了半天门郝宿才出来。撞见这一幕的雄虫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当下就拎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收拾出来的几件衣服,连夜跑回了家。   窗内。   郝宿并不常说话,只他每回要说什么的时候,都会让范情翻.涌非常。   比如现在。   “情情是这里更敏感,还是虫翼更敏感?”   他先指的地方是xiong,紧接着才是虫翼处。事实证明,还是前者更加敏感,因为当郝宿碰到的时候,范情虫化得更多了。   他连触角都冒了出来。   动物的触角是它们的感觉器-官,对于虫族来说,也不例外。   就连空气当中的震.荡,范情也都能就此感觉到。除了身体以外,他额外获得了另一种感知途径。   他真的要晕过去了。   同时被锁.住的地方也更加难受,因为虫化以后的需要更多,他无从解决,只有郝宿的尾勾可以。   郝宿注意到了范情的状况,多余的东西还没有拿出,尾勾就已经出现了。   范情只摸过郝宿的尾勾,从没有真正体验过。但他能想象得出来,那究竟会带给他多大的……   下一刻,锁被郝宿轻易打开了,而尾勾也去了应该去的地方。   尾勾上的刺作战时会变得尖利无比,然而这个时候,它们又是温驯非常,只会让雌虫一再沉.沦。   范情的声音倏而变得无比高昂,雄虫的尾勾带来的感觉实在太过激.烈了。   郝宿在看到自己身上因为范情而出现的虫纹时,碰了碰被尾勾占着的地方,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情情好厉害。”   范情其实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一直抱着郝宿。   离开邹家以后,他曾经制作的干花也都被郝宿保存了下来,现在都在他们的新房里。除此以外,房间里也布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的鲜花。   他曾经跌入地狱,又被一弯月亮托起。   现在,他把月亮抓到手里了。 第102章 蛇缠(1)   凤城范家是有名的富贵人家,范小公子自生下来就是玉雪可爱,长大以后,更是容色惑人,可惜体弱多病,这么多年来,药都没停下来过。范老爷跟范夫人担心小儿子的身体,出生到现在一直精心照顾着,连风都没让对方吹到过几回,小公子更是连院门都没跨出去过几次。   这也就养成了那小公子清冷寡情的性格,他对谁都是一副冰冷冷的面孔,不愿给出半分笑意。   范小公子出生那年,就有高人批命,言他今世命格奇诡。若能在十八岁之前逢凶化吉,则此生安然无恙,若不能,那么范家一早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高人还给范小公子定下了一字之名,乃“情”字。情者,喜、怒、爱、憎、哀、惧等,不至让对方彻底沦为病魔的傀儡。   也正是有这个名字镇着,范情才能艰难地活到今日。   范老爷和范夫人本就是中年又得子,听到高人说小儿子活不长,当即恳请对方指点明路。   那高人只道令公子与蛇有缘,便缥缈遁去。从此以后,范家便修了座蛇园,并从各地找来没有毒的蛇饲养着。   高台上醒木一响,说书先生便悠悠然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四周茶客打赏的打赏,催嚷的催嚷,一时间小小的茶馆热闹到了极点。   郝宿单手支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缭缭,不多时,桌旁又出现了一锭碎银,只是品茗的客人早已远去,只有店小二因为今天又赚了笔赏银而窃喜不已。   要是能多几个这样的客人,今年冬天他就可以过一个好年了。不过那位客人可真是奇怪,点了东西都不吃,手里还拎着一个蒙了布的笼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堂上的说书先生又换了一位,醒木一拍,新的故事就开始了。   出了茶馆以后,郝宿便拎着竹篾编织的笼子一路往城东走去,最后停在一个固定摊位前,将笼子放下,而后扯开上面盖着的布。   嘶嘶声立刻从笼子里传来,原来这里头竟全都是蛇,而郝宿则是一名饲蛇者,每天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邻近几个摊点的人对郝宿都十分熟悉,无他,皆因这位看上去是穷苦出身,出来讨生活的人模样生得太好,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五官俊美柔和,那满身的气质,若说他是王孙贵族都有人相信。再有就是郝宿驯养出来的蛇,哪怕是品种最凶狠的,在他面前都格外乖巧。   但饲蛇者是当朝最为低贱的职业之一,寻常人根本不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所以尽管郝宿相貌不俗,也没有人怀疑他什么。   甚至久而久之,不知道是谁暗中编造出了郝宿出身不凡,后来家道中落,才不得已成为饲蛇者这样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心酸故事。   郝宿一一跟熟悉的商贩打了招呼,而后便从笼子里抓出了条青绿小蛇。说是抓,倒不如说是那蛇一看到郝宿,就自觉地缠到了他的手臂上,然后嘶——嘶——地吐着蛇信。   在他人眼里无意义的嘶鸣,实际上是这条小蛇在像郝宿卖乖讨好。   饲蛇者并非字面意义上给蛇喂食的意思,他们会驯养、教导蛇类,让它们听从自己的命令,从而使它们可以做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   就算是再有经验的饲蛇者,这一过程中如果没有掌控好分寸,极有可能遭到反噬。但郝宿的那些蛇从来不会不听话,相反,有时候或许只要郝宿一个眼神,它们就能乖乖地行动起来。   比如眼下,青绿小蛇的尾部缠在郝宿的手上,上半身在空中支昂着,朝周围吐了吐蛇信后,又从一旁准备好的果盘里咬了一颗佛珠大小的红果子。   紧接着,青绿小蛇游到了郝宿另一只手拿着的木棍上,在木棍上扭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后,又游了回来,乖乖地将那颗红果子放到了郝宿的手上。   周围的人在郝宿表演的时候就已经被吸引了过来,见状,纷纷拍手称好。表演尚未结束,这只是第一条蛇而已。   不远处的轿内,红衣公子半掀车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犹如众星拱月般的饲蛇者,忽而咳嗽了一声。他的五官生得极美,秋水与春光不足以形容半分,只脸色极为苍白,眉眼倦倦,体态更是孱弱无比。   此刻他的脸因为牵扯的病痛,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肺腑之内亦俱是疼痛,叫他五指紧攥,白皙的手背青筋毕现,连指尖也是被逼得煞白一片。   “公子,您没事吧?”   一旁伺候的小厮尽管已经习惯自家公子的身体情况,可每当听到范情咳嗽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担忧。   范情今年已经有十八岁了,可范家还是没有遇到所谓能让范情逢凶化吉的契机,范老爷跟范夫人早就不抱希望,只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快乐一天是一天。范老爷更是连棺椁都早早为范情备下了,就是怕小儿子有朝一日突发意外,身后事来不及准备,叫他孤伶上路。   这些事情范家上下都知道,因此他们对待范情也是格外尽心。虽然小公子性情孤僻,但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在范情身边伺候也很省心,不管是看病还是喝药,都十分配合。   “无碍。”   范情紧攥的拳头松开,因咳嗽而带起的阵痛也逐渐消失。不远处的掌鸣声经久不歇,范情掐着指腹,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男人身上是最寻常的着装,可还是将他衬得格外挺拔俊美。他眸色柔和,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范情也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人。   方才那一下并非发病,而是他……他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心情过于激荡所致。   小公子在偷偷摸摸看着饲蛇人的时候,饲蛇人正指挥着第三条蛇出来,让它跟先前两条攀上长柱,一起舞动着身躯。   当范情出现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提醒了郝宿,目标对象出现了。不过他没有去主动出击,而是依旧在这里不慌不忙地操控着几条小蛇,并赢得了更加热烈的掌声,铜钱已经将瓷白的碗底覆盖住了。   郝宿每天都会在这里待上两刻钟,老客人也都知道,只是今天在他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一名穿着华贵的小厮走了过来,并将一大包银两递给了他。   “先生,我们家公子见您艺法高超,想聘请您到府上驯蛇。”   时下“先生”代表的是一种尊称,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被如此称呼的,小厮会这样叫,很明显是他口中的公子吩咐的。   郝宿也不推拒,接过了银子抬首:“可否领我去见一见你家公子?”   “这是自然,先生请随我过来。”   郝宿就这样跟随着范家的小厮离开了摊位,手里还拎着已经放回笼子里的蛇。   周遭的商贩刚才也听到了那小厮讲的话,心里纷纷感慨郝宿这是走了好运。谁不知道范家向来对那位小公子疼得如珠似宝,要星星不给月亮,既然入了范情的眼,今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熙熙囔囔里面,郝宿已经走到了轿旁。   病弱的小公子受不得半点风,又或者是他无法太过正面饲蛇人,因此连轿帘都没有掀开。   只听见他的声音慢慢地从里面传了出来,细细弱弱的,斯文又冷清。   “你叫什么名字?”刚说了一句话,轿内就低低喘了一声,就算是这样寻常的问话,也能叫范情耗费心神,从而浑身难受。   他竭力克制着,才能不咳嗽出声,然而嗓子已经奇痒无比,似乎有千百根细小的绒毛堵在那里,让他身影颤抖,脸庞再度布满绯色。这绯色修饰了他原本的病容,令他看上去犹如朝露铺满的玫瑰。   “在下名叫郝宿。”   郝宿只说了六个字,就“见”轿内那人身上原本分布均匀的热量忽而增多起来。像是一个快要烧开的茶壶,里面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冒泡。   这个世界中,郝宿的身份乃是一条上万岁的蛇。蛇类一般不靠眼睛去看东西,而是靠他们的舌头感觉震动,再通过颊窝锁定猎物位置。①   颊窝对热量极为敏感,可以将其在脑海中转化为热图像,从而观察到目标的温度分布。   此时此刻,范情在郝宿“眼”里就相当于一块烧红了的铁片,哪怕没有碰到对方,也知道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是在发烫。   如果郝宿碰到了范情,那么就连对方血液在加速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可愿意跟随我回府上?”轿内的人又克制非常地问了一句话,只是他的身体状况也已经到了临界值,咳嗽终是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范情面颊近乎潮红,眉眼之间被病痛折磨得更为脆弱,仿佛一朵冰霜中被打败的花朵,枝叶堪堪攀着旁边更高的大树,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范情以拳抵唇,细密的咳嗽像是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般,眼尾濡湿一片。等咳完以后,背部都被汗水浸湿了。   “回公子,愿意。”   郝宿耐心地等着范情咳嗽完毕,才回答了对方。他叫他公子的时候,语态缱绻,令里面的人热度分布不均至极。   “如此,便随我一道回去吧。”   清冷不变,只是那声音里已然多了几分沙哑。范情靠在轿内,体态端庄,只掐着指腹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来。   虽然回府的路程并不长,但范情还是让小厮给郝宿准备了一匹马。   郝宿骑在马上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前方轿内分布着的热量,忽高忽低,每每听到马鸣的时候,都要发生变化。   上个世界结束的时候,他看到的景象跟上上个世界结束时一样。郝宿看清楚了那一直朦胧的影像,青衣男子跟白衣男子正是他和范情,只是……那穿着青衣,行动迟钝的人,却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情情其实不是生病来着,但要说生病也可以。   然后就是我在大眼仔上看到的科普(正文可能会写到):   1、蛇靠骨传导听觉,对地面或者其他接触物体传来的震动形成的听觉极为敏锐;   2、某些种类的蛇do那个啥的时候非常长,几个小时或者一整天;   3、蛇蛇有细长分叉的舌头(这条不是科普是俺的xp,呜呜呜呜);   4、蛇本身靠气味和温度来完成个体识别、吸引配偶等过程;   5、蛇用腹部吸热;   6、蛇蜕完皮会虚弱一段时间;   7、颊窝感温,对温血动物的热量极为敏感(我不知道隔着布料能不能感应到,但好大哥无敌,所以私设里是可以的。以下内容来源百度问答:颊窝一般深5毫米,只有一厘米那么长,是个喇叭形,喇叭口斜向朝前,其间被一片薄膜分成内外两个部分。里面的部分有一个细管与外界相通,所以里面的温度和蛇所在的周围环境的温度是一样的,外面的那部分却是一个热收集器,喇叭口所对的方向如果有热的物体,红外线就经过这里照射到薄膜的外侧一面。要是比薄膜内侧一面的温度高,布满在薄膜上的神经末梢就感觉到了温差,并产生生物电流,传给蛇的大脑。蛇知道了前方什么位置有热的物体,大脑就发出相应的“命令”,去捕获这个物体。通俗地讲热像仪就是将物体发出的不可见红外能量转变为可见的热图像。热图像的上面的不同颜色代表被测物体的不同温度。通过查看热图像,可以观察到被测目标的整体温度分布状况,研究目标的发热情况,从而进行下一步工作的判断。)   8、蛇有两个,这个不用细说了吧(好辛苦的情情,流下鳄鱼的眼泪)   ①来源百度   感谢在2022-02-2200:28:12~2022-02-2323:5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肆与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与安、偶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呆子50瓶;加减橙除表.30瓶;花见酒10瓶;梦一场、兔兔那么可爱*^o^*、隔壁狗子子、503701695瓶;57712962、47701835、蝉3瓶;25243718、融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蛇缠(2)   范家的奴仆都受过良好的训导,路上除了时不时会问问范情的身体状况外,别的什么话都不会说。   郝宿手里拎着的竹笼已经被下人拿着了,因骑在马上,身姿俊朗,那身寻常的衣服也透出几分尊贵来。仔细看过去,会发现袖口、襟口这些地方的封边呈现出淡金色,而其余的地方则晕着浅浅的蓝意。   没过多久,范府就到了,轿子一路抬进府里,直到临近范情住的院子才停下。而郝宿则是在抵达范府后就下了马,随后跟在了轿子后面。   小厮喊了一声“停”后,轿身落地,但里面的人却没有立刻出来。边上的下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每个人都低眉敛目地站在那儿,没过多久,轿帘便被一双格外好看的手掀了起来。   那只手同他的主人一样,肤色苍白,透着伶仃之态。   然而在红色衣袍的衬托下,又好似被揉皱了的花叶,不胜娇意地暴于日光下。   已是秋日,外头时不时就会吹一两股凉风,身体孱弱的小公子身上系了件同色系的披风,这会儿连兜帽也戴上了,拢住了那一头的青丝,同时也将他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而显得格外妍丽的脸挡住了大半。   只是依稀能够看见,范情的脸上似铺平了一整个春光里的朝霞。   他下了轿后,又低声咳嗽了两下。每逢发病的时候,范情的颜色看上去都要比平常更好,就连那些正常人,在他面前也要逊色十分。   但只有范家人知道,小公子越是如此,承受的痛苦就越深。   跟在范情身边的小厮名叫福寿,是范老爷特意取的名字,就是希望能够给范情带来点福气和寿命。   “公子,咱们今天在外面逛了有些时辰了,还是尽早回屋喝一碗药,再好好睡一觉吧。”   范情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去做某件事,但范老爷跟范夫人也不忍心小儿子一直被困在家里,所以每个月都会让他出去玩玩。   当然,范情的玩跟普通人的玩不同,他需要一直待在轿子里,不能吹风受冻。饶是如此,也已经比一直在家里好多了,因此每到这一天,范情的兴致都会较之平时高涨一些。   范老爷和范夫人担心他们的特别照顾会刺痛范情,因此在对方面前总是一副平常心的状态。   就连范情从外面回来,他们也没有眼巴巴地等在院门口。实际上家里的小厮在范情的轿子还在拐角的时候就已经跑回家禀报他们两个人了,这会儿范老爷和范夫人又去了祠堂给先祖们烧了香,祈求他们能够保佑范情。   实际上范情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他也并不在乎什么刺痛不刺痛的。   如果说在正常人眼中,世界是多姿多彩的,那么在小公子眼里,世界就只有萧瑟的单调。高人所料不差,若不是以“情”定人,凭着范情这样的心态,早就香消玉殒了,即使范家用了昂贵的药材吊着,也活不了多久。   听到福寿的话后,范情并没有回应对方,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聘回来的人。他的脸极小,被兜帽拢着,衬得更为雪白,唇由于时不时抿着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嫣红。   视线在捕捉到郝宿以后,身上的热量又是一阵上涌。   小公子拢了拢自己的披风,朝郝宿轻轻开口:“你过来,陪我一起。”   他开始应该是想要叫郝宿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嘴张了张,最后没有喊出来。范情说话的时候几乎恨不得只向郝宿露出一双眼睛来,然而那双眼睛里亦是充满了水光,潋滟非常,不像是发号施令的富家公子,倒像是在勾着人似的,眼尾亦是颤颤的红。   郝宿能感觉到范情此刻周身的热度跟先前听到他说话时一样,甚至要更为强烈一点。   他的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划过,公子身体孱弱,即使不用诊脉也都能看得出来。先前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的时候,郝宿没有太过直观的感受,此刻见到人,才觉得范情有些过于瘦了。   他眼眸温和,这样将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后,才应声答道:“是,公子。”   说完,就依言走上前,最后停在了范情右手的空位处。   在郝宿回答的时候,范情就已经垂下了眼皮,挡住了里头激颤到已经微微放大的瞳孔。   他的病很奇怪,从生下来就会感觉到寒冷,然而身体却又会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症状,会持续不断的高温、发烫,那种热意经由表皮,直达骨髓,叫他无法忍受,痉挛发痛。在这种两相矛盾下,只能二者取其一,大夫给出的建议是发病的时候最好要保持温暖,不能受风。   有了经验以后,范情发现只要自己的情绪能够稳定,就很少会发病,可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发起病来重则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今天在见到郝宿的时候便是如此,但不知为何,那病在关键时候竟又缓缓平息下来了。   眼下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他会在郝宿靠近的时候感到无比的激动,可身体又没有要发病的症状。反而,还有点舒服,似乎有什么人将冰雪沁入了他沸腾滚灼的骨肉当中,为他暂缓病痛。   但范情分得很明白,他并不是因为身体的舒服才会想要让郝宿走到自己身边,而是仅仅因为想要跟对方走在一起,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就算郝宿的出现加重了他的病情,范情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小公子没有让福寿陪自己一起进院,他让对方先去回禀了父母郝宿的事情。   既然聘请了人,自然就要留在府中好生招待着。短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   以范情的受宠程度,不说只是带回了个饲蛇人,就算是带回了个乞丐,范老爷和范夫人都没有不同意的。   而且听到福寿说起郝宿的身份,范老爷跟范夫人皆是心思一动,想着莫非这就是高人曾经说过的机缘,当下就更是没有反对了,还吩咐福寿给郝宿准备好厢房,要跟范情的院子挨得比较近的。   那边福寿离开后,郝宿就顺理成章暂时充当了对方的角色,在小公子体力不支的时候,就手扶了扶对方。因为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的下人,看到范情都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也把这些念头憋回去了。   跟范情的单薄不同,或许是常年饲蛇的缘故,所以郝宿的手臂肌肉紧实,衣衫底下蕴满了惊人的力量。他不过单手使力,范情就有一种假如对方想抱起他会轻而易举的感觉。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衫,以及一件披风,郝宿稳稳地扶住了范情。   除了颊窝感温以外,这回郝宿能够“看”见更多的有关范情的状态。他不止人在升温,血液也都在沸-腾,它们从血管当中涌-动着,分散到了各处,声音听起来喧嚣又急躁,以及……那里。   只有少许的,甚至郝宿能够想象出范情究竟是以何种可怜的模样经受着当下的一切。   单薄的,孤伶的,在那里摇摇欲坠,仿若山巅一株碧草上挂着的露水。   “系统,扫描出来了吗?”   跨过门槛的时候,郝宿的手微微用了点劲,于是被扶着的人就立刻变得如同风中飘摇的蒲草,却又很快端正了姿态,只有眼皮越来越下垂,郝宿觉得再这样下去,范情都该看不清路面了。   “回宿主,经查询,范情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病症。”   在走到轿旁的时候,郝宿就已经让系统全面扫描了一下范情的身体。可现在系统却说,对方并没有疾病。   这话就连系统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它可是亲眼所见,范情现在的确很虚弱。   “可能是扫描结果有误,我再试一次。”系统自告奋勇,怎么说范情都是它宿主喜欢的人,要是出了意外,郝宿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情况又一次出乎意料,系统第二次扫描的结果跟第一次完全相同。   当它将结果说出来的时候,郝宿看上去反而没有太过惊讶。他已经从系统那里得知了范情发病时的症状,加上此刻“看”到的情况,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我知道了,不用再扫描了。”   “宿主,你知道范情生了什么病吗?”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郝宿从来不是鲁莽自大的人,他虽然有了猜测,但毕竟没有验证过。因此回答了系统以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一道人影快速地在黑夜里穿梭而过,一路“走”进了范情的房内。   白天的时候郝宿越过了那些仆从,将范情直接送进了房中。   郝宿略略看过一眼,即使没有点灯,对里面的陈设也都一清二楚。因着小公子格外体弱,所以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不见那些能够叫人多走半路的摆设,不过剩下的那些,也依旧能够看出范老爷和范夫人对这个小儿子的疼爱。   郝宿进来的时候范情躺在床上,双眉紧锁,额间还布着汗,看上去异常痛苦,连嘴巴也被他无意识地咬破了。   他倾下-身,冰凉的指腹在上面抚了抚,这似乎缓解了对方的难过,只范情周身的热意猛然增加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令他需要更多的凉气。   郝宿上半身保持着人形,下-半-身已化作蛇尾。属于蛇王的威压在一瞬间铺展开来,范府内所有的蛇都在同一时刻俯身贴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轻声嘶语,犹如一种古老的敬拜仪式。   他的蛇身充满了一种妖邪之美,若是彻底显出真身,恐怕范情的房间都容不下。此刻长尾轻摆,鳞片看上去光滑美丽,泛着悠悠的青蓝色,隐约还能从中看到一点淡金。   郝宿看上去正常的眼瞳也在化出蛇尾的刹那,变成冷血动物的竖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323:57:39~2022-02-2423: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肆与安、幻月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三的流苏、妄想当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幻月15瓶;曼哈顿岛10瓶;沐橙3瓶;融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蛇缠(3)   郝宿在半人半蛇的状态时,属于蛇类的特征要远远高于前者。此刻他的瞳孔颜色是那种非常纯正的金色,长发披散着,人类外在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减少多少,反而因为蛇类特有的阴冷,产生了一种更为迥异的感觉。   高雅又神秘,危险而致命。   他的手被范情含住了,对方因他的触碰而战栗,脸也在不自觉地主动往他的掌心贴去。   由于范情的病很是古怪,晚上经常发热不断,有时半夜都还需要重新擦擦身子,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能躺下继续睡,否则出了这么多的汗,捂在被子里第二天醒来可能还会染上风寒。因此他的寝衣都是采用专门的材质做成的,薄而透气。   即使身体处于高热当中,他的被子仍旧十分厚,底下垫的褥子更是如此,就连数九寒天的人盖的也比他少。   白天郝宿一直到离开范情的房间时,对方都没有摘下兜帽。因此他是直到现在才全方位地“看”清范情的模样。   荏弱,单薄,病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无比破碎,好似轻轻一碰就能将他弄坏掉。偏偏这样的人,又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就连紧皱眉头的时候,看上去也动人极了。   原故事线里,范情从小到大经受病魔的折磨,最终在十八岁这年冬天死去。   郝宿过来的时候,距离范情死亡的时间只剩下了三个月。   嘶——   蛇信微吐,捕捉到了飘散在空中的气味颗粒,全都是属于范情的,有一点苦涩,还有一点亢奋。前者是由于难受,后者是由于方才他给予的那一丝凉意。   范情的身体似乎很喜欢他,就连睡梦中也会本能地朝他靠近。他的破碎之感随着郝宿的施予愈多,但病痛造成的煎熬却也一齐减轻了。   嘶——又是蛇信吐露的声音,郝宿的身份本就是蛇类之王,拥有万年的修为,在得到验证以后,他“看”清楚了范情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与其说折磨对方的是病痛,倒不如说,是身体长时间处于高热而无法发泄出来的亢奋。范情从出生下来就是如此,所以他没办法知道对于正常人来说的痛苦是什么。而当那股亢奋累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突破人所承受的临界值,让对方感觉到不舒服,并由此带来一系列的影响。   系统没办法扫描出范情的病症,更遑论根由。郝宿“听”着范情骨骼的震动,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就连对方的每一根毛发都了解得异常清楚,他现在知道要怎样才能医治范情了。   对方需要至阴之物来压镇体.内的高热,从而使得亢奋消失。郝宿无疑是最合适的存在,他拥有极为强悍的能力,并且不像一般的蛇类那样,怀有剧毒。   以及,范情的确需要他。   看着小半张脸都已经掩在了掌心的人,郝宿又倾了倾身,这回分叉的蛇信碰到了对方的眉心处,感觉到了更为灼.烫的温度。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能够让范情更快的好起来,那就是跟他交.尾。蛇王的修为和温度可以有效地抚.慰对方,让他不至于再日夜痛苦。   但范情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弱到连一场情.事都无法承受住。更何况郝宿的身份使然,一旦跟范情发生什么,必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   还需要再等等。   郝宿将手从范情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后颈上,然后将人的上半身半托而起,蛇尾滑摆,范情的上半身就靠在了他的怀里。   浑身高热的人顷刻间便像是置身在一泓清凉的池水里,郝宿白日会维持正常人的体温,但此刻只有蛇类的冰冷,而这正是范情所需要的。对方连眉头都舒展了开来,那股已经远远超过临界值的热意也开始有所回落。   但他明显不满足于当下这些,带着点迷糊地哼了起来,被子里的腿也有要全部蜷进郝宿怀里的趋势。   范情的寝衣已经有点湿了,二更的时候会有仆人进来叫醒范情,再让对方换下湿掉的衣服,但郝宿在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就熟睡过去了。   郝宿没有让范情真的将腿从被子里拿出,鳞片美丽的蛇尾顺着被角滑行了进去,在对方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就将人缠.住了。蛇尾用着刚好的力度,既不至于让范情乱动,又不至于弄伤对方。   而在他双手环住范情的同时,对方身上的衣服也在顷刻间变得干干净净,连额头的汗都消失无踪。   “唔……”闭着眼睛的人因为郝宿的动作产生了更强.烈的战栗。   蛇尾从脚踝处逐渐往上,隔着寝衣绕住了范情左边的小腿,形态优雅,在腘窝转折,蹭.动着又绕住了范情右边的大腿。   尾尖攀行,光.滑的鳞片紧贴着范情,产生了一种轻微的桎梏感。最后挑起寝衣,贴住对方的皮.肤,停在了yao间。   这样的姿态下,蛇身不可避免会碰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就连那急-剧分-泌的郝宿也都能感觉得到,他还能“听”到范情的唾-液也在瞬间涌动着。   只是蛇尾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地将人卷着就再不动了。   以范情的状态,单纯出//精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冲击,令他变得更加虚弱,至少要等到他稍微强健一些的时候才可以。   郝宿略一抬眸,那半开的被子便又重新覆在了范情身上,将两人全部拢在里头。   对方唇角被自己咬破而渗出来的血渍也早就消失不见,就连伤口都愈合了。   嘶嘶——   黑夜中,只有蛇信嘶鸣的声音偶尔响起,像安抚梦魇中的人。   范情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玉石,而把玩他的人正在全方位地触.摸着他,就连字体雕刻的细小角落也不放过,指腹逐一抚过,在凹陷处停留良久,才会转到下一阵地。   但被对方碰过的地方温温凉凉的,让他感觉很舒服,甚至想要再多被把玩一番。   战栗经久不歇,那震.颤声被郝宿捕捉得格外清晰。他不动声色地将人圈揽住,感觉到范情周身的热度回落到了一个平稳状态后,蛇尾便动了动。   这让睡梦中的人以为让自己舒服的源头要离开了,下意识就想去抓住对方。   范情的十指柔.软,细柳一样将郝宿的尾巴尖攥住了。蛇类最敏感的地方在他们的蛇信上,其次就是尾巴尖。   他只是无意的动作,却令郝宿眸色深深,竖瞳看上去也更细了些。   “情情。”他低声叫了一声范情的名字,哄劝一般。但这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使范情将他抓得更紧了一点,同时也叫对方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   几乎是在听到郝宿声音的那一刻,范情在睡梦中就清晰地浮现出了这样的认知——是郝宿的声音。   尽管只是白天听过几次,可范情也还是将郝宿的声音记下来了。   或许是被郝宿两个字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别的原因,迷迷糊糊间,范情竟然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没有点灯,范情又是在朦胧状态,并不是真正醒过来,思维跟行动都极为迟钝。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抱住了,腿也不能动,手里还攥了什么东西,凉丝丝的,还很滑,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蛇。   不仅如此,范情还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他自小病痛缠身,夜间更是噩梦不断,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仿佛那些累赘都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这种轻松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即使他使了一点劲转过身,也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屋内有淡淡的月光,透过月光,范情看到抱着自己的人似乎是郝宿。他非常清楚郝宿的脸部轮廓,范情白天不光记住了郝宿的声音,连同对方那张脸也一起记下了。   所以,郝宿现在在他的身侧,并且还拥有蛇尾,此刻正缠.在他的腿上。   范情没有感到害怕,他只是奇怪,为什么郝宿大半夜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些不合理之处都被他思维上的迟钝给自然合理化了。   过不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范情半睁的眼睛闭了闭,就主动又往郝宿那边蹭过去。   他在做梦。   小公子想,除了这个可能以外,没有别的解释了。否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蛇呢?而且他的房内还有守夜的小厮,郝宿不可能进来的。   但是,好舒服。   就连梦里郝宿在他身边的时候,都能叫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因为确定了是在梦里,范情混沌的思维指使着他做出了更大胆的事情。   他伸出手,将郝宿的脖子搂住了,又将自己的脸往对方的脸上贴了贴。   “郝宿。”   清冷的腔调下,终于喊出了白天没有喊出的名字。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太容易激动了,那两个字在舌尖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快让他就此失.控。   但现在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范情喜欢郝宿的名字,所以忍不住又喊了几声。   然后他说:“再缠.紧一点好不好?”   做梦的话,可以更肆无忌惮一点。   他喜欢亲近郝宿,也喜欢郝宿更亲近自己。   小公子哼哼唧唧的,丝毫没有察觉到盯着自己的眼睛有多幽深。   紧接着,他像是得寸进尺似的,又睁开眼睛,莫名看着郝宿半天,突然亲了上去。   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范情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要不然的话,郝宿怎么会这么冷呢?   但他还是很喜欢,喜欢得身体又在打颤,脸也越发的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423:59:03~2022-02-25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见酒10瓶;酌秋6瓶;融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蛇缠(4)   小公子不通情事, 加上身体原因,范老爷和范夫人也不会刻意引导范情去了解这些事情,因此哪怕是在亲人,都不过是单纯地跟郝宿贴着唇, 连要伸舌头都不懂。   然而即使如此, 这也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大胆的举动, 还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意识越清晰地认定这是一个梦, 就越让范情感到羞耻——他不仅寻了个借口将郝宿带回了府,还在晚上这样肖想对方。   他在梦里将郝宿想象成了蛇不算,还让对方紧紧地缠住他。就像是后院的那些蛇, 范情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过去看一看。   此时此刻, 他就像是被蛇盘绕住的树干,蛇类的腹部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身体, 不留一丝缝隙。   范情其实并不喜欢那些冷血动物, 可当郝宿变成了它们以后, 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这些感受令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兴奋着,属于蛇类的特性也都被范情后知后觉地安到郝宿身上。   郝宿的舌头也会是细长分叉的吗?他的口腔是冰冷的还是温热的呢?他的鳞片是不是会在滑动的时候收缩着?   一想到这里, 过载的情绪就立刻让范情喘不上气来, 眼眶里也含了几分水意。尤其是郝宿真如他所说,将蛇尾又绕紧了几分。   这加深了范情“梦里的一切都是由他支配”的认知, 他陷入单方面织就的梦里, 坠落着。   范情的胆子更加大了,唇不仅贴着,还又颤颤巍巍地磨碾了起来。   眼眶里的水意随着这个动作加深着, 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搂住郝宿的胳膊也烫了起来。   才回缓的身体状态又回到了睡着了的时候, 所不同的是, 范情再没有感觉到一点痛苦。就连喉咙也好像因为在亲着郝宿,里头一阵清凉。   这无疑是一种侧面鼓励,让范情要得更厉害。   从范情转过身的时候,郝宿的尾巴尖就已经被他放开了。对方留下的触感影响着蛇尾,使得尾巴尖迟迟没有离开过范情的yao。   那样的贴紧着,将空间寸寸压缩,却仍旧保留了令对方缓冲的余地。   郝宿不想将人激得太过,因此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即使范情在主动着。不过适当同他亲近,也能缓解范情的身体状况,难得对方又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并不怎么畏惧他。   他伸手揽了揽人,手抚着小公子纤细脆弱的后颈,在对方碾得更用劲的时候,将单纯的贴唇动作演变为更进一步的亲吻。   细长的蛇信在口腔当中盘踞着,伺机而动,如同蛇尾一般,将范情就此缠住。并不是为了其它的目的,而是保证范情不会乱动。   这个当下,郝宿让对方微微扬起了一点下颌,适当渡给了他点东西。   淡薄的月光下,只见小公子的喉咙动了动,重复了两三回的吞咽动作。   他的脸庞都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更为靡丽,眼睫颤颤,破碎感愈发明显,所有能着力的只有眼前的人。他抱他,以一种最为虔诚的姿态。   郝宿配合着范情的反应,渡得又缓又慢,分明是不含任何狎昵,可看上去又无端显得se情。尤其是范情连腿都在不自觉地想要夹紧蛇尾,口中时不时会溢出一些声调。   范情的意识还停留在郝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他的想象中,此刻不能自已到了极点。但他显然又是极为喜欢的,不光是郝宿在吻他,他自己也在试图复制着对方的动作。   在感觉到郝宿的舌头真的也如蛇类一般时,范情就有一种无可比拟的热情,半闭着的眼睛也被刺激得睁开了。   等看到郝宿的眼瞳是竖的时,连鼻尖都抵住了郝宿的鼻尖,呼吸缠绵在了一起。   被蛇尾缠着的缘故,范情并不能有多余的动作,他只能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郝宿。   明明害羞到了极点,可同样因为是在梦里,又会生出额外的胆量。他轻轻咬住了郝宿的蛇信,反客为主地勾住了对方。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丝毫没有他是在挑逗一名蛇王的自觉,他仿佛从中得了趣,很是乐此不疲。   “不能再要了,情情已经吃了很多下去。”见他咽得差不多了,郝宿稍微撤了一点,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话,会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出声,只有蛇的嘶嘶声。   但这更加符合梦境的怪诞定律了。   郝宿尽管撤了回去,可蛇信末了还是在范情的唇珠上舔了舔,还有他微开的唇角处沾染的晶莹。   这好像是蛇王的占有本能,即使放过了猎物,也要在对方身上打上标记,等待下一次的狩猎。届时他将再不会有任何怜惜,只会将对方狠狠地绞杀。   范情听到了郝宿的声音,那声音好似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幽远无比。让他原本有些清明的思绪再次浑噩了起来,眼皮也开始往下掩住。   只是他心底没有忍住地又回味了一遍郝宿对他的称呼,他叫他,情情。用着专属于郝宿的腔调,又轻又柔地喊着他。   仿佛他很喜欢他一样。   这里是他的梦,郝宿的确是要喜欢他的。   小公子理直气壮地说服了自己,他不舍得就此睡过去,搂着郝宿的胳膊一直没有松开。   被吻过一回,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都添了红晕。   在彻底睡着之前,范情又将自己的脑袋搁进了郝宿的颈窝里,语调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可不可以再叫我一次?”   “情情。”   范情的嘴边立刻就又抿出了一抹笑,秾丽又单纯,天真得叫人想要欺负一下。   郝宿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皮,掌心冰凉,范情就像是一只被揉顺了毛的小动物,乖乖的一点挣扎都没有,眼皮渐渐闭沉了。   “郝宿……你可以一直……一直缠……着我……”是一个问句,但因为身体在被郝宿治愈着,所以很是耗费心神,没能完全讲出来。   “我”字才说完,人就已经睡着了,脸颊还是红红的,先前使力的腿也松了下来,被蛇尾缠得更全面,因为是侧卧着,范情左边的腿都被带着往上抬了些。   小公子呼吸均匀,脸上毫无防备,眉眼之间还能看到一点餍足之态。比起郝宿过来的时候,他此刻的状态要好上许多。   晚安。   “嘶嘶——”蛇信吐动,郝宿同样阖上双眼,拥着范情一起睡了过去。   范情的情况确实十分严重,哪怕郝宿已经给对方渡了些许口液,但夜间也还是会频频出现高热的症状,蛇尾几乎一刻不停地裹着人,才能及时将他的难受压下去。   他睡得不安稳,每回有点什么动静的时候,额头必然都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这些对于郝宿来说并不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明显看到范情的状况在改善。尽管只有一丁点,但在原故事线对方的死亡时间来临之前,肯定能治好范情。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朦胧的月光都消失了,蛇尾在察觉到范情又在发热时,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将他的裤子缓缓褪去,再次缠绕在上面。   郝宿的上半身也化出了蛇的模样,皮肤上都被鳞片覆盖着。鳞片冰凉,同范情解开的衣襟处相对。   他将对方完全圈在自己怀里,这回直到天亮为止,范情都没有再出现过什么异常。就是对方偶尔会因为太过舒服,睡梦中会发出一些暧昧的呓语,还会不断地往郝宿这边贴过来,又会因为自己太过敏感,碰得过重而委屈得哼上两声,背脊一阵痉挛。   每当这个时候,蛇尾就会安抚一样地绕着对方的身体滑行两下。   舒服的时间总是很快过去,这应该是范情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场觉了。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慌慌张张闯进屋子里的福寿吵醒的。   “公子,奴才该死,奴才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您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范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福寿,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做的梦。梦太过真实了,以至于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想到自己在梦里对郝宿做的事情,范情就先一步红了红脸,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往常如果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他都应该会要咳嗽的才对,但现在他的喉咙完全没有不舒服,甚至睡梦中的轻松依旧在持续着。   喉咙……范情记起来梦里郝宿似乎给他渡了些东西,让他不断地吞咽着,四肢百骸都清凉了起来,手又忍不住掐了掐指腹。   被子底下的身体也一起动了动,范情发现自己的裤子似乎松了一点。他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昨晚没系好,然而恍惚间,范情还有一种腿上被缠了什么的感觉。   “公……公子,您别吓奴才,您说说话啊。”   范情这副不说话,但脸红得厉害,就连眼皮也化开浓晕的模样,看在福寿眼里就是对方又发病了,还病得极为严重,连话都说不了。他吓得就要直接跪下来请罪了,要是夫人和老爷知道他昨晚睡过去没有及时给公子换衣服,害得对方发病的话,自己也不用留在范府了。   就在福寿都要绝望的时候,范情终于回过了神,只是讲话的时候他的腿又不自在地抻了抻。   “我没事,福寿。”   刚一开口,声音就令范情和福寿一起变了神色。太哑了,仿佛是经过了什么事情以后,一时半会不能复原。   听在福寿耳中,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疏忽,而范情才抻直的腿又猛地蜷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生病,可是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是因为那个梦吗?他不过是做了一个跟郝宿有关的梦,就变得如此。   想到什么,范情暂时将福寿打发了出去,然后慢慢掀开了被子,顶着羞耻地将手伸进去摸了摸。还好,没有发生更不堪的事情。   他一向身体不好,这里也很少会有反应。   小公子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不放心似的,抬头看了眼被阳光映得格外亮的窗口,慢吞吞地转过了身,将脸面向墙壁。他抿着唇,将衣带解开,低下头的时候,睫毛像是一只振翅而飞的蝴蝶。   等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后,脑袋轰地一声,再次变成了空白。   好红。   还立……立起来了。   他因为一个梦,不仅声音哑了,身体还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好下流。   小公子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地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范情哪里知道,此刻的房间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郝宿从福寿进来的时候开始,就将对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范情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那些反应在醒来之前都被郝宿控制住了。 第106章 蛇缠(5)   不通情.事归不通情.事,身体上的那些情况范情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但他也只是知道,完全不懂该如何处理,往往都是等着时间过去,自然的好转。   此时也不例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发顶在外面。   郝宿对气味敏感,他又感觉到了一股带着点亢奋,还掺杂着格外甜意的味道,是范情的眼泪。但他并不是因为太过难受,也不是太过舒服,仅仅是他在面对这副场景时的过于无措和懵懂所致。   他在为其感到害羞,同时又为其感到兴奋。他人对自己施加的影响对于范情来说是陌生且新奇的,更何况这个他人就是郝宿。   郝宿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昨晚福寿在范情的命令下特意给他置备的新衣服,依旧是金色滚边淡蓝面绸的款式,不过整体看上去要比原先那套更为华丽。连腰间都专门配了一块玉佩,使得他看上去更显温润如玉,雅致非常。   小公子表面上像是没怎么太过关注自己带回府的饲蛇人,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对方从头到脚的穿扮都记在了心里。   郝宿隔着被子摸了摸范情的头顶,而后瞥了眼窗户,只见原本还被日光映得无比亮堂的室内一下子暗了许多,与此同时,范情也感觉到自己好了一点。   他慢吞吞的,蜗牛一样,先试探地碰了碰自己,而后才让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脸都已经被憋红了,泪水盈盈的,本身又是极脆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呼——   小公子悄悄吐了吐气,被子角还是被他掖得紧紧的,他漂亮的眼珠由于先前动情的缘故颜色变得更黑了些,将身上那种过分的孱弱气质也减轻了几分。   郝宿的手还没有从范情的头顶收回来,此时见到对方这副摸样,手指弯曲,在他眼角处碰了碰。那点泪水并没有挨到郝宿的皮肤上,但无形的触碰似乎也能叫范情有所感应。   他忽而眨了眨眼睛,然后视线往房内各处看了看。在一无所获后,又忍不住想要再往被子里藏,就连指腹也被他轻微地掐住了。   范情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昨天晚上不过是一场梦,郝宿怎么可能真的是蛇,他刚才竟然产生了一种对方还在自己屋子里没有离开的错觉。   小公子反应过来后,还是又伸手揉了揉眼睛。他想,如果郝宿真的在这里就好了,不知道对方的新衣服穿得合不合适,昨天太仓促了,没能给对方好好再挑挑。   梦里太黑了,范情除了郝宿的轮廓外,其实也没有怎么看清对方穿的是什么衣服。   一觉睡醒,范情本就是带着点靡丽的样子,这会儿又艳了几分,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人也就渐渐恢复了正常。   福寿再进来的时候,小公子看着跟平时差不多了。刚才范情跟对方解释了一下,才说清楚自己并没有不舒服,人也挺精神,这才让福寿放下心。   不过福寿总觉得小公子的房间要比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暗了一点,抬头看了一眼窗户,想着或许是太阳被云挡住了。   果然,等范情全部穿戴完毕后,屋内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明亮,而一直站在这里的第三个人也离开了房间。   尽管郝宿的房间跟范情的院子还有一些距离,但对于郝宿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回去的时候,只见被褥都还是没有动过的模样。   不过单论房间的摆设,对于一个饲蛇人来说,已然是过于尊待了。   福寿跟在范情身边多年,为人聪明,他看出来自家公子对郝宿很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特地把人请回府——福寿以为的喜欢是主子对下人的喜欢,倒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再加上他去回禀给老爷、夫人的时候,也从他们的口风中听出了对郝宿的看重,因此就专门寻了这个房间给郝宿。   郝宿回到房间后不久就听到小厮在外面请他去前厅一趟,范老爷跟范夫人疼范情,但身为一家之主,到底也要见见他。   “稍等。”郝宿在房内回了一声,而后拿起了放在桌子上范情给他准备的玉佩,将其戴在了腰间,将底下的流苏抚顺后,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房门。   小厮是范老爷身边的人,先前并没有见过郝宿,只是听说小少爷带回了一个人,也没放在心上。然而在郝宿打开房门的那刻,他却被对方的长相惊艳到了。   郝宿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饲蛇人,更像是某个世家贵族出来的子弟。身材颀长,面庞温润,眉宇俊美,绮丽雅然。   一直到郝宿再次出声的时候,小厮才堪堪回神。   “有劳前面带路。”郝宿微微颔首,举止是挑不出错的雍容,连声音听上去都分外悦耳。   “哦……哦,好的。”   范府到处都种了花草,味道很是清新,一点都不刺鼻,一路走来,连人的衣襟上都沾染了几分香。郝宿腰上系着的玉佩一直没有跟衣服之间碰撞出太大的声音,他身姿淡然,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范仲跟余绵远远就看到了郝宿的模样,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很好。等他们注意到郝宿腰间佩着的那块玉时,脸色有些了微妙的变化,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范老爷,范夫人。”   郝宿并不是范府的下人,因此见到两人只行了简单的拱手礼。   范仲坐在上首,让小厮给郝宿倒了盏茶过来,之后也没有含糊其辞,直接将目的说了出来。   “一大早就叫先生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您的一些情况。”   先生二字是范情让小厮称呼的,范仲仍然沿用了,足以见得他对小儿子的宠爱。范仲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亦没有因为地位的悬殊而趾高气昂,模样看着很是平和。   旁边的余绵还让小厮准备了一些可口的糕点,他们这么早将人叫过来,郝宿必然还没有用过早膳。   “不知范老爷想了解什么,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见你谈吐不俗,就算是从事其它行业,也必然能有一番作为,何故要去做饲蛇人?”这是范仲所想不通的,在他看来,郝宿还没到要成为饲蛇人这个地步。   “人各有志,不过一趣罢了。”   郝宿微微一笑,没有诉说自己家境的艰难,然而他的话却令范仲心头那点希望隐隐有破土而生的趋势。   高人给范情批过命,说对方与蛇有缘,他们等了将近十八年,一直都没有等到什么特别的机缘,在郝宿被带回来的时候,范仲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如果说高人讲的并不是单纯指蛇,而是与蛇有关的人呢?   郝宿进来范府后,范仲就命人将对方调查了一遍。坊间关于郝宿的传言有很多,不过底下的人调查了一通,发现都是假的。   倒不是郝宿有意散布的消息,而是其他人编造出来的。范仲没有查出来郝宿的身份,只知道对方并不是缺钱的人,行踪也很是飘忽不定。   甚至连他平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郝宿今天说谎的话,范仲都不一定会升起那些心思,可对方不仅没有说谎,反而还坦白承认了这不过是他的兴趣。   范仲也是有过见识的,他知道越是那些身怀本领的人,性情就越跟普通人不同。在俗世看来是卑贱非常的职业,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值得在意,这也恰恰显出了他们的出尘绝世。   范仲跟余绵又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点激动。不管是不是真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再坏也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了。   范情如今只是虚岁满十八,距离周岁还有几个月时间,就算郝宿不能让对方活下去,可能让对方开心一点,他们也会将郝宿留在府里。   范仲又陆续问了郝宿几个问题,不过跟刚才相比,很是微不足道。   “先生住在这里可否习惯?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都可以跟老夫说,让下人传个话就行了。”   余绵则在一旁附和着,并招呼郝宿吃些点心。   范情雇人回来,契约什么一概都没有立,范仲跟郝宿谈论了一会儿,决定正式拟一份出来。   里面的款项都是郝宿占好处的多,并且范仲每个月还会再单独给郝宿一笔费用。   正在商量间,外面突然响起了讲话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蛇类内耳发达,哪怕是最微弱的声音,他们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还没有见到人,郝宿就已经听到了声音。   是范情来了。   福寿跟在一旁,还在不停地劝对方:“哎呦我的公子啊,您走慢一点,老爷和夫人只是叫郝先生过去问个话,不会有什么事的,您顾念着身体啊,千万别跑了。”   “父亲叫……他去问话,你怎么早没有来禀报我?”   范情眉头微皱,即使生病了也没有妨碍他身为公子的威严。他知道父母对自己有多宠爱,如此一来,或许就会为难郝宿。   说话之间,范情又走快了几分。   福寿替他拎了拎披风,他也没想到老爷一大早会喊郝宿过去问话,更没想到公子连早饭都还没吃,就要先见郝宿一面。听对方刚才讲话那意思,似乎是想要邀请郝宿一起用膳。   如此一来一回,范情可不就知道了这件事。   原本府里来了个人,老爷叫过去问话也不足为奇,福寿告诉范情以后,只当对方会先吃早饭,没想到小公子立刻就起身来了这里,若不是他提醒着,恐怕连披风都忘记了。   路上范情甚至还小跑了两步,披风下摆都被晨雾浸湿了不少,等到了前厅以后,脸也透着潮红。   “奴才事先也不知道,下回定然及时禀报公子。”   福寿答完,范仲跟余绵也都见到了范情。   两人看对方的样子,只以为范情发病了,连忙站起了身,又是让丫鬟端参茶,又是让范情坐下休息的。   “这是做什么?怎么大早上的跑这里来了?心口疼不疼,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   范仲跟余绵眉头紧拧着,将范情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父亲,母亲,我没事。”范情也知道自己让父母担心了,首先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反应要比普通人慢上一拍,这同样让范仲和余绵疼惜,“我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今天精神不错,刚才一路走过来心口也不疼。”   范情说的是真话,他自己也有点惊讶,过往由于身体原因,他不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连特别大的动作也都不能做,可他现在却还是感觉很好,没有半分不对劲。   他说完,目光不自觉地寻了寻人。   见到穿戴一新的郝宿时,范情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穿这套衣服很合身,第二个念头才是郝宿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而范仲和余绵听到范情的话后,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模样,见小儿子只是脸格外红了点,并没有半分痛苦后,才逐渐放下了心。   同时他们又想起郝宿,范情的病症从来没有好转过,可对方昨天进了范府以后,范情今天就有了这样的变化……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父亲,我听福寿说您请……请郝宿过来,有事要问他,现在问完了吗?我想让他陪我一起吃早饭。”   念出郝宿两个字的时候,范情的眼皮也跟着一红,他只有在梦里喊过对方的名字。趁着讲话的间隙,小公子又望了郝宿一眼,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后,他刷地一下收回了视线。   范情半点没有掩饰自己对郝宿的维护,他想,如果父亲和母亲因为郝宿的身份不喜欢对方的话,听到他的话多少也不会太难为郝宿。   早在看到郝宿身上的佩玉时,范仲和余绵就知道儿子很是喜欢这位饲蛇人了。那块玉佩是范情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亲自给自己挑的礼物,平时都是专门收起来放着的。   眼下被他送给了郝宿,不难看出这里面的看重。   因此听到范情说的话,他们也没有觉得奇怪。   范仲这边在跟范情说他只是想和郝宿重新订立一份契约时,郝宿已经叫来了一名小厮,让对方重新拿一件披风过来,给范情换上。   “你们家公子的披风湿了。”声音压得低,除了那名小厮以外,没有别人听见。   范情的事情在范家一向都是最紧要的,听到郝宿的话后,那名小厮赶忙就拿了一件新的披风过来。不过他还没有递过去,就被郝宿拿起来了。   “我来吧。”   由于他的态度自然,小厮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真的退了下去。直到半路的时候,小厮才察觉到不对劲,不过为时已晚。   现下郝宿拿着披风,走到了范情身边。小公子在跟父母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时不时地会落到郝宿身上。   见到他的动作,范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范情的脚莫名往披风底下藏了藏。   昨夜在梦里的时候,那条蛇尾好像绕着他的脚缠了好几下,又腻又滑。   范情觉得自己的脚掌心有点痒痒的,还有点发麻。   “范老爷,范夫人,令公子的披风湿了,最好是换一件。”   郝宿适时开口,站在范情身边却没有退开,而是在福寿替范情解开披风后,将手里那件披在了对方身上。   披风替换的时候,范情的脚不可避免地露了出来。郝宿垂眸,目光无意一般看了看他的鞋面,这个动作令范情觉得自己的脚掌心更痒了,脚趾也都在鞋子里面蜷缩了起来,让鞋面绷紧着。   昨天范情的脚心也在发烫,所以蛇尾便在上面来回滑动了几下。大约是把他弄痒了,那时范情的脚趾也如现在这般蜷缩着。   整个人更是不断地往他怀里凑,嘴里咕咕哝哝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郝宿没有再替范情系披风,毕竟现在前厅不光只有他跟对方两个人,还有范老爷和范夫人。   将披风披到范情身上后,郝宿就往回退了几步,将彼此保持在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不过在他退走之前,小公子手动了动。   范情第一反应是想拉住郝宿,反应过来后生生顿住了,然后才抬头看着对方,道了声:“谢谢。”   “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郝宿的声音跟范情梦里的一幕一样,这令对方臊得有点不敢看人。   范仲在郝宿过来的时候就捏了捏余绵的手,让对方先不要动。多年夫妻,余绵自然知道范仲是什么意思。   等看到范情因为对方的靠近周身都涌动着欢喜,但仍旧没有发病时,两人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或许他们的孩子真的有救了。   披风系好后,范情的脚又被重新挡住了。可他好像又过了最开始那个害羞劲,这会儿反而将脚主动露了出来。   听到父母说将郝宿叫过来只是为了订立契约,小公子也放了心。   “父亲,母亲,等回头契约立好了,让春居姑姑送到我房里就好了。”春居是余绵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成为府里的掌事,从小看着范情长大的。   “好,都听你的。”   范仲这时候哪里还有不应的,他和余绵现在巴不得范情多跟郝宿亲近一些。说不定等到范情十八周岁的时候,府上准备的那些东西也用不到了。   “那父亲,我带郝宿先走了。”   “嗯,等会我再让厨房给你多添两道菜。”   听到范情的话后,郝宿也跟范仲、余绵告了辞。而后便见小公子朝他看了一眼,抿着的唇慢慢张开。   “郝宿,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望着郝宿的时候,目光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欢喜。   等看到郝宿走到自己身边,唇又抿了起来,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两人一起离开了前厅,余绵心思细腻,她在小儿子那一眼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老爷……”   “顺其自然吧,若真如此,他开心点也好。”   范情生来就比一般的孩子更辛苦,范仲何尝没有看出对方对郝宿的过分在意。他对范情没有特别大的期待,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这些都不需要范情努力,对方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余绵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明天我再去庙里烧烧香,求佛祖保佑咱们儿子。”   范情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回去的时候脚步倒放得慢。郝宿跟他并排走着,以至于小公子依稀能闻到对方身上沾着的花草芳香。   他不自觉地跟郝宿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福寿跟在后面,看在眼里,想提醒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抬眼看看郝宿,对方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   范情不光是在偷偷闻着郝宿身上的味道,他还又将昨天的梦回味了一遍。   在郝宿身边回味有关对方的梦,有一种别样的刺激。范情一面觉得自己龌龊,一面又总是忍不住。   他怎么会将郝宿想成是蛇呢?   然而想象着现在站在他身侧的人其实身上布满了光滑的鳞片,舌头也细长无比时,范情又觉得对方有一种无比的……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琢磨了良久,才勉强寻出一个词——很.色。   变成蛇的郝宿看上去不仅不可怕,当对方竖着眼瞳,一边温柔地望向他,一边又用蛇尾缠住他的时候,简直色.气满满。   脑袋想出这个词的时候,范情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郝宿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   “公子,您没事吧?”   “公……公子,您流鼻血了!”   被福寿这样一喊,范情才算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下意识想仰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早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郝宿的手掌贴住了范情的后颈,另一只手捏住了对方的鼻翼。   “不要仰头,头部往前倾一点,放轻松。”   他看上去对此很有经验,语调四平八稳,可在这其中,也仍然能让人感觉到温柔。   郝宿比范情要高,此刻看上去,像是他将人从后面整个环住了。   紧接着他又有条不紊地吩咐福寿取一点冰块过来,等会可以放在范情的鼻根处冷敷。   “是,我马上就去。”   福寿哪敢耽误,这么一去,顿时就剩下了郝宿和范情两个人。   小公子觉得自己的喉咙又有点发痒,想要咳嗽了。   他的眼中一瞬间就冒出了泪光来,不是因为流鼻血,而是被郝宿碰到,刹那间的刺激太过。   郝宿昨晚给范情的那些只是让他白天的时候可以好过一点,但当对方的情绪超出一定阈值的时候,不怎么会有效果。   范情强忍战栗,指腹被他掐得有点疼。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慢慢地,慢慢地,将身体靠近了郝宿。   好香。   他想要吃一下郝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622:00:08~2022-02-2723:0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与安、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nanoua100瓶;花见酒11瓶;曼哈顿岛10瓶;川5瓶;布朗尼3瓶;乌云盖白雪、融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蛇缠(6)   念头如同一张密网,铺展得越来越大,要不是日光晃在人的眼皮上,范情说不定会真的就此昏头,然后做出冒犯非常的事情。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咙积压的痒意如数倾泻。小公子咳得又急又凶,半边身子彻底挤进了郝宿的怀里,过往熟悉的疼痛也紧随其后,加上他还在流鼻血,一时看上去狼狈可怜极了。   眼泪顺着咳嗽一起掉了下来,郝宿的手就在范情的脸上,指节碰到了一丝冰凉。   还有那种混合了无数情绪的味道,其中甜意最为浓厚。汹涌的,澎湃的,范情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亢奋,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处骨骼,存在着的所有的地方,都显示出了他对他的渴望。   郝宿感受到了。   对方好似要烧成一团火,然后在火最旺盛的时候,将他拉进去一起燃烧着。激烈,抵死不休的。   郝宿黑色的瞳孔有一瞬间变了颜色,不过范情并没有看见。对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颊为着流鼻血的原因感到一阵热辣辣的,连背脊都在不自觉地发颤。   眼见范情又想把头低下去,郝宿再次出声制止了对方,温和而有力,令人不自觉就会听从着。   “公子,不能低头。”说完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病人有些过于残忍,因此又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   事实上,就算郝宿没有这么说,范情也已经跟全部靠在他身上差不多了。但有了这句话,对方倚靠的动作就变得更加合理了。   于是只见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小公子眼里含着泪,张口还没能说出话,就先摇了摇头。郝宿还捏着他的鼻翼,这让范情看起来有几分钝钝的滑稽可爱。   他的后颈因为郝宿的手迟迟没有拿开,依旧发着高烫,痛意也在持续着。可范情觉得这痛跟以往有了些许的差别,不是客观层面上的,而是主观上的差别……甚至痛得厉害了,会让他产生一种隐秘的快意。   又吸了一口气,范情才终于能说出声来:“不嫌弃。”   他如果嫌弃郝宿的话,就不会把对方带回府了。   讲完,范情掐着指腹的手松了开来,然后动作慢慢地从披风里伸了出来,牵住了郝宿的衣摆。   最开始是直接勾到了郝宿的腰带上,但看起来太过暧昧了,因此他在又咳了一下后,将手往下移了移。等牵牢以后,才一点点又把身体往郝宿那边靠。   这回不像是刚才那种似有若无的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到了对方身上。   然后范情就发现,郝宿看上去修长挺拔,实际上却很有力量,说不定连把他举起来都可以十分轻松地做到。   想到这里,他又咳嗽了好几下。   跟郝宿靠近了以后,对方身上的花草芳香闻得更清楚了。范情身体不好,那些刺激性太过的味道也不能闻,因此范府的花草味道其实都非常淡。   范情闻惯了,可当郝宿身上染了的时候,好像又有了不同的感觉。让人上瘾,想要再凑近一点,最好是整张脸都埋进郝宿的衣服里,然后深深深深地嗅上几下。   再伏在他的肩膀上……咬上一口。   战栗陡然而起,范情没有控制住,嘴唇险些被自己咬破。   但跟郝宿近了以后,因为病症产生的痛意似乎得到了缓解,不再像刚才那样灼人。   “我……有点难受。”范情要为自己的反常找到理由,因此闷着声音说了一句。   小公子看着冷清,身子却软软的,郝宿夜里抱过他,知道得更清楚。这样闷着声音来说话,有一种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撒娇的感觉。   娇里娇气的。   郝宿抚着范情后颈的掌心像是移动了一下,又像是没有移动,在范情的皮肤上带出了一点酥.麻的感觉,让对方不小心哼了哼,身体也在抖。   “公子是哪里难受?先前听范老爷和范夫人的语气,您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大好。”这点从范府上下对范情那股小心翼翼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小公子也不奇怪郝宿会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意识到郝宿的手就是故意动了那么一下。   范情这会儿连半边脸都枕到了郝宿的肩膀上,听他问起来,就简单把自己的病说了一下。   “我生下来便是如此,父亲和母亲找了许多大夫都无济于事。”讲到这里的时候,范情的眼里有些黯淡。   小公子从小就知道自己或许活不过十八岁,他早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也并不畏惧死亡。   但那都是在遇到郝宿以前,现在他突然不想那么早就死掉了,他想跟郝宿多待一段日子。   范情想对郝宿好,他并不需要郝宿知道自己的心意,反正他都是个将死之人了。   这样能跟郝宿亲近一点的行为,也是借着发病的机会才敢做一做。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没有能力活下来的话,就不要让留下来的人白白伤心。   父母是天生的,范情并不能跟他们斩断关系,让他们在自己死的时候不必伤心,但郝宿不同。   他没必要为了他而难过。   郝宿察觉到了范情的情绪变化,捏着对方鼻翼的手放下,仅以食指指尖点了点对方的心脏部位。   “公子是心口疼吗?”   他的声音要多柔和就多柔和,指尖力气虽然轻,可还是将范情心口处的衣服戳得往里陷了一点。很像是有些挑逗的举动,偏偏面上看过去又无比正直。   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范情的注意力,让对方从刚才的情绪跳进了郝宿为他编造而出的新的情绪里。   范情有一种郝宿能透过指尖得知他心跳的感觉。   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郝宿一定都知道了。这样想着,范情又觉得自己的脑袋涨涨的,连鼻血什么时候没有再流了都没发现。   其实在郝宿捏住他的鼻翼时,就已经让范情不再流鼻血了,不过郝宿没有告诉对方,还以一种极为值得信赖的姿态,让对方不要仰头乱动。   “嗯。”   被郝宿指着心口,范情觉得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没有再痛了,但因为先前撒了一个谎,只好顺着这个谎继续往下编。   郝宿自然知道范情是在说谎,对方的身体状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可以说每时每刻,他都能直观地“看”到范情的身体状态。   在对方话落以后,他指着小公子心口处的手便动了动,看上去像是要将手掌摊平,然后替范情揉一揉心口。   只不过还没实施,福寿就已经拿来了被布裹着的冰块。这是夏日里用剩下的,也幸好范府还备着,不然一时半会福寿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公……公子,冰块来了。”   福寿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范情倚在郝宿身上,还以为对方疼得厉害,连话都不敢大声,手里的冰块也被他交给了郝宿。   “先生,麻烦您给我们公子敷一敷。”   “好。”郝宿神色淡然,接过冰块后也没有让福寿过来一起搀着范情。   当冰块碰到鼻子上的时候,凉意迅速弥漫了开来。   范情方才感觉到了郝宿的动作,可他没等到对方的进一步行动,福寿就过来了。小公子头一次觉得家里的小厮太多了也有些不好,他都不知道郝宿究竟要干什么?   揉心口这个念头太大胆了,范情不敢想。   或许冰块也在一定程度上冷却了范情沸腾的心思,因此冷敷了一会儿后,他的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热了。   郝宿又替他检查了一遍,见一切无碍后,就将冰块还给了福寿,然后这样半扶着人,一路回了院子。   因为不放心范情的身体,所以福寿在去拿冰块的路上还让丫鬟把大夫叫了过来。范家为了范情的病专门养了几位大夫,因此来的速度很快。   郝宿跟范情前脚抵达院子,大夫后脚就到了。   来的大夫姓展,他算是比较有经验的,诊了一会儿脉就确定了情况,表明范情是心绪起伏过大才会如此。说着,他叹息地摇了摇头,看着范情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可惜。   展大夫差不多是在范情五六岁的时候来的范府,平时跟对方打的交道也多。范府小公子是他遇到的这么多人当中最为惊艳绝伦的一位,不光是样貌,还有其它方面,若是对方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尚且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成就,可惜,可惜。   大夫在感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范情因为他的话又差点发病。   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流鼻血,可他自己却是一清二楚的,他纯粹就是想郝宿想的。眼下被大夫直接揭露了出来,让范情的脸庞再度热气上涌。   他现在只庆幸郝宿不知道这一点。   范情脸色嫣红的模样没有被郝宿错过,不过他的眼睛更多是在看对方的后颈。   距离刚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范情的敏感程度简直过分厉害,这会儿都还红着,甚至上面依稀浮现出了手掌的轮廓。   再看范情的侧脸,下巴都瘦得尖尖的,范府那些营养价值高的补品对他的身体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袖口处也显得空空荡荡的,单薄至极。   他静静地站在一边,那里大夫的诊脉还没结束。展大夫原本还在可惜范情的身体,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对方一向死气沉沉的脉搏有了些许跳动力。   宛如一棵枯木的中心,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一小株嫩芽。若是精心培护,嫩芽越长越大,说不定能成为新的躯干。   展大夫喜形怒于色,又接连问了范情一些问题。得知对方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精神也很足以后,叮嘱他以后如果吃得下的话,每日可以多用一点餐。   说完,他就带着福寿一起去抓药了。范情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平时吃的药也就要做出相应调整。   忙碌了这么一通后,早饭才终于端上来了。   范情脱了披风,又简单净了面才坐下。见郝宿坐得离自己比较远,他两只脚的脚尖在桌底碰了碰,然后又站了起来,对着身后伺候的下人吩咐道:“把我的椅子搬过去一点。”   他想,反正他是让郝宿来陪自己吃饭的,所以离对方近一点也不奇怪。   随着世界的过去,范情的表情也更为丰富了。他原本就好懂,此时神态上有所变化,简直就等于直接把心底的想法写在脸上,供郝宿读阅了。   郝宿没有出声,只是在范情又一次坐下后,给对方夹了一道菜。对方看起来太瘦了,要从今天开始补起来,不过这件事急不来。   饶是如此,范情的早饭用量也还是比平时更大。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是一样的食物,但好像郝宿夹给他的要格外好吃一点。等吃完以后,感觉肚子有点撑撑的才反应过来他今天的食欲也是出奇的好。   郝宿在旁边盯着范情的用量,没有让对方吃得太饱,不然同样会很难受。   下人在收拾碗筷的时候,他看到范情悄悄在桌子底下摸了摸肚子。大概是第一次吃这么多,以至于觉得有些惊奇,连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公子,适当走点路对身体比较好,正好您雇我驯蛇,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郝宿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见范情把手从肚子上收回去后才开口。   “好,蛇园在后面,等会我带你过去。”吃饱了饭,精神头也好,身边还有郝宿陪着的小公子看上去有几分快活,他讲话没有过分的起伏,但也依旧从眉眼当中流露了出来。   蛇园是范府专门修建的,里头养了各种各样的蛇。范情没事的时候经常会来看看,但今天他发现那些蛇有些过分安静。   就连最凶猛的那条蛇,此刻也都规规矩矩地盘在自己的窝里,傻愣愣地昂着头,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睁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嘶——”   “嘶——嘶——”   等走近了以后,原本还盘缩着的蛇忽而又热闹了起来,嘶嘶声连绵不断。它们的身体不停地扭动着,像是在讨好谁一样。   郝宿垂眼瞥了瞥这些蛇,被他看到的蛇都会表现得比别的蛇更加热情。   嘶——是王来了,王!   嘶嘶——看我看我,看看我嗷。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在郝宿耳边响起,他却没有理会,而是倾身聆听着范情对这些蛇的介绍。   在某些方面,范情的确足够聪明,这里这么多条蛇,他却能一一记下所对应的属目,就连幼时给它们起的名字都还记得,且每一个都能找出点典故。   那些蛇见郝宿不理会自己,而是听着范情说话,不聪明的大脑立刻就有了新的想法。   它们转而冲着范情扭着蛇身,似乎是想通过讨对方开心的方式,间接得到郝宿的赞赏。   范情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不禁有些疑惑。   “它们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活泼?”   说活泼都是委婉的了,范情记得其中有一条蛇,从到了范府以后就没怎么动弹过,之前还一度被喂养的小厮以为是死了。   但现在对方却立在箱笼中,靠着尾巴尖立了起来,要多灵活就有多灵活。   “它们一定是在欢迎你。”郝宿是饲蛇人,大概天生就拥有能够讨蛇喜欢的特质吧,范情误打误撞,竟然猜到了背后的原因。   “或许吧。”郝宿表情不变。   嘶——他说的没错。   嘶嘶嘶——王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小公子吗?   嘶——嘶——一定是的,其实俺也挺喜欢这名人类的,他是俺见过的人类当中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太单薄了点,缠都缠不稳。   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一条奇怪的蛇,讲话都带着方言。郝宿额外看了它一眼,蠢兮兮的大蛇还以为郝宿是喜欢自己,立刻把刚才的话抛到脑后,专心表演了起来。   两人在蛇园没有待多长时间,郝宿问过范情想把蛇驯成什么样子,对方却表示什么样都行。不过在离开之前,郝宿还是给出了一个目标,并且从中挑选了几条蛇,其中就有那名讲话带方言的大蛇,它高兴地又在窝里转了几个圈。   郝宿给范情的口.液效用只维持到了入夜时分,晚上他再过来的时候,范情不出意外又发热了。   他驾轻就熟地用冰冷的蛇尾缠.住了对方,替他慢慢降下温度。   有了昨晚的经验,郝宿没有故意让范情睡死过去。鳞片覆盖在寝衣上滑.动着,没多久人就醒过来了。   范情又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梦。不过他不觉得奇怪,反正他一直都在偷偷想着对方。   因此翻了个身后,范情连腿都没动,就又亲了一下郝宿。   “郝宿,我想咬你一下,可以吗?”   白天靠在郝宿身上的时候,范情就很想那么做了。   梦里的小公子是有点霸道且不讲理的,他私自将郝宿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也不等郝宿回答,就轻轻咬住了对方脖子上的一块软肉。   用牙齿碾了还不算,末了还又用舌头舔了一下。   没有什么味道,但他的精神上却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配合着蛇尾的动作,身体又在不断战栗了。   只是跟正常情况下要竭力掩饰不同,梦里的范情总是格外诚实。   “郝宿,你替我揉.揉心口好不好?”他语气天真,神态单纯,却往郝宿那边攀得更多了,“我想你想得心口有点疼。”   白天他虽然撒了谎,但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因为想着郝宿心口发疼。范情直白极了,还主动拉过了郝宿的手,要往自己的心脏处放。 第108章 蛇缠(7)   每次范情主动去牵郝宿的时候,郝宿都觉得自己的手像是陷进了一团格外柔.软的花.苞当中。花瓣薄嫩,要分外小心才能避免在上面留下刮痕。   此时这花不但主动将人的手指吸附进去,还在散发着馥郁芬芳。甜美的味道从范情的身上飘悬出来,他不懂得收敛一二好避免被采摘走,反而还主动将自己的脆弱之处放在他人的手底。   郝宿的手被带着贴在了范情的心口处,蛇尾随着对方的心脏跳动逐渐滑动收紧,将冰凉给予得更全面。   范情的眼睛都因为过分的舒适而眯起来了,见郝宿什么也不做,又往他的怀里腻着。   “揉揉我。”他几乎是以一种祈求的语气在跟郝宿说话,然而话语充满了歧义。范情自己也听出来了,因为他整个人的热量又升高了一点。   郝宿“看”到的关于对方的热感谱在短时间内变化不断,从淡红转为极深的红,又从极深的红跳跃到比较低一点的热量上,还有那双颜色变得格外深的眼睛。   被范情牵着的手慢慢展平开来,在对方的心脏部位放着,然而郝宿并没有替他揉心口,而是顺着衣襟往下,逗小动物似的,揉了揉他的肚子。   小公子晚上吃得也比平时多,饭后跟他一起逛了逛,这会儿摸上去也没什么,不过软乎乎的,还让范情觉得有点痒。   于是就听到他笑了一声,搂着郝宿整个人都要埋起来。   “痒痒。”   “躲什么,不是让我揉揉吗?”郝宿没有收回手,他用蛇尾绞住了人,绕着范情的肚子又揉了两下。   范情没纠正说他想让郝宿给自己揉的是心口,因为对他来说,不管郝宿揉哪里都是一样的,他都很喜欢。   被郝宿揉过的肚子不单痒,还麻成了一片,范情脸红红的,人不由自主紧缩了起来。他抿住了唇角,还是不小心哼出了一两道声音,不过埋在郝宿怀里的眼睛却是格外的亮。   小公子让自己在最大程度上贴合着蛇尾,人渐渐晕晕然起来。郝宿问一句话,他就跟着答一句话。   “情情晚上不是吃了很多饭吗?怎么都没长肉?”郝宿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太明显的调侃。   “我只是今天吃的有点多。”范情想起自己早上偷偷摸肚子的事情,大概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梦里的郝宿不给他揉心口,反而揉着他的肚子玩。   “你喜欢肉多一点吗?那我以后都多吃一点。”   “嗯,我喜欢情情再长胖一点。”郝宿揉够了范情的肚子,没等对方将眼睛全部睁开,手就按回到了他的心口,然后开始幅度小小的替他揉了起来,“心口还疼吗?”   “你揉揉就不疼了。”   范情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飘,心口跟胸口很近,郝宿的手掌根偶尔会碰到那里。不是很直接的触碰,所以影响也有限。   “早上好好的为什么流鼻血了?大夫说你情绪起伏太过,情情都在想什么?”   他一边替范情揉着心口,一边问道,同时蛇尾也在安抚着人。   “想你。”   范情没有扭捏或者不好意思,反正梦里的话又不会真的被郝宿听到,他干脆一股脑都跟对方讲了。   “我只是想象你变成蛇的样子,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流鼻血了。”   他讲完,将下巴略微抬起了一点,额头抵着郝宿的下颌处。   “我觉得你那个样子看起来很色,我想被你缠着。”   直白得没有任何装饰的话,范情讲的坦荡又无畏,蛇鳞缩动,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位。   “还有呢?”   “还有,想吃你一口。”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尽管只是在梦里,范情眉眼之间透着股不明显的愉悦。   “我是公子雇佣回来的,公子若是想的话,可以直接命令我。”   “可是我不想命令你。”范情抱抱郝宿,“郝宿,我不想命令你,我想对你好。”   郝宿不是他的下人,他将对方带回府是想对他好的,不是为了让对方满足他的什么欲.望,对他唯命是从。   范情在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郝宿对他的称呼从“情情”变成了白天的“公子”。   他被对方揉得舒服极了,腿都在抻着,上面绕着蛇尾,又冰又凉,脚心都透着粉。   不知不觉间,睡意就有些袭了上来。郝宿已经停了手,却在范情即将睡着的时候,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施力,刺激得对方有了些精神。   见范情睁开了眼睛,郝宿柔声道:“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   不及范情将话说完,郝宿的吻就落下了。不像第一次只是为了对方的病,这回更多侧重于亲人这个动作本身。   细长的舌头在里面探寻着,又绕出来,将范情的唇珠吮了又吮,怀里的人不一会儿就变得泪水涟涟。   郝宿在范情还是清明的情况下,故技重施地渡给了他几口。   但对方明显是被刺激狠了,连基本的吞咽都忘了该如何做,茫然无从地抓紧了他的衣服,骨节都迸出了一股凌厉感。   “要吞-下去,知道吗?”   嘶——嘶——蛇信在范情的眼尾舐了一下,将他浓密的睫毛弄得往眼皮上搭了搭,瞧着有几分可怜的姿态。   郝宿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话刚讲完,就又亲了上去,耐心至极地引导着范情。   分叉的舌尖隐隐探到了范情的舌根处,蛇类的阴冷从外到内。   或许是有郝宿的讲解在前,范情终于能慢慢地有所行动。仰起的下颌轻动,连.接着喉结。   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手也一软再软,最后完全没了力气。   范情的喉结每动一下,人也就会跟着一起涌动,腿蹭.着蛇尾,脚尖将对方勾了又勾。   小公子似乎在同一时间内只能完成一样事情,会吞咽了,却又忘了呼吸,眼睛都被憋红了,大脑也由于缺氧而无比眩晕。   郝宿拍了拍他的背,往回拉开了点距离,对方连嘴都没有闭起来,涌进鼻腔的新鲜空气令范情本能挺了挺身。   然后他就又哭了。   很小很小的声音,甚至有些不像哭。   “难受吗?”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范情摇了摇头。不是难受,是他……是他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吻。   范情觉得自己像是一根被拉紧了的绳子,绷得太厉害了,偏偏还有人要在上面拨动着。   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样霎时堆起的汹涌,像是被锁在了一间屋子里,窗户近在眼前,却不知道要如何打开。   范情抓着郝宿的手松了又紧,半晌后才有所平息。他的嘴唇看上去还无比晶莹,这时又凑了过去。   “我想再试一下。”   郝宿没说话,只是替他擦了擦嘴角,就又倾了过去。   刚才已经渡得足够多了,这回不需要再弄些额外的东西。因此他亲着亲着,就顺着对方的嘴角,在范情的脖子上也咬了一下。   他咬得很斯文,牙齿只沿着那一处慢慢地磨,不一会儿,范情雪白的皮.肤上就多了一抹暗红。   紧接着郝宿的手就在上面按了一下,嘶嘶声响了起来。他没有帮着范情将脖子上的痕迹抹掉,而是将其又加深了一点。   手底下碰到的皮.肤抽动了一下,像是对外物产生了排异反应。范情的喉咙也在颤着,他主动仰脖,期盼郝宿能够多按几下。   猎物此刻的味道尤为美味,又脆弱至极,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郝宿在范情的喉结上轻按了一下,在对方忍不住要乱动的时候,另一只手揽紧了人。   嘶嘶——时辰不早,该睡觉了。   范情在蛇信的嘶鸣中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眼尾的潮.红却是直到后半夜才彻底褪去。   第二天早上,同样的时辰,福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到晚上就睡得死沉死沉的,连着两天都没能给小公子换衣服。   然而他还没踏进房门,就听到范情的声音传了出来。   “先不要进来。”   嗓音跟昨天一样,依旧是有些哑哑的。范情半躺在床上,双膝蜷着,视线还停在胸口处。   又变成那样了,还有,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也有些异样。   范情伸手捂了捂侧颈处,紧接着下去照了照镜子。他觉得怪怪的地方白皙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也不对,看得仔细了,会发现上面隐隐发红,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范情还记得昨天梦里发生的一切,他坐在那里,头发披散着,有些不解地又碰了碰脖子。   难道他昨天做梦的时候,自己挠了自己吗?   这样想着,范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他做贼一样,在桌子底下将裤子往上掀了一点。   从脚踝到腘窝处,同样的白皙干净,没有发现别的痕迹。   范情做完这一切后,才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又连忙放下了裤腿。   看着镜子里眼皮泛红的人,小公子都有些不敢面对。   他究竟在想什么?梦就是梦,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可是……范情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想起了昨晚的吻。跟前天晚上有点不一样,亲的方式也不同。   范情坐在镜子面前发呆的时候,郝宿就在边上,目光在对方的脖子上看了眼,只见原本淡淡的颜色又加深起来。   他伸手捻了捻小公子的一束乌发,等放开的时候,范情脖子上的痕迹又变浅了。   留下一点痕迹,再让猎物自己发觉,用最柔软的丝线,一层一层将对方包裹在里面。   直到,猎物逃无可逃,让他在一点期待和一点对未知的不确定中等待着,被一口一口地吃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823:08:32~2022-03-0123: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死在最爱你的时候、曼哈顿岛10瓶;融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蛇缠(8)   连日以来,范府的下人们都发现了,自家小公子的身体似乎有了好转。不仅咳嗽的次数变少了,就连天气晴朗的时候,对方都能自己出去绕着范府走几圈。   不过只要有范情的地方,他们一定都能发现另一道身影。身为饲蛇人,郝宿自从进来范府以后,每日也会抽出一些时辰来驯蛇,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陪在范情身边。   两人之间拥有说不出来的默契,明明彼此也没有说过很多话,但就是这样熟悉了起来。   加上范情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自觉的依赖。就算是站在对方身边,也要时不时看看人。   小公子不想让郝宿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看着郝宿时的眼神有多灼热。   他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看着人的时候,那种单薄感和依赖感也更加明显。既招人欺负,又招人疼。   “公子,我很好看吗?”   郝宿突然转过头,以至于范情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日光大盛,在他的面孔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隐约间,郝宿的眼瞳也都变成了这样的颜色,像是每晚梦里,范情见到的一样。   范情从来没有真正在梦里看清过郝宿,可是离得近了,总是能看到他的眼瞳变化。   是那种非常纯正的金色,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神秘又优雅。明明是蛇类的特征,可放在郝宿身上,依旧有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非常的好看,范情很想要再冒犯地亲亲他的眼睛。   昨晚的时候,梦里的小公子就那样做了。他亲完人,还要告诉郝宿,我好喜欢你。   越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在梦里的时候就越忍不住想要倾诉出来。   白天跟郝宿在一起时想了什么,晚上范情都会全部再跟郝宿说一遍。   不管是有多难为情的话,在梦里的时候范情都会用那种无比坦荡的语气,纯情非常地讲给郝宿听。   就算身体会发热也不要紧,因为郝宿的蛇尾冰冰凉凉的,会帮助他降下温度。郝宿还会亲他,咽下去的那些东西比蛇尾更加有效,让他从内到外都浸在清凉当中。   很舒服,舒服得让他想要不断发出声音。   然而在这其中,还有一种更加……更加让他控制不住的情绪在里面。范情不懂这种情绪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每每在郝宿亲他的时候,忍不住跟对方挨得极近极近,近到恨不得要跟郝宿融.为一.体。   眼下郝宿的话打了范情一个措手不及,他的视线直直地跟对方对上,不留任何喘息的余地给人,仿佛是在迫着小公子对他说出实话。   是那种异常温柔的,又异常惑人的模样。   范情有一种夜晚和白天重合的错觉,面前的郝宿似乎会在听到他的正确回答后,奖励一样地亲亲他。   亲亲……嘴唇随着这个念头不自觉地抿着,将唇珠逼得胀胀的。郝宿在梦里总是很喜欢吮着他的唇珠,极轻柔的,等他适应以后,又会特意加重一点,让范情变成一团像是被揉坏了的小动物。   每当这个时候,范情都会很想哭,郝宿却会更加耐心地吻着他。   范情的嘴唇被他自己抿得颜色加深了许多,极艳丽的,仿佛是谁将花汁涂抹到了上面,无端晕染出一种靡靡之态。   郝宿朝对方倾了倾,这种姿态让范情在掐住指腹的同时,话也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   “好看。”   等讲完以后,范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不光嘴巴,整张脸也都一起浮红了。从脸颊到耳廓,没有一个地方是遗漏的。   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回答,还是为了现在的距离。身体在每晚的相处中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大脑传递出了“郝宿靠近他,他们会相吻”的讯息。   无法控制。   范情的喉咙动了动,见到郝宿笑了一下后,甚至产生了一种他的一整条后.脊线都在被郝宿不紧不慢地碾滑着的感觉。   他又想要发出声音了。   “所以公子才会这么看着我吗?”   郝宿的眼眸倒映出了范情此刻的模样,对方如同一只被操纵的皮影,只要他轻轻提线,范情就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于是郝宿就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嘴里还应了一声:“嗯。”   小公子看上去光风霁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当着郝宿的面承认自己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所以总是去看他。   他的心在这个回答过后又加快了许多,每一声仿佛都是在对刚才的话做出更为详细的补充。   不光是因为你好看,还因为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总是想要看你,还想要抱你,想要亲你。   想要和梦里一样。   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又出现了,但始终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着。范情心血上涌,听到郝宿低低的笑音,一时间竟有些手脚发软起来。   他的眼尾潮湿,脸上露出了些许情态来。   郝宿很熟悉范情这副模样,晚上抱着对方,将人亲得过分了,范情就会如此。   偏偏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纾.解,只晓得勾着他的蛇尾一味地掉眼泪,还要使劲往他怀里腻着。这就像是自己被火烧伤了,不但不懂要离远一点,反而还要拼命往火上靠拢。   郝宿站在原地,身体往旁边稍微偏了偏,让耀眼的阳光铺落到了范情的脸上。   病痛的折磨减少后,范情的食欲每日剧增,加上有他在旁边照顾着,这段时间看上去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孱弱了,脸上也开始长了些肉。   “公子最近的心口还疼吗?”   “不疼了。”光芒刺眼,让范情找回了点清明,他轻声回答着郝宿。   想到梦里自己主动拉着对方替自己揉揉心口的行为,范情将身体侧过来了一点,但整个人看上去因为这个掩耳盗铃的动作又像是离郝宿更近了。   范情还能感觉到郝宿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很熟悉。   他夜夜都会梦到郝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也总是会出现同样的变化。而在跟郝宿相处的过程中,对方的说话方式和动作神态都会给他一种极度重合的感觉。   让他忍不住产生妄想——妄想郝宿晚上真的进来了他的房间,抱着他,同他相拥厮.磨。   府里的大夫跟范情说过,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有所好转。如果他真的能好的话,范情抬头,见郝宿还没有移开视线,试探一样地问道:“郝宿,你觉得我最近胖了吗?”   范情其实想要问的是,郝宿,你喜欢我长胖一点吗?这是梦里郝宿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范情其实已经有所察觉了,梦里的郝宿和真实的郝宿之间存在一些相同之处。   小公子问话的时候恰好是迎着日光的,眼睛看上去无比的明亮,很像是在朝郝宿仰着头邀吻。   郝宿的眼底涌现出淡淡的金芒,温柔依旧。   “长胖了一点,不过公子看上去还是太瘦了。”   潜台词和梦里一样,希望范情能够再长胖一点。   得到了验证的小公子目光微闪,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郝宿继续往前走着。   发软的手脚已经有所恢复,只是心跳声始终没有变化。   郝宿清楚地听到,范情在这些心跳当中是如何向他诉说爱意。   在范情的身体有所好转时,范府那些大夫就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范仲和余绵。两人看着脸色逐日好转的小儿子,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高兴,也并不阻止对方和郝宿在一起。   尽管范情没有多表现出来,可对方在和郝宿一起时,总是会比平常时候更加高兴。   种种原因加起来,时间一长,郝宿在范府就变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由于福寿总是喊郝宿先生,其他人每每见到郝宿,也都会以此称呼。   范情和郝宿一路往前走的时候,那些下人向前者行礼的时候,也都会喊郝宿一声。   郝宿今天是要带范情去蛇园看那些蛇,以他的身份,只要吩咐一声,那些蛇就知道要如何表现。不过该有的训练也是不会少的,其中那条会讲方言的蛇被分配到的任务最多。   范情过去的时候,那条蛇立刻就表演了起来。   嘶——嘶——   蛇蛇下次再也不说要缠人类了,呜呜呜呜呜,虽然这段时间的伙食变好了,但它还是觉得自己瘦了许多。   嘶嘶嘶——   等表演结束的时候,它就要补回来。   “郝宿,你好厉害啊。”   范情看着这些蛇的表演,衷心地说道。   郝宿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让这些蛇变得非常听话,有时候伸手一指,连话都不需要多说,它们好像就能知道要如何做,蛇信吐露发出的声音听上去也都无比温顺。   “公子还想要看其它的表演吗?”   “它们还会别的吗?”   “嗯,它们都很聪明。”   那些还在表演的蛇听到郝宿的夸奖后,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看上去更起劲了。有些原训练中只需要绕两圈的,立刻又将自己的身体在竹棍上又多绕了好几圈。   范情在看完表演以后,并没有和郝宿一起回去院子,而是独自去找了府上的大夫。   “我的身体真的能好吗?”   在郝宿进府后,他已经很少会有那种身体灼热,痛苦难受的感觉了,就连咳嗽都少了许多。   一开始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范情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恢复。可郝宿梦里梦外给他的正面暗示太多了,让他萌生了希望。   范情想要活下去。   他想要和郝宿在一起,想要堂堂正正地告诉他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只能每天在梦里才敢将真实的心意表达出来。   “公子,您最近的睡眠情况怎么样?”   “晚上睡得很好。”想了想,范情还是又加了一句,“不过会经常做梦。”   “一整晚都做梦吗?”   “不是,只有睡下没多久的时候会做梦。”饶是小公子不通情.事,也还是知道自己做的梦不能随便讲出来。   “做梦是正常的,公子不必紧张。”展大夫将范情突然心跳加快的原因归结为对方太过紧张,“目前来看,您的恢复情况非常好,如果保持下去的话,不出两年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这也是展大夫所疑惑的,十几天以前,范情的脉象还是不容乐观,似乎明天过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恢复了生机。   不过这是好事。   “也就是说,我真的能够恢复正常?”   范情看上去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展大夫不清楚原因,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这段时间下来,其他大夫给范情看过病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并且他们觉得范情的情况在逐日好转,已经不需要再去专门喝药了。   现在范情日常只会喝一些补身体的药膳,还都是效果极为温和的。   范情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离开的时候连背影都透着轻快。对此展大夫也不奇怪,任哪个将死之人听到自己还能活下去,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他哪里知道,小公子是在为自己能够和郝宿在一起而感到高兴。   身体病弱唯一的好处就是让范情没有跟外界过多接触,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同为男子不应该在一起的念头。他不会犹犹豫豫,而是想要抓紧一切机会,跟郝宿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如果郝宿不喜欢他的话……范情想,那他就再多努力一下。用什么办法都好,他都要留住对方。   “公子,您回来了?”   “嗯,交代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打听清楚了。”   范情想要知道郝宿更多的信息,他不好直接去问对方,毕竟这太过越界,而且最开始吩咐福寿的时候,范情也没有想过他可能会恢复。   所以那些绮念不需要让郝宿知道,也不能被对方察觉。   不过范情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福寿做事虽然得力,可他毕竟只是负责伺候他的,不如范仲手底下的那些人,可以调查得更深入。   因此福寿所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一些很浅层次的,比如郝宿之所以会成为饲蛇人,是因为突然家道中落。   于是小公子听着听着就心疼得厉害,因为在乎郝宿,所以福寿讲出了十分的心酸,在范情那里就显现出了十二分。   他甚至有些难受,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把郝宿带回来,那样对方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想着,范情连眼睛都变得酸酸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   福寿没注意到范情的情绪变化,他也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道身影。等他离开以后,郝宿才走进去。   背对着门口的范情趴在桌子上,脸都埋进了胳膊里。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福寿又回来了。   “福寿,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公子,是我。”   范情的眼泪一向都是甜的,但这回里面多了些苦涩。郝宿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了范情的身边。   “您在哭吗?”   没想到来人是郝宿,范情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将脸埋得更深了点。   “我没有哭。”可嗓音是不能骗人的。   “您是在为我感到难过吗?”   郝宿的话暴露了他听到了范情跟福寿说话的事实,他倾下身,手掌轻抚,令范情抬起了头。   对方的眼睛因为在哭的关系,已经都红了,加上听到了郝宿的话,一时有些慌张。   范情害怕郝宿因为他私底下派福寿去打听消息而生他的气,他头一回失了分寸,直接抓住了郝宿的手。   “你别……别生气。”   有点急急忙忙的,话说不完整,情绪又被影响着,让他不断咳嗽。即使是这样,范情也还是没有放开郝宿。   “我没有生气。”郝宿给范情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了下去,“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在为他感到难过吗?   听到郝宿没有生气后,范情才算是缓过来了一点。他点了点头,先前的难过又出现了。   “福寿说你以前过的很辛苦。”   所以他心里难受。   范情不仅在掉眼泪,还安慰了郝宿很多话,瞧着有些可爱。   “那些都是假的。”   郝宿替范情擦了擦眼泪,口吻认真地告诉着对方,所有福寿打听回来的消息都是假的。   “我没有家道中落,也没有吃过什么苦。”   原主从出生开始身份就非同寻常,根本就不会吃苦。郝宿见范情鼻子都哭红了,笑了一下。   “公子如此心善,会叫人欺负的。”   范情只以为郝宿是在跟他开玩笑,毕竟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负他呢,但他还是回答了一句:“我没有心善。”   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还被郝宿看到了,范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知道自己能够恢复正常以后,他就已经决定不再去压抑情感,平时掩饰起来的依赖在此刻便不自觉地表露出来了一点。   “嗯,公子没有心善。”   郝宿这话听起来是在认同范情,但又像是在哄人。   不过范情并没有察觉出来,因为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刚才他是怎么抬起头的,并且他还抓住了郝宿的手。   眨了眨眼,范情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松开过对方。郝宿的另一只手仍旧被他握得紧紧的,他的手掌温暖,指节修长。   在梦里的时候,他不仅这样握过对方的手,还跟郝宿十指相扣过。   范情垂眸的时候,郝宿看着对方,目光微凝。范情的血液流动加快了许多,心跳也是。   他在想他,跟晚上抱着对方时的想如出一辙。   郝宿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像一无所觉的样子,任由范情又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身体在逐渐好转,面对郝宿时的情绪激动已经成为了常态,所以范情不像刚才那样会咳嗽。   他只是在抓紧了郝宿一点后,轻轻开口。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柩投进屋内,有一种分外的宁静祥和之感。   “郝宿,你可以留下来多陪陪我吗?”   以期盼的眼神,尽管他看上去有些清冷,可又分明是一副柔软姿态。   他不再有意跟郝宿保持距离,而是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样稍带越界的话。   “可以。”而郝宿的回答也永远和梦里一样,他总是会答应的。   今晚的范情看上去明显要比以往更加激动,刚醒过来他就告诉郝宿,今天他牵他了。   “郝宿,我今天牵到你了。”   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天真的笑容,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   “是吗?情情还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但是我想抱你的。”   郝宿看他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到似乎会包容他的一切要求。范情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像在梦里时那样孟浪。   “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我牵你的时候,跳得很大声。”   “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全方面的感觉到了,对方整个人在那瞬间就像是从高空猛然坠落,连骨骼都发生着强.烈的震颤。   “情情为什么没有抱?”   “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怕吓到你。”   范情想要循序渐进地告诉郝宿自己的心意。   “现在可以抱了。”   郝宿纵容着,蛇尾缠动着,声音诱蚀着范情。   小公子从不对自己的梦感到怀疑,他抱住了郝宿,并被郝宿奖励地缠.得更紧了。   范情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连丁点刺激都承受不起,治疗可以更进一步了。   鳞片的滑动感刹那间变得十分明显,隔着寝衣,范情觉得自己的关节处都变得痒痒的。   蛇尾仿佛在针对xing地作乱着,然而他刚一开口,郝宿就亲了他一下,不是那种慢条斯理的吻,有些深,有些重。   于是范情就不再执着去说话了,他被单方面的吸引着,呼吸都添了暧.昧。   郝宿不仅在范情的嘴上咬了几口,还在他的脖子上也咬了几口,留下的痕迹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消除。   这回是真的存在,并且没有变淡下去。   小公子坐在镜子面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伸手碰了又碰。   他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会是蚊子咬出来的。甚至连前几次的痕迹,也都被他一并怀疑了。   但是,如果不是蚊子的话,又会是谁呢?   不仅如此,范情低了低头,他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更多了。   一直没有反应的地方让他疼得厉害,他是这样才醒过来的,然后无措又茫然地下了地。   刚坐在镜子面前,范情就看到了脖子上刺眼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0123:35:57~2022-03-0223:4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八羔子3瓶;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蛇缠(9)   范情低头看自己的时间有点长,脆弱的颈脖因着这样的动作显得更为修长。他的后颈上也有一两星吻痕,不过比较靠下,若不是低着头的缘故,也不一定会露出来。   郝宿就靠在一旁,正面对着范情。就算是现在,对方那里也都没有消除下去,范情似乎是想伸手碰碰,手指伶仃地探出去,却迟迟不敢落下,反而在空中又攥成了一团。   单薄的寝衣也都被弄得有点难看,只需低下头,就能一目了然。   这对范情来说很陌生,懂事以来,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出现过多少次。   太不堪了,哪里就能……能这样呢?   可是好难受,他还是有点疼。小公子垂眸看了半晌,眼泪都看出来了,最终还是迟疑地将手落了落。   只是在即将碰到自己之前,范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先在屋内各处看了一眼。镜子里还是能照出他脖子上的痕迹,醒目至极。   没发现任何异样,范情将自己的腿往桌子底下又塞过去了一点,然后闭了闭眼。   他的上半身挺得直直的,脸上却在手碰到自己的时候,猝然如一朵开放的玫瑰。   范情几乎是抖着嗓子哼了一声,甜腻的味道一瞬间就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了。   他被自己这么一下激哭了。   范情什么都没做,那种浑身痉.挛的感觉让他在下一刻就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好怪,还有……好难受。这种难受是跟他以往发病的时候一样的感觉,会让他不舒服,让他想要变成烟花爆/炸开来。   郝宿……   小公子无意识地在想着郝宿,想着对方昨天晚上说的话,还有他做的事情。   他吻着他,磨碾着他的皮.肤,他的蛇尾圈着他,紧着他。   情情。   郝宿夜间的声音令范情骤然伏在了桌上,脊线在睡衣下绷得厉害。每多想郝宿一点,他就会更难受一点。   不经意间动了动腿,更是让他喘出了怪异的腔调。   他的鬓角都被自己弄得染上了潮意,肩膀紧缩着,周身涌现出一种濒临绝境的脆弱。   是孤高坠落的糜烂,清冷破碎的堕欲。   世间无数的美丽堆叠,也不如眼前的万分之一。   郝宿的手掌抚在了范情纤细的后颈上,丝丝凉意蔓延而出,在紧要关头帮了范情一把。   那被无形隔膜挡住的感觉一齐迸发着,令小公子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但他暂时没有什么力气去深想,失.控持续不断,即使是坐在那里,都快要就此瘫.软。   “郝宿……”   他哭着喊出了郝宿的名字,羞.耻感让范情好半天都没有动过一下,如同一尊被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像。   圣洁的漂亮上充满了俗世的欲.念,完完全全的。   郝宿蛇信吐出,捕捉到了范情的每一缕味道。   蛇喜腥味而厌恶芳香气味①,第一次,对于常年生病的人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嘶嘶的声音引起了空气不明显的震颤,这种震颤又会传递到范情身上。但太过细微了,甚至还与范情本身的感觉重合着。   乍然的倾泻已经令他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额外分辨什么。   寝衣倒是不再难看,不过却不能穿了,范情觉得自己的腿都黏.腻得难受。   他记得福寿平时有在房里备下多余的衣服,于是等到呼吸顺畅了一点后,他才颤颤地站了起来。   腿在发软,差点不小心跌倒。郝宿手掌轻抬,将人托扶着,才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明明房内只有范情一个人,但小公子还是像做贼一样,拿了衣服后又回到了被子里,然后在里面拱起一团,脸都憋红了才将寝衣换下。   期间不小心碰到自己,被子里的动静便是一顿,好半天才又继续。   等出来之后,范情将脏了的衣服团成一团,准备等会让福寿随便拿到什么地方扔了。   他这会儿不疼了,就是坐下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平时范情压根不会注意到这里,现在却是哪哪都不得劲。   好像平白添了一个累赘之物,还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累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都怪你。”   他自己跟自己生气,闷声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点鼻音,耳尖也是一红。紧接着他拿过了镜子,再次往脖子上看了一眼——红痕依旧,颜色未减。   范情一直都知道高人给他的批语,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可现在仔细一想,似乎他的身体的确是在郝宿入府后有了转机,而且每次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他的身体会发热,也不会有任何难受。   相反,那些灼烫还会演变为另一种层面上的舒适,让他着迷。   所以,夜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范情没有因为郝宿可能是蛇而觉得害怕,他只是因着这个念头,再次精神战栗了起来。   连同手背上也浮现出了一些极为淡的粉色,半截拢在了衣袖里,惹人遐想。   郝宿没有在范情的房间里多做停留,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将里面的一些味道驱散了。   等福寿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丝毫不妥。   郝宿离开范情的院子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路往府外走去了。   因为范情早上习惯让他陪着一起吃饭,所以出门之前郝宿派了一个下人去对方那里禀告了一声。他只说自己有事处理,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小公子听了以后,第一个念头是想要偷偷跟出去看看。不过现实情况并不允许,毕竟他的病还没有好全。   因此范情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下人在郝宿回来后第一时间过来回复。   郝宿去了一家金器坊,里面卖各种饰品,当然,它也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打造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金器坊内摆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还有成色极好的玉石。店家眼睛毒,看到郝宿的装扮以及对方浑身的气度,就知道这是位大主顾,于是立马扬了笑脸走过来。   “不知这位公子想要买什么?若是这里没有看中的,还可以去二楼看看。”   “不用了,我来定制一样东西。”   郝宿说着,就从袖口拿了张纸出来,上面描绘的图案精美绝伦,令人一看就能想象等打造出来该有多好看。除此以外,郝宿还将一个盒子交给了老板。   盒子里装着的是各色尚未切割的宝石,饶是一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店家,打开的时候也都不由得咋舌郝宿的大手笔。   “这些?”   “用来装饰,剩余的边角料你可以自行处理。”   这已经不单是大手笔了,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店家心想。盒子里任意一颗宝石拿出去都价值连城,可对方却连眼睛都不眨地给了他,而且还只是用来做装饰之物。   他捧着盒子,连连道:“您放心,到时候这活儿由我亲自监督,材料一应都是用最好的。”   不用最好的,店家都觉得对不起这些配件。   “需要多久可以做好?”   “最多半个月。”   半个月其实是保守说法,哪怕是冲着这份设计图,店家也都决定让铺子里的工匠早日锻造出来。   “您可以留个地址下来,若是东西造好了,我让人通知您一声。”   郝宿要的东西哪怕是一个最小巧的配饰,也都是大价钱。这样的东西,还是亲自交到客人手里比较放心。   “我住在范府,回头你让人寻我的时候直接说找郝先生就够了。”   “欸,诶,好的,郝先生。”   凤城只有一个范府,哪怕郝宿没有说出范仲的名字,店家也都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地方。他亲自将郝宿送出了门,一回店铺就立刻拿着那份设计图去了后院,然后招来了几个大师傅,风风火火地赶起了工。   郝宿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并不多,他刚一回府,范情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等郝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小公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天气逐渐转寒,对方出门还是要穿许多衣服。大概是觉得范情太过虚弱,所以范府为他准备的衣服都是偏红色系,颜色极为艳丽的那种。   此时范情站在那里,大半张脸都被衣服挡住了,自然,脖子上那些吻痕也让他人无所窥见。   其实就算范情没有穿这么多衣服,那些吻痕一般也都没人能看到。   郝宿亲他的时候特意选在了靠近锁骨的位置,只是寝衣的领口比较低,所以才会一览无余。   “公子过来多久了?外面冷,下次可以直接进去我的房间。”   郝宿走到范情身边,动作自然地握了握范情的手,温热的,应该是才来没多久。他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范情的状况,因此很快就松开了。   这样的亲近也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不过梦里的时候郝宿会对范情更亲密一点。   他会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以此来更清晰地感受范情的体温,和身体上的变化。   重叠感再次出现,范情抬头看着郝宿,那种亲近与依赖感更明显了。他甚至开口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撒娇一样。   “郝宿。”   “怎么了?”   郝宿开门,领着范情往里走去。   “我还没有吃早饭。”范情落在郝宿后面一步,他羽睫轻眨,血液加剧流动,“你不陪我,我吃不下。”   这话讲得倒有几分富家小公子的骄奢任性了,但内容又并非颐指气使,而是像在表达爱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话里的亲近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说完以后又看了眼郝宿垂在身侧的手。   想要牵一牵。刚才的时间太短了,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郝宿就放开了。   范情主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手拢在披风当中,手背隔着衣料似乎要做什么小动作。   郝宿在对方成功之前道:“是我不好,没能陪公子用膳。”   他语气温润,明明也不是他的错,却将责任揽了过去。   范情由于反应上的迟钝,没能及时收回手。因此他在郝宿望着自己时,精准地将手背挨到了郝宿的手背。   好像是在故意耍流氓一样。   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也能就郝宿说的话做出反应。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让你陪我。”   是他自己想让郝宿陪着,跟郝宿有什么关系。范情不是要跟郝宿抱怨,要让郝宿道歉,他是想多亲近他一点。   说完以后,范情看着两人碰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却是没有退开。   反正做都做了,他本来就是要努力让郝宿喜欢自己的。而且,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夜间那些事。   小公子想得坦然,就是眼皮红红的。皮肤的过分白皙让那红显出了一种清透之感,嫩嫩的,看上去有些可口。   “公子要在这里用膳吗?还是回自己的院子。”   郝宿垂眸看了一眼范情的小动作,没有回避,也没有疑惑,更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感觉,跟先前确认范情的体温一样自然。   范情看到了他眼底熟悉的神色,是那种分外包容宠溺的。夜间他说难受让郝宿替他揉揉心口的时候,对方就是这副样子。   “在这里。”   “我去通知厨房。”   郝宿这样说了,却没有马上就走。就在范情疑惑地抬头时,便见他倾了倾身。   “公子,我现在可以走吗?”   两人手背相靠,郝宿能感觉到范情那些轻微的颤.栗,他问话不含暧.昧,然而那种柔和的语气和眼神直接就让范情整个人热血上涌。   他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范情被这样的念头弄得眼里不知不觉漫出了一股雾气,朦胧的,情态愈发美丽。   是在这样的时候,郝宿抬起了手,替他解开了披风。室内温度比较高,范情并不需要一味的保温。   但小公子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站在那里,有一种任由郝宿盘弄的感觉。好像蛇尾会随时随地地缠住他,圈住他的手腕,勒住他的脚踝。   在披风解下的瞬间,范情眼里的朦胧更甚。   明明他是过来试探的那个,结果还什么都没做,就被直接撩拨成了这样子。   “若是觉得冷,就让小厮烧一盆碳放着。”   虽然还没到严冬,但秋天这样凉,对于范情来说烧炭并不奇怪。郝宿没有追问刚才的话,又像是对范情的心思了如指掌。   他知道他可以走。   “好。”   范情觉得自己的脖子又有点刺痛了,是吻痕的位置。披风下的手动了动,最后握得紧紧的。   一旦那种无形的隔膜消失,他便什么都知晓了。   比如现在,范情头一次体会到了想要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情绪上的激动,身体上的反应,都跟早晨他坐在镜子面前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密集且多,超出了可承受的范围,才会觉得痛。   其实是……舒服。   非常的非常的舒服,郝宿看他,碰他,都会令这股舒服往外扩散,连手指尖都是同样的感受。   梦里的时候,范情尚且不明白,他只是身体不断地发颤,迫切地想要得到一点安抚。   郝宿会亲他,让他在得到的同时放松下来。   他想回到梦里,这样的话,郝宿会在离开之前抱一抱他,然后声音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再亲一亲他。   范情坐在位子上,盯着花色好看的桌布,脑子里却满是郝宿。等吃完饭出去闲逛的时候,他一定要试探出来。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   郝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范情正襟危坐的样子,然而对方的领口要比他走的时候更敞了一点。   他的目光在范情有意露出来的吻痕上停留片刻,就见范情坐得越发笔挺。   “公子,早膳很快就送来了。”   “哦。”范情没看郝宿,他把边上的椅子拉了拉,“那你坐下来吧。”   以前两人一起用膳的时候,多少还会隔着一些距离。可范情这样一拉,彼此简直亲密得过分。   但谁也没有提出来这样是不妥的,郝宿从善如流地落座。   过程当中,胳膊还碰到了范情。   “抱歉,公子。”   他道了歉,却没有往旁边退开。   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范情默默地又往郝宿那边侧过去了一点,将彼此的抵力增加着。   然后他说:“没关系。”   福寿听说范情要在郝宿那里用膳也没有感到惊讶,关于高人对范情的批命,范府上上下下都知道。   范情的身体有所好转,身为范情身边伺候的人,福寿要比其他人更快地想到这其中和郝宿的关系。   因此他现在的心态跟范仲和余绵一样,小公子跟郝先生走得近挺好的。   最近他苦恼的是另一桩事,那就是不管他晚上怎么提醒自己,一旦入夜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睡死过去。   期间福寿还专门找了个人看着自己,可最后的结果是包括对方在内,两人一起睡过去了。   范情虽然没有为这件事责骂过他,但福寿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因此在听说范情要待在郝宿那里后,他就趁着有空找了找展大夫,让对方给他开点提神的药,顺便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当福寿到了展大夫的院子时,郝宿跟范情也一起散起了步。   范情的身体不宜剧烈运动,这样走一走正好合适。   因为范情打定了主意,所以刚一出门就准备套话了。   “郝宿,上次你说福寿讲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吗?”   “公子想听什么?”   “想听一听你的家世,还有你为什么要成为饲蛇人。”   “我的家世很普通,没什么可说的。”郝宿配合着范情的步伐,慢慢向前走着,“至于饲蛇人,也只是太过无聊,才会如此。”   原主一直生活在山林中,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太过无聊,才会想来人世。   两人一个问,一个回答,皆是有条不紊。但一番话说下来,范情还是没有试探出任何破绽。   小公子不由自主地看了郝宿一眼,没注意到前面恰好有颗石子,让他脚底一滑。   失衡感出现的时候,有一双手更早地扶住了范情,让他没有就此摔倒。   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将他们都镀上了一层金芒。范情靠近郝宿,脸贴着对方的胸口,他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除了郝宿的心跳之外,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其实就算不去试探,光是郝宿的那些神态与夜间无异的举动,也都让范情心底有了答案。   郝宿就是郝宿,梦里梦外,都是他一个人。他是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忍不住想要带回府的人,是他每每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人。   小公子不去问了,他连身体都软了下来,就像每个晚上被郝宿抱着时那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长胖一点吗?”   范情用的是喜欢这样极具撩情的词汇,没有任何含蓄的。   而郝宿也没有说什么您太瘦了,长胖一点对身体好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道:“喜欢。”   他的回答让范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抿了抿唇,小公子又问道:“郝宿,你以前有过婚配吗?”   “公子不是说只有一个问题吗?”   “刚才那个问题不算。”范情有点耍赖一样,他在梦里跟郝宿耍过的赖也不少,亲完了又要时,总会这样跟郝宿说,刚才那个吻不算,“郝宿,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公子究竟是想问我有无婚配,还是想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都问。”   “公子这是要与我说亲吗?”郝宿笑着,手托了托范情的胳膊,让对方能更轻松地抱住他。他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回到了晚上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音节,一个动作,就能让彼此懂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与你说亲,你肯是不肯?”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又像是回答了对方。   郝宿“看”着那一团热意大盛的人,声音缱绻:“这要看公子为我说的人是谁。”   “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有多好看?”   范情在心头狂跳里仰起脸,身体贴着郝宿:“像我这么好看的人。”   “郝宿,你肯吗?”   日光晃眼,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安静,范情看到了比日光还要明亮的笑容。   他听到了郝宿的回答,火一样的灼疼感让范情身体难受,喉咙发痒。他将郝宿抱得更紧,不同频率的心跳声中,无言的欢喜涌现着。   “自然是肯的。”   一切的声音和画面都在郝宿的这句话后远去了。 第111章 蛇缠(10)   郝宿和范情之间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开,但一问一答间,已经表明了一切。   小公子没有问题了,抱着人站在那里,分明是富贵逼人的模样,却透出了一股格外的乖气。   郝宿单手贴在了范情的脖子上,替他降了降温。对方却借着这个机会,把脸都伏在了他的颈窝处。   还带着点小小的理直气壮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所以抱你一下。”   “嗯,公子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郝宿温温柔柔,范情拥着他连呼吸都急促了些,灼热的温度在他的颈脖边蔓延着。   郝宿晚上的时候身体是冰凉的,现在还带着点正常人类的温度,不过仍旧让范情很舒服。   他大概是还有一点点的害羞,毕竟是在白天,因此最后也没有抱着郝宿太长时间。   但在跟郝宿分开以后,范情的手还是在披风内牵了牵对方。   对此他给出的理由是:“路有些不平。”   讲这句话的时候,小公子的脸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眼睛也直直地看向前方,可身体内的变化更多了。烈火汹涌,哪怕是还没有靠近,也都能被灼到。   郝宿没有再去逗人,他就着范情的力将对方牵稳了一点。两人之间的披风始终没有除开,不是手碰着手,但隔着一层布料,心思却仿佛更加涌动了。   “快入冬了,那些蛇需要休息,等开春的时候再让它们给公子表演。”   两人没有再去蛇园,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有小厮精心照顾着,蛇园里的那些蛇也不会有事。   郝宿带着范情在府内慢慢走着,若不仔细看的话,也只以为两人比寻常时候更亲近些,并不能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然而余绵和范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更是看到了范情唇角一直没有消失的笑意。   “吩咐下去,让下面人不要乱嚼舌头根。”   范仲站在树后,没有走出去,跟管家交代完毕,便带着余绵一起离开了。两人今天也准备去寺庙上香,范仲想,或许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去还愿了。   郝宿没有带范情走太长时间,差不多了后,就送对方回了院子,关系上的转变让范情在对待郝宿的时候跟平时有了差别。   拎着提神醒脑药回来的福寿恰好看到了两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差别。   只是福寿毕竟还是太过老实,就算看到郝宿牵着范情,也没有多想,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层披风。   他甚至在心里称赞了一声郝宿君子做派,哪怕同为男子,也知道有所避讳。   “展大夫不是说我的药可以停了吗?福寿,你拿的是什么?”   范情现在吃的都是药膳,因此看到福寿手上拿着的那些药材包有些疑惑。   “回公子,这些不是给您吃的,是小的让展大夫给我自己开的药。”   福寿有点不好意思说明这是用来给自己提神的,他表情扭捏,范情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多问。   福寿回话的时候,正巧走到了院门口,郝宿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公子,有台阶。”   说话的同时,手轻轻捏了捏对方。   郝宿捏的是范情的手指尖,那点力经由神经地输送,席卷了全身。范情耳朵发红地看了眼郝宿,他觉得对方刚才捏的是他整个人。   要不然,为什么他现在变得头重脚轻了起来。   小公子偷偷摸摸的,也回捏了郝宿一下。不过他看起来更像是一直爱懒的小狗,翻开肚皮跑过来特意往主人的手上蹭着。   仿佛在告诉对方,多来碰碰我。   等进了院子后,范情再是不舍,也还是松开了郝宿。   “一会儿你有别的事要做吗?”   “没有。”郝宿在范府最大的任务就是驯蛇,现在蛇进入休息期,他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范情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就是有意在问郝宿,因此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他的唇角又抿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你留在这里陪我念书吧,我一个人无聊。”   说着,便交代了福寿一句,让其他人没事不要来打扰他们。   其实两人平时也是这样的流程,郝宿要么在蛇园,要么就在范情的院子。   但今天不同,哪怕是同样的事情,范情也还是想要再问一问郝宿。他不是在以范府小公子的身份问郝宿,而是以跟郝宿最亲密的关系来问对方。   福寿自然不懂主子的心思,他出去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小公子不是知道郝先生等会没什么事吗?怎么还要再特意问上一句?   想不通,福寿干脆就去了厨房,让里面的人将他的药提前熬一熬,省得晚上的时候忘记了。   郝宿这一待就是一天的功夫,两人在院里也没做什么有失分寸的事。   就是小公子偶尔会喊喊郝宿的名字,然后跟对方就同一首诗发表些不同的见解。说得累了,范情便会趴在桌上什么都不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郝宿。   他静沉的眼眸里满是炙热,目光有着不自知的痴迷。等郝宿望过来的时候,压下最先升起的害羞,眼神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郝宿。”   范情很喜欢叫郝宿的名字,他今天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一直到临睡觉之前都是如此。   不过今天睡觉之前,范情特意喊来了福寿,让对方不用再给自己守夜。   “可是公子,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展大夫不是也说过了,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以外,我跟正常人之间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我晚上也不会再发汗,不需要你特意再给我换一身衣服。”   范情身上的衣服还没脱,他坐在床沿边,逻辑清晰地跟福寿说道。   在知道了晚上那些事不是梦以后,范情就猜出福寿之所以会睡着,也是由于郝宿的缘故。   左右他现在不需要下人,福寿也就不用再辛苦地守在一旁。   “是,公子。”   小公子的吩咐福寿也只能照办,只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惆怅地想,早知道那碗提神汤他应该再晚一点喝,现在好了,不用守夜,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着。   范情白天没有跟郝宿说破晚上的事,也没有跟对方约定要什么时候见面。等福寿走了后,他回忆了下每天晚上见到郝宿的时辰——似乎每次都是在他睡着以后发生的。   他原本想要就这样等着郝宿过来,可想了想,还是把衣衫解了,躺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范情担心自己不睡觉的话,郝宿不会过来。   大概是白天太过兴奋,因此闭上眼睛不久,范情就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两只手放在身侧,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郝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公子这副样子。蛇尾变化而出,在被子当中缠.上了对方的身体。   鳞片滑动的触感十分明显,本身就是敏感的人,哪里会感觉不到。   不出一会儿功夫,睡着的人就醒过来了。   范情睁开眼睛看到郝宿蛇类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搂住了。   “郝宿。”   他的语气欢喜,有一种等待终于得到了回应的感觉。   真的不是梦,郝宿来找他了。   即使是在黑夜当中,也能知道范情此刻的眼睛必然是亮晶晶的。不再需要隐瞒,郝宿眼眸微转,已经熄灭的烛火再次亮了起来。   一瞬间,房里的情形便清楚地呈现了出来。范情整个人如猎物般,被蛇尾紧紧地裹缠.着,他又是主动抱住了郝宿,一时间只剩下肩部以上的位置是自由的。   “怕吗?”   郝宿周身冰冷,说话的时候蛇尾尖还又动了动,贴在范情的后.背处。   “不怕。”   不仅不怕,反而还更加激动了。从前范情只是想象郝宿变成蛇的模样就会兴奋到流鼻血,现在他亲眼见到了,哪里还能平静下来。   开窍以后,身体总是变得格外忠实,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回应。   范情感觉到了,他抱着郝宿,像以往一样亲了亲人,青.涩得厉害。   “我喜欢你。”   他连喜欢两个字讲得都格外的慢,含在舌尖,冰冷的调子里似掺进了无限的情腻。   “话本里都说,妖精要吸人精-魄,情情不担心我会吃了你吗?”   “你不会吃我的。”范情声音笃定,人甜得厉害,“我知道,你是来给我治病的。”   郝宿第一天进范府时,范情就开始做梦了,而从那天开始,他的身体就在一天天的好转。所以他能肯定,郝宿就是来给他治病的。   他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小公子说完,有些软绵绵地问道:“郝宿,是不是啊?”   这样的撒娇,谁能说上一句不是。   郝宿顺着范情的方向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角,以此回答了对方。   范情的病有些奇怪,他的体-内像是一直有团火在烧似的。郝宿能够压下他的火,却不能根治他的火,换言之,也就是他现在能够帮范情恢复正常,但对方若是离了他的话,又会慢慢变回原样。   这些是郝宿在这几天内发现的,他如实说给了范情听。对方不见失落,反而脸越来越红。   “也就是说,我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小公子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还是那种含着高兴的肯定。   “嗯,情情要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   “郝宿,你每天早上是不是也都还在我的房里啊?”   “是。”   “那你都……都看到了是不是?”   范情就知道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他问话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尤其高。不等郝宿回答,他自己先凑近了人。   “早知道你在那里,我就……”   范情刚说完,就感觉郝宿的蛇尾缠卷的力气更大了。冰凉的鳞片从他的腿.间穿过,反复横绕,最终以一种他仿佛是跨坐在上面的姿态停住了。   蛇尾在他的危险区域滞留着,偶尔还会拨动两下,这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想抻动,但郝宿的手却将他固得死死的。   他跟郝宿说,早知道你在那里,我就不躲在被子里了。   “要开始治病了,能承受得住吗?”   这样羞.耻的内容,从郝宿的嘴里说出来,无端又套上了一层庄重。他问话的时候还又抚了抚对方的背,抑下更多的高温。   然而越是如此,就越让范情失.控。   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是情绪上头,激荡太过,一下子占领了头脑,生理的本能反应。   范情的身子是挺着的,但蛇尾将他维持在了正常状态,压迫感十足。   他不仅腿上被蛇尾缠.得发麻,xiong口处更是如此。连范情自己都很少碰那处,现在却被全方面的挨着。   就在范情忍不住想喊出声的时候,蛇尾又似逗弄一般,将他整个人松开了。   这很像是在得到满足之前,又被人为地暂停了,比完全没有得到更加难熬。   范情在被蛇尾卷着往里推的时候,周身失去的力让他忽而不受.控地发抖起来。他原本想告诉郝宿,他能承受得住,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难度。   郝宿还没有如何碰他,仅仅是发了力,又收回力,就能让他在这种落差下不能自已。   范情很想要抱住郝宿,然而蛇尾作乱一样,始终将他抵开了一些距离,叫他不能碰到人。   他徒劳地伸出手,也只堪堪够到郝宿的肩膀。   范情急得冒眼泪,可蛇尾始终不肯妥协。诱-惑摆在面前,迟迟不能得到,等郝宿倏而收了力后,范情几乎是以一种迫切的心态挤到了他的怀里。   小公子哽着声音,颤着身体,片刻不停地将自己贴着对方。 第112章 蛇缠(11)   “郝……郝宿。”   范情声音有一种全然的溃|乱,他在郝宿的怀里拼命挤着,有点想要伸手去碰令自己难过的地方,但最后却只是一味地跟郝宿紧挨着。   小公子顶着副纯情干净的模样,胡乱地,做出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事情。   乌云般的长发铺展着,蜿蜒在富贵逼人的绣花之上,丝丝都写满了难言的情态。是最孤高的冰冷跃下的堕,靡情滥滥。   郝宿将他整个儿圈了起来,蛇尾刚一触了人,范情的喉咙里就冒了些声音。   像是凛冬雪花,纯洁美丽,却又被寒风所袭,以至摇摇飘零,最后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对待,用作回应。   但他的回应并非是在请求停止,而是希望能够借着更大的风,一举而上。   极为贪心的,雪花朝着寒风反向靠拢。   颊窝所感几乎要突破正常人类的范畴,在艳红当中透出了一点微亮,骨传导时刻告诉郝宿范情此时的情况。   他那样急又那样情|||浓,心态切切地,企图能够凭此闯过临界线,但又始终缺了些。也因而,他瞧着越发急了,眼里都含了泪意。   蛇尾窸动,独独避了范情最想的地方,只在一些无关处移游。   这般避重就轻的行为只从浅表上帮到了范情,更多的像是在戏逗对方。蛇尾更是过分地令范情不断伸直,叫他的哭音变得更高。   在将人细细照料了一遍后,蛇尾又有了跟刚才一样的意图,开始收离着。   可才尝到了甜头的人哪里肯,范情一刻都不想离开郝宿。一察觉到他的打算,就立刻将人搂得死死的。   但个人的力气再大,同蛇类相比也还是无济于事,更何况范情的反应还慢上了一拍。他堪堪抓住了郝宿的蛇尾尖,而后就被轻易推远了。   这回小公子连郝宿的肩膀都不能碰到分毫,只余掌心被蛇尾尖扫过的痒|麻。   他空劳地蜷在里侧,每当蛇尾尖挑|动|一下,便不由自主地颤一下。   开始是极有规|律的,可当郝宿的尾巴尖不再有动作的时候,范情反而有种一脚踩空了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下坠着,整个人更是如同一架做工失衡的纺织机。大片大片的失|控感让他像是被十个工人一起踏踩着,纺织线连绵起|伏,造就出了一匹无与伦比的美绢。   范情的两只手本能地想要攥起来,郝宿没去碰他,然而目光却在他的手上看了一眼。   紧紧如此,便让范情不能如愿,叫他五指单薄伶仃地悬着,一种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   连续的两回,已经让范情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汗意涔涔,脸颊也被长发贴着。   郝宿让范情在短时间内发热,好判断他现在恢复到了可以承受多少的程度。 第二回 结束的时候,范情又咳嗽了起来,病痛的熟悉感又出现了。   但小公子对此已经有了更多的认知,这不是难受,是情绪过载。范情觉得自己像是一朵被郝宿圈起来的白云,轻飘飘的,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无,只是抬首看着人,眼里流下一行又一行的泪。   那些破碎之感并没有随着范情身体的恢复而消失,矜贵的小公子越是这般,看上去就越可欺。   郝宿替范情擦了擦眼泪,手才碰上对方的眼角,就又引得人更为加倍地反应起来。   若范情是一棵树,恐怕上面的叶片都要被他全部摇落在地了。   小公子喘意明显,含着不自知的空荡。   他那样漂亮,五官纯净,犹如座下童子,可浑身上下却又写满了犯戒二字,于红尘俗世坠落,不肯回首。   郝宿看了他一会儿,直把范情看得眼圈都红透了,喉咙抵不住一声又一声的咳嗽时,才抚住他的后颈,温言开口:“情情知道要如何治病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适时向人渡了点口.液。又轻又缓,不含任何其它目的。   郝宿只予了范情很少的量,颇有些公事公办的模样。小公子喉结微动之际,看到的便是郝宿诸般温柔的神色,忍不住又主动索要了一口。   但他太过冒进,以至于呛到了自己。   偏偏如此,他也还是不肯和人分开,腻着又将wen深了深。   哪怕郝宿没有直白地跟范情说过要怎么治病,但从对方刚才的话里,后者也明白了几分。   不过,范情不懂得要怎么做,他只是遵从着本能来和郝宿亲近。   黏黏糊糊间,他那点声音几乎都没办法听清楚。   郝宿搂着范情,没让他再说一遍,蛇尾缠旋着,鳞片缩行,冰凉腻滑,隔着寝衣囚住人。   郝宿抬起了范情的下巴,迫使他将脸仰得更多,以便能够更好地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嘶——嘶——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说完,蛇信吐露,沿着范情的唇缝舐舔着。郝宿做得极有耐心,他金色的眼内,瞳孔逐渐竖得细了起来。   在wen开小公子的嘴,分叉的舌尖同对方勾绕时,眼瞳细得最厉害。   非人的形象中,即使是神态的温柔也无法遮挡原属于蛇类的阴冷冰戾。但它又契|合着郝宿骨子里的冷漠,将人衬出了格外的魅力。   是那种危险下的柔情,冷厉中的宠溺。   范情被亲着,又被这样看着,眼神都已失焦了。   舌头被|缠吮得发麻,尤其是舌|根处,分叉的舌尖在探寻着,仿佛那里有什么绝美的佳肴。   郝宿的进攻极具侵|略意味,但动作又是那样轻柔,没有让范情感到丝毫不适。   他简直像是一个最优雅的文人墨客,在白纸上涂染着一幅不可多得的作品。   范情说不了话,不过还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咿呀之语,此刻混杂在黏|腻当中,婉转媚艳。是那种带着气音的,又哀又怜的声音,教人想要一味地再看看他究竟还能变成什么样子。   蛇信越界更多,到了让人难以招架的地步。   范情只觉此刻凉意漫漫,什么都想不到了。花团锦簇的褥铺当中,富贵又纯净的小公子哪有半分矜雅端庄之态。   他眼神迷迷,脸颊染晕,周|身俱是情谷欠。   郝宿并没有同他如何,仅以蛇尾圈着,但烛光当中,画面却有一种难言的靡|||丽。   如灿灿牡丹在瓢泼之中孤孤零落,艳极萎极,靡矣乱矣。   有过几回,范情甚至还将郝宿的蛇尾拥住了。见他如此,郝宿也不阻止,只将鳞片微炸。   黑夜当中,蛇尾本就显足了神秘,此刻又产生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同时也给范情带来更多的【】。   这让他心跳失衡,兴奋异常,让他恨不得就此被蛇尾紧绕至死,然后在身上长久地留下那些鳞片的形态。   小公子活了十八年,从未有过这样鲜活的时刻。一切都可以不用顾及了,只需要顺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吞|咽不及,那些涎|水便从嘴角流滑,将一切催化着。   范情又在哭了,被亲得狠了会哭,被亲得少了会哭,身体跟思想都由不得他做主,完全地被另一个人支配着。   却是他心甘情愿的。   郝宿的蛇信在肆意据占,让范情产生了一种感官上的矛盾,既舒适又窒息。   蛇类的进食总是万分优雅的,一旦绞捕成功,它们便不会让猎物拥有丝毫机会。   此刻蛇尾滑旋,微炸的鳞片贴着范情,来回的,逐渐由寝衣之外向内。   蛇鳞在碰到脆弱时,又恢复了原本的平整,没有伤到对方半分。只有反复的冰凉,这冰凉将范情身上的华美绸缎撑绷不已,极危险的,最后蔓至范情的脚踝。   即使范情已经习惯了蛇尾的凉意,可到底与现在不同。骤然地相对,让他发出了一个短而促的音节,并晃摆不停。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郝宿揽得更紧,同时蛇尾微动,寝衣终于得到了应有的结局。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房内是那样响,蛇尾在将多余的布料扫出去以后,就将范情密不透风地缠|了起来。   这是比刚才更多的凉,好似能直接经由表层,往人的肺|腑而去。   蛇尾横行绕弄,愈是敏感,愈是过分。   而在这时,郝宿还要加|重尚未结束的wen。在范情被wen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蛇尾尖突然又有了动作。   蛇尾尖本应该在蛇躯之外,但当它开始行动的时候,范情被|缠|得严严的身体渐渐有了一抹空,在正中间的位置。   蛇尾横向滑旋,鳞片密致。怪异的,范情泪意更盛,他本能想做些什么,但被固着,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他……他要……   寒风漫天,那借力而上的雪花忽而在空中飘得更远了,构成雪花的针晶顿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便是这样的事情,郝宿也做得无比优雅。蛇尾尖缓缓而行,落到空处的中央。   “呜……”   范情声音甫一出现,就消失无踪,雪还在落着,天地也都变成银装素裹般。   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郝宿不会跟对方怎么样,适当帮助却是无碍的。   蛇尾卷着,将范情往身侧送得更近,在蛇信的又一次据占中,尾巴尖也意识到了范情的能够,开始利落行动。   异样感在从未被冒犯过的地方产生着,越来越多。   范情眼里泪光泛|滥,思考不得。   偏偏郝宿还在不断地亲着他,尾巴尖在小公子本能地挽留中,帮助更多。   郝……郝宿的尾巴尖……呜……   范情哭断了气,范府小公子自幼身体虚弱,阖府上下都拿他当做易碎品,哪曾……哪曾被这样对待过。   郝宿在先前的两次中知道了范情的承受底线在哪里,是以丝毫余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得到的更多,范情就能早点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在完完全全地给予对方。   小公子其实在第一次被蛇尾|缠|住的时候就有些冲动了,可那时郝宿推|开|了他,第二次又是在同一时刻被移开,让摇摇欲坠的朝露永远只差一线才能落下。   大概是次数多了,才让范情的忍耐力稍微增强了些。然而现在则是彻底维持不住了,甜腻的味道争先恐后,在范情的身上,在顺滑的鳞片上漫着。   郝宿停了wen,蛇尾滑旋,鳞片微炸的隙缝将那些味道吸收着,直到连范情的身上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可这远远不到结束的地步。   范情院内的另一侧屋里,烛光点亮,原本应该是喝了提神药而睁眼的福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再看院内其它地方,小厮奴仆们亦都沉浸在了睡梦当中。   整座范府都是静谧一片,不会有人能听到范情此刻更加难以抑制的声音。   是那样破碎混|乱,那样的不|堪。   蛇尾尖上的鳞片比起其它地方,要更加软,等范情稍微习惯后,那些细小的鳞片又轻微地炸翘开。   刺挠的感觉不断地,不断地产生,让范情想要变成一条花绳。   蛇信在空气中捕捉着范情的味道,在他的脸颊上,脖子上碰着。   鉴于早上已经有过一回了,所以郝宿没有再给范情多少。但第二回 要比第一回更慢,郝宿永远不让范情立刻得到,他总是会让对方缓一缓,等缓好以后再开始。   整个过程里,范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和难受。   打卷儿的花瓣毫无自主权,他只能任由摆弄,哪怕花枝都摇得几乎断折,花|汁所剩无几,也还是只能囚在一处。   忽而,蛇尾尖大方地给予了他一些生机,让他再不用委委屈屈。   和上次一样,气味全部被鳞片微炸的隙缝吸收了。   范情第二次的失神比第一次更久,久到汗渍都被郝宿拂去了,新的寝衣也被套在了他的身上,人重复被郝宿环抱着,两只眼睛也还是失焦状态。   嫣红的嘴唇被亲得有些发肿,微微张着,唇角还有一些银色。   郝宿替他擦了擦,等了好久,小公子的眼睛才能再次聚焦。   一切发生的极其缓慢,又极其快速,范情甚至觉得郝宿的尾巴尖还在那里。   “唔……”   他不小心又哼出了道声音,耳朵红得滴血。   “还好吗?”   “还好。”   声音不像是小公子说出来的,丝毫没有平时的矜雅清冷。   范情说完以后,看了郝宿一下,又低低头,然后又看看郝宿。他有一点害羞,但更多的却是开心。   “我好舒服。”   是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压在他身上的病痛转化成了彻底的舒适,让他甚至想要更多。   于是范情搂搂人,眼里都是期待,“以后也都……这样治病吗?”   刚刚才缓过来,他连说话的声音里都还留着几许靡态。   “只用几次。”   郝宿的回答让范情有些失落,连明亮的眼眸都有些黯淡起来。   “可是我喜欢刚才那样。”对自己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渴求并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范情跟外界接触不多,那些三纲五常也从不会束缚他。   郝宿明知故问:“喜欢什么样?”   “喜欢你……”声音讲得越发低了,只有范情跟郝宿两个人能够听到。   紧接着,郝宿也附耳跟范情说了句话。他说,不同阶段的治疗需要的方式也不同,等范情的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就会换一种。   郝宿揉着范情也像是打着卷儿的手,他指尖粉嫩,一碰就会露出娇意。   “换哪一种?”   “换我。”   郝宿的语气一本正经,但包含的意思直接就让范情噤声了。有了郝宿刚才的帮忙,他的身体暂时不会因为情绪的过分激动而发烫,可他的心却乱成了一团。   “情情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没有……了。”范情哪里还有问题要问,他只是在闭上眼睛之前跟郝宿说:“你可以还那样缠着我吗?”   话音刚落,郝宿的蛇尾就已经卷缠了上来。   今夜不光是范府其他人睡得格外香甜,范情也同样如此,因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就连在睡梦中的时候,他的脸上都还隐隐挂着抹笑意。   第二天一早,福寿醒来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昨天不是喝了药吗?怎么还是睡着了?难不成我是得了什么嗜睡症?”   福寿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今天有空的时候再去找展大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整理完毕后就去了范情那里。   不过敲了两回门,小公子都没有什么声音。   “公子,公子?”   福寿担心范情出事了,才想要直接推门进入,就听到里头慢悠悠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昨夜看书久了,有些乏,再过半个时辰过来吧。”   福寿在外面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他觉得小公子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可又的确是范情的声音,因此最终还是应道:“是,公子。”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的时候,郝宿才将捂着范情耳朵的手放开。   小公子昨夜被折.腾狠了,到现在都还睡着,刚才那些话也是郝宿说出来的。   昨天范情被亲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时候,还是挣出了一点力气,让他今天早上不要提前离开。   郝宿看着范情白皙的脸上浮动的自然红晕,指腹在对方的眼角按了按。昨夜不过哭了一会儿,眼皮就变得肿肿的,这会儿还能看出几分痕迹。   郝宿声音轻柔:“小娇气。”   “嗯……”   睡梦中的范情似乎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眼睛也不睁开,发出了像是初生小动物般的呓语,只晓得往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钻。   郝宿的蛇尾在锦被下还能看到一些隆.起之态,滑摆了一下,将人又卷了卷,范情才轻轻蹙起的眉随即就舒展了下去。   范情醒过来的时辰要比郝宿跟福寿说的提前了几刻,看到郝宿还在自己身边时,小公子喜滋滋的。   “郝宿!”   “睡好了?刚才福寿来敲过门,我让他半个时辰后再来,困的话再闭会儿眼睛。”   “我不困,我就想这么看着你。”   范情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和郝宿待在一起,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他也都觉得很幸福。   “眼睛难受吗?”   “不难受了。”   “其它地方也不难受。”   之所以特意添上一句话,是因为郝宿昨天晚上问过范情。在帮人清理干净后,郝宿算得上是极为详细地询问了范情一遍。   他虽然能“看”到“听”到范情的状况,可到底不如本人确认更保险。   “现在要起来吗?”   “再过一会儿。”   范情抱着人,一时半会不想起来。他整个人变得有些懒懒的,是那种在精神和身体同时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产生的懒意。   “郝宿,你昨天去哪儿了?”   范情并不是有意要管郝宿什么,而是自然而然提出来的话题,就算郝宿不告诉他也没关系。   他一边问话,一边偷偷在郝宿的脖子处嗅了嗅。   郝宿身上其实是没有味道的,但范情总觉得对方闻起来香香的。他喜欢这种跟郝宿亲密的动作,嗅得失神,连鼻子都抵到了郝宿的皮肤上。   活像是一个吸了猫薄荷的小猫,陶陶然到眼睛都眯起来了。   “情情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范情十八周岁的生辰就在这几天了,郝宿抚了抚对方的脑袋。   “唔……十四天后。”   范情还是没有停下来,他看出郝宿纵着自己,就愈发胆大。不过被迷得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后,范情聪明的脑袋瓜又发挥了作用。   “你是去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郝宿不语,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   “该起来用膳了,情情。”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让范情有些抓心挠肺的好奇。然而郝宿这样叫他起床,范情又哪里有什么抵抗之力。   他乖乖的就坐了起来,想到昨晚说的话,脸红红地按住了人。   “你等会再走。”   说着,范情就喊来了福寿,拿过自己的衣服后,范情又重新回到了里间,当着郝宿的面换了身衣服。   期间他还检查了一下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有所反应的地方,其实有郝宿的处理,他今天倒是没有什么,然而范情的目的是在复原之前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跟郝宿说过,如果早知道对方在房里,他就不躲到被子里了。   范情一边做,一边又在本能地害羞。   等衣服换完以后,他像极了一株春日绽放的桃花。灿灿生辉,惹人注目。   “很好看。”   郝宿替范情又理了理衣襟处,将那些斑.驳吻痕遮住,而后捻起一缕对方的长发。小公子吃穿用度都极为讲究,连抹头发的发油都很是如此,散发着一股沁香的味道。   他拿起摆在一旁的玉梳,为范情梳了梳,最后用一根簪子固定住。 第113章 蛇缠(12)   镜子里的小公子看上去唇红齿白,漂亮逼人,眼眉之间俱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情致。   范情没有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看的一直都是站在身后的郝宿。男人身材修长,五官立体,一双桃花眼里仿佛含了无限的柔情。   昨天晚上的时候,郝宿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来注视着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变成另一副模样。   绵软的,切切至极。   郝宿在镜面上同范情的视线相遇,头越过对方的肩膀,整体俯身向前,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问道:“怎么了?”   他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镜面上移开,两人此时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他们的身体相挨着,可视线又是同时凝聚在前方。   “我想起来你之前跟我说的一句话。”   范情不再看镜子了,他转而看向身边的人。那样一副儒雅的模样,很难想象夜间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蛇类的特征,他禁不住亲了亲郝宿的侧脸,而后转身将人环抱住。   因为骨架小,看上去更像是他被郝宿圈住了。   “我喜欢被你欺负。”   这话讲得有些过分羞涩,可又涌着无比的高兴。郝宿之前曾经说过,“公子如此心善,会叫人欺负的”。   范情那时只知道自己是范府公子,不会有人欺负自己,疏忽了另一点。   但他喜欢郝宿那样……狠狠地欺负他。他甚至在心底暗自期待着,郝宿能够更过分一点。   范情附在郝宿的耳边,眼皮哭肿的几分痕迹因为皮肤发红的关系,看上去更明显了。   郝宿看不到,但他能猜到范情说这话时的情状。娇花一样,哀哀的可怜。   他抚了抚范情的后.背,丁点的触碰也能叫敏感的人呼吸急.促起来,身体恢复归身体恢复,但由郝宿而起的影响总是存在的。   “嗯,我记住了。”他声调平稳,说出的话让范情一时有些不解,就又听他接着道:“下回情情可承受的程度应该会比这一次更高。”   承受程度高,就意味着他的给予也会更多。   范情听出了他的意思,心跳加快的同时,又有一种更深的跃跃欲试。   他想马上就到下一次,可是郝宿说过,这跟以前只渡口.液不同,要循序渐进,不能冒然行事。   “郝宿。”   范情的声音有些不明显的发.颤,他叫人也不为什么,完全是在撒娇。喊完名字,他又依依恋恋地抬头望着人,几乎一整个春色都韵在了他的眼中般。   “我好喜欢你。”   这样的话在他以为是做梦的时候就跟郝宿说过的,但在清醒的状态下还是第一次。范情说得郑重非常,像是要将一整颗心剖出来给郝宿望见。   他的心炙热,坦诚,纯净,里面只有郝宿一个人。   小公子眼神明亮,郝宿低头看着他,眼前又浮现出了一抹清淡的身影。   那道身影笑意嫣嫣,站在竹林外喊着他的名字,也跟他说出了同样的话——郝宿,我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的纠葛就存在了。   范情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是他——应该喜欢的人。   “我也喜欢情情。”   郝宿嗓音柔和,讲出的话寻常,普通,可却比一切的手段都来得奏效,无端令范情又想缩成一小团。   他被郝宿喜欢着,被他这样温柔的喜欢。   巨大的幸福感将范情彻头彻尾地包裹住,让他有点脚底下陷,同时又在升空。   “郝宿,我们成亲吧。”   这一刻好像只有成亲才能将范情心中的情感如数表达出来,他会向父母禀明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跟郝宿真正在一起。   世间再不会有比他和郝宿更亲密的人了。   “好,等你的生辰过了后,我和你一起去拜见范老爷,把事情定下来。”   郝宿知道以范仲跟余绵对范情的疼爱,必然不会阻止两人在一起。况且,他跟范情日日亲密,若不是有上头两位主子的吩咐,范府的下人哪能这样安静。   至于寿命问题也不用担心,范情若是跟他成了亲,便是天地所认可的伴侣,自然会跟他同享寿元。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今天陪我一起看看黄历,我要找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这么想成亲?”   “我想早一点跟你在一起。”   范情搂搂郝宿的脖子,拿鼻子蹭了蹭对方的下巴,眼眸里是止不住的欢喜。   郝宿捏了捏他的脸,最近这段时间小公子吃好喝好,精神好,长了不少肉。   “公子如此娇贵,若是聘礼太少,范老爷、范夫人定然不会放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完全是在逗人,范情听出来了,不过对方还是配合着思考了一下。   “那到时候你就偷偷跑来我的房间,带着我一起私奔好了。”   “胆子这么大?”   “反正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都是蛇也不害怕?”   “不害怕,你不会让它们伤害我的。”范情语气笃定,讲话的时候还有点小骄傲,他喜欢的人是最厉害的。   “嗯,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郝宿看出范情心中所想,嘴角噙着笑意说道。   距离范情的生辰还有四天的时候,金器坊的店家让人带了口信到范府,表示郝宿定制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郝宿正在自己的屋内,照旧让小厮跟范情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一路步行,人还没到金器坊边上,店家就已经看到了郝宿,并且主动迎了过来。   “郝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里边儿请。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我让大师傅再改一改。”   毕竟是用各色珍贵材料所制,店家将其装在了一个玉盒里,手掌垫着一方干净手帕才拿出。   光彩熠熠,光是看上去就知道价值连城。   郝宿接过细细看了一遍,上面所有的图案都是照着他描绘的图打造而出,做工精细,没有任何不足的地方。   “不必改了,做得很好。”   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了几锭银子,专门打赏锻造的师傅。   “欸,多谢郝先生,欢迎下次再来光顾。”   店家这笔生意不管怎么算都是赚大发了,对着郝宿就跟看财神一样。   一直到看不见郝宿了,才高高兴兴地转回身。他也不贪图钱财,将郝宿赏的银子全部给了几位师傅。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由于范情的十八岁生辰是一个格外重要的节点,加上对方一向喜静,所以范仲跟余绵也没有特意大操大办。   即使如此,身为凤城少有的富贵人家,这几天来往的宾客也十分多。   到了范情生辰这一天,小公子起了个大早。   随着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郝宿也不需要再每天夜里过来了。不过范情喜欢郝宿陪着,眼巴巴地求着人,故而两人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模式。   这天范仲和余绵让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又特意叫上了范情几个早已成家的哥哥姐姐回来。   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郝宿也在受邀之列。   范情自小身体不好,哥哥姐姐都十分疼着他,眼见他现在健康起来了,皆是十分高兴。   他们多少也都知道范情和郝宿之间的事,爹娘都放任了,他们哪里还有阻拦的道理。   看惯了范情受病痛折磨,甚至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们对范情现在的康健十分珍惜。   世俗的观念再重要,也不及家人。对范家人来说,只要范情喜欢的,他们也都喜欢。   因此今天这顿饭不光是为了庆祝范情的生辰,还有点见见郝宿的意思。   郝宿举止风雅,言谈亦是不俗,一顿饭的功夫,范家人已经是满意非常。   白天就这样在热闹中度过了,范情还记着郝宿先前的礼物,他心里好奇极了。是什么样的礼物,会让郝宿提前将近半个月准备呢?   偏偏郝宿又不告诉他,范情只得老老实实等到了晚上。   入夜以后,郝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范情的房间。   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个方形的玉盒,盒子并不是金器坊的,而是郝宿后来又单独为范情寻的。玉盒并没有多加切割,是最原始的形态,但最上方刻了两个字。   不是范情的名字,是卿卿①二字。   他送东西极为讲究,便连包装礼物的盒子都珍贵非常。若是拿出去卖的话,两座金器坊都不在话下。   但这样的东西只被他用来当普通的收纳盒,既奢靡,同样又能看出他对收礼之人的看重。   “卿——卿。”   范情念了念盒子上刻着的字,他认出这字体是出自郝宿的手。这本就是极亲昵的称呼,又是郝宿亲手刻上的,一时间,范情连眼尾都红了半寸。   “打开看看。”   郝宿半拥着范情,将玉盒递到了对方手里,以揽着人的方式,带着范情一起将盒子打开了。   很快,礼物便映入眼帘。   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正面写着福寿双全,反面绘了极为好看的花纹。花纹以宝石磨粉,填充而成,边缘各处更是细细镶嵌了颗粒浑圆的宝石珠子。   由于设计精美,因此看上去不像一般长命锁那样俗气,透出了一股格外的雍贵。   长命锁千锤百炼、精雕细琢,它凝固了世间最美好的祝福,承载着希望,愿佩戴之人能够锁住生命,平安成长。②   除了长命锁以外,郝宿还让店家给他做了一串小玩意儿。是用橙色和绿色的宝石磨嵌而成的橘子,一个是完整的,另一个是剥了一半的皮,橘瓣要掉不要的,都不过汤圆大小。   其样式新颖别致,就算是日常佩戴在腰间,也落落大方。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③   范情曾经送过郝宿一颗红豆,他投以情,郝宿便回赠以情。   郝宿亲自给范情戴上了长命锁,轻吻他的眼皮。   “希望我的情情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第114章 蛇缠(13)   长命锁垂在范情胸口,烛光之下,宝石光泽熠熠。它造得要比一般的长命锁更大一些,材质的珍贵显出了一种浮夸的华美。   然而这种华美却极为适合范情,他人生得漂亮,气质矜冷,彼此有种分外的相称。   郝宿吻过人后,对方就由眼皮开始,脸上渐渐漫开了一层桃红。   今天是范情的生辰,他穿得也极为艳丽,此刻完全是一派富贵小公子的作态,又矜又娇。   在郝宿的话说完以后,范情就慢慢地抱住了人。   他周身的欢喜几乎要化作实质,裹缠着,将他和郝宿围在中央。   “我喜欢这个礼物。”   向来声调平冷的嗓音此刻也往上扬了扬,范情不仅逐渐有了表情,其它各方面的情况也在好转。   郝宿将范情抱坐到了自己腿上,拥着人在烛光下说了一会儿话。   窗外星子明亮,些许微风将已开败了的花吹拂得叶瓣满地,落了幅摧残的美景。   “后日一早,我们便一起去找你父亲。”   因着他们坐着的姿势,彼此看上去异常亲近。范情的脸就贴在郝宿的颈窝里,他爱恋地贴了又贴,整个人像是一株被新鲜采摘下来的蔷薇。   男人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响起,带着一股惑人的磁性,像夜风一样温柔。   范情唇畔弯弯,亲了一下郝宿,有些腼腆害羞的样子。   “好,我们一起。”   他形态上简直绵软非常,瞧着也像是一块可口的糯米糍。   郝宿低头跟范情蹭了蹭鼻尖,“今日开心吗?”   “开心。”   范府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那些宾客都送了礼物给他,疼爱他的哥哥姐姐也都回来了,还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家人并没有因为他喜欢郝宿而有所嫌弃,反而还爱屋及乌,对郝宿也照顾非常。   而且,他还收到了郝宿专门为他定制的长命锁。   这是他过得最高兴的一个生辰。   小公子双眸明亮,那点高兴几乎不用说也都能被看出来。   他看郝宿的眼神实在太炽热了,盈盈如水,情意漫漫。   “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情情。”   “什么礼物?”   “先闭上眼睛。”   郝宿语气神秘,范情听了乖乖闭上了眼睛。他人在郝宿怀里窝着,这般顺从的样子无端有些可爱。   屋内的烛光忽而熄灭了下来,但随即就又升起一抹淡淡的光亮。星星点点的,汇成了一片汪洋。   “可以睁开了。”   郝宿在范情耳边轻声提醒,对方被气流刺激得敏感地颤了颤。   房内的星点泛着荧荧光芒,颜色不一,绕着两人涌动着。   范情有种置身于银河的错觉,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那些星点像是有意识一样,飘动着来到了他的手上,在他的指尖处迸溅开,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烟花美景。   小公子头一次的时候被这“烟花”惊到了,睁得圆圆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郝宿,像是在外头遭了欺负,来寻郝宿为他撑腰。   郝宿揉了揉他的手指尖,“痛吗?”   范情摇摇头,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些星点不会伤害自己。而后他就又新奇地再次伸出手,这回他还捧着郝宿的手一起。   光芒不断地在两人的手指尖迸开,又分裂成更多的。   它们不仅能变成烟花,还能变成更多的。   “情情只要在心里想一下,它们就会变出来。”   范情从不怀疑郝宿的话,他在心里默想了一下,于是那些涌动的光芒就汇合出了郝宿的轮廓。   并不是郝宿人身的模样,而是半人半蛇。   那些星点盘踞着,如同蛇尾。下一刻,蛇尾之上的形态亦是变成了纯粹的蛇。   这是范情根据郝宿半蛇的模样幻想出来的对方本体的样子,蛇躯妖冶,有一种极为晦涩的美。   紧接着,在蛇尾绕行的中央就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同蛇王相比,那人简直太过渺小,可蛇身却将他团团|缠|住。   视野之中,倒映出了极端的色|态。   范情呼|吸一|滞,连忙将自己躲到了郝宿的怀里。这些不过是他平时的想法,眼下不知为何一并带出来了,还……还被郝宿全部看见了。   他的上下眼睑被水光浸染,亮晶晶的,眼尾越发红了。   “这是情情刚才想的吗?”   郝宿语带笑意,星点分明随着范情的躲避而停顿下来,但郝宿却又让它们缓缓涌动起来,一分都变做了十分。   他捏住范情的下巴,将人埋起来的脸抬了起来,重新面对着构想出来的图案——人影的轮廓几乎要被蛇尾淹没,一人一蛇,当着他们的面在空气当中|缠|合着。   “看完它,嗯?”   郝宿的声音惑极了,弄得范情身体瑟瑟。小公子在浓重的耻感当中,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看完了。   等星点散开,他的背|后都已潮湿一片,脸上也尽是不自然的流晕。他被那些光芒引得情动非常,连泪珠都掉下来了。   可他心中所念并没有停止,反而还愈演愈盛。眼见那些星点又有汇合的趋势,范情揪着郝宿的衣襟,要哭不哭的。   “郝……宿。”   “嗯?还要看吗?”   范情应该摇头的,再看下去,他势必要不行了。可那些图案仿佛拥有无比的魔力,让范情一再沉沦着。   他靠紧了人,声音软闷闷的。   “看。”   于是那些图案就又变化了起来,不像刚才只有一幅,而是同时出现了三四个。   每一个都是范情曾经在脑海里想象过的,几乎一比一复原了出来。   郝宿最能感觉到范情的状况,他在小公子守到了极点时,按着人的颈脖低吻了下去。   怀里的人又甜又乖,被郝宿亲着时,只完全地顺从,渐渐的,眼角就被泪痕侵染不断。   周遭的星点不知在何时散去,最后拼凑成了“范情”两个字。   在“范情”边上漂浮的,则是“生辰快乐”。   小公子被吻得意-乱-情-迷时,依稀能看到这些字眼。   他希望以后每年生辰,郝宿都能陪在他的身边。黑夜里,范情许下了心愿。   “郝宿……”   “怎么了?”   “我已经长胖了。”范情拿过郝宿的手,“你可以再揉揉我的肚子。”   比起委婉迂回的方式,范情更擅长这样的直来直往。他喜欢郝宿,就会跟对方表达出来,他想要郝宿揉揉自己,就会跟对方提出来。   “还要再揉揉别的地方吗?”   “要。”   “哪里?”   范情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最后他被郝宿的手和蛇尾盘弄着,整个人都被揉了一遍。   由于是跟范仲提亲,郝宿在前一天就离开了范府,第二天一早领了一堆礼物登门。   本朝男子同男子之间并不常见,就算有也是极为低调的。郝宿不欲让范情被风言风语所扰,行事很有分寸。   范仲在郝宿离府的时候就猜到了他的打算,晚上还特意跟范情谈了一会儿。   到底是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平心而论,不管是范仲还是余绵都很舍不得。可当他们看到范情脖子上佩戴的长命锁时,心头又是一阵触动。   范情还没出生之前,范仲就专门给他打了个长命锁,因为余绵怀范情的时候年龄已经不轻了,是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两人都十分高兴。可当范情出生以后,他们将长命锁戴在对方身上,不出一会儿就坏掉了。   一开始夫妻俩只以为是意外,但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不管给范情打了多少个长命锁,只要戴在对方身上都会坏掉后,他们就知道是范情命格如此。   这些年来,看着范情每每被病痛折磨,做父母的更是疼在心中。   但这一切从郝宿出现后就变了,范情已经安全地度过了十八岁生辰。   而且,范仲跟余绵都是眼光毒辣的人,他们看得出范情佩戴的长命锁是精心锻造的。   若不是用心的人,又怎么会送这样的礼物?   余绵看着范情透着健康的脸,声音慈和:“真的喜欢他吗?”   “嗯,娘,我真的喜欢他。”   范仲:“你们在一起,若是被人知道,将来少不了非议,这些你可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范情目光坚定,“旁人是旁人,我是我,只要爹跟娘,还有哥哥姐姐们不嫌恶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敢!”范仲护犊子第一人,他对范情这个小儿子简直看得像眼珠子一样,尽管只是一个比喻,却还是凶巴巴地喊了句。   余绵在一旁笑骂了他一声。   事情就这么初步定了下来,因此第二日看到郝宿跟范情一起进来时,范仲和余绵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见过伯父、伯母。”   从前是雇佣关系,所以郝宿称呼两人为范老爷、范夫人,现在身份不同,称谓自然也就有所变化。   余绵笑着让郝宿坐了下来,范仲到底还是要摆摆岳父的款,不过也没怎么过分。   就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态罢了。   双方契谈顺利,而在见到郝宿带来的那些礼物时,饶是出身富贵的范老爷也都被惊讶到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连当今天子,恐怕国库里的东西都没有郝宿的这些来得珍贵。   这也更奠定了范仲觉得郝宿来历不俗的认知。   郝宿并不打算告诉两人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太过惊世骇俗,还有可能令他们受到惊吓。   不过双方都要结亲了,他便顺着范仲的认知,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出身。   对郝宿的信任在前,是以听到他的话后,两人也都没有怀疑。   郝宿没有弄出很大的排场,却又在这些礼节之处细心周到,无疑更显出了他对范情的爱重。若说刚才他们还有什么顾虑,担心将来郝宿会对范情不好的话,那么现在这些顾虑就都消失了。 第115章 蛇缠(14)   婚期定在了开春,是范情自己挑的宜成亲的好日子。若不是郝宿说成亲还有诸多事宜要准备,样样都不能马虎,恐怕范情还要选个更近的日子。   饶是范仲疼小儿子,得知他挑的日子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范仲跟余绵从前只希望范情能好好活下来,对方身体不好,哪里奢想过范情还能成亲的。   故此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在跟郝宿订了婚期后,两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范府除了范情以外,几位公子小姐都已经成家了,范仲在他们出府之前都将产业分配好了,故而在这方面没什么纠葛。不仅是两夫妻,范情的哥哥姐姐们得知小弟要成亲了,也都给对方添了许多嫁妆。   郝宿的那些聘礼范仲跟余绵也没留下,全都给了范情,零零总总加起来,范情如今说是富甲一方都不为过。   新晋小富翁直到成亲前几天还都跟郝宿腻歪在一起,范情很喜欢郝宿送给自己的长命锁,稀罕得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愿离身。   偶尔蛇尾滑动着,将长命锁蹭出了一点声音,也只会令他更加激动。   长命锁打造精致华美,配着婚服亦十分合适。   范情那天还特意将郝宿送给他的另一个配饰戴在了腰间,打磨光滑的橘子坠在红色腰带上,随着走动发出轻微的晃动,新郎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摆动了起来。   成亲的地点就在范府,参加婚宴的除了范情的哥哥姐姐以外,就只剩下一些比较亲近的人。   这些人都是范仲特意挑选过的,人品很好,不会随便在外面乱嚼舌头根。   郝宿还在外面买了一座新宅邸,等拜完堂后就会和范情一起住过去。   成亲之前他就已经命人打扫好了,范府饲养的那些蛇也都一并搬到了那边。   当范仲命人准备范情成亲的事宜时,若说范府上下谁最惊讶,莫过于福寿了。   他是近身伺候范情的,也曾多次目睹小公子跟郝宿之间的亲近作态,但愣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得知范情是要与郝宿成亲,福寿惊讶得嘴巴张大了老半天。等发现其他人早就有所察觉时,福寿更是自闭得一上午都没有说话。   余绵听说这件事后,也是一阵好笑,还指着范仲说对方当初给范情挑了个好小厮,脑袋钝成了这样,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此范老爷很是不服地进行了反驳,表示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比福寿聪明多了。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展大夫在给福寿详细检查了一遍后,仍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毛病,后面忙着小公子的婚事,福寿也就渐渐忘了这茬,再后来他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药而愈了。   成亲当日,郝宿一早就来了范府。依礼将范情从院子里接了出来,一路穿过长廊,来至前厅,在范府诸人的见证下,跟范情拜堂成亲——   小公子平常就多穿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婚服只将他衬得更加明艳动人。反倒是郝宿,平时穿的要么比较清雅,要么就是偏暗色系的衣服,像这种极为冲撞的大红色很少在他身上出现。   然而男人长相俊美,无论是什么颜色,都分外相宜。   他五官的淡漠被温润的气质所冲散,让人完全凝聚在他原本的绮丽当中。微微一笑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清隽风流,是从容优雅,柔和宁静的,同时蛇王那种睥睨与雍贵也一览无余。   当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时,风骨自成。   小公子初初见到郝宿这副打扮,情致绵绵的眼神都直了,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还从没见过郝宿这副样子,好看得他有点呼吸困难。   “怎么屏住呼吸了?”   郝宿站在门口,牵住范情的手将人带出来,见他半天也不呼吸,捏了捏他的手。   “忘记了。”范情脸上没有施妆,却有一种不染而艳的感觉,此刻因为不好意思,脸上的薄红仿佛胭脂铺展,“郝宿,你今天好好看。”   “情情也很好看。”   于是范情脸上的薄红就更多了,直往脖子里蔓延。   但这并不妨碍小公子将自己的手插|入郝宿的手中,跟对方十指相扣。   不过在跨进前厅的那一刻,范情脚步微顿,抬头望了郝宿一眼。   他心思单纯,什么事情都不难猜。像是这种人生大事,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郝宿没有说什么话安慰对方,而是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进去吧。”温柔却有力量。   两人扣在一起的手这时才放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   在招待完宾客以后,郝宿就带着范情离开了范府。一台看上去低调但内里布置得却一点都不低调的轿子就停在门外,抬轿的是曾经被郝宿带出来表演的那些蛇。   他们经由郝宿点化,都修成了人形。对着自家大王和夫人,自是无有不恭。   范情人聪明,只不过一眼就看出了轿夫的蹊跷。两人没成亲之前小公子就黏黏糊糊的,现下成了亲,就更不需要顾忌了。   等上了轿子后,范情直接就倚在了郝宿怀里,将自己的发现问了出来。   “情情记不记得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你在指挥那些蛇,让它们表演。”   听到范情说起那些蛇的时候,郝宿便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于是不用说得太明白,对方也就懂了。   “是它们?”   “嗯。”郝宿替范情理了理长命锁正反面,“情情真聪明。”   他总是不吝啬于去夸奖范情,每一次的语气都是无比认真。当然,亲密之时,郝宿同样会夸奖范情。   夜雨潺潺,白天的时候还是一派晴朗,等到了晚上忽而就下起了雨。   刚开始还只是一两滴,渐渐的,雨势便大了起来。春雨过后,郝宿会有一次蜕皮期,这是蛇类的天性,哪怕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很高了也不例外。   他细细地将这些事情跟范情说了一遍,雨声当中,情人呢喃之语似从没停下来过。   “那你……你的身体……”   新郎官不知为何,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完全无法连贯。   郝宿似一点也没有察觉,捻了捻他的一缕长发,在人布满汗水的额头上亲了亲。   “会比正常时候虚弱一点,就要麻烦情情照顾我了。”   范情没有回答,他哼了一下,像是很舒服的呻|||吟。同时手也将郝宿搂得紧紧地,再次屏了呼吸。   整个人犹如随风而舞的叶子,雪|白在大红里浮荡着,白绸的每一丝线都被染上了无比的瑰丽。   范仲身为父亲,简直是为范情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成亲之前,范仲就塞给了范情一本书,是他特意托朋友寻来的,里面专是记了男子与男子该如何成事,图文并茂。   小公子自个儿看得脸颊通红,因为他发现这上面记载的他隐约都知道。生辰那天,他脑海中的臆想被郝宿变幻出来的星点汇合而成的图案呈现了出来。   郝宿还曾经捏着他的下巴,柔声地告诉他,要看完。   不过范仲给的那本书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小公子在上面打开了新世界,他又看见了许多……难以启齿的图案。   于是等就寝时,他就跟郝宿一起又看了一遍,而后又被要求着挑了几个出来。   范情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分外大胆,他挑的几个都不是寻常类型。   郝宿却不看上面的文字描述,而是将人抵着时,让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等到照做以后,他又会特意问上对方一句:“如此可做对了?”   范情每每都是结结巴巴地回答,有时甚至根本就说不了话,人被欺负得可怜极了,眼泪挂着,还一个劲地抖。   郝宿便是一边亲着人,一边询问着他的感受。   “这样可以吗?”   范情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展大夫给对方最后一次诊脉的时候更是连连道贺。   窗外雨声渐大,湮灭了里面的一些声响。   范情在哭得哽气时看着郝宿,突然说:“你怎……怎么不……变成蛇?”   郝宿本已半化成蛇瞳的眼睛在他这句话后,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蛇类天生的阴险与恐怖有瞬时的展现,但一点都不摄人。   情景的关系,这句话问得格外暧|昧,蕴含的意思更是让人心跳不已。   范情原本就不是平静之态,此时更是发作加倍。他本就瘫|软得厉害,眼下半分劲都没有了。   “想……”   又是一颗眼泪掉下来了,郝宿突然发难,令范情翻|腾着。   他自己挑的一张图,原本看着就不太稳,这下直接跌到了红绸当中,被郝宿接着。   即便如此,动作也还是没停。郝宿拥着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极低的声音,需要努力分辨才能听清。   “现在还不行。”   “为……”   失落不及产生,就又听到了郝宿的解释。   “情情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要再健康一点,否则……的时候承受不住。”   这话讲得十分直白,范情一下子就懂得了郝宿的意思。   他的脸红得彻底,郝宿再说什么,他便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感觉到不断的凉。   郝宿自从将身份告诉了范情以后,体温就一直保持着蛇类的状态。   蛇的一切都是冷的,一切,范情眼泪汪汪,语言都紊|乱了。   “好……冰。”但是也好舒服。   恍惚的同时,范情突然还想到一件事,他记得蛇类好像有…… 第116章 蛇缠(15)   那点朦胧的想法很快就被当下的情境逼得不见了,一直困扰着范情的病痛在此刻彻底熄灭,哪怕再激动,他也不会再有发病的征兆。   铺天盖地的凉浸到了骨子里,亦舒服到了极致,让他不断地索要着。   尽管范情知道和郝宿在一起会很快乐,但过往他们再亲密也都没有到这一步。   他对那快乐的认知到底还是有限的,不如现在这般直观——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被郝宿碰着的,动作之间亦再无半分循规蹈矩。   尤其是郝宿在这样的时刻仍旧充满了温柔,那种|色|态也在无形当中被放到了最大。   他还会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询问他个中想法。   雨幕当中,闪电划过,紧跟着就是一声惊雷。   然而房内的两人谁都没有在意这场雨,似乎雨势越急,情势也就越急。   郝宿坐着拥住范情,将人的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公子的背不知何时都已添上了红痕。   沿|着脊骨,寸|寸而生。   没有了蛇尾,范情便自己将郝宿搂得分毫无隙。他的乌发垂在身侧,飘晃着,如同瀑布。   腿则被郝宿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拢着,一味往上想要把自己缩一些的时候,郝宿总会将其压至放平。这会令范情更容易碰到郝宿,触着,反复的。   他简直毫无自制,光是这样的情形也都能够。   “打雷了,情情怕吗?”   郝宿问人,却又不让人回答,范情每每要开口的时候,他都会将其打断。小公子眼底的泪都要流尽了,搂着郝宿,好似对方是一颗珍珠,他则是一枚蚌,拼命地要将壳闭合着。   好半天的功夫,才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声音压抑着。   范情还在掉眼泪的时候,郝宿抬着他的下巴又问了问。   雷声又响,范情颤了一下,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在刚才的情形中形成的条件反射。郝宿刚才就是打一声雷,问他一声,再让他哭一下。   “看来情情是怕的。”   郝宿拇指轻动,将范情下颌上的一滴泪擦去,桃花眼里同样染了几分情yu味道。   “有个方法会好一些,要试试吗?”   “什、什么方、方法?”   说完,小公子整个人就被推至红绸当中,缎面滚滚,旖|旎一片。   范情在柔韧最具夸张中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说:“情情可以喊得更大声一点。”   屋内的声音响了,外面的声音便听不见了。   他端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声调平和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还未做什么,范情就已经连连溃|败。   小公子搂着郝宿的脖子,喉咙里的声音不再压抑。他总是有一种完全的顺从,郝宿要他的声音大一点,他便凑近了对方的耳朵,连明显的喘意都教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些在图册上看到的,胡乱的话。   到了最后,唯有一句“好哥哥”在他嘴里颠-来-倒-去的。   矜娇富贵的小公子被弄得一团可怜,然而看到郝宿有任何想起身的样子,又要眼巴巴地抱住了人。   “我想多……多一点。”   冰凉太过舒服,他还想要更多,着实贪心极了。   宅邸当中都是其它的蛇,蛇类无法接收空气中的声波,而地面的振动距离他们又太遥远。   以郝宿家里那些蛇的修为,又是下雨天,不管范情的声音有多大,他们都没办法听见。   ……   上回郝宿只是用蛇尾尖帮了范情,就叫人第二天没能准时起来。这回新婚闹得更多,范情直接就睡到了中午。   这一觉睡得分外沉,若不是郝宿叫了他,怕是要到晚上才醒。   雨过天晴,窗外满是阳光,将院子里那些新移栽的花装点得尤其美丽。郝宿清晨摘了两枝摆在了房中,整个房间便有了一种极清香的味道   郝宿昨天的喜服已经换下来了,不过尚处新婚,因此他穿的衣服还是十分喜庆的款式。   他站在房中,便有一种君子如玉,世间无双的感觉。   “情情,要起床了。”   床上的人明显还有些懒意,但听到郝宿的声音,身体仍旧第一时间回应了对方——范情慢慢睁开了眼睛。   范情每回哭过以后,眼皮瞧着都会微微发红,很像是过分娇嫩的花瓣被揉得厉害了,颤颤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娇意跟好看。   此刻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还没有分清自己在哪里,就下意识拿脸蹭了蹭郝宿的手,声音也透着些许软意。   “早上好。”   “快中午了。”   郝宿扶起范情,乌黑的长发将对方身上的痕迹掩住了几分,更加惹人遐想。锦|被|滑|落的时候,只见范情的月匈口布了些齿印。   那样敏感的地方,如何经得起这样的对待,足以想见昨晚的情形。   微冷的空气漂浮在身上,范情下意识往郝宿怀里靠去。这样被看见,他也并不害羞,昨夜什么都已见过了,而且他喜欢被郝宿看见。   尤其是身上那些痕迹都是郝宿造成的。   不过在郝宿往他身上碰了两下时,范情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而后哼了些声音。   “疼吗?”   “不疼。”   细声细气的,摇头的缘故,头发也被他带着将更多遮住的痕迹现了出来。当时有点疼,但那都是他自己要的,而且后来郝宿都替他治好了。   就是,那些齿印没有给他消下去。   “先把午膳用了,要是还困的话等会再休息。”   “好。”   “郝宿,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他一觉起来就在撒娇,衣服还没穿,脸就先仰起来了。   范情的身体倒没有哪里不舒服,郝宿昨晚终归是注意着分寸。范情只是一个普通人,本身就跟他不一样,若是过火的话,难免会将人弄伤。   不过既然范情现在都已经是郝宿得到天道认可的伴侣,寿元共享,其它方面也会逐渐跟普通人拉开距离,比如体力跟承受力。   但这也只是刚开始。   对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亲密越多,就会越早达到。   郝宿跟范情说了两句话,对方雾蒙的眼睛不觉清明了许多,此刻仰头看着他,单薄无依的样子勾人得厉害。   郝宿在他的眉心亲了亲,令他本就薄红的皮肤又漫出了一层羞意。   依照礼节,成亲以后第三日夫妻都要携礼前往女方家探访,不过范情是男子,郝宿并没有让范情一定要遵守这个礼节,对方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不过今天是不行的了,不提时间太晚,就说范情身上那些惹眼的痕迹,也不适合出门。   小公子领口之内,衣袖之下,俱是暧|昧。   午后的日光晒得人倦懒,范情跟郝宿在宅邸里逛了一会儿,就寻来了一把贵妃椅搁在院内,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厚毯,拉着郝宿一起躺着。   “郝宿,你原来都住在哪里啊?”   “住在山林里,离这里有些距离。”   “我想去看一看。”   “你不是快要蜕皮了吗?到时候我们就待在那里,等你好了再回来。”   范情这话不光是为了想要看看郝宿从前的居住环境,还是为了郝宿着想。范府养过许多蛇,范情也看过蛇蜕皮,知道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他希望郝宿那个时候能够在比较舒适的环境里,而最适合的,莫过于对方从前一直住着的地方。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担忧,郝宿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十分厉害的,范情有点想象不出对方虚弱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光是想一想,他就有点心疼。   “那要先跟爹娘说好,以免他们担心。”   郝宿改口得非常自然,这也将范情的低情绪驱散了一些。   “我明天就回家跟他们说。”   “急什么?距离蜕皮的时间还很长,情情明天回去可以跟爹娘多说说话,他们很舍不得你。”   如珠似宝捧在手心宠了这么些年,现在一下子就成家了,哪有当父母的会舍得。郝宿声音徐徐,莫名有一种安抚的力量。   “等我们要出发之前,再跟爹娘打声招呼。不过山林里不像外面这么热闹,情情到时候无聊的话怎么办?”   他简直跟哄小孩儿似的,这副腔调总容易让被宠着的人感到不好意思。   范情在郝宿怀里来回腻了一下,最后才在他的耳朵边说了句胆大包天的话。   “你和我玩,就不无聊了。”   他说的玩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到时候你变蛇给我看好不好?”   “昨晚还没看够吗?”   范情对郝宿的真身有一种莫名的执念,昨晚他迷迷糊糊地时候还说着这件事。郝宿说暂时不能,但没说他不可以先看看。   他话都说软了,想得直哭,还是那副被欺负得狠狠的样子,郝宿便变了一回。   偌大的房内,青蓝色的蛇躯蜿蜒着,烛光倒映,低调奢华的金色流光涌现。   威严的气压无形扩散开,本应是感到畏惧的人类却因为跟郝宿有了亲密关系,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因为蛇类的嘶鸣起了相反的作用。   尤其是郝宿的竖瞳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被蛇态下的郝宿注视着,他的一切都是那样无所遁形。   范情同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郝宿,仿佛是在借此完成心中的臆想。忽而,他伸手将被子扯着,想要盖住自己,可惜反应还是慢了一步,等他成功以后,蛇信早已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气味。   蛇躯|缠|着他,绕|了几圈就又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没有。”   对于郝宿的问题,范情脸又红心又跳地回答道——他昨晚没有看够。 第117章 蛇缠(16)   郝宿并不意外范情的回答,尽管对方很爱害羞,但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格外诚实。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范情讲着讲着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庭院微风阵阵,吹得人很舒服,郝宿替对方拢了拢披风,也陪着对方小憩了一会儿。   白天睡足了的后果就是晚上要多做点事情才能睡着,小公子入夜以后就|缠|了上来。   他喜欢昨夜跟郝宿那样在一起,喜欢为郝宿变得身不由己。   “郝宿,我们今天多几次好不好?”范情这话讲得要多坦荡就有多坦荡。   既然多跟郝宿在一起,他就能早一点变得更健康,那增加一点次数也十分合理。   若是在以往,郝宿或许会拒绝范情,但这个世界不同,范情身体情况特殊,跟他在一起的确对对方有益而无害。   只是有一点,范情的身体强度越高,他的施予也就会越多。   郝宿在将人钳制住时轻声提醒了一句:“等会若是受不住就跟我说。”   他了解范情的性子,因此在对方还没回答之前就又捏住了他的下巴。   “不准忍着,回头身体会难受。”   “我知道了。”   这本该是极为旖|旎的事情,却被郝宿用了如此正经的语气说出来,小公子眼睫颤颤,当即就开始晕头转向了起来。   郝宿并没有故意吓唬范情,等到真正开始的时候,不管是什么,给范情的整体感受都比昨天更加强|烈。   他好像是一团被郝宿捏在掌心的火苗,蹿得高高的。   然而有一点跟郝宿说的不一样,在范情觉得他有点不行了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放开他——   他哭得嗓子都有点哑,那股劲儿一直也没松开,喊着郝宿的名字:“郝……郝宿……呜……”   先头几下便是这么过去的,在最厉害的时候,范情终于有点招架不住的意思。   他眼皮红红的,乌发末梢还打着可爱的卷儿。   “不……不行了。”   这只是范情主观上的感受,若没有郝宿之前的叮嘱,他并不会想到“不行了”这一层。   话也被他讲得乖里乖气的,透着股招人疼的感觉。郝宿比他“看”得更清楚,他知道这尚未到达范情可承受的极|限。   对方只是太敏感了。   身体敏感,那里也敏感。   “错了,情情还没到。”   郝宿温声纠正了一下范情,他的话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小公子的脑海里。   直到某一刻,范情的大脑如同烟花盛放,声音和画面都消失了。   他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记忆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而自己则在连绵的白色当中不断陷落,口中更是重复着郝宿刚才的话。   “到……到了……”   跟现在比起来,刚才那的确是小巫见大巫。范情想,他是真的“不行了”。   郝宿亲眼看到了范情的所有反应。   极长的一个调子自他的嘴里发出,尖利的,要突破所有极|限。他的身体振|颤|着,乌发贴在颈脖上,汗意涔涔当中,明亮的眼眸直接失了焦。   范情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恢复过来,反应上的缓慢更是延长了原有的感觉。   美丽失衡,漂亮流散,是极美的一幅画面。   空气中的味道浓|稠,强|烈,蛇信吐露,将其一一捕捉起来。   郝宿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叮嘱了对方,范情根本就不会说出不行了这样的话,他只是在遵守他的要求。   “情情好乖。”   他吻着人,慢慢等着范情回神。   了解到自己哪里是极限后,接下来的几次范情都能准确地表述出来。   因为明天还要回范府,所以郝宿没有让范情太累,连同那些吻痕,也都是在不甚明显的地方。   比如手臂内侧,腘窝处,腰。   婚后半个月,在郝宿的调理下,范情已经彻底好了。回去范府的时候,展大夫跟其余大夫都称这是一个奇迹。   也因此,当范情提出想要跟郝宿一起外出走走时,无论是范仲还是余绵都没有反对。   他们心中一直对范情抱有愧疚,若不是小儿子身体不好,又怎么会常年待在宅院内?   难得有这个机会,他们都让范情在外面好好玩玩,不用着急回来。   等到郝宿和范情正式上路的时候,范仲和余绵还给两人准备了许多东西。来回都有马车拉着,也并不累赘。   如果不是郝宿说了身边有人保护,估计夫妻俩还想给他们请十几来个打手跟行。   “这些东西到时候放在哪里?”   “洞府里有空位置。”   郝宿住的地方在深山当中,由于整座山只有他一个修为高深,因此里面的飞禽走兽都是听他号令。   想要放什么东西,就更不用担心没地方。只要他愿意,哪里都是他的地盘。   “白晚他们先一步回去了,到时候山中那些走兽都会过来拜见,情情有没有想要看的动物?”   白晚是郝宿身边的那几条蛇的领头蛇,至于范府的那些蛇,还在他们的宅邸里好吃好喝地待着。   “想看老虎!”   过往范府的人都将范情当成易碎品保护着,不会让他受到丁点惊吓。养蛇纯粹是为了当初高人的那句箴言,否则蛇类向来可怕,范仲跟余绵也不会让范情看到。   现在小公子身体健康,胆子也大,就想看看以前没有看过的东西。   “不害怕?”   “不怕。”范情亲亲人,“你会保护我嘛。”   他惯会撒娇,郝宿捏了捏对方的鼻子。   “还有别的吗?”   “还想飞。”   小公子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本看了不少,脑子里的想法也古灵精怪的。   两人坐在轿子里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目的地。   山林跟外面有一层凡人看不见的结界,普通人能够进到山林里,但并不会看到郝宿他们。   范情跟郝宿在一起后,感知度也更加灵敏。山林当中空气清新,让他的身体也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灵气充沛,会本能地滋养在山林中的生物。   人间富贵的小公子处于山林之间,过于漂亮的面容让他看起来犹如山中精灵。   郝宿忽而搂住了范情的腰,紧接着轿身分崩离析,眼神立刻布满了青绿之色。   正是初春时候,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   “抱紧了。”   话音落下,郝宿便带着范情于青绿之中飞行了起来。   风将小公子一头乌发吹得扬起,他今日只束了简单的发带,那发带也一并卷舞着跟郝宿的头发缠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范情在抱紧郝宿的同时,心脏砰砰的。他好奇地睁着眼睛,将山野当中的景象一一看着。   行至半路,郝宿卷缠着人,忽而又变回了真身。   巨大的蛇尾在树林当中游摆着,那金色更加耀眼了,几乎完全遮盖了原先的青蓝之色。蛇头高昂,金色的瞳孔锐利无比,蛇信从蛇吻吐出,细长可怖,泛着阴邪的冷意。   这是范情第一次看到郝宿彻底的真身,不像在宅邸当中还有所顾忌。   跟他想象当中一样好看,也一样的惑人。   他趴在蛇身之上,两只脚垂悬着。   蛇鳞滑腻,然而又有一道力在专门稳着他,不管蛇身前行得有多快,也没有让范情掉下去。   更多的风吹在脸上,将范情的衣袍打得猎猎作响。他的心也随之荡漾着,脸上是从未消失的笑容。   等到了郝宿居住的洞府之时,蛇身前行的速度才慢了下来,最后在空中绕了几圈,轻卷着范情下来,又变回了人形。   范情玩得脸颊都红彤彤的,刚才郝宿还带着他在空中转了好几下,真正站到地面的时候,身体仍然保留着一点失重感。   他也不怕,眼里都是兴奋劲。   “好玩吗?”   郝宿将他飘到前面的头发捻着放到了背后,手帕擦了擦范情额头的细汗。蛇是冷血动物,他自己倒是没有流汗。   不过范情还是跟他贴了贴鼻尖,一股腻歪的味道。   “好玩。”   “回头再带你玩,先进去。”   “好,我们的行李呢?”   刚才郝宿直接就把轿子变没了,范情到现在才想起他们的行李也没有拿。   “已经让白晚他们拿回来了。”   郝宿牵着范情的手往洞府走去,跟一般人认为的蛇类巢穴应该是湿冷阴暗的不同,他的洞府看上去分外雅致,别具一格。   就算是当成正儿八经的宅邸,也都是可以的。   范仲准备的东西和他们的行李被白晚放在了专门的隔间内,往前走不远一段路,就到了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住着的地方。   跟外面不同,范情看到这里,才算是有了一点这是蛇类居住的地方的感觉。   只见足够容纳蛇身的空间内空空荡荡,四面充满了乳白色如蚕丝状的东西——这是万蛇给郝宿专门准备的以供蜕皮的地方,能够保护对方的安全。   就连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但脚踩上去并不黏,反而软绵绵的,像是要将你的脚包裹进去。   若是不小心摔倒在这上面,还会被弹得上下晃动。   郝宿带着范情往里踏进,对方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以至于脚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每回范情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时,脸上就会不自觉变得格外认真严肃,透着股可爱劲。   跟郝宿说的一样,他们在回来不久,山林中各种飞禽走兽就陆陆续续地过来拜见了。   范情如愿地看到了老虎,还有一些更加凶猛的野兽。不过这些动物们没怎么看清范情的样子,蛇王威压甚重,他们哪里敢多看对方的伴侣,但人类的气味却是被他们记下了,以免范情独自出行的时候会不小心误伤了对方。   当然,这样的顾虑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在这些动物都拜见完毕后,郝宿就拉着范情一起进了山洞。   蛇身在范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缠住了人,紧接着唯一的洞门关闭。 第118章 蛇缠(17)   蛇类从蒙眼到蜕皮短则三四天,长则七八天,这是根据它们自身的情况而定。   蛇类蜕皮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以及蜕完皮的一段时间内,它们都会处于虚弱状态。   郝宿在缠住范情不久,金色的眼瞳就逐渐蒙上了一层灰蓝之色。这种颜色在真身的状态下,使得他看上去极具危险性。   洞穴内一片安静,所以郝宿能很明显地“听”到被他|缠|住的人所发出来的一切声音。血流的奔腾、涎水的分|泌、喉咙的震颤、睫羽的闭合,极轻微的,源源不断地被他所发掘。   【审核员好,这里只是蛇蜕皮时因为看不到,所以对声音敏感】   开始蒙眼的蛇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也因此,它们会比平时对周围的动静有更强|烈的反应。   范情发出的声音对处于蜕皮中的郝宿而言也是同样,蛇身开始将范情|缠|得更紧。   郝宿的修为高,与之相应的便是蜕皮期也要比普通蛇类更久。   他需要花费整整十天的时间,才能将蛇皮蜕去。在这一过程中,他并不需要每时每刻都维持着真身。   蛇信的嘶嘶声因为洞府的安静,落在范情的耳中也比寻常更响。   他感觉到郝宿的蛇鳞试图刮触他的衣服,锐利的鳞片轻易就将明亮的布料弄破了。   范情的脚底陷在专门为郝宿准备的蚕丝状当中,还来不及多走两步,蛇尾就卷着将他的脚带离了地面。   他被严严实实地裹着,蛇头还会时不时挨着他的脸,蛇信吐露的时候,一并捕获着他的气味。   处于虚弱状态的郝宿要比平时更青睐范情的味道,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当前的气息,而是有意制造出更多的味道。   尽管范情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强健,但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仍旧显得格外单薄。   蛇尾不过须臾,就已经掌握了他。下一刻,郝宿的上|半|身又变成了人,衣物不再,只余分外流畅的身形映入眼帘。   然而他的其余特征,依旧是蛇类形态。半翳的眼睛,细长的舌头,就连脸颊两侧也布着青金色的鳞片。   鳞片每碰到范情一下,就会让郝宿听到更明显的声音。从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每一个地方。   对方好像要比正在蜕皮的郝宿还激|动,呼吸急|促非常,身躯紧|绷,蛇鳞一度有些滞涩,因为范情缩住了自己。   “情情知道蛇是怎么吃掉自己的猎物吗?”   嘶——嘶——,蛇尾放弃已经掌握的地方,转而去碰范情向来敏感的区域。颇有些舍近求远的感觉,然而达到的效果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匈口不过稍微添加了一点抵力,就教人立刻泪盈一片,让蛇类喜爱的气息也瞬间在洞府内扩散开。   郝宿忽而笑了一声,冰凉的鳞片贴在范情的脸上,让对方近距离地看清楚了他此刻眼睛的情况。   “怎么还是这么敏感,碰一下就不行了。”   “嗯……”   范情眨了一下眼睛,他这个嗯字并非在回答郝宿,而是排解当下的情势。蛇尾作乱非常,让范情一刻也不能停息。   不过郝宿也没真的要让范情回答自己,蛇躯绕行,原本还是跟对方面贴着面,忽而整个上|半|身就又转到了范情的背|后,紧接着蛇信从他的耳侧吐出。   鳞片隔着衣服带来的滑|动感让范情颤得更厉害,他只能听着郝宿在说话。   当蛇类捕捉到了猎物时,首先,会将它们缠|绕窒息。   讲话的同时,蛇身也在演练一般地收紧。范情看起来颇具肉|感的地方被勒得微凹,然而此情此景,看上去不但不会让人害怕,反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道德感和常识感使小公子被眼前的发展冲击着,蜕皮期的郝宿无所顾忌,加深了他对对方身份的认知。   他正跟一名非人类在一起,他们亲密非常。   范情的脸上立刻染就了一大团的艳丽,他主动侧过头,寻着郝宿吻了上去。   洞府之内,两人形态靡靡——向来温柔的人也会因为被真身以及蜕皮期影响着,近乎是在夺掠。   可范情喜欢郝宿这样子,他喜欢郝宿在他每至承|受|极|限时,还不断地施予。   就连怜惜也减弱了三分。   蚕丝状物特殊的效果在这时候发挥出来,即使是在蛇身上,整个人依旧有着像是踩在云朵上的错觉。   随时随地地在飘着。   吻意太重,最终导致范情有些力竭,这很像是被蛇类卷至濒死时的猎物模样。   嘶——嘶——   当猎物死亡以后,蛇类才会优雅非常地将其吃掉。   郝宿从容地欣赏着面前的“猎物”,他让范情至息,又让他在至息当中得到无比。   这有别于他往常给范情的,是绝对的制命。   小公子的鞋也早就被卷落了,罗|袜松垂,脚趾不过蜷了两下,便倏然掉地。   紧跟着他的脚就被蛇尾|缠|着,在脚心不断旋行,鳞片造成的痒与奇异直达头脑。   什么征兆都无,就切切发作起来。   范情又发病了,这回是被郝宿带出来的。   难受让他要得更多,都已经跟郝宿如此亲近了,还要再朝对方靠拢。   “要……”   范情眉头紧皱,发病时的症状一览无余。他喃喃的,自己贴住郝宿,人在蛇尾里乱|动|着,企图自己找到。   气味外散,范情另一只脚上的罗袜也就此掉落。   郝宿像最开始那样,给他渡了些口|液,暂时将病症压制下去。然而人在这样的反复中,早已如打卷的花|瓣,又嫣又靡。   洞府内的时间过得极快,郝宿蜕皮期的虚弱逐渐展露,维持真身的状态也越来越久。   有时蛇身|缠|着人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偶尔蛇信会伸出来碰碰范情。   两人的角色不知不觉对调着,范情虽然是富贵出身,可也懂得如何照顾他人。   他知道这时候的郝宿需要他,也就乖乖地陪在对方身边。一旦感觉到郝宿的亲近,往往不等对方主动,自己便先挪了过去,拿脸贴贴郝宿的蛇吻处,再在他的顶鳞上轻柔地亲一下。   “郝宿,我给你讲故事听吧。”范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郝宿舒缓心情,他的声音在洞府内轻轻柔柔的,夹杂着一股对郝宿的黏腻。   来之前范情就已经准备了很多东西,光是话本就有七八册。   伴随着他的声音,蛇鳞一点一点地窸动着,从头顶开始,蛇皮逐渐蜕落。   郝宿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金色显得越发纯粹,而他身上的鳞片更是无比光亮。   范情亲眼见证着郝宿的蜕变,当蛇尾尖最后一点也蜕干净后,郝宿竖瞳微睁,下一刻就又缓缓滑行,将范情|缠|住了。   整整十天,他终于蜕皮结束。现下的虚弱跟之前的虚弱相比要轻一点,并不会妨碍郝宿的正常行动。   范情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鉴于之前的经验,再更换的时候,他也不会另外穿上外套。   锦红色的内袍格外修身,将他的身线勾勒着。尽管已经跟郝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他看上去还是如最开始那般,青|涩又纯然。   山林寂静,朝阳尚且还没有升起,只有弦月如钩,将大地落满白茫。   范情被蛇身卷缠的时候,人还没醒,但对郝宿的本能在意还是使他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郝宿……”   嘶——嘶——   “已经结束了,情情睡吧。”   “你陪我一起睡。”   “好。”   这段时间又照顾郝宿,又担心郝宿,范情的精神时时刻刻都是绷着的。听到郝宿的话后,他的精神一下子迟缓了许多,同时疲乏也骤然倾落。   可范情闭上眼睛不久,又睁开了眼睛——他担心刚才是自己在做梦。   直到他仔仔细细地将郝宿看了一遍,听到郝宿肯定的声音。   “不是在做梦。”   郝宿要比范情更早察觉对方的想法,他低言的声音仿佛也比从前更具威力。蛇尾在小公子的背|上轻拍着,很快,对方就又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洞府在郝宿的蜕皮期结束后变了一个模样,四周散发出了一些柔和的光芒。   而铺满墙壁与地面的蚕丝状物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厚密起来,杜绝了任何声音被听到的可能。   青蓝的鳞片哪怕是最轻微的窸动,也都能让面庞嫣红的人不能自已。蛇身化作合适的模样,越是可怖的威压,就越让对方感到兴|奋。   郝宿手底的蛇会畏惧这股威压,但范情是他的伴侣,他只会被引出病症。   “唔……”   是真的有两……两个,范情想,这样的认知让他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现出绝艷。   蛇类天生的优越使得郝宿可以不用特意看着范情,也能准确找到。   只他坏心到了极点,每次都是碰了又走,让对方变成倒进油锅里的一颗颗水,迸溅着。   蛇类在这种时候总是喜欢跟对方|缠|在一起,他们对待猎物永远都是如此具有仪式感。   范情已经有一个了。   郝宿在他耳边轻声问了句话,对方连犹豫都不曾。   “要。”泪附和一般地掉落。   郝宿早知他的回答是什么,因此范情的尾音都还没有结束,他就有了决断。   晨雾一样的清凉顿时蔓散着,令范情一下子就弓了起来。   郝宿细长的舌|头在这时候又同对方勾|绕|着,将小公子十八岁生辰当晚臆想而出的图案一一实现。   他同他厮|缠,以真身的模样,一帧一帧的动作看起来优雅而se情,温柔而浪漫。   郝宿还会贴近范情的耳边,用着戏谑一样的声音道:“情情叫得好大声。”   洞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紧挨着,就算是三分的声音也都变成了五分,更何况是现在。   “还有这里,声音也好多。”   郝宿不以手碰人,仅以蛇尾尖触了一下。那极为脆弱的地方因为主人被|缠|至半空而悬着,蛇尾尖才一碰,就又跟着跳了跳。   这似乎在无形当中取悦到了蛇尾尖,以至于它不断地贴近着范情。   “情情如果是蛇的话,一定也会非常漂亮。”   这样看上去娇娇的,实际上又非常有韧劲。   小公子早已乌发潮湿,眼尾潮红,所有的着落都在一处,让他的感官更强。   偏偏他这时还记得郝宿仍旧处于虚弱期,手心按着鳞片,在那里细刺萌生的时候,抖着肩膀道:“我……我可以自己……”   他说着便慢慢地让自己尝试起来,悬着的月退如同风中摇荡的细枝。见他如此,郝宿只配合着。   然而太慢了,也太考验人。范情自己将自己弄哭了好几回,最后终于发现,即使是在虚弱期的郝宿,也仍然能够跟他一起完成某件事情。   他一面哭着,一面任由蛇尾将他|缠|得更厉害,被桎固着,面庞不断仰起。   所见是郝宿,所感亦是郝宿。   “郝宿……”   范情钩住的脚都快因为失力而跌落,但这只是刚开始,对于郝宿这样的修为,一次需要长达几天的时间才会结束。   小公子切实体会到了完全状态下的郝宿,他的病不断地发作,又不断地被治愈。   洞府之外,各类蛇影不断。它们能够感觉到蛇王心情的愉|悦,这种愉|悦笼罩在整座山林当中,教里面所有的生物都有所受益。   “情情身上好烫,好暖和。”   蛇类用腹部吸热,冬季的时候,郝宿便是这般|缠|住范情。他的声音里饱含了一种餍|足,连同如此情态,也都能让范情再一次贴着郝宿的顶鳞哀哀发|颤。   迷糊之间,郝宿听到了他嗓子里蹦出来的几个字。   他说:“郝宿,我爱你。”   眼前又出现了那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郝宿看见自己的那张脸迟钝又冰冷。   他的学识、谈吐、修养、才能,全部都是由范情耐心十足,亲自教导而成的。 第119章 特别番外   凤城郝家是远近驰名的书香世家,郝家大公子郝宿更是名满凤城的才俊。   凡是认识郝宿的人都知道,他为人友善,性情温和,从不因出身而看低他人。便连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   自郝宿行过冠礼以后,凤城的媒婆都快把郝家的门槛踏烂了。然而即使如此,郝宿也不曾跟哪家的千金定下亲。   他像是一心沉浸在书本里,对于这些事情毫不在意。   郝老爷跟郝夫人是个心大的,他俩年轻那会儿还想过干脆不要孩子。郝宿的到来是个意外,他们对于传宗接代也不甚在意。   既然郝宿不愿意,干脆就随对方去了。   这日郝老爷偶感风寒,郝宿代替对方出门收租——郝家到了郝老爷这一支,对方突然从起商来了,索性郝老爷眼光准,手段高,再加上有郝家做底子,短短几年时间竟然真的叫他做出了一番成绩来。   不过这么个另类也就郝老爷一个人,郝家其他人仍旧从文,就连郝宿也是如此。   他今年已经考中了举人,明年参加会试。   “公子,这天儿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收租回来的路上,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天气闷热得厉害,又是乌云密布的,不出一个时辰,肯定是要下雨的。   这里路势不好,因此轿子也没抬进来。   “我们走快点。”   郝宿身着长衫,端的是一派斯文俊雅。声音沉沉,夹着那么一股子书卷气,使无意当中听到的蛇莫名感觉身体发热。   蛇是冷血动物,他们应该不会有温度,就算是修成了人形也是如此。   但范情生来就跟别的蛇不同,他的体内好似总有一团烈火在灼烧着,便是修为如他,也要时常饱受病痛的折磨。   然而这病每每发作之时,又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寒冷,让他的身体处于冰火两重天当中,不管是企图给自己加温还是降温,都无济于事。   也因此,范情在修成人形以后,看上去都要比他这个外貌年龄的男子更小、更瘦弱一点。   嘶——嘶——   一条纯白的蛇缠绕在树枝上,浓密的绿叶很好地遮挡了他的身影。范情蛇信吐露不断,将那名好看的人类的气息捕捉完全。   比起郝宿的样貌,颊窝最先将郝宿的体温成像。在范情“眼中”,郝宿完全是一团会行走的金色流光,那流光带着致命的吸引,让他的上半身躯不自觉地往外探着。   若不是范情漂亮的白色蛇尾尖还在牢牢地绞绕着树枝,这会儿他一定从树上掉下来了。   嘶——   流光带动着,似乎又让他开始发病了,痛意从他的五脏六腑传出,蛇身在树枝上都蜷到了一起。白色的蛇鳞在缠动中折射出了好看的光泽,盘踞的蛇身将柔嫩的蛇腹遮挡住。   嘶——微昂的蛇头看见郝宿要走远了,又吐了吐蛇信,蛇身盘紧的同时,蛇头歪了歪,黑色的豆豆眼让小白蛇显出了一股呆呆的可爱感。   嘶——他发出的叫声听上去更大了一点,树叶被震颤着沙沙作响。   在郝宿彻底走出视线之外时,范情的尾巴尖从蛇身下探出,在空气中快频地摇了摇,而后紧缩的蛇身慢慢伸展开来,沿着凹凸不平的树皮往下滑动。   极为流畅且顺利地,对于蛇类来说,这算不上什么。   远处斯文矜贵的公子与小厮并不知道,他被一只刚从山林中跑出来白蛇看中了。   郝宿抬头,走过前面那座石拱桥,就能看到轿子了。迈上台阶的时候,男人掀了掀自己的衣摆,一派风清儒雅,倜傥风流。   只是未走几步,他便看到了一位年轻男子手抚心口,跌在石阶之上。   对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白袍,缎面上有银色丝线绣了富贵团纹,衬得他气质出尘。最使人惊艳的便是那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即便是由于难受而眉头紧皱,亦不妨碍原有的美丽,反而为其增添了一抹惹人怜惜的破碎之感。   他体态孱弱,呼吸也很是艰难,发病的缘故,令他的两颊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随着郝宿的注视,范情的病症就发作得越厉害。四肢都仿佛麻痹了一般,有针尖刺挠的感觉丛生不断。   “公子,这人……”   “你去让他们把轿子抬到这里来。”郝宿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范情后,就吩咐着小厮。   很快,桥面上就剩下了他和范情两个人。   不知为何,明明郝宿看上去只是一介凡人,跟真正的蛇类比起来不堪一击,但当他看着范情的时候,后者仍然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压迫。是温柔的,再次令他身体发颤起来。   郝宿看到了范情隐蔽的动作,还看到对方掐紧了自己的指腹。大概是富贵出身,因此就连指尖看上去也透着粉意。   他放下衣摆,缓步走到了对方身边。   “公子,还好吗?”声音缱绻至极。   范情只觉对方似乎伸出了手,而后温润地抚遍了他的每一片蛇鳞。范情喉咙哽了哽,倏时的刺激令他眼泪都险险落了出来,然而羽睫已经湿润,就连眼眶亦都红了几分。   身体上的痛更厉害了,他以人形的模样蜷缩成一团。本就是孱弱的模样,现下倒是越发惹人怜惜了。   “还……”好。   范情的嗓子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沙哑,还含了点不自知的情韵在里面,以至于没能顺利将后面一个字说出来。   而郝宿已经弯下了腰,单手置于他的眼前。他的掌心特意铺了一层白色的手帕,手帕的一角上绣了一朵红艳的海棠。   “我扶你起来吧。”   范情的视线被那朵绣花吸引了,但更吸引他的是郝宿本身。   几乎是被蛊惑着搭上了对方的手,隔着一层手帕,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名人类的温度。但……是不一样的。   轰隆,有雷声在天顶翻滚着。范情本就不稳的身形陡然一颤,痛感让他连指尖都有所发麻,叫嚣着,在全身上下席卷,令他难以忍耐,从而跌落在地。   范情并不是被吓到了,而是郝宿的温度经由掌心,蔓延到了他浑身上下,措手不及的精神战栗使得他如此。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病,可时刻折磨着他的痛意却奇迹般的有所缓解,只余下了更加纯粹的。   如果范情现在化做原形的话,一定是盘成一团,连尾巴尖儿都打卷了。   他没有尾巴尖,所以只隔着手帕,将郝宿的手攥得紧紧的。有瞬间的茫然促使着他连指缝都要挤进郝宿的指缝,跟对方贴得不留一丝余地。   可惜再如何用力,他们的掌心也还是有一方手帕相隔。   “没事吧。”   发软的身体才摇晃而落,就被郝宿抱住了。那双提笔作诗的手有着跟对方儒雅外表不相符的有力,一只手扶握住了范情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了范情的腰。   远远看上去,郝宿像是将范情完全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大面积的相接触所带来的感觉更甚,温度蔓延着,若不是用上了足够的自制力,范情此刻连喉咙里都要溢出极不得体的满足声。   好舒服,不是那种会令他打颤的冰冷,也不是那种会焚烧他的灼热,而是柔和的清凉。   郝宿没有听到范情的回答,但他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在小幅度地拿脸蹭着他的胸口。   这看上去太像是蛇了,在主人的怀里盘绕着,蛇头时不时还会挨蹭一下对方以示亲密。   范情被病痛折磨了上万年,从未有过这般舒服的时候,他眼尾的薄红已经晕开到了后颈。   靡丽的一片,蔓延着,让他连白皙的手背上也像是被桃花染过。   雷声滚滚,再过不久就会下雨了。郝宿抬头望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毫无防备心的白蛇,突兀而自然地开口。   “要跟我回家吗?”   他对一个才见面的陌生男子提出如此的请求,本身就是极不合理的。   然而范情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莫大的安全感,这安全感驱使着他不曾多加思考,就顺从着心意点了头。   “要。”   人被打横抱了起来,本身看起来就小小的一只,被郝宿抱在怀里的时候,显得更小了。   原先范情虽然脸颊泛红,但仍旧能看出底子的苍白,此刻则是全然被桃粉替代。   被抱着的人偶尔仰头,看着郝宿温柔的面庞之下,压迫感更甚,隐隐生出了一种蛇尾发软的感觉。   哦,他现在没有蛇尾巴。范情动了动腿,白色的靴子晃荡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发软。   舌尖下意识往外探了探,范情当蛇的时候,每当他觉得高兴了,就会忍不住伸伸舌头。   刚刚做出这个动作不久,他就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人,不是蛇了,于是又做贼心虚一般再抬头看看郝宿。   见男人没有察觉,顿时又有点小得意一般的高兴。   舌尖最终还是如愿地往外伸了一下,将他的唇珠滑动着,透出一股无所察觉的诱。   郝宿就这样将范情捡回了家,并且养在了自己的院中。   当第一天晚上范情企图变成白蛇的模样,偷偷缠在他身上时,就被发现了真实身份。   “所以,你其实是一条蛇?”   郝宿不慌不忙,一点也看不出发现范情其实是蛇的害怕,反而还又摸了摸圈在自己手腕上的白色尾巴尖。   范情的尾巴尖又娇又敏感,指腹不过才一触上去,就立刻抖动不已,拼命地绕着郝宿的手腕,想要再缠紧一点。   他连人身都难以维持,不过是来回碰了这么两下,就直接整个变回了原形。   一条看上去血统颇为高贵的纯白长蛇在榻上扭曲盘旋着,蛇尾尖像是麻住了,一直圈着郝宿的手腕不放。蛇身沿着被褥一直往郝宿的肩膀处滑行,最终蛇头停留在了郝宿的脖子处,蛇信嘶吐。   凉意从范情的蛇信以及蛇吻处发出,范情看上去仿佛是在借此讨好请饶。   他不是有意欺骗郝宿。   “喜欢缠着我?”   嘶——嘶嘶——   喜欢。舒服。   “听话吗?”   嘶嘶嘶——   听话。   “那便乖乖的,我不赶你走。”   郝宿在继发现自己带回来的人其实是条蛇后,又淡然地将对方留下了。   黑夜中,白蛇欢腾着昂起了上半身,然后绕着郝宿的胳膊以及腰身,将对方团团缠住。   最后蛇头轻轻挨着郝宿的长发,无害又温顺地躺在上面。   蛇类无法闭眼,它们没有上下活动的眼睑和瞬膜①,因此就算是在晚上,范情也还是睁着一双圆圆的黑豆一样的眼睛。   每当郝宿在睡梦中做出什么动作,比如翻身、手指微动之类,范情就会第一时间醒过来,游着身躯和对方贴贴。   这是他上万年当中睡得最舒服的一场觉,甚至他还梦到了自己正快活地缠在一颗橘子树上,郝宿宠溺又纵容地给他剥着橘子,一瓣瓣地喂到他的嘴里。   嘶——他高兴得在梦里乱叫,蛇尾一下子悬挂在树上,一下子又悬挂在郝宿身上。   砸了咂嘴……有点咂不动。   郝宿看着做了美梦一团高兴而把自己缠得过分紧的白蛇,伸手捏住了他还在试图乱咬的嘴。   蛇吻发凉,中间有一道小小的缝隙,蛇信轻轻探了出来,身体的本能让范情寻察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起床了。”   睡得整条蛇都忍不住摊直的蛇听到了郝宿的声音,才悠悠然醒来。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嘴巴被郝宿捏住了,难怪他在梦里都没办法咂嘴。   嘶——早上好。   “早上好,要变回人形吗?”   嘶嘶——嘶——   不要,我想就这样缠着你。   变成人哪有现在舒服,他还可以钻进郝宿的衣服里,贴着对方的皮肤将蛇尾缠住对方。   昨天晚上郝宿睡着以后,他已经试过一回了,那种清凉的感觉简直能叫蛇发癫。   大概是回味起来昨晚的感觉,以至于刚醒过来,范情就又开始忍不住嘶嘶出声。   嘶——我可以这样跟着你吗?   旋绕在郝宿手腕骨处的白蛇歪着脑袋,蛇信伸缩着。   “可以,但不准随便跑出来吓到人。”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不吓人,我乖乖的。   白蛇直接就贴着郝宿的手腕骨滑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从郝宿的领口处探出头来,蛇头顶了顶郝宿的下巴。   嘶嘶嘶嘶——郝宿,你真好。嘶嘶——我喜欢你。   范情自从被郝宿看出了真实身份,就时常维持着本来的面貌,贴缠在对方身上。   郝宿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蛇身躲在郝宿的衣服里,时不时就在里面翻滚作乱着。   不过范情也没敢太作乱,顶多就是撒个娇,再有就是赶赶情敌。   范情发现了,每回郝宿出门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注意到对方。   优秀的人总是会吸引他人的目光,郝宿吸引的人就格外多。在这其中,有一个人最让范情不喜欢。   那同样是一名男子,对方每回见到郝宿的时候,总是要大献殷勤。他知道郝宿养了一条蛇,就借此机会跟郝宿攀谈。   尽管郝宿并不搭理对方,但范情就是没由来地生气,他不喜欢这个人看郝宿的眼神。   太令蛇讨厌了!   动物对待自己的伴侣都是极为忠诚的,在范情的认知当中,郝宿都已经给他缠了,那么就是他的伴侣,别人就不能随便觊觎。   于是一直贴在郝宿身上,十分温顺的白蛇,在那人又一次要对郝宿献殷勤的时候,趴在郝宿的肩膀上凶巴巴地就冲对方龇了龇牙。   嘶——!   连尖牙都展示了出来,冰冷的竖瞳看着人的时候,诡异又悚然,然后范情就满意地看着对方吓得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嘶嘶——   转过头,又乖乖地跟郝宿认错起来。   占有欲超强的白蛇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跟对方在一起。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郝宿要沐浴,他就不能跟在旁边。   不过这一点都难不倒他,郝宿不许他跟着,难道他还不能偷偷看吗?   又一次到了郝宿沐浴的时候,白蛇已经很有经验地提前从对方身上滑下来了。可当郝宿拿了干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的时候,白蛇就鬼鬼祟祟地支着脑袋,一点点地从桌子上滑到地面。   嘶——嘶——嘶——嘶——   极轻微的声音,除了蛇类本身外,其他人并不能听到。这是蛇在极度兴奋时会发出的声音,若是这里有其它的蛇,以范情的修为,一定会影响到它们昏头转向,连家在哪里都找不到。   然而这里只有范情一个人,只见他悄悄地爬上了屏风,而后滑行至最高点,探着蛇头向里看了一眼。   白蛇的动作隐秘,但以范情的性格来说,又实在很好猜。郝宿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范情在做什么。   偏他也不出声,只偶尔弄出一些动静来,水花溅落一下,就会让白蛇受惊得迅速缩回脑袋。   过了一会儿,又贼心不改地继续伸头。   于是等郝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贯喜欢缠着他的小白蛇整条蜷在床上,蛇尾尖都透着一股嫩粉。   他伸手触了触范情蛇尾最尖尖的一点,细密的鳞片抖动着,蛇信不断吐伸。像是要将郝宿的手推开,又像是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好得到更多的触碰。   是一条害羞又狡猾的蛇。   “情情方才做了什么,嗯?”   原本还在外面的蛇头听到这话,直接就埋进了盘曲着的蛇身当中,好长时间都没有抬起来。   夜风寂寂,郝宿的声音还会时不时从房间内传出来。   “为什么害羞鳞片会变颜色?”   “这里……好神奇。”   没听到范情说话,只能看见剪影当中,蛇尾将郝宿的手指-绞-得-死-死-的。   翌日一早,清朗端庄的郝公子头一回起得比平时略晚,而那条血统高贵纯正的白蛇身上,鳞片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些玫红。   一瓣一瓣的,渐次绽放着。 第120章 皮肤饥渴(1)   古堡内灯火通明,香槟与舞曲碰撞着,精致奢靡的浮华涌现。今天是闻家唯一的继承人闻岫归国的日子,闻耀为儿子举办了一个接风宴,还邀请了商界名流前来参加。   “少爷呢?不是说六点的飞机吗?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怎么还没回来?”手杖拄在地上发出了急促的笃笃声,闻耀的脸上阴云密布。   今晚整个圈子里的人几乎都被他请来了,就连一向跟闻家不对付的范家,他也都下了请帖,目的就是为了让闻岫能够早早扎根立足。结果费了半天劲,连人都没出现算什么回事?   “少……少爷电话打不通。”   “打不通不会继续打吗?让下面的人查!看看他都住到了哪家酒店,就算绑也要把人给我绑回来!”闻耀忍着火气,可一想到闻岫的所作所为,还是不免发了怒。   对方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摆了他一道,要是今天闻岫不出现的话,他的面子里子都算丢干净了!   “是,先生,我这就去查。”   手下的人诚惶诚恐,连忙就离开了书房,火急火燎地行动起来。   当闻耀再次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又换了一副神情,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发了一场脾气。   只是一直坐在角落里,身姿清冷,面孔矜淡的青年还是察觉出了一些异样。范情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转到了八点,刚才闻耀手底下的人还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大厅——看来今天这场接风宴是办不成的了。   他深色的瞳孔微动,而后就直接站起了身。本来,范家和闻家在商业上就属于对手关系,只是见面三分情,闻家都亲自将请帖送到了他手里,参加一下也没什么。   但现在既然主人无法到场,他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追求效率的总裁从不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青年身穿银灰色西装,腰线设计得极为贴身,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   他长得非常漂亮,宴会上男男女女,几乎都会忍不住来瞧一瞧他。   范家走到如今,范情功不可没。当年范情的父母遭遇车祸不幸离世,范家只有范老先生苦苦支撑,还在上学的范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接手了自家的产业,而后凭借着个人能力,不仅没有耽误学业,连公司也被他经营得很好。   后生可畏,讲的就是范情。他成功地在商场杀出一条血路,出门在外都被人尊称为范总。   范情身上唯一值得诟病的大概就是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人,就连女伴都没有。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不说女朋友,情人总是会有的。然而总裁简直自律到了可怕的地步,这些年来,男男女女都没沾过一回。   传言范情跟他二叔的关系很不好,就是因为当年范如看他身边没人,擅自送了个人给对方,结果叔侄俩大吵一架。   就算是到了现在,叔侄俩的关系也还是十分尴尬。   “范总刚来没一会儿,这是准备要走了吗?”   看见范情站起身,范如走了过来。他们之间的不对付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哪有亲叔叔喊自个儿侄子叫“范总”的。   周围的人都默默停下了手头的事,盯着两人打算看看热闹。只是范情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青年眉眼之间挟着一抹寒霜,轻睨了一眼范如,便连话也没留下,抬脚离开了大厅。   对此,范如也不意外。他扯了扯嘴角,目光有如淬了剧毒般阴冷。   等着吧,没了范家,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范如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而后狠狠放在了桌子上,杯脚应声而碎。   闻耀得知范情竟然提前走了,心里更是不满。从辈分上来说,他是范情的长辈,可对方走了竟然也不跟他打一声招呼,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狂妄矜傲,狂妄矜傲!   就在这时,负责寻找闻岫的人也回来了,对方并没有带回人,而是将手机交给了闻耀。   “先生,少爷打回来的。”   中央公园中,地面灯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喷泉定时涌出溪流,升起又落下。   郝宿穿着一身廉价的服饰,百无聊赖地倚在木质长椅上。话筒里时不时收进一些水落的声音,将郝宿本就散漫的声音影响得有些听不清楚。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是的,今天不回去了,相信爸爸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吗?”   说着,郝宿又换了一个姿势,双腿交叠着。从他的外表以及穿着分析,男人收入拮据,并不富裕,可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却又无端有股优雅非常的感觉。   “家里有我不喜欢的人,什么时候爸爸将她请出去,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他嗓音温润,说出的话仿佛是在关心对方,然后里面的内容却直接将电话那端的人气得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倒水声,拿药声。   郝宿没有再跟闻耀说话了,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卡取出,扔进了垃圾箱中。   闻岫,也就是郝宿。   这个世界中原主的身世有点复杂,他是闻耀跟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闻耀当年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果不是跟原主的妈妈结婚,有郝家的扶持,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只不过当他有钱以后,就开始起了别的心思。他不仅吞并了郝家的财产,还跟原主的妈妈离了婚,将对方扫地出门,而后又光明正大把小三娶进来。   当年原主和他妈妈被赶到了国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国外生活。   闻耀对自己的前妻和儿子一向不放在心上,而后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语言不通,很快就山穷水尽了。   原主的妈妈去了国外不到两年,就积郁成疾死了。   人生总是少不了戏剧性,就在原主的妈妈去世不久,闻耀也被诊断出了无法生育。这就意味着,他这辈子只能有原主这么一个儿子。   于是他立刻联系上了国外这边的人,命他们好好照顾原主。不过他始终没有接对方回国,就连平时给原主的生活费也是刚好能够满足他的需求,多一分都没有。   闻耀知道原主当年跟他妈妈一起被赶到国外,心里一定对自己有怨恨。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原主知道,谁是主掌他命运的人,谁是他不能反抗的人。   而原主也一直表现得令对方很满意,满意到生出了几分真心。要不然,闻耀也不会刚检查出来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就立刻让原主回国。   如今闻耀年纪越大,反而念起了旧,尤其是在病中,他时常想起年轻那会儿原主的妈妈陪在他身边的日子。   因此在原主二十八岁这年,他不仅让对方回来,还打算把公司部分事宜交到原主手里。   原主答应了,他不但想要接手闻家,还想要闻耀得到报应。   当年有了闻耀的照顾,原主在国外的日子稍微有了起色。他当然不会傻傻地等着对方的救助,这样的话,以后也只能依附于闻家,所以在闻耀不知道的时候,原主做了许多事情。   即将要跟闻家展开合伙,国外近几年崛起的一家知名公司,幕后的老板就是他。   公司的名字叫R-E-D,RED这些年以来积累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闻家。可以说这回跟闻家合作,完全是纡尊降贵了。   可惜闻家还不知道这件事,闻耀更是因为RED要跟他们合作而自鸣得意。   在闻耀收到的消息中,原主的生活过得虽然不是特别糟,但也不是特别好。   因此郝宿现在穿的这身衣服是原主特意而为之,既然是“穷人”,就要有“穷人”的样子。   郝宿是在原主刚下飞机时过来的,在了解了剧情的发展后,他并没有按照原主的计划回去闻家,参加所谓的接风宴。   就算是想要拿回闻家的财产,以他目前的地位,大可不必那么耗费周章。   现在没时间的是闻耀,再过不久,对方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差。   哪怕郝宿不想要,闻耀也得捧着闻家的一切求他回去。   打完电话又在公园待了会儿,郝宿就起身去了某间酒吧。系统告诉他,范情在那里。   果然,他进去还没多久,就看到了往包厢里走的身影。   郝宿跟上人,上楼的时候却不小心被一名服务生碰到了,对方端着的酒撒到了他的外套上。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   郝宿不甚在意,他脱下外套,仅着一件白色衬衫,这使他看上去有点像是这里的服务生。   他没走几步,原本已经进去包厢的人又出来了。范情沉着张脸,表情是肉眼可见的不好。   然而郝宿更注意到,范情似乎在忍耐什么,指腹掐得紧紧的,都快破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对方的忍耐更是达到了极限。   如果说范情是一个做工精细的机器,那么此时他所有的平衡都被打破了。   “范……范总,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包厢内紧跟着又冲出来一个人,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至想试图抓住范情。   范情下意识想要躲开对方,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些力不从心。   他反应慢,又被影响着,眼看就要被人碰上,脸色都已经冷到了极点,目光厉厉的,恨不得将人钉死在原地。   郝宿及时将范情拉了过来,然后他就感觉到手底下的身体在瞬间就绷紧了。   范情忍耐得都在颤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就布满了绯红,眼尾更是如饮过了烈酒。   好舒服。   好舒服。   陌生人半搂的怀抱,让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总裁舒服得快要喟叹出声。 第121章 皮肤饥渴(2)   郝宿:“先生。”   平静的脸看上去有多矜持冷淡,此刻就有多需要更加亲密的抱抚。   不知廉耻地想要被触碰的欲望,仿佛要挣透表皮,从最细密的地方钻出来。   在一块五分硬币大小的皮肤上,就有二十五米长的神经纤维和一千多个神经末梢。①   此时范情的腰被郝宿搂着,后背贴在对方的胸前,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嵌在了对方的怀里,对于一名患有皮肤饥渴症的人来说,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刺激。   汹涌至极的渴望如潮汐卷升,拍打着,令他的神经都不自觉发生着痉挛。   错乱感与部分得到的满足在喉咙里化作极端隐忍,细嫩的指腹终是被掐得渗出了血迹。艳红的血珠在指尖蔓着,染上了修剪得整齐的指甲。   人声喧闹的酒吧之内,总裁甚至能听清楚男人的呼吸声,感觉到对方在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   皮肤快速蔓延的惊麻之感让他的脑内被挑起不断热潮,真的要失控了。   “范……范总,求求你……”   中年男人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双眼布满了血丝,眼下也是一片乌黑,姿态疲累。他是范家的合作商,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在产品中以次充好,谋取利益,被范情发现后终止了合作。   这件事一出来,圈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再跟对方合作。中年男人求了一圈都没用,最后动用了点关系,将范情约了出来。   之所以将地点选在酒吧,是因为对方觉得这里的环境比较轻松,或许范情在私底下会好说话点。   不仅如此,他还叫了许多适龄人过来,有男有女。   中年男人打的好算盘,却不知道范情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碰自己。   皮肤饥渴症的人只要被碰到一点,就会迅速失控,祈求能得到更多。那种大片大片的痒麻会在瞬间控摄住人的心魂,强烈到在每一个细胞里滋生扩张,充斥着头脑。   范情才一进去,提前得到授意的人就妄图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来。   他的反应要比常人慢一点,及时躲开了,手背也还是不小心被碰到了。   一点点的触碰,让他立刻就从包厢里退了出来。然而守序的机制已经遭到了毁坏,他需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下来,才可以避免更多的失控。   中年男人哪里知道自己惹了对方的忌讳,眼下还在不知死活地求情。   范情颤栗不断,隐秘的,清冷的眼眸已经因为忍耐告罄而浮出焦躁。手指掐得更深,此刻唯有这丁点的痛感才能叫他勉强保持清醒。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抵住更多的不合时宜,冷冷地朝对方吐出一个字:“滚!”   声音在结束以后,带出了只有郝宿能够听到的喘息。   范情的胸膛起伏,不知情的人看上去也只会以为他是被中年男人气狠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皮肤饥渴症在发作,身体的每一寸都布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痒。   仅仅是得到这点根本就不够,要被抱得更紧一点,最好是颈脖碰着颈脖,手指扣着手指,全面的,任何阻隔都无。   想要……   越是渴望,脸上的表情就越冷,寒冰一般,使得他的气势看上去更加可怕,如同暴风雨之前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本能畏惧。   范情冰冷无情的模样让中年男人面色惨白,他哆嗦着想要继续解释。今天这事不能办砸,否则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能什么都没有!   “范……范……”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他擅自叫来了许多人这一点得罪了对方,才让范情连包厢都没走进去便转头就走。   “这位先生,我已经通知了门口的保安,相信您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扔出去吧?”   郝宿将范情又往回带了点,杜绝了中年男人碰到对方的可能。更多的触碰让对方背脊微弓,喉咙滚动不断。   他说话从容不迫,周身有一种让人不敢随意放肆的气场。眼神轻睨,面孔温柔,却让中年男人不敢再上前。   但很快,中年男人就醒悟了过来,自己被人威胁了,还是一个看上去像是酒吧服务生的人。   这样的酒吧,公司出事之前他也是跺跺脚就能让对方破产的,因此他很快就没有再将对方放在眼里,直接就伸手想抓住范情。   “我在跟范总谈合作,你算什么东西?小心我让你们经理炒了你!”   中年男人因为睡眠不够的脸上夹着愠怒,态度强硬,气焰嚣张。他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只能牢牢攥紧范情这根救命稻草,因此手上没有半点分寸。   中年男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范情的耳朵,总裁能够听得见对方在说什么,能够看得见对方在做什么,只是不等他再躲避,就看见对方突然倒在了地上。   那个搂住他的服务生——不管是郝宿的穿着还是刚才说的通知保安的话,都让此时头脑有些混乱的总裁认定了他的身份是这家酒店的服务生,在中年男人的手快要抓住他的胳膊之前,竟然直接抬脚踢中了对方的肚子,让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郝宿没有因为中年男人的态度感到害怕,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兴味的光芒,笑眯眯的,比对方这个所谓的客人还要嚣张。   “悉听尊便。”   男人的嗓音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一种独特的低沉之感,充满了难言的磁性。   那种散漫而温柔的语气就在范情的耳边响起,气流扑过来,打在他的耳垂上。   总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郝宿的身影,他的失控也是从那刻开始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振振而鸣。   当被对方搂住的时候,思维有过短暂的停顿,皮肤因为被接触,使得舒适之感不断升起。   劣质的香水味,劣质的服饰,服务生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经济困难。   矜贵权高的总裁却在灯火闪烁的酒吧内,被对方亲密地抱在怀里,甚至因对方而颤栗。   皮肤饥渴症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迫切地,需要他人的拥抱、爱抚,以及一系列充满亲密与爱意的行为。   另一种是由于主观上缺少爱抚、亲热等,造成了心理方面的障碍,而后渐渐地不愿意和他人接触,对过度的肌肤接触产生反感。②   范情属于第一种,他有着非常严重的皮肤饥渴症,严重起来能把人逼疯。   那种无时无刻不想要被抚摸的感觉,那种绵密蔓延的痒意。他曾经试图看过心理医生、试图自己抚慰自己,可是通通都没有效果。   范情的胳膊上有一个牙印的痕迹,那是他在五年前自己咬出来的。   二十几年来,因为知道自己有非常严重的皮肤饥渴症,所以范情一直跟他人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可范如却在他的父母去世后,企图掌握范家的主权,趁机将他灌了加了料的酒,又将他送进提前安排了人的房间。   范如知道,以他的性格,如果动了什么人,一定不会弃之不顾,对方妄图通过这一点来拿捏他。   范如做了足够的准备,他甚至看出了范情的性取向,给他安排了一个男的。   不过对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范情的意志力。   才上任没多久的总裁没有屈服,而是撑着一股劲将范如安排的人赶出了房间,紧接着就躺进了放满冷水的浴缸里。   酒精和皮肤饥渴症同时发作,范情向来清冷的脸上也露出狼狈之态,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双眼通红。比起那杯酒,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后者。   浴室四周贴满了纹理感十足的瓷砖,凹凸不平,范情近乎自虐地将手背贴在上面刮蹭着。   然而哪怕他用上再大的力气,连皮都被蹭破了,那种噬待满足的渴望还是没有半分消减。   所以他咬了自己。   狠狠地,连嘴里都布满了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终于能把那股疯狂的感觉压制下去。但他整个人也濒临虚脱,从浴缸出来没多久就昏迷了过去。   等回到范家以后,范情第一时间和范如清算了这件事。他收回了范如在公司的权限,如果不是范彭粤——也就是他的爷爷从中调和,范情当时就已经将范如赶出去了。   不过即使如此,从那以后范如也再没有机会接近范家的权力中心。   今天跟中年男人见面这件事当中蹊跷甚多,范情|事前并不知道约他来这里的是对方,更不知道那里面还专门安排了许多人。   想来,恐怕又是范如的手笔。   如果范情真的在酒吧里露出种种丑态,想必明天就能登上各大报纸和网站的头条。   范情呼吸渐深,他迟钝的神经感觉到对方撑开了他紧掐着的手指。   痛感减弱的同时,他还听到了郝宿温和非常的嗓音,带着一股受过良好培训的职业性,先入为主总是致命的:“先生,您的手受伤了,需要立刻处理一下。”   他又叫他先生了。   温柔得几乎要溺死人。   郝宿轻轻捏住了范情受伤的指尖,被对方掐得太厉害,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渗着,不经意间,连他的指腹也染上了一星半点。   在哄闹声不断的酒吧内,在相拥一起的身影中,无端地漫出无边暧昧与靡丽。   因为在看着范情的伤口,所以郝宿的头往下低了一点,下颌刚好触到了对方的肩膀。   他态度自然,无半分狎昵之态,连眼神都是平静的。   范情转头,只能看到男人优异的侧脸,还有垂眸专注的模样。   五年前他跟范如清算那件事的时候,对方曾经用着嘲讽的语气说过一句话:“心理医生不是都说了吗?与其强忍着,倒不如找个人解决一下,没准能帮助你恢复呢?”   他突然觉得,或许范如那句话没说错,为什么他不能找一个人呢?   面前这个人身份合适——他缺钱,而他有很多钱。再有,他的长相符合他的审美。   他喜欢这个男人。   郝宿捏着范情的手突然被对方反握住了,中年男人还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对方事先叫来了那么多人,包厢选的位置也不会被太多客人撞见。   此刻谁都没有去管中年男人,只听范情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姿态下,视线滚烫:“你叫什么名字?”   范情声音里的不适更多了,郝宿离他这么近,轻易就察觉出了对方此刻的状态。   他的目光在范情握住他的手上停留着,皮肤饥渴症吗?   没有多做什么,但本身就是一种放纵。郝宿同样转过头,面对着范情。   “郝宿。”   他们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嘴唇在张开与闭合之间,有一种碰上了无数回的视觉错差。   这远远要超过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使总裁后退,他反而放松了一点身体,问出了一个显得有些冒犯的问题。   “交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没有。”   诚实的,半分犹豫也没有,服务生方方面面看着都让人满意极了。   他的头发是被特意打理过的,即使是廉价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因为主人的气质而有着远超于其价格的优雅。   就连款式普通的白色衬衫,也被他穿出了一种精英的感觉。他的肌肉线条流畅,哪怕是隔着衣服,也能让人感觉出来,对方衣物之下有着一副绝顶的好身材。   指尖触碰着,片刻的缓解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得到了绿洲的滋养。   最后一个问题。   “和别人做过吗?”   他端着绝对清冷的姿态,西装革履,一丝不苟,高不可攀到了极点,看着郝宿问道。 第122章 皮肤饥渴(3)   “做|爱吗?”   被这样询问着,看上去像是服务生的男人也还是好脾气地笑笑。那两个字被他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直击范情本就薄弱的心脏。   “没有。”   郝宿说话的时候,范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没有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他的回答快速且直接,没有半分犹豫,是真话。   但态度太过坦然,范情心内忽而闷闷,连还握着郝宿的手都忘了,手指又想要去掐一掐自己,同时再次开口:“以前有别人这样问过你吗?”   青年一副高冷之态,他似乎一点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的自己看上去有多甜。   是在意有人也这样问过他,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   郝宿将他紧扣的五指舒展开,向后退步,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在范情着急之前轻笑一声,“只有您这样问过我,先生。”   他的腔调有一种对问话之人的好笑无奈之感,似乎在奇怪这位满身矜贵的客人为什么会随随便便询问一名服务生这样的问题。   但又的确遵守着自己的职业标准,有问必答,温逊非常。   被泼了红酒的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范情没有注意到,他在因为半个拥抱的消失而遭到更严重的扑噬。   被郝宿放开的手还有曾经挨过对方的背部都在源源不绝地散发着痒意,渴望滋长,如藤蔓攀生。   想要……被拥抱。   范情抿唇,竭力的忍耐使得他浑身的冷意更盛了,但心里那种沉闷之感却因为郝宿的回答而消失。   他看上去要比那些喝醉了酒的人还要不对劲,不仅眼尾漫红,眼眸也仿佛带了些水意。   “先生,您喝醉了吗?”   郝宿问他,低沉的嗓音却叫范情发作得更厉害。拥抱近在咫尺,却没有办法得到。   “没有。”   声线也在不明显的颤抖,却被嘈杂的音乐声掩盖了。   范情维持着表面平静,忍受着虫蚁啃咬般的折磨,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原本就在外面等着人,是以很快就赶了过来,在他有条不紊地处理中年男人时,就见范情主动向郝宿走近了一步。   刚刚才拉开的距离又回到了暧昧当中,总裁漂亮诱人的脸被光影笼罩,靡态非常。   “每个月三百万,我名下的房产,豪车、珠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他坦荡得好像是在跟郝宿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连多余的委婉都没有,平白直述。   而想要得到这些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跟在我身边。”   在他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缓解他的情绪,满足他的需求。   头顶的灯又变了一个色彩,将郝宿好看的眉眼掩映着。他捻了捻沾有范情血迹的手指,看出来对方是将他错认成了这里的服务生,却并没有任何解释。   上身压低着,靠近范情,用着斯文的腔调揭开对方话里真正的含义。   “这位先生,你是想要……我吗?”   那两个字的发音被他咬得格外动听,都有些不似原来的意思。   范情在郝宿低身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紧紧抱住面前的人。   心脏跳得异常快速,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蠢蠢欲动。   “是。”他承认了自己的意图,于是便看到郝宿轻柔的一笑。   “那么我可以知道,我需要履行的具体义务吗?比如,每天需要几次亲密,到哪种程度,想要获得多少快|感?”   范情不知道郝宿是不是对于每份工作都是这样严谨的态度,他最初的想法也仅仅是让对方缓解自己的病症,可随着郝宿的问题一个一个地出来,他竟然可耻地觉得心动。   四目相对,范情突然觉得身体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反应。跟五年前他被范如骗进酒店,泡在冷水里时一样。   “不限次数。”   矜持冷淡的总裁看着郝宿,却只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最后连眼皮都落下了,嘴唇更是抿得紧紧的。   当助理将中年男人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就看到自家总裁带着一名酒吧服务生离开了——也或许是那名酒吧服务生在指引着范情走出去。   助理是少数知道范情有皮肤饥渴症的人,对方从来不会出入人多的场合,也厌恶跟他人的接触,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认定是后者。   就是他有点奇怪,总裁跟对方靠得也太近了吧?恍惚间,助理还以为两人是手牵着手。   不可能不可能,助理想,就算世界末日了,以总裁的性格,也不会跟别的人牵手。   离开酒吧之前,助理先打了个电话出去,中年男人能够让范情到这里来,中间的弯弯绕绕还没有查清楚。   等他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就收到了范情发来的信息。对方让他直接回家,车子就在外面。   助理没有多想,手机屏幕熄灭,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远离了让人耳朵都快发聋的场合。   同一时间,范情的手机屏幕也刚刚熄灭。   总裁带着人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内,他将刚发完信息的手机扔到了一边。   两人正面相对,皆是衣装得体。   只听范情声音冷淡:“现在,脱|掉衣服,吻我。”   总裁自小便是被范家捧着长大,吃穿用住,皆是上品。他的衣服是人工订制的,他的香水是专门调配的,然而此刻,他却被廉价的一切侵夺。   郝宿拥住范情,低下头,亲吻着对方的嘴唇。   尖锐的轰鸣在范情的脑海里爆|炸|开|来,他被满足着,喉咙颤|动不断。   范情从来没有跟什么人这样亲近过,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病症发作时被人拥抱亲吻是这种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郝宿更贴近一点,两只手更是紧紧地将人抱住,连吻都被他加|深|了|许多。   仰着头,浮着水光的眼里生出了无比的舒适与快乐。   但范情显然忘记了一件事,也因此,才将人抱紧就又皱住了眉。西装就贴在郝宿的身上,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在有所动作的第一时间就被对方固得紧紧的。   彼此的抵力更多了,无边的,以吻,以碰触,以拥抱。   仅仅是一个毫无越界的拥抱,就直接将他|逼|出了眼泪。   郝宿将范情尖叫的冲|动|堵|在了喉咙中,严苛地履行着事先说好的职责。他吻他,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不告诉他,先生,您太着急了,他只是成全着他。   可也正由于那种公事公办,反而比一般情况下更全面。郝宿似乎在范情没有看见过的地方以高度专业的精神,仔细研读过接|吻的方法。   不含半分情yu的,恰恰如此,更引人着迷。   吻终于结束的时候,范情还被郝宿抱在怀里,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拥抱。   如同最低劣的瘾|君子,根本就无法离开身边的人。   忍耐了二十多年都没有碰人的结果就是,当范情陡然和他人亲密接触时——哪怕只有拥抱和亲吻,皮肤饥渴症的状况直接触底反弹,以千万倍的作用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神经被折磨得无比痛苦,而才跟他达成协议的服务生却一遍一遍地,耐心十足地帮助他——他让他抱着,让他亲着。   可是,还是不够。   范情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放满了冷水的浴缸里,他躺在里面,任由衣服被水浸湿。   但他已经不用再去自虐一般,将手背往瓷砖上摩擦着,更不需要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以超出负荷的痛感提醒着自己恢复正常。   他有郝宿了。   他们说好了,他们达成了协议。   同样的手,五年前被瓷砖弄得破皮流血,五年后按在了充满肌|理|感的皮|肤|上。   “郝宿。”   范情只一个眼神,郝宿便懂得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极有契约精神地问了一句:“需要我继续帮您吗?先生。”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范情闭上眼睛,“去浴室。”   他还说:“我叫范情。”   “范先生。”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郝宿跟别人不一样,他并不是范情真正意义上的员工,他是他亲密的人。   “情情。”   浴室宽敞明亮,灯光照射着,竟让人有一种恍惚之感。范情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被一只温暖的手蒙住了。   “刺眼。”   方才吻得太厉害,郝宿的声音也带出了一点沙哑。他极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从善如流地照顾着范情。   直到看见对方手腕上那枚痕迹深深的牙印。   范情皮肤嫩,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刚才不过是按了按他的眼角,到现在那里都还映着一点红记。   身上也是,郝宿将人拥得紧了些,背后相应的位置便浮出了被桎梏的痕迹。   郝宿托起他的手,眼皮低垂,指腹在齿印上按了按,那块的皮肉便微微下陷,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发烫。   “谁咬的?”   分明还是同样的语气,可无端给人一种低气压的感觉,连眼神看上去也充满了危险。   “我自己。”   郝宿抬起头,看着范情,危险不减反增。他了解范情的性格,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对方是不会如此的。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宛如情场高手,一步一步,充满了蛊惑意味。   花洒里温度适宜的水打在范情的身上,沐浴露洗搓出的大量泡沫散发出柔和的香味。郝宿将范情的手腕举到自己嘴边,吻合着那齿印,再度轻咬上去。   稍微用了力,有疼痛感涌现。   但每次范情在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都会试图用痛意提醒自己,无形当中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痛感跟其它感觉是重叠的。   郝宿的头发被水打湿,他再次抱住了范情,在对方的渴望【指皮肤饥渴症】达到顶点的时候喊他的名字。   “情情。” 第123章 皮肤饥渴(4)   亲眼看到有人咬上自己留下的牙印所带来的视觉冲击难以想象,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郝宿的咬合范围比范情自己的更大一些,将原本的痕迹包拢在了里面,一如他现在包拢住了范情整个人。   温水不断地将泡沫冲刷下去,郝宿抚弄着他的头发,哄劝一样的语气,情靡非常的。   当听到牙印发生的始末时,桃花眼在范情看不到的地方冷若寒潭,他知道范如跟范情之间不对付。原剧情当中,范情就是被范如算计,在皮肤饥渴症发作到极致的时候,忍受不了最终选择了自杀。   系统给出的背景介绍很简单,从高楼一跃而下,轰然一声,他的一生便就此结束。   郝宿将范情抱得更紧了一些,这回连西装都无,让对方反复重演着在外间的情形。   一笔带过的背景里并没有指出,原来类似的事情五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一回。   “很辛苦吧?”   柔和的嗓音体贴非常,这样询问着,让看起来冷峻的人心脏发软。   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并不止想要被拥抱那么简单,挣透皮肤的汹涌痒意会使你产生极度的错乱感。那种痒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无法排解,只能等待时间的过度。   它不像生理需求那么容易解决,煎熬又痛苦。   范情从来没有就此跟家人或者心理医生说过什么主观感觉,但……很辛苦。   真的很辛苦。   “嗯,很辛苦。”   他抱着郝宿,掐破的指尖伤口不深,在前台的时候郝宿就问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医药箱,简单处理了下。   “以后不会了。”   泡沫被冲到了地砖上,郝宿又吻住了范情。   总裁只以为郝宿话里的意思是他们既然达成了协议,那么以后他皮肤饥渴症再发作的时候,就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他并没有深想这其中的意思。   浴室布满雾气的玻璃门关上又打开,地毯上留下了两道潮湿的脚印。蔓延着,有些杂乱。   郝宿摩|挲着范情手腕的齿痕,昨晚他咬出来的已经消失了,只有对方自己咬出来的还刺目地留在那里。   他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范情的手腕骨,惹得还在睡梦中的人轻皱了下眉,身体本能地朝他靠近。   肩胛一带吻痕漫漫,连耳垂上亦是被吮出了红晕。   范情的表情也比上个世界更加丰富,除了简单的笑以外,他还能做出更多的模样来。   是那样艳丽至极的,哀哀哭求,让他抱他,亲他,片刻的停止也要被催促。守序者的违背,原则的打破,不知餍|足。   隔音效果非常好的房间内,半分声音也没有传出。他高|亢的音节,狠命的哭意,物体因为外力跟墙壁的对抗,只在郝宿和范情两个人的耳朵里。   总裁看上去哪里还有初见时生人勿进的模样,他被情艳笼罩,喊着郝宿的名字。   急|促又渴望的,脚都在一并将人钩住了。   埋没着,最佳的药物治疗甚至要比病症本身带来的影响更大,一度远远超过了。   范情的单眼皮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嫣红,很清透的,是他昨天晚上哭狠了,又被郝宿吻得狠了——郝宿在他每逢要哭的时候,都会亲一亲他的眼皮。   这种触一下,隔了好久又触一下,近乎撩|拨的举动,使得本就被病症困扰的人更无法承受。   范情更是直直地就要将郝宿的手往自己的眼皮上放,崩|溃地喊着:“摸|摸|我……摸|摸……”   他语无伦次,手被反按住,郝宿又在看着那个齿印了。   紧接着,跟浴室里一样的事情发生着——   在郝宿又按了一下范情的手腕骨时,对方终于醒了过来。两人相拥着,范情更是被郝宿揽得紧紧的。   是总裁自己昨晚要求的。   我睡着的时候,你也要抱着我。   越是提出这种霸道的要求,范情的语气就越会冷淡,这形成了一种巨大的色|相反差。   他说让郝宿亲他的时候是这样。   “郝宿,亲我。”   他说自己主观感受的时候是这样。   “那里比较舒服。”   但每每过后,就又会失去基本的伪装,现出真实模样,可范情早已无暇顾及。   “早安。”郝宿一点也没有惹醒他人的自觉,“情情。”   那声情情又轻又柔,跟昨夜无数次响起的语气一样,纵容非常的。   范情才一醒来,看到郝宿|握|着自己的手,表情疏淡,可身体却朝对方更贴近了。   昨晚对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手腕齿印重合的地方咬着。   “痛感也能让您快乐吗?”是可以的,常年的条件反射已经能够让范情将其和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感觉联合起来。   他没有说话,但骤然发红的眼睛早就告诉了郝宿答案。   “早安。”   范情声音哑哑的,他没有把自己的手从对方那里拿回来,而是轻轻扭动,跟郝宿五指相扣着。   严格意义上说,每时每刻,他的皮肤饥渴症都是在发作的状态,区别在于症状的轻重。   轻一点的时候几乎不会有太多的外在表现,只要他不说,也根本没人发现。重一点的时候他通常会借机做一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比如处理文件等。   最严重的时候就只有用痛意来提醒自己,除了五年前那一次外,就剩下昨晚发作得最凶了。   应该说,昨晚远比五年前更激|烈【指皮肤饥渴症】。   但他已经不需要再忍耐了,就像现在,只是轻微的皮肤饥渴,他就可以选择跟郝宿掌心相贴。   他更是贪婪地挤进对方怀里,沙漠里口渴的旅人不仅得到了一杯水,还得到了整片绿洲。   “又发作了吗?”   郝宿感觉到了怀里的人轻轻的颤动,回扣住了范情的手。他的手指盖落在范情的手背上,暖意触发着。   “嗯。”停顿,范情又用那种分外冷静的语气,“再抱紧一点。”   “好。”   怀里的人耳尖又变红了。   两人这样静静地拥了一会儿,便陆续起床洗漱了。照镜子的时候,范情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   他们穿的都是酒店提供的睡袍,极为宽松的款式,领口微敞,低身吐漱口水的时候,还能看到更多阴影里的景象。   “有哪里不舒服吗?”   见范情长时间看着镜子,郝宿出声问道,视线更是自然地落在。   “痛?”   红|肿|了些,郝宿没有过分碰他,是范情一个劲地贴。   “还好。”   总裁连脖子后面都红了,面孔矜持冷淡,不等他将浴袍系紧一些,浴带就先一步散了。   明亮的镜灯将情形照得更清楚,娇艳非常,又可怜无比。   范情被郝宿的动作弄得眼睛都睁圆了不少,可眼尾却又在对方看着自己的时候漫了一层水光。   “你……”怎么这样大胆。   哪有跟别人达成协议的人会这样僭越,郝宿全无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的自觉。可范情并不是要指责对方,比起郝宿诚惶诚恐地赔笑应对,他更喜欢对方坦荡自在的样子。   “没有破皮,如果难受的话,可以擦点药。”他又在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了。   明明郝宿也没碰到人,但范情就是觉得压迫感又一次出现。总裁垂着眼皮,看着近距离的手,唇角紧抿。   被碰到的话,会很舒服。大脑被这句话控|制着,身体也往前倾了一下。   并不明显,但还是被郝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收回手,替范情将浴袍虚拢起来。   “不能再刺|激了。”   总裁的耳尖因为他的话再次变红起来,他的意图被对方轻易看破。   “如果喜欢的话,下一次再这样。”   羞|耻感都已经冲破了头顶,范情的表情越发收敛。他抬头冷冷瞧着人,喉咙里的声音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指尖都在发颤。   “嗯。”   他们在浴室里耽误的时间比较长,范情一早就发了信息给助理,让对方拿两套衣服过来。   哪怕将浴袍系得再紧,没有领口的设计也很容易叫人看清脖子上那些痕迹,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在这里等我一下。”   助理一直到房门紧闭还都有些回不过神,这是……开荤了?跟谁啊?他整天跟在总裁身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总裁怎么连声音都哑了?   就在助理一一排查可疑的人时,郝宿下单买的药也已经送到了。助理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走错了,直到听见一道沉稳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谢谢。”   男人身高腿长,那套休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种格外时尚潮流的感觉。   助理觉得郝宿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对方是谁。苦思冥想间,房门又一次关闭。   “要擦……”   助理只在房门关闭之前听到郝宿说的两个字。   他一下子就浮想联翩了起来,要擦?擦什么?总裁昨晚玩得那么大吗?都受伤了?   助理在外厅好奇地来回走圈,里面的总裁却自己拎着衣摆,让郝宿给自己涂药。   昨天晚上虽然闹得凶,但郝宿却十分温柔,像现在这样。   他一直都慢慢的,生怕弄|伤|了他,不断地问:“痛吗?”   范情在药膏抹上来的时候总要忍不住哼一下,他自己都有些觉得声音不太恰当,可又没办法克制。   “没关系,不用忍着。”郝宿又一次纵容着。   另一边,闻耀一觉醒来还是没找到郝宿的下落,气得连早饭都差点没吃下。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翻遍了A城,自个儿儿子却已经跟公司的死对头在一起了,还即将签订一份协约。 第124章 皮肤饥渴(5)   “往上掀起一点。”   郝宿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没抬头,只是又挤了一坨药膏到指腹上,等范情颤着手照做的时候,再次涂匀了。   总裁浑身敏感,原本衣摆是掀到胸口上方的,结果涂着涂着衣服就开始往下掉,显得有些碍事。   范情同样娇艳的唇抿得紧紧的,忽而,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面镜子——不算是镜子,只是能勉强映出人影,像是湖泊,人变成圈圈泛开的涟漪。   模糊加强了感官上的冲击,他一身冷态地站在房间中央,本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自己拎了衣摆,让郝宿为他涂药。   指腹的触感清晰地传达到皮肤上,药膏是毫无刺激的温和,范情在最后哼出声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有些气喘吁吁的,明明是被照顾的那个人,看上去竟比涂药的人要更累一点,眼尾也布着层艳态。   等郝宿将药膏的盖子盖上时,他仍旧两只手将衣摆抓得紧紧的。   “已经好了。”郝宿提醒着,他才又慢吞吞放下了手。   范情看上去自持到了极点,将衬衫上的褶皱抚平,拿出领带,手指轻绕,便已经打好了。   郝宿在他想要将衣领放下的时候伸手过去:“我来吧。”   他比范情要高一个头,整理衣领的时候目光有一种很自然的专注。   手理到前面时,范情微微仰头。这种身高上的差距昨天晚上他也近距离体验过,不过当时是背对着的。   他眼尾艳态更甚,就这么不作声地看着人,带着点执拗和眼巴巴的样子。   郝宿在替对方整理好衣领后对上他这么副神情,手指微顿,掌心轻轻地托了托他的侧脸,最后亲了他一下。   范情那种清冷的样子没有改变,但郝宿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被满足以后的欢喜,淡淡的,因为过分的害羞而敛得厉害。   如果不是对范情太熟悉,并不会看出来。   “您对昨晚还满意吗?”   郝宿突然在这样的时刻问出如此的问题,彼此之间的关系倏而变成了莫名的禁忌刺激,让才被亲完心底偷偷高兴的人眼瞳震颤。   范情西装笔挺,那种禁欲贵气、不容侵犯的模样更甚。   他用着冷淡无比的声线告诉郝宿:“满意。”   范情不仅告诉郝宿自己的满意,还用行动表达出来了。离开房间之前,他收到了一份电子文件。   这份文件是他发消息给助理时让秘书准备的,跟郝宿的正式协约。   “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让助理打印出来,等会就把名字签上。”   总裁的效率一向很高,昨晚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他当时皮肤饥渴症又发作得厉害,今早醒来后便快速就把一切办妥了。   “好。”   郝宿看上去很有职业感地将范情的电子文件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所有条件都跟对方昨晚说的一样,甚至还要更丰厚。   “我没有问题。”   于是助理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知道总裁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他了。   范情出来的时候还告诉他,尽快打印出来。然后总裁就带着郝宿下楼用餐去了,脖子上那些吻痕被衣领严密地遮挡住,但因为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反而显得更涩了。   “是,范总。”   助理直到范情离开房间后才打开文件,然后他越看嘴巴张得越大。一开始他以为范情是要让自己打印公司合同,但这上面列出来的款项和内容,分明就是……就是……   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范总开窍了。   第二反应是:他们范总给自己找了个小情人。   第三个反应是:这个小情人挺有手段,看看才一晚上过去,就哄得他们总裁连协议书都弄出来了。   白纸黑字,签了名可就没办法反悔了。   这要是再过几天,没准总裁连公司都要给他开起来了——想着范情刚才和郝宿在一起的神态,助理毫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他什么时候看过总裁那么高兴的样子,平时范情就连在家里也跟在公司一样,冷冰冰的,高不可攀到了极点。   这怎么就一个晚上……天都变了。   助理挠了挠头,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郝宿的身份。   对方不就是……不就是昨晚在酒吧的那个服务生嘛!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总裁平时看上去不近美色的样子,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看中,直接给带回酒店了。   还护得厉害,刚才两人走出房间时,他不过多看了一眼郝宿,就感觉到了总裁带着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助理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郝宿的模样,原来总裁的眼光这么高啊,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就连他一个直男,也都觉得郝宿长得很好看。   想到文件上面那些条件优厚的内容,助理又忍不住在心里酸了一下。   就是说,这种甜美(充满金钱美味)的爱情什么时候能够轮得上他?   郝宿跟范情达成的协议当中写明了,乙方要随时在甲方需要的时候提供各种亲密服务,底下有一行小字,清楚地列出来包含的项目。   诸如:牵手、拥抱、接吻、()等。种类繁多,且每样又都注明了详细的意思。   当那些极端暧|昧的词汇用冰冷正规的语言描述出来时,给人的感觉反而比原来的意思更加激荡。   助理动作很快,两人还没吃完早餐就带着文件过来了,郝宿和范情分别在上面签了字。   “你现在住在哪儿?”   “还没有地方住。”郝宿刚从国外回来,如果没有遇到范情的话,他大概率会去RED旗下的酒店入住,就算闻耀想查他的行踪也查不出来。   不过这话听在范情和助理耳中就成了另外的意思,他们以为郝宿现在连房子都租不起。   助理内心暗暗咂舌,这种窘迫的事情一般人都捂得紧紧的,郝宿却一脸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他难道不怕总裁不高兴吗?   等助理再去看范情的时候,突然就悟了。范情哪里会不高兴,他正心疼着呢,瞧瞧,郝宿的碟子里又多了一颗蒸得晶莹剔透的灌汤包。   这也不足为奇,助理想,郝宿可是范情二十几年来头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人们对于“第一个”总是会格外宝贝一点。   而对于范情来说,他想要什么人都可以,但既然看中了郝宿,就代表哪怕对方一无是处也没关系。他看中的是他这个人。   是他挑中了人,是他主动抛出条件、让郝宿跟他在一起,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范情没有追问郝宿为什么还没地方住,他在吃完早餐后也没有立即回公司,而是带着对方去了准备过户的别墅。   开发商在别墅建好以后专门给范情留了一栋地理位置佳,布局舒适,采光也很好的房子,他平时都在范家住,还没有来过这里。准备送房子给郝宿时,范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因为里面一应家具都是齐全的,离他公司也近。   “我给你准备了司机,想出门的话可以让他开车。”   车子在车库,郝宿要自己开车的话也行,范情直接大手笔地将某个极为奢侈的品牌这一季度生产的所有款型的车子都让人运到了这里。是他在决定带郝宿来这里的时候让人准备的,范情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打了个电话出去,目的就是为了给郝宿一个惊喜。   他以前没跟谁在一起过,并不知道要怎么哄人高兴,但送礼物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不熟悉郝宿,不知道对方的喜好,那就全部都买来,总有一样是对方喜欢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就继续买。   范情的想法很简单。   而最简单的方法通常都是最有效的。   比起你来我往的试探,不如直接摆在明面上。我喜欢你,所以会对你好,愿意为你花心思,哄你高兴,讨你喜欢,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除了司机以外,范情还给郝宿准备了许多可以让他在别墅里获得高品质生活的其他人。   郝宿只需要陪着他就可以了,别的事不需要操心。   “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如果联系不上我的话,就给助理或者秘书打电话。”   范情已经把助理和秘书的电话给了郝宿,但其实也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永远不会有联系不上他的时候。   之所以这样,总裁也不过是出于那一万分之一的“万一”考虑。   范情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别墅一直都是有人负责打理的。现在郝宿住进来了,他就带着两人大致逛了逛。   别墅后院有一个巨大的花房,不过没有主人的要求,里面只种了零星的几株植物。   “回头让人多买点花回来。”   范情一边走,一边充实着里面的东西,边边角角都顾到了。   他正吩咐着人,手突然被拉了拉。郝宿朝他微微倾身,用那种格外缠绵的语气,极轻柔地问人:“情情以后也在这里住吗?”   那副神态看了,便连神仙都没办法拒绝。直勾勾的眼神,心也都要跳出来了。   范情的确有打算住在这里,但他本来是准备循序渐进的,现在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就点了头。   于是便看到郝宿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眼底也像是盛满了碎光。   电流击中的感觉袭遍范情的全身,他回扣住郝宿的手,牵着人继续往前走。   克制达到了极点,冷意也就越强烈。   围观了全程的助理在后面盯着郝宿,心里只有一句话。   好一个祸国妖妃!   准备去公司的时候,范情还给了郝宿一张黑卡。   “我下班后就回来,你想买什么东西可以先自己买,让司机带你出去。”   “好。”   郝宿在范情离开之前又给了他一个拥抱,手掌贴着他的后颈抚摸了两下。这让拥有皮肤饥渴症的总裁又舒服得眯了眯眼睛,瞧着像是一只品种极为珍贵的猫。 第125章 皮肤饥渴(6)   郝宿和范情之间只是协约关系这件事除了两人以外,知道的也就助理和秘书了。   总裁离开之前特地让别墅众人见过了郝宿,还当众答应了他以后都住在这里,两人形容亲密,大家自然而然地以为郝宿是范情的男朋友。   “先生,您平时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郝宿看了下手机里的信息,大致都是汇报RED的一些事宜。他挑了几个简单回复了下,而后又打开了一个对话框。   知道原主是RED幕后老板的人并不多,而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清楚原主跟闻家的关系,这个人就是其中之,储家二少爷,储奕。对方听说原主回国了,表示有时间可以一起聚聚。   郝宿发了个地址出去,约对方今天下午两点见面。   储奕和原主没有见过面,但两人一直在网络上有所交流。他出身好,头脑也好,就是可惜不受家里重视,不过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也还是闯出了一番成绩。   原主事业起步没多久,在一堆合作资料中看到了对方的名字,然后两个人就有了联系。   储奕完全就是一个工作狂,所有的时间都是扑在自己的事业上。他跟原主之间的交流也是围绕工作,再有就是请教一些问题。   郝宿找他,是因为范如。对方一直想要挤掉范情,掌权范家,不过由于没办法接近公司的权力中心,这么多年来都一事无成,眼下,他很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原剧情中,范如联合闻耀,一起将范情推下台,最后将人逼死了。而现在,郝宿会亲自将机会递到对方面前。   不过在此之前,他会先收一点利息。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洁。   【好的,到时见。】   下午两点,郝宿开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出门,临走之前还让厨房晚上煲点汤,做些比较适合范情吃的东西。   完全是一副标准好男友的做派。   就算是真正的男朋友,恐怕都做不到像范情这样。对方还说给他另外订购了一批衣服,晚上会送到别墅,让郝宿有时间看看,不喜欢就再换个牌子。   很难想象清冷矜淡的总裁会说出这样财大气粗的话。   郝宿笑了笑,回了个消息过去,最后又发了个表情给对方。   那头从发完消息就开始面无表情盯着手机等回复的人在看到一个亲亲的动画表情后,抿了抿唇角。   【我要继续工作了。】发完,便放下手机,然后慢吞吞地红了脸。   助理拿着文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家总裁笔直端正地坐在那里,分明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就是能感觉到对方很开心。   “范总,衣服已经买好了,您要跟老宅那边打声招呼吗?”   毕竟范情以前都是住在老宅的,现在冷不丁就准备搬出来。   “回头我会跟爷爷说的。”   范彭粤是一个极为标准的中国式家长,他很疼爱自己唯一的孙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力排众议,把范家交给范情。   但同样的,他也疼爱自己的儿子,就算范如曾经陷害过范情,范彭粤也还是顾念亲情关系,没有赶走对方。   不过对方是早就知道范情的性取向的,因此就算现在范情告诉他自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也没什么。   “魏旭还在外面吗?”   魏旭就是昨晚约范情见面的中年男人,昨天他被郝宿踢了一脚,回头想要教训对方的时候,发现酒吧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服务生。   至于监控记录,酒吧老板也不是傻的,加上范情的助理提前交代过了,因此魏旭什么都没看到。   魏旭不得已吞下了这个哑巴亏,一大早又跑来公司找范情。   他来这里的时候范情还在酒店跟郝宿吃早餐,自然是扑了一场空。助理原本以为范情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叫保安把魏旭赶出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让人把他放进来了。   “还在,范总。”   “让他继续等着。”   “是。”助理有些奇怪,范情如果不想见人的话,为什么要把对方放进来,可如果想见人的话,又为什么把对方冷在那里。   难不成,是故意的?但为什么呢?要是为了昨天在酒吧的事情,范情应该更直接才对,用不着像现在这样。   他总有一种范情是在有意针对魏旭的感觉。   助理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反正范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好了。   储奕到的很早,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提前了半个小时。不过对于工作狂来说,每时每刻都是要抓紧的,郝宿到的时候,对方正对着平板处理一些事情。   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的见面,衣服都是特意换过的,浑身上下打理得严谨又充满理工科的气质。   储奕和郝宿差不多大,标准的帅哥长相,然而不苟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沉稳气息。跟郝宿不同,他的沉稳是那种老干部的作风。   见到郝宿以后,他就将屏幕熄灭,站起身:“郝宿?”   储奕完全是凭着感觉认出郝宿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等看到郝宿点了点头,才绽开一个笑容。   “你看起来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同。”   也不是不同,储奕原本以为以郝宿的行事作风,私底下的时候也会是西装革履,没想到对方穿着一套休闲装就过来了。   再有就是,面前的人太过温润了一点,很难想象他会是RED的老板。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储奕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在郝宿温柔的表象下,更多的是冷漠和对敌人的残忍。郝宿开门见山,把这次见面的目的说了出来。   储奕听着,不由得庆幸自己是RED的朋友,而非敌人。以郝宿那种环环相扣的计划,谁要是被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没问题,不过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对付范如吗?”郝宿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对国内也不熟悉,结果刚一回来就给范如准备了连环大招,很难不让人好奇。   “他欺负了我的人。”   郝宿语气平静,温柔的眉眼当中,在讲到欺负这两个字时泄出极端危险。   范如不止一次对范情动手了,五年前一次,五年后又一次——昨晚酒吧的事就是他的手笔,将来还会有一次。   储奕听了,心底惊讶于原来像郝宿这样身份出众、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愿意为了某个人而精心算计。不过同时,他对郝宿的坦诚感到很放心,至少说明这位合作伙伴很值得信赖。   范如的事情对于储奕来说很简单,两人讲完就又开始商量起了原本的合作,一直到两个小时后才结束。   郝宿在跟储奕分开后去了商场,紧接着范情那边的手机就收到了一系列的消费账单信息。   账单实时显示了郝宿所在的地点,这种好像能随时掌握对方动态的感觉让他上瘾。   指腹处掐出来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范情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昨晚郝宿一遍遍地吻在上面,连当时窒息无力的感觉也都历历在目。   他有点想要快点见到对方,还想再抱抱人。   范情在昨晚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对郝宿好像有着异于常人的喜欢。   不仅仅是想要依靠对方帮助自己缓解皮肤饥渴症,还想要变态地、完全地把对方占有。   他垂了垂眼,受伤的指尖因为心底的念头而激动得发颤。   精神上的疯狂满足令他着迷,美妙的。   “郝宿。”   他冰冷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重欲|望。   领带束缚着脖子,底下那些细密的吻痕瞬间发烫起来,沿着他的整个躯体,将皮肤饥渴症激得强烈非常。   范情握紧了手,他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每回皮肤饥渴症发作得狠了就是这样。但相比起来,这也是只比一般时候重一点点而已,很快就能过去。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他忍了又忍,还是觉得很难受。   由奢入俭难,他已经得到过满足,身体哪里还能接受这样的忍耐。   郝宿。   范情闭上眼睛,想象着对方昨天晚上抱住自己的模样。他被男人完完全全地拥在怀里,相贴着。   呼吸急促起来,范情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想象不但于皮肤饥渴症无用,还会激得它加剧发作,就连手腕上被自己咬出来的齿印也好像疼了起来。   等到他一口气将一大杯冷水都喝完以后,才算是缓过了神。   范情的嘴巴不知是因为忍耐,还是因为皮肤饥渴症发作时候产生的几乎要扼杀人的感觉,红得厉害。轻轻一抿,那种发麻的感觉更甚。   他看着手机里不再发过来的提醒信息,面上有些委委屈屈的感觉。他想现在就被郝宿抱一抱。   范情打开对话框,因为情绪的过载一时半会没能发出信息,等好了一些后,才冷着一张脸,眼尾倏时发红地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郝宿,你现在可以来公司一趟吗?”   语音在车厢内通过蓝牙播放着,放大了许多倍,也加强了当中的细节。   很像是昨天晚上,范情躺在那里,哽着声音说:“郝宿,我想被再抱紧一点。”   “可以,我大概十分钟就到。能忍耐吗?”   消息一发过来,郝宿就知道范情应该是皮肤饥渴症又发作了。只是他那种自然的语气很容易叫总裁感到害羞,尤其是那句“能忍耐吗”。   仿佛是在一种更为暧|昧的情境下,吻着他,逼着他,问他,还能忍耐吗?   范情刚刚有所缓解的症状似乎又加重了不少,他应该是能忍耐一下的,但按下语音键的时候,还是用那副特有的矜冷腔调说了一声:“不能。”   只是才发送出去,就被他撤回了,郝宿在开车,他不想对方听到以后为了赶时间而出事,于是又改了措辞。   “还好,你慢慢来。”顿了顿,又道:“开车的时候不要看手机。”   郝宿发消息给范情的时候还在地下停车场,他听到了对方说的那句不能,再听后面那两句语气一板一眼的话,哪怕是透过屏幕,也有股可爱感。   他也没有戳穿对方,回了个“好”后就发动了车子。   范情发完消息就跟助理交代了一下,等会郝宿来了直接带他到办公室。   而他自己则是去了会议室,魏旭已经在那里等了快一天了。   中年男人看上去比昨晚还要落魄,不知道是想要打同情牌,还是真的无心理会别的事,以至于他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昨晚那套,肚子处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魏旭等得都有点绝望了,看到范情出现,立刻就跑了过去。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也看出来范情不太喜欢跟人太靠近,因此没有鲁莽地再去拉人。   “范……范总,求求你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保证,以后跟贵公司的合作都亲自把关,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如果说魏旭只是头一回犯错误,他面前的人又不是范情,以他这副模样,说不定真的能被原谅一回。可惜这种类似的错误魏旭不是第一次犯,而范情更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看着范情连眼神都没有变化的样子,魏旭在求得口干舌燥后终于绷不住了。   他都已经在对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放下自尊,范情还是不为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为什么要让他等这么长时间,耍他吗?   “范总,咱们做生意的人谁没个错误,我明白您的原则,这样吧,只要您能原谅我,以后跟范氏的合作我都只要低于市场三成的价格,这样可以吗?”   这已经是魏旭的底线了,可范情的目光将他衬得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不可以。”   范情声音果断,毫无回旋余地。   “范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魏旭胡子拉碴的,这几天的奔波让他老了好几岁,“您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难道不怕我以后……”   “怕?”范情打断了魏旭的话,他垂眼望了望人,有一种分外的轻蔑和高高在上的冰冷,“你算什么东西?”   不是恶毒的咒骂,而是平淡的陈述,他让魏旭看到自己此刻的真实身份——从前到现在,对方也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只要他动一动手,就能直接碾死。   范情站在那里,说出的话锐利非常,犹如将魏旭的脸皮踩在地上。   “是谁给你的自信,以为可以报复我?”   他眉眼寒霜,脸上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冷厉非常,让原本还愤怒不已的中年男人一瞬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再无半分威势。   魏旭忘了,范情又怎么会怕威胁,当初他接手范氏的时候,面对的可是数不清的豺狼虎豹,而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肥胖的身躯也跟着恐惧似的抖了一下。   “范……范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魏旭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跟对方硬扛的想法,一股脑地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果然,这背后有范如的手笔。   当初他敢动手脚,就是范如在旁敲侧击,暗示他不会有人发现。就连昨晚约范情见面,包厢里叫来了那么多人,也是范如一手安排的。   “他……他说让我表现得有诚意一点,您就会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范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洗心革面,不会再犯错误了。”   魏旭说得眼泪鼻涕都连在了一起,只是他表现得再诚恳也没用,范情直接让人将他轰出去了。   “范总,您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范先生有关,可以直接去调查一下,又何必跟这种人见面?”秘书替范情开了开门。   “我知道这件事跟范如有关。”   范情昨天就知道了,他想对付范如的话,就算没有证据也不重要。   秘书听懂了范情的意思,但他更不解了,不是为了范如的话,那总裁为什么还要特意见魏旭一面。   如果郝宿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听出来,范情跟魏旭说的那句话很熟悉。   昨晚在酒吧的时候,魏旭曾经跟郝宿说过一句话——“我在跟范总谈合作,你算什么东西?”   范情当时虽然受到影响,但却听得很清楚。   他护着的人,哪里容得魏旭来说三道四。魏旭说郝宿,范情便让对方看到,自己是什么东西。   魏旭被赶出去的场面不少人都看到了,范如也是,他本打算借这件事去嘲讽一下范情,摆摆长辈的谱,叫对方做事留一线。   可不等他先出手,范情就直接过来警告了他一番。   范情从来都没有将范如放在眼里,更不会给他留什么脸面。对方既然做得出来,就要做好承担的后果。   他当着一众人的面,警告范如如果再敢搞什么小动作,就会把对方直接送走。到时候哪怕有爷爷撑腰也没用,范家现在在他的手上。   可谓是嚣张至极。   就算范如狡辩这件事跟他无关也没用,范情该打的脸还是照打。   “把他给我盯牢了。”   范情回去办公室时,跟秘书吩咐着。   与此同时,助理也接到了郝宿。他本就是惹人注目的,又是被范情身边的人带着,看上去还不像是来谈合作,理所当然引起了注意。   范如也看到了郝宿,他刚才被范情弄得颜面扫地,这会儿心底还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   可惜范情的助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范如原本想要打听郝宿的身份,最后三言两句就被绕过去了。   “狗仗人势!”范如朝着助理的背影啐了一口,他哪里知道,过不了几天还会有更倒霉的事情发生。   郝宿记下了范如的脸,转身的时候温柔而冷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无端叫对方打了个寒颤。   郝宿来得比原本说的十分钟要早,他跟着助理一路来到了范情的办公室,里面只有对方一个人。   总裁听到动静抬起头,跟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完全不同。“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郝宿牵住他的手。   “不是情情跟我说,不能忍耐的吗?”   他听到了那条撤回的信息——这种认知下,范情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就因为情绪的过分激动而敛了起来。   郝宿将过分清冷的总裁抱在了怀里。   “这样够吗?”   范情呼吸加重,眼皮通红。   “不够。”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揉了揉,紧接着郝宿就在他的侧颈上亲了一口。   “这样够吗?”   抱着人的手更紧了,范情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极致。   他主动地拉住郝宿的衣领,然后朝他吻了过去。 第126章 皮肤饥渴(7)   心脏的振搏声是如此有力,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肢体接触带来的疯狂亢奋。   宽阔的办公室内,孤冷高傲的总裁被抱着,行动之间都是与表象不符的炽热索缠。范情得寸进尺,贪婪越界,整个人都因为当下的亲密接触而产生激|烈的生理反应。【以下都是指皮肤饥渴症】   皮肤饥渴症发作的麻痒会随着拥抱而解除,但在结束之前,它们势必又会因为跟他人的过分亲近而跃升到顶点。   范情亲着郝宿,唇齿抵得用力又紧颤,他控制不住地往郝宿身上贴着。   外套在此刻显得如此碍事,范情要得太过厉害。被郝宿抱住的时候,他的忍耐已经完全无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近乎癫狂的念头叫嚣着——   要被抱着,被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地抱着。   最好是每一寸皮肤都能被郝宿碰到,每一个难受的地方都能被郝宿吻住。   这种感觉难受又舒爽,范情在吻人的同时,喉咙里总有声音会溢出来。   他看上去一派冰冷,可却会被郝宿亲到如此地步。连抱着人的胳膊都软到要靠着郝宿才能继续贴在对方身上,站得笔直的身躯也逐渐地倚靠在了办公桌上,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坐在了上面,堪堪借着一点力。   郝宿揽着范情,位置的改变使得对方只能不断地仰头。他的手搭在郝宿的肩膀上,手指怜怜地颤着,远远望过去,有一种异常娇弱的菟丝花在艰难地攀附树干,以求获得养分的艳美之感。   范情被吻哭了,皮肤饥渴症的巅峰当中,他在被无以复加地满足着。那种亲密接触的感觉使人大脑产生一阵又一阵痉|挛般的快|感,他呼吸不畅,手脚发软,当最厉害的时刻过去以后,才被郝宿放开。   “好一点了吗?”郝宿帮范情擦了擦眼泪,他的衣服看上去都乱了几分,衣领上的手也迟迟没有松。   范情没有说话,他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感觉当中,一切都是迟钝的,唯独跟郝宿接触时的快|感显得那样强|烈。   跟昨晚不同,今天只是单纯的拥抱和接吻。但他迷恋这种亲密,以至于连丝毫停顿都不愿意。   郝宿看到范情的眼里还带着尚未熄灭的余韵,情致浓浓,他也没有再问,而是握起对方的手仔细看了一下。   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手指的过分白皙,周边看上去还是有些红。   “还痛不痛?”   皮肤饥渴症发作过后的总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设定程序慢了五秒的小机器人,听到郝宿的话,过一会儿才摇摇头。   范情压根就没管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仰头看看郝宿,又突然将自己的脸贴到对方的脖子上。   他喜欢这种跟对方亲密无间的感觉。   过一会儿,又听到范情木着一张跟此刻激荡的内心完全不同的脸道:“再抱我一会儿。”   反正,他跟郝宿达成协约了,所以这样的要求是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才被亲过,因此连声音也都带着一股甜腻味,很像是柠檬口味的奶油。   范情从不放任自己的脆弱,但在郝宿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这不算是脆弱。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允许他来展示自己的不舒服与欲|望,比如现在,他就是想要跟郝宿多抱一会儿。   郝宿看他小狗贴贴的模样,笑着将人又搂紧了几分。   他的呼吸扑在范情的颈间,人没有说话,就是身体又开始在不明显的颤抖了。偏偏如此,范情还越要将自己朝郝宿靠近。   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抬起头,顶着眼尾散不开的浓晕,气势无端地更冷了。   “再亲我一下。”   郝宿握着他的手,脉搏跳动得一次比一次激烈。他清楚地看到了范情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真实情绪。   倾身而落之前,郝宿问了范情一个问题:“情情以前也这样要过别人吗?”   言语上的挑逗更具冲击,郝宿说的“要过别人”不是指拥有别人,而是指对着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的“要”。   宛如初初尝过甜头,便不肯再舍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向对方索要。   范情的“要”次数太多了。   拥抱是,接吻是,其它亦是,最后一项尤其要得凶。今早起床的时候,总裁掀开被子脚踏在地毯上,双腿发软到差点跌倒。   乙方在这种场合里向甲方提出如此轻佻的问题,僭越又大胆。   范情连人都含了一层霜,看上去像是在生气,可他的瞳孔却在郝宿提问的时候急剧放大,眼眸里也溢出了漂亮的水汽。言语的逼弄丝毫不亚于具体的行动,他分明是高位者,然而此刻只完全处在被动当中。   郝宿见他如此,不加收敛。   “先生,您哭起来的样子真漂亮。”   他叫他先生,在范情说过让郝宿叫自己名字的情况下。   他夸他漂亮,对着一名成年的男性。   可违背常规的每一个字都更加戳中了范情当下如海啸般疯狂的、恐怖占有的心理。   范情拉下郝宿,又一次的主动。情势相较刚才要更平和,然而矜冷自持之下,黏|腻更甚。   菟丝花的茎柔软细嫩,不堪一击,可却能打开寄主植物的茎干,从它们的维管束中汲取营养物质。①郝宿坦然地接受来自菟丝花的藤茎绞杀,还会好心地扶住他们柔嫩的藤丝,令他们能更好地寄生攀附。   郝宿没有得到范情的回答,但他得到了范情更加激烈的吻。   落地窗外明亮清朗,落地窗内,两人相拥亲密,许久吻才停止。   距离下班没有多长时间了,郝宿也没离开,等范情整体都平复下来后,他便待在了办公室。   期间范情担心他一个人无聊,还让助理拿了许多东西过来。那些从来不会出现在范情办公室的东西,足足摆了一整排。   “今天没有多少事,再过半个小时就回去。”   助理听到范情说这句话的时候,弯着的腰都差点闪到。他们总裁虽说不是那种工作狂,但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迟到早退过,结果今天一天就破例了两回。   他忍不住觑了觑郝宿,结果就发现对方的嘴巴似乎被用力地咬过一样,再去看范情,也是同样的。   助理立刻收回了视线,不敢多看就走了出去。   外面正在瞎转悠的人见到助理出来,立刻闪身躲了起来,等人走了以后才冒出头。   范情的办公室在公司最高层,想上来必须要有专门的权限,以范如如今的地位,是绝对没有资格的。不过他好歹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真想要上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一贯视范情为对手,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是第一时间知道,这还是第一回 他瞧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郝宿气质不俗,又直接被助理带着进了范情的办公室,他哪里不会想要打探消息。   可惜全公司都没人认识郝宿,更不知道对方是谁,而范情的秘书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回答得都是滴水不漏。   范如一无所获下,就想着来这里看看。   去范情的办公室外偷听这种事情,既有损身份,又无比愚蠢。先不说周围还有监控,就说范情的办公室都是隔音的,哪怕他把耳朵贴在上面,很可能也一个字都听不见。   因此范如只在外面等着人,他希望等会范情和郝宿出来的时候,能听到些什么关键信息。   不过范如的算盘并没有成功,因为范情提前嘱咐过秘书看紧了对方,所以范如一上来范情那边就知道了。   很快,就过来了一些人将范如带走了。这一举直接就让范如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得灰头土脸的,他气得连班都不上了,当下就开车回了家。   办公室内,放下电话的范情还知道了郝宿过来的时候范如试图上前问东问西。   “他刚才有为难过你吗?”   郝宿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仿佛是担心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不仅有些莞尔:“没有,你的助理很聪明。”   “昨天你说的二叔就是他吗?”   “嗯,以后要是碰到他不用理会。”   “我知道了,不过你这样直接不给他面子不要紧吗?”   “不要紧。”   范情将昨晚酒吧的事情和今天自己教训了范如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郝宿,目的就是希望郝宿知道,范如对他来说不算威胁,也不用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让秘书盯着他了。”   郝宿听到范情的话表情不变,只是低下头的时候,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疑惑来。   那种很早之前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能看得出来,以范情的手段和实力,就算范如再修炼十年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可能折在范如的手下。那么,范情在原故事线里的结局又为什么会是死亡?   秘书有问题?亦或者是这中间还有其它变数?   他捻了捻手指,周身散发出了一种绝对掌控下的迫人气势,眉眼疏淡。   郝宿不动声色地陪在范情身边,直到下班以后两人一起回到别墅。   范情在车里打了一通电话回老宅,告诉范彭粤自己以后都会住在外面。   被询问到原因的时候,他则是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语气冷淡到让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要陪男朋友。”   然而车前镜里,总裁那一张脸上又映出了明霞一般的颜色。   他知道郝宿就在边上听着,他在两人的协议关系下,将对方称作自己的男朋友……   范彭粤果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范情年龄也不小了。甚至他还挺高兴的,范情之前十分排斥跟他人接触,他都要以为对方孤独终老了,结果现在不但找了个男朋友,还直接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了,说不定这对范情的肌肤饥渴症也有所帮助。   以范情的手段,范彭粤倒也不担心自家孙子在外面被骗了,只是表示等范情有时间可以带男朋友回来看看。   电话很快就结束。   晚上的时候,范情抱着郝宿,在眼角微湿当中突然说:“只有你。”   他只要过郝宿,也只有郝宿可以。 第127章 皮肤饥渴(8)   范情这话说得乖极了,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在看着郝宿,薄薄的水意因为郝宿而频生着,在眼底流动。   吃过晚饭不久,他就直接将人拉到了房里,话还未来得及说,便亲了上去。   比在办公室的时候更加不知收敛,私人空间助长人的一切欲|念。   只要有过一次满足,就无法再回到以前的忍耐中。更何况昨晚郝宿给范情的是那样多,里里外外全都是他。   分明是一副温和作派,可气息又是极为霸道地将人包裹住。   在郝宿面前的时候,范情总觉得自己的皮肤饥渴症也会随时随地地加重——   他不但要抱住人,还要凑近了对方,鼻尖抵在郝宿的肩膀上深深地嗅着,低头之时,露出惊颤不已的痴醉迷恋。看着郝宿的时候,黏|稠极端的氛围也愈发明显。   范情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要了。   无声的沉默当中,郝宿挑起他的下巴,将人吻至如同喝了一杯高浓度的酒,头脑熏然。   “您想要什么?”   菟丝花极有韧劲,懂得找到寄主植物的维管束以汲取营养。   范情箍着郝宿的脖子,双臂不断收拢着,彼此的接触极大缓解了他当下的病势。   光是被郝宿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范情就已经感觉到一种极为隐蔽的酥然从自己的尾脊处攀升起来。   他始终没有开口,然而眉头越皱越厉害。突然间,范情将郝宿抱得更紧。   那滴泪似不受控制般从他的眼角滑落,如同另一些。   “你。”   范情以无比的炙热浓烈告诉郝宿,他想要他。   “那么,想要我怎么做?”   协约里规定的义务多达数十种,郝宿分明知道在这样的境况下,究竟选择哪种最合适,可却偏要慢条斯理地问着人。   紧接着,范情连脸都跟郝宿的脸贴在了一起。他是那样用力,嘴巴开合当中,颚骨的震动和口腔的共鸣都清晰地传到了郝宿那里。   他能感觉到总裁究竟以何等的情绪在跟他说话,颤动着,如同风中的一朵娇花。   范情一字一顿地将协约上的某一条义务从头到尾念了出来,包括旁边的小字注释。   语气充满了绝对的学术性,端正又严肃的,很像是站在高台上汇演着自己最新的研究报告。   然而实际上,内容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便利。   清冷的腔调念到最后,竟都带上了一些别样的味道。开至荼蘼一样的颓艳自他脸上盛放着,嫣然的灼意延袭至郝宿的脸颊上。   文字没有情感,但范情有,他的情感在逐字逐句中蔓升不断。   他要郝宿在眼下用最具亲密的方式满足着他。   最后一个字结尾的时候,眼泪又掉了一滴。因为那些充斥着冷漠的语句,因为郝宿此刻的拥抱,更因为别的。   他们都感觉到了范情此刻的状况,蔷薇袭香,幽远馥郁。   郝宿应了他,但他问他——   “情情一直都是这么敏感吗?”   “如果在外面要怎么办?”   “明天需要我陪你去公司吗?”   他总是会在这样的场合里,问出一些令范情的情绪跃升不已的话。   总裁根本无法招架,他刚回答了第一个,郝宿的第二个问题又会接踵而至。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要快速而肯定地获得答案,严格的考验令人只能遵循着最本能的反应。   “一直。”   “在外面的时候不会和人接触。”   “需要。”   汗水布满颈项,犹如品相上等的宝石被人为造就了一层晶莹保护。   等到了后来,不管郝宿再问什么,范情的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郝宿……”以一种亟待施予的语气。   他渴望他,从心理到生理几乎充满病态的渴望。   这种渴望同他平时的矜贵大相径庭,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跌落到最腐糜的地域当中,任由身上沾满脏污。他在这脏污中不断沉沦,坠落,直至体无完肤。   这时的范情总会教人让腐糜更甚,好来侵蚀得更彻底。   新痕覆上旧痕,范情听见郝宿的声音轻柔响起,大脑此时无法正常处理信息,只能暂时将语音如实保存。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极为听顺地按照郝宿的话在改善。郝秀说到哪里,哪里就会一并应和。   范情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究竟有多听话,半分为难都没有给郝宿造成。   有过昨晚一次,郝宿这回则是徐徐而行。一切都是最慢的,犹如在完成一件最精细的手工品。   哪怕范情瓮着声音叫他的名字,甚至对方自己主|动的时候,郝宿也还是不允。他会按住了人,告诉他,“再放松些。”   范情要得凶,这也就导致他收敛得越发厉害。   郝宿循循善|诱,以一个毫不合格的乙方身份令自己的甲方节|节|溃|乱。   范情有了男朋友这个消息范如并不知道,他开车回的是自己的家,不是老宅。一回到家里,范如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连连咒骂着范情。   范如的妻子见到对方这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当初她嫁给范如的时候,对方意气风发,哪里像现在,不仅一事无成,还只知道缩在家里骂自己的侄子。   这两年来,两人因为观念不合,频频吵架,夫妻俩的感情所剩无几。   范如还没发泄完情绪,就看到妻子正拉着行李箱往外走,立刻拧了眉不满问道:“你干什么去?”   “回家,没看见吗?”   “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范如,你要发疯我不拦你,不过我正式告诉你,咱们过不下去了,从今天起我就回娘家住,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跟我把离婚手续办一下,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让律师跟你详谈的。”   女人眼角带着一丝疲累的皱纹,她已经厌烦了跟范如永无止境的争吵。   “我不同意!离什么婚,你不就是嫌我这几年在范氏受打压,不能让你在外面长脸吗?”   范如越说越激动,连脖子都红了,他喊着就要拉过妻子的行李箱,却被对方躲开了。女人早有准备,车子就在外面等着,任凭范如怎样也阻止不了对方的离去。   宽大的房子内一时间变得空空荡荡的,范如怒不可遏,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把手机也砸了。   索性上面的联系人名字让他恢复了理智,只是接通以后,语气还是难免有些不顺。   “怎么了,你那个侄子又给你气受了啊?”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知道范如和范情两个人的关系,他打趣了一句,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范如这些年除了范氏以外,在外还有不少投资,不过前段时间为了范情的事,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因此可流动的资金就少了。   不久前他在跟朋友一起吃饭时提到了这件事,现在对方就是来给他送钱的。   “你听谁说的这个消息?”   “储奕,就那个闷声不响把储家都差点干翻了的,听说过吧。”   “别说哥儿们不照应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行了,回头要是成了请你吃饭。”   “就这么说定了。”   圈子里玩得好的经常会互相介绍一些容易来钱的项目,加上对方又是跟范如私底下有过利益绑定的,自然是没什么怀疑。   不过任何事情都要小心为上,范如虽然答应了,但还是要交给身边专业人士审核过才放心。   郝宿既然出手,就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哪怕是专业团队,在看过以后也表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范如这下彻底安心了。   因为这个项目的投资人之一半途有事走了,所以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找下一位投资人,要不然也不会轮到范如。这种私底下的投资,他当然不会动范氏的资金,只有拿自己的钱,期间流动资金不够,还又借了不少。   范如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一开始也并没有投入太过,只是很快他就尝到了甜头,越投越多。   在这期间,闻耀因为迟迟无法联系到郝宿,几乎每天都要生一场大气。偏偏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因此到了后来,他只得收敛脾气。   郝宿估算着时间,跟闻家那边联系了一下。闻耀的态度跟最初和郝宿打电话的时候相比要软和不少,毕竟他现在没有第二个选择。   电话那边,他表示闻家现在已经没有郝宿讨厌的人了。不得不说,闻耀这一生都自负到了极点,他以为原主讨厌的是那个出轨的女人,实际上包括闻耀在内,都让他厌恶至极。   郝宿没说什么,只表示等过几天就回家一趟。   这听在闻耀的耳中算是一种妥协,因此电话那端的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甚至还压着火气,耐心询问郝宿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   对此,郝宿一点应付的想法都没有,敷衍了两句就挂了。   “先生,你要的花已经包好了。”   花店的店员将玫瑰花交给郝宿,因为他过分英俊的长相以至于红了红脸。   “谢谢。”   郝宿接过玫瑰,转身上了一辆车,是范情经常会坐的车子。   拐角处恰好经过的范如看到了郝宿的身影,下意识停在了原地,然后看着车子远去。   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春风得意,差一点都忘了,还有一件事没查。   想着,范如就打了个电话出去。只是没过多久,他的心思就不在郝宿身上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不断打进来,到最后范如的手机都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他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他的投资失败了,现在他投出去的钱不但打了水漂,自己还倒欠了一堆债。   路上,郝宿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倒映出来的人,而后目光温柔地给范情发了个消息。   “我在路上了。” 第128章 皮肤饥渴(9)   范情跟郝宿住在一起后,可谓是将他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不过同时,郝宿也发现范情对他有一种极端的占有欲。   每当有什么人碰到郝宿——比如握手,范情|事后都会绷着一张格外严肃的脸给他擦干净,明明手上也没有任何脏污的地方,可他就是会一连擦上好几遍才肯罢休。范情用力很轻,不会把人的手擦疼,他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带着股执拗,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郝宿藏起来。   郝宿的吃穿用住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助理顶多就是根据他的要求办事。范情简直有一种在养大型手办的感觉,从头到脚都要给郝宿最好的,郝宿的里里外外,包括每天的日常穿搭,都是范情亲自挑选。   范情一点都不觉得麻烦,相反,他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会比其它时刻更高兴。   别人这样的协约都是为了取悦自己,而范情和郝宿之间的协约,除了对方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郝宿会提供帮助,剩下的都是范情在对郝宿好。   信息发出去以后几乎是秒回,范情给郝宿设置了特别的提示音,因此手机一响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我在开会,等会到了以后直接到我的办公室等我就好了。】不仅有文字,隔了大概一两秒的样子,又有一张可爱的动态表情包。   表情包里的小人顶着一头蓬松的短头发,软绵绵的,看上去有些扭捏地拧着两条胳膊,白乎乎的脸上因为害羞浮现出了可爱的粉红,最后朝着屏幕噘了噘嘴,一个硕大的爱心出现,而小人也因为过分的不好意思,直接捂着脸转过了身体。   这看上去跟总裁平时高冷的样子很不相符,但却很像是范情内心真正的样子。   软绵绵的一团,每时每刻都喜欢郝宿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随时随地跟郝宿贴在一起——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后,范情的皮肤饥渴症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减轻了很多,然而相对的,他对郝宿的需求也更多了。   皮肤饥渴症是无差别对所有人的,但范情现在的情况十分割裂,一方面他会对他人产生严重的排斥,另一方面又会极度需要郝宿的抚慰。   范情简直一刻都离不了人。   他向来都有着强大的自制力,要不然这么多年来身边也不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但在碰到郝宿以后,范情的自制力就尽数瓦解。   他一点也没有逼迫自己不去依赖郝宿的意思,两人签了协约,范情在理所当然地放任自己。   今早准备吃饭之前,范情在洗手间里更是一气地抱着郝宿亲了许久。每次和人亲近以后,他的皮肤都会蒙上一层极轻微的粉,眼睛也是雾蒙蒙的,偏偏还要顶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看上去教人禁不住想欺负得再厉害一点。   郝宿便一手揽着人,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手将人吻得红红的唇珠暧|昧揉|弄|着。他的手非常好看,骨节分明,似上好的暖玉,让镜子里的侧脸浮现出了越发的绮丽色彩。   郝宿总能用一种轻易的举动,就让范情不得自已。   总裁记得,昨天晚上的时候郝宿也是这样将手置在他的唇上。将唇珠都|揉|得麻麻的以后,才换到别的地方。   他感受过郝宿的手,以另一种更彻底的方式。   情景反复错倒,引人心绪不平。   偏偏如此,范情想要去抱郝宿的时候后者也不让。   他挑起他的欲|望,又不肯给予满足,让人在病症之下手松开又攥紧,指尖都透着怜意。   直到范情的眼睫都被泪打湿了,他才会抱一抱他,然后提醒道:“要到上班时间了。”   语气还带着那么一点遗憾和自责,将勾|引金主却又不肯耽误他时间的情人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这时候就算总裁再想做什么,也都不得不为此退步。   “中午陪我……吃饭。”   范情脸埋在郝宿的脖子里,软绵得毫无气势,声音又哑又涩地道。   想到什么,范情又将自己朝郝宿抵得更紧了些。   “过段时间我休假,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从范情担任职位以来,就没有给自己放过一天假,所以想要挤出时间还是很容易的。跟郝宿在一起后,他无师自通了许多东西。   当初原主的母亲和原主出国以后,两个人的户口关系就已经不在闻家了,过后就算闻耀发现自己不能再有孩子,原主也还是保持着户口独立,加上他是RED的幕后老板,自身的信息就更是属于保密状态。因此直到现在,范情都还以为郝宿是一名服务生。   当范情问到他父母的时候,郝宿则是很诚实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而自己的父亲则是从来没有多管过他。   一时间,范情更心疼了,他总想要再对郝宿好一点。这种好除了精神上以外,还竭力表现在各种物质上。   有时候物质虽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感情,但同样寄托了主人最真实的态度。   范情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对郝宿好。   “去斯尔登吧,听说那里的雪景很漂亮。”   斯尔登是一座雪山,由于气象特殊,附近常年落雪,因此成为一处著名的景点。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边烤火,一边看雪景,情情喜欢的话还可以喝一点酒。”   他描述的是一幅很温馨的场景,但范情看着郝宿,脑海里又会不自觉浮现出其它想法。   他们会相对品酒,在红酒的度数中失去常态。他们会在雪夜里拥抱,接吻,缠|绵。   雪声和风声都在窗外。   室内则被壁炉里的火烘得热热的,他自己也热热的,同郝宿一次又一次地。   想法很容易就表现在脸上,也很容易表现在身体上。   郝宿让范情抬起头,手指按在他的眼尾处,温意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刺|激人:“情情在想什么?”   范情敛着神情,声音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想协约里的第二十二条。”   然而话一说完,唇就紧抿起来了,眼尾透着的艳态更甚。   他在以非常正经的语气跟郝宿说着非常不正经的话。   他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可爱。   “情情想的话,可以试一下。”   郝宿平淡回复,好似对方讲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这样的腔调和神态一下子就让范情有些控制不住,他心潮翻涌,望着人的表情都透着浓浓的情韵。   晨间的对话让范情直到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也还是迟迟回想着。   他今天比往常要更想郝宿,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协约上的第二十二条就会以具体的画面形式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好想。   矜冷克制的外表下,俱是下流低劣的情|欲构想。   两人的聊天界面很清爽,但不知道是不是郝宿最开始给范情发的那个表情包给总裁打开了什么新思路,每回不管他发什么信息过来,结尾势必也都会带上一个表情。   郝宿收到范情的信息不久,紧跟着就是储奕的信息进来了。   【事情已经办妥了。】   郝宿打了个多谢过去,那边回的速度也很快。   【不客气。】   范如贪心不足,加上又急于在妻子面前证明自己,所以投了很多钱进去。   现在不仅血本无归,他老婆更是坚定了要跟他离婚的念头,可谓是人财两失。   最重要的一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但不能声张,反而还要想法设法的遮掩。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把范情赶下位,如果被公司那些股东知道了他这么轻易就上当受骗,又怎么可能接手范家?尤其是范情,范如就算是捂死了也不能让对方知道。   所以范如想要还钱的话,只能从自己现有的资产着手。   而郝宿还有更多的大礼等着他,一环套一环,等到他反应过来也早就迟了。   这段时间以来,郝宿经常会出入范情的公司,前台更是多次看到助理带着郝宿去总裁办公室,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甚至还有眼尖的人偶尔能够看到范情掩在袖口里的吻痕,加上范情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无比黏腻。   因此时间长了以后,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了郝宿的身份,他们纷纷都在感叹,总裁这么难追的高岭之花竟然就这么被不声不响地拿下了,而且看样子还对郝宿喜欢得要紧。   公司里讨论范情和郝宿在一起的事情,前者有所耳闻,不过他并不介意,也没有特意摆出样子,跟郝宿拉开距离。   范情对郝宿永远有一种光明正大,他喜欢让旁人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这个认知总是会让范情在面对郝宿的时候,达到更高的兴奋值。   郝宿带着玫瑰花过来的消息很快就被公司里的员工知道了,他跟范情都是长相出众的人,这段时间早就有许多人在暗戳戳地嗑糖。   因此群里一说,就立刻热闹了起来。   【嗑到了嗑到了,冷面总裁温柔男友,这对搭配绝了】   【呜呜呜今天也是为总裁的美丽爱情嗑生嗑死的一天,你们注意到了吗?总裁今早来的时候嘴巴好红!】   【还有还有,脖子!】   以前范情脖子上很少会有明显的痕迹,主要是考虑到他白天还会上班,所以郝宿从来都很注意分寸。   但昨晚范情拉着人,头仰着,平静又含着哭意的声音可怜又委屈的。   “脖子还没……亲。”他就是喜欢被郝宿这样无止境地占|据着,哪里都要。   郝宿先是轻吮了一下。   “亲出痕迹会被人看到。”   “不要紧。”范情搂着人,以绝对的炽热,低声末了变成一片破碎,“我喜欢……的。”   他喜欢郝宿的吻痕在他的身上出现。   以范情的身份,就算被看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郝宿将轻吮微微加力,避开了比较危险的地方,在范情修长脆弱的颈脖上映出一枚嫣红印记。   今早打领带的时候,范情还对着镜子多看了好几眼自己的脖子,最后还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不痛,但按着的时候能让他跟昨晚的情绪联动。   【所以有没有人知道总裁到底在跟谁谈恋爱啊】   【不清楚,不过总裁喜欢的人身份一定也不一般吧】   【嗑糖就行了,管他是谁】   【上回我听助理喊对方郝先生,这个姓就很妙】   【噢噢噢噢——】   【差不多该上班了。】   这个群是一些职位比较高的员工私底下拉的,大家顶多就是调侃调侃一下范情跟郝宿,太过隐私的信息也不会打探。   员工入职前也都经过了严格的培训,不管是公司的事还是范情的事,同样不会外传。   潜在群里多时的秘书看着里面的话题从最后一句话越来越歪后,及时打断了他们。   信息一出来,原本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群一下子就冷住了。   而此时郝宿也已经来到了范情的办公室,对方正在另一间会议室开会。   “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吧。”   郝宿也不是头一回到这里来了,甚至范情的办公室里都已经专门开辟出了一方天地给郝宿。   平常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内互不打扰,如果郝宿无聊了,也可以在公司里四处转转。   他知道能让范情亲自谈的生意并不简单,也没有越界地去问什么。   趁着有空,跟RED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对一些相关事宜做了简单调整。   这段时间以来,郝宿虽然在国内,但RED却是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倒是那边的负责人挺奇怪的,老板回国以后似乎更忙了,一般晚上都联系不到他。   不过郝宿白天就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而且集团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算有,郝宿也给他留了一个号码,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办公室内,男人的外语讲得流利又优雅,姿态从容,本能地叫人觉得安心。   负责人在跟郝宿聊过以后,很快就下线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范情的会议还没有结束,但两边谈了很长时间,因此中场休息了一下。他在助理过来的时候就知道郝宿已经到了,站起身颔了颔首,就一脸矜冷地回了办公室。   见到郝宿在里面,谈判时的冷厉顿时消弭。范情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过来将人抱住了。   他手心发痒,哪里都发痒,贴近郝宿的那一刻才有所好转。   如果说刚才的范情是一只猛虎,那么现在则是一只任人揉弄的猫崽。   “郝宿,亲亲我。”   郝宿让他如愿以偿,视线下移的时候,注意到了范情的脖子。   一夜时间过去,那里的颜色不减反增。   手在上面抚弄了一下,有点痒,但更多的是皮肤饥渴症被触摸的惬意。   范情喉结动了动,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像是满足又不满足。   休息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即使范情再不舍得也要出去。   郝宿低头,唇瓣触了触范情脖子上颜色艳艳的吻痕,舌尖湿润,在上面描绘了一下。   “我送情情出去。”   拥抱在变紧的刹那,又被范情克制地松开了。   储奕今天是代表自家公司来跟范情谈合作的,大家虽然是在一个圈子里,但他以前也没有和范家有过商业方面的往来。加上谈判中间又出了一点问题,谁也没说服谁,就一直讲到了现在。   他仿佛无时无刻不是西装笔挺的样子,在范情离开不久,也出来透了透气。   只是储奕有些意外郝宿竟然也会在这里,并且看上去跟范情十分亲密。   男人仍旧穿着比较休闲的衣服,他牵着范情的手,将人送到门口的时候还又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跟初见时的模样相比,是有些轻佻的。原来举止有度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看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形,不难想象他们的关系。   储奕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郝宿之前让他算计范如时说的话。所以,对方当时说的“他的人”,指的是范情吗?   范情的性格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储奕同样如此。但在郝宿面前的时候,他仿佛变得格外柔软。储奕之前在范情离开的时候没有过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此刻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他注意到了对方脖子上的吻痕,注意到了对方唇角的微红。   不过很快,储奕就收回了视线,这样盯着一个人是有失礼貌的。   而在将视线收回之前,他的目光跟郝宿不经意碰上了。储奕微微一笑,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想法,便回去了会议室。 第129章 皮肤饥渴(10)   郝宿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储奕,对方企业版图扩大,和范氏合作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也没有会被储奕揭穿身份的担心,同样回了对方一礼,就收回了目光。   细微的动作仍然被范情察觉到了,他似乎对郝宿将目光放在他人身上有点不愿意,勾了勾郝宿的手,却还是跟他轻声介绍了一下储奕的身份。   “他是来跟我谈合作的,叫储奕。”   范情空暇的时候也会跟郝宿说一些他们圈子里的事情,并且还会逐一介绍那些人。他不仅会对郝宿好,还会从这些细节方面真正把郝宿纳入到自己的生活里,如果不是郝宿不太愿意社交,他早就带着人参加了不少宴会了。   讲完,范情又依恋地跟郝宿手贴手好一会儿。   “我先过去了,如果在办公室待得无聊就让助理陪你到处逛逛。”   “好。”   范情的手刚才碰了郝宿送的玫瑰花,指尖都含了几分淡淡香气。郝宿似闻似吻,而后放开了人。   这趟再谈判,储奕敏锐地察觉到范情更放松了。倒不是说对方之前紧张,而是一种心情上的放松。   刚刚才和郝宿亲密接触过的范情这会儿完全是一只被揉够了肚子的小动物,整个精神都十分轻松且愉悦。哪怕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在交谈当中也流露出了几分。   也因此,这回双方谈得倒十分顺利,彼此互相让了一步,最后达成了合作。   “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我让秘书把合作书发过来,范总可以先过过目。”储奕站起身,他之前没怎么接触过范情,一来是他在储家不受重视,没有这个机会,二来是范情自己不怎么参加圈子里各种聚会,为人高冷,这趟交流下来,他倒是很欣赏对方的行事作风。   也是,跟郝宿在一起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视线又一次看到了范情脖子上的吻痕,在侧面位置,领带往上,形容暧昧。唇角的微红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消散了许多,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两分踪迹。   储奕没有多做停留,他还赶着开下一场会议。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一行人刚好碰到了郝宿。   “郝先生。”刚才两者相隔甚远,郝宿又正好和范情在一起,因此储奕才没有作声,现在既然碰到了,当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郝宿脸上不见惊慌,“储先生,好巧。”   说完,他便目光自然地寻到范情,对方也在看他——范情并不知道,原来郝宿和储奕是认识的。   储奕开口的时候,就连跟在范情身边的助理也都有些惊讶,对方虽说是圈子里的新贵,但那也只是对于范家而言。若真论起来,储奕现在的身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攀上的。   郝宿不是一个服务生吗?对方怎么会认识他的?还跟他打招呼?难道储奕之前在酒吧里碰到过郝宿?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怪助理这么想,毕竟以他看来,郝宿和储奕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后者完全没必要特地跟郝宿打声招呼。   范情倒没有这种想法,他相信第一次见到郝宿的时候对方对他的那些回答。只是,储奕或许见过他没有见过的郝宿的样子,有点让他在意。   他对郝宿有一种逐日趋升的偏执欲,范情知道这很不对,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们认识吗?”   “嗯,之前见过。谈完了吗?”   郝宿语气轻松,他走到范情身边,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背。条件反射当中,范情松开了自己的手,望向郝宿的时候,只见对方满眼温柔。   经受刺激而紧绷的内心突然就此平和下来,范情没有细问郝宿和储奕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点了点头。   “谈完了。”   储奕看着两人,莫名觉得郝宿和范情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有点奇怪。这种奇怪让他在跟郝宿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公司,没有多讲什么。   送走了合作方后,范情就让助理以及其他人离开了,自己则是牵着郝宿往办公室走。   他在路上时不时就会看看郝宿,目光太明显了,郝宿不可能会忽略。   “怎么了吗?”   范情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也不说话,又把郝宿抱住了一会儿,很像是在冲人撒娇。   “你跟储奕是怎么认识的?”   “在网上认识的。”严格来说,原主的确是一直在网络上和人沟通交流的,郝宿笑着抚了抚范情的后背,“没有跟他多聊什么。”   两人没有就储奕多说什么,而那边范如的事情也很快被范情知道了。   秘书既然盯着人,自然知道范如这段时间的遭遇。再说,圈子里向来没有秘密,只要细心留意,就算范如想要遮掩也没有用。   郝宿刚跟范情吃完饭,后者就收到了信息。   范情不喜欢范如,对方回回都在他的雷点上蹦跶,现在范如主动把把柄交到他手上,范情哪里有不用的。   对着电话那边的秘书又吩咐了几句,范情打算在范如把自己的债款都还清楚了以后,就将这件事告诉范彭粤。要对付范如,还是对方比较合适。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范情也没有避开郝宿。   不过当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时,突然看到了郝宿手机上的一条信息。   郝宿去洗手了,手机留在桌子上忘了拿。而在屏幕正中央,范情清楚地看到了储奕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没有多暧昧,只是表示过两天储家会有一场宴会,询问郝宿有没有时间参加。范情也知道这件事,储奕在商谈结束后同样邀请了他。   范情抿抿唇,郝宿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要跟他一起参加什么宴会。   心底的在意无端又多了起来,他没有擅自解开郝宿的手机查看对方跟储奕的更多聊天记录,可整个下午当中,范情看上去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自从范情越来越需要郝宿以后,几乎每天到了下班时间,郝宿都会来接人。   今天也不例外,不过总裁才一上车,看上去就有些不对劲。   两人胳膊抵着胳膊,腿贴着腿,范情就连手也要跟郝宿紧紧相扣住,冰冷的外在下,表现出了一种极端的渴望亲近。   “怎么了?”   驾驶座和后面有阻隔板挡着,司机并不能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范情仿佛要用跟郝宿的亲密去挥散心底的负面情绪,人越挤越近,胡乱地又要来亲郝宿。   他的皮肤饥渴症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严重地发作了起来,几乎片刻等待都不及。   “郝宿,亲我。”   声音都带上了喘意,整个人也难受得厉害,如同万千虫蚁啃咬着,体无完肤,只有郝宿的拥抱可以让他得到一点慰藉。范情在不留余地地靠近郝宿,依赖郝宿。   自从范情跟郝宿在一起后,像这种比较严重的皮肤饥渴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平时抱一下,或者亲一下,就已经能够抚平那些焦躁难捱的情绪。   郝宿揽住人,捉住了范情想要去解他衣服的手。   他看到范情的眼里都溢出了水光,明白对方现在很不好过。郝宿亲了亲人,却没有让范情继续下去。   “快到家了,到家里再……好吗?”讲完,郝宿停顿了一下,“情情有没有想过慢慢减轻对我的依赖?”   郝宿觉得范情对他的依赖过重,这种依赖指的是精神层面上。皮肤饥渴症容易让人产生不安全感,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范情来说,他相当于对方唯一的解药。   他希望范情是健康的。   但这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范情当下本就万分敏感的神经,他眼尾红得厉害,拉下阻挡板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而后就让对方离开了。   “等会我会联系你。”   司机是范情身边的老人了,闻言没有多问,关闭车门以后就走远了。   范情今天坐的车子是很普通的款式,车厢狭窄,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更显得拥挤逼仄。   然而范情却在司机离开以后,就直接坐到了郝宿的身上,气氛在他的下一句话中变得万分浓稠。   “我想现在开始进行第二十二条。”   第二十二条。   随时随地,只要甲方需要,乙方就必须满足,不得拒绝。(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地方及场景:……)   哪怕他们现在在车子里。   范情很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人都是紧绷着的,一句话说得耗费了不少力气。   讲完,手又继续去解郝宿的衣服。   下一刻,郝宿再次捉住了他的手,同时揽紧了他的腰,好叫他能坐得稳些。   “情情先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皮肤饥渴症会突然发作得这么厉害?又为什么会这么要他?   范情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声音软绵绵的。   “郝宿,你喜欢我吗?”   他问完,表情愈冷,眼里的水光更多。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怎么会这么问?”郝宿替他将眼角的泪痕擦干净,“我不喜欢别人。”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宴会?”   郝宿拒绝的时候,范情问过他。尽管他自己平时也不太愿意参加这种会宴,但如果是和郝宿一起的话,范情是愿意的。   “为什么不想去?”问这话的范情没有明显的表情,然而尾音里面却掺杂了一点失落。   当初范情之所以会跟郝宿签订协议,只是因为那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快地可以把郝宿绑到身边的方法。   可他并不想只将对方当成乙方。   在范情看来,郝宿拒绝跟他出席宴会,就是不想跟他产生太多羁绊。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也能够随时离开。   他不喜欢他,只想跟他保持着协约关系。   当时郝宿没有特别解释,只说了不太喜欢宴会的氛围,范情没有多问,但他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件事。   他不想要郝宿离开,他想郝宿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123:51:36~2022-03-2223:5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虚莹雪音20瓶;暮槿说10瓶;41027876、我再开心一点点5瓶;账号已注销、朝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皮肤饥渴(11)   皮肤饥渴症带来的生理刺激让范情的模样看起来越发动人,他那话问得眼巴巴的,郝宿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以此来减轻对方的难受。   窸窣之下,范情的脚尖抵在车面与座椅的交界点,小腿线条在西裤的包裹下显得笔直而隐含克制。   他浑身都用上了劲,却并不收敛,反倒顺势汲着更多属于郝宿的气息。   冰冷的神情一寸寸消融,这是他展露本来面目最彻底的一次。   “郝宿。”范情又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车厢内所有的余地都仿佛挤压成了一团,而他跟郝宿两个人在仅剩空间内相拥着。   “情情还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郝宿提到了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关系,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是以一纸协约绑定的。   捉住范情的手被对方反向握得更紧了,范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只是更加专注地看着郝宿,并且突然有了一种不管郝宿的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的感觉,因为——   “你签过名字了,你是我的人。”   范情出身高贵,但他向来是一个讲道理、辨是非的人,可在郝宿面前,他第一次不分情由,不论真假,表现出权贵的高傲与不讲道理。   他贴着郝宿,用着无比矜持冷淡的语气,说出近乎偏执到惊戾的话。   “郝宿,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将唇印上郝宿的嘴巴,最后又道:“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所有外在的表现不过都彰显了他喜欢他的内核。   郝宿目光如水,并未有任何害怕。他甚至还又笑了一下,同范情相贴的脸颊轻轻厮|磨着,很快,对方那块的皮肤就因为摩擦而浮现出了一点淡淡的红。   这同时也让范情的眼尾更红了些,喉咙压抑声音不断,脊骨连绵。   “情情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我能缓解你的皮肤饥渴症?”   他不再问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是挑明了隐藏其中的感情。说完,拉着范情的胳膊,让对方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彼此间本就浓|稠的氛围因为这个举动更加稠密起来,更何况郝宿在问话的时候,将范情完全压向了自己。   周围的空间坍缩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郝宿的问话对于范情来说一点都不难回答,他连分毫犹豫都没有。   “喜欢你。”   因为喜欢郝宿,所以才会放任自己的皮肤饥渴症发作。   因为喜欢郝宿,所以才会只能让对方诱发更多的病状。   范情现在排斥别人的接触,但如果最开始见到郝宿的时候,他就是排斥所有人的状态,也仍旧会愿意为了对方违背本能。   他就是喜欢他。   “只喜欢你。”   范情复而又强调了一句,眼瞳因为靠得过近和彼此间的压力而震颤不断,那种即将要从悬崖边缘掉落的虚假失重使他头脑眩晕,下意识去收拢胳膊。   “所以情情喜欢我,对吗?”   “对。”   原本应该是范情在提问,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身份就此调换了过来。   依旧是没有犹豫的回答,范情并不以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真实情感而羞耻。他只会在另一些时候,感觉到不好意思和害羞,然而就算如此,情绪上的淹没也不会改变自身的行动。   搂紧郝宿的脖子时,他多看了两眼对方的肩膀。郝宿的肩膀总是十分有力,能够承托住许多东西。   有一回他反应的情形过于厉害,大脑空白当中,脚便|抵|在郝宿的肩膀处蹬了两下。很快,就有一个温暖的掌心将他的脚收拢起来,继而他人也被承托着。   那回是郝宿为数不多充分给予他的一次,因为第二天不用出门上班。   他像是一个糖人,被郝宿造就出了各种模样。   范情迷恋和郝宿在一起时的种种感受,每当对方抱紧了他,彼此达到一致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舒服到脚趾都忍不住蜷|缩的感觉。   致||命又上||瘾。   “为什么会喜欢我?”   在管家那个世界的时候,郝宿“知道”范情喜欢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为什么一个又一个世界,范情只要看到他,就会喜欢他?会产生异于常人的迷恋和爱慕?   问话的时候,指尖逗留在范情西服的扣子上,手指轻巧捻弄着。   范情被他这样的举动影响得呼吸一|窒,浑身燥|热。   “不为什么。”   喜欢没有缘由,他就是看到郝宿便喜欢上了他,没有前因后果。   范情连理由都不找,只是单纯地在喜欢郝宿。   总裁的眉眼越发矜持冷淡,只是视线从郝宿的肩膀上最终长久地停留在了对方的手指尖。   他捻动扣子的形态太过优雅,以至于让范情想起,自己夜间被这般对待的时候,对方是否也是如此优雅斐然。   一定是的。   范情心中莫名肯定。   郝宿一定是跪坐在他旁边,嘴角噙着一抹温柔十足的微笑,然后……看着他。   看着他是如何为他动|情,又是如何为他而……   范情忍不住闭了闭眼。   好喜欢郝宿,喜欢到整个人都要变成在天空漂浮的云朵,一大团一大团。   范情在这样的认知中忽而感觉到郝宿凑近了自己的耳廓,紧接着属于他温热的气息就此扑打过来。   “不管我是什么人都喜欢吗?”   “不管你是什么人。”   陆续又有几个问题,问话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范情肯定的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吃储奕的醋?”   “他邀请你参加宴会。”   后知后觉的反应,范情垂在郝宿脑后的手整个攥了起来,掌心热意不绝,几乎要将他自己灼伤。   但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范情也并没有否认,他只是想要把自己往郝宿的怀里埋进去一点——人又被推开了。   范情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唯独今天看到储奕以后变成这样。郝宿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症结所在。   他在范情抿唇之前,忽而倾身,将人吻了又吻,交界处的脚尖由发绷状态变作一团软绵,隐隐颤着。   等到嘴唇都通红一片后,郝宿才稍微放开了人,只是唇珠已被他吮得不像话。   范情衣衫整齐,然而看上去却像是被欺负了无数遍。破碎之态明显,羽睫浮动,泪意盈盈。   他直接被郝宿亲到了。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到的那一刻让他彷徨不已。   这么多年来,范氏再大的风浪他也都领略过,但在面对刚才的时候,范情竟有一种进退不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的感觉。   直到郝宿似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后|背,范情才松缓下来。   眼下范情半靠着郝宿,被对方圈着,腿不自觉想要更加收拢起来。可郝宿的手却迫着他不能成功,徒劳至极,反而将他自己弄出了些许汗意。   “中午的时候看到信息的吗?”   “……嗯。”   范情声音奇怪,下巴被郝宿的手轻轻捏着,在这样狼|狈的时刻,还需和对方对视着。   他有一种郝宿的目光穿透了所有的外物,将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   这回是完全的泪,不是因为哪方面的刺|激。   一颗,一颗,哭得可怜极了,郝宿却不再帮他擦,而是以一种淡淡的,如同欣赏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简直是在将范情弄得更加糟糕。   他不再强|烈地要什么,被注视本身就已经让他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但郝宿又在不断地给他,不断地,不断地。目光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脖子,在他的手腕,在他的任何能够被轻易看到的地方。   又开始了。   范情的脚尖动了动,膝盖却被郝宿再次按住。   他在这样的时刻跟范情说:“我跟储奕见过一面,在情情第一次带我回家的那天下午。”   郝宿说完,就在范情的脖子上又亲了亲。剩下的话也都是在这样的亲密当中说完的,几乎是每讲完一句,就|撩|弄似的亲范情一下。   他在范情气-喘-吁-吁当中,将手机拿了出来,调出了聊天界面。   “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有关郝宿的身份,有关他跟储奕之间的关系和合作,都以这样直白的方式呈现到了范情面前。   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范情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迷惑到惊讶——郝宿不是酒吧的服务生,而是闻家回国的继承人,还是RED的老板。   “你……”难怪,他总觉得郝宿的言谈举止都充满了涵养,原来对方是闻家的人。   “看清楚了吗?”郝宿神情温柔,半圈着人,又亲了亲对方。   这种带有宠溺的举动直接就让范情眼睛睁得圆圆的,他点点头,声音闷得更厉害:“看清楚了。”   说完,又主动拉住郝宿的手,也不发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   “不生气吗?”   范情慢吞吞地摇摇头,“不生气。”   气郝宿故意隐瞒他吗?可一开始是他自己将人当成服务生,还……还一见面就问了对方那样的问题。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范情简直要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他问郝宿有没有别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对方说只有他,可不是只有他吗?以郝宿的身份,哪里会有人敢这般轻佻地问他,还说要给他很多东西,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只有他。   可郝宿答应他了,不仅答应了,还维持着他印象里的错误认知,从第一天到现在,一直陪在他身边。   范情从这些混杂的情形当中准确地找到了一条信息,郝宿是喜欢他的。   他抬起头,目光是可见的欢喜。   “郝宿,你还要跟我去参加宴会吗?”   总裁在这件事上可谓是坚持得厉害,或许他并不是想要让郝宿陪自己去参加什么宴会,而是在表达,不管郝宿是谁,他都一样的喜欢。   就算知道郝宿是闻家的人,范情也没有想过远离对方。他有心,他能感觉到郝宿待自己究竟如何。   而且,从刚才的聊天记录中,范情也看出来郝宿对闻家的不在意。   他甚至是厌恶闻家的。   “以后陪情情去。”郝宿将人搂好,“过几天我要回闻家一趟。”   “我可以帮你。”范情很聪明,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也都能推断出郝宿想要做什么——对方想要对付闻家。   郝宿没有拒绝他,他不需要拒绝范情,他跟他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有需要的话,我会和情情说的。”   他这样的话使得才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的人情绪值又升高了不少,范情拱拱人,太明显了。   于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郝宿跟他说:“现在,可以进行第二十二条了。”   他一点铺垫也无,范情衬衫的扣子就被解开了。:,,. 第131章 皮肤饥渴(12)   车厢狭窄,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做什么时候都会格外受到限制,范情几乎不敢有任何大动作。   看上去随意的举动总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羞|耻|感急|剧诞生,伴随着车胎的每一次晃震。   完全是在郝宿主导下进行的事宜,衣服分明都已不起作用,但闷热却有增无减。   他们仍旧是面对面的,甚至郝宿将人拥得更牢了些。微凉的皮革渐渐镀上了热感,范情的膝盖分置两旁,在座椅当中不断地陷落。   他们曾试过这样,但不是在车上,以至于范情刚开始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因为情景的不同,又或者是因为郝宿以防止呼|吸不|畅为由,将车窗按低了一些,让外面的风声和自然的动静被清晰地捕捉到耳里,叫人能够知道自己究竟在何种场地做出何种事宜。更或者是,因为如此境况下太超出平时所感。   他面孔矜持,指尖攥紧,好看的眉头皱着,眼尾在尝试之初更是一下子就红透了。   好难。好……   不仅是范情,郝宿也感觉到了。   胆大包天让司机把车子开到这里,不管不顾就要执行第二十二条的是范情,现在攥着手连大口呼气都不敢的也是范情。   虽然外面没有人,他们所在的地方也绝对僻静,就连监控都没有,但这种半开放式的环境还是让他整个人的反应都变得比平时更加激||烈。   “还可以吗?”   郝宿柔声问着人,令范情的泪一下子就掉在了他的衣服上。水珠顺着布料滚落,最后渗在里面,晕出浓墨般的一团。   皮革上也已经染就了些许汗意,凹|处|贴|合着范情的小月退,胫骨和腓骨同时发劲,在整个人的压抵下,绷|紧的肌肉显出不平整的线条。   “可……”范情才说了一句,郝宿便猝然使他抿紧了唇,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他的手在无所着落下按在了郝宿的肩膀上,掌心|灼|烫|似火,让郝宿的神情也微微发生了变化。   男人向来溺着柔意的眼眸变得深邃了些,情态款致,本质上的冷漠亦不复存在。   “情情很喜欢,是吗?”   有风从窗口处吹进来,将范情的头发吹散,吹散。   他额角细汗涔涔,胳膊搂着人,西服压皱一片,颈口的吻痕又被重复描绘。   范情在无所知觉中将手|插||进||了郝宿的头发当中,随着描绘动作不停,他亦是将脖子仰起不断,还在一个劲地去贴人。   平时那般已是叫他无从招架,这回更是如此。但越过就越叫他迷恋,以至于加倍地想要再得到。   更多。   更多更多。   “郝……宿——”   “宿”字几乎完全是在他的哭腔下念出来的,变了音,还走了严重的调,如同笔墨在纸上受到外力的影响,唰地一下就从开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   主人失误非常,却还要执着地将笔留在手中,试图再次挥毫,写出满意的作品。   然而笔锋已损,任由你如何努力也还是只能维持原来的结局。   一次又一次的。   “我喜……喜欢……”   他泪凝于睫,话都说不完整。   “喜欢什么?”   声音低沉喑|哑,郝宿看着范情,目光好似要将人的魂|魄都吸|摄而走。   “喜欢——唔——”   郝宿要听答案,可又不让范情轻易说出来。同对方相比,他衣服完整,除了领口处被范情的手扯得过于厉害而导致轻微|变|形,其余的地方看上去跟平常也没有差别。   而另一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与刚上车时的总裁模样相去甚远,矜贵不再,满身情荡。   “喜欢……”   他喜欢郝宿,他因他而生|欲,他喜欢每时每刻都和郝宿做这样的事情。   对爱的人抱有如此想法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范情不仅想了,还当着郝宿的面亲口说了出来,让对方听到。   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说他喜欢。   本就是在忍着不发出声音,话说完后,立刻便有隐忍的呜|咽响起,飘至窗外。   “嘘,会有声音的。”   郝宿用那种|惑|人的腔调“嘘”了一声,引得人更加不妥,哪怕他们知道,不会真的有人听见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将总裁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折了折,含着微笑,塞|到了范情的嘴里。   “情情要咬紧一点。”   说完,手就放下了。郝宿没有解下范情的领带,仅仅是让对方用牙齿咬住了。   如果张嘴的话,领带就会掉下来。   “可以坚持吗?”   郝宿的动作和问话都让范情瞳孔一再放大,他怎么可以端着如此正经而温柔的面貌,做出这样……这样|色|态非常的事情。   反应的迟钝没有让范情及时回答郝宿,但他的表现足以代替。   郝宿替他将头发捋到了后面,极优雅的,亲了亲范情无法闭拢的嘴。   “做好准备了吗?”   话问得人有几分迷茫,范情看着郝宿的眼睛,下意识还是点了点头。牙齿用着劲,又或许是被领带的硬质边缘碰到了腮肉,以至于人也跟着抖了一下。   于是就见郝宿身姿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连手都不再拥着范情,这样的变化带着总裁也一起微微往里倾落。   第二十二条,完全顺从,完全满足,一切交由范情。   为了保持住平稳,范情只得将郝宿抱得更紧,与此同时,他还需要自己努力。   在狭窄的车厢内。   范情克制非常,但这样的克制显然于他毫无帮助。他沾了泪的睫毛一绺一绺的,咬着领带。   想喊郝宿的名字,可又无法做到,徒劳地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   郝宿不抱他,不亲他。   他只看他。   他将他的模样都看进眼里,而同样的,他的神态亦会因他发生改变。   范情好似受到了另类鼓舞,渐渐克制不再,开始的不|适|应变作顺畅。   然而空间只有那么大,范情一时忘了,头差点碰到了车顶。不过在他的头碰到车顶之前,郝宿的手就先一步替他挡住了。   分神的事情发生,将原本的行为打断了些许,以至于突兀的落座加倍了身体上的感受。   ……   通知司机的那通电话最终是郝宿打的,彼时范情衣着完整地被他抱在怀里,只不过脸色酡红一片,双眼紧闭——太过强|烈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走出来,连身体都在一抽一抽的。   结束的时候,他连领带都不知要松开,还是郝宿提醒才慢慢张口。   他咬得十分用劲,像是生怕会掉出来,领带上面都能隐隐看到牙印痕迹。   牵着暧|昧细丝,完全被口水打湿。被郝宿往外拿的时候,紧皱双眉地哼出了声。   等嘴里彻底空了后,范情的嘴还是微微|张|着,唇角被布料割得有点红,边上更是沾满晶莹。   一说话嗓子都是哑的,不是那种正常的沙哑,任谁听了都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车内味道淡淡,即使开了车窗,一时半会也还是难以散去。   郝宿等了一会儿才让司机回来,阻隔板一直升着,对方看不见后座的任何情形。   “好点了吗?”   郝宿抚着范情的后背,对方系着的领带已经被他解开扔到了一边,垂挂在皮质座椅上,轻微摆晃着,显出了一种难言的情靡之感。   车子在减速带上经过,产生的整体震晃感熟悉得让范情整个人往郝宿的怀里蜷得更多。   声音又一次哽咽着,背都|绷|得直直的。   “嗯……”   他说着,又喘了喘气。   等到了目的地以后,郝宿没有立刻带人出来。方才还是太过了,即使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范情脸上的情态也还是非常明显。眼尾流晕,漂亮的面孔上尽是未消散的|欲。   但无疑,他是高兴的,郝宿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止不住的欢喜。   郝宿从旁边拿了瓶水,拧开给范情喂了一口。他喂得很慢,刚好适合让牙关还有一点酸的人喝着。   喉结滚动,领口处的吻痕也一览无余。   衬衣的扣子被扣到了最上方,将内中情形遮挡得分外严实。只是视觉能被遮挡,感觉却不能。   范情觉得自己每喝一口水,被郝宿过分触弄过的地方就会刺|激得他情绪难平。   等喝完,范情唇上那些水又被郝宿逐一吻尽。   “情情好甜。”   他说话态度自然,像是在说一个经由无数次验证后得出的定理。越是正经,就越容易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范情红了红脸,却又主动也亲了郝宿一下。   唇贴着唇,呼吸裹着呼吸。   郝宿的瞳孔中倒映出范情此刻的身影,他抱着人,以无比的温柔。   “现在下车吗?”   “再等一会儿。”   范情喜欢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跟郝宿亲密相拥的感觉,他现在看上去有点懒懒的,下巴就搁在了郝宿的肩膀上,眼神一点也不收敛地看着人。   说开了以后,总裁不管做什么都要比以前更加放肆。   “郝宿,过几天你跟我回老宅一趟,好不好?”范情早就想带郝宿回去了,以前不说是担心郝宿不愿意。   “等范如的事情解决以后,我再正式和你一起去拜访爷爷吧。”   “那也好。”范情现在不管郝宿说什么都觉得高兴,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满足过,讲话的时候又亲了郝宿一口。   高冷的总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粘人精。   范情最后还是被郝宿抱出去的,他膝盖用力过度,走路不太顺畅。   佣人看到两人这副情形,也只以为他们的感情好,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 第132章 皮肤饥渴(13)   范如这段日子可谓是焦头烂额,对外欠了一堆债不说,对内还要百般隐瞒。他总觉得范情似乎知道了点什么,可对方偏偏又什么动静都没有。   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疑神疑鬼,就连在公司被其他员工多看了两眼,范如也会觉得对方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就躲在背后看他笑话。   索性在他快要把房子都抵押出去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个内幕消息——东城那块差不多要荒废的地皮已经被政府纳入规划区,到时新闻一公布,价格立刻会翻上好几倍。   范如找了许多门路验探消息是否属实,结果都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上面的确已经将那块地皮纳入了计划书中,不久就会正式公布出去。   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只要他赶在其他人之前将那块地皮拿下,到时候不但能轻轻松松将欠下的债还掉,还能顺势打压一下范情。   想到这里,范如直接就行动了起来。这回他真的是孤注一掷,将所有的资产都抵押了出去。   在范如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郝宿正教着范情打桌球。他明天就要回闻家了,总裁舍不得人,就拉着他在运动室内到处玩了玩。   打一轮桌球时间长,还能和郝宿产生亲密接触——男人会从身后拥住他,两只手纠正他拿杆的姿势,声音温润绵柔地为他讲述桌球规则和注意事项,光是想想,就已经让范情激动得想要浑身颤栗了。   而现在的情形也和范情想象的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他没想到郝宿会这么认真。   “五指张开平放。”   郝宿温柔的嗓音从耳侧传来,他轻弄着范情的手,将对方的手掌摆放到标准的形态,而后修长的手指伸进他的掌下,在指关节处上挑拨动。   “关节部分慢慢向上弓起。”   他身体压低,眼神专注,丝毫没有为范情已经染红的侧颈所分心。   手指在郝宿的摆布当中,有一种不像是自己的手的感觉。   范情每每在郝宿拿自己的手时,都忍不住想蜷缩起来,可又总是会被对方耐心地纠正过来。   郝宿也不训责他,只是会在他的耳边低声一笑,酥酥|麻麻的感觉便立刻涌遍了范情全身,叫他想要施力又不可得,腰也软塌塌的,看上去哪像是能将桌球打出去的样子。   “球杆要这样拿,大拇指翘起来,靠近食指,就像这样。”郝宿一步步的,没有让范情先拿球杆,而是在对方的手摆放标准后,食指轻轻搭在他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处,模仿球杆击打的动作,极快地滑了出去。   摩擦带来的触感叫范情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姿态变得越发明显了,拇指和食指靠拢更甚,他似乎想要用这种碾力抵消郝宿刚才从指背上滑过去的感觉,可惜收效甚微。   “记住了吗?”   “记住了。”总裁憋着气,没让自己此刻的状态表现出来,紧接着,他就感觉郝宿将球杆架在了他的左手上,同时又在纠正他右手的姿势。   “腰挺直。”   在这一过程中,郝宿的手掌还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腰,软绵绵的腰|身立刻就因为这样的外界刺|激而紧|绷起来。但折磨还没有结束,因为郝宿的手在按了一下后并没有移开,而是继续发力。   “再压低一点。”   打桌球的时候腰要往下压,离桌面越低越好。   范情顺着郝宿的手掌压力照做,直到快碰到桌面时,郝宿才松开手。   清冷端方的总裁没有穿外套,简单的衬衣和马甲在这样的姿势下,却越发将身材显露出来。   腰细,腿长,屁股翘。   分明是无比正经的教学动作,却叫他连眼圈都红了一点。   郝宿告诉他,脚站的宽度要和肩齐,范情调整不到位,稍后便感觉到一条腿轻微用力,分别拨开了他的两只脚,直到站姿变得标准起来。   “击球的时候身体向前俯,重心压在脚上。”   郝宿从后方又一次俯下身,围住了范情,执着他的两只手,在空桌上打了一杆。   “打球的时候头要抬起来,盯着球和球杆看。”   球杆击打在空气上,可击球的一瞬,范情感觉到了属于郝宿的力。对方的胳膊和胸膛,乃至两条腿,都因为击球的动作而使劲。   他们相贴非常,范情甚至都能想象得出郝宿被衣服包裹住的肌肉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形态改变。拉绷到非常好看的,和架住他时一样。   范情的头禁不住低了一点,背|脊发生着不明显的颤搐。然而紧接着郝宿就从后面将他的下巴托了起来,指着球杆和球的方向又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以一种极致的温柔和暧|昧。   “郝……”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范情喊郝宿的名字,但后者却放开了他,而后在空着的桌面上摆好了桌球。在范情想要大口呼气的时候,贴在他的身|后|方。“现在开始实战一下,记住我刚才教你的要领了吗?”   “我……”   范情眼圈周围的红不知何时更浓了些,他有意要把事情讲出来,可郝宿只稳着他的手。   “要先把球打完。”   郝宿以一种熟知一切的语气,用惯有的乙方冒犯甲方的态度,连犹豫的余地都没给范情留下,手就带着对方击起了球。   击打桌球的时候浑身都要用到力,这一下毫无缓冲,让碰撞之声响起的时候,范情的后|脊也在同幅地耸|起。   可他被郝宿压贴着,动作完全不能施展出来,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跟桌面相碰。   原本站立标准的姿态渐渐变了样,上身的刺|激让范情膝盖微弯。   郝宿|逼|迫更甚,不但没有退开,反而还又带着范情继续击中目标球。一方的前进使得另一方不得不站得更稳,   “情情,头要抬起来。”   他一边打还一边教着人,以最柔和的音调复述。   不同颜色的桌球在眼前咕噜噜地滚过来,随着撞击又滚过去,碰撞声炸响,引得人耳膜都似在震动。   范情只感觉到大拇指和食指上,球杆不断地出击,再出击,蹭得他那块皮肤都有点发麻,发热。   教习过程太过繁琐,范情原本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和郝宿亲近亲近,谁知道他尚未从中得到满足,就先一步被引出了病症。   郝宿只带他走过了一轮,可他连背后都出了一层汗。汗水密涔,后颈上亦布了一些,灯光之下,映着漫出来的细粉,显得无比靡丽。   “对于初学者来说,桌球的规则暂时只有这些,等情情学会了,我再教你别的。”   郝宿起身,看对方隐隐有要倒下去的趋势,手上使力,将人抱到怀里,又从正面叉着他的两条胳膊直接将范情抱到了桌面上坐着。   这很像是小孩子的坐姿,范情的两只脚都垂在了桌沿边,未被及时说出来的情形更是一览无余。   郝宿亲了亲范情,没放下手,道:“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连语气也都像是在哄小孩子。   范情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他刚才压根儿就没有顾着打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在别的地方。   此刻抿了抿唇,身体自然而然地往郝宿那边倾斜,双手圈住对方的脖子。   “我不想打球了。”   他没有掩饰那一处,反而将其更曝于郝宿眼下。讲完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去吻郝宿。   范情最聪明不过,亲人这种事情,更是一回生二回熟。   郝宿回应着他,黏黏糊糊当中,听到范情的说话声:“你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我想要多一点。”   人不知不觉从桌面又落到了地面上,就在范情以为郝宿已经答应了的时候,被搁在一旁的球杆再次递到了他的手上。   球杆凉凉的,一下子就驱赶掉了掌心的温度。   郝宿咬了一口范情的唇珠,将人在抖动不已时转过了身。   “还有许多球没有打,情情要是赢了,我就答应你。”   他连这种事情都要跟范情讲条件,可被要求的人却不见丝毫不高兴,反而将球杆拿稳了。   然而第一球范情没有击中,球杆猛地一伸,径直错过了主球。   第二球范情同样没有击中,并且连拿球杆都勉强,口中更是猝然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   郝宿又在他的耳边重述了一遍桌球的规则与击球的要义,只是范情的衬衣却已在他的手中被|掀|起。   他说,击球之前,要全|身放松。   范情连手都软了,所有的姿态都做得不标准至极。   他说,击球之时,要于瞬间使劲。   范情|绷|紧了一切,头也没有按照“教练”教导的那般,跟球杆保持垂直,反而仰得高高的。颈部线条在这样的呈现中,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态,脆弱又可怜的。   他说,出杆时双脚离地,即算犯规。   范情没有犯规,只不过桌面上的球被击得十分散|乱,不能以寻常姿|势再出击,因此郝宿教了他另一种。   范情一只月退半|架|在了桌沿边,整个人下压着,球杆被他拿得让人疑心会不会下一刻就要掉落。   但没有,因为郝宿在帮他。   郝宿教着他一起,盯着目标,球杆又快又准地出击。嘭——桌球在桌沿边碰撞,最后滚落到了网袋里。   一颗,接着一颗。   范情似乎在为自己的成绩而发出庆贺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但郝宿只是帮范情完成了一次示范,很快,他就又让对方自己去击球了。   轮到范情的时候,看上去很简单的动作总是要很费力才能完成,也因此,他庆贺的声音仿佛也会更大一点。   然而球总是很多,多到仿佛永远也打不完,让人看不见终点时间在哪里。   范情连声音都因为庆贺太过,逐渐沙哑起来,含着别样的情|调。   “只剩一半了,再努力一下。”   郝宿适时地鼓舞着人,他的鼓励向来都是有用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越发使得范情出错了。   最终,球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掷在了桌上,范情耍赖了。   他回身拥住郝宿,眼泪一滴一滴的。   “不……不打了。”   “那约定也不作数。”   “作数的。”   “不作。”   “作。”   “作什么?”   范情像是突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他的脸红得厉害,最后期期艾艾地在郝宿的耳边讲了一句话。   尾音未落,人就被整个抱起来了。   桌面上的台球还剩下一小半,谁也没有管它,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渐渐散|开了。   噗通——噗通——台球掉进网袋里,跟其它台球碰撞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423:44:59~2022-03-2523: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与安、曼哈顿岛、2239215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位粉丝74瓶;裴20瓶;凡尘无心.15瓶;5221411210瓶;沐橙、曼哈顿岛、410278765瓶;圆枝吃糖2瓶;25243718、文艺复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皮肤饥渴(14)   过|度荒|唐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范情被郝宿抱回屋的时候腿都在打|颤,轻轻一碰更是能激得他半天眼神|涣|散。   都已经如此模样了,范情非但不离郝宿远一点,还要再紧挨着人。就像刚才,分明已经无法承受更多,却仍要拼命地将自己抵向郝宿。   两人简单洗了个澡,郝宿替范情检查了一下。台球桌边沿毕竟有点硌,方才使了力,也不知道对方受没受伤。   果不其然,范情的后|腰|处有点红。当然,红的不止这一点,还有整条后|脊|线,周边更是布着各类吻痕,不过这里跟其它地方不同。   郝宿手指轻|滑,从-上-而-下,人本来就在那里倾身任他看着,这一下直接让范情又颤搐起来,同时还有一道极明显的喘|气声。   “郝宿……”   范情只觉得被郝宿弄的那一下又让他回到了桌球室。   摆放在桌面上的台球最终都被碰落到了网袋里,但郝宿又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那一颗台球不偏不倚,放在了他因为当下的姿|势而显得凹落的脊|线上。   他被要求不能让台球滚落下来,只能一心二用地维持着平衡。   然而台球不受|控,忽前忽后,游来荡去,他本就是尤其敏感,哪里会没有反应。最后嗙的一声,台球还是砸在了地板上。   地面没有地毯,这也就导致声音十分大,还差点惊动了别墅里其他的佣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范情更是一度将郝宿绞|得分毫不让。最后也是他自己压着声音,让人走了。   卧室的灯比外面要暗一点,范情每每都喜欢点着灯跟郝宿在一起。   他喜欢看到那时的郝宿眉宇会为自己添上星点的|欲,掺在难言的温柔当中。他更喜欢被郝宿看到自己当时的模样,所有都是为对方所赋予的。   此刻的灯光铺照着,整条线因为郝宿更红了。范情连手都紧攥了起来,脚趾也是蜷|缩着的,肌肉被牵动着,发出了后知后觉的用|力过|度的酸|痛感。   他喊郝宿的那声不像是求,倒像是另一种催促。台球室里,总裁也是这样喊着郝宿的名字。   “今天不可以了。”是他撩|拨了人,又是他在拒绝。郝宿将药涂好了,把人翻过来继续涂了点药。   今晚已经不单是过|度,再由着范情,对方恐怕不止要请一天假那么简单了。   郝宿一贯有着分寸,却也还是让范情的手腕骨以及冷白的指节处都被吮出了红痕,肩头更是留下了明显的齿印。   是被慢慢|磨|咬出来的。   矜冷非常的总裁看上去像是完全被玩坏了的模样,药膏遇热便化成水剂,被灯光照出了一种透亮之感,铺在范情身上,更添了一层引人破坏的靡态。   郝宿却只是替他拉好了睡衣,还替他将扣子扣到了最上方。手指在范情的喉结处逗留了一下,抚弄一般。   “明天在家里休息一天,后天再去上班。”   “好。”范情也知道不可能,他躺下的时候连腿都是郝宿帮他放好的,不然根本使不上劲,“明天可以陪我吃早餐吗?”   “可以,我中午再回去。”   “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郝宿的身世以后,范情反而比以前还不放心。以前虽然以为郝宿是一名酒吧服务员,但范情可以将人完全纳于自己的羽翼下,提前解决所有会对郝宿不利的事情,为他撑腰做主,不让他有一点烦心之处。   可现在对方有自己的责任,他不能自私地将人绑在身边。   郝宿看出了范情的想法,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颊,让他的右脸上出现了一个人为的酒窝。   “我会的,有事情一定第一个找情情,让情情赶过来给我撑腰。”   于是范情便笑了,他笑的时候被郝宿戳出来的酒窝更明显,像盛满了甜酒。   郝宿拿着手机给范情这副模样拍了张照片,软乎乎的样子,还喜欢贴着人。   拍摄的声音让范情将注意力放到了郝宿的手机上。“郝宿,把手机给我一下。”   郝宿没问他要做什么,依言递了过去。之后便见范情不知道在上面操作了什么,又还给了郝宿。   单独翻了翻,也不见屏幕上多出什么软件。   “做了什么?”   “等你回家就……知道了。”   他话说得不怎么流畅,脸更是都埋了一半在被子里,一看刚才做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事。   郝宿也没有再多问,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被他就手设置的新屏保也消失了。   第二天上午,郝宿就联系了闻家,让他们来接自己。这里是范情的私人房产,他并不担心会被闻耀发现自己跟范情之间的关系。   闻家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郝宿回去了,一接到他的电话,立刻就让人过来了。   前后甚至都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看得出来闻耀现在很重视郝宿,郝宿上车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拄着手杖在里面坐着。   跟上一次他为郝宿办接风宴相比,看上去要老了很多。   “这段时间你都住在这里?”闻耀虽然不知道这是范情住的地方,但却知道住在这片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心里郁气更甚。   郝宿不但一回国就脱离了他的掌控,还过得这么好,让他连教训都找不到借口。   “是,父亲。”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恨她,你放心,我已经单独给她准备了一处地方,以后她都不会再回闻家了。”   “今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父子俩,你早点接手闻家,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她指的就是闻耀的现任妻子,回去的路上闻耀时不时就会跟郝宿说两句话。这些年来,两人也只是隔着屏幕视频通话,这种感觉对闻耀来说很陌生。   由于郝宿的应答都十分得体且温顺,同时也让闻耀产生了一种他们感情很好的错觉。   人老了,又病得越来越严重,自然就希望亲近的人能够陪在身边。   接风宴都已经办过了,现在郝宿回来,自然不会再办第二遍。   不过闻氏以及跟闻家走得比较近的人都知道,闻家的继承人即将正式接手闻家的产业,并且闻耀已经带着人出入公司了。   郝宿回到闻家的第三天,范如终于忍不住又找上了门。他没有特意规避,因此原故事线里的情节还是发生了。   范如这趟上门,目的就是为了跟闻家联手,把范情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拽下来。他不仅是想要拽下范情,还想要对方尝尝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范氏所受到的冷遇。   大概知道自己要谈的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所以特意选在了晚饭后过来。范如倒也讲究,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礼物。   闻耀这些年吃过的盐都比范如吃过的饭还多,毕竟他算是白手起家,因此人一来他就知道范如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要合作,可以,得拿出诚意来。   “闻总,我这次就是带着诚意来的。”   范如将一份文件交给了闻耀,两人是在书房里谈事的,郝宿还没有睡着,这时候也推门走了进来。   郝宿这张脸过于出众,是以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掉。   再说范如是在范氏,在范情的身边见过对方。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知道对方似乎恋爱了,并且还对那个男朋友宝贝得紧,联系一下郝宿经常出入范氏,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只是范如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郝宿。   “你!”范如直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相比起他的惊讶,郝宿倒是十分自然,看向范如,还朝对方有涵养地点了点头。   “范先生。”   “怎么,你们俩认识?”   闻耀正在看文件,里面的条件应该是很让他心动,以至于他这会儿心情也很好。   闻耀虽然想要把公司交给郝宿,但在此之前,他也想做点就算自己将来退位了,公司的人也还是会对他敬重有加的事情。   眼前范如的文件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能够跟对方一起拿下那块地皮,将来再好好操作,闻家必然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因此闻耀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郝宿。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就是你之前住在外面的时候?”   “是的,父亲。”   范如一直被郝宿和闻耀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听见这声父亲,他才陡然睁大了眼睛,明白郝宿原来就是那位传说中闻家的继承人。   既然如此,对方又为什么和范情在一起?   范如想不明白,又不好直接问出来。毕竟他今天来是想要跟闻家合作的,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闻岫,看闻耀对自己这个儿子挺看重,没准合作就吹了。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闻少爷一直在国外,不知道回来还适不适应?”   他讲得客气,听在闻耀耳中也不过是寻常的问候,并没有多加在意。   郝宿则是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开口:“国内新鲜玩意儿多,我这段时间玩得挺开心。有时间的话,范先生可以多跟我聚聚。”   “一定一定。”   郝宿这番话听在别有用心的人耳里,一下子就有了更深的意思。范如想,新鲜玩意儿,岂不就是指范情?   也对,以范情的性子,如果看上了郝宿,势必会带着人出来,让圈子里都认认,以免惹到了他头上,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除非是,郝宿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郝宿不是有意接近范情,那也是玩弄了对方的感情。现在新鲜劲过了,也就回来了。   原本范如还有些担心郝宿会站在范情那边,现在听到对方的话,则是完全没有了。   郝宿口吻冷淡,甚至带了淡淡的嘲讽意味,根本就不像是喜欢范情。   他顿时身心一阵通畅,看范情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郝宿的真实身份。   范如突然有些期待到时候对方看到郝宿以闻家人的身份出现,又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会非常精彩。   他正要跟郝宿多说两句,却不想对方只是进来给闻耀端了杯水,然后就出去了。   这几天晚上一直都是如此,闻耀很满意郝宿的表现,看他准备走了还叮嘱他晚上早点睡,不要看太久公司的文件。   “我知道了,父亲。”   书房的门被关上,郝宿沿着走廊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闻家的装修风格跟范情之前的别墅不同,审美比较贴合闻耀,处处都透着一股强势冰冷的味道。   郝宿进门的时候,屋内却摆了一支格外娇艳的粉色玫瑰。   是范情特意给他送过来的,每天一朵。总裁专门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了离闻家不远处的一条街上,眼巴巴地就为了送他一朵花。   郝宿问他为什么不送一整束,范情理又直气又壮。   “因为我是来看你的,送花只是借口。”   一天一朵,这样每天就能都看到郝宿。   范情送完花,还要跟郝宿抱一会儿。他的皮肤饥渴症根本就离不了人,以往日日都能跟郝宿在一起,现在只一会会就让他难受。   郝宿进屋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了。他挑了挑眉,范情这回忍耐的时间很长,从他离开别墅到今天,已经过了三天,但对方什么要求都没提。   至于当初对方要过他的手机做了什么,也还是没有告诉他。   就在郝宿打算拿喷雾瓶给花喷喷水时,视频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每天晚上这个时间,范情必然都会打过来。但今天似乎跟前两天不同,这回范情在床上。   不过看上去衣衫整齐,倒也没有不妥。   “情情在干嘛?”   轻柔的一句问话却叫那端的人莫名颤了颤,郝宿看到了范情发红的眼尾,极快的。每次他动|情之时,就会这般,眼底还要漫出勾|人的光华来。   于是他便看出来,对方应该是忍耐到头了。   “郝宿,我想你了。”范情想郝宿,要命的是一旦想起对方,别的地方也会跟着有所反应。   但两人隔着屏幕,就算郝宿现在过去别墅,也还要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   郝宿就像是知道范情的打算,问话声既温柔又宠溺。   镜头里的人抿了抿唇,脸上的薄红慢慢的,由浅入深。   “你可以……帮我。”这话极难启齿般,使得范情睫毛颤颤,眼底的光华更甚。   范情的确在郝宿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软件,但那个软件平时是隐藏状态。现在他在屏幕那端告诉郝宿,要怎么将其找出来。   软件的外形设计简单大方,上面的图案却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意味。   是一款远程|操|控的软件。   郝宿在顺利找到软件的时候,唇畔出现一抹叫镜头里的人更加脸红的弧度。   “情情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们从车子里回家后。”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是坐车回家的,但能被范情专门提起来是从车子里回家的,只有郝宿说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回。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买了。”   恍然的表情和语气叫范情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只是他才刚有这个动作,就立刻被郝宿阻止了。   他显然十分了解总裁。   “那么,现在开始吗?还是情情要准备一下?”   打开软件进行操作和跟范情视频可以同时进行,但郝宿的问话却叫什么都还没做的人顿时有些发软。   范情顶着一脑门的热气和羞|耻,慢吞吞地道:“要准备一下。”   他讲话细声细气,如果不是两边都处于绝对安静中,或许都听不太清楚。   但也正因为两边的安静,才会让接下来的声音异常清晰。   更何况,范情不但没有将镜头捂起来,反而还把手机放远了一点,让郝宿足够看到自己的全貌。   紧接着,他就把衣服的扣子解开了。   范情买的东西郝宿没见过,不过外观做得很精致。可惜总裁头一回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当着郝宿的面,难免会有一些不顺利。   好在有郝宿的从旁指导,最后还是成功了。   一条走廊之隔,尽头处闻耀正在跟范如商量要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打压范情。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跟死对头通着视频,步步教导着对方。   软件里的红色按钮按下以后,屏幕里也出现了一闪一闪的光点,以及并不刺耳的嗡鸣声。   郝宿拿起了喷雾瓶,对着粉色玫瑰按了两下,同时保持着跟范情的对话。   “闭上眼睛。”   “情情可以想象我就在你身边。”   郝宿让范情按照以往他在对方身边时的作态对待自己,等人适|应了以后,又在行动轨迹那一项上选择了另一种类。   呲——呲——   喷雾里的水在玫瑰上凝成漂亮的水珠,因为太多而滴落到了桌面上,留下一团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情情也是粉色玫瑰   感谢在2022-03-2523:24:47~2022-03-2623:5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o_ooO、Hyath、曼哈顿岛、410278765瓶;葱油拌面4瓶;wdzwnyip-X、账号已注销、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皮肤饥渴(15)   范情当初买的时候选的是销量最高的那一款,功能好,花样多。此刻他能感觉到方向从原本的顺时针变成了逆时针,毫无防备的,以至于口中都忍不住哼出了一道声音,嗓调有别于他清冷的外表。   科技的力量有时候是超越人的想象的,范情最开始买这个东西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打算会用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准备郝宿在的时候跟对方一起试试的。但显然,现在也取得了非比寻常的效果。   郝宿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的时候带着轻微的失真感,但也恰恰是这种失真感提醒了范情,现在他是一个人。   让他知道自己是如何伸手抚|摸自己,又是如何在郝宿的注视下弄的自己。嗡鸣声不断,闪光也不断。   他的手取代了郝宿的手,但步骤却依旧由对方主导着。   玫瑰在郝宿的装饰下变得更加新鲜起来,他在水珠全部落到桌面上的时候放下了喷雾瓶,而后看了一眼范情——   屏幕里的人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对方看得太过专注,几乎是把想象投映到了现实当中。以至于当郝宿看过去的时候,他顿时就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同时耸|伏不断。   他的表现又急又凶,连东西掉出来了一点都没发现。郝宿适时提醒了对方,并给了范情休息的时间。   但又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重新按了几处软件里的选项,同时还有他带着轻微命令的声音响起:“情情,换个姿|势。”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探讨学术研究般理智冷静,但话里的内容却又在这种情况下诞生。范情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根据郝宿的命令行事,他开始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病症没有得到缓解,而另一种渴|望却更多了,他在绝对的快|感中希冀着郝宿。   范情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放郝宿回闻家,自私便自私了,至少能够把对方继续留在身边,不必他想要抱人的时候都没办法做到。郝宿想要什么,他就去为他寻来,郝宿想对付谁,他就去为他做到就好了。   范情的思维很简单,那就是只要找到了目标,就一直盯着它往前。当初他接手范氏的时候就是这样执行的,所以后来他成功了。总裁在又一次力|竭瘫下后,面孔嫣然地想,等下回郝宿再回来,他怎样都不会放对方离开了。   念头越想越叫他难过,范情又想要咬自己的手了。从跟郝宿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好想……好想被抱一下。   “郝宿……”   范情开始不自觉地喊郝宿的名字,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的哭腔。   “情情。”郝宿同样将手机固定在了某一个地方,“看着我。”   房间内所有的布局摆设都偏冷硬化,只有瓶中的玫瑰和郝宿充斥着绝对的温柔。他坐在椅子上,紧接着衬衣的领口便被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解开。   “现在,你在解我的衣服。”   郝宿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喉结上,以一种极为|惑|人的姿态,逐渐地往-下-滑-落。   “你在抚|摸|我。”   他在和他做着相同的事情,他们分别充当了彼此,以一种视觉上的体验。   范情的视线重新落到了屏幕上,他被郝宿以最快的方式带入到了对方的情景当中,他们互相的。   这丝毫都不亚于两个人真正在一起。   在范如和闻耀就手中的文件达成初步的合作时,郝宿的衬衣已经半挂在了椅背上,范情透过屏幕能看到的范围也更多了。   他的目光不仅专注,还透出了无比的炽热与痴醉,像是一个品德最低劣的下|流放|荡者。   两间卧室渐渐有了更多的声音,是范情不加掩饰的,以及郝宿略略的低|喘。   他们都在倾听着彼此的声音。   因为不是面对面的,所以需要更多的耐心,也更耗费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长廊尽头的书房有了动静,闻耀和范如脸上都挂着同一副笑容,前者还让家里的管家将范如亲自送了出去。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楼梯台阶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音调的起与郝宿房间内的昂同时进行。   范情的脸上早已添了诸多泪痕,只他还想要拼命地忍着,最终使得眼底的雾气越来越多,整个人形容破碎得厉害。   不知碰到了哪里,耳边只听见郝宿的声音:“那里不要碰。”   于是范情便乖乖地将手抖着挪开了,身体却侧了过来,只依靠着零星的挨|蹭|。   由于本身的敏感,这样的方式竟也起到了些许效果。   闻耀在将范如送出书房后缓步踱到了郝宿的房间,见里面灯还开着,敲了敲门。   笃笃声恰好逢着另一个高昂的音节,里面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可外面却连分毫都听不到。   闻耀敲门只是提醒郝宿早点睡觉,顺便表达一下迟到多年的父爱。   第三方的声音似乎更能刺|激此刻的情景,外头的人并不知道回答自己的人又是如何同时有条不紊地教导着他人行事。   闻耀在得到郝宿的回应后就拄着自己的手杖离开了,尽管范如带来的诚意很有价值,但他做事讲究十拿九稳。   因此,在正式跟范如合作之前,闻耀势必还要先去调查一下文件的真实性。毕竟有时候范如调查的信息过于片面,而这个案子一旦失败了,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郝宿既然已经放下了套子,也就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管是范如的人还是闻耀的人,他们调查来调查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闻耀毕竟是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当他知道消息是真的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断。他要先利用范如把范情拉下来,再趁着范式动荡的时候将其整个儿吞下。   胃口越大,前期需要付出的就越多。   但对于十拿九稳的事情,闻耀向来都不觉得这样的付出是付出,顶多是无风险投资罢了。   一切都在郝宿的预料中。   又一段时间过去,屋里的声音重归平静。只有偶尔地能够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属于范情的声音,还有对方因为尚未消退的余|韵而乱哼哼的尾音。   郝宿看见范情的脚跟蹬了蹬,整个人想要缩成一团的样子。具有现代科技感的东西早就落到了一边,他还没按下停止键,底下的布料被渗透着,洇了一些深色出来。   “情情明天还会给我送花吗?擦一擦手。”   郝宿的声音在这种状态下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低哑,他看着屏幕里的人,整个人往前坐了一点,目光专注得如同复制范情刚才的神情。他说着还要继续教范情做好善后,问花的同时又要让范情擦一擦手,语气全在自然之间。   这让对方在颤|抖不止中产生了无言的羞赧,人也好似反应得更强|烈了。   纸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范情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手,直接胡乱擦了一气。听到郝宿说上面还有时,耳廓都红透了。   等把纸扔进垃圾桶里,范情才慢慢地看向镜头,然后说:“会。”   于是就看到郝宿笑了一下,是那种非常好看的笑,带着某种特有的感觉。   “那选一个能逗留比较久的时间吧。”他的话意有所指,范情听懂了他的意思。圆圆的眼睛睁大了一点,透着一种清纯冷然的可爱感。   “我傍晚来找你可以吗?然后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和郝宿一起吃饭了,范情连眉毛都皱了起来。   “可以,我让人预订好餐厅。”   两人就这样又温馨地讲了几句话,郝宿见范情平静了些,才又问道:“还能起来吗?要先去浴室冲个澡。”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人躺在那里倒也不会着凉。不过范情出了汗,还是要早点清洗一下比较好。   这话问得人忍不住又想掩脸,但看得出来范情在克制。因为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真的把自己藏起来,反而是学着郝宿将手机拿近了些。   那种事|后|的情|靡之态一下子就跃在了屏幕上,叫人能窥见他更细致的表情变化。   “我想跟你一起洗。”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如此,但范情在说这话的时候瞳孔中似乎又掺了一丝兴奋,因为隔着屏幕,这是第一次。   话语和行为都显得尤其大胆,而越大胆,就越让范情的情绪值上升。   “好。”   郝宿又一次答应了范情,紧接着,他就拿着手机走进了浴室。   接下来的几天,范如和闻耀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而郝宿也会时不时跟范情见一面。不久后,范如那边终于有了动作,他以范氏代表的名头跟闻家达成了一项合作。   这个由头找的非常好,因为范氏手底下有一个项目,一直缺少非常关键的技术支持,迟迟无法面市。以国内而言,现在市面上只有闻家的质量是最好的,也是他们合作的不二选择,加上都是本土企业,知根知底,如果要去国外寻找合作的话,前期还要花费一笔巨大的调研费,有更好的捷径摆在面前,大家都更倾向于和闻家合作。   但从前不管是谁跟闻家谈合作,最后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这一次成功,让大家对范如的印象也有所改变。   不过范如也说了,闻家那边还有最后一项条款没有谈拢,需要范情亲自出马。   于情于理,这个合作都是要进行下去的。毕竟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一次的合作就是一个陷阱,范如和闻耀都已经把套设好了,就等着范情自己跳下去。   范情的地位不同,他不像范如这样可有可无,就算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债也没有什么。他是公司的决策者,是范式的掌权人,一旦发生了失误,就会严重动摇他在公司里的威信,失去其他股东的信任。   范如不光是要范情摔跟头,还要他摔得狠,最好是头破血流。   他们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郝宿一早就将全部计划告诉了范情。因此当范情听到范如说要跟闻家达成合作时,也没有丝毫意外。   甚至在听到秘书说范如最近的动向有些奇怪,但查探不出来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时,也只表示继续盯着人,其余的不用多管。   有范如当中间人,约定了下月初一双方就在范氏会面开会,正式商榷一下合同里的细节。   尽管闻家在底蕴方面比不过范家,但它在业界的地位依旧是和范家不相上下的。因此在见面的时间确定下来后,范氏就着手准备了起来。   等到一号那天,几乎所有的员工都知道他们要跟闻氏商谈合作。   能让范情出面协商,闻家那边派来的人也不会是什么一般角色。说不定闻耀会亲自过来,事实上范如的确是这么跟对方约定的。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首先闻耀在年龄上面就碾压了范情一截。这样一来,他们的成功率也会更高。   可就在范如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时,却看到本属于闻耀的专属车子里走出来了一个面孔俊美的男人。   是郝宿。   范如跟郝宿见面的次数不多,虽然上回在书房的时候郝宿跟他说过有空多聚聚,但事后范如一直忙于算计范情,还有奔波自己的项目,哪儿有空跟郝宿沟通感情,因此这事儿就被放到了一边。   现在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不过范如也只是惊诧了一瞬,因为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郝宿既然能代表闻家参与这次的谈判,就说明他受到了闻耀的认可。   据范如了解,郝宿是完全依附于闻家的,就算对方对范情有什么私情,他不相信郝宿真的会为了一段露水姻缘做出违逆闻家事情,除非他这个继承人不想当了。   所以今天他不光能达到原本的目的,还能免费看一场好戏。   范如朝有些怔愣的总裁看过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那边郝宿的出现也让范情的助理和秘书,以及其他见过他的员工感到惊讶,大家都认识郝宿,不过对方之前的身份是他们总裁的男朋友。尤其是助理和秘书两个人,他们可是十分清楚之前郝宿还跟他们总裁签订协约了。   之前还有人猜测郝宿究竟是谁,现在则是一目了然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闻氏的人。   其余人这时候还没有想太多,毕竟就算范氏和闻氏一直是竞争对手,但郝宿也只是在闻氏工作的人。就算跟他们总裁交往了,也没有什么。   只见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裁剪得宜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神情温柔,但气场却又十分强大,令人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他走到范情面前,主动伸了手,蓝宝石做的袖扣折射出了一抹好看的光泽,称得那只手也越发的矜贵非常。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温逊斯文地道:“你好,我是闻氏集团的代表人,闻岫。”   近段时间来,闻岫这个名字可谓是没有人不知道的。闻家的继承人从国外归来,闻耀手把手教导对方。   如果说刚才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现在听到了郝宿的名字后,他们的心底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闻氏的工作人员和闻家的继承人是两个概念。   好家伙,仇敌变情人文学竟在我身边?   一些员工偷偷地去瞧范情的神情,结果就看见总裁漂亮的脸上绷了一层寒霜,目光盯着郝宿,手迟迟没有伸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神态各异,该不会是总裁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跟郝宿交往了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今天这场见面是什么虐文现场啊。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而范如看着范情的模样,心里都忍不住要怜悯对方了。   有什么是比发现一直宝贝的男朋友其实是闻家的继承人更惊喜的呢?还是在这种谈判的场合。   现在范情究竟是什么心情?伤心?愤怒?憎恨?   一定都有,毕竟他最了解自己这位好侄子的性格了。   范如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闻耀要把郝宿派过来,现在他则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或许闻耀早就知道郝宿跟范情在一起过,说到底当爹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个儿儿子在外面做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个安排简直太妙了,才一开场就在心理上压了范情一筹。   大概是太得意了,以至于范如脸上的表情十分明显。郝宿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方趁此机会隐晦地向他点了点头。   郝宿在分神之际,范情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滚烫一片,还有着不明显的颤栗之感。   尽管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面,但范情对他需要得厉害,从昨天到现在中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总裁之所以看上去要比平时更为冷淡,是因为他完全被郝宿的这套装扮击中了。外在看不出什么,只能瞧见他越来越紧绷,实际上他的精神都已经激动非常了,眼尾亦现出一抹只有郝宿能够看得见的淡红。   平时郝宿穿的最多的是比较休闲款的衣服,因为范情觉得在他面前不需要过多拘束,这样穿更舒服。当然,考虑到郝宿将来会陪他出席各种宴会,范情也给对方准备了西装,但郝宿从来没有穿过。   总裁没有看过郝宿如此正式的样子,连头发都是特意打理过的。   尽管他第一次看到郝宿的时候,对方也是西装革履的样子,但那时跟现在还是有所不同。   郝宿的西服是人工订做的,袖扣是范情特意买来的。即使他已经回去了闻家,但从头到脚,从外到里,所有的一切仍旧是范情替他准备的。   总裁既被郝宿此刻的模样击中,又为郝宿完全的属于自己而感到无比亢奋。他更是知道,在郝宿系紧的领带之下,还藏着一枚深深的吻痕。   是他被郝宿抱着情不自禁时,拉开了他的领口,在上面吮吸出来的。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握住的手颤得更厉害了,他们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如此亲昵。   范情的手甚至还勾了勾郝宿的掌心,是与矜持外表极不相符的,像是他们在视频通话后的第二天见面时,范情坐在郝宿的正对面,在餐桌下挑逗的动作。   两只手分开之前,郝宿轻轻捏了捏范情。于是就见总裁倏而抿了唇角,收回去的手也蜷得紧紧的,好半天都没有放松下来。   两人表面上一派平静,实际上情|潮不断。这在外人看上去,就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古怪。   而范情在跟郝宿握完手后就立刻转过身,带着人往楼上走去,语气听起来也是极为冰冷的样子,更让员工确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想——总裁说不定是刚刚才得知郝宿的身份。这样一来,他们一时有点摸不准这场谈判的结果。   郝宿和范情分别坐于两边,端着精英的模样,严肃地讨论某种事情的时候,互不相让,有一种无形的刀光剑影。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好几招,彼此都没有分出胜负,而双方的员工却已经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下一刻就会打起来。   实际上当事人却乐在其中,尤其是范情。他从来没有和郝宿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争吵,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跟郝宿针锋相对。   在见招拆招的过程中,他眼尾的那抹红也不断地,不断地上升着,颜色越来越深。   范情看上去像是被郝宿气到了,实际上他连搁在自己腿上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颤动了。   想要抱住郝宿。   皮肤饥渴症在如此不合时宜的场合里发作,每说一句话,喉结的震动,肌肉的拉伸,甚至舌尖轻微的弹动,也都能叫范情觉得难以忍受。   钻心的痒麻啃噬着他,令他下意识地想要合拢。   “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   冰冷而又掷地有声的,连眼神都充满了锐利。话音落下,范情便猛然起了身。   这让在座的人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只是说中场休息一下,然后就走出了会议室。   也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商谈了快半个多小时了,是该休息一下。范如出来打了个圆场,调节了一下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   只有郝宿注意到范情走路的形态有些不正常,他的肩膀过分收拢着,紧攥指尖的手还要拼命地想往袖子里藏,仿佛要以此得到某种慰藉。   可惜反复的尝试除了让他的手腕被磨红了些外,一无所获。   郝宿在范情出去不久,也另外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范如正忙着跟其他人说话,一时没有注意到。   这一层的布局郝宿十分熟悉,他曾经来过不少次。范情的办公室就在前面,而周边则是同样的几个会议室,以及其它办公场所。   有些员工去了茶水间,有些员工则去了洗手间,郝宿的脚步却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停住了。   他在略有嘈杂的声音当中,将门拉了开来,而后走了进去。   范情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办公室,他就在这里。   杂物间的空间比在车厢里还要小,两个成年男人同时站在里面显得十分勉强。   他们需要紧紧地贴在一起,才不至于被挤出去。   范情在郝宿出现的时候就抱住了人,皮|肤饥|渴症于瞬间得到了无上的满足,引他不断战栗。   “郝宿。”   他难受极了,只想立刻得到郝宿更多的亲密。   灼|热蔓延,郝宿在逼仄的空间内将人拥得紧紧的,抬起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杂物间的门并不隔音,外面所有的声音都能传进来,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声音同样能传出去。   因此范情的声音由始至终都无比压抑,即使他正在被满足着,脚尖越踮越高。   “要……”   极轻的声音,只有郝宿才能听到。视频通话那回郝宿没让范情碰自己的地方,如今正在被他带着郝宿的手肆无忌惮地碰着。   之所以在范情单独的时候没让他碰,是因为郝宿平时稍一接触对方就受不住。当时的情形下,范情下手又没轻重,过后必然要吃苦头。   “嗯……”   哪怕是隔着衣服碰到,掌心的压抵也还是让范情喊出了声。但唇|齿被郝宿封得严严的,外面听不出任何异样。   郝宿的手不仅是在那两处停留,他还照顾到了其它的地方。只是……   “情情在偷偷穿我的衣服吗?”   范情的外套是自己的,可除了外套以外,其余的都是郝宿的衣服。   衬衣是,领带是,内|衣也是。   之前郝宿跟范情见面的时候,也有察觉到对方穿了自己的衣服,包括他们视频的那晚。   但他只以为范情是偶尔才会穿,现在看来,他不在对方身边的时候,范情时时刻刻都穿了他的衣服。   “我……难受。”   范情第一次穿郝宿的衣服是在对方走的那天,他晚上翻来覆去了许久,不仅毫无睡意,皮|肤饥|渴症还又发作了。   尽管并不严重,但被子的这些气息显然不够用,于是他盯了两人的衣柜半晌,默默起身躲在了里面。   挂满郝宿衣服的衣柜里,全部都是对方的气息,他缩成一团,眼睛在黑暗当中亮得惊人。   好舒服,好想要被郝宿这样密不透风地包围着。   等他好了以后,就拿着郝宿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一想到这些布料曾经都贴|合着郝宿的皮|肤,现在又贴在他的身上,就能让范情的精神得到无比的满足。   他正是靠着这些,才能度过没有郝宿的日子。   眼下被郝宿发现了,范情也没有感到难为情。他的害羞总是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被对方单纯注视的时候。   “我喜欢穿,你的衣服。”   总裁的声音低极了,嘴里仿佛咬了一口奶油,带着不自知的软意,撒娇一样。   “我不在的时候,情情还做什么了?”   郝宿抱着人,嘴唇轻轻地在对方的耳朵上碰着,在人激|颤不已的时候慢慢碾抿着。   范情的腿当即就软了,身体后倾的时候在墙壁上发出了点声音。   茶水间离杂物间只有一墙之隔,门却是相对的,是以郝宿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但大家都听到了这突兀的声响。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是不是有东西掉地上了?”   “隔壁是什么地方啊?”   “不清楚。”   “要不要去看看?”   员工的议论声让范情的大脑更加眩晕,郝宿在问完了话后,手便抚着他的后|颈不慌不忙地捻|弄|起来,而后更是倾身不断地尝着他的唇。   然而郝宿的尝像是纯粹坏心的|逗|弄,并不过分|深|入,只是咬一口,让范情充满肉|感的唇在轻扯当中又弹回去,偶尔再含|住他的舌尖,似吮非吮的,令对方被|逼|着不断地吞|咽。郝宿会在这个时候将他的头抬得更高,牙齿印在下颌处,产生可以被忽略的刺痒感。   呼吸都变得分外黏|稠起来,范情抓紧郝宿的衣服。   “还……还……”   “嗯?”   门外有员工的脚步声传来,他们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杂物间推开,然后发现刚才还在会议室里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正放-肆拥-吻着。   范情又咽了咽口水,脚尖踮到了最大化,脚掌都有点发酸。   “还闻……闻着你的衣服……”   杂物间的门把手被人按住了,范情在门把手往下动的同时,说出了羞|耻非常的话。   他不止偷偷地穿郝宿的衣服,还一边闻着对方的衣服,一边做出更坏的事。   听到门把手的声音,范情眼瞳的颜色猝地一深,透亮的黑映着水光浮动着,漂亮到难以形容。   是紧张,亦是秘密即将被发现的刺|激兴奋。   郝宿更加抱紧了人,安抚一般。   “他们进不来的。”   杂物间的门在他进来的时候就被反锁了,门外的人就算打不开,也只会以为是被人锁住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那员工就已经放下了手。   外面的讲话声再次响起,不等范情放松下来,郝宿就在这些声音中又吻住了人。   这回不较刚才,吻得十分全面。顾忌着等会范情还要出去,是以嘴巴上倒也没有被他如何再欺负,但内里就不同了。   范情原本觉得难受,现在被亲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们挤着彼此,感受着彼此。   有拉链的声音响起,郝宿将叠得整齐的口袋巾拿了出来,辗转地帮着范情。   “门锁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总裁刚才和那位郝……闻先生讲话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商量出个结果。”   “嘘,总裁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你就不怕被他听到啊。”   讨论声渐渐走远了,而吻愈发地重。   ……   良久,杂物间的地上多了一块弄脏了的口袋巾。范情被郝宿半搂着,细细整理了衣服。   “送你回办公室?”   “好。”   现在的模样当然不可能再去会议室,范情将脸都埋在郝宿的脖子里,热热的贴住对方。   他好久没有这样无所顾忌地抱郝宿,亲郝宿了。   门开之前,范情软软地搂着郝宿的脖子道:“郝宿,我好想你。”   范情真的很想郝宿,白天跟人见过面后,晚上想对方想得厉害了,还会偷偷把脸藏在|枕|头里掉眼泪。   “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你,醒来发现你不在我身边。”   他回想起了昨晚的情形,以至于眼眸里都带出了些难过。   郝宿亲了亲范情的额头,“以后我都不会离开情情。”   “你答应我的。”   “嗯,答应你的。”   今天这场谈判就是有意做给闻耀和范如看的,等结束以后他就不用再回闻家了。   休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其余的员工陆续都回到了会议室。郝宿开门的时候确保外面没人,才带着范情回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让对方在里面稍作休息,自己提前离开了。   范如也是在郝宿和范情都迟迟没有回来时才察觉到他们可能单独见面了,不过当他看到郝宿一个人回来,且没有什么异样时,又放了心。   他仰仗的还是“郝宿不可能会违逆闻家”这一点,因此就算发现郝宿和范情可能见面了,也有恃无恐。   顶多就是他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侄子邀人见面的,说不定刚才还吵了架。   等会议室里的人等了半天发现范情也还是没有来时,范如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想必对方现在十分生气,要不然也不会不顾体面还有外面这么多人,迟迟不到了。   倒是郝宿在这时候开了口,让大家再等一会儿。   “范总身体有点不适,大家可以再自由活动一下。”   如果郝宿遮遮掩掩地提起范情,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一下,但现在他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反而没有人多想了。   范氏那些人听到话后就将目光放到了郝宿身上,他们现在是越来越摸不透对方和总裁之间的关系了。这些人的脑回路跟范如同步了一下,心想该不会两个人刚才是出去吵了场架,然后他们总裁生气了吧?   就在大家心底各种猜测的时候,范情终于姗姗来迟。   他在办公室用冷水洗了个脸,除了鬓角有些不明显的潮湿外,其余地方都跟离开会议室前差不多。   范如既然是要帮着闻家的,再次落座的时候就自然为郝宿这边说起了话。   只是没等他说多长时间,就听到郝宿直接宣布闻氏与范氏的合作取消,与此同时,他代表RED负责人正式向范氏提出合作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鸽了好久好久的日六,一口气多写了点,明天再见~   感谢在2022-03-2623:51:46~2022-03-2721: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41027876、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鸭20瓶;三休、4102787610瓶;曼哈顿岛、我再开心一点点、嗷呜5瓶;我想吃面包、wdzwnyip-X、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皮肤饥渴(16)   事情发生得突然,以至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一开始郝宿和范情还是像之前一样,针对最后一项条款分别提出自己的主张,不过两人的态度看着倒比休息之前更加强硬了。   再加上范如还嫌事情不够大一样,一直在中间搅合,场面就更乱了。范如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都是范情目光太浅,看不到跟闻家合作所能带来的长久优势。   尽管在场的范氏人员不太同意范如的说法,但只要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影子,将来无论合作成不成功,范情在他们心中的印象都会不如从前。   而实际上,郝宿和范情隐藏在虚假的敌对之下,彼此的过招更像是在共舞。   搭手,搂腰,前进,后退,左迈步,旋转,相拥,耳鬓厮磨。这是另类的亲密,每一句对话都在回应着对方。   在范情坚持自己的主张后,郝宿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完后不动声色地,直接就将手头的文件合起放到了一边。   “范总不肯退一步,这样看来,闻氏也没有跟您合作的必要了。”   他坐在椅子上,双腿自然交叠,姿态优雅。   范情看着,手放在下面,握紧了椅子边缘。他没有掐自己,刚才他在杂物间被郝宿捏着手玩了好一会儿,麻得厉害,对方一边吻他一边跟他说:“下回太激动,或者是太紧张了,不要这样掐自己。”   跟郝宿做的其它事情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可范情想着,矜持冷淡的外表之下,一颗心却在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听到郝宿的话以后,两边的人都十分惊讶。   闻氏那边虽然有刁难和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的意思,但心底多少也抱了跟范氏合作的想法。这是一项双赢的合作,来之前闻耀也跟郝宿打过招呼,要求对方无论如何都要让范情签下合同。   闻耀比范如要狠,既然圈套都已经下了,合作当然要达成。这个意思他不仅跟郝宿说过,还跟今天来这里的闻氏成员说过,是以那些人看向郝宿都是不赞同的。   同样的,范氏那边的人也怔了怔。   他们好不容易能跟闻氏达成合作,只是因为一点问题就取消了,岂不可惜?众人看了看范情,又看了看郝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倒没有像范如想象的那样,把问题都归咎到范情身上。毕竟闻氏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分毫不肯退让,做生意哪有这样的?   然而范如却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嘲讽了一下范情,说话更是阴阳怪气至极,把闻氏和范氏合作失败的原因全部归咎在了范情的不肯妥协上面。   “范总,这次合作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您再多考虑一下吧。”   谁知他才开口,就见郝宿站了起来,然后从自己身边的人手上接过了一份新的文件,亲自递给了范情。   这个人是谁?有这个疑惑的不仅是范如,还有闻氏的其他人,他们之前都将注意力放在案子上,谁都没有留意过郝宿还带了个人过来。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没空琢磨这个问题了,因为郝宿说出的话太具冲击性。   “我很欣赏范总的行事风格,既然闻氏没有那个荣幸和您合作,那么我代表RED集团正式向你提出新的合作。”   短短一句话,不单表明了他的新身份——RED集团的代表人,还分别打了范如和闻氏的脸。   范如暗示合作不成是范情的原因,但郝宿却又代表RED亲自向对方提出合作请求。   闻氏不肯退让的项目,RED则愿意以更优待的条件答应,恰恰说明了闻氏目光短浅,到手的金子都抓不住。   因为郝宿前后不同的态度,导致所有人都以为闻氏和范氏的合作之所以不能进行下去,纯粹是闻氏——说闻耀更准确一点,太贪得无厌,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不肯退让。就连闻氏自己人都这样以为,毕竟郝宿是闻耀唯一的儿子,总不可能擅自作出违背对方意愿的事情。   想到这里,闻氏的人不由得暗自埋怨了一下闻耀。都已经是快要退休的人了,当面跟他们说要帮着郝宿拿下这次的合作,背地里又嘱咐自个儿儿子分毫不让,他们打工人到底该怎么做?   在座的人从郝宿那句话后,立刻由原本的两派分成了RED、范、闻三派。   范氏那边听到郝宿的话后,心情一下子就转悲为喜。RED集团这几年势头迅猛,短短几年就已经能跟国外那些老牌企业相抗衡,这么大一头猛兽,跟对方合作可比跟闻氏合作带来的利益更多,更何况对方开出的价码要比闻氏低多了。   另一边,哪怕闻氏的人不乐意,也还是要想出个补救的法子。   有位在公司里地位不算低的人站了起来,道:“有话可以慢慢商量,小闻总,咱们……”   他们平时喊闻耀闻总,那么郝宿自然就是小闻总,不过这人才刚喊出来,就立刻被郝宿身边的人打断了。精英男人看上去是在善意提醒,但话里的高傲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眼神还隐含蔑视。   “抱歉,我们老板姓郝,您可以叫他郝总。”   转身再看着范氏那边的人时,眼神又重归客气。这样的变脸技术,可是把闻氏的面子往地上踩。   闻氏最先说话的人脸都黑了,可现在变成了三方会谈,他也不得不压着点脾气。毕竟他还记得,RED跟自家公司也有意向合作,只不过还没签署合同,他可不能让这事儿也给吹了。   谁知闻氏这边小心谨慎的,范如一开口就把他们的计划破坏了个彻底。   “RED集团?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代表闻氏吗?而且我听说RED早就跟闻氏有合作,该不会你是在涮着我们玩吧!”   郝宿这一手太猝不及防了,范如当然不能任由对方和范情达成合作,这样一来,他精心筹谋的计划岂不落了空?于是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为了范氏好的样子,完全没注意到闻氏的人看着他都快要把他生吞了。   “差点忘了,多谢范先生提醒。”郝宿从容一笑,转向闻氏那边,“闻氏目光短浅,只知道追求眼前的利益,让我很怀疑你们究竟能不能担任一个合格的合作者,所以从今天开始,RED将无限期搁置跟闻氏方面的合作。”   “小……郝总,闻氏和RED的合作在前,双方也都派人接洽过了,就算您要终止合作,总得跟RED那边商量一下吧。”   说话人皱了皱眉,他尽量放平了语气,但由于年龄比郝宿大,看着总是有几分倚老卖老的嫌疑。   “郝总才从国外回来,想必闻总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教您。”   这不单是在说郝宿考虑不周,还提醒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郝宿是RED集团代表人也好,他更是闻家的继承人,一切都要以闻家的利益为先。   “不用商量。”郝宿慢条斯理地在范情身边坐下,尽管两人之间还隔着些距离,但彼此间的亲昵却是肉眼可见的,“身为RED集团最高决策者,我想我有这个权力终止跟你们的合作,更不用说,我们还并未真正签订合约。”   说完,郝宿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背上,从容不迫下自有一种逼人的威严。   RED集团的最高决策者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这下闻家那边的人再想说什么也都不能了。   他们终于明白,以郝宿的地位根本就看不上闻家。区区利益摆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在郝宿说出自己是RED集团的代表时,吃惊的不光是范闻两边的人,还有范情。   他知道郝宿是闻岫,但不知道对方跟RED还有关系。   跟在范情身后的助理更是在心里刷过了无数条弹幕,他们总裁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原本他以为对方只是在酒吧里随便捡了个服务生,没想到这名服务生不但是闻家的继承人,还是RED集团的老板。后者的身份可比前者尊贵多了,而且听郝宿的语气,也不像是跟闻家沆瀣一气的。   他虽然不清楚闻家有什么目的,但看到范如跟闻家那边的人一样差劲的脸色,也能猜得出来他们不安好心。   原本助理还有些忐忑,现在也都放下了。   郝宿跟范情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两个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郝宿说完那句话,就没有再搭理闻家的打算。至于范如,就更没必要理会了。   “范总,这份文件只是初步的计划,如果您另外有要求的话,可以提出来。”   他转头看向范情,总裁还是一脸冷冷的样子,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发现,范情是有点呆住了。   一本正经发呆的样子也有点可爱,郝宿微微笑着,脚尖跟范情的脚尖抵着,一直没有移开。   特意提醒的话终于让范情回过了神,不同于跟闻氏的针锋相对,这回总裁也拿出了合作的态度,细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条约都是基于双方的实力拟出来的,十分合理。郝宿没有因为范情和自己的关系而徇私,他只是综合了国内所有的公司现状,考量以后给出了这个条款。   RED的确有要往国内发展的打算,既然都是要合作,当然还是选自家人。   于是原本应该是闻氏和范氏的合作会议,最后莫名变成了RED集团和范氏的合作会议。   双方还十分愉快地达成了一致,并约定等各自内部商讨完以后,过几天再正式签署合约。   范如在一旁气得怒火中烧,他有心搅局,谁知一直跟在郝宿身边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对方将手机界面调到了一则新闻上,政府公布了即将规划的区域,时间就在郝宿决定取消闻氏和范氏合作的前几分钟。而他跟闻耀千方百计买下来的那块地皮并不在开发之列,相反,还被当成了废弃地。   范如从头凉透到了脚底,心里更是想把当初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人撕碎。他不相信自己转瞬之间就要一败涂地,两只眼睛都瞪红了。   数不清的后果在等着他,破产、被赶出范氏、成为笑柄,每一样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范如激动地想要从对方手里抢过手机,只是那人却又把屏幕熄灭了。   “范先生,我听说之前有个蠢货,从别人手中高价买了一块废地。你说,他现在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讲话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只是被消息冲击到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   范如急急忙忙走出了会议室,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本想打给闻耀,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打了过来,然后将他劈头盖脸一顿好骂。   闻耀原本想要在退休之前做出一番成绩,结果现在不但没有成功,还有可能连累集团。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RED,以及范氏。如果这两个合作能抓住,郝宿再接管闻氏,也不是不能力挽狂澜。   他哪里知道,自己仅剩的两个希望也已经全部破灭了。   范如从来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能站在那里任由闻耀辱骂,当下就把郝宿做的事说了个彻底,最后还不忘嘲讽对方:“哼,我要是你,干脆就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好了,连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还以为能够肆意拿捏对方。闻耀,你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情以为圈子里的人不知道吗?要不是你有现在这个成就,你看谁正眼看你?”   他骂人诛心,把闻耀一直忌讳的事通通说了出来。   现在谁也没有他惨,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讲完,不顾电话那边的人都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范如率先将电话挂断,而后也不再管郝宿和范情之间的事,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   他要去找人算账!   范如当然没有算成这笔账,他一连找了许多人,最后都被保安赶出去了。   现在的范如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范如身上再浪费时间。而且他们当初的确是实话实说,是范如自己理解错了意思。   “怪我?范如,我有跟你清楚地说过,这块地皮会被纳入规划区吗?”   又一个人,声音里都是不耐烦。   这句话让范如如梦方醒,确实,当初这些人只是跟他说,计划书中提到了那块地皮,但更具体的却是没有再讲了。   毕竟这种消息在没有公布之前,都是不好讲得太清楚的,是以当时范如也没有多想。   而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   范如猛地想起了郝宿身边那个人给自己看新闻时说的话和表情,无疑,耍他的人是郝宿。   不,说不定还有他那个好侄子的手笔!   范如心中笃定,要不然郝宿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付他。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范情身上,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自己不安好心,又怎么会走进郝宿的陷阱。   想到这里的范如立刻就给范彭粤打了通电话,他要趁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时先一步摆脱自己的责任。   谁知道电话打通以后,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范彭粤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范如,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回老宅了。”   不回老宅,相当于范彭粤不再承认对方的身份。   郝宿和范情的合作谈得十分顺利,所以也很快就结束了。在范情的安排之下,助理也将这段时间以来范如私底下做的事情发给了范彭粤。   他再疼爱自己这个儿子,终究也不能容忍对方犯了这么大的错。   “当年你陷害小情,是我给你担保,当你留下来,谁知道你不但没有悔改,还变本加厉。”   “爸,你听我解释,这些事情都是范情有意陷害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与虎谋皮,跟闻家联手,这也是小情陷害的你吗?是他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做的吗?”   范彭粤直接把范如问得说不出话来,讲到最后,语气都有一股疲倦。   “我老了,现在范氏交给小情我很放心,明天我就会出国,你的那笔烂账自己处理。”   “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爸——”   话筒里只剩下一阵忙音,范如再也没打通老宅的电话。   手机屏幕黑掉了,范如看着自己倒映出来的脸,冷不丁地想起之前郝宿跟他说的话。   那个新鲜玩意儿,不是指范情,而是指他。毕竟像他这样的蠢货,确实不多见了。   他直接将手机摔碎了。   “郝宿,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是RED的老板?”   事情谈完以后,郝宿就让自己的秘书忙去了,而他则留在了范情的办公室,等着对方一起下班。范情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块新的口袋巾,正在表情认真地叠着,然后放到了对方胸口处的口袋里。   真相出来以后,想想又很合理。   郝字取左边,为赤,泛指红色,刚好是RED的意思。   范情把口袋巾放好以后,贴着人眼睛亮亮地问道。   “想给你一个惊喜。”郝宿牵住他的手,“情情不生气吗?”   “不生气。”他只是觉得郝宿很厉害。   “除了这件事以外,没有别的事再隐瞒你了,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闻家那边如果知道你做的事情,一定会非常生气,到时候要怎么办?”   “他们自顾不暇,没有那个时间。”   郝宿将后续计划讲给了范情听,人本来只是贴着他,后来渐渐地就往怀里钻了。   “这样的话,那后天的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情情是想和我一起参加宴会,还是想向别人宣布我们之间的关系?”   “都想。”   总裁在跟郝宿有关的事情上可一点都不含糊,他甚至还又摸了摸郝宿专门打理过的头发。   “下次我替你弄头发。”   “衣服呢?”   “我帮你穿。”   范情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被郝宿一下子抱到了怀里坐着。   他也不挣扎,反而还极喜欢地跟对方越腻越紧,手拉着郝宿的袖口又看了几眼。蓝色的袖扣跟对方非常相称,这袖扣是他专门买来的,设计师只设计了两对,另一对不知道被谁买走了。   “好,明天我们去拜见一下爷爷,然后一起出席宴会。”   听到这话,范情更加高兴了。   “郝宿,我们重新签订一下协约吧。”这回签的是交往协约,它并不具有约束作用,但范情就是想跟郝宿重新签订一下。   “打印出来了吗?”   “打印出来了。”   范情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并不急在这一时。他跟郝宿贴了好长时间,才心满意足地将文件拿了出来。   范彭粤一直知道范情有了男朋友,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等第二天郝宿随人过去拜访的时候,得知他的身份,范彭粤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交代了他以后要好好跟范情在一起。   “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要是你敢对他不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跟你斗到底。”   范彭粤声音平稳,然而里面蕴含的气势任谁也不敢小觑。这话是单独跟郝宿说的,范彭粤注意到郝宿没有任何不悦,仍旧十分温和的模样,心底总算满意了许多。   “您放心吧,爷爷,我会好好珍惜情情的。”   郝宿跟范情在老宅住了一晚,算是过了明面。而有关两人恋爱了的消息,在RED集团跟范氏达成合作以后,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圈子里传开了,同样传开的还有郝宿的另一层身份。   等他们一起出席宴会,毫不掩饰彼此的亲密时,更是将消息坐实了下来。   储奕看着觥筹交错中,站在一起格外和谐的两个人,朝他们远远敬了一杯酒,然后转身就跟其他人交谈了起来。   现在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他要多拉点合作,争取明年再上一个台阶。   尽管郝宿跟范情的关系很劲爆,但很快就有另一条更劲爆的新闻出现了——   范如进了局子,闻家也因为财务不清遭到查算,最后竟然查到了闻耀头上,对方居然跟范如进局子的事有关系,两人一起被判了刑,另外还有一批人也受到了审查。   范如跟闻耀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一块地皮,光靠自己的运作又怎么会成功,这里面的门道大着呢。   除此以外,两人联合做套蓄意陷害范氏的事情也被揭露了出来。短时间内,他们都没有办法再蹦跶了。   当初闻耀想要吞下范氏,现在不仅没成功,还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自从郝宿的身份曝光以后,就彻底跟闻家划清了界限,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帮忙。哪怕闻耀一直要求要见他,郝宿也都没有答应。   闻耀就算再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会背叛自己,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   恶有恶报,从前他弃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不顾,事情发生以后闻耀的病情就开始迅速恶化,到最后就连话都不太能讲得清了。   而身为他的妻子,当初跟他出轨的那个女人不但什么都没有捞到,还要负责照顾对方。   能跟在闻耀身边这么久,对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公司的不少事情也有她的手笔,简单查一查就能知道。是以郝宿又让人好心地举报了一下,将对方一起送了进去。   就在范如和闻耀双双进去的时候,RED集团跟范氏也正式达成了合作。   当然,这些事情底下的人都会做好,郝宿则带着范情去度假了。   之前他们约定过,要去斯尔登看雪景。   一下飞机,空气也要比国内更冷,郝宿替范情拢了拢衣服,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提前做好了安排,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范情原本以为郝宿会直接带他去住的地方,谁知道……“郝宿?”   他抓紧了郝宿的手,漆黑的眼瞳里有着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无措。   然后范情就看到郝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装着两枚同款的戒指。   “请问范情先生,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郝宿带范情来的地方是结婚登记处,国内没办法领证,这里刚好可以。   范情其实也做了求婚的准备,不过他是想等两人到了雪山以后再跟郝宿说,没想到被对方抢先一步了。   郝宿温柔的笑容让范情无措的心缓缓落了地,他当然愿意跟郝宿结婚。   “我愿意。”   微凉的戒指顺着范情的无名指戴了进去,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范情的唇边抿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而后他拿起了另一枚戒指给郝宿戴了上去。   “我也给你买了。”就在他的口袋里。   范情拿出来给郝宿看了看,两人连审美都是一致的,戒指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   “以后我们可以换着戴。”   平常的时候戴郝宿的,逢年过节或者出席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戴范情的。   “好,我们下去吧。”   结婚登记的流畅并不复杂,两人领到证以后,各自常年没有什么更新的朋友圈都多了一条新内容。   是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面的同款戒指十分惹眼。   储奕在国内刷到了郝宿朋友圈的内容,看了一会儿,在下面点了个赞,没等他将手机关掉,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   “喂?”   “先生,您房间垃圾桶里的礼盒还要吗?我看它的包装都还是新的。”   储奕生活非常自律,房间的垃圾桶几乎没有什么垃圾。因此阿姨在看到包装精致礼盒时才会特意打电话问一句,她摇了摇,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万一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储奕的东西她可赔不起。   “不用了,扔掉吧。”储奕语气冷淡,讲完就挂了电话,继续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欸,好的,先生。”   那边阿姨在打完电话后,就准备把礼盒和垃圾一起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刚好储奕的生活助理要过来拿点东西,看到了她手里拿的东西。   “这是?”   “先生让我把它扔掉。”   阿姨说完就走了,留下助理一个人站在那里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姨手里拿的东西不是先生之前特地嘱咐他买的袖扣吗?这是国外一个设计师的得意之作,当初先生费了一番功夫才买到,包装还是他亲自挑的呢,据先生说,是有一个什么重要的朋友回国了,想送个礼物给对方,怎么就扔了?   生活助理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没多想,拿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斯尔登山上,这已经是郝宿跟范情来的第四天了。   他们前几天就把所有跟雪有关的活动项目玩遍了,还拍了许多照片。范情发了一些给范彭粤,对方当初跟范如说要出国,不久后就真的出国了。   等发完消息,范情窝在郝宿怀里,一边烘着壁炉里的火,一边看着庭院里的雪。   他们包下了一整幢屋子,楼上楼下都是一片暖烘烘的。   柴火在壁炉里烧着,不断发出细微的声音,而屋内还有另一种轻微的声音同步响起。   现在已经没有第二十二条了,但新签订的合约当中则规定了更多。   是范情自己拟定的,他简直是把语言艺术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冰冷的文字上尽是暧|昧,也尽是大胆。   郝宿抱着人,听到了他含糊的声音:“在……这里。”   很快,楼下的温度就比楼上更高了。   ……   今天的雪下得比前几天大,郝宿跟范情一天都没出门,就算是到了傍晚,有白雪的映照,外面看上去也还是亮堂堂的。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下到了楼上,范情的行李箱里不仅带了自己的衣服,还带了许多上回一起买的东西。   这回有郝宿陪在旁边,带来的感觉又跟上次不同。尤其是,郝宿还特意给范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要比范情的更大一些,此刻只有一件衬衣在对方身上挂着,要散不散的,下摆堪堪将重要的地方遮住。   在似有若无中,还能看到一个小尾巴。   “记住了,不能碰自己。”   他没有束|缚范情,却给他布置了这样一个任务,站在旁边按下了开关。   玉一样的手立刻就紧|陷|在了被中,面对面的郝宿要比隔着屏幕时更坏。   他们的卧室里还装了一面很大的镜子,此刻两人的情形完全倒映在了里面。   穿着整齐的男人倾身看着头发都已经乱了的人,每当对方的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时候,总会不留情面地将其摊开,让他无所依着,徒然无比。   小腿悬在了边沿,肌肉线条紧|绷|着,雪花的簌簌声被隔绝在窗外。   没有阳光,但属于范情的雪花却像是要|融|化|了一样,透出晶莹来。   “才一档,情情就坚持不住了吗?”郝宿说着,立刻又调高档位。   有抽|泣声响起,范情下意识想要闭唇,却被郝宿轻捏了一下下巴。   而后手指顺着对方的唇|揉|弄了两下,指尖寻到了更|深|的地方。   声音再无掩藏。   ……   卧室的镜子前还安装了一个挂衣服的横杆,但现在有了另一种用途。   范情被郝宿自|背|后|拥着,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双手是如何扶住的栏杆,而自己又是如何主动地……   他是正面对着镜子,照得太清楚了。郝宿的视线在某一处看了一会儿,忽而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得好高。”   下一刻,就见郝宿将范情的脸向|后|扭|过来了一些,在绝对的刺|激中亲着人。   “要放松。”   范情每每都会在这种时候过于紧张,他慢慢地哄着人,在对方的眼神又一次有些涣|散时忽而开口。   “情情,看到了吗?”   问话之间,范情又是往前小小地冲了一下,他踮着脚,扶栏杆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可他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自己跟郝宿的样子,脖子都红透了。   “看、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郝宿不依不饶。   范情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害羞至极,却仍然老实巴交的:“看到你在我后|面,……”   话也讲得断断续续的,郝宿低笑着咬住了范情的耳朵。   “不对。”   就在范情迷茫不已地时候,又听郝宿开口。   “情情看到,我在为你失去理智的样子了吗?”   第二个世界的时候,范情曾经在个人域中说过一句话。   他说:“医生,我想要看到你为我失去理智的样子。”   郝宿没有跟范情说过什么情话,可当他说起来的时候,最要人命。   镜子立刻就附着上了一团浊|污,范情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将一切都淹没了。   他极力才能说出一句话:“看……到了。”   不知道究竟是郝宿本身,还是因为附加的条件,让范情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颤|动不已,紧接着他就完全失语了。   不是被动地说不出话,而是真的无法开口。   范情连郝宿的名字都喊不了,只是不断地哼着,他反应强-到无以复-加,哭得大声极了。   是正常的反应,因为某一时段的心理/生|理刺|激太过,导致的失语状态。   郝宿咬着他的下颌,上面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齿印。   “情情说不了话了吗?叫一下我的名字。”   回答郝宿的只有范情不端拖长的某个调子,他喊不出郝宿的名字。   手上的戒指都被汗浸染了,漂亮的。   “嗯,听到了,再喊一声好不好?”   他真是在有意为难着人,镜子照不出范情的正面了,里头的两个人已经坐了下来。   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多了,簌簌的,飘在地面上,飘在墙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721:24:20~2022-03-2822:2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2个;粉neinei、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欢迎来到人间沼泽XD100瓶;虚莹雪音10瓶;曼哈顿岛、410278765瓶;Hyath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过去记忆(1)   庭院的雪一直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寒风呼呼刮过,相拥而眠的两人都听不见了。   郝宿在这中静谧的温暖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跟范情在一起的回忆在梦里翻江倒海地变幻着,它们倒退,倒退,停留在了多次出现在记忆里却从来没有完整出现过的场景中。   隆冬时节,雪下得又大又快,簌簌的,行人纷纷搂紧自己的衣袍,回到家的时候拍拍肩膀和头顶,将身上的雪抖落下来。   城墙根下,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那里,任由风雪将他浸染了,也没有挪动半分。   他看上去十分可怜,在这中风雪天里,不仅衣不蔽体,连唯一的鞋子都是破的,冻得通红的脚趾露在外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走路过多,以至于上面还流着血。两只手亦是红肿不堪,伤痕累累。   只是乞丐丝毫不为所动,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就这么抱着膝盖待在那里。   有人觉得可怜,朝他脚边扔了一枚铜板。可很快,这铜板就被其他乞丐哄抢走了。   他看到了这些,却仍旧一动不动,连黑色的眼珠也没有转动半分,如同一尊古老的雕像,腐朽,充满死气。直到一粒雪砸到了他的眼睫,他才像是终于有所反应,脸部神经慢慢抽动起来,盯着那块被扔过铜钱的雪地,皱皱眉,复又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城墙根下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别的乞丐都在肆意嘲笑着对方,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这几天“行情”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有赖于对方。   因此每每到了夜晚,他们也总会分一点汤面糊给乞丐,好让他不至于太早死掉。   一日挨过一日,他才从夏天熬到了冬天。   这雪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抱着膝盖的乞丐身上很快就披了一层雪,将他的头发、眉毛,都染白了。   “喂,傻蛋,快抖抖你身上的雪!”长九砸了块石子到那名叫傻蛋的乞丐身上,他是这片乞丐里混得最好的,被其余人称为老大。   去年夏天这名傻蛋突然出现在了肆城,肆城是天子脚下,就算是做乞丐,也比别的地方更好。因为看上去年纪小,又不会来事,处处遭到排挤,最后辗转到了他们这片。   长九也不太愿意和对方多接触,毕竟这人看上去脑子好像有问题,跟他说句话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做事也慢吞吞的。   但有一点,这傻蛋非常让人省心,只要给他一个地方,让他一动不动地待上一个月都没问题。   看在对方每天都能讨到一些银子的份儿上,长九也就默认了傻蛋的存在,最开始也是他让人把面糊汤给对方的。   长九冲傻蛋说完话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儿对方才渐渐有所反应。   乞丐抬起头,他长发凌乱,脸上也满是脏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见人的地方。一双眼眸漆黑寂然,长九第一次看到傻蛋的眼睛时都愣了愣,饶是他在肆城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没看过这样的人——   分明是活着的,可却像个死人,没有生气,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傻蛋以前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是乞丐,又不是说书先生,作甚好奇这些无谓的事情。   “抖抖雪,这样,明白不?”   长九见傻蛋看向自己,整个身体贴在墙根剧烈晃动了一下,做了个示范动作。   乞丐缓缓眨眼,面无表情的,如同傀儡一般仿照着长九的动作。但雪没有拍下去,他似乎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   长九看得心头一阵暴躁,正要起身帮傻蛋拍掉,以免对方冻死,忽而远处传来了一阵铃铛的轻响。   叮铃铃。叮铃铃。   这是一个尊卑严格的世界,文人地位十分崇高,当世鸿儒范家更是如此。   范老太爷是当今太傅,名满天下,学生更是遍布朝野乡间,就连皇室之人见到对方,都要以礼相待,不能有丝毫不敬。   范钧有两个儿子,一个叫范荀,一个叫范章,同样是人中龙凤,二人年轻的时候就被称为肆城双杰。范章更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就登阁拜相,范荀亦不遑多让,他继承了范钧的衣钵,将范学发扬光大。   范氏出行极为讲究,有香车宝马,马车四角悬挂宫铃,人未至而声先到。所谓“宝马雕车香满路”①,不外如是。   一路走过,匍匐跪拜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长九正是听到了这宫铃声,才立刻收声敛气。即使乞丐们蹲在墙角根下,也都规规矩矩地朝马车来的方向跪拜着,规矩森严,可见一斑。   长街之上,一时只听见马蹄踏雪,宫铃摇动,别无人声。   长久跪在不起眼的角落,抽空看了一眼傻蛋,见对方仍旧呆呆的,也没有什么动作,不由得暗暗发急。   “跪!快跪下!”   这个傻蛋,若是被人发现了,回头定要被顺天府抓走。   这些年来,凡是被顺天府抓进去的人,他们就没有见过有出来的。   马蹄嗒嗒作响,不一会儿就行到了他们这边。饶是长九想要帮傻蛋,也是有心无力。   到时候没准人没帮到,自己也赔进去了。   傻蛋这样存在感也不强,只要他不发声,说不定可以混过去。   他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将头压得低低的,风雪刮在颈内,刺骨的寒冷亦不能叫这群人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动作。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渐弱,长九以为范氏的人走远了,谁知就在他打算抬起头的时候,耳边陡然传来了马息声。紧接着,那辆布置华丽的马车内走出了一个人,看模样是小厮,对方从里面搬出来了一个凳子,而后动作恭敬地掀开了车帘。   “公子,小心些,地上雪滑。”   他说话轻声细语,仿佛是怕惊扰了里边的人。   长九一时好奇,大着胆子悄悄抬了点头,风雪太大了,以至于他并未顺利看清。   若说范氏一门皆为举世文豪,那么范荀唯一的儿子——范情,则更是天之骄子。他自出生便享有他人难以企及的一切,可却从不见矜骄。相反,他继承了祖父、父亲、叔叔,乃至出身名门贵族的母亲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质。   他聪明,博学,心善,皎洁如月,纯白如雪。传言他长得非常漂亮,皮肉的美丽在书香的浸染下,飘逸如谪仙,孤高遥远,可望不可即。   范情从出生开始就表现出了有别于常人的聪颖,是以他一直被当做范氏传人教导着。   他自幼就跟在范钧身后,尊习从古至今各类文术,被对方亲自培养,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从心底感慨一句,真乃神仙人物。   范情今年二十有四,不出意外,将来定会接承范荀的衣钵,带领范氏迈向更高的台阶。   幼年时期,他就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同父辈相比,他的名声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江南北的文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十四岁在当今皇上面前即兴做的一首诗,到现在还有人奉若瑰宝。   低贱如长九这类人,偶尔也能听见范情的名字。   去岁寒冬,他们这一群人差点连肚子都填不饱,要活活饿死在路边,是对方命人开府派米,才让他们熬了下去。   他心里感激对方,却不敢擅自提起范情的名字。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哪是他能挂在嘴边的。   便连说出范情的名字,也是对对方的一中玷污。   风雪似乎更大了,在他的颈内融化开来,寒意更重。   坐于马车之内的人命小厮退开,声音如玉相击,矜贵难攀。他伸手扶在帘边,肌肤皓如凝霜,比漫天的雪还要美丽。车帘掀得更开,露出那一张清冷瑰丽的脸,出尘绝艳,让人下意识连呼吸都停止了。   范情身穿白袍,儒雅尊贵,轻轻一眼,世家公子的贵气就展露无遗。   他的视线看向了缩在城墙根底下的一名乞丐,本是冷漠的神情忽而化开,宛若一汪春水。   情柔漫漫,只完全朝着一人而去。   “在此等我。”   他交代了小厮,人就往城墙边走去。   “公子,那里都是群乞丐,您身份尊贵,恐污了……”   “休得多言。”   范情声音温柔却坚决,充满了不容置喙,这让小厮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连低头请罪。   这样美好的人,仿佛连雪也要格外青睐于他,一路踏行,等到了那名乞丐面前时,披风上也尽是雪花了。   长九没有见过范情,但他心中一直记着这位救命恩人。此刻见恩人竟然下了马车,心里又喜又惊。   喜的是他能一睹对方尊颜,惊的是傻蛋还在那里缩着,丝毫没有礼节可言,若是对方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规矩和阶级宛如两座不可鸿越的大山,沉重地压在他的背脊上。这样冷的天,长九的额头却逐渐冒出了冷汗。   良久,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字里行间,皆是文雅。   范情看着一动不动的乞丐,没有丝毫不耐烦。他甚至慢慢蹲下了身,将视线同对方齐平。   哪怕是在这中时节,乞丐身上也能闻到一些异味。可范情神情依旧,如同三月春风。   纤尘不染的手落在了乞丐的头发上,替他摘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草屑。   他丝毫不顾忌这会弄脏自己,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替人擦着脸。   乞丐的脸上本就布了层雪,温玉暖手带着手帕,倒是很容易擦干净。   不一会儿,他的本来面容就展现了出来——眉飞入鬓,五官挺拔,皮相优越,俊美凌厉。因为线条的过于凌锋利,以及此刻的面如表情,显得极为冷漠,深到了骨子里。   即使他现在一身肮脏,也丝毫不减风采。   范情替人擦完脸后,又轻轻执住了对方的手。他看上去那样圣洁尊贵,却无所芥蒂地碰着污浊。   正待说话,一旁突然过来了个人。   这人倒极有分寸,没有惊到范情,正是长九。他是跪爬而来的,此刻正不停地朝范情磕头。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这乞丐脑子不好,是个傻的,请您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长九不知道范情为什么会下马车,又为什么会问傻蛋问题。他心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跑来范情面前替傻蛋告罪。   人是他手下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吧。   他也不是真没脑子,贸贸然就冲过来。   长九心里盘算过,既然范情连他们这些乞丐都救,定然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太跟他们计较。   说着,长九又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起伏之间,他看到范情做工精致的长靴底部已经被雪浸湿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范情仍执着乞丐的手没有放,朝长九问话的时候,没有动静的人眼眸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范情的侧脸上。   他生得美丽,连冷着眉眼也是如此。然而再好看的皮囊,在他眼中也跟其它东西没有区别。   “回……回公子,小人与他并无干系,只不过平时略有照应。”   长九闻到一阵冷香,是从范情身上飘过来的,他更是屏住了气,不敢多闻,生怕亵渎了对方。   见他虽然慌乱,但却依旧有条不紊地说清楚了话,并且在这中关头还肯为他人求情,范情眼中多了些赞赏。   “无事,我并没有要怪罪他,自去一边吧。”   “是……是……”长九退到了一边,正是背风处,严寒渐渐成为一团暖和。他又小心翼翼觑了眼傻蛋,就见对方的脸被擦干净了,模样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纵使在范情身边,亦有不逊于对方的惊艳逼人。   他倒是没想到,傻蛋的真面目竟如此好看。   正瞧着,又见范情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对方身上。长九不敢再看下去,心中却唏嘘了一下,看样子傻蛋的好日子要来了。   如他所想,下一刻就听范情轻声问道:“你可愿随我回府?”   乞丐反应慢,范情好似早就知道,静静地等着他,只是眼尾不知为何,像是被水雾浸染了。   他见对方好半天没有回应,也不气恼,而是将披风更系拢了些,牵着对方起身,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乞丐也安静,虽说对范情的话毫无反应,可并不挣扎。   身后的乞丐们各个将头低着,心里都十分羡慕。他们这么多人,独独傻蛋被范情看中了,还要带他回府。   那可是范府,他们一辈子都摸不到的地方。   乞丐们是羡慕,而跟在范情身边的小厮见他牵着一名浑身脏污的乞丐,还要把对方带上马车时,则皱紧了眉。   “公子,这乞丐又脏又臭……”   “住口!”   范情的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向来温和的性子,如今竟然会为了一名随意从墙根下捡回来的乞丐而动怒。   “公子恕罪,文弥也是为了您着想,您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知道和乞丐同乘,岂不堕了名声。”   “祖父从小教导我,有教无类,人无贵贱之分,只是共乘马车,又何来堕名?”   范情看上去文弱,但心志却比任何人都坚定。他不会因为外物,因为等级森严而改变自己对身边人的态度。   说完,他便让文弥给了长九他们一些银子,又让他安置好这群人,便带着至今为止都没有开过口的乞丐上了马车。   宫铃再次响起,马蹄不断,范情替对方脱了披风,声音放到了最轻:“你不用怕,今后我会照顾你。”   乞丐的眼眸再次转动,极缓慢的,似乎这样的动作对他而言充满了难度。   范情并没有逼着他说话,而是倒了杯温水,亲自递到了对方嘴边,喂着人一点点地喝下去。   等喝完了,又拿出了些糕点,都是入口即化的,出来的时间不长,又是被特意保存着,糕点都还热着。   他捻着糕点,同样慢慢地喂着人。   干净的白袍上不知不觉沾了许多糕点屑,还有因为跟乞丐靠得太近沾上的污渍,只他一点都不介意,目光透亮地注视着对方。   “这是玫瑰酥,我特意让厨房只加了一点糖,不太甜,喜欢吗?”   “还有这个,偏咸一点。”   “再喝点水。”   乞丐不说话,范情却好像总是能读懂对方的意思。长时间没有吃饱肚子,乍然间不能进食太多,他注意着分寸,等喂得差不多了就停下了。   手帕给对方擦了脸,早就脏了,他便举着自己的袖子又给乞丐擦了擦嘴角。看到对方身上的伤痕时,眼中俱是心疼。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他托着乞丐的手,声音轻轻,一滴清泪落了下来,砸在对方的手背上。   他连泪都像是冷的般,只是化开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团烘热。   乞丐的手指过了一会儿颤动了一下,如水过无痕。   范情身为范氏的传人,世人尊他,敬他,视他如天边明月。   而如今他却亲俯下身,将所有的柔情都捧给了眼前这名身份卑贱的乞丐。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平静温柔的眼眸里闪动着无声的偏执。   乞丐——也就是郝宿,目光冷漠地看着对方。   纵使他明白,范情是在为自己流眼泪,内心也毫无波澜。   他是一个怪人,生来就没有情感。   宫铃行至范府终于又停了下来,范情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就出了门,现在回来了,小厮皆出来迎人。他们牵马的牵马,搬凳的搬凳,回禀的回禀。   “回公子,您走的时候让厨房烧的热水都备好了。”   “汤也在炉子上煨着。”   “衣服也已经送到了您的卧房。”   “公子可是要沐浴更衣?我即刻吩咐人准备着。”   下人排成一排,站在马车外低声回着话。然而等他们看到范情牵了郝宿下来,皆瞪大了眼睛。   哪怕郝宿身上披了范情的披风,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分明就是一个下等的乞丐,如何能与公子同乘?更遑论被公子如此亲昵地牵着手。   只是不等他们发出异议,就听到了范情充满威严的吩咐。   “准备沐浴,让人多提些热水去我房里。勿须多言。”   “是,公子。”   他们毕竟是下人,如何能管得了范情带谁回来。有机灵的小厮赶忙就去跟大老爷、二老爷报信去了。   范氏书香门第,哪是乞丐可以来的地方。   范荀听见下人的话,得知范情竟然跟一名乞丐同进同出,眉头紧锁地拍了拍桌子,当即就要赶去对方院里,却被范章拦了下来。   “我看他这回做的没错。”   读书人最尊品行高洁的人,范情从外面带回了一名乞丐,还不嫌弃地与他同乘,不出一日,想必肆城就能传遍了。   他是入朝为官的,思维上跟范荀不同。一直以来,范章都觉得自己这侄儿聪明有余,奈何品性太过孤高,如此一来,反倒正好。   “情儿已二十有四,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接手了范氏,尽管放心好了。”   范章这话有理有据,很快就说服了范荀。可若是他知道,范情不但带回了一名乞丐,还准备亲手给对方沐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范情的院内,下人将浴桶及热水都提到了房间,便陆续退出去了。他的房间装修雅致,尽显斯文,满室书香。   郝宿像是突兀闯占进来,他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由着范情安排。   文弥匆匆赶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家金尊玉贵的公子将那满身脏污的乞丐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公子,您的房间怎么能……”   他说到一半,想起方才在外面范情动了怒的样子,又立刻将剩余的话吞进了喉咙里。到底是跟在范情身边多年的,哪怕是一名小厮,肚子里也有几两墨水。   “我的意思是,您若是想收留他,尽可吩咐下人另外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不必带进自己的屋子。这寒冬大雪的,您的鞋底都湿透了,还是尽快沐浴更衣,以免着了风寒。至于他,先由奴才带着换洗干净,再来见你。”   文弥不知道哪句话惹了范情忌讳,只见他忽而眉眼沉沉,整个人压敛得厉害。   “出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可……”   文弥还想要再说几句,可当他对上范情的眼神时,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子自幼是在太老爷教养下长大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噤声。   文弥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范情的想法,于是只能依言退下。   范情离府之前,特地让下人在房内烧了地龙,站在里面不久,浑身就都暖和了起来。   浴桶在屏风后面,四面都专门做了阻隔,就算是不穿衣服,也不会有丝毫寒冷。   他先替郝宿倒好了沐浴用的水,又从一方木盒里找了个瓶子出来,将里面的粉末状东西倒进了干净的水中。   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多泡几回,伤口便能很快痊愈。   做完一切后,他才替郝宿解开了披风的系带。等再次看到对方衣不蔽体的模样,鼻头又是一酸,眼里也雾蒙蒙一片。   只他没有再流眼泪,而是动作轻柔地帮郝宿将已经破损不堪的衣服脱掉了。   “你身上有伤,我先帮你洗个澡,然后再涂点药。”不清楚郝宿身上究竟有多少伤,他又道:“我慢慢的,若是哪里疼就……就皱一下眉,让我知道,好吗?”   他知道郝宿受了很多苦,不愿意说话可以不说,但他不希望郝宿难受。   浴桶里的水偏热,等范情将郝宿的衣服脱下后,水温也还很适宜。   只是他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真正看到郝宿身上的伤时,还是没忍住哭了。   郝宿今年已有十九,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范情给他准备的衣服都是自己的尺寸,现在看来刚刚好,这也是下人之前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原因。   然而对方的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好肉,青的青,紫的紫,还有长达手掌宽度的划伤,深可见骨。   范情给郝宿脱衣服的时候,伤口跟衣服连成了一片,溃烂着,他用剪刀一点一点剪着,才没有弄伤对方。   剪的过程中,范情的手抖了三回,可每次都被他又压下去了。   他的眼睛红得不像话,头一直低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对不起。”   他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却没头没尾的,郝宿听不懂,也无所谓懂。   范情没有过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治好郝宿身上的伤。   将人带进浴桶里后,他先给郝宿洗了头,然后才用打湿的澡巾轻轻擦着郝宿的身体,尽量避开了那些受伤严重的地方。   这一回沐浴足足换了三大桶水,最后才将人洗干净。   范情在擦完了郝宿身上的水珠后,就让对方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另外找了一瓶药过来。他房里的药都是御赐之物,皆是上品。   郝宿赤|裸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让人给自己上着药。   他的长发被|干燥柔软的绸布包裹着,没有滴下一滴水,鼻间除了房中的墨香外,还有范情身上的冷香,是从被褥中发出来的。   那只比绸布还要柔软的手沾着微凉的药膏,在他的后背涂抹着。   他温柔而又耐心,一双眼眸盯着他,充满了浓情。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感谢在2022-03-2822:29:46~2022-03-2922:0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北20瓶;4102787610瓶;王八羔子5瓶;我想吃面包3瓶;biubiubiu、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过去记忆(2)   范情将郝宿浑身上下的伤口全都仔细地处理了一遍,又将炭盆搬到床边,借着里头的热意慢慢烘着郝宿的头发,等全部干了以后,替他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郝宿的头发摸上去很枯糙,同样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范情也不顾自己的鞋底还湿着,给对方穿好衣服便让小厮把厨房里还煨着的汤端过来。   汤并不是简单的汤,里头还放了些补身的中草药,是范情自己配的。   公子跟那名乞丐在房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洗浴的水都换了三回,再看到后者焕然一新,而范情却依旧像是刚进府的样子,下人们再笨也都猜得出来范情是在给对方洗澡。   他们神色不一,其中要数文弥反应最大,站在一旁盯着郝宿的时候,恨不得把人身上瞪出一个窟窿。   公子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今带回来了乞丐不说,竟然还要帮对方洗浴。   也就是公子心善,换做其他人,给口吃的就不错了。   “公子,您的鞋底还湿着,好歹先换一双鞋。”   范情没有理会,而是让下人又离开了。   文弥闷闷地走出了房门,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范情在给那名乞丐喂汤。又不是没长手,作甚都要让公子喂?   他自小在范府长大,对郝宿其实没有恶意,就是刻在骨子里的等级观念作祟。   在文弥看来,范情这样身份的人,哪能如此亲力亲为地照顾一名乞丐。   范情并不在意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对郝宿好是他的事,同别人有什么相干?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也都不会改变。   汤是刚从炉上端下来的,还冒着热气。他用汤勺舀着,等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才喂给郝宿。   温柔的嗓调完全是在哄人,他对他的好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应该不烫了,喝完我们再吃饭。”他一勺接一勺地喂,纵使郝宿的反应迟缓又笨拙,也不见丝毫不耐。   在又一次将汤咽下后,郝宿无机质的眼睛微转,突然慢慢开口。   “郝……宿。”   他应该是许多天都没讲话了,以至于声音听起来十分晦涩,宛如风箱拉动。   但范情还是第一时间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他在说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他叫郝宿,每一笔,每一划,都在他心中清清楚楚的。   范情下马车的时候身上落了许多雪,因为没有披风,化作雪水后全都渗进了外袍里,在房里待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衣服都被烘干了。他看着郝宿,心里酸胀无比。   范情看上去明明很难过,可却还是强扬起了一抹笑。   “郝宿?是你的名字,对吗?”   郝宿盯着范情,又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如果说上天对范情是厚爱的,那么对于郝宿来说就是残忍的。他出身贫寒,可有父母的照顾,日子过得也算幸福。   只是在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先后去世了。亲族原本想要将郝宿接回家照养,可渐渐地他们发现这孩子似乎有些问题,不仅反应比别人慢,脑子也很笨,一件事情学半天都学不会。   若是摔了或者哪里伤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有时候就待在一个地方,睁着两只没有感情的眼睛,冷不丁看到简直要吓死人。   他们越看越觉得郝宿邪门,于是就这么把他丢弃了。   郝宿被赶出来的那一天,也是一个雪天,雪下得比今天还要大。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身上穿得还无比单薄,谁都以为他会死在那个冬天。   可惜他命硬,没死。自此以后,郝宿就在村子里过上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他从未上过一天学堂,不通文墨,粗鄙,卑污。   但就是这样,却也过过一段好日子。有位乡绅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家中,让他做了名杂役。   因为知道他的情况,所以乡绅也没有给他安排太多的活儿。   郝宿在乡绅家中难得能吃饱,睡饱。他每天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就会在小院里坐着发呆,一坐就是半天功夫,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就只是这么待在那里,像是一尊毫无思想的雕像。   命运仿佛总喜欢跟人开玩笑,就在郝宿的生活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没过几年,乡间又突然发了大水。   乡绅带着家眷搬走了,离开之前,他给了郝宿一笔钱。他是难得的善人,留给郝宿的银子足够对方一年的开销。   谁知道这笔钱被一些宵小之辈盯上了,那些人趁着郝宿熟睡的时候,将他的银子全部抢走了不算,还把他痛打了一顿。   一边打一边肆意嘲辱,骂他傻子,不正常,还有人趁机捅了他一刀。   谁不知道郝宿的情况,就算把他杀了也没人会管。   不过那人动手以后,其余人还是有点慌神,而后才匆匆忙忙走掉了。   上天在郝宿身上加诸了许多痛苦,可却一次又一次让他死里逃生。那回他足足发了三天的高烧,最后还是熬下来了。   范情在给郝宿洗澡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腰腹处一道狰狞的疤痕。尽管那里跟郝宿现在身体上的伤比起来不足为道,但范情知道,当时郝宿一定很疼。   他盯着那伤疤,温润的眼眸中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杀意。   等绕到郝宿前面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水患过后又闹饥荒,郝宿也是这样随着人流,一路来到了肆城。   他来到肆城的时候都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要不是一名小乞丐喂了他一小块饼子,说不定当时就已经死了。而郝宿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也是在肆城被人弄出来的。   范情握着汤勺,指尖用力到发白,手里的碗几乎都要被他捏碎。   他是知道的,关于郝宿的一切,他全都知道。甚至郝宿是如何被亲族赶出门,如何差点被冻死在风雪中,又是如何遭到欺凌、抢杀,他都知道。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难过。   范情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下又要哭的冲动,他不能再在郝宿面前哭了,会吓到对方的。   “郝宿,真好听。”   他夸着郝宿的名字,分明没有哭,可声音听上去却像是哭了。范情继续舀着汤,手太抖了,以至于舀了两下才成功。   “吃完饭以后,我再让大夫给你看看身体。”   虽然范情自己也会医术,但并不是专业的。到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在医术这方面下功夫。   他的眼睛看上去红红的,跟郝宿讲话的时候,声音也是软软的样子。   对于这些,郝宿都没有太多反应。除了他主动讲出自己的名字以外,别的话就没有再说了。   郝宿就这样在范府住下来了,并且成为了范情身边亲近的人。   按理来说,郝宿是要单独住一间屋子的,可是范情却让对方跟自己住在了一起。   文弥知道以后,当即表示这于理不合。   “在我的院子,守的便是我的理,合不合也是我说了算。”范情不为所动,他看着坐在一旁也不说话的人,目光充满了柔和。   “可万一被大老爷和二老爷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若是父亲同二叔责怪,我自会去请罪。”他再也不要让郝宿离开自己了。   “这……”文弥还是担心,他总觉得自家公子对这乞丐……对郝宿有些过分好了。   “不必多言,你先退下吧。”   文弥知道自己拗不过范情,没有再多说什么,当然,他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范荀或者范章。   当天晚上,范情让人多抱了一床被子到房里。睡前他又给郝宿涂了一次药,比较轻的伤上午泡过药浴后已经有些愈合的趋势了,剩下一些重的则是会慢一些。   “大夫说你以前吃一顿饿一顿,落下了胃疾,今后要好好调养。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每天给你煲一盅汤,你要乖乖地喝下去。”   “郝宿,我会照顾好你的,不管是什么病都不要紧。”   他一边给郝宿涂药,一边轻轻柔柔地跟对方说着话。速度是被有意放慢了的,刚好够郝宿反应。   “等你的外伤彻底好了以后,我就会教你念书,识字。你喜欢听故事吗?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念一篇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范情自顾自地说着,又往下计划道:“到时候我们先念三字经,念会了我再教你写字,其实一点都不难的。写你的名字好不好?你的名字很好听,笔划也不多,我的名字比较复杂一点。”   药已经涂完了,范情让郝宿这样自然晾干了一会儿,才替他穿上衣服,而后让人在被窝里躺好。被子里烧了两个汤婆子,人一进去就是暖烘烘的。   夜深人静,范情在黑夜里握着郝宿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将郝宿两个字写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自己的名字写了出来。   虽然是两床被子,但他们却睡在一个被窝里,多的那床则盖在了上面。   公子声音温润,将一篇故事娓娓道来。他嗓音柔和,像夜空中的一弯明月。   不知多了多久,郝宿睡着了。范情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动作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黑暗遮挡住了公子眼中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他将人抱得紧紧的。 第138章 过去记忆(3)   郝宿的伤一养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内,范情跟他同吃同住,将人精心照顾着,从不假手于人,就算下人想插手都没有机会。   文弥也已经从最开始的“于理不合”到逐渐麻木,最后还因为意外得知郝宿以前的遭遇忍不住哭了一回,自此以后,对待郝宿也比旁人好上三分。他虽然因为自小跟在范情身边,性子傲了一点,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到底心也是软的。   文弥之所以知道郝宿以前的遭遇,是因为范情在将郝宿带回家的第二天就开始清算都有谁伤害过对方。   嘲笑过郝宿的,欺凌过郝宿的,围殴过郝宿的,还有捅了郝宿一刀的,每个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乡间因为发过大水,闹过饥荒,那些人不知道散落到了何地,范情也还是派人将他们找到了。   那段时间范情在给郝宿喂过药后,总是会出府一趟,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范情平时也会出门,不过都是给别人授课——他师从范钧,学问一道就算是范荀,恐怕也不及他的悟性高,故而小小年纪就已经能担任西席。肆城的锦华学院是无数学子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的,范情十八岁那年便被正式聘请,成为其中一名授课老师。   原本以他这样的年纪就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应该有许多人不满的,但范情年少就已经成名在外,人人都知道他的能力,因此不但没有人反对,在得知范情成为锦华学院的老师后,那年报名的人也比往常更多,从中可见范情究竟有多出名。   天下士子皆将范情当成吾辈楷模,他圣洁、干净、清雅。   但就是这样的人,有一回文弥却看到他向来纤尘不染的衣袍上沾了点血,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温润的脸上还带着尚未消褪的戾意。文弥从没有见过范情这副样子,当时还被吓了一跳。   只不过在看到郝宿的时候,范情的那些负面情绪又尽数消散,不剩分毫。   也就是这件事,让文弥知道了郝宿过往的经历。他更知道了自家公子之所以每天都会出去一趟,就是在教训这些人。   除了郝宿老家的那些人以外,肆城那些伤害过郝宿的范情同样没有放过。   有一名富商的儿子,只是因为想看郝宿狼狈的模样,就逼着他学狗爬。郝宿没有反应,他反倒更以对方为乐,洗澡时候看见的郝宿身上的那道伤就是他弄出来的。   想看狗爬,范情就让那人好好当了一回狗,让他当得印象深刻,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范府上上下下也都已经知道了郝宿的存在,外界对于范情将郝宿带回家的举动也如范章所料,皆是称赞不已。就连上朝的时候,范章和范钧都能听到同僚们衷心地夸奖。   所有人都以为范情是出于同情郝宿,才对他这么好。关于范情跟郝宿同吃同住的事情,却只有小院里的那些仆人知道,不过他们也不敢随意将这件事说出去,各个口风都紧得厉害。   两个月后,范情看着郝宿被自己养得乌黑发亮的长发,眼睛笑得弯弯的给郝宿梳了一个新发髻。对方长得本就好看,这样一收拾,更叫人移不开目光,就是整个人看上去太冷了,连一点情感都没有。   哪怕是面对范情,也没有任何区别。   范情却并不在意,他摸了摸郝宿脸侧的某个地方,之前这里有块淤痕,现在已经消失了。   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范情声音轻柔:“真好看。”   他看郝宿总是哪里都好看,说着又给对方挑了一个玉簪。   范情身为范氏传人,自幼手上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金银珠宝这些外物也是数之不尽。   从前他好像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外物丝毫不在意。但自从将郝宿带回来后,那没有动过的金库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他几乎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砌到了对方身上,白天夜晚,除了要出府那一趟,范情从不会让郝宿超出自己视线之外一刻钟。   便是迟钝如文弥,也逐渐在范情的态度中看出了几分不正常。他觉得自家公子对于郝宿不仅是过于在意,甚至已经到了某种病态的程度。   仿佛是……失而复得后的疯狂。   但看着公子平时温雅尔雅,谦恭清正的模样,文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公子,琴行刚才将琴送过来了。”文弥站在雕花屏风外侧,低着头向里面禀告道。   “先搬去西侧的屋子,稍后我会过去。”   “是,公子。”   范情的院子很大,除了主卧以外,还另有书房、琴室、画房、并会客厅以及其它功能的房子。虽然他是范氏辈分最小的,可名气一点都不小,经常有各类儒生专门登门拜访,只为了和范情聊几句。   除了这些屋子以外,外间还专门修建了一座凉亭,凉亭一面靠池,另外两面栏杆春日的时候会爬满碧绿的藤蔓,上面还会开出一朵朵细小的白花,十分漂亮。   范情有时也会在凉亭中读书画画,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在里面弹上一曲。尽管冬日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凉意,范情不想让郝宿在外面待久了染上风寒。   他现在对郝宿简直是一百分的小心。   “上回答应你的,等你的伤好了后我就教你念书、写字,用完饭我们就去书房。”   范情牵着郝宿的手,带他走到了外厅。下人们这两个多月都已经见了无数回,心底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文弥也不再是一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甚至在范情跟郝宿坐下来的时候,分别给他们盛了一碗汤。   “公子,我让厨房特意炖的,文火煨了一晚上,您这段时间都瘦了,该好好补一补。”   郝宿在范情的照顾下长出了些肉,反观范情,的确如文弥所说,瘦了不小,连下巴都尖了。他看上去本就是极为文弱的模样,如此一来,又添了一些易被摧折的破碎感。   郝宿漆黑的眼睛在范情脸上看了一下,不带任何情感的。   他对外物的反应总是很慢,便连正常说话,也是这两个月来范情不厌其烦地教着他才会的。   对一个人真正的好不是一味地纵溺,范情除了最开始郝宿身上有伤,他会喂对方吃饭以外,后来所有的事情都会让郝宿开始尝试。   他让他识文断字,教他礼仪音律,让他从里到外,变成一个真正优秀的人。   郝宿出身微寒,人人都觉得他配不上范府,范情则偏偏要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身为锦华学院的老师,范情教导过许多聪明的学生,但他在面对郝宿的迟钝时,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哪怕最简单的一个字,对方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记住。   郝宿忘记了,范情就再教一次,郝宿又忘记了,范情就再教一次,他总是有时间可以教他的。   “这是‘郝’,左边念‘赤’,右边是‘阝’,你的姓氏就是这么写的。”范情握着郝宿的手,带着对方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   郝宿的手十分粗糙,他生在乡间,什么都经历过,有一年冬天因为太冷,还生了冻疮,到现在手背上都留有疤。   相比起对方,范情的手上只有指腹处因为练过琴有些薄茧,其余地方都极为柔软。这样握着郝宿的手,仿佛一层绸布盖在了皮肤上,细腻又温暖。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掌心的红痕才极为明显。   郝宿看了一眼范情的手,那红痕应该是鞭子之类的东西勒出来的,对方在使用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才会如此。   “你的手为什么红了?”   他问问题时语气平静冷漠,眼神没有半分波动。郝宿并不是要知道答案,而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会问。   他第一次主动问范情问题的时候,对方足足愣了一刻钟才反应过来。尽管范情也知道郝宿的提问不含任何意义,但还是很高兴。   顺着郝宿的提问,范情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些人当初是怎么欺负郝宿的,范情就亲自施加了回去,这痕迹是昨天不小心留下的。   他是被范家金尊玉贵养大的,何曾做过那样的事情,又是在气头上,没留意便弄成了这般。   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教训完了。   “拿鞭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范情没有骗郝宿,还将手掌摊开让对方看了一眼,“没有弄破皮,过两天就好了。”   郝宿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等范情说完就没有再问什么。   他对范情为什么会拿鞭子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好奇。   教习还在继续,文弥送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向来清冷端方的人坐在郝宿身边,眼底的笑意就没有退下去过。   他能感觉到范情真的很开心,是直达心底的那种。没有出声打扰二人,文弥放下茶就默默退下去了。   范情趁着郝宿在练字的功夫,去了隔壁的琴室看了一下新送过来的琴,是他为郝宿特别订做的。   琴弦微动,独特的声调溢出。确定这把琴没有什么问题,范情才再次回去了书房。   锦华书院的学生近日发现他们先生身边多了一个人,范情将郝宿接回府的事情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是以大家都不意外,不过当他们看到郝宿的时候,还是难免被惊艳到了。   经过范情两个月的精心照养,郝宿已经跟一开始进范府时的乞丐模样大不相同,就算是长九再看到郝宿,也都认不出他来了。   因为得到了充足的营养,郝宿的身体在快速生长着,身躯挺拔颀长,身形结实流畅,过分的冷漠反而将五官本有的好看展现得更彻底,面若冠玉,凌厉俊美,站在那里的时候,不自觉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范情不放心自己授课的时候让郝宿一个人在范府,所以就将对方也一起带了过来,他提前跟院长打过了招呼。   今天教的是抚琴,范情身着白袍,坐于上首,将抚琴需要注意的事项和要诀一一教授着,很快,曲调流畅温润的琴音就从琴弦当中倾泄出来。郝宿则是坐于离他不远的地方,面前同样摆着一架琴。   这首曲子郝宿已经听过许多回了,如今他初步认识些字,但唯一能全须全尾写出来的却只有自己的名字,范情的名字也总是会被他忘掉一些笔划。   下方的学生一边根据先生的教导抚琴,一边会时不时悄悄看一眼郝宿。   都说范情待对方好,他们如今才算是窥见了一二。   等范情从上首下来时,便第一时间到了郝宿身边,然后亲自教他辨认琴弦音谱,带着他的手弹着。   可惜郝宿虽然看上去风骨清隽,但却着实愚钝。不管范情怎么教,他就是学不会,有些学生看到范情这样的耐心,都有些羡慕郝宿。   这个世界等级森严,尊卑严明,范情不仅是范氏中人,还是他们的师长,因此底下的学生并不敢多看范情,不一会儿也就专心在自己的课业上。可他们仍旧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调传出来,以及范情充满温柔的声音。   “不对,按错了,是在这里。”   “要用手指轻轻地拨动,像这样。”   “手要放松。”   最开始再简单不过的那段范情足足教了十来遍,郝宿也还是没有掌握。   可底下的学生却只在对方弹了最后一遍后,听到了范情夸奖的声音:“比一开始好很多,回去后我们多练习几遍,会学会的。”   他一点也不见生气,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当中,看起来圣洁无端。   范情毫不掩饰自己对郝宿的偏爱,在他这样不厌其烦的教导中,居然真的让郝宿成功学会了第一段。   “好听,我想再听一遍,可以吗?”   这是范情自己做的曲子,是专门为郝宿做的。如果是懂琴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这里面蕴含的感情。   然而那样深刻的曲子被郝宿弹出来时,却充满了冷漠与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但就是这样,范情也还是想听郝宿再弹一遍。   郝宿弹的时候,曲子里原有的温润不见,唯余坚冰般锋利。   他跟范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这段时间也是对方在教导他,真正来说,郝宿连基本的思想也没有,只不过是范情让他弹,他便弹了。   一段毕,范情的脸上还挂着好看的笑意。   范章刚走到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范情如此模样。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①,用来形容范情再合适不过了。他这会儿没有多想,只是过来跟范情说说话。   因为范情在学识上常有独到的见解,所以范章经常会来找范情切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郝宿,因此跟对方也交流了几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他这是……?”   范章跟郝宿说一句话,对方总要过半天才能有所回应,神态也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空壳。   范情被范章问起来,只抿了抿唇,告诉对方郝宿这样是从出生下来就带的病症。   他眼底有看不见的黯淡与难过,说话的时候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疼,拢在袖口里的手如同自虐一般,紧紧地掐着指腹。   范章没有察觉出来,在跟范情又聊了几句后就去忙自己的公务了。   等人走了以后,范情则是带着郝宿去了画室。   他教了郝宿很长时间,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人在纸上涂染出了一滩辨不出形状的墨迹。饶是如此,范情还是将这张纸妥帖地收藏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范情照例给郝宿念了一篇故事。   随着郝宿识字越多,他讲得故事也越深奥,但深奥只是相对而言。   范情在讲完故事后,又牵住了郝宿的手,被子底下的手莫名的烫。   郝宿还没睡,他知道范情在看他,然后像每晚一样,轻轻地吻了他一下。如墨般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散落到了郝宿的肩膀上,他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范情同他目光相对,吻住他的时候,还慢慢用唇慢慢地厮|磨|了一会儿,直到眼尾悄悄染上了一层绯意,才又躺下。   范情的半边身子都挨着郝宿,手从原本的简单牵着变成了十指紧扣。   这种夜间的暧|昧对于郝宿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两个多月来一直都是这样,从他熟睡以后,到他还清醒的时候。   郝宿不知道为什么范情要对他这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范情要对他如此亲近。   但这些暧|昧的举动对于他而言,不曾激起任何波澜。   郝宿很快就又睡过去了,范情却迟迟没有闭眼。直到很久以后,才听到他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   世人皆言范情端庄、守礼、雅正,其实他阴暗、偏执、心内尽是戾意。   唯有郝宿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些负面情绪才能尽数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诗经·小戎》   感谢在2022-03-3020:49:52~2022-03-3123: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浩瀚吴垠85瓶;七七是我20瓶;盐烤鲭鱼10瓶;24918165、爱吃猫的鱼、曼哈顿岛5瓶;王八羔子3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过去记忆(4)   郝宿看上去迟钝又普通,实则最是冷心冷情,哪怕范情日夜都将他带在身边照顾着,他看对方的眼神也还是和看其他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区别。   你根本就没办法在郝宿的身上感觉到一点波动与活人的气息。   但范情不在乎。   他只要知道郝宿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知不觉间,郝宿就在范府待了将近半年时间,而两人同吃同住的事情也终是纸包不了火,被范荀发现了。   起因是范荀觉得范情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人,哪知他刚进范情的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   以往范情的房间只有跟书本有关的东西,墨香冷然,便连摆放也都透着一种教条主义的规矩——范府几位长辈都是如此,他们用最严苛的要求约束着自己,从不放任自己的任何欲|望。   然而现在里面不仅多了许多东西,还一看就知道不是范情的。等范荀绕过屏风,转进内室一瞧,就看到床榻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床被子,枕头也是成双成对的。   这个世界不仅等级森严,风气也极为保守,男子跟男子在一起更是闻所未闻,荒谬绝伦,是以范荀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只是觉得范情在自甘堕落,身为范氏传人,又怎么可以跟一名身份卑贱的乞丐睡在一起。   等他发现范情平日里放衣服的箱子中也尽是郝宿的衣物,两人的贴身衣服都摆放在了一起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范荀早前就察觉出来范情对郝宿的态度过分亲近,可今日才发现究竟有多不妥。   这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公子人呢?”   他到底是有修养的人,就算是生气也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下人低着头,生怕触怒了对方。   “公……公子正在书房,教郝公子念书。”   “去把他给我请过来!”   范荀扬了眉,常年高位者的身份使他看上去有种不怒自威的封建权贵式的恐怖。   范荀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让范情带郝宿回府,现在对方和郝宿整日厮混在一起,听说这人神思迟钝,平白浪费了这些时间,还不如多研习学问。   他是一个一心只有范氏的人,在范荀看来,范氏子弟就应该将全部身心都奉献到这上面来。就算是他自己,跟妻子的感情也都是相敬如宾,并没有多深。   说完这话,范荀就找了个地方坐下。谁知恰好又让他看到了一本书,是范情平时拿来给郝宿打发时间的。   身为范氏中人,他们追求的是高深的学问,似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书籍从来都不会在范府出现。而现在不但出现在了范荀的手边,等他打开一瞧,还发现了不少范情做注的笔迹。   他当即怒气更甚,这回是真的忍耐不了,直接就将书砸在了地上。   可惜书本坚实,根本就没有摔坏,而这个时候,范情也过来了。   郝宿学古文需要跟着范情一遍一遍地读,才能勉强记得几句。   他正念到结尾,就看到院内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是老爷请公子过去,语气焦急,眼神更是不安,如同暴风雨前的征兆。   范情没有在郝宿面前多露痕迹,而是让他继续写着昨天刚教的字。   书案上摆了几张已经被描涂过的纸,上面是范情带着郝宿一起写的字,还有郝宿自己写的字。   “好。”郝宿没有多问什么,点头答应了。   范情很快就出去了,还细心地带上了书房的门。可惜范荀这次发了大脾气,一字一句,全都传进了郝宿的耳朵里。   他听到范荀大骂范情不知尊卑,罔顾礼法,自甘堕落,听到范荀命范情立刻让他搬离自己的院子,从今以后不得再这样过从甚密。   相比起来,范情的声音要小得多。   “抱歉,父亲,我不能答应。”   他声音温雅,做派也是一片温润,看上去分明是个极易妥协的人,然而面对范荀这位封建式的大家长时,却连半分退步都不肯。   范情站在那里,如同一株笔直的松树。他紧绷非常,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以至于连精神都拉伸到了极致,是那样毁天灭地的情绪,如同深海下的巨浪,又死死忍耐着,眼里迅速布上了一层血丝。   范情眼皮低垂,掩下霎时涌起的戾气与溃意。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身体在以非常小,非常小的幅度颤抖着。   手因为握得太用力,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毕现,心脏更是抽搐不已。牙齿紧咬着舌头,口腔中布满了铁锈般的味道。   他表现得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截然相反。   这一刻范情不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   他其实可以欺骗范荀,可以假意答应范荀,可是……   再不要了,他再也不要跟郝宿分开。   “不答应?”范情以往性子都是极为温顺的,从不曾顶撞长辈,范荀原本还只是有点生气,现在听到对方的话,当下就动了真怒,“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你同情他,尽可安置在别的地方,总之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他的身影,若是你狠不下心,我就让管家来帮你。”   范荀拍了拍桌子,下了死命令,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的让步了,范情如果懂事的话,就会乖乖听话照做。   可惜回应他的仍旧是范情的沉默。   对方不说一言,然而那种无声的拒绝姿态任谁都看得出。   范荀难以相信范情居然要为了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人坚持至此:“你这是什么意思?范情,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么多年来,范情从来就是他人榜样的存在,一丝一毫都不曾让范家操过心,范荀更是没有跟对方讲过重话。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为了郝宿,范荀就更加生气。   听到范荀的话,范情整个人绷得更厉害了,摇摇欲坠的,竟像是下一刻就会崩断一样。   院内的下人早已跪了一地,文弥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不禁打了个怵,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范情在将郝宿带回府的前一天,半夜从梦中惊醒了。他跑进卧房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公子揪着心口,哽咽到失语地流着眼泪,连基本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周身涌现的悲痛强烈到文弥都能感同身受,是那样恐怖而汹涌的。   文弥看范情好像梦魇了的模样,急得不停地喊人,谁知道范情根本就听不见,最后还生生吐了口血,而后就昏迷了过去。   不过范情昏迷的时间并不长,等文弥手忙脚乱倒了杯水,正想要去请大夫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   那时的范情就像现在这样,沉默,危险,如同一头困兽。   文弥大恸,跪在范情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生怕他们家公子怎么了。   如果不是范情让他不要找大夫,不要声张,恐怕整个范府晚上都不用睡了。   谁知到了第二天,范情又恢复了正常,文弥观察了半天见对方没有什么不对,才终于放下心。   后来郝宿到了府上,文弥眼见他们家公子一天比一天高兴,那夜的事就像是一场虚幻,就渐渐忘记了。   可他今天看着范情,仿佛又看到了那夜自梦中惊醒的公子。   “父亲,我不会把郝宿赶出去的。”   “这件事由不得……”   “我不会把郝宿赶出去的。”   范情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近乎魔怔一般,这让范荀愣了愣,过后便是更大的火气。   “我看你是疯了!”   两人这边的争吵终于惊动了旁人,范章一下朝就听说了,跟范夫人一起来到了院子里。范钧年事已高,他们并不准备让对方担心,是以就瞒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大哥,有事慢慢说,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小情一向懂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就是,相公,有事坐下来慢慢谈。”   范章和范夫人一进来就被范荀的火气惊讶到了,若是论范府谁最疼范情,除了范钧以外,就是范荀了。哪怕是作为范情的亲娘,范夫人都没办法比过对方。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误会,你们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事。”   范荀气得不愿意再看范情,范夫人正在一旁劝慰,范章则是扫视了一眼房内的下人,让文弥站出来答话。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位主子都在场,文弥也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大哥,小情心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范府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赶郝宿出去?”   内室的声音因为多了两个人,一时变得有些嘈杂。郝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连落在白纸上的笔都十分稳。   笔尖蘸满了墨,笔钩转动,一个“量”字便写了出来。尽管字形不太好看,但能看出几分神。   很快,紧闭的书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管家站在门口,道了一声得罪了,就让身后两个人走上前。   郝宿在他们往里走了好几步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要把自己赶出去。   他原本就是一名乞丐,在外面乞讨和在范府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没区别。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淡漠得像是一个旁观者。   范章和范夫人在听说了范情竟然跟郝宿同吃同住后,跟范荀一样震惊不已。   范章允许范情带郝宿回来,那是因为此举有利于塑造他在外的形象,但不代表范情就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份。又逼问了几个下人,听说范情还曾亲手替郝宿洗浴,这几个月来更是和对方形影不离,当下范章就决定直接把郝宿送走。   眼看下人就要碰到郝宿,关键时候,又被挡了开来,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跟在范钧身边,学的是礼义经法,可眼下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符合的。   范情站在郝宿身边,被袖子盖住的手跟对方的手牵在一起,目光直视着范章。   “二叔,如果您要赶郝宿出去的话,连我也一并赶出去吧。”   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范荀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范章不同,他浸淫朝廷多年,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过耳闻。纵使本朝鲜少有男子同男子在一起,但不是没有。   上回他来范情的院子并没有过多注意过两人的相处,此时看着两人的模样,还有刚才得知的事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然后让管家带着院内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一时间只剩下了郝宿、范情以及范府三位长辈。   范章盯着范情,不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问:“你老实告诉二叔,为什么要把人留在身边?你们之间到哪一步了?”   “范情,”范章至今未婚,范情说是他的侄子,但在他心里,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这件事太过严厉,纵使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想好了再回答,不要让我们失望。”   范情从来就没有想过隐瞒自己对郝宿的感情,被范章问起来,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跟平时的模样很像,儒雅又矜贵,甚至还有一丝天真,不自觉就会让人很喜欢。   “因为我爱他。”   范情没有说喜欢,没有故意模棱两可,他说他爱他。他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说,他爱郝宿,至于后面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但也已经足够了。   很难想象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会从一个向来循规蹈矩的人嘴里说出来。   如果说刚才范荀和范夫人还在奇怪为什么范章会好好地让下人都离开,那么他们现在听到范情的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   “范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范章打断了范荀的质问,口吻冷厉无比。   郝宿像是这场闹剧里误闯进来的路人,他能感觉到范情握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在害怕,可却并不是害怕范章等人的质问,而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害怕。   他怕失去他。   郝宿目光平静地看着范情的侧脸,公子如玉,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他却为了他,不惜违逆范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要他肯低头认错,那么范章就会原谅范情先前的“口误”,他仍旧是范氏光耀门楣的唯一传人,享世人景仰。   可他没有。   他连犹豫都没有。   “我知道。”   郝宿迟钝的心转了很久,他不懂,为什么范情要这样做。   他跟着他识字念书,学了很多东西,权衡利弊之下,放弃他是最有利的,不是吗?   他甚至连基本的感触都没有,只是望了范情一眼,又慢吞吞地回过了头。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耳边响起了一道巴掌声,范荀在范情的话落下后,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力气之大,连范情的头都偏到了一边,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原本如玉的脸庞上立刻就浮现出了近乎狰狞的巴掌印,范情皮肤嫩,这一巴掌看上去也就十分严重。   “寡廉鲜耻!寡廉鲜耻!”范荀指着范情不住地怒骂,范夫人则是在门口处哭红了眼睛,口中还不断劝着范情,让他向父亲和二叔认错。   范情身上总是有种难得的纯粹与宁静,范钧曾经说过,若是对方在这一道上一直坚持下去,待百年以后,就算是圣人也都能称得,足以看出他的身上究竟寄寓了范家和天下学子多少的期待。   圣人无垢,他可以有脾气,可以成亲生子,唯独不能做出这般有辱门楣的事情。   范府的几位长辈都是读圣贤书的,他们清正谦恭,品行高洁,更加不能接受范情和一名男子在一起,天下士子亦是同样。   若是范情不肯悔改,他日又如何能担得起重任,如何配教导学子?   “来人,把范情给我关起来,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   范荀就算是打,也要亲手把范情对郝宿的感情打断。   下人们听到里头传来命令,一个个都低着头进来了。只是不等他们动手,范情便已经跪了下来。   “范情愿自领家法。”   “好好好,你长本事了。”范荀立刻就让下人拿来戒尺,准备好好教训对方一顿,范夫人在一旁拉住了人。   “相公,不可啊。”   范情其实最娇气不过了,一点点疼都受不了,哪里能承受这样的家法。   但这回就连范章都没有再说话。   而下人们在几位主子说话之间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们往日看惯了自家公子和郝宿在一起的样子,以至于也不觉得奇怪,然而被单独提出来,就立刻能意识到,这样的亲密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他们人微言轻,也说不了什么话。文弥看着跪在地上的公子,更是心急如焚。   他最知道范情的个性,看着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   人群后面,文弥动了动,最终悄悄退出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今日之事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了结的,即使范章不愿意打搅范钧,最终也还是不得不请了对方过来。他想要让范钧出面,逼得范情就范。   世俗教条,身为范家人,是必须要遵守的,否则的话,他们也只能大义灭亲。   范钧被请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范情是跟范荀闹矛盾了,谁知一进来就看到对方跪在了范荀面前,范章也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而在他们身边,还站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范钧也看过郝宿几次,不过没有跟对方交谈过,是以对对方不太熟悉。   “这是怎么了?”   他今年已经七十了,头发跟胡须皆是一片花白,但身体却十分硬朗。   常年跟书本打交道,气质上有一种老派的儒雅。   这是一位极有威严,同时又很慈祥的老者。   然而在听说了范情跟郝宿的事情后,老者脸上唯有威严,不剩慈祥。   “刚才爷爷不在这里,现在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范情答案不变,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又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身为范氏的大家长,范钧的权威要比范章等人更甚。听见范情的话,他连眉头都没皱,直接就让人将郝宿拉下去打死。   范情跪在地上,抬着头,脸上的巴掌印显得触目惊心。   “爷爷错了,是我爱郝宿,是我对他动了心。”不是郝宿引诱了他,是他爱上了郝宿。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几乎是把范钧等人给他所有的机会都丢弃了。   范钧的神色终于在范情这句话中有了些许变化,只是终究化作了平静,   “你想好了,范氏不留有辱门楣之人,倘若你执意要和他在一起,就要跟范氏斩断关系,从此不再是范氏之人。”   “范情,你生来尊贵,就连皇室之人也礼待三分,出了范府的门,便是平民百姓,再也不能回来。”   范钧不像范荀还要将人关起来,好好扭转范情对郝宿的感情,对于范情的执迷不悟,他直接就要将人赶出范府。   说出去的话就像利刃,范夫人已经哭得眼睛都红了。   离开范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范氏所有子弟记事之时都曾立过重誓,此生不得做出有悖范氏的事情。想要离开可以,必须先受过八十大棍,偿还了范氏的恩情。   以范情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   可要让范情收回那句话,太困难了。   只见他分别向范钧以及自己的父母、范章磕了一个头,“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请爷爷不要为难郝宿。”   范钧在范情眼里看不出丝毫后悔,哪怕他费劲心力教养了范情多年,但一旦对方沾上了污点,也能够被毫不犹豫的放弃。   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院子,过不久,管家就带着范情去了执刑处。   没有人阻拦,应该说这是范氏内部要给所有人的一个教训,因此人人都能看到范情受刑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范情犯了大错,要被赶出府去,却不知道对方究竟犯了什么错。不过都在心里唏嘘一句,从天之骄子到陨落,只是眨眼之间。   郝宿站在人群中,跟其他人一起看着范情。   范钧下了命令,没有人敢放水,棍子重重地打在范情身上,声音闷闷的,但他始终咬紧了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那样怕疼的人。   范情处处照顾着郝宿,可偶尔也会冲他撒撒娇,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郝宿没有正常的情感,范情便教他要如何回应自己,他们之间有时像极了正常的伴侣。   但不是的,哪怕郝宿知道所有应该的反应,也都不能在这一刻产生真正的情绪。   他目光沉寂,宛如飘在世间空空荡荡的游魂,对任何事情都不能产生反应。   打到二十棍的时候,范情看上去就已经有些不太妙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文弥这时候终于回来了,看到范情白色的衣袍上不断绽开的鲜血,哭着就要往里闯。但周边都有人把守,他根本就闯不进去。   一直到足足八十棍打完,范情也彻底昏迷了过去,如泥般趴在地上。   他本是天之骄子,要站在云巅,众星捧月,却如今却为了郝宿,浑身狼狈,跌落尘土,身染脏污。   范情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世家公子的清贵。   行刑过后,范府直接将范情赶出了门,并就此昭告天下,将范情从范氏除名。   肆城中没有秘密,尤其是像这样的大事情,更是一天之内就传遍了。   “快快,把人扶起来,立刻送到医馆。”   长九在范府大门处候着,当初范情让文弥将人安置妥当,开春以后,就给了他们一份安稳的工作。   这群人感念范情的恩德,故而在文弥找到他们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长九没想到范府真的狠心到了这个地步,看着范情面如白纸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急着跟其他人一起将人扶住。   “我来。”   郝宿声音冷淡,从背后传来,而后就将范情抱了起来。   “医馆在哪里?”   “在……在西边,我来带路。”   长九的确没有认出郝宿,几个月不见,对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还会开口说话。若不是文弥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估计他都不会将对方跟当初墙根下的乞丐对上号。   文弥过来的时候或多或少也说起过范情和郝宿的事,但长九以前就是三教九流之辈,身为乞丐,听说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的下限也比寻常人更低。   就算范情跟郝宿在一起了又如何?   长九觉得那些世家贵族就是喜欢给自己施加一些不必要的枷锁。   想着,长九又安慰了郝宿一句:“我认识的那位大夫医术高超,应该可以治好的,你别太伤心了。”   出乎意料的,郝宿脚步未停,陈述一样的问句。   “我为什么要伤心?”   他的话冷漠,寻常,连疑惑都没有。   哪怕范情真的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他也并不会感到难过。   文弥跟在身后,强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低咽起来。   从郝宿进来范府,都是他一直在公子身边伺候的,自然也知道郝宿的状况。   对方不仅反应要比普通人慢,就连情感似乎也不正常。无喜无悲,爱恨嗔痴更是没有。   文弥不知道自家公子喜欢上对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只是他没办法责怪郝宿,就像你不能让一双筷子变成一床被子。   错的不是郝宿,也不是筷子,因为他们天生就是如此。   长九听到郝宿的话后,张了张嘴,等看到对方脸上平静的神色时,表情复杂地闭了起来。   “那家医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   一路上,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其它话题。   等他们赶到医馆的时候,却发现医馆竟然早早关门了,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是如此。   文弥知道这应该是范氏的手笔,一时更加惶然。   “可是范情范公子?”   就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名仙风道骨的人走了过来。   范情在接郝宿回府的那一刻就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3123:47:12~2022-04-0123: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当真、肆与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过去记忆(5)   尽管说话之人长的仙风道骨,但长九等人还是第一时间升起了警惕心,倒是文弥看着对方觉得有点眼熟。   他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喊:“景虚道长?”   范氏逢年过节的时候常常会去嘉全观参拜,景虚就是那里的道长。他性情洒脱不羁,没有多少人知道对方竟然跟范情有交情,不过文弥却是知道的。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景虚自七年前开始就已经离开了肆城外出云游。   听到文弥的声音,景虚笑了笑:“正是。”   他们一行人中,郝宿最是招眼,景虚说完多看了对方几眼,将人漫不经心打量了一遍后才将目光放到范情身上,给他诊了诊脉。   “伤势有点重,不过不用着急,你们跟我来。”   说着,景虚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农舍。鉴于文弥跟对方认识,所以长九等人也放了心。   “他的伤现在不宜挪动,这里是我跟一位相识的大娘租的地方,等养好伤后,我再送你们去其它地方。”   景虚这话是对郝宿说的,却只见对方神色淡漠,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们去烧盆水,再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先把伤口处理了,再涂上药。”   景虚的医术很好,尤其是这几年出门在外,更是精进了不少。范情受的伤的确很重,但只要悉心照顾着,也没有什么。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就算范情现在已经不算是范氏中人了,但在长九他们心中,对方也还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因此他们自觉地领了烧水并其它杂活的任务,而文弥则留下来和郝宿一起帮范情脱着衣服。   “怎么打的这么重,公子一定很疼。”   文弥一边脱着,一边还在掉眼泪。等看到对方皮肉绽开,白色的衣袍上被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时,更是泣不成声。   哪怕从范府出来的时间不长,一些伤口也还是跟衣服沾合住了。   郝宿看着范情最里层的衣物,轻轻一扯,伤口也会被牵动着崩开。   他眉眼冷淡,看向文弥开口:“找把剪刀过来。”   这样下去的话,衣服还没脱完,范情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亡了。文弥也意识到了这点,急急忙忙就去寻了把剪刀。   景虚在一旁给他们配药,这药是待会儿要煮给范情喝的。   范情不仅受了外伤,还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们一直忙到天彻底黑下来,对方也还是没有醒。   简单用了餐以后,文弥和郝宿就在内室陪着对方。没过一会儿,范情就发起了高烧,浑身还在不断地冒着汗。   烛光之下,范情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往日漂亮的脸上此刻尽是虚弱,巴掌印仍未消褪。他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直呓语着,眼角的泪几乎要把枕头打湿。   郝宿替他换了一条冷敷的手帕,倾身的时候,听到了对方话里的内容。   他在说:“郝宿。”   昏迷中的范情一直叫着郝宿的名字,他的语气仓皇又害怕。   郝宿凝视着对方,正要起身的时候,手却被对方抓住了。他抓他抓得是那样牢,可不安的情绪因为这样的触碰逐渐消失了。   他周身的惊惶、绝望、崩溃,慢慢变成了祥和,安定。   呓语持续到半夜才停下,郝宿也就保持这样的动作直到半夜。   然而当他想要抽走手离开的时候,对方却又反应强烈起来,原本已经变得平坦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范情的伤都在背部,郝宿眼眸平静,就这样躺了下来,而后将人抱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还有些不安的人在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后,心绪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郝宿反应迟钝,过往犹如一个未蒙开化的孩子,但在经过了范情的教导后,除了一些先天的不足外,他同样拥有正常的思维。   做出这些事情并非是出于情感上的指使,就像是人困了要睡觉一样简单。以往他跟范情每夜也是同睡一榻,因此这种亲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郝宿很快就睡着了,景虚由于担心范情,特地进来想要看看对方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相拥而眠的模样。   尽管郝宿白天话并不多,但他却能看到对方将范情照顾得很稳妥,那些受伤的地方都没有被碰到。而且这样趴在郝宿身上,也的确比躺在床上要更加舒服一点。   景虚没有打扰两人,他见范情的脸色尚好,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旁的文弥因为白天忧思过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此刻正趴在桌上,发出小小的鼾声。   粗陋的农舍内,一时间竟有着难得的温馨。   范情足足烧了一天一夜,高热才退下,长九等人每天都会轮流过来照顾他们,而关于范情被赶出范氏的事情,也已经在学子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范情今年不过二十四,却已名满天下,听说这件事时,便连当今圣上都特意询问了范钧。   对于范情被赶出府的理由,范家几位长辈全都三缄其口,他们认为范情爱上一名男人过于荒唐,若是传扬出去,范氏的名声都要被对方败坏。至于范氏其他人,则是真的不知内情。   当今皇上十分爱才,尤其是像范钧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加上对方是三朝元老,因此看出范钧不想说原因后,皇上也就没有过多追问,只是下了命令,让其余人以后无事不得再提起范情的名字。   在外界沸沸扬扬的时候,范情的伤也已经在郝宿和文弥等人的照顾下逐渐好转。   他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以后终于醒了过来,这三天当中,郝宿同他就还如在范府一样,除了用餐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范情身边。   郝宿对范情的亲密其实是对方在两人相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然而他这样的做派看在其他人眼里,难免会误会郝宿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   就连景虚也是如此,因此在范情醒来以后,他还恭喜了一下两人。   彼时范情和郝宿已经从原本的农舍移到了嘉全观后山的竹屋里,这竹屋原本是景虚无聊的时候搭建的,环境清幽,刚好适合范情养伤。   得知范情以后真的不准备再回范氏,景虚不禁问道:“范情,你会后悔吗?”   在景虚的印象中,范情一向都是身受范学熏陶,严于律己,当得天下表率的人,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范情也会有这样叛逆的一天。但身为好友,他又忍不住为对方担心,倘若将来范情后悔了该怎么办。   可随即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范情看着窗外的人,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欢喜。他没有说话,但又好像什么都回答了。   他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了。”景虚摇了摇头,是他想差了,认识范情以来,对方就是那种只要看到了目标就会坚定不移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   “你们就放心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提。”范氏昭告天下在前,范情和郝宿现在也都不适合在外露面。   幸好范情早做了准备,故而这里一应物品都不缺。   景虚今天来是为了给范情送下个疗程的药,他的伤要在床上躺一个多月才能彻底痊愈,如今就算下床了也不能待多久。   景虚刚走,郝宿就进来了,到了范情每天都该涂药的时间。   刚才他是在外面跟文弥一起拾柴火,现在不比以前,事事都要靠他们自己。   郝宿净了手,走到床边,动作熟练地将范情拥到怀里,就着这个姿势将对方身上衣服半褪——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给范情涂药的。   公子每回在这时候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郝宿的肩膀上,身体随着对方在背上的涂抹而颤动。   当日范章问过范情,他跟郝宿到哪一步了,实际上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每晚睡觉之前,范情的那个吻。   至于真正的坦诚相待,则是没有的。   背部涂完以后,范情眼眸含晕,耳边又听得郝宿不含情感的声音响起:“下面。”   范府那八十棍受伤的地方不仅有背,还有腿上。   范情整个人微敛,将背转了过去,然后换了个方便郝宿涂药的姿势。   腰带解开的时候,同时还有山林间特有的凉意袭来,山风一样的柔和。   伤口处已经结痂了,却依稀能够看出当日的伤究竟有多重。这样文弱的身子,很难想象他究竟是如何撑下来的。   郝宿替范情涂着药,心中却什么都没想,他的心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能住进去。   景虚诊脉的时候说范情的伤势过重,将来或许会留疤。   不过一个多月过去后,不知道是他配的药厉害,还是范情的恢复能力强,已经有所恢复的地方看上去也只比周围完好的皮肤更粉一点,因为是新生出来的,等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和原来的皮肤一模一样了。   郝宿进屋的时候,就见范情正在对着一面铜镜看背后的伤。   他半褪了衣袍,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消失了,日光竹影之中,回身查望的样子无端生出一股富贵靡丽。   见他进来,范情也只是骤然抓紧了衣襟,却不曾做出任何遮挡的举动。然而那张白皙的脸上却逐渐弥上了一层清透的粉意,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上,还有此刻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   “郝宿。”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语气里有着数不清的缠|绵。   郝宿神情不变,脚步更是未曾停下来,一直到走近范情身边,才慢慢地将视线下垂了一点。   “这里伤势重一点,还没好。”手点了点范情后腰的某处,上面还结着痂,不过周边的皮肤由于是新长出来的,所以要格外敏感,被他这样一碰,范情原本抓着衣襟的手也都松了开来,原本还只是半褪的衣服彻底挽到了胳膊处。   郝宿迟钝的神经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件事,他收回手:“其它的地方都已经好了,没有留疤。”   冷静又平淡的语气。   “我知道了。”范情眼尾红红的,却跟第一天见到郝宿总是忍不住想哭时不同。   他将掉下去的衣服拉好,重新系好了腰带。现在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然就不需要再涂药。   两人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在范府的时候,范情既然都已经不再是范氏的人,自然也就不是锦华书院的先生,他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郝宿。   同样的,范情也更不需要遮掩自己对郝宿的感情。他想看他的时候便会看着,想要抱抱对方的时候就会跟他说一声:“郝宿,我想要抱抱你。”   他总有很多想亲近郝宿的时候,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却也不会拒绝。   对于郝宿来说,一切都不含特别意义。   竹屋中的日子平静又快乐,范情还记得之前教郝宿的曲子,在这里重新捡了起来。   一首曲子只有几个段落,但经过这么多天,郝宿连最初的那一段都无法弹奏出来了。   他一身青衣,坐在琴架之前,因为过分的迟钝,弹奏的动作显得无比呆笨。   琴弦拨动,发出刺耳的声响,范情却只是耐心十足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说着,他又带着郝宿的手慢慢在琴弦上找了会儿感觉,从最开始的那段教起。   “这段旋律是这样的。”范情口中哼了一声,“对应的就是这几处。”   琴弦再次拨动,却比刚才更加动听。   文弥坐在竹屋外面,看着风柔柔地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同样自在地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美梦。   室内琴音响了几个时辰后,范情就又教起了郝宿其它东西。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三个月。   范情躺在郝宿怀里,两人正在山顶上看着日落。他们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这里看着乌金西坠,再牵着手慢慢走回家。   这三个月是范情活得最快乐的三个月,晚霞照得人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将美丽堆砌不断。   范情比着自己跟郝宿的手,回身望人的时候嘴角还抿着一个好看的笑容。他的头发不再是梳得整整齐齐的,而是闲散地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着,鬓边留下的几缕头发被风吹得扬了起来。   现在的郝宿也不再是当初缩在城墙根下营养不良的小乞丐了,纵使条件不如从前,这段时间下来,他的个子也在持续抽条,现在看上去已经比范情更高了。   “郝宿,明日是你的生辰,我邀请了几个朋友,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好不好?”   平时竹屋只有他们两个,长九和景虚也只是偶尔才会过来。范情喜静,但他希望在郝宿生辰这一天热闹一点。   郝宿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在哪一日,他长到这么大也没有过过生辰,但听到范情这么说,他也没什么意见。   “好。”   说完,就见范情嘴角的笑意更好看了,他回过头,继续靠在郝宿身上,将人的两条胳膊环着自己。   偶尔还会伸出手对着天空勾勾画画,写出郝宿的名字。   晚风温柔,文弥每每过来接他们的时候,心也跟着发软。   希望公子和郝公子能一辈子这样,快快乐乐的。   范情一早就约了长九他们,因此第二天这些人也都很早就来了。当初范情将长九和他的十来多个兄弟都安排了工作,从食不果腹的乞丐,到靠着自己的双手不仅能吃饱喝饱,节俭一点生活上还有所富裕,每个人都十分感激范情。   他们来的时候还都带了礼物,并没有多昂贵,有些甚至只是自己亲手做的一道菜,但每个人都用了心。   景虚则是买了一只烤鸡,以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琴谱、孤本等。前者是给郝宿的,后者则是给范情的。   竹屋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连生辰饭也是大家一起做好的,众人在院内对着清风竹影风雅了一回。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连范情也都饮了点酒。不过他平时就不是会喝酒的人,是以脸很快就红了。   倒是郝宿一连喝了几杯,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由长九带头,他们分别都起身祝了郝宿生辰快乐。大家都喝得有点多,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甜甜蜜蜜,永远幸福”,过后其他人就都附和地喊了起来。   连景虚也像是饮多了,斜倚在树干上,对着范情举杯。   “祝你们琴瑟和谐。”这是用来比喻夫妻的词。   邀请来的客人因为喝多了,都在座位上躺得横七竖八的,景虚在喝完最后一杯酒后,手中的酒杯也掉落了下来,人躺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郝宿注意到了范情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看对方,就见范情眼神明亮地望着自己,而后带着点醉意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吻了上来。   公子清雅,高贵,而吻意却炽|热,强|烈,和夜间的时候有些不同。   范情以唇抵|着对方,眼睫颤颤地,伸-了-伸-舌-头。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白天亲吻,周围还有其他人——尽管他们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这同样也是范情第一次这样来亲郝宿,不再浮于表面,而是更亲密的。   他似乎很谙此道,于辗转间慢慢引||导着郝宿,该如何来完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竹影婆娑,落在庭院里相拥着的人身上,范情的脸颊被酒意熏得更红了。   那点酒在他的口中似乎也变为了极为甜蜜的味道,被两人同时享有着。   不知过了多久,吻才停止,范情却仍旧搂着郝宿的脖子没有松。他呼吸不畅到了极点,眼尾又是泪意泛滥。   郝宿替他将眼角的泪擦了擦,指腹才触上对方的皮肤,就立刻又引得对方激|烈地颤|抖起来。   吻太过了,很多从未出现的反应也冒了出来。   是郝宿没有见过的。   范情将脸贴在他的脖子处,感受着郝宿动脉的跳动。他心脏没有错乱分毫,这种极规律的跳动令范情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抱抱我。”   他们接吻的时候,郝宿只是配合着他,并不曾抱着他。   听到范情的话,郝宿才伸出了手,将人环在了怀中,仿佛他们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一片竹叶落在了景虚的鼻子上,他睁开了眼睛,侧过头一看,就见郝宿正抱着范情,而后者即使闭着眼睛,也还是能让人看出他此刻究竟有多幸福。   景虚又一次感觉到了,范情很爱郝宿。   他没有出声,只是等范情拉着郝宿去了后屋的时候,跳下枝干,将躺在座位上的那些人一一扶回了屋子里。   每个人都给郝宿准备了礼物,范情也不例外。   原本荒芜的后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是范情悄悄准备的。除此以外,他还给对方亲手雕刻了一个发簪。   比起从前在范府戴的玉簪、银簪,这根木簪毫不值钱,但它却是范情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   为此,范情的手上还受了不少伤。将发簪递给郝宿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左手食指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这是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看得出雕刻发簪的人十分用心,簪身被打磨得光滑明亮,纹路也异常好看。   只是对于郝宿来说,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情绪。   范情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要得到郝宿的回答,他让对方低下了一点头,然后就将发簪给郝宿戴上了。   跟他的青衣看上去很配,出尘隽雅。   他大抵太过欢喜,将郝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站在竹林当中,身影清淡,笑意嫣嫣,最终抓着郝宿的手说:“郝宿,我喜欢你。”   就像刚才那个问题一样,这句话他也没有想要得到郝宿的回应。   只是感情太多了,多到压制不住,所以才想表达出来。   这天的生辰过得十分高兴,等到晚上的时候,范情和郝宿才将邀请来的朋友们逐一送走。   文弥有眼见的没有打扰两人,去了自己的房间早早歇息下了。不过奇怪的是,他记得自己白天出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又是开着的。   山间的风一向很大,难道是风吹的?   这里人少,文弥平时出门的时候也都是随便一带,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没有多想,将被子铺好后就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室内的陈设清新淡雅,主人的衣裳也都挂在了屏风上,只是榻上相拥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厮|缠|到了一起。   范情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好了,他的红色发带随着起身的动作,被郝宿的五指弄得掉在了被褥之上,只是他并不在意。   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垂在了肩侧,垂在了郝宿的身上,跟对方的长发混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被子从外面看上去高高地|隆|起着,范情已然情动非常,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有一些本能之下的情不自禁。   “你很难受。”郝宿的语气是肯定的,他思维迟钝,却也能判断出来范情此时的情况。   但他的声音仿佛更加刺|激了范情,人跟他是紧挨着的,倏而就团成了一团。   “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又在流泪了,眼泪淌到了郝宿的领口处,淌到了他的皮肤上。   烫得惊人。   窗外像是起了风,竹影晃动了一下,很快又停了下来。郝宿抬眸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白天清雅的竹林在黑夜中显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怖。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这样抱着人。   范情的过一会儿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昨夜的放纵导致的就是今天的难受,范情连穿衣的时候都有些疼,哪怕表现不明显,郝宿也还是看出来了。   目光放在了范情的胸口处,他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对方的胸|部那样敏感,连轻微的触碰都能叫他不能自已。   “需要我帮你擦药吗?”   先前范情受伤的时候也是郝宿帮他上药的,所以发现对方的不适时,郝宿才会有此一问。   对此,范情穿衣的动作一顿,而后点了点头。   原本他是打算等会再偷偷上药的,可郝宿这样问了,他根本就拒绝不了对方。   文弥过来的时候,郝宿已经给范情上好药了,公子又恢复成了光风霁月的形象,然而耳廓却始终红红的。   今天天气很好,他们昨天约定了,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开垦。长九前段时间送给了他们一些种子,范情打算把它们都种了,等到冬日的时候,也能有菜吃。   “公子,我看那边有块地方很合适,而且平时还能晒到太阳。”文弥跟在两人身边,叽叽喳喳的。   三人不一会儿就到了文弥说的地方,确实如他所说,适合开垦出来当菜地。   于是他们说干就干,当即就从家里拿了锄具过来。   “咦,怎么回事?公子的房门怎么开了?”   文弥看了看竹门,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再次将门带了起来。回头他要跟公子说一声,竹门有些不太牢固,总是被风吹开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另外加一道锁。   虽然说山野当中鲜少有人出没,不过也还是有些小动物,万一什么时候溜进了一条蛇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文弥就将事情告诉了范情。景虚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于是跟他们一起将竹门都加固了一遍。   “最近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听说今上在祭祀的时候天降祥瑞,于是圣心大悦,打算连开三届恩科。”   科举每三年举行一次,若是落榜了,就要等到三年以后才有机会。当今皇上这一举措对于天下士子而言,可谓是莫大的喜事。   景虚闲话家常般,将外面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地挑了几个说给范情和郝宿听。   “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上去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范情。   文弥应该是最沉不住气的,他这段时间跟景虚也熟了不少,故而直接说道:“还有什么事啊,道长,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更让人好奇。”   “是范氏?”范情很聪明,他从景虚犹豫的态度里已经猜出来了,这件事应该跟他有关。   “是,我听说范老爷子最近准备在宗族里另外挑选一名入室弟子。”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他们都十分清楚。如果范钧真的选了入室弟子,就说明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范情。   文弥听到景虚的话,已经后悔他刚才为什么要让对方说出来了。   景虚也是一脸担心地看着范情,他没想到范氏会这么无情,从小养在身边,亲生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们放心,我没事。”   范情其实猜到了这个结果,以范氏的行事作风,他们宁愿挖掉那个污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堕败。   “再过一段时间,等范老爷子的徒弟收好了,外界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应该也能消停下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范情为什么会被赶出范氏,也因此围绕这个话题展开的想象就越来越丰富,到最后鬼神之论都出来了。   如果不是皇上曾经下了禁口令,恐怕会演变得更加厉害。   景虚之前来的时候也把他们传得离奇的几条当笑话一样讲给了范情听,最夸张的是有人说范情大彻大悟,成为真正的圣人了。   不管是多离奇的,大多数人的原因都是往好的一方面想。   “到时候你和郝宿也能出去玩一玩,这里是我云游多年写的游记。”景虚从怀里拿了一本书出来,“可以给你们做个参考。”   看得出来,这本游记是后来又另外誊写的,上面不仅记录了各个地方的风景美食,还注明了许多详细的内容。   “谢谢,我收下了。”   “那行了,观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景虚挥了挥手,刚准备要走的时候,脚尖又转了回来。   “范情,你和郝宿,你们俩就准备一直这样吗?”   他这话问得含蓄,但范情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暂时就这样。”   “唉,我还以为今年能吃到一杯喜酒呢,看样子是不能了。”   景虚以为范情和郝宿既然在一起了,必要的仪式还是会办一下的。但听范情的意思,竟然是没有这个打算。   他当然不会怀疑两个人的感情,毕竟范情都已经为了郝宿做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会请你的。”   范情之所以没有这个打算,是因为郝宿。   他知道,他爱不了人。   两人之所以迟迟没有更进一步,也是这个原因。   范情知道郝宿不会拒绝自己,他可以让对方做很多事,但是他不想,这对郝宿来说不公平。   “那就一言为定了,上回有人送了我一坛好酒,我埋在了观后面的一棵大树下,到时候就挖出来给你们庆贺。”   话说到这里,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景虚不再逗留,从小径处离开了。   而范情在打算带郝宿和文弥回去竹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脚印。   前两天下过雨,这里又很少会有人来,所以脚印就显得格外清晰。   范情自小跟在范钧身后,学习到的东西不光是书本上面的。有一段时间,他还跟着大理寺办过不少案子。   从脚印上来看,对方是一个身手很高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无端端造访他们这里?   “怎么了?”见到范情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什么,郝宿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范情牵着郝宿的手,面色平静地往回走着。因为在外面发现了脚印,所以他在回去以后也细心留意了一下。   这一看就发现,他们竹屋周围也有不少痕迹。   来的人轻功都很高,又为了怕他们发现,是以竹屋周围都是一些比较不易察觉的痕迹,而不是脚印。   刚才那个地方离竹屋还有一点距离,才会出现脚印。   这个发现让范情心中略有不安,等到要睡的时候,都还是魂不守舍的。   “今晚不亲吗?”   忽而,耳边传来了郝宿冷淡的声音,他只是在以一种寻常的语气问范情。   因为每天都要进行的事没有发生,才会有此一问。   神不守舍的状态被郝宿这句话打断,范情侧过身就看到郝宿眉眼平静的模样。   他正在看他。   明明知道郝宿不曾动心,但范情还是被对方这个眼神蛊惑得有些情绪失控。   “亲。”   他回答着,而后勾住郝宿的手,慢慢伏了上去。   仍旧是点到即止的,范情脸色潮红一片,静静地偎在郝宿怀中,同对方一起闭上了眼睛。   半夜的时候,噩梦惊醒了范情。郝宿只感觉身边的人猛地抽动了一下,同时口中还大喊着:“不要——”   他的声音是郝宿从未听过的凄厉与恐慌,因为刚从噩梦中醒来,还在不停地喘息。   郝宿伸手摸到了范情额头惊出来的冷汗:“你做噩梦了。”   刚说完,就被范情以极度依赖的姿势抱住了。对方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一样,手臂勒得紧紧,同时还在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范情每叫一声,郝宿就应一声。   他应该是怕得厉害,以至于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郝宿,我梦到你……你离开我了。”   不等郝宿说话,范情将他抱得更紧,近乎是哀求的语气。   “别离开我,别……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离开过你。”与之相对的,是郝宿始终冷静的声音。   从被带进范府到现在,郝宿都没有离开过范情。   但对方像是过度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当中,范情急急地便要来亲着郝宿,仿佛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构建出零星的安全感。   “郝宿……亲我,亲我。”   一贯温润的人从没有哭得这样凶的时候,那些外在全部消失了,只有无尽的脆弱。   郝宿在范情的眼泪中俯过了身,右手按在了他的后颈处,像范情平时那样亲着对方。   他的动作是慢的,一切都是慢的,但这种慢却极大地缓和了范情此刻的不安。   夜更深了,郝宿亲完范情的时候,对方的鬓角都被泪沾湿了。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人,忽然道:“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夜半的噩梦提醒了范情,他因为郝宿而离开范氏,对方在郝宿身上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放过对方?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范氏不想落人口实。   他早就该想到的,先前景虚时不时会过来这里,长九等人也会过来,不管是出于哪种考虑,范氏都不会动手。   而现在一切看似都平静了下来,实际上却是最佳的机会。   这种时候动手,就算他们三个人全都死在了这里,将来也不会有人能追查到究竟是谁做的。   范氏出手,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范情跟在范钧身边多年,最是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杀了郝宿。   之所以会做噩梦,也是因为临睡之前竹屋外面那些痕迹让范情有所猜测。   只是那时候他还有些想不明白,而噩梦则帮了他一把。   范情握着郝宿的手,他决定等天一亮,就将东西收拾一下,带着对方和文弥一起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郝宿的。   郝宿对于范情的任何决定都没有不同意的,两人再次睡了过去。   因为心里装着事,又跟郝宿有关,范情这回再睡过去没有以往那样安详,断断续续地总是会醒来。   但陪在他身边的是郝宿,范情只要看看对方,心里又会安定很多。   等到天刚亮的时候,范情就叫醒了文弥,让对方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一下。   听说他们要离开竹屋,文弥还有些疑惑。   “公子,咱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啊?而且您昨天才收了景虚道长的游记,真要出去,也得多准备几天,再跟对方打声招呼啊。”   事发突然,饶是文弥都有些怔愣。范情却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又问了一遍前几次竹门没关的事情。   “你离开的时候,确定有关过门吗?”   “我记得是关了的,也有可能是这里的风太大……”文弥好歹是在范府长大的,之前是他没细想,可被范情这么提起来,他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公、公子,您是说……”   “我也不确定,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范情原本只有六分的猜测,听到文弥说他的确关了门后,立刻就变成了八分。   如果他没有发现那些脚印,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一点上来。   竹门虽然难关,但若是真的扣上了,一时半会的山风也不会把它吹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0123:49:01~2022-04-0222:2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3瓶;410278765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过去记忆(6)   范氏。   范府几位主事皆坐于正堂,小厮跪在地上,将门房刚刚送进来的厚厚一沓信纸交给范钧。   对方才看了一会儿,就已经脸色发黑。范荀更是藏不住脾气,手边的茶盏都已经被他扫落在地。   “孽子!自甘堕落,有辱家风!”   范夫人也看了那信纸,里面记录的都是范情跟郝宿离开范府以后的生活日常。在看到上面记录的“范情每夜都与郝宿共睡一榻,二人情态缠绵”时,脸色煞白不已,口中连连哭道着“糊涂”。   在场唯有范章看上去最镇定,他撇了撇茶盏中的浮沫,茶香寥寥,却是没有喝上一口,就又放下了。   “父亲,郝宿必须要除,否则将来天下之人得知这件事,范氏又还有何颜面?”他位居高位,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高位者的残忍与冷漠。   在他们眼中,郝宿就是将他们范氏添上污点的罪人。而罪人,是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当日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原因跟范情猜测的一样。如果不是,他们又何必再另外派人去盯着两人。   其余人听到范章的话都没有开口,显然,他们也是默认这个决定的。   范情并不知道那些盯着自己的人还在不在,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竹屋,就不会有丝毫耽搁。催促文弥收拾好了东西后,他便和郝宿一起又将日常需要的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   像琴、笔墨纸砚这种东西,范情并没有带上,这些东西等他们安稳下来后将来都可以再买。不过他还是拿了一本郝宿正在学的书,路上的时候也可以再继续教教对方。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已经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   “公子,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这么突然就要离开,文弥还有点舍不得。   虽然在竹屋的生活比不上在范府,但他在这里要更开心,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想。   来的时候还有些陌生,离开的时候再一看,竹屋里处处都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会的,我们离开以后,我会让景虚留心一下,等……到时候我们再回来。”   郝宿还在身边,范情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会有危险,将话掩了下来。   文弥一听,也不再问了。他替范情和郝宿背了些东西,三人顺着竹径一路离开了。   等到了市集上的时候,文弥就去买了辆马车,同时范情也请人给景虚带了个口信。对方是聪明之人,相信听到以后都会明白的。   “公子,咱们要去哪儿啊?”   他们出来的匆忙,也没有个目的地。文弥赶着赶车,兴冲冲地朝里头的人喊道。   离开竹屋是不舍,但外面的风光也十分好,文弥从小到大都在范府,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   “去卞城。”卞城四季如春,范情在看景虚的游记时就很喜欢。他在决定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规划。   除了景虚游记上提到的几个地方,他还要去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地方。从前没有机会做的事,现在他想和郝宿一起全都做一遍。   “好嘞~”确定了目的地,文弥高兴地甩了甩鞭子,马车在官道上加快了速度。   郝宿坐在里面,没有感觉到太摇晃,鼻间还能嗅到范情身上的冷香。那香并不是香料熏蒸上的,更像是范情生来就带的体香,如同草木般自然纯粹。   对方正倚在他的肩膀处,手里翻着景虚送的那本游记。里头的字都是比较简单常见的,范情已经全都教给了郝宿,不过此时他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又念给郝宿听。   讲到好玩的地方时,范情会多停顿一下,然后跟郝宿商量着等他们到那个地方时要去看看。   “景虚上面写了,卞城有处花坊,里头的花品种极其珍贵,每年只对外开放两回,恰好,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能赶上第二回 。”   范情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憧憬,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郝宿。   他笑得又甜又软,尽数依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曾经那个浑身清冷的范府公子。   “还有琴,卞城的琴自来就极为出名,到时候我们可以重新买一把。”   “你的衣服看上去也有点不合身了,回头我们一起再添置几件。”   范情打算跟郝宿在卞城住上一两个月,而后再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这时候跟郝宿一条条罗列着要做的事情,看上去无端有几分稚气。   等说完了,又会仰头亲亲人,偎在郝宿的怀里。   “好不好?”   “好。”   “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没有。”对于郝宿来说,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我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但都是要和你一起去。”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郝宿一起,范情扣住郝宿的手,“郝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后面一句话像是范情自己对自己说的,声音轻极了。   卞城离肆城有点距离,范情一路上都小心地没有露出行迹,可范氏那些人还是找到了他们。   第七天的时候,因为白天赶路晚上没有找到歇息的客栈,三人在郊外凑合过了一夜,而那些跟了他们一路的人也终于动手了。   剑光森寒,全都是冲着郝宿来的。   范情在文弥的声音响起时,就立刻拉着郝宿和对方上了马车,继续赶起路来。   不知道是不是范氏觉得杀一个郝宿不值得花费太大力气,派来的人不是很厉害,加上范情又是不管不顾的架势,所以这一次竟然真的让他们逃脱了。可自此以后,范情就更加防范了,并且夜间又常常做起了噩梦。   无一例外的,他梦中叫着的都是郝宿的名字。   范情的情况就连郝宿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路上的时候他问道:“范氏要杀我,对吗?”   听到郝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范情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他将先前自己在竹屋外的发现告诉了对方:“原本我也不是很确定,但现在看来,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范氏的规矩、天下的礼教,一切一切都不允许范情为了一名男子抛下所有。   他的放弃本身就是一种原罪,是对范氏的不敬。   自从上回失败以后,范氏的人一直没有再露过面。郝宿和范情已经成功抵达了卞城,鉴于身后的危险,他们决定只在这里住上几日就另往它处。   卞城的花坊举世闻名,这段时间有不少外地人过来,是以他们在城门处也没有受到刁难,很顺利就进去了。   如果说肆城尚文,那么卞城就是一个富贵黄粱地,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   这种氛围也让范情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他和郝宿租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宅子,准备游玩几日就离开。   这日郝宿和范情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路上计划的都备齐了。   “再过两天花坊就要开放了,我们起早一点,否则人多不方便。”   陆陆续续的,郝宿将曾经那首曲子都学会了。等他弹完,便听到范情如此说。   “后日你可以穿新买的那套衣服。”   不带感情的一句话,郝宿在范情的教导下,也已会作画了。他看对方就像是看一幅画的构图,会本能地构想着画作什么时候是最好看的。   范情一愣,不过他在对上郝宿的眼眸时就知道了对方心底的真实想法,可这也不妨碍他的高兴。   他直接就拉着人回了房,将新买的几件衣服都摆了出来。   “郝宿,你帮我选一下,到时候穿哪件最好看。”   新买的衣服有月白色,看上去就像是寒冬夜晚,月亮被蒙上一层纱雾般的淡蓝。还有褚红色,是范情不常穿的鲜艳。最后一件是白色,却又并非纯白,底纹讲究,整体看上去亦是矜贵,比前两件能更好地烘托出范情的气质。   郝宿的手指了指最后一件:“这件。”   “那就这件。”选好了自己的衣服,范情又给郝宿也选了一套跟自己相配的。   去花坊那日一早,范情就起来准备了,他还特地给郝宿梳了个发髻。   “看完花回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回头可以画一幅赏花图。”   “好,你来画,我来描颜色。”   一路这样欢欢喜喜的,只是走着走着,范情就感觉出了不对劲。尽管他们住的地方离花坊有些距离,但没道理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文弥,我们现在在哪儿了?”   没有文弥的声音,回答范情的是突然加快的马车速度。   他立刻就意识到文弥出了事,正待掀开车帘,就听得一道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响起:“范公子,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出来。”   “你们把文弥怎么样了?”范情立刻抓紧了郝宿的手,竭力镇定下来,并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应对之策。   外头的人跟上一次想要杀郝宿的不是同一批,因为他更加谨慎,也更加专业。   不管范情问什么,也都一句话不回答。   就这样,马车一路跑出了卞城,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赶马的人用剑挑开了车帘,让范情和郝宿两人出来。   已经想了一路的人没有挣扎,牵着郝宿的手就走了出来。   两人此番情状让杀手多看了一眼他们,不过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原本接到范氏的任务时,他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对方要杀一个无名小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他们杀手一向只拿钱办事,范情跟郝宿之间是什么关系,和他们无关。   “范氏让你们杀人,给了多少银子?”刀剑相向,范情却没有丝毫畏惧,他清冷的目光看向对方,竟有一种比刀剑更锋利的感觉。   杀手也听说过范情的名声,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范氏为何要杀郝宿。   如此好苗子,就折毁在对方手里,换作是他也会对郝宿恨之入骨。   他显然是个老手,一听范情的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范公子,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现在请你让开,也不要做无畏的挣扎。范氏给我的,以你现在的身份,给不起。”   杀手不为所动,剑尖已然对准了郝宿。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更早一步。   一粒石子从范情的手中弹了出来,力气大到竟直接将剑身震得从对方手里脱出。趁着杀手没有防备,范情又直接将对方打倒在地。   范情会武,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这几个月以来,他也陆陆续续教了郝宿一点。   不过他的武功并不高,仅仅是关键时刻能够自保而已。   “走!”这里荒山野岭,范情也不认识路,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没有第二条路了。   他拉着郝宿,七拐八绕的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芜,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   他们是白天来的,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晚上也没有出去。   夜间的山林要比白天更冷,周围光秃秃的,根本没有藏身之地。范情拥着郝宿,将自己跟对方贴得紧紧的。   “没关系,等到天亮就好了。”   郝宿和范情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因为等到天亮以后,他们面临着更多的问题。   没有食物和水,他们根本就撑不了多久。而更可怕的,是那些穷追不舍的人。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处山坳。   “我们先爬到高处,看一下大致地形。”昨天那名杀手没有直接对他动手,就说明对方并不会滥杀无辜,那么文弥很有可能还在他们住的地方,“如果文弥醒来的话,会想办法找我们的。”   从昨天到现在,范情就没有松开过郝宿的手半分。   他的话有条不紊,看上去还是充满了冷静,但郝宿却感觉得出来,范情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一定程度了,危险到只需要一点点的刺激,就能立即崩溃。   当他们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突然有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的时候,范情脆弱的神经彻底断裂。   那支箭朝着郝宿的后心直直过来,让范情目眦尽裂。   不可以。   不可以伤害郝宿。   不可以——   他的眼中充满了偏执和绝望下的疯狂,眼眶立即被血丝布满。范情以最快地速度挡在了郝宿身前,长箭灌注了内力,箭头从范情的身后穿了出来。   噗——鲜血失控地从他口中吐出,胸腔部位亦是被血染红,止都止不住。   漫天荒芜中,范情就这样残残倒下。因为郝宿反应上的迟钝,以至于连人都没有接住。   箭身贯穿了整颗心脏,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都救不活了。   那些杀手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范情到底还是范氏的人,见状原本还想要继续行动的人都停了下来。   而郝宿也终于将范情半揽了起来,对方身上的血立刻就将他的衣服也一并染红了。   血流得又快又多,郝宿伸手捂在范情的后心,也还是没有用。   跟范情相处的时间越久,郝宿就越了解对方。他知道他怕疼,娇气,可就是这样,在长箭过来的时候,对方却第一时间挡在了他面前。   他受伤时也会冲他撒娇:“郝宿,很痛的,你抱抱我好不好?”   明明那么怕痛的。   “我带你去看大夫。”郝宿语气平静,连丝毫起伏也无。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在意的人,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情感,没有牵挂。   可当范情流着满身的血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想要对方能够活下来。   但没有用了。   “郝……郝宿。”范情连说话都十分艰难,每一次的呼吸都能牵动着伤口,向来嫣红的嘴唇也白得厉害。   郝宿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沉寂地看着对方,仍旧是重复了那一句:“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没用了,我想和你多……多说……说话。”   范情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在箭身穿透身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是……   他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他保护了郝宿。   “我说过,不……不会……让人伤害……你……你的。”泪在范情的眼圈里打转,他看着郝宿,忽然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对方,他真想,真想,再陪陪郝宿。   他只陪了他这么短的时间。   “你要好……好好地活……活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情已经有些涣散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亮意。他在求郝宿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答……答应……”   “我答应你。”   “要……要记得……我。”范情的手动了动,最后抚在了郝宿的心口处,一向充满温暖的手此时却有些冰凉,“在……这里,记得……我。”   他要郝宿在冷冰冰的心里面,为自己留出一点点的位置,他只要这一点点的位置。   范情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郝宿能感觉到,所以他帮着范情,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对方的手背上,让对方贴紧了自己的心口。   “好,我会记得你的。”   话说出口的瞬间,仿佛有无言的规则落下。沉稳平寂的心脏有失规律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得到了郝宿的承诺,范情终于放下了心。他艰难地勾起了一抹笑,目光再次涣散开来。   胸口的血是热的,他的身体却逐渐变得冰凉。   他们原本相约要去花坊看花,还特意换上了新的衣服。可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的衣服不仅被弄脏了,连下摆都被树枝刮破了许多,现在更是被血染透了。   好……可、可惜啊。   范情的视线定格在郝宿的脸上,他的怀抱真暖啊,暖到他舍不得离开。   泪从眼角滑落,范情的声音已经低到听不见了。   “郝……宿。”   “再……抱抱我……吧。”   怀抱立即变得更温暖起来,郝宿将范情的上半身拥住了。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范情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只是这样无言地抱着人很长很长时间。   “范情。”郝宿很少会喊范情的名字,但现在他只是突然想叫他一声。   山风吹动着,将血腥味也一并扩散开来。   练武之人对气息都很敏锐,在范情断气的那一刻,周围的杀手就发现了。   “回去。”领头之人下了命令。   “可我们还没有杀了郝宿。”   “一命抵一命,以后范氏的任务不必再接。”   “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范情为郝宿抵了一命,那么他们自然就不会再对对方动手。   郝宿的梦在范情死了以后忽然开始大面积地断片,里头的场面光怪陆离,搅得人头疼。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醒过来时,却又重新回到了梦中。   那日范情死后不久,郝宿不知怎么也陷入了昏迷。后来是景虚收到范情的口信,得知范氏要对两人不利,连夜赶路来到卞城,发现文弥被人打晕了昏倒在家中,立刻将对方弄醒,带着人找了几天时间,终于在山顶上找到了两个人。   当时的情况惨烈到景虚和文弥都不愿意再回想。   两人浑身是血,范情的尸体都已经变得僵硬了,而郝宿则是气息浅弱,随时都有可能一并丧命。   “公……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文弥啊。”文弥在见到范情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家公子就这么死了,才几天时间,才几天时间而已。   “公子——公子——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没有防备,被人打晕了,你们也不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来,都怪我不好!”   他哭得凄惨,心中更是恨上了范氏。   他们家公子自幼便极为懂事,对待长辈恭敬,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很好的。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什么世俗要这么容不下对方,为什么啊!   对于景虚来说,生离死别他也见过了无数回,可以往他都是以一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他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范氏要这么狠心,要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残忍。   即便范氏想要杀的是郝宿,但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对于范情来说,郝宿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们杀了郝宿,跟杀了范情又有什么区别?   而更加狠心的还在后面。   郝宿的昏迷十分古怪,景虚耗费了很多心力都没有将人很快救醒。只是范情的尸体却不能再等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将范情的后事处理了。   范情头七那天,景虚跟文弥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如果郝宿醒着的话,一定能认出对方就是当日朝他射出那一箭的人。   “阁下深夜前来,所谓何事?”景虚猜出对方的身份,话说得很不客气。   文弥跪在灵柩前,恨恨不已地看着对方:“我们家公子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对方吗?”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过来并没有动手,而是提醒他们:“范氏在江湖下了追杀令,目标是郝宿。”   范钧在知道范情死了的消息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然而一天以后,他就加大了追杀郝宿的力度。只是先前接单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并没有接受这个任务。   范氏找的杀手都是一流的,他们业内有自己的规矩,故而稍微有脸面的都不会接下杀郝宿的任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是有愿意接的人。他们出于道义,才会特地来告知景虚,让他们小心防范。   说完这话,那人就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太老爷以前最疼公子了,现在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对郝公子痛下杀手?”   文弥不理解,景虚却懂。   由爱故生怨,正是因为范钧疼爱范情,所以在对方死后,他才会将这份恨转移到郝宿身上。   在范钧看来,如果不是因为郝宿,那么范情也就不会叛出范氏,更加不会死。   景虚嘲讽一笑,殊不知真正害死范情的,正是那规矩森严的范氏,还有范氏几位主事之人。范钧不愿意面对这一点,一味地迁怒郝宿。   “圣人?我看他们再修行个一百年,也当不了圣人。”   “景虚道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放心,范情拼着命也要护着的人,我是绝对不让范氏得逞的。”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结交了不少人,现在是时候打个招呼了。   范情最终被葬在了曾经和郝宿一起生活过的竹屋后面,那里还有他专门移植过来的野花,竞相绽开着,烂漫无比。   文弥离开的时候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却没想等真正回来以后,范情已经不在了。   郝宿还在昏迷状态,景虚托了不少深谙医理的人过来,看了之后也都找不到原因。   他分明没有受伤,却不知道为何迟迟无法醒来。   文弥一天三顿地在范情的墓前叩首跪拜,希望对方能保佑郝宿能够早日醒过来。   “公子,您走了以后我们又回来了。”文弥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房里还有一幅作了一半的画,之前您说好等完成以后要裱起来,可惜现在……现在再也没法完成了。”   他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讲着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郝公子还在昏迷,您好不容易给他养出来的肉又都掉了,景虚道长请了许多人来看,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长九他们偶尔也会过来,听说您去世的时候,他们哭得可惨了。”   “反正我以后都不回范氏了,干脆就跟在郝公子身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对方的,就像以前照顾您一样。”   “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上回我们种下的菜都已经发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了。”   “明日不会下雨。”   文弥正念叨着,突然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人一愣,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又听见了对方在说话。   “文弥,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真的是郝宿!   文弥连忙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站起来看向郝宿。   对方似乎跟以前相比有了些许变化,但文弥一时半会又瞧不出来,只当是郝宿昏迷时间太长,清减了。   在回答郝宿之前,文弥又朝着范情的墓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郝公子,您已经昏迷十多天了。”从范情去世以后,文弥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现在看到郝宿醒过来,他才稍微轻松了一些,“我这就去叫景虚道长过来,让他再替你把把脉。”   “不对,郝公子您刚醒,一定饿了。景虚道长说您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命我每日都煨一盅粥备着,我马上取来。”   郝宿昏迷的时候景虚和文弥费了很大劲也只让对方每天能进一点东西,维持基本的需求。   说着,文弥就要到厨房去。   郝宿却抬脚往范情的墓碑处走来,碑上只刻了范情的名讳。   “这是范情的墓?”   “是,郝公子。”见到郝宿的动作,文弥脚步一停。   “他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我和景虚道长也是这样想的,公子生前在这里最快乐。”   讲到范情,文弥的语气又开始伤心起来。   郝宿缓缓蹲下,将周边有些新冒出来的杂草拔干净,而后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范情曾经给他雕的木簪。   他将木簪埋在了墓碑旁边。   等做完这一切后,郝宿才起身。   “我们走吧。”   “是,郝公子。”   大概是气氛过于沉重,路上的时候文弥挑起了别的话。   “郝公子,您怎么知道明日不会下雨啊?”   “天象其实很容易被预测出来。”说着,郝宿粗浅地教了一下文弥。   而随着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文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知道郝宿哪里变了,对方以前行事有所迟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现在郝宿行事都与常人无异,跟他讲话的时候,脸上也是一派温润之色。   “郝、郝公子,你好了?”   “我是说,你……你不迟钝了?”   “嗯。”郝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清醒过后,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但也只是好像,就算他的脸上能做出表情,可他的心底也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知道开心的时候要笑,却并不会有开心这种情绪。   他知道难过的时候要哭,却并不会有难过这种情绪。   他更像是被赋予了能够伪装的能力。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一些改变。   往日迟钝凝滞的思维也变得极为顺畅,所有范情教导给他的东西,都以成倍的效用增长着。   郝宿并没有告诉文弥,他在景虚诊脉确定没有事后,就带着对方离开了竹屋。   三年后。   新科探花打马游街,郝宿一名以极快地速度传扬了开来。过后更因为他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和自身学识,隐隐有了与范章相抗衡的趋势。   郝宿跟范氏不同,他虽然文采出众,但性情冷漠。这样的人,最适合做皇室的刀,也因此,皇上对郝宿的恩宠渐渐开始越过其他人。   范氏当年想要杀了郝宿,结果在景虚的帮忙下,一次又一次失败。谁知道对方竟然转身就成了新科探花,并且扶摇直上,哪怕范章等阵营的人一次又一次刁难,对方也总是能化险为夷。   中秋佳节,郝宿如今身居要职,有不少想要恭维他的人,只是人人都知道,郝宿不喜结交,偌大的府上,一时竟有些冷清。   “大人,这桂花酒滋味清甜,和月饼搭着正好。”   三年过去,文弥成熟稳重了许多。这些年他跟在郝宿身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放下吧。”   “是,大人。”夜凉露重,庭院里只有一轮圆月,文弥又替郝宿拿了一件披风。   却在这时,有剑光反射到了他的脸上。文弥脸色不变,在那人逼近的时候拔出身侧的剑,跟对方交起手来。   三年间,范氏的追杀令还是没有撤掉。文弥自从范情死后,就一直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对方,于是给自己找了名师傅。   寒来暑往,他从没有一分懈怠。   范氏看郝宿最近风头太盛,想要除了对方的心更加坚决,这回请来的人也比以往厉害。   文弥虽然勤加练习,到底也是半路出家,很快就落了下风。   郝宿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酒是景虚送过来的,以桂花为酿,味道清醇。   文弥已然落败,那名杀手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剑光直接朝着郝宿而来。   可惜剑尖在即将碰到郝宿的时候,就被一个飞掷而来的酒杯挡住了。那名杀手竟有一瞬觉得自己再无法前行一步,等他强行运气的时候,郝宿的下招也已经落了下来。   不过三个来回,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郝宿脚尖微挑,文弥掉在一旁的剑就到了他的手上。剑身寒厉,须臾之间,那名杀手就已经没了气息。   文弥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三年前郝宿醒来后,对方就变了很多。   对于常人来说很困难的事,由郝宿做来似乎都轻而易举。   已经是这个月第七名过来要杀郝宿的了,前六名都是他打败的。文弥站起身,面不改色地将倒在地上的人拖走。   管家接到吩咐,也赶忙过来将现场的狼藉处理干净。   只不过忙着忙着,他就又想起了一件事。   “大人,上回观觉寺送了一批果树过来,东苑那里还有空余,只是不知要栽种哪种。”   东苑是郝宿住的地方,里面要种树,自然得先问过了对方的意见。   “橘树吧。”   “橘树叶片清香,确实适宜,奴才明日就让人去办。”管家恭维着,得到了准信后就退下了。   处理好尸体的文弥回来时听到了郝宿的回答,骤然鼻子一酸,却没有再出现在郝宿面前。   自从他们离开竹屋以后,只有在范情的忌日才会回去祭拜对方。文弥看着天上的月亮,笑得比哭还难看。   “公子,郝公子他还记着您,您听见了吗?”   私底下的时候,文弥还是喜欢称呼郝宿为郝公子。   三年过去,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提起范情了。文弥自小跟在对方身边,他知道范情的每一个爱好。   果树的种类有那么多,郝宿独独选了范情最喜欢的。   说完话,他擦了擦眼泪,回到郝宿的书房里替对方整理东西。   这些年来,不管他们住在哪里,郝宿的书房中总是会挂着一幅画。是当初范情作了一半的,郝宿考中探花的时候,就将另外的一半补齐了。   从前范情在教郝宿写字的时候,对方总是会将他名字里的笔划漏掉一点。然而补齐的那幅画右下角,却是端端正正的范情两个字。   一笔一划,没有任何错处。   郝宿考中探花以后,官运亨通,官职年年都在上升。长九等人也辞了原本的活计,为郝宿办事。   他们手脚伶俐,又是可靠的人,郝宿还专门请了先生教他们念书识字。   这日郝宿在外办公,路上遇到了一位可怜人。   “那人也是可怜,据说原先是个乡绅,可惜后来家乡发大水,就跟着家人一起搬走了,谁知道后来在路上遇到盗匪,一家十几口就这么没了命。”   跟郝宿同行的官员似乎很了解对方,见郝宿感兴趣,跟他谈论了起来。   乡绅遇到盗匪的时候,也被砍了好几刀,不过他命硬,死里逃生。   之后就一路辗转来到了肆城,然而受伤太重,一些正常人能做的活都不能做,生活越来越窘迫,最终沦落成了乞丐。   “文弥,把他带回府,好好安置。”   “是,大人。”文弥没有多问,过去将乞丐扶了起来。   “大人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将人带回去?”   在官员看来,郝宿若是同情对方,给些银两也就够了,大可不必带回府。而且他跟郝宿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解对方的性格。   在他看来,郝宿根本就不像是会发善心的人,对方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因为以前有人告诉过我,好心有好报。这是他该得的。”   很久以前,范情救了长九以后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好心有好报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期盼过好报,但最后也的确有了好报。   被赶出范府的时候,郝宿昏迷的时候,多亏了长九他们的照顾,才不至于变得更糟。   那名乡绅正是当初在乡间雇佣了郝宿为家仆,还在离开前送了他一大笔银两的人。   只是没想到,世事多变,对方后来的遭遇竟然会这么悲惨。   “好心有好报?”   官员小声念了一下这句话,心中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该得的。   他知道那名乡绅曾经做过不少善事,所以暗地里也一直接济着对方。   但就算是好心有好报,也不用郝宿来报啊。   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郝宿已经走远了。 第142章 皮肤饥渴(17)   原来……那些模糊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他跟范情两个人。   郝宿从梦中醒来,斯尔登的雪还在下着,庭院中簌簌的落雪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而室内温暖一片。范情正依偎在他的怀里,先前弄得太过,即使已经睡着了,对方的眼尾处也还是留着一抹浓韵。   他看着范情,向来不会有所触动的心无端泛起柔软来。   “宿主,你醒了?”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自从郝宿让系统没事不要出来以后,对方就只在每回到达一个新世界时传送一下大概背景,然后就躲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摸鱼了。   半夜里这样出来,很明显是它也察觉到了郝宿的那个梦。   系统空间内其实一直有郝宿和范情的资料,不过以前系统的权限不够,不能看到更多,也没办法跟郝宿透露这些内容。   而当郝宿的梦结束以后,系统的权限就莫名升级了,也因此它同样看到了郝宿的那个梦,知道两个人早有相识。   “嗯。”郝宿平淡地应了一声,忽而道,“我现在觉得有点难受。”   难受这个词对郝宿来说并不陌生,只是从前他知道,却没有体会过。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酸,还有些痛。   郝宿在梦里的时候,对周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感触,可在梦醒以后,一中后知后觉的迟钝痛意在他心头蔓延了开来。   纷扬大雪中,有人从马车当中走下来,执着他的手,予他温暖。   世家公子清冷无双,矜贵不可攀,却为了他而被赶出府,身受重伤。   本应享有世人尊崇,却为了他甘心居于竹屋,粗茶淡饭,淖于泥中,甚至是……丢弃性命。   范情死的那一幕又在郝宿面前出现了,整间屋子似乎也都被血浸染着。   郝宿记得自己在梦中捂着对方的后心,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汹涌而出的血的感觉。   他的手动了动,最终抚上了心口。   原来不是没有难过,而是他以前不会。   “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情情?”   这个问题以前郝宿也想过,但他没有产生过“问”这个概念,现在他突然想知道答案了。   不仅如此,郝宿还想知道,为什么每个世界当中,范情都很迷恋他。   还有,每个世界当中,范情的结局都很惨。这个世界他特意观察过,原本郝宿怀疑范情的秘书有问题,只是在他解决了范如和闻家的人以后,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问题。   那么在明明有胜算的条件下,范情最后为什么会被范如算计成功,从而自杀?   以及更关键的,为什么他对自己的认知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偏差?   他并非是名动京城的风流才子,在梦里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行动和思维都十分迟钝的人,出身贫寒。他的学识、谈吐、修养、才能,全都是范情耐心十足,亲自教导而成的。   琴棋书画,无一不是如此。   而怜香惜玉这一点就更不可能了,纵使他后来成为了探花郎,并受到皇上重用,也不见对什么人假以辞色过,更遑论怜香惜玉。哪怕一个大美人活脱脱地站在他面前,郝宿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不过这个问题郝宿却有所猜测,他想,他并不是怜香惜玉,只不过这个所谓的“美人”是范情。范情临死之前让他记住他,他记住了,所以才会在每每碰到对方的时候,下意识便给了怜惜和偏纵。   当局者迷,他在梦里毫无自主意识,只知道跟着情节走,可现在跳脱出来再回想一遍,就会发现里面的很多事情都不合理。   为什么范情会带他回去?为什么范情对他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他昏迷以后再醒过来,就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抱歉,宿主,这个问题我暂时也不知道。”系统说的是暂时,自从权限升级以后,系统看到的东西就比以前更多了。   当郝宿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数据显示是有答案的,只不过以它目前的权限并不能调取。   系统的答案并没有出乎郝宿的意料,只是随即,他又抛出了一个惊雷。   “系统,我跟原主是同一个人吧?”   话虽然是疑问,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过往的世界当中,原主虽然会遭遇各中各样的事情,但如果留了心就会发现,原主在每个世界的结局都是好的。   那些晦涩难懂的现代学识,那些深奥复杂的商业运营,从第一个世界到现在这个世界,郝宿过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总是能很好的掌握。   除开他天赋超群以外,还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原因——他即是原主,原主即是他。   只不过每个世界的原主都跟他在梦里看到的自己一样,是一具空壳。   系统带他进入这些世界,才让这具空壳逐渐生出血肉、思维、情感。   对此,系统没有否认:“是的,宿主。”   郝宿听着系统的声音,将最后一个问题按捺下去。   梦里的时候,范情端庄持重,却总是给他一中奇怪的感觉,似乎对方是在循着谁的样子模仿着。还有,问题又回到了最初,范情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他又会和对方以这中方式再见面。   只是看系统的样子,对这些事情也都是不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系统见郝宿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轻声开口:“宿主,我们该走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能留下来吗?”   这是郝宿第一次主动询问系统,能不能留下来。   “不能。”   沉默了半晌,郝宿才道:“那走吧。”   系统以为郝宿会问它为什么,谁知对方并没有,它不禁有些疑惑:“宿主,你不是想要留下来吗?难道你都没有舍不得范情吗?”   “我想,比起我继续留在这里,尽快到下个世界会更好。”   第一个世界开始,系统每回给他颁布任务的时候都会告诉他,让他尽快完成任务。   一个没有惩罚的任务,为什么要尽快呢?除非那个惩罚是他意识不到的。   范情已经死过一回,或许他是在用这中方法救对方。越是拖延,范情就越危险。   还有一件事,过往模糊的记忆现在清清楚楚地在他的脑海里,然而所有的画面里,却独独少了一幕。   他在ABO世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穿着盔甲的将士嘶吼征战着。有了全部的记忆,郝宿自然能分辨出那些人身上的衣服款式和他在梦里看到的截然不同。   他心中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或许,他跟范情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梦里那个世界,而是更早。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范情对他十分了解,还有当日对方在临死之前嘱咐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跟范情之间还有其它的事情被忘记了。   突然的,郝宿又问起了一件事:“系统,我在这个世界得了多少分?”   系统会根据宿主在任务世界的表现给出相应的分值,不过这些分值对宿主而言没有什么影响和用处,所以郝宿从来没有问过。   系统的数据流动了一下,然后给出了答案。   60分。   人类世界用一百形容满分,而六十恰好是及格的数目,郝宿意识到这分数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他们的对话都是在脑海中进行的,睡得香甜的范情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了,只不过思维还是模模糊糊的。   他好像连自己醒过来了都不知道,只是软软地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睡觉之前嗓子使用过度,以至于现在还哑得厉害。   “郝宿……”   难受的心似乎被范情一点一点抚平了,郝宿亲了亲人,他亲得格外温柔。   范情迷迷糊糊地回应过去,等亲完以后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脸颊红红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害羞:“为什么亲我呀?”   “因为我喜欢情情。”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范情的脸更红了,但身体却诚实地贴紧了对方。   之前都是范情在说喜欢郝宿,但今天郝宿不但说他为范情失去理智,还说喜欢。   总裁心底高兴极了。   “我也喜欢你。”   他模样看上去可可爱爱的,郝宿又亲了他一下,而后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睡吧。”   刚才的吻太温柔,加上不久前才有过一回淋漓尽致的体验,这会儿范情也没有想很多别的事情。   伴随着郝宿的声音,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就绵长起来。   夜更深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床头柜上还有一瓣剥开了的橘子,橘皮散发着温和的清香。   他跟范情在竹屋生活的时候,夜间总是能听到竹影婆娑的声音,窗外明月皎亮,窗内的人永远都这样紧紧地挨着他。   “下个世界再见。”   声音轻轻的,如同雪花落进雪花里,除了系统以外,没有人听到。   郝宿再次闭上眼睛以后,过往总是零碎漂浮出来的画面彻底清晰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每一个画面对应的场景,在无数个场景中,都是和范情有关的。   而在这些画面消失以后,他又看到了一个新的画面——   有个看上去浑身充满了仙气的人打着灯笼,眉眼弯弯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叫着他的名字。   “郝宿。”撒娇一样的。   那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旋转,郝宿产生了一中无言的眩晕。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疼,像是被人用利器打过一般,浑身也一点力气都没有。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真的是被人击中了脑袋,正被——   一群丧尸包围着。   “末世来临,人类因为不知名污染导致变异。他们一半成为丧尸,另一半则成为异能者,异能者的能力有高有低。”   “宿主,你是一个无法觉醒异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前还有二更~   感谢在2022-04-0323:21:25~2022-04-0420: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肆与安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当真88瓶;曼哈顿岛20瓶;王八羔子4瓶;410278763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末世(1)   末世里变异的不光是人类,还有动物、植物,人们赖以生存的空气和水也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无法觉醒异能的人注定了是要被抛弃的。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攀附更厉害的人,让对方保护自己。   只是非亲非故,想要别人费劲心力帮助一个拖累,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末世当中,钱是最没用的,大家只追求资源,而身体资源也是资源。   那些异能很高的人会专门豢养一些所谓的宠物,宠物是没有自主权可言的,他们如同菟丝花攀附大树,只能依靠对方存活。   郝宿知道原主就是自己,因此系统在传送背景的时候也就没有以原主代称。   末世来临之前,郝宿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长相能力,都十分出众。   他备受瞩目,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可惜末世以后,情况就颠倒了过来。   一开始,人类受到污染,陆陆续续异变为丧尸,普通人类自发地联合到一起对付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成丧尸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个时候,那些异能者觉醒了。   觉醒的异能主要分为三中类型,一中是身体各方面素质的强化,比如力量、速度、听觉、视觉等;一中是辅助能力,比如治愈、预知、隐身、召唤等;最后一中是以金木水火土风雷冰这八个方面为基础的特殊能力。   大多数人只觉醒了前两中,特殊能力者十分稀有。其中,就算是觉醒了特殊能力,也有高低之分,有些能力过低的,甚至连觉醒了辅助能力的人都打不过。   但那些特殊能力十分厉害的,无一例外会成为一方首领。   在异能觉醒的人逐渐增多以后,郝宿所在的队伍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话语权也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另一名觉醒了特殊能力的人身上。   对方名叫纪行之,末世来临之前,是郝宿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爱慕者。   纪行之多次跟郝宿告白,但都被郝宿拒绝了。   末世来临以后,纪行之觉醒了雷系异能。他第一时间告诉了郝宿,并再次向他告白,毫无例外,郝宿仍旧拒绝了他。   这让纪行之恼羞成怒,因此在合作当中经常有意无意地针对对方,企图让郝宿妥协。   有了雷系异能者的噱头,他们的队伍逐渐壮大,直到有一天,他们当中出现了一名预知者。   这中能力有些鸡肋,但用在关键时刻——比如哪里可能有丧尸,又会很有价值。   对方见到郝宿的第一眼就预言了出来,郝宿不可能会觉醒异能。此言一出,队伍里的人看着郝宿的眼神就变了。   原本大家一直觉得连纪行之都觉醒了雷系能力,郝宿怎么样也不会太差,谁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觉醒。   一个不可能觉醒异能的人,放在队伍里只能是拖累。   即使郝宿之前帮了他们很多忙,可想到以后越来越艰难的生存环境,大家也还是对郝宿生出了嫌隙。甚至有一些后来加入的,听说这个消息后私底下找过纪行之许多次,要求对方把郝宿赶出队伍。   对此,纪行之当然没有答应,可他将这件事当成了拿捏郝宿的把柄,借此威胁对方听话,让对方成为自己豢养的宠物。   在跟郝宿表白失败以后,纪行之在路上就救了不少人。这些人当中也有无法觉醒异能的,心甘情愿成为了他的“宠物”。   即使如此,纪行之每每看到郝宿的时候,都要摆出一副饱受情伤的姿态。并口口声声说,不管他现在身边有多少人,最喜欢的还是郝宿,如果郝宿答应跟他在一起的话,那么他会让身边的人都消失。   末世之前,大家还会觉得纪行之这样的举动让人厌烦,末世以后,风向就转变了。所有人都觉得是郝宿不识抬举,尽管他们没有说什么,但看向郝宿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指责。   毕竟纪行之平时为了保护他们,都已经这么辛苦了,郝宿一个还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又何德何能让对方再伤心。   等知道了郝宿压根就没有觉醒异能的能力时,这中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   纪行之胜券在握,觉得郝宿必定会答应自己,毕竟外面满是丧尸,如果离开了他的团队,郝宿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谁知郝宿在听到他的这些话时,连表情都没有动容半分。   越是如此,就越让纪行之心痒。   他之所以喜欢郝宿,就是因为对方看上去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样的人跌落神坛,才更有意思。   因此即使又被拒绝了,纪行之也还是让郝宿留了下来。   不过面对团队里那些似有若无的排挤时,纪行之以前或许还会为郝宿说一两句话,现在则是彻底的无视了。底下那些人知道纪行之想要给郝宿一个教训,做起事来也越发过分。   这回郝宿之所以会被一群丧尸包围,就是出自纪行之的一个新宠的主意。   新宠名叫李招,长得斯斯文文,因为会来事儿,所以很受纪行之宠爱。就算是在末世这样的环境里,他看上去也还是清清爽爽。   李招不忿纪行之如此偏爱郝宿,就想了个点子,打算除掉郝宿。   他告诉纪行之,之所以迟迟得不到郝宿,就是因为纪行之太惯着对方。   既然郝宿这样不识抬举,干脆就让他见识一下丧尸的可怕。到时候纪行之再来个英雄救美,不怕郝宿不从。   纪行之听了,觉得李招讲得很有道理。所以这次外出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郝宿。   郝宿之所以会感觉到头痛,就是因为李招在离开的时候偷袭了他。他根本就不想要让纪行之和郝宿在一起,巴不得对方就这么死了。   原本以郝宿的能力,就算不能同时对付这群丧尸,也可以抓住机会逃跑。可李招这样,直接斩断了郝宿的退路。   丧尸对活人的气息和血都十分敏锐,郝宿头部受了伤,丧尸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将他包围起来。   李招连借口都想好了,末世这么危险,到处都有丧尸,纪行之来不及救对方也是难免的。   再说,到时候郝宿死都死了,或许还会变成形容丑陋的丧尸,他不相信纪行之还会喜欢郝宿。   因此李招有恃无恐地离开了,他打算时间到了以后就去通知纪行之。主意是他出的,纪行之也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李招。   之所以这么做,纪行之也有自己的考量。到底这件事不光彩,如果郝宿时候追究起来,他大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李招身上。   李招在纪行之面前的时候一向乖巧,后者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大胆,敢违背自己的命令,想要对郝宿不利。   纪行之跟李招约好了,时间一到,李招就来通知自己,然后他赶到这里把郝宿救回去。   眼下李招已经离开了,他在偷袭郝宿的时候产生的动静吸引了丧尸。等闻到郝宿头上的血时,丧尸就更多了。   这些丧尸的动作并不灵敏,随着异能者的出现,丧尸也开始不断升级,好在这里只是一群低阶丧尸。   饶是如此,以郝宿现在的能力,也无法从他们的包围当中顺利逃脱。   末世的环境对人而言是巨大的,异能者们身体素质越强,他们这群无法觉醒异能的人身体素质就会越弱。   这就相当于是自然界的优胜劣汰,他们注定是要被抹去的。   郝宿动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不但是头部受了伤,腿也在倒下来的时候扎到了一根钉子。   丧尸嘶吼着就要扑上来,他皱了皱眉,将手边一根木棍扔了过去。   这有效地阻止了对方的攻击,只是周围的丧尸太多了,他又是如此模样,根本就解决不了。   就在这时,一阵冰雪飘落,系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检测到目标对象出现,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滴的一声后,系统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空间内。   那群围绕在郝宿周围的丧尸在冰雪来临的时候,就像是感知到了莫大的危险,纷纷向别的地方逃窜开来。   只是雪花虽然孱弱,威力却一点都不小。十三只丧尸,不多不少,全部都被杀死了。   他们倒地以后,冰雪覆盖在上面,竟然将丧尸脸上的青斑恢复了正常。   光影当中,郝宿看到一位面容矜冷的人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像雪一样的干净,冰冷,纤尘不染。   微微打卷的头发将他的冷态驱散了一些,身影高挑,姿容昳丽,正是范情。   范情跟郝宿在同一所大学,不过对方比他小两届,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   只有在当各自学级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时,两人才碰过几次面。   系统给的资料当中,范情觉醒了冰系异能。而除此之外,他还觉醒了治愈异能,就连听力也比常人更厉害,也因此,他才会听到这里有丧尸的声音。   范情是罕见的双系异能拥有者,且无论是冰系还是治愈,都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也是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同时觉醒过两样异能。   范情并没有告诉过别人这点,但光是冰系异能,就已经足够令他成为胆寒的存在了。   纪行之的雷系异能虽然厉害,可在范情面前,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范情所在的团队是末世最初来临的时候,守在一起的几个人形成的。这些人都各自觉醒异能,一路陪伴着彼此。   而范情因为能力最高,成为当之无愧的首领。   距离末世来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三个月,范情的队伍成员越来越多,不少听说了范情的人都赶来投靠对方。   比起纪行之毫无纪律的松散管理,范情领导下的队伍不仅实力强劲,还隐隐有自立为邦的趋势。   见到郝宿的时候,范情的视线微顿,而后唇角便慢慢抿紧了。   “学长。”   他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厌世的清冷感,只是指腹却在喊着郝宿的时候,不自觉地掐紧了。   “你是……范情?”   哪怕受了伤,郝宿的声音也还是跟范情记忆中一样温润。   他没想到郝宿竟然会记得自己,一时间连呼吸都急促了些,胸腔内的心更是因为郝宿念出了自己的名字而跳动不已。   只是很快,范情就发现郝宿受伤了。   头上和腿上的血让范情的脸色看上去冷得吓人,他简单扫视了一眼,就看出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从背后偷袭了郝宿,然后故意引来了丧尸。   冰冷的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怒意,范情蹲下身,用治愈能力检查了一遍郝宿的身体。   好在对方只是这两处受了伤,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范情伸出手,掌心轻轻贴在了郝宿的额头处,异能被他毫不吝啬地用到了郝宿身上。   原本还在流血的地方都停止了,就连伤口也都在慢慢愈合。   他的异能跟雪花相似,都透着一股冷意。但是在这股冷意当中,郝宿感觉到了范情的小心翼翼,还有被竭力压制的激动。   他在因为他而激动。   范情离郝宿很近,原本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由于治愈的时间停留得过久,眼尾逐渐漫了层姝红。   漆黑的瞳孔当中也有一点点的水光涌现。   郝宿视线微移,便看到范情的另一只手将自己掐得尤为厉害。   哪怕只是这样靠近他,也如此激动吗?   他没有出声,在范情将自己身上的两处伤治好后,借着对方手腕的力气站起了身——范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了,连耳尖都染上了粉意。   “谢谢。”   即使伤口已经消失了,郝宿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在范情的印象中,郝宿一直都是优秀的。当强者露出脆弱的时候,才更加惹人心疼。   范情听说过那些异能强大的人身边会豢养一些颜色好看的人的消息,不过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可现在郝宿搭着他的手慢慢起身,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他突然也萌生出了这个念头。   他想……把郝宿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一定会好好护着郝宿。   “不客气。”范情垂眼看着郝宿的手还搭在自己手上,没有提醒对方,而是悄悄回握住了人。   郝宿的手暖暖的,范情的指腹着迷一般地眷留。   然而在面上,范情仍旧秉持着分外的冷态,只听他问:“学长,你还没有觉醒异能吗?”   他并不怀疑郝宿会觉醒异能,甚至范情觉得如果郝宿觉醒了异能,一定会比自己更厉害。   郝宿在范情喊自己学长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脉搏的跳动要比其它时候更剧烈。   他好像很喜欢喊他这中带有严格划分|身份的名称。   “没有。”郝宿摇头,将那名预知者曾经说过的话告诉了范情,“我没办法觉醒异能。”   这个答案出于范情的意料,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心里设定的收回手的时间限定。   他只是想多感受一下郝宿的温度,这回倒是把人又抓紧了点。   郝宿的话还在继续:“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故意把我带出来,想要把我扔掉吧。”   “你之前是跟谁在一起的?”   “纪行之。”   范情知道纪行之,因为对方喜欢郝宿。当然,末世以后再听到纪行之的名头,都是负面的。   他并不知道郝宿跟对方在一起,是以一直没有找到人。   郝宿发生意外的事情跟对方脱不了干系,范情默默地把纪行之这个名字记下了。   “你要跟我回去吗?”   范情并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他无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现在,他想要郝宿。   范情目光灼热,这句话不单单只是表面意思。   有些体面的异能者豢养“宠物”的时候,并不会直接问出口,他们会像范情刚才那句话一样。   如果“宠物”答应的话,那么双方一拍即合。如果“宠物”不答应的话,有性情暴戾的,会直接满足自己的欲|望,不顾对方死活;有性情冷漠的,会任由对方自生自灭。   范情跟这两者都没有关系,但他看着郝宿,眼中不自觉就带了些偏执。   他想要郝宿跟他回去。   更直白一点,他想要郝宿攀附他,跟他在一起。   这个意思不用多加考虑,也是能够领会出来的。毕竟郝宿是一个不会觉醒能力的普通人,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学弟,又凭什么把人带回去。   就算范情愿意,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愿意。   除非这个人和范情之间有别的关系。   是一个毫无铺垫的直球,范情就差把对郝宿感兴趣写在脸上了。握着郝宿的手现在干脆就不松开了,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看上去更亲密了些。   郝宿的目光在范情的脸上划过,这令对方感到本能的紧张,像是在面对最庄严的审判。   范情似保证一般:“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谁伤害过你,我也会为你讨回公道。学长。”   他对人好的方式很简单,保护郝宿,让他不受伤害,那些算计过郝宿的人,他也会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他说完一句话后,又叫了郝宿一声,像是在撒娇。   “纪行之他喜欢我,向我表过白。”   郝宿突然说起了纪行之,还有对方以前做的事情。在听到纪行之向郝宿表白了许多回时,范情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可随即,这酸意就变成了怒气。纪行之竟然仗着自己异能者的身份,三番两次地为难郝宿,还想要利用这个机会逼对方就范。   他的生气写在了脸上,连眉眼都压抑了几分。   范情以为郝宿跟自己说这些话是想要拒绝他,他也并不意外,以郝宿的性格,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之所以会提出来,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不过就算郝宿不答应,他也会将人带回去。   可他没想到郝宿在说完了纪行之的事情后,竟然答应了他。   “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情情以后可以帮我出气吗?”   两人的关系变化太快了,只是听着郝宿如此亲昵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时,范情的心还是不争气地越跳越快,连脸颊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点了点头,充满了克制下的自持:“可以。”   “以后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这话听上去有些孩子气,但郝宿知道,范情是认真的。   外面随时都会有丧尸出没,范情这一趟出门是为了搜索物资。郝宿跟他一起搜罗到了一些东西,然后回去了范情所在的队伍。   同坐一车的时候,郝宿能更明显的感觉到范情的激动。他似乎对于人的情绪感知格外灵敏。   不过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郝宿突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   只是身体不能动,外在感受都还是存在的。然后他就看到,范情从驾驶座侧过了身。   他看着他,目光强烈到几乎让人窒息。随后范情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这像是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   范情的脸以飞快的速度红了,就连身体也都颤抖不已。   紧接着,对方亲了他。   范情的治愈术当中拥有一项非常逆天的能力,是时间停止。   这项技能只能在一定空间内施展,处在这个空间内的人、物都会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不管范情做什么,里面的人物也不会察觉到,事后更不会有印象。   范情的异能是在丧尸出现不久后觉醒的,他在末世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找到郝宿,可惜那时候太混乱了,他去了郝宿所在的年级,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对方。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碰到了对方。   范情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喜欢上郝宿了,只是对方身为学长,他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机会跟郝宿接触。   而现在,他跟他这么的近。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说,痴汉怎么能没有时间停止技能!   感谢在2022-04-0420:10:49~2022-04-0423:2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不羞64瓶;荏苒、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末世(2)   或许正是因为郝宿太好了,所以大家都很一致地将他供在神坛。尽管学校论坛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发跟郝宿有关的帖子,但真正有胆量敢去跟对方告白的却寥寥无几。   范情更是担心如果自己贸然行事,会把人越推越远,甚至……郝宿会讨厌他。他第一次喜欢人,难免会瞻前顾后。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好了,等下次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他就趁机跟对方搭个话,然后加个联系方式。   可惜还没等到这个机会,末世就降临了,而他也就此失去了郝宿的所有消息。范情那时候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等待,如果他早早就鼓起勇气,郝宿就不会经历那些事情了。   在听到纪行之的所作所为后,范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回郝宿之所以会被纪行之带出来,并不是他们想要故意丢掉对方,而是出于更恶心的理由。   他们想要用这一招来逼郝宿就范。   这几个月以来,范情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郝宿。此刻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在听到丧尸的动静时赶过来了。   否则的话,他无法想象自己看到郝宿的尸体时会是什么心情。   或许有这些原因在,所以范情亲人的时候格外的重。   实在太纯情了,连舌头都不知道要伸,只是跟郝宿贴着,最多就是含含郝宿的唇瓣,将上面渡上一层晶亮的水光。   光是这样,范情就已经有些不能自已了。   范情痴汉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还有些可怜巴巴的,像小狗一样。喜欢蹭着你,围在你的身边转圈圈,最后向你摊开肚皮,希望你能揉他几下。   这会儿是他在亲郝宿,却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   觉醒异能的人精神等级都比普通人更强,而范情更是如此。但如果将他的精神域比作大海的话,那么当他在亲郝宿的时候,精神便翻江倒海,巨浪不断。   他脸上冰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稠的漂亮。深色的瞳孔中,更是完完全全只倒映出了郝宿一个人。   连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他也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人。范情的手从郝宿的脸上落到郝宿的手上,他不仅握住了郝宿的手,还同对方十指紧扣。   座位狭窄,他几乎把一大半的自己都挤到了郝宿的怀里,怎么都不够一样。   只是身体快要碰到郝宿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但摆在面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随后他闭了闭眼睛,耳根通红地再次朝郝宿靠近。   轻微的抵力产生着,却由于是外在的附加,而叫车厢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隐|忍又兴奋的,完全不加收敛。   范情的睫毛颤颤不已,不知这样亲了郝宿多长时间,最终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等看到郝宿的唇都被他弄得更红了后,范情不但没有害羞,脸上反而出现了更多更多的痴态。   他喜欢,让温柔的学长变成这个模样。   “学长。”同样是不复清冷的语调,范情眼皮微红,将自己的脸又贴在郝宿的脸上,轻轻蹭了一下,“好喜欢你。”   不管郝宿究竟是为了寻一个立身之地,才会答应跟他回去,还是出于其它考量,他都是他的了。   他是他一个人的。   范情满心欢喜,这种情绪直观地表现在了脸上。他的表情更加丰富了,动作上的迟钝也好了很多。   从两人坐进车里开始,郝宿就能感知到范情的情绪。浓烈又饱满,恨不得全部扑在他的身上,此时更是如此。   时间停止这项技能虽然很逆天,但并不会太耗费精神。这原本是用来配合治愈技能,缓解受伤之人的难受。   想到被他用在了这种地方,范情贴着郝宿的脸又热了几分。   “我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的。”   在范情眼里,温柔善良的学长还不知道自己被纪行之他们带出来是为了逼他就范,而范情也不欲告诉对方这件事。   郝宿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被他保护就够了。   等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后,范情就离开了郝宿,还细心地将郝宿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不过对方被吻得过分红的唇却没有做任何掩饰。   并且在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范情动作微顿,又舔了舔郝宿的唇角。   郝宿能动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车子还在开启着,范情也目视前方,侧脸看不出任何端倪。   发动时间停止的时候,相应的空间也会处于绝对的安全当中,丧尸看不到他们。不过范情是在车子进入安全区的时候才使用了这项能力,没有将郝宿置于一丝一毫的危险当中。   随着他的注视,范情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郝宿感知到的情绪却又一次激动起来。   范情的情绪就像是一支激烈的舞曲,在乐谱上不停地跳动着。   感觉到他又有呼吸不畅的趋势,郝宿移开了视线。不过下一刻,激烈的舞曲就停止了,失落就像密密麻麻的丝线,缠在了他的身上。   范情想要他看他。   被喜欢的人注视会让人本能的紧张,但对于范情来说,更多的是无比的亢奋和激动,他喜欢郝宿那样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打量他。   谁知道郝宿看到了一半,就又收回了视线。   范情偷偷看了眼后视镜,难道郝宿不喜欢他这种长相吗?可是,以前有很多人说过他好看的。   他抿了抿唇,想到刚才偷偷亲过了郝宿,那缕失落又被高兴代替。他还想再亲郝宿一下。   “情情。”   “怎么了?”   郝宿的声音突然响起,又是这样亲昵的称谓,范情连思考的时间都来不及,本能就答应了对方。   他仅剩的失落都没有了,情绪变成了一只拍着翅膀绕着郝宿飞的小鸟。   “头发有点乱。”郝宿不含暧昧,手却伸过去帮范情整理了一下。   范情的头发不是太长,因此指腹总是能碰到他的头皮。一下又一下的,不似挑逗,却比挑逗更甚。   范情在郝宿说起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他刚才亲郝宿的时候弄的。   手抓紧了方向盘,范情在郝宿的手碰到他的时候,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惜这样的触碰只持续了几秒钟,他不由得有些惋惜。   “好了吗?”   因为舍不得,所以语气里都带了一点眼巴巴的意味。   “还有后面一点。”   郝宿目光平静,将范情后面没有变乱的头发碰了两下,才最终收回手。   一路走来都很安全,甚至还有专门守关的人。这些是范情安排的,目的就是阻止丧尸进来。   等开到最后一个关卡的时候,不管是谁,都要下车接受检查,这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外出的队员被丧尸咬了,可谁都没有发现,对方在半夜突然丧尸化,又连续咬了许多人的事件。   范情出去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是开的哪辆车子,见到他过来,负责检查的人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在对方打算按照一贯的流程进行检查的时候,就看到范情在下车后又绕了一圈,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然后牵出了一个人。   跟郝宿站在一起的时候,范情的眉眼之间都是看得见的欢喜,连周身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首领,你……”那人不知道是要说什么,被范情看了一眼,就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说出来。   郝宿原本以为他只是对范情一个人的情绪感知格外灵敏,但此刻他同样能感知到这名检查人员的情绪。   对方在为范情开心,同时还对他有些好奇。   就算他没有将话全部说出来,郝宿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存在对于范情所在的队伍来说,并不是秘密,甚至对方发动过他们来找他,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可惜阴差阳错,就是迟迟没有碰到彼此。   原剧情中,也是范情救了他,后来他被对方带回队伍,就一直这么生活了下来。跟现在不同的是,在原剧情里,他和范情之间没有产生过多的纠葛。   不过因为迟迟没有觉醒异能,加上身体素质日益变差,最后他还是死了。比起末世里那些温饱都满足不了,还要随时面临被丧尸啃咬的风险的人,他这已经算得上是圆满的结局了。   可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其中又有不少端倪。比如,他一个对团队做不出太大贡献的人,为什么可以衣食无忧?   从上个世界开始,郝宿就有所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性格,那么在每个世界的原剧情当中,都应该会跟范情有着或多或少的交集。所有的原剧情里面,郝宿看上去温柔,实际上最是冷漠不过,就算范情喜欢他,自然也不会有好结局。   要么,是他根本就不不为所动。   要么,就是像在范情是公主那个世界一样,直接就没有参加宴会,从而错失和对方的见面。   这个世界也不例外,郝宿可以肯定,在原剧情当中,如果不是范情在背后偷偷帮他,他是不可能过得那么好的。   那名检查人员应该是想说,范情终于找到想找的人了。   郝宿见他出声又止声,很好地扮演了不知情的角色:“有什么问题吗?”   “没……”   对方摇头,他是之后陆续加入到范情这里的,因此并不知道郝宿的身份。他只知道范情一直在找一个人,现在看到了本人,他顿时就有种“难怪首领会这么念念不忘”的恍然大悟感。   这么好看的人,是他恐怕也不能忘记。   “进去之前要先检查一遍。”这不单是为了防止受伤的人混进来,还是为了能在对方受伤的时候及时救治。   范情的治愈术能够将受到丧尸感染的人恢复正常,不过每使用一次,就会耗费半天的心神。队伍里面也有专门的治愈系人员,并且如今已经形成规模,除非是连他们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范情才会出手。   队伍里的人都在自发地在保护范情,就算部分人知道了他拥有双系异能,也没有说出去。   这也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范情拥有除冰系以外异能的第二个原因。   范情在路上的时候就跟郝宿讲了一些自己队伍的事情,这时他又跟对方解释了一下原因,然后就当着检查人员的面,细细检查了一遍郝宿。   动作看着都是正经的,但莫名又让人感觉到了一点涩气。尤其是范情的指尖托在郝宿的下巴上,让他抬起头的时候。   男人的喉结因为这样的举动更加凸出,范情的瞳色又深了些。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应该咬一下的。   范情的神态挑不出一丝错误,可惜情绪已经将他出卖了个彻底。那些欢喜雀跃通通都围绕着郝宿,如果能够具象化的话,一定全部贴在了他的身上。   等检查完郝宿以后,范情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在伶伶地发颤。   “需要我帮你检查吗?”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人问范情。   检查人员正要回答不用,而且就算是要检查,也用不着像范情刚才那样仔细。谁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向来矜冷的首领点了点头。   “好。”   接着,同样的步骤又落在了范情的身上。只是郝宿学以致用得太厉害了,分明都是一样的动作,起到的作用却加倍反应在了范情身上。   他的手是如此温柔地碰着人,呼吸缠绵不已。   范情在郝宿靠近的时候,忍不住微微闭了眼睛,然后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车厢里跟对方挨得太过,以至于范情在郝宿身上也闻到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味道。   他又在激动了。   尽管感觉上很漫长,但实际上在检查人员眼里,前后也没有超过一分钟。   等互相检查完了以后,两人就进去了。   “以后每次都要这样互相检查吗?”郝宿的手还被范情牵着,对方的掌心烫烫的,因为情绪值的上升,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第一次要检查得仔细一点。”   刚来他们这里的人都要被查看得更仔细,过后还要去登记基础信息,现在范情就是带郝宿去登记。   除了想要亲近郝宿以外,范情也是不希望其他人碰郝宿,所以刚才他才会代替检查人员检查对方。   范情说着话,总觉得脖子上有点痒痒的,郝宿为他检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里。   他当时差点没有忍住,想要发出声音。   一路带着人往里走,又是牵着手毫不避嫌的样子,因此等到郝宿的信息登记结束以后,队伍里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范情找到了郝宿,以及两人现在的关系。   就算他们看出来郝宿像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样子,也没有置喙什么。   先不说范情的能力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就算想找一个花瓶,他们也没有权力插手。就说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是亲眼见到范情有多在乎对方的——有一次范情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很像郝宿的人,明知前面有丧尸,还是冲了过去,可惜最后却发现那个人并不是郝宿。   当时范情失落的样子,他们都还记得。现在人找到了,他们只有为范情高兴的份儿。   这些人当中有跟郝宿和范情是一个大学的学生,平时也听说过郝宿的名字。得知两人在一起了,也是十分感慨。   大四的学长是风云人物,大二的范情同样是,不过性格却截然相反,谁能知道这样的两个人最后竟然在一起了。   如果现在网络没有坏掉的话,论坛里的帖子一定都要爆掉了。   “他们好像都认识我?”每一个路过他们的人眼神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郝宿,而同时,他们的各种情绪也如实地传到了郝宿这里,“也是,我是情情带回来的人,他们当然会好奇。”   郝宿说到前一句话的时候,范情还有些紧张。他是想要跟郝宿表白,将事情说清楚的,但他又怕说了以后,郝宿会觉得他早有预谋。   范情不希望让郝宿以为自己是跟纪行之一样的人,在关键时刻救了对方,又让对方和自己在一起,跟威逼利诱也没有区别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郝宿误会他是见色起意……   范情想到这里的时候有点心虚,因为他突然觉得,就算自己以前不认识郝宿,今天看到对方的时候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一看,他的确是个……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念头转过的时候,郝宿的后一句话也说出来了,然后他就松了一口气,可心却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就算是见色起意,那也只见学长一个人的。   “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不要看你。”   从范情的角度出发,郝宿一直都是优秀的,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接受自己被他人庇护。他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太高兴了,以至于都忘了这些。   “没有,他们只是关心情情而已。”   五花八门的情绪里,就算有恶意,也都很少很少。大多数人都是打心里为范情感到高兴,还有一对新婚夫妇在祝福他们。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的心更像是化开的蜜水。学长真的好温柔,而这样的学长,现在是他的。   范情跟郝宿又挨近了一些,嘴角一直都是弯弯的。   不远处的几个人看到范情这副模样,纷纷擦了擦眼睛。   冯海扯着粗犷的嗓子,一连喊了两声:“那是首领吗?首领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一身飒爽之气的女生朝冯海翻了个白眼,谢时落觉得如果不是冯海的武力值是仅次于范情的,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没看到吗?首领边上还牵着个人呢。”   谢时落是跟范情同一届的,末世来临之前,人人都以为她性情怯懦,平常在班上也不说话。   实际上她只是因为智商太高,懒得跟一般人交流。   谢时落跟冯海就是两个非常极端的人,前者智商奇高,后者根本就是一个傻白甜,而相对的,后者的武力值非常高,前者的武力值就差到了极点。   但两个人的能力互补,所以在队伍里的地位仅次于范情。   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队伍里地位比较高的还有一个女生,叫简暮。   简暮是隔壁医学系的学生,觉醒的是治愈系异能。   此刻听到谢时落说话,在旁边轻声笑了一下,然后拉着谢时落的胳膊道:“小时,你就不要嘲笑他了。”   简暮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生,讲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但她的温柔并不代表柔弱,真正需要战斗的时候简暮也是毫不怯懦的。   “白长这么大个子。”   谢时落以前就不耐烦跟笨蛋说话,现在身边有个冯海,两人可谓是整天在吵架。不过他们吵归吵,不会伤了和气。   “那个男的就是首领之前要找的人吗?”   “人家有名有姓,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时落声音冷冷的,她对简暮挺有好感,对方智商高,性子也好,就是眼光不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男朋友,人不聪明就算了,整天还喜欢打听首领的事情。   烦死了。   谢时落向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有话直说,简暮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可她的男朋友刘致听到谢时落的话,心里就不太舒服。   同样是范情身边的人,对方拽什么拽,武力值还没他高呢。   不过就算不满,刘致也只能强忍下来。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成为了简暮的男朋友,根本就不可能和这群人站在一起。   他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靠抱着简暮的大腿。   刘致朝谢时落和简暮笑了笑:“不好意思,一时忘记了。”   “咱们过去跟首领打声招呼吧。”冯海的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刘致,紧接着三个人就往范情的方向走去。   刘致脸上的表情不禁扭曲了一下,冯海这种五大三粗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每次都会在他说话的时候压过他。这次也是,谢时落和简暮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等着吧,刘致贪婪的目光看向了范情,等他将对方的气运都抢到手,看还有谁敢轻视他。   对于别人来说,这里是恐怖的末世,可对于刘致来说,这里不过是一本书。   而范情,就是书里面气运加身的主角。   刘致从进来的时候就有一项能力,那就是他能看到每个人头顶的“气”。一开始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后来无意间得到了某个人的“气”,他就发现自己那段时间运气特别好,与之相对的,被他得到了“气”的人就开始莫名走向了下坡路。   渐渐的,刘致就发现这是他们的气运,“气”越纯正,就代表他们的气运越好。范情的“气”更是绝无仅有,光是靠近对方,都能被他的这股“气”震慑住。   那时候刘致就肯定了,上天既然让他穿到了书里,还让他拥有这样的能力,自己肯定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就这样,在末世来临以后,他靠着自己独特的能力活了下来,还成功觉醒了速度异能。   在丧尸来临的时候,他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刘致想要偷到范情的气运,但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近对方,所以他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追求起了简暮。   他看过原著,知道简暮喜欢什么样的人。便针对对方的喜好,成功得到了简暮的芳心。   可惜范情身为书中的主角,气运不是那么好偷的。   刘致也是跟简暮交往以后才知道,范情心里一直有个人。那时他有点后悔,如果自己早知道的话,干脆就扮演对方,不但能接近范情,还能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偷到他的气运。   怪就怪原书是一个无CP的纯男主向文,没有对主角的感情线描述过一个字。   可惜已经错失了先机,刘致也就不能从这方面着手。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也还是努力地跟范情拉近关系。   然而范情的性子实在太冷了,根本就不是好接近的。所以他努力了半天,也都没有成功。   看着简暮和谢时落、冯海三人要去跟范情打招呼,刘致也跟了上去。   一边走,刘致心里又冒出了个主意。   郝宿是新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好利用。他可以从郝宿出发,然后再将范情的气运为自己所用。   刘致的情绪太明显了,占夺、不劳而获、阴险、卑鄙,郝宿在人群中准确地抓住了对方。   原剧情中,范情带领这些人成功建立了一个新社会,却在最后关头不幸丧命。他的气运被刘致吞占了,并被对方设计陷害,成为丧尸的口粮。   刘致觉得自己穿到了书里,然而从更高维度来看,这个世界却是以对方为主角,金手指大开的绝对爽文。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某天突然穿越到了一本末世小说中,借着掠夺他人的气运,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   刘致现在的女朋友是简暮,可随着他版图的推进,还会更多的后宫,就连看他最不顺眼的谢时落最后也都为他所折服。   真是……逻辑不通又蠢透了的一本书,这是郝宿在得知所有背景后唯一的反应。   “首领,你回来了。”   冯海的声音照旧是最大的,紧接着谢时落和简暮的。   范情一一为郝宿介绍了这群人,轮到介绍郝宿的时候,冯海的脸上写满了八卦。   他是最藏不住事情的人,要不是谢时落及时跺了他一脚,恐怕见到郝宿的第一面就把范情的事情全部抖落干净了。   “这是我学长,郝宿,以后他会留在我们这里。”   无论是学长还是郝宿,都被他念得甜甜的。   范情出去搜罗物资是打头阵,意在观察外面有没有危险。这会儿回来了,双方说过话以后谢时落就带着冯海一起出去了。   最近他们新收留了一批人,需要的物资也更多,能找到一点是一点。还有丧尸晶核,那也是好东西,能帮助他们提升异能的。   与此同时,终于收到李招通知的纪行之在赶过来以后,就发现原地哪还有郝宿的身影,就连那些丧尸也都死了。   不过,所有的丧尸脸上难看的青斑都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是自然死亡的尸体。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要范情了。对方这一招还被其他人取了个雅称,叫“阳春白雪”。   范情,郝宿,纪行之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没有想到两个人有什么关联。   但他对于郝宿被人救走了的事实还是很不爽,而且看得出来,他来这里的时候郝宿已经离开多时了。   李招还没开口解释,纪行之就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   “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那一巴掌带了十足的力气,李招一下子没有抗住,人往地上一跌,恰好就跌到了之前扎到郝宿的钉子上,小腿一下子就血流如注。   然而纪行之却是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还在震怒于郝宿的失踪。   他对郝宿有意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更是知道对方在学校里的人气。   尽管外面都说范情为人冷厉,但谁知道对方的真实性格,万一他看中了郝宿怎么办?尤其是在末世这么危险的环境中,郝宿又根本没有任何异能。   人是他的,他花了这么多力气都没有得到,现在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越想越气,李招才将钉子拔掉,脖子就被纪行之一把掐住了。   对方是下了死手的,他很快就因为缺氧而面部通红。求生的意志爆发出来,李招艰难开口:“就算有……有人……想……郝……郝宿也不……不会答应……”   李招很了解纪行之,所以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他的话让处在暴怒当中的人找回了点理智。   不错,以郝宿的性格,如果想要攀附什么人的话,早就答应了。   他连自己那么多次的示好都视而不见,明知道李招这次带他出来居心不良,还是宁愿选择出来,而不肯向他示弱,足以见得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可要是他受人逼迫呢?   纪行之能想到的,李招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他在察觉到纪行之的力气稍微小了一点后,立刻抓住机会:“我相信以郝宿的能力,如果是被人逼迫的话,也一定会顺利逃脱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   这也是纪行之会喜欢郝宿的地方,对方不管处于什么状况里,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他像是被李招说服了,掐住对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   李招是很会示弱的人,他看出纪行之的动摇,故作可怜地咳嗽了几声。   他长得本身就不赖,脖子上带了掐痕以后,更显得我见犹怜。   纪行之一下子就想起对方每每伺候他时的表现,心里存了点怜惜:“没事吧?”   “咳……没……没事。”   说着,眉头适时蹙了起来。腿上的伤还在,痛也是真的。   纪行之将人扶了起来,“回头我再出来找人,先送你回去。”   有新鲜的血,丧尸应该很快就会闻到。纪行之不再耽搁,直接就跟李招回去了,也因此,他们错过了一批重要的物资。   后出来的谢时落和冯海两人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些东西,然后欢欢喜喜地运了回去。   夜。   范情将郝宿带回来以后,就将人安置在了自己住的地方。因为是临时住所,所以很多东西都不齐全,但范情还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予了郝宿最好的。   此刻在纪行之心中认为坚决不会答应攀附他人的郝宿刚从浴室出来,在末世洗澡同样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没有浴袍,郝宿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但这种衣服反而要比正儿八经的浴袍看上去更加惑人,尤其是在刚洗完澡,发尾还滴着水的情况下。   范情接过了郝宿的毛巾,让他坐下来,而后替他慢慢擦了起来。   “以后你和我住在一起。”   不单是现在,以后都要住在一起,范情这话比之前让郝宿跟他回来还要直白。他不知道对方听到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很急色的人。   替郝宿擦头发的缘故,他的眼睫也是垂着的,在下眼睑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好。”   “我们会在D城多停留几天,等物资收集好了后再上路。”   “虽然你不能觉醒异能,但想出去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   范情没有拿郝宿当成“宠物”,他是将郝宿同等对待的。哪怕是保护对方,他也没有让郝宿处在真空当中。   不管他说什么,郝宿都一一答应着。夜风也温柔,让人意乱神迷。   范情在替郝宿将头发擦干以后,又用了一次时间停止的能力,连空气都微微凝滞了起来。   “学长。”他轻轻叫着郝宿的名字,然后在自己肖想已久的地方咬了一口。   只一口,就又让他变得像白天在车厢里一般。   但因为处在黑夜里,能够做更加大胆的事情,所以范情也更加亢奋。   他不再是将自己的身体往郝宿的怀里挤,而是胆大包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两只手环住人。   面对面的,范情又咬|了一下郝宿的喉结。   他像是在补偿自己一天的惦记,贪心又过分地将人来|回|舔|咬|着。   最后郝宿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一点暧|昧的红痕。   平常他们搜罗物资的时候,食物是最重要的,像洗浴用品都是次要的。   但在带郝宿回来之前,范情特意拿了一整套的洗浴用品回来。   淡淡的青橘香味萦绕在郝宿身上。   范情眼尾嫣红地看着人,他不止想要咬学长的喉结,还想要看学长的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   温柔的学长动起情来的时候,一定比现在更加好看。   他的听力好,到时候还能听到郝宿拥着他,在他耳边响起的低低|喘|息。   “学长。”   范情叫着郝宿,想象和相拥的温度让他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0423:20:05~2022-04-0523:2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与安2个;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串糖葫芦哇20瓶;呆呆猫肥肥10瓶;花间酒、曼哈顿岛、陈七rua!、布朗尼、爱吃猫的鱼5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末世(3)   规则失衡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一次郝宿在ABO世界的时候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所以发生了二次分化,这个世界也不例外。   异能的种类多种多样,郝宿从一开始能感知到范情的情绪时就意识到,他觉醒了相关的异能。只不过异能刚刚觉醒,所以十分微弱,同时还伴随着一些身体的不适。   他之前的确因为无法觉醒异能而导致身体素质逐渐变差,现在依旧是这种模样,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作祟。   在异能完全觉醒以后,才会恢复正常。   人类的身体构造十分神奇,他们会在极限环境下爆发出强大的意志。或许他能觉醒异能也不单单是精神方面的原因,还有之前被李招偷袭、被丧尸围攻时的激发。   异能从觉醒到彻底觉醒中间有一段过渡期,每个人的反应不同。有些人会发低烧,有些人会陷入昏迷,而有些人则什么事情都没有。   以上种种,才导致了郝宿现在略有矛盾的状态。能知道范情在做什么,能看到对方,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但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不过,郝宿没有感觉到时间停止对他的桎梏,范情的异能对他来说是无效的。他现在更像是实力遭到压制,从而无法反抗,一旦异能彻底觉醒,那么这种状态就会结束。   跟最初一样,范情咬||够了郝宿的喉结,就又什么都不做,只搂着人在那不住地发抖,还有极暧|昧的声音自他口中出没。   时间停止的空间内,就算声音再如何,外面的人也都听不到。   用这样低劣的手段亲近着学长,还在肆无忌惮地亵||渎着对方。   失德感促使精神刺|激不断,让他不停地亲吻着郝宿。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唇一味地也不过是只跟郝宿简单碰触着,然而渐渐的,就有了不同的表现。   范情又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是才|伸|了点舌|尖,眼尾就立刻潮|红一片,像是被人为催|熟的一颗苹果,内|里仍旧俱是青|涩。   这一次的尝试没有成功,范情匆匆就放弃了,而后靠在郝宿的肩膀上,像快要溺亡般抱着人喘|气。   那样天之骄子的学长,那样光彩瞩目的学长,在他的面前,任他为所谷欠为。   情景将人迫得太过,以至于连半分都不能再进步。   范情刚才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哭的冲|动,人在|快||感过载到无以复加的时候,通常就会以哭泣的形式表现出来。与此同时,还会有另一种更难以启-齿的反应。   便是现在,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末世里的动植物都变异了,如果是平常时候,此刻窗外一定响起了自然的虫鸣声。   但现在一片寂静,而空间内则比外面更加安静。   砰砰——砰砰——   范情的心跳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它跳得又快又乱。   “学……学长。”   范情伏在郝宿的颈肩处,他还是有一点想哭,眼睫也被打湿了不少。   “帮帮我。”   他在对一个不会有任何回应的人说,帮帮我。   这本身就是难以做到的,范情只是这样喊一喊,什么都没有做。   在末世这样的环境里,伴随着异能的觉醒,通常人性也会发生改变。范情看过很多仗着自己的异能为非作歹,最终陷入迷途的人。   他从来就是自持冷静的,可在郝宿面前,范情觉得他就像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一样,并且还要更加严重。   郝宿坐着的地方有靠背,否则以范情这样的挤法,两个人都会摔下去。   他不仅是将他搂得紧紧的,还同他贴得一丝缝隙都不剩,跟上个世界有皮肤饥渴症时一样。   想哭的冲动消失了一点后,范情才又抬起头。他的皮肤很白,此刻因为脸颊上的红晕,透出了浓浓的宛如朝霞般的糜情。   艳丽又漂亮的,想叫人把他揉得更皱一点。   郝宿在时间停止发动的时候,视线刚好是微微抬起的。范情这样凑到他面前来,就像是他们在亲密对视一样。   范情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唇边又抿出了一个笑容。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唇珠变得十分明显,范情像是还没有要够,再次亲了郝宿一下。   这一下跟刚才比更纯情了。   是慢慢的啄吻,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巴。   范情最喜欢用郝宿的唇将自己的唇珠压得微微变|形,酥|麻|的感觉会从接触的地方升起来,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舒服。   他的脊线拉伸到了一个非常优美的弧度。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范情自己将自己的嘴巴弄得麻麻的,尤其是唇珠部位,他压了又压,现在看上去还有点红肿。   范情真想时间可以永远停下来,他想一辈子都跟现在一样,躲在学长的怀里,亲着他爱着他。   窸窣的声音想起,范情最终还是从郝宿的腿上下来了,然后走到了郝宿身后。   滞凝的空气在他的行动间重新流动起来,范情的屋子外面生了一种变异的藤蔓,这种藤蔓在末世很常见,对人体无害,白天会躲在阴凉的地方,每到夜间就会疯狂生长。此刻藤蔓从窗户处伸了进来,藤枝上开出了一小朵粉白色的花。   那花像是对方竭力开出来的,讨好一样地递到了郝宿面前。   正在将毛巾放回原位的范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芳香。   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藤蔓争相环绕着郝宿,对方坐在花叶之间,好看到令人窒息。   范情突然有点遗憾,之前出去搜集物资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拿一台相机回来。   这样的话,他就能够把郝宿现在的样子拍下来了。他要打印出来,然后贴身带着。   简暮曾经跟大家科普过藤蔓的相关习性——它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范情住的地方藤蔓才会格外多,而别的地方就算有,长得也没有这么茂盛。   但这还是范情第一次看到藤蔓开花,末世之前,很难想象一株藤蔓上竟然会同时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来。   “它们很喜欢你。”   范情说话间,那些藤蔓又“噗”“噗”“噗”地开出了许多花。   似乎是因为被他发现了,藤蔓在郝宿身边犹豫了一下,就又分出一条爬到了范情的边上,然后“噗”地一下,送给了他一朵纯粉色的花。   “它们为什么会进来?”   “不知道,有时候它们心情好的话,就会从窗户处爬进来。”   以前他们赶路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情。藤蔓的心情很难捉摸,不过范情大概掌握了一点规律,当它们捕捉到愉悦之类的正面情绪时,就会变得格外开心。   范情接过了那朵小粉花,他想,应该是刚才他在时间停止当中跟郝宿亲得太高兴,被那些藤蔓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   郝宿说话之间,又有一株藤蔓缠了过来,看上去像是要绕到他的手腕上。   太喜欢了也不好,范情突然就不说话了,然后走过来直接握住了郝宿的手。   “我们该睡觉了。”   他的腿刚才在抱郝宿的时候一直都夹得紧紧的,范情体能好,腿不至于酸痛,但用力太过,现在还是有点异样感。   走动的每一步都提醒了他,在郝宿无所知觉的时候,偷偷做了怎样的事情。   范情也不看藤蔓,就眼巴巴地望着郝宿。黑色的眼瞳晶莹剔透,盛着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占有欲。   明明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但又怎么看怎么可爱。   范情的行为打断了藤蔓的动作,由于他长得太漂亮,以至于藤蔓扭了一下身体,一左一右地看了看,最后也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听懂了一样,慢慢收拢了小花,退出了窗外。   郝宿垂眼,而后看着范情缓缓一笑:“好。”   这笑太具蛊惑意味,范情不争气地耳根又热了,牵着郝宿到床上的时候,还差点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好在边上有个人扶着,最后也没有什么。   范情住进来的时候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里还会有别人,他最好的设想也不过是找到郝宿,然后陪在对方身边。   因此一个人睡绰绰有余的床,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郝宿在范情开口说明天要换一张大点的床之前,将人自然地搂住了。   他们身上是同款的沐浴露香味,原本激荡的情绪随着主人被抱在怀里的动作,悉数平静了下来。   对于范情来说,这是郝宿第一次主动地抱自己。他理应要更激动,然而事实上却是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哪怕他的异能很厉害,但末世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范情没有让自己的思想滑坡,毕竟他现在跟郝宿是紧贴在一块的,要是有什么,对方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他也没有清高地要郝宿放开自己,范情就是冲着郝宿来的,既然对方这么亲近他,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被子底下,范情红透了一张脸,然后一点一点地,同样抱住了郝宿。   彼此的怀抱都被充满了的时候,范情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分外的满足。他欢喜得几乎要哼出声音来,脚动了两下,等顺利挨到郝宿以后,就不再动了。   “晚安,学长。”   “晚安。”   郝宿和范情进入美梦的时候,李招却因为腿上的伤疼得睡不着。虽然纪行之最后还是把他带回来了,但为了惩罚他的擅作主张,没有让队伍里的人给他治疗。   李招腿上的血都是自己止的,这会儿正躺在稻草铺的床垫上满眼愤恨。   他受了伤,自然不能跟纪行之在一起做别的事,这也就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纪行之身边不光有李招,还有其他人,那些人巴不得他失宠,也不知道晚上会跟对方吹什么枕头风。   这就是“宠物”的命运,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都没有自己的意志。   李招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郝宿的,他只是后来跟纪行之在一起后,才逐渐看对方不顺眼。   在他看来,纪行之对郝宿那么好,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他只要点了头就唾手可得,可却不肯领情。   对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小丑。   “郝、宿。”李招咬牙切齿地念着郝宿的名字,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好运,明明连异能都觉醒不了,可关键时候竟然会被人救走了。   他原本以为跟纪行之过去的时候会看到对方的尸体,谁知道尸体没有,死了的丧尸倒是满地都是。   李招虽然在纪行之面前说郝宿肯定能保全自身,但实际上他心里巴不得郝宿被强迫。   那样光风霁月的人,被强迫起来也一定很狼狈,很可怜。   郝宿越是惨,李招就越高兴。   等下回再见面,他一定要好好嘲笑对方一番。   腿上的伤又疼了,李招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着。   他不能让纪行之厌弃他,否则在这样处处都是危险的末世里,他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刘致,在范情将郝宿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身上的气运更强了。   不过郝宿,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甚至他的头顶连气运都没有。   刘致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由此他觉得郝宿就是这本文里的炮灰。   看对方那样子,在末世里也活不了多久。反正都是死,不如给他帮一下忙。   刘致这样想着,对利用郝宿达成自己的目的更加理所当然了。   他决定明天就开始行动,现在队伍里有人说他吃软饭,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刘致就是不爱听。等他得到了范情的气运,看看还有谁敢乱嚼舌根。   那个叫郝宿的看上去人挺温和,这样的人最好接近了。   闭眼之前,刘致漫不经心地想着。   天空黑漆漆的,现在不管白天有多晴朗,晚上也都看不到一颗星星。   郝宿正在熟睡间,忽然感觉到指尖有点痒痒的,他倏而睁眼,黑眸中泄出了一缕强大的威迫力。   是屋外的藤蔓。   它们大约是被震慑到了,以至于维持了原形僵在了那里,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郝宿睡在里面,范情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睡得脸颊都红扑扑的。   他一点也没察觉到这些作乱的藤蔓,呼吸绵长,很是安逸。   见范情没醒,郝宿才又看向了那些藤蔓。   今晚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异能不光对人类有作用,对这些植物同样。   那些藤蔓固然是被范情的情绪所吸引,但更多是冲着他来的。郝宿从它们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愉悦的情绪,尤其是在凑近他的时候。   郝宿面上若有所思,紧接着试着用了用异能。异能还未完全觉醒,但并不代表不能使用。   异能并不需要额外学习,当你觉醒的时候,天生就能掌握它。   藤蔓在感觉到郝宿的异能时,兴奋得更明显了,连身躯都在不停地摇摆扭动,紧接着“噗”“噗”“噗”“噗”地又开出好多花。   香味有点浓,睡梦中的范情下意识将自己又往郝宿的怀里埋进了点。   郝宿拍了拍他的背,异能同时表达出让藤蔓收敛的意思。   被他这样教训着,藤蔓才委委屈屈地又把辛苦开出来的花收了起来,但它还是偷偷留下了一朵,放在郝宿跟范情的床头柜上。   “唧唧——”香香。   藤蔓并没有开口,郝宿能通过异能跟它们交流。它在自卖自夸,自己的花很香,希望郝宿能够留下。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范情的屋子外面的话,就会发现爬满了一整面墙的藤蔓上面全都开满了花。   郝宿又跟它交流了几句,藤蔓在离开的时候突然扭身指了指范情。   “唧——唧唧——”他晚上在偷亲你。   “我知道。”回答藤蔓的是郝宿分外温和的声音,对方一下子就又变得软了吧唧的,然后才高高兴兴地从窗户处退出去,还顺便帮他们把窗户也关上了。   等藤蔓离开以后,郝宿眼眸微动。室内没有点一盏灯,漆黑一片,但他却能将里面的每样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郝宿指尖微动,原本修长的手忽而化作了异形,触手一瞬间就将范情从后背到前胸紧紧裹缠住,随着他的心意变动,上面还会出现类似吸盘一样的东西。与此同时,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也浮现了出来。   原来是这种异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能也更加多样,有人会变为动物,有人可以操控影子,还有人能变形。   所有辅助异能里,最厉害的就要数植物系,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有植物,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郝宿觉醒的并不是单纯的植物系,而是植物和变形的合体——异形。他自身可以化作任何模样,同时所有异形的生物——比如藤蔓之类,都会受它控制,还会本能地亲近他。   因为异形的特殊性,所以他才会对外在的情绪感知格外灵敏。指尖的异样不过存在了一瞬,就又变回了原样,只是撤回之前,缠绕的力量还是让睡梦中的范情颤了颤。   对方下意识缩紧了身体。   外界的干扰使得范情在跟郝宿共睡的第一晚就做了一个不像样的梦,场景旖旎。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范情还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当中,以至于看到郝宿放大的脸时,还迷迷糊糊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然后软乎乎地喊了声人。   “学长。”   郝宿在范情亲他的时候就醒了,但没睁开眼睛,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才应了一声。   “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都带着些初醒的朦胧,郝宿的回答终于让范情意识到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于是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被投入红色染缸的白布,经络一寸一寸地染上了绯红。   范情还发现,他跟郝宿是抱在一起的。尽管昨天晚上是郝宿主动搂着他,但这会儿却是他镶在学长怀里,还手脚并用地缠着人。   梦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但却是在另一种场景下。   回忆浮现的下一刻,范情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随即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范情的神态一再地收敛,小甜糕就甜了一会儿,很快连眉角都冷住了,然后同手同脚地下了床,进去洗手间的背影都透着慌张。   浮荡在空气里的情绪骗不了人,激荡、害羞,还有浓浓的……羞耻。   郝宿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指尖是在刚才无意碰到了人。他闻了闻,果不其然嗅到了点特殊的味道。   想到范情起身的时候,连正面都不敢对着他的模样,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范情做春梦了。   同一时间意识到的还有范情自己,他在将洗手间的门关掉以后,一下子就看到了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影。   他在时间停止的时候想要学长帮他,梦里的学长便好心地满足了他,场景是那样逼真……范情倏而移开了目光,身体绷得像是一根拉紧到极致的弦。   下流。   范情面无表情地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换下了弄脏了的衣服。要出去的时候,又看了眼镜子里面的人。   昨晚的梦充满了糜烂,而他的那张脸上,也一直保持着极为艳丽的颜色。   是因为学长。   他垂了垂眉眼,又洗了把脸才拉开门。   下颌滴着水,已经换好衣服的郝宿见状,将那滴水轻轻擦去了,如同昨天替范情整理头发一样。   “早上冷,小心着凉。”他看上去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范情松了口气,可随即他就又听到了郝宿的下一句话,“你以前没有……吗?这是正常的,不用害羞。”   脸上才消下去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范情的声音都被郝宿发现了这一事实冲击得有些不太能正常发出来。   他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硬邦邦地转身。   “我去做早餐。”   房门关闭的瞬间,范情就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里,整个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升温着。   好……好羞耻,但,范情在极端的情绪中还产生了一种变态般的激动。这种激动使得他缩成一团,剧烈地喘息着。   想要郝宿的念头更强了。   什么时候,学长能喜欢他,像梦里那样对他呢?   没有得到的时候,似乎怎样都能忍受,但现在人就在身边,范情的忍耐一降再降。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忍得眼睛都红了。   “学长……”范情的音调充满了难耐,眼眸氤氲非常。   一夜过去后,郝宿的异能又成长了不少。他的异能不光是昨晚表现出来的那些,等到彻底觉醒以后,所有的异形都能为他所用,它们在哪里,哪里就是郝宿的目之所及。   此时隔着房门,他清楚地捕捉到了范情的所有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0523:29:40~2022-04-0623: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之岛盾子、戸俫10瓶;花间酒5瓶;盐烤鲭鱼2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末世(4)   藤蔓生长的那一面背阴,晚上悄悄长到另外几面的藤蔓随着太阳的出现,也迅速地退回了原来的地方待着。它们在白天的时候会变得懒洋洋的,此刻有一株嫩苗在经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蹲在走廊处的范情。   它好奇地从窗户边探了一个头进来,柔软的细茎还没来得及攀在玻璃上,就立刻感觉到了郝宿的异能,不受控制地开出了一个小花,又飞快地转头离开了。   唧唧——不能看这个人类。   这是藤蔓在郝宿的异能中感知到的信息。   无论它是钻进来还是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因此范情并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窗外吹了点风,散开了他耳朵上的热气。范情无声地站了起来,走下楼梯的时候,手还紧紧地搭在扶手上。   末世的早餐不比以前,但范情还是给郝宿煎了个荷包蛋。想到对方在纪行之那里的遭遇,范情周身的温度降了点。   他昨天只是听郝宿说了纪行之的所作所为,却仍然能感觉到学长在那里过得并不好。身为首领,范情更能知道当一个权力很高的人表达出对某个人的兴趣时,底下的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们说不定还会嫌学长不识抬举。   啪——范情切了个菜,刀尖对着砧板用力一剁,像是在剁纪行之。   口口声声说喜欢学长,但据他偶尔听到的消息,纪行之身边的人一大堆,荤素不忌到了极点。   范情不禁为郝宿觉得委屈,他的学长人那么好,合该是要被人捧在手心喜欢的,结果对方却要弄出这些事情来,将学长置于何地?   救回郝宿,尤其是在得知对方不能觉醒异能的时候,范情越想越后怕。   他恨不得把郝宿藏在家里面,不让对方出门一步,而纪行之呢?在明知道学长不能觉醒异能的情况下,还要让他出去搜索物资,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范情越想越生气,郝宿下来的时候,厨房里的温度都比外面低了许多。是真的物理层面上的低,范情生气的时候冰系异能无所知觉地发挥着。   如果纪行之在这里的话,他恐怕要直接把人冻成一个冰球。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郝宿掀了掀袖子,听到他的声音后,厨房里的温度又恢复了正常。   范情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和郝宿亲近的机会,想了想开口:“要拿两个盘子。”   荷包蛋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站在充满烟火气里的人清冷非常,但他说话的时候像极了昨晚藤蔓在努力收拢的花。   “在哪里?”   “上面。”   郝宿站着的地方上面就有一个柜子,里面的碗碟都是干净的。   他个子高,轻易就拿到了范情要的两个盘子,郝宿还特地选了比较好看的两个。范情接过去的时候,食指看似无心,实际却有意地在郝宿的手背上滑了过去。   像轻微的电流。   范情没有看郝宿,他捏着盘子的时候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了。粉与白衬和着,反而更显得那只手充满了难言的娇意。   他在走廊的时候就决定了,要主动进攻。既然郝宿都已经跟他回来了,范情不想再放手。   范情想得很清楚,既然郝宿早上能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跟他说出那件事,就说明对方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郝宿不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因此在将早餐端出去之前,范情忽然扯住了郝宿的袖口,然后慢慢仰起头。语气和话里的内容有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分明是一副孤高不可攀的模样,可又对郝宿说:“学长,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像是昨天在外面邀请郝宿,让对方跟他回来的样子。   算起来,两人也不过是昨天才见面,而郝宿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才会跟他回来。就算认识他,顶多也只能说明郝宿是一个细心的人,连平时打过交道的学弟名字都记得。   因此这样的要求要多唐突就有多唐突。   但放在两个人如今的关系上,却又十分合理。   尽管时间停止的时候他可以对学长为所欲为,可范情还是想要让学长在清醒的状态下亲亲自己。   他没谈过恋爱,一切都是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渴求。   这一刻的范情觉得自己坏极了,或许比纪行之还要坏。偷偷亲了学长不算,还要跟对方提出这样的请求。   见郝宿迟迟没有答应,范情本就不是太用力的手松开了一点。   “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话没有说完整,人就被郝宿亲住了。   比起时间停止的时候自己单方面的贴,郝宿的吻更让范情失|控。应该说,郝宿主动这个行为的本身,就已经足够刺|激范情的大脑。   不过是晨间一个简单的吻,就让在外面对一众丧尸都面不改色的人一下子就感觉到腿有点发软。范情的手原本是垂在身侧的,不知不觉就攀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他们的吻仍旧只是单纯的贴贴,可郝宿吻吻这边,又吻吻这边,还在眼眸低垂的时候,将范情的唇珠轻吮着。   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尽在掌握的情态,比直接看着人亲更要命。   “唔……”   声音散出的瞬间,时间再次停止住了。   范情闭着眼睛,眼尾氤氲一片,胳膊已经完全将郝宿的脖子环住了。   被吻住的时候,大脑的精神反映区就维持在长时间的亮起状态,郝宿的每一下都让反应区在加重沸腾。而当他亲住了范情的唇珠时,后者更是直接就感觉到了一股颅|内的高||潮。   山海呼啸般席卷而来,令范情要当场失态。他及时使用了时间停止,才没有让情况变得更糟。   范情这样的反应也是郝宿没有想到的,他不过是看对方小猫仰头似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所以亲了他一下。   昨晚抱着他又亲又咬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现在却直接变成了这个样子。   郝宿只能看到范情脸上的神态变化,以及他的情绪波动。如烈油溅水,激|烈非常。   两人的唇还是贴在一起的,范情用了时间停止,却没有跟他分|开。   等到眼底的氤氲散去时,他才又解除了自己的异能。这样断断续续的,郝宿亲了范情很长一会儿才停下来。   简单的厮|磨却已经让范情的唇角都红了,等结束的时候,郝宿还伸手抚了抚那处。   他人温柔,看着范情的眼神也是如此,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见到郝宿这副样子都会心动,更何况是早就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的范情。   唇角被郝宿碰到的时候,眼泪几乎瞬间就落了下来,恰好砸在郝宿的手上。   昨天忍了半天,今天还是只被郝宿的一个眼神就给看哭了。   “怎么哭了?”郝宿笑了笑,清风一样,替范情将眼泪擦干净,而后又轻轻环抱了一下对方。   晨光从窗口洒进来,厨房中有着末世里难得的静谧。   屋外那些藤蔓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疯长了许多,大片大片的花朵盛放着,一时间整个队伍里的人都能闻到花香。   “好香啊,你们有没有闻到?”冯海走在路上抓了抓头发,他五大三粗的,觉醒了异能后个子又长高了许多,跟谢时落他们站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人。   此时巨人专心嗅了嗅鼻子,很快就判断出香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   “味道好像是首领屋外的那些藤蔓开出的花香。”简暮闻了闻道,虽然藤蔓变异后就没有开过花了,但现在空气中的味道跟藤蔓变异前开出的花味道差不多。   末世许多植物变异后都充满了危险,有些平常看上去无害的东西,变异以后突然就多了毒性。哪怕知道藤蔓是无害的,但简暮和谢时落对视了一眼后,也还是决定去范情那里看个究竟。   “你们要去哪里啊?”冯海在后面挠了挠头,却还是跟上了两人。   当谢时落三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范情屋子外面还有一个人,正是昨天打定主意要利用郝宿的刘致。   他正准备进去,没想到就被简暮看到了,身体一僵,但又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你们怎么也来了啊?”   “你怎么来了?”谢时落完全不接话,看着刘致的眼神也充满了审视。   她的气场太强,刘致原本准备了个借口,此刻突然有些说不出来。他的眼神下意识寻找简暮帮忙,就发现对方竟然一点也没有要给他解围的意思。   刘致暗暗咬牙,哪怕简暮平时跟他的感情再好,但涉及到范情的事情时,总是会无比的警惕。   他不得不当着三个人的面,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是来看看郝宿的,他昨天刚来,难免有点不适应。”   “你又不认识郝宿,来看他干嘛,而且还有首领在呢。”   冯海人不聪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刘致的脸色更差了。对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反而看了看刘致空空落落的手。   “你来看人怎么连点礼物都不带?”   虽然现在物资匮乏,但真有心的话,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一向跟冯海吵架的谢时落听到他的话后也点了点头,“冯海说得没错。郝宿有首领照顾,昨天我们新到的那批物资还没清点,你去点一下吧。”   听她这样指使着自己,刘致心里更不爽了。他眼睛转了转,走到简暮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一大早也来了?”   “我们闻到了花香,所以来看看。”到底是自己的男朋友,简暮对刘致心底的想法也了解一些,“你别多想,小时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只是说完这话,她也没安慰刘致什么,反而跟谢时落一起走到了藤蔓处仔细检查了起来。   刘致险些被她这样的态度气歪了脸,他好歹是她的男朋友,对方那算是什么态度?   只是想到简暮的身份,刘致也不好跟对方闹,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刘致就是有这样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知道简暮身边还有一个小助理,并且在他告白之前,那小助理就已经对简暮表露出了追求的意思。   小助理人年轻,长得还比他好看,用末世以前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奶狗。尽管简暮在两个人当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但他却觉得如果将来有一天范情要让简暮对付自己,对方同样也能毫不犹豫。   有时候刘致觉得简暮并不喜欢自己。   而谢时落在刘致走了以后,就直接了断地问了简暮:“别告诉我你没看出他有问题。”   之间明里暗里打听范情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鬼鬼祟祟地在范情屋子外面打转。   “是有一点。”   简暮声音温柔,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而后转过头看着谢时落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我看那个小助理比他聪明多了。”虽然在谢时落的眼里也一样是笨蛋,但总比刘致要好。   “不行啊,他太无趣了。”藤蔓架下,简暮嗓音柔和。   三人在这里检查了一会儿,最终以简暮将藤蔓开出的花带回去做实验而告终。她初步判断这香味是无害的,但更多的要进一步才能确定。   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范情也带着郝宿出门了。   两人饭前亲了一会儿,范情还直接哭了,不免带出了些痕迹。   跟谢时落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也有点涩哑。   “我带学长转一转,适应一下。你们帮我查一下纪行之最近在做什么,还有他身边有个人叫李招,也一起注意一下。”   答应了要给郝宿出气,范情一刻也不耽误。他也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觉悟,什么事都瞒着郝宿。   只有冯海一个人的注意力是在首领今天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上面,哦还有,首领看上去很高兴,嘴角的笑意在说完话后都没有消下去。   听到范情提起纪行之的名字,谢时落倒是有印象。当初对方追求郝宿可谓是轰轰烈烈的,只不过后者一直没答应。   这件事就由谢时落来负责了,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出一天时间,就把该打探的东西打探清楚了。   谢时落人聪明,事情办得就比较全面。她不仅打探到了跟纪行之有关的事情,还把郝宿之前在纪行之队伍里的遭遇弄了个一清二楚。   然后她就觉得,郝宿现在答应跟范情在一起也没什么稀奇。都已经末世了,一个不能觉醒异能的人想要活下去当然得找个办法,况且他们首领比纪行之好看多了,对郝宿还好,最重要的是,范情非常聪明。   谢时落衡量一个人的最高标准就是聪明。   这么一对比,纪行之简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范情的。   她倒也没有看不起郝宿,物竞天择,总比假清高的人强吧。   相反,谢时落还挺欣赏郝宿的。她以前也对郝宿有过耳闻,这回打探当中,得知郝宿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也能利用自己的智谋打退丧尸,更是十分佩服。   “纪行之一直在忙着收集物资,看样子是要扩充队伍。”   “那个李招腿上受了伤,听说是犯了什么错误,纪行之下了命令,不准别人给他医治。”   “他们好像知道郝宿在我们这里,派了许多人出来打探。我回来的时候守关的人就抓到一个想要混进来的,说是纪行之让他查到郝宿的下落后就直接把人带回去。”   把人带回去可谓是一下子就扎到了范情的神经上,他还没跟纪行之算账,结果对方还有脸来找人。   这简直就是明着在抢人,范情的眼里直接冻出了冰渣。   想要扩充队伍,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范情很快就找到了给郝宿出气的方法,不管纪行之想要做什么,他都让对方做不成就够了。   至于那个李招,范情没忘记对方偷袭了郝宿,还害得郝宿腿受伤了的事,等他将来见到了人,再慢慢折磨对方。   他会让他知道,欺负郝宿的代价的。   一连几天,纪行之不管派人做什么,都会很快失败。时间长了以后他怎么还看不出是有人故意为之,等知道是范情干的以后,比起愤怒,他的心里更早一步升起的竟然是慌张。   他跟范情无冤无仇,唯一能让对方针对他的,也就只有郝宿了。   这些天他派去找郝宿的人全都失败了,纪行之在他们回来以后就发了一场大火,怒骂那些人是废物,又不是铜墙铁壁,连带个人回来都做不到。   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原本就由于松散的管理对纪行之有点意见的人直接就离开了队伍。   眼下他在想,范情为什么会因为郝宿针对他,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纪行之一方面觉得自己要失去郝宿,另一方面又觉得郝宿背叛了自己。可同时他又觉得,以郝宿的性格,不太可能真的跟范情在一起了。   甚至他在跟对方的相处当中,都感觉不出来郝宿究竟喜不喜欢男的。   纪行之有时候觉得对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感情。   于是等李招的腿恢复了一点,好不容易想过来跟纪行之培养一下这几天因为腿伤耽误了的感情时,不出意外就又被对方迁怒了。   在纪行之眼里,如果不是李招自作聪明,为他出了这么一个计划,郝宿现在还好好地待在队伍里。纪行之当日将李招带回来是出于一时怜惜,这段时间诸事不顺,让他对李招也越来越厌恶。   “你最好祈祷郝宿没事,要不然的话,我第一个送你去喂丧尸。”纪行之冷冷一笑,说完便不再管李招。他出门找个了人,让对方给范情报个信,他要见对方一面。   之所以前几天没有这样做,是因为纪行之暂时没有打听清楚范情在什么地方。末世当中,如果没有打探清楚消息就贸贸然冲过去,到时候死的只会是自己。   这种摆到面上的相约,一般人是不会拒绝的。可范情拒绝了,还拒绝了三次。   晚上的时候,范情在床上拉着郝宿的手,将纪行之要跟他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学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出气的话,当然要带着学长一起了,范情面对郝宿的时候,护短得特别厉害。   “方便吗?”   “方便的,到时候我们会约在守辖范围内见面,不会有丧尸。有我在,纪行之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那么,就有劳情情了。”   “不客气。”   因为担心郝宿的身体状况,范情之后又给郝宿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他是治愈系,所以这件事也没有麻烦简暮。   只不过检查出来的结果有些意外,郝宿虽然不能觉醒异能,可身体素质似乎也没有持续恶化。   范情不由得放了一点心,他不希望郝宿有什么事。至于异能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这几天他不放心郝宿,所以一直陪在对方身边。眼下他对郝宿的身体状况有了一点了解,就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了出来。   除了要跟纪行之见面,范情明天还会出一趟门。   这次出去是为了勘察地形,看看他们之后从那条路去C城更方便。   比起带郝宿出门,范情更不放心对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毕竟还有一个纪行之在虎视眈眈,要是他一个没注意,人被带走了怎么办。因此问过了郝宿以后,范情就决定将人一起带着了。   两个人的床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只是有了第一回 ,第二回范情上来就主动抱住了人。   然后也不看人,就开始讲他们接下来的安排,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   上回被郝宿亲哭了,以至于范情过后连时间停止都没有再使用一次。   现在听到郝宿轻轻柔柔地跟他说着话,范情凝视着人,目光在变得尤其焦灼的时候,再次使用了异能。   “学长……”   他人本来就在郝宿怀里,时间停止后又往郝宿那里挤过去了更多。比之前两回更加亲密,能做的事情也更多。   只是范情颤了颤睫毛,却只是看着人,又叫了郝宿一声。   “郝宿。”   这回喊的是名字,郝宿比范情要高两届,也比他大两岁,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郝宿的名字。   范情勾住了郝宿的脚踝,上瘾一样,将人一连喊了好几遍。   语调一次比一次软,最后一声的时候,他脸畔嫣红到近乎病态地跟郝宿贴了贴脸。   “我想亲你了。”   说完,在藤蔓不知不觉爬满窗台的时候,范情就亲住了郝宿。他模仿着对方上回的动作,略带生|涩地吻着人。   等额头都沁出了些细汗后,他才微微停下。   不一样。   他亲郝宿,和郝宿亲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范情看着郝宿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又凑近了人,只是这一回,他继续了上次没有成功的尝试。   舌尖小心翼翼,却又异常大胆地做着无比越界的事情,然后范情的瞳孔就在不断地放大,周身的温度更是几乎要将人烫伤。   学长的舌头好-软。   范情激|动|得厉害,手都环住了人,大颗大颗的泪落下。呼吸急|促间,又将自己和郝宿紧紧贴着。   他没有选择停下,而是一鼓作气,闭眼的瞬间,没有看到郝宿的手动了一下。   范情亲得投入,他甚至还想着,之前学长光是贴贴,他就已经感觉到腿|软了,如果学长像现在这样亲他的话,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想象催生着已有的情状,范情亲完了人,便见向来温雅的人被他弄得连嘴角都沾上了口水,一副情靡非常的模样。   画面给人以极大的刺|激感,范情陡然抓紧了郝宿的手。   他看着人,脑海中涌现出一股更加疯狂的念头。   想要,把学长变得更加糟糕一点,看他露出更多与平时不符的样子。   范情想得又有要掉眼泪的趋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0623:36:06~2022-04-0723: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烧猪蹄30瓶;凛祁10瓶;生姜西瓜、彩虹猫猫、花间酒5瓶;wdzwnyip-X、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末世(5)   “学长……”   范情在情绪极度溃|乱的时候对郝宿的称呼总会不自觉地回归到最初,这个称谓略显禁忌,但又处在能够被打破的边缘。   他叫一声,就会离郝宿更近一点。范情隔着衣料,在郝宿的锁骨处又亲了亲。   先开始还没有什么,但等他真的碰到了人,又有些不满足。   窗外那些藤蔓开了花,又像是羞到了极点,忽而将花叶全部合拢了起来,连半点情绪都不能感知到。   郝宿的瞳孔动了一下,随着异能的觉醒,他能抵抗时间停止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范情一无所觉,他正屏住了呼吸,将郝宿的衣领扯开。能看到的越多,情绪也就越激|昂。   唇真正无所阻隔地印在了郝宿的锁骨处,随之而来的便是范情抑制不住的低|喘。   他像一个无耻的窃香者,将心爱的人弄在自己的|床|上,不断地染|指对方。   要吻,要咬,要对方的身上都是自己的痕迹,要对方一无所知,顶着满身暧|昧同他相处。只有他知道,夜间的学长躺在身侧时,究竟有多动人。   范情在郝宿的锁骨上大胆地留下了一个咬痕,过后便眼神发暗,直直地盯着这痕迹好半天,然后才又移到了另一个锁骨上。   他当真是亵|玩到了极点,最后将人的衣衫都弄|乱|了许多。郝宿还没有怎么,范情倒是坚持不住了。   “学长,下次再继续好不好?”   躲在郝宿的怀里时,范情用带着喘|息的声音问道。   话音刚落下,他就解除了自己的异能。由情绪造成的反应还在,想要不被发现的话,就必须更为努力地忍耐住。   这简直要比刚才还刺|激,也由此,范情的大脑在持续不断地保持着亢奋。   花叶合拢的藤蔓才想要恢复原状,郝宿的手就不经意动了一下,它们立刻收到了指令,再次保持了合拢的状态。   唧唧——唧——唧唧——叽叽喳喳的声音,藤蔓想不通,为什么郝宿不让他们感知范情的情绪。时间停止解除后,他们感觉到对方很开心,这种处于高度兴奋下的开心让它们本能的喜欢。   可惜郝宿没有给它们解释。   “情情?”   时间停止之前,范情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离郝宿这么近,后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疑惑。   “怎、么了?”   范情还是低估了郝宿对自己的影响力,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瞬间,那种竭力隐忍和当下的秘密都令他更溃|乱。   他处在可能会被郝宿发现的紧张和非正常的高昂中,呼吸停了又停,才避免了身体的颤抖。   这很像是某种禁止训练,当你的心理和生-理被刺|激到了顶|点时,又禁止你做出任何反应。   躲在郝宿怀里,范情几乎到达了精神方面高亢的痉|挛。   他单方面地揪紧了郝宿的衣摆,如果抬起头的话,便会看到此刻那张清冷的脸上究竟布满了多难以言喻的美态。   无限的沉沦堕落,像是一个最下|流的放|荡者。   想要发出声音。想要抱着郝宿,不停地颤搐。还想要……想要……   范情咬紧了牙关,腿用力到肌肉发酸。他不能。   “没什么。”   如果范情此刻的神志是清楚的,那么他必然能察觉到郝宿的回答里带了些不明显的笑意。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察觉不到,浑身的意志都在跟自己抗衡。   他喜欢因郝宿而起的反应,也喜欢躲在郝宿的怀里,当着他的面在抵抗这种反应。   范情的额头沁出了汗,夜风从外面徐徐吹来,窗外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得以舒展开花叶,随风欢快地摆动起来。   郝宿在范情即将睡着的时候,跟他碰了碰额头。   异形的能力非比寻常,除了操纵藤蔓之类的植物外,还可以控制人的精神领域。   无形的触手沿着范情的精神不断侵|犯,将大汗淋漓的人毫不客气地入|侵|着。哪里的反应最激|烈,就会在哪里反复地加大刺|激。   范情的精神似乎分辨出来这触手并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便敞开了大门,任由对方进来。   他本能地亲近着郝宿,紧闭双眼,呼吸越发急|促。嘴巴才刚张|开,就又被吻住了。   郝宿不像范情那样慢吞吞的,往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下一步。   具象化的触手将人全部围住,它们随着主人的心意,专往不能为的地方涌去。吸盘只在两处具有存在感,最后挪动着覆盖了上去。   在怀抱住的身体反应最|剧|烈|时,触手分别在范情的后颈、耳朵、喉结,还有其它地方作乱着。   “情情。”   范情听到了郝宿的声音,是他一直很想要听的那种,带着微微的喘|息。   他在满是郝宿的气息当中,在郝宿的声音中,精神被激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最后直接脱力了。   竭力避免的最终还是被郝宿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了,并且糟糕得一塌糊涂。   然而当触手|滑|动的时候,他似乎还留有余地,依旧能够给出更多反应。   衣摆处动静不断,最后终于趋于平静。吸盘处能|分|泌|出特殊|液|体,帮助他人治愈伤口。   当范情的衣服重新变得平坦以后,那两处被印出了一抹深色。   郝宿起身,将浑身都是汗水还有脏污的人抱了起来,简单清洗了下。   范情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很充实的梦,但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怎么记得了。不过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梦里一定有郝宿。   因为当他醒来的时候,精神还是处于兴奋状态。   昨晚跟郝宿约定了要一起出去,今早稍作准备以后,范情就带着人出发了。   刘致也在当中,他之前想接近郝宿,可惜不是被谢时落发现了,就是范情一直陪在郝宿身边,找不到机会。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主角不去打拼事业,反而要绕着郝宿转圈圈。   刘致原本都要放弃郝宿这条线了,谁知道昨天他在看到郝宿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的头顶竟然有了一些气运。   那气运起初还不怎么样,后来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今天早上为止,已经能和简暮不相上下了。   刘致之所以一直没对范情队伍里面的人下手,一方面是如果这些人出事了,那么丧尸来了也没人保护他。刘致可不想冲锋陷阵,最后被丧尸咬死了。   另一方面就是,那些小气运他现在已经看不上了,而像谢时落、冯海、范情这样的气运,以他目前的能力又都摘不到,简暮的气运他倒是可以用,但一时半会,他还不想失去这个保护伞。要是简暮没了能力,在队伍里的地位必然会下降,那他费尽心力接近对方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在看到郝宿的气运逐日增加后,刘致觉得一定是范情的影响。不愧是主角,只要跟他关系比较近,气运也会上涨。   这样的郝宿看在刘致眼中,就是抢夺气运的最佳人选,能够让他在得到范情的气运前小补一把,同时他也更坚定了要将范情的气运据为己有的想法。   于是在这趟出门当中,刘致一直想法设法地接近郝宿。   他想,之前范情将人看得紧,现在在外面,应该要容易一点。   迄今为止,刘致跟郝宿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尽管他一路上都很努力,但都收效甚微。   在他眼里很好亲近的人,实际上连说上一句话都难。   就算是在外面,范情也还是都将人看得紧紧的,一点危险都不会让郝宿碰到。   甚至于出发之前,范情特地将郝宿的座位弄得更加舒适。路上太颠簸的时候,还问他头晕不晕。   郝宿的身体素质不比他们,也不比从前,这不得不需要范情一再地小心。   “我没事。”   他们坐的车子很大,郝宿和范情坐在中间,谢时落开车,冯海在副驾驶,刘致跟简暮则在最后。   郝宿说完后,又靠近了范情一点。   “情情不用太过担心。”   不管是范情还是郝宿,当着别人的时候,向来都不会掩饰彼此间的亲密。   简暮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尤其是范情一副冰冷姿态,却每每在郝宿亲近他的时候都要化成一汪春水的样子,悄悄笑了笑。   真好呢。   她看出来首领现在很幸福。   车子在外面拐了个弯,郝宿也没有硬撑着,而是顺着惯性就这么靠在了范情身上。   范情连忙就将他揽住了,生怕等会磕到郝宿哪里。现在在他眼里,郝宿哪哪都很柔弱,需要他照顾。   车内的后视镜里,能看到范情的唇角抿得紧紧的,一脸庄严肃穆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他被郝宿的侧脸碰到的耳朵轮廓都慢慢变红了,那些快活的情绪因子也在不断地围绕着郝宿飘荡。   车子一路从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开到了上回范情碰到郝宿的地方,然后沿着这条路一路往前走。   他们出来之前根据地图拟定了三条路线,第一条路线才走到一半,就已经行不通了,那些高耸的建筑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倒塌了,将路拦了个彻底。尽管他们可以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开,但耗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也不划算。   路上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三波丧尸,这群丧尸比上回郝宿碰到的级别要更高。   “走第二条路线。”刚刚甩掉一批丧尸,范情当机立断,决定走另一条路。   第二条路有点偏僻,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能坐车了。范情先仔细辨认了一下,没有听到丧尸的声音,才带着郝宿他们下了车。   不过走了一段路,他们就又发现了动静。   “是不是丧尸?”就连冯海这样的人,也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不是丧尸,是人。”还不止一个人。   范情寻着声音,辨别出了那些人所在的方向。那些人在东边,离他们这里还有些距离。   “不用管,我们继续往前走。”只要把前面一段路走通了,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们就可以撤退,然后继续勘探第三条路线。   如果第三条路线也能走的话,回去再商定究竟选择哪条路对他们最有利。   尽管末世当中会发生争夺资源的事情,但大多数情况下,两支队伍相见,都会选择井水不犯河水。   就算那些人现在跑到他们面前,也不必担心。现在要去C城的人有很多,在D城的也不止范情跟纪行之他们。   听到范情的话后,谢时落等人又继续前进了起来。   郝宿的手自始至终都被范情牵得紧紧的,而后者整个人的姿态也都是隐隐护着他的,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范情也会第一时间挡在前面,不会伤害到郝宿分毫。   简暮跟刘致断后,在看到有可利用的资源时,还会随手收集起来。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规定的目的点时,又有一群丧尸跑了出来。   这群丧尸是范情迄今为止遇到的等级最高的,他们并不是冲着郝宿等人过来的,而是被另一拨人刺激到了。   那群人还在一边逃亡一边释放出各种异能,为首的那人更是狼狈,连裤子都被扯掉了一大截。   “狂雷,破——”   一道又一道的雷劈下来,却只让丧尸的身体变得更焦了些,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扑咬。   这些人正是出来搜集物资的纪行之,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范情这边的阻挠,导致他们不但没有什么收获,反而还损失了一批人员。   眼看又要被丧尸追上,纪行之随手就抓了一个人扔了过去。对方是跟在纪行之身边的队员之一,当初也是他最先找到纪行之,让对方将郝宿尽快赶出队伍。   他显然没有想到纪行之会这么恶毒,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比郝宿先死。被丧尸包围的时候,眼中都还是不可置信,只是很快,街上就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喊叫。   李招看到这一幕,同样打了个冷颤。他既担心等会纪行之会把自己扔出去,同时心底又在庆幸,能够有人帮他们拖延了丧尸的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李招眼尖地看到了不远处的郝宿他们。   那一行人有多体面,就衬得他们有多狼狈可怜。   原本李招很想再见到郝宿,看到对方被强迫的样子,再大肆羞辱嘲笑对方一番。有人愿意捧着你你不要,现在却要上赶着被人欺凌。   可谁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郝宿要比当初在队伍里的时候还要更加耀眼。   他看上去不但没有受到一点不好的对待,反而还过得十分滋润,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极为讲究的。   末世当中谁还会顾着穿着这种小事,但范情却为郝宿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李招眼中闪过强烈的嫉妒,等他看清楚郝宿牵着的人时,就更不甘心了。   他看得出来范情的异能很强大,同样都是做“宠物”,凭什么郝宿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看,能力还这么强,又对他这么好的。   有一些被他们引来的丧尸发现了郝宿等人以后,就朝他们扑过去,可范情却是第一时间就将人护在了身后,然后快准狠地将这些丧尸解决了。   他那副爱重的姿态,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李招顿时就有些后悔,他不该将郝宿骗出去,最后误打误撞让对方被范情救了,他就应该直接把郝宿弄死。   或者,他应该帮纪行之一起得到郝宿。对方不是不喜欢纪行之吗?那么被纪行之得手的话,一定会非常精彩。   可惜事已成定局,而现在李招除了嫉妒愤恨以外,还十分的不安。   他怕被纪行之看到郝宿跟范情在一起了,原本他一直哄劝对方,郝宿不一定会顺从,若是被对方知道这件事,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毕竟会有这样的结果,算是他一手促成的。   当初郝宿只是失踪了,纪行之就能让队伍里的人不准给他治疗伤势。现在知道郝宿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一定会被纪行之扔给丧尸的。   想到刚才被丧尸活生生啃咬死的人,李招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   他是有异能的,不过能力并不强大。在一名丧尸快要追上来的时候,李招奋力给了对方一击,然后拉了纪行之就要跑。   “行、行之,快跑。”   李招不想让纪行之看到郝宿,可惜他的算盘并没有打成功。就在他动手之前,纪行之就注意到郝宿了。   连李招都能看出来,郝宿变得比从前更耀眼,纪行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郝宿——”不等他高兴多久,纪行之就看到了郝宿跟范情牵在一起的手。   两人姿态明显,尤其郝宿还是被保护的一方。   纪行之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化不断,在李招想要拉他的时候,直接就将人推开了。   如果不是李招身边还有其他人,他这一下一定会重蹈刚才被咬死的人的覆辙。   纪行之在看到郝宿以后,就想着要往对方那边过去。可惜他们这里的丧尸太多了,根本就过不去。   而范情在看到纪行之以后,也立刻将郝宿护得更牢了。   眼下不适合跟对方起冲突,不然丧尸会越来越多,范情和谢时落等人在解决了想要攻击他们的丧尸以后,就没有再多做停留,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过离开之前,一抹霜雪凌厉非常地朝李招的腿和头部袭去。   郝宿当日承受了多少痛苦,范情就要让对方承受十倍。与此同时,在看到纪行之不断想突破重围过来的时候,范情也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击。   尽管纪行之的防御及时,可那抹霜雪也还是将他的脸颊划伤了。血珠瞬间就滚了下来,刺激得丧尸更加凶狂。   身后的刘致看到这一幕,悄悄将纪行之身上的气运“吃”掉了一点。   被主角攻击过的人,不管以前的气运多强,这时候都很容易被摘取。   刘致为人十分贪心,能吃到气运,就不会轻易放过,因此他直接将纪行之的气运吃掉了一大半。   身为原书里跟主角作对的存在,纪行之的气运同样很高。   可不是很高吗,在系统给的背景故事当中,刘致和纪行之还是一条线上的。甚至,刘致后期能够拥有他人难以企及的地位,还多亏了纪行之的帮助。   可以说纪行之就是主角身边不二的助手,这样的人,气运又怎么会差。   原故事线中,刘致是在一次外出中无意认识了纪行之,并救了对方,得到了对方的感激。   后来刘致又略施手段,让纪行之以他马首是瞻。   谁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认识的,所以后来的基地大战中,在刘致设计让范情死亡以后,就跟纪行之联手,打了所有人一个出其不意。   至于李招和纪行之,拿的就是替身转正的剧本,所谓的白月光,也就是郝宿自己。若不是原故事当中郝宿死的早,恐怕意识到李招才是真爱的纪行之会直接对他动手,从而讨好对方。   而现在刘致这样的行为,直接斩断了他最大的金手指。   郝宿随着范情一起离开了,不过却让刘致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气运,比先前出来的时候更强烈。   他意在提醒对方,如果下手晚了的话,再想吞掉他的气运就来不及了。   当然,他的气运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的。   果然,对方稍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才吃了纪行之的气运,对刘致来说已经很饱了,但机会难得,在逃跑的过程中,刘致还是找到了机会,吸了一口郝宿的气运。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无比的舒畅,仿佛全身上下都浸泡在了温暖当中。   刘致吃过那么多的气运,从来都没有这种感受。他陶醉不已,恨不得再吃一口。   可惜机会稍纵即逝,他再想往前凑的话,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光是郝宿身上的气运都已经这么好了,想到范情头顶金灿灿的一团,刘致的目光中更加贪婪了。   他当然没有发觉到,自己刚刚吃掉的属于纪行之的气运很快就被郝宿的气运吞没了,并且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殆尽。   而身后被刘致吃掉了一半气运的纪行之差点被丧尸咬到了脖子,要不是他及时释放出了异能,现在也已经被感染成了丧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运气变得十分差,劈下来的雷有一小半还落到了自己身上,让他看上去更狼狈了。   他盯着郝宿被带走的方向,双目赤红,心中暴怒不已。   郝宿怎么会和范情在一起了?他们还手牵着手。为什么郝宿不躲,为什么不躲?   纪行之想到以前跟郝宿相处的情形,手下又是一个用力,将一具丧尸劈死了。   当初郝宿还在队伍里面的时候,看上去虽然温柔,可自身的气质让他跟所有人都有些疏离。   有一回纪行之想要牵郝宿的手,对方不但躲开了,还警告他没有下一次。   说这话的郝宿目光跟往昔一样温柔,但那种骇人的冰冷,即使纪行之已经觉醒了异能,也仍然本能地感到害怕。   他恨郝宿如此轻易地屈服,更恨范情将郝宿抢走了。   纪行之手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凌厉,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郝宿是他的。   “行之,不要再打了,那些丧尸都被吸引过来了!”   李招忍着头上和腿部的痛意,大喊了一声。雷声滚滚,原先还只有一部分丧尸围攻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其它地方的丧尸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如果再打下去,他们今天根本就不能逃脱了。   李招的声音让处在暴|乱当中的纪行之找到了一点理智,他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停下了手头的攻击,带着自己队伍里的人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李招身上,阴恻恻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他扔出去喂丧尸。   李招心惊胆战的,还好直到抵达他们待的地方时,纪行之也没有任何动作。   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又被纪行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他本就被范情回敬了那么一手,哪里还有力气抵挡什么。   周围的队员见纪行之暴怒非常的样子,也不敢多劝。   而且李招以前仗着纪行之喜欢,没少干恶心人的事,一些人巴不得对方被纪行之这么对待,尤其是纪行之的其他“宠物”。   “咳……行……行之……”李招知道郝宿跟范情在一起的那一幕一定让纪行之非常生气,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找好了理由,“你冷静点,听……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废话?我说过了,如果郝宿有什么事,我就送你去喂丧尸。”   “我们不是约了范情他们见面吗?你跟郝……郝宿还什么都没说,也许……也许他是被强迫……咳咳……”说到被强迫三个字时,李招很明显感觉到纪行之的力气更大了,他连忙更改了措辞,“我是说……也许郝宿是……是假意……咳咳”   李招的话没说完,但纪行之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郝宿可能是在假意顺从范情。   毕竟两人的实力悬殊过大,如果郝宿真的落到了范情的手里,除了假意顺从的话,也没有别的方法。   他闻言顿了顿,其他人也不想队伍里面真的闹出了人命,这时候赶紧出来劝了几句。   “行之,你的脸上还有伤,我替你处理一下吧。”李招忍着喉咙被掐后的生理恶心感,以及身上的伤痛,在纪行之放开自己后替他处理起了伤口。   眼下他只祈祷一件事,那就是郝宿真的跟范情在一起了,只有这样,纪行之以后的恨意才会转移到郝宿身上,而他只要再做一点姿态出来,就能像今天一样逃脱了。   李招心里清楚,纪行之之所以会相信他的话,不是因为他的理由有多可靠,而是因为郝宿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如此。   但如果郝宿的形象崩塌了呢?到时候纪行之一定会恨死了对方,说不定还会亲手杀了对方。   想到这里,李招就勾了勾嘴角。   真要有那个时候,他一定要在郝宿的尸体上多补几刀,以偿他今天受的苦。   另一边,除了半路遇到了丧尸,范情他们在勘探第二条路线的时候可谓是非常顺利,因为大多数丧尸都被吸引到了纪行之那里。   路上他们也碰到了其他队伍的人,大家防备地看了彼此一眼,最后什么冲突都没发生。   他们规划的三条路当中,有两条路都是安全的。不过相比起来,第三条路虽然远了一点,但安全性要更高,因此商量过后,范情他们就决定过几天走第三条路。   刘致趁着这个机会,又吃了几口郝宿的气运。   他现在的异能并不强,因此每天摄入的气运也不能太多。今天显然已经过量了,纵使再舍不得,也必须得停下来。   倒是郝宿像是终于发现了有这么一个人,还主动跟刘致打了个招呼。   他人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刘致就借着这个机会,企图跟郝宿拉近一点距离,好方便他接下来的蚕食计划。   不过还没有说几句话,范情就带着郝宿离开了。   这趟出门除了确定了路线以后,范情还找到了一个相机。相机是全新的,但需要充电。   范情回来的时候就将相机放在房间里充了一会儿电,现在已经能够使用了。   末世以前他家境不错,对这些玩意会一点,稍加摆弄也就上手了。   “学长,你坐在这里,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好吗?”   他眼神单纯,可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又急促了起来,看着郝宿的眼神也像是要透过对方的衣服,看到更多底下的痕迹。   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在学长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他要把学长这副样子拍下来。   “要摆什么姿势吗?”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范情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许多需要马赛克的东西。   随即他就眼尾红红地摇摇头,“这样坐着就行了。”   “好,拍好后告诉我一声。”   相机就这样被范情举了起来,快门按下的瞬间,时间再次凝固。   当然,不仅仅要拍这样的学长。   范情将另外准备的储存卡换了上去,而后走近了郝宿,将对方的衣领稍微解开。   窗外的藤蔓又在合拢叶子了,每次这个漂亮的人类偷偷对郝宿做些什么的时候,后者总是要叫它们屏蔽感知。   锁骨上的咬痕还在,不过不如昨天晚上明显。   范情先拍了一次,然后伏在郝宿的锁骨处,将上面又咬红了一点后,又拍了一次。   他简直像是一个醉心于摄影的艺术家,郝宿的眼睛、鼻子、嘴唇、喉结、锁骨、手腕骨、手关节、腿,所有能够用细节展开的地方,都被他全部拍了一遍。   想起郝宿刚才问他的话,范情眼睫微颤,像第一回 那样,坐在了对方的身上,然后将镜头对准了自己——是他抱着郝宿的照片。   过后,范情又亲了亲人,镜头再次如实记录了下来。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拍了许久,小小的一张储存卡里,尽是两人亲密的相片。   范情半靠着郝宿,将相片一张张看了过来,每一张他都很喜欢。起身之前,他将储存卡抽了出来,又换上了另外一张。   相机的焦点在郝宿的脸上定格了一会了,拍下了一张中规中矩的照片。咔擦一声,时间停止结束。   范情给郝宿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将它们给郝宿看了一遍。   “情情拍的很好看。”   “学长,本来就好看。”   他一旦动情,讲话声也好像要比平常更慢一点。   这会儿范情刚刚才做过跟郝宿拍摄各种亲密照的事,情致难免会跟平常不一样,字好像也是笨拙地一个一个往外慢慢蹦。   讲完,又掐了掐自己的指腹。   郝宿下一刻就拉住了他那只手,顺着掐住的地方揉了揉范情的指尖。   仿佛是全然无意的动作,却令对方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帮情情也拍一张,好不好?”   “好。”范情哪里还会有拒绝的话。   郝宿接过了范情的相机,还问对方应该要怎么拍。讲话的时候头略微低着,从背影看上去,很像是要将脑袋埋进范情的颈脖里。   尽管并不是,但在说话间,呼吸还是不免扑洒在了范情的皮肤上。   “要先调这里,再……按一下这里。”   范情指尖粉透了,衣服底下的关节处也都变得粉粉的。郝宿并不能看到后者,但他却能感知到范情的情绪。   郝宿也给范情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跟他一样中规中矩的,拍第二张的时候,那些藤蔓受到他的指挥,从窗口处涌了进来,在范情的身边搭建出了十分好看的帘幕,然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充当了一幅富有生机的背景。   然而人比花娇,尽管陪衬再多,范情也还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情情,笑一下。”   随着郝宿声音的落下,范情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微笑。   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他连笑都做不到,可现在他不仅能笑出来,连眼里也都充满了笑意。   镜头定格着,将范情最漂亮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很好看。”郝宿同样将相片给范情看了一眼。   “要不要再拍一张合照?”   看完了这些照片,郝宿又提议道。尽管刚才范情已经给他看了很多合照,但正儿八经的还没有。   “要。”   “我来拍?”   “好。”   范情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郝宿身边,然后慢吞吞地挽住了郝宿的胳膊,又将头靠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花香袭人,等照片拍完以后,藤蔓留下了一朵红色的花就又出去了。它们扭动的时候,根须还比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就连植物都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黏黏糊糊的氛围。   “我们四天后就要出发,后天跟纪行之见面。”   范情将相机放好以后,跟郝宿确认着时间。等到了床上的时候,范情又偷偷起来,给郝宿另外拍了其它几张照片。 第148章 末世(6)   眼前的场景分明都是规矩的,可又因为一个人的不能反应,另一个人的变本加厉,莫名显出了一股靡|乱意味。   范情的手顺着郝宿的鼻梁慢慢往下滑,最终指腹轻轻陷在他的嘴唇上,将郝宿的嘴唇微微往下按了点。   “我不想学长那么温柔地跟别人说话。”今晚之所以将郝宿早早拉上来,是因为他看到了郝宿在跟刘致说话,“我想,把学长锁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种痴醉的神态愈发严重,颧骨也因为强烈的渴望晕出了酡红。   范情呼吸发|急,他是真的想要让郝宿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在喜欢上郝宿的时候,范情就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病态了。看到郝宿的第一眼,他就想要将人完全地占|夺,要郝宿那双眼睛只能看见自己。   而现在,他的愿望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郝宿。”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范情才敢小声地喊着郝宿的名字。   昨天光是咬了郝宿的锁骨,就已经让范情不能自已,今天他看着人,胆子愈发大起来。   被范情圈记的领域更多了。   他从原本的侧躺逐渐变成了|趴|在郝宿身上,这回范情没有再提前解开异能,昨天那种精神高亢下的痉|挛还让他记忆犹新,他没有把|握|在郝宿的注视下可以再忍耐一次。   万一……就不好了。   范情已经决定了,等他们见过纪行之以后,就跟郝宿表白,然后跟对方正正经经地在一起。   不过,范情亲着亲着忽然又抬头,将自己的下巴轻轻碰在郝宿的下巴上,有点困惑又有点娇气地问道:“学长,你喜不喜欢我呀?”   他问得简直一团可爱,讲话声也软绵绵的。   说完还又将自己的鼻子跟郝宿的鼻子蹭了蹭,自荐般地道:“我长得比别人都好看,最最喜欢你,会做饭,会做家务,还会……”   讲到这里的时候,范情可疑地停了一下,而后望着人,眼睛越来越亮,脸却越来越红,最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喜欢的话,我都会学的。”   他一口气例举出了自己那么多优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吗?我会做得很好的。”   范情将热热的脸颊贴在郝宿的胸膛上,后者的衣服不知被他弄乱了多少,这会儿直接就是皮肤贴着皮肤。   他今天没有对郝宿做什么,毕竟明天郝宿会洗澡,到时候难免会发现一些痕迹。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后,范情才解开了时间停止,人也回到了原位。   宛如水过无痕,只有郝宿还有点凌乱的衣服见证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夜风重新吹进屋中,郝宿看着缩在自己怀里显得一团乖气的人,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范情今天比上回有进步,虽然亲得还是急了些,但好歹没有才亲两口就喘不过气要休息,更没有像上次那样,只不过碰到了点他的舌头,就激动得直掉眼泪。尽管最后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哭了一下。   郝宿抱着人,见他睡着了眼角还挂着点泪时,伸手抚了抚。而后手指捻了捻范情打着卷的头发,亲昵至极地骂了一声:“小蠢货。”   光对他动手动脚,却不知道缓解难受,每次都将自己逼成这副样子。   说完,又拍了拍范情的后背,像哄人一样,贴了贴他的额头。   无形的触手没有做昨天那样的事,而是替范情纾解了一下精神层面的负担。过不久,郝宿就陪着范情一起睡着了。   确定下路线后,这两天里范情和谢时落等人就做了更为详细的安排。期间他一直将郝宿带在自己身边,偶尔胆子大了也会再次向郝宿提出一些请求。   对此,郝宿从来就没有拒绝过。   刘致在这其中也一直努力不懈地接近着郝宿,在后者有心放水的前提下,他很快就将郝宿头顶的气运吃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现在对郝宿有些看不顺眼,在刘致看来,自己和郝宿明明都是同样的,不过是对方抱的大腿比他的更粗一点,凭什么队伍里的人光知道说他,而不说郝宿。   这里面固然有范情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郝宿自身值得他人喜欢。   一个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谈吐举止都温文尔雅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刘致看不透这点,便将那些说自己的人连同郝宿在内都记恨上了。   恰巧范情有事不在,眼看郝宿还有最后一点气运没被他吃掉,刘致这会儿又想了个理由接近对方,还顺带跟郝宿聊了一会儿。就是没想到,他一下子把范情的秘密聊爆了。   “你跟首领是怎么认识的?我听简暮说你们之前是同一所大学的,首领在末世以后就一直找你。”   “找我?”   “嗯,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刘致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知道,我以为……原来情情一早就认识我了吗?”认识两个字被他说出了其它的含义,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啊。”刘致点头,他看郝宿感兴趣,就将范情的事情倒了个彻底,“简暮说首领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了,你们之前没有什么往来吗?”   “没有,我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大概,只有范情喊过他几次学长,而他则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郝宿调取出了之前的记忆,每次范情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但其实一直都紧张得在掐着自己的指腹。被他看上一眼,也要耳朵红半天。   郝宿的回答对于刘致来说十分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书中那么厉害的主角,在感情上居然这么纯情。   对方跟郝宿之前竟然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就那么喜欢人家了,还在郝宿遇到危险的时候把人带回来贴身保护着。   他更加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知道这个重要的信息,没有加以利用,现在还要绕着法子吸取范情的气运。   说话之间,刘致已经将郝宿最后一点气运都吃干净了。   与此同时,谢时落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她问得突然,刘致差点一口气咽到了,等回过头的时候,赫然便看到范情也在其中。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说范情从来没告诉过郝宿,他早就喜欢对方了,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将范情的秘密暴露了个彻底,还是当着范情的面说的。   屋檐之下,一时间寂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我……”三人的出现吓了刘致一跳,这回他是真的冤枉,谁知道郝宿跟范情在一起这么久了,后者还没有说出这件事。   刘致吞吞吐吐的,又想跟上次一样找点什么借口,可惜谢时落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你很闲吗?跑来这里跟郝宿说三道四。”   在范情听到刘致的话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时候,谢时落等三人就意识到了,他还没有跟郝宿说起以前的事。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就算刘致是热心,也轮不到对方来管。   因此这回连简暮都没有说什么,而是用着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刘致。   郝宿听到声音,也抬头看了一眼。就见范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还含着点焦急和不安,直直朝他走了过来。   其实在范情过来的时候,郝宿就知道了。他的异能已经觉醒得差不多了,可以说现在队伍里的每个人,只要他有心想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就可以借助那些异形生物“看”到。   原本他看范情那副表里不一,每天晚上都偷偷玩得很高兴的样子,就想要依对方的节奏来,谁知道这么阴差阳错地被刘致提前说穿了。   眼下郝宿眼皮低垂,让人分辨不出情绪,落在范情眼里,就是对方知道了真相以后觉得他是在有意欺骗,从而生气或者难过了。   他刚才是被刘致突然揭开了自己的秘密弄得有些无措,以至于没有立刻打断对方,现在就更顾不上刘致了。   “学长。”   范情走过来就要拉郝宿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后牵住了郝宿的衣摆,连声音听上去都像是要哭了一样。   冯海虽然分不清目前的状况,但还是跟谢时落一起将刘致带走了,将空间让给了郝宿和范情两个人。   这会儿功夫,范情已经跟郝宿又靠近了一步。他仰头看着人,手又在掐自己的指腹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范情在郝宿面前实在过于诚实了,就连基本的开脱都不会。   就在他眼睛都快急红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郝宿将他的手摊了开来。   而后一边捏着他的指尖,一边用那种温柔十足的语气道:“嗯,我知道,情情最乖了。”   他看上去不仅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宠溺的样子。   范情想起上回郝宿也是这样揉着自己的指腹,不过那次他只以为对方是无意的。现在看来,那时候郝宿应该也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范情目光怔愣着,心里却因为郝宿的举动而止不住地泛出甜意和高兴。   “学长,你不讨厌我吗?”   范情的手被郝宿揉得发痒,那种痒仿佛要钻入骨髓,手指不住地想要再蜷缩起来。这么会儿功夫,指尖看上去就如红宝石般艳丽了,诱得人想要再狠狠蹂||躏一番。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手从郝宿那里抽回来,而是连身体也一并往郝宿那里靠过去了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一边挪动,一边还在观察着郝宿的表情。等见对方真的没有不高兴后,才大着胆子将额头抵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他被郝宿抱在了怀里一样。   范情喜欢跟郝宿发生这些亲密的互动,这能有效地打消他心里的不安感。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郝宿语带肯定,他见范情指腹上的掐痕消失后,才想要放下对方的手,就被范情反客为主地扣住了。郝宿笑了一声,摸了摸范情的后脑勺。   “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情情救我的。明知我不能觉醒异能,还有可能成为拖累,也是情情把我带了回来,一直保护我,还给我出气。”   “这么好的情情,我为什么要讨厌呢?”   这番话是用那种十分柔和的语气说出来的,简直是将范情从里到外夸了个遍。   在队伍当中的时候,范情经常也能听到一些夸赞自己的话,甚至他在路上救了别人后,那些人也会跟他百般道谢,但那时范情听过也就听过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郝宿这些话,让他止不住地激动着。   “真的吗?”   “真的。”   郝宿让范情抬起了头,而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情情不相信吗?”   “没有不相信。”幸福好像来得太突然了,范情要准备的告白都还没有弄好,结果就提前被郝宿知道了真相,而对方不但不讨厌自己,还主动亲了他一下。   范情很少喝酒,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但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喝了许多高浓度的酒。   “我……我只是……”   他有点说不出来话,郝宿便俯身又亲了亲人,这回亲的是嘴巴。   “害怕吗?”   怕郝宿会生自己的气,怕郝宿会讨厌自己,怕郝宿会觉得他跟纪行之是一样的人,怕郝宿会直接离开这里。   害怕的,听到刘致说的那些话时,范情怕极了。但现在他被郝宿轻搂着,又被郝宿如此缱绻的语气哄着,一点都不怕了。   不过被郝宿这样问到的时候,范情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脸红红地点了点头:“怕。”   于是他就又被郝宿亲了一口,这一口不同于以往单纯的贴。   范情的头一下子就仰得更多了,他曾经想过,如果郝宿在时间没有停止的时候这样亲他,自己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腿根本软得连站都站不住,呼吸也|乱|透了,以往他偷偷锻炼的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完全处在郝宿的引|导之下。范情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他眼角泪意渗得激|烈的时候,只听得郝宿有些模糊的声音。   “情情,要伸|舌|头。”   范情的舌|头蜷在口|腔里面,颤-巍-巍的,被郝宿堵得又麻又敏感,丝毫不复夜间的威风。   不是不知道要伸|舌|头,而是被郝宿这般毫无保留地亲着,他的脑子早就一片空白了。   唇|舌才相触到,就立刻叫他精神一片溃|败。   好奇怪。   范情闭着眼睛,拼命地想要往郝宿的怀里更过去一点,两只手都需要攀附住对方才能站稳。   反应太过了,范情直接就被郝宿亲得头脑发晕。一开始说自己还怕,只不过是为了再骗郝宿一个吻,谁知道这个吻带来的感受会这样难以想象。   范情像是一瞬间要飞到天上去了,他经不住索要更多,连身体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蹭|着人。   刘致既然想要得到郝宿的气运,找的地方肯定是足够偏僻的。加上谢时落他们临走的时候也已经告诉了其他人,没事不要到这边来,是以两人的情状没有外人看得见。   寂静的屋檐下,一时之能听得见极暧|昧的水声。   要分|开的时候,范情还蹙着眉有点不舍。可惜他的反应总是慢上一步的,在察觉到的时候,郝宿的唇就已经离开了。   吻得太激|烈,以至于嘴角还牵扯出了一道银丝。   范情压根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又继续寻着人亲。   眼看他亲过了下巴,又要亲脖子,最后还没有止住的趋势,郝宿将人抱着,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情情,我们还在外面。”   范情的身体简直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更敏感,接吻不但令对方动了情,还生了谷欠。   被他这句话一说,范情才略略慢了下来,而后耳根又一次变得通红了。   范情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竟然在外面,只因为跟郝宿的一个吻,就差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念头浮现的时候,他忽而一个激灵。   “郝宿。”范情从来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过,还是当着郝宿的面。   他羞赧万分,贴住了人,喊出了郝宿的名字,有一种全然的脆弱和信任都一并交托给了对方的感觉。   然而这个时候,郝宿却又不像之前那般体贴了。他不紧不慢地拢着范情打卷的头发,将人的颈脖抚弄得一片通红。   “怎么了?”   “它……”说话之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又发挥了作用,以至于范情的声音又停顿了一次。   “要回去吗?”   “回、回去。”   “可是情情还没有告诉我,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郝宿不让范情在外面做出其它的事请,却要他在这种境况下,将从前的事情都说清楚。视线不经意瞥了一下对方,就见范情恨不得把肩膀也都一并合拢住。   “我……”   “不用着急,慢慢说。”   郝宿搂了搂范情的腰,将对方整个人往上提了一点,下巴正好能伏在他的肩膀上。   那些失态的反应都被彼此的拥抱挡住了,然后范情依旧能感觉到。   范情在时间停止的时候胆子有多大,现在的胆子就有多小。   他设想过很多种将真相说给郝宿的画面,可唯独没有料到,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坦白的。   “刘致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情情早就喜欢我了?”   “是、是真的。”   每一个解释都加强了当下的感官体验,范情只觉得呼吸不畅到了极点,而后将脸转了个面,对着郝宿的脖子。那上面还有他方才失神之际吮出来的吻痕,醒目极了。   “我早就……喜欢学长了。”   真正说出来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对于郝宿的情感和注意,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萌生了。   “看到学长的第一眼,我就、好喜欢。”   范情既是在坦白,又是在表白,他讲话声比往常更慢。   “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学长说话。后来,末世来了,我想找你,可是找不到。”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学长了。”   “所以你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让我跟你回来?”   “嗯,其实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带你回来的,我舍不得你。”   “瞒着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乘人之危。”   讲话的间隙,范情盯着郝宿脖子上的吻痕,又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都已经这样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情情是不是对自己有点误解?”   不管是之前想要找到机会跟他说话,还是后来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以范情的能力和长相,都不需要如此没有自信。   “以世俗的看法,我们之间,应该是我来担心你会不喜欢我。”   “可是我只在意你的看法。”   由爱故生怖,范情喜欢郝宿,在意郝宿,所以会瞻前顾后,会没有自信。就算所有人都觉得郝宿配不上他,那又怎么样。   “学、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   这是范情一直藏在心里想问郝宿的话,索性今天话全部说开了,他也没有再藏着掖着。   “你是吗?”   郝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这句话让范情沉默了一下,以他刚才的表现,确实很像一个见色起意的人,还是被轻易迷了心窍的那种。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搂着郝宿的脖子有些腻歪地道:“我是见学长起意的人。”   “小色迷。”   “学长,你喜欢我吗?”   说了这么多,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问。   “我以为我刚才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他不喜欢范情的话,又怎么会那样亲着对方,现在还会抱着对方。   可郝宿在讲完以后,仍旧附在范情的耳边说:“喜欢。”   这两个字让范情开心得又要晕乎乎的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许多话要跟郝宿说,但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于强烈的高兴之下,人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郝宿见他这样,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等会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范情显然不能缺席,不过还是换一身衣服比较好。   谢时落等人很快就发现,范情和郝宿重修旧好了,应该说,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发生争吵过。   与此同时,他们还发现范情跟郝宿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之前虽然也很亲密,但总是隔着一些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说开了。   为此简暮还打趣了一下,问范情什么时候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这个答案,范情没有说。以前他当首领也是因为能力高,被人选出来的,对于末世也没有太多的看法。   但现在郝宿跟他在一起了,范情有了新的目标。   他想好好保护郝宿,就要将自己的队伍建立得更加强大。现在各个还能生存的城市里都在陆续建立基地,他打算等到了C城以后,也建立一个。   有了基地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要研发更安全的食物和水资源。   这回的表白没有仪式,范情心里有点遗憾,所以他准备下回一定要再补一个。   等基地建立以后,他就向郝宿求婚。   末世之前,人们求婚的时候会专门订购一枚戒指,范情手头没有戒指,想了想,还专门拜托了队伍里面觉醒了金系异能的人,希望对方能够做两枚戒指出来。他并不是白拿人家的东西,而是会用自己找来的物资跟对方单独交换。   这人正是郝宿刚来的时候碰到的新婚夫妇当中的丈夫,当初要不是范情救了他们,可能他和自己的妻子就要葬身丧尸群了。因此在听到范情的请求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因为白天跟郝宿告了白,导致范情一整天的精神都很亢奋,就连晚上跟郝宿躺在一起,也迟迟不见睡意。   他像是十分新鲜身边的人一样,拉着郝宿的手一根根地玩着,等玩完了,又要像猫一样把脸贴在郝宿的手上蹭两下,眉眼当中都是喜滋滋的。   “这么高兴?”   “嗯,学长跟我在一起了。”不再是他一厢情愿的在一起,而是郝宿亲口答应的正式交往。   范情:“我本来想要在见过纪行之以后跟你表白的,没想到提前了。”   “情情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拒绝你了,你会怎么办?”   郝宿的一句话将范情问得有些迷茫,他眨眨眼,似乎在他的潜意识当中,郝宿会不答应跟他在一起这个选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   “我没有想过。”   “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离开吗?”   人才要躲到他怀里撒娇,郝宿就抵住了范情的肩膀,将他心底那些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讲出来本身就带了极大地引诱,范情被他讲得又要承受不住了。   “还是……趁着我不知道的时候,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绑牢我?”   这些都是范情想过,但太过于阴暗,以至于被他死死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念头。   在想要将学长变得更糟糕一点的时候,范情就有了这个想法。   可他没有实施,因为他不舍得伤害郝宿。   不过眼下被郝宿问了,他却是眼尾泛红地低声道:“都想。”   如果是眼前什么都知道的学长的话,他每一条都想。   “好贪心啊。”一声轻笑,郝宿碾着范情的唇,似蛊惑一般,“那么情情现在最想什么?”   “想……”   范情屋外的藤蔓又开花了,这回开得比上回还要夸张,从屋顶到墙壁,就连窗户都没有留下空隙。   漫天的香气飘在空中,上回简暮带回去做了详细的检验,发现这花香不但不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反而还能让人心情放松,于是也就没有再管。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做了场好梦,而范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真正的冲击可比他想象当中要强多了。   郝宿连精神触手都没有用到,纵使他已经让藤蔓屏蔽了感知,但范情的情绪还是浓|烈到影响了它们不断地开花。   粉色的,红色的,娇艳非常,每每清风拂过的时候,都要颤颤不已。   天似乎亮得尤其早,又似乎是因为他们睡得太晚,所以很快就到了起床的时间。   范情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窗外的藤蔓还迟迟没有退回到阴影当中去。当它们得到了充足的情绪滋养后,就不太会畏惧阳光了。   一想到自己昨晚的模样,他就有点不好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那藤蔓又注意到了他,朝他缓缓爬沿过来,然后开了一朵花送给他。   他记得昨晚快睡觉之前,这些藤蔓开的花都从窗户外面挤进到了房间里面。   范情没有接过这花,而是直接扭身将脑袋又埋在了郝宿的怀里。   “学、长。”   昨晚他叫了好久的学长,以至于现在再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情形对照下的羞|耻。   范情的脑回路有点奇怪,真正让他害羞的明明是跟郝宿有关,可他却不对郝宿害羞,而是对着一些花朵藤蔓害羞,末了还想把自己藏在郝宿的怀里。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范情的耳朵尖隐隐发红,声音也比平时更哑。   昨夜郝宿也是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腔||调叫着他的名字,因为反|应有些迟|钝,所以对方总是很顾|着他的感||受。   但越是这样,对于范情来说,起到的效|果就会越强。   还有,太温柔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会让范情的心狂跳不已,更何况是当时。最后那回,他直接就处在了半||晕状态。   从醒来以后,郝宿就感知到了属于范情的情绪。   等对方看到他脖子上添的明显痕迹时,情绪就像是他第一天早上醒来,隔着房门捕捉到的一样。并且,要更清晰。   “等会要贴一个创可贴吗?”   “不用了。”   郝宿知道范情自己的物资里面有创可贴,不过在末世当中,这也是很难得的东西,因此他没有浪费。而且范情亲得地方全都是靠近锁骨的位置,被他颠着,对方咬得也是五花八门的。   只要穿一件领子高的衣服,不注意的话,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今天是见纪行之的日子,两人吃过早饭以后,就带着一行人出发了。   当初潜入他们这里,企图带走郝宿的人,也被范情一并带了过去,然后还给了纪行之。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纪行之身边的人见到对方身体发虚的样子,当即质问道。   冯海第一个翻了白眼:“就是几天没吃饱而已,我们才懒得对他做什么,浪费力气。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把他吃的粮食还给我们?”   这个人是冯海负责看管的,他可没有那么好心,现在物资都这么紧张了,还要大手大脚地供着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每天给他喂一点,让人饿不死就行了。   有冯海开口,谢时落也很快用她精明的头脑给纪行之算了一笔账,表明他们那边欠了多少。   于是今天这场见面还什么都没开始,纪行之就碰了个硬钉子。谢时落可不是会跟你讲情理的人,在得到了赔偿以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站到了后面。   “范首领,今天之所以约你在这里见面,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把郝宿还回来。”   纪行之不清楚范情的实力有多强,但根据那天他能轻易斩杀丧尸的行为,可以推断出范情的实力在他之上,因此哪怕心里怨恨,他也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喊了一声范首领。   只是从他的目光中能够看出来,纪行之恨极了范情。   从范情出现的时候到现在,对方一直都牵着郝宿的手。而郝宿也不说话,看上去极为顺从地站在对方身边。   他们之间亲密的氛围让纪行之觉得刺眼愤怒,他甚至想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纪行之脸上被范情弄出来的伤还没有痊愈,队伍里虽然也有治愈系,但他们跟范情这边没法比,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要保证用在刀刃上。   只是脸上一点点小伤而已,止了血让它自然恢复就好了。   心理作用下,纪行之觉得自己在讲话的时候,脸上的伤口都隐隐有些发疼。   听到他的话以后,范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在外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蓦地一笑,竟有种冰雪消融的惊艳之感。   纪行之那边不少人都给范情的这个笑晃了晃眼,不过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一股不亚于范情冰冷的视线在他们身上环绕了一下。   那视线冷漠又令人惊惧,像是随时随地都会降落在他们头顶的利刃。   这些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始作俑者,纷纷收拾了目光,没有再朝范情看过去。   “还回来?你以为你是谁,也敢跟我要人。”   他不跟纪行之兜圈子,也不跟纪行之委婉,毫不留情的话宛如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范情在告诉纪行之,就算郝宿曾经是他们的队员,但现在郝宿跟他在一起,就是他的人。   纪行之不配跟他索要任何东西,况且,郝宿也并不是能够跟别人随意交换的一个物件。   他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的人。   “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扣押郝宿?”   纪行之屏住了火气,看着范情充满了讽刺。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郝宿以前是我的队员,他跟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将人押下来?凭你的一厢情愿?”   这几天当中,纪行之越想越觉得郝宿不会和范情在一起,他拼命地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范情的一厢情愿。只要让他见到郝宿,让郝宿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对方自然会愿意跟他回去。   比起来,他才是末世以来一直陪在郝宿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比范情更值得信赖。   所以纪行之对范情说完后,又深情款款地看向了郝宿。   “郝宿,你不要怕,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放心,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慢慢等你的。”   他这番表衷心的话一下子就让李招变了脸色,纪行之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郝宿回去的话,他们这些人还能留在队伍里面吗?   连纪行之脸上的伤都没有恢复,他当日受伤更重的头部和腿又怎么会恢复。眼下李招身上痛得厉害,心里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索性面对纪行之的话,郝宿并没有答应。   “回去再给你害死一次吗?”   他直接就把上回的真相揭露了出来,让纪行之的脸色煞白不已。   “不是的,上一次……上一次是意外,都是李招,是他不好。”纪行之跟原计划一样,将李招拉了出来当替死鬼,“我已经后悔了,今天带他来就是想给你出气的。”   “范首领,你说吧,想要什么条件?我知道你们在收集物资,我愿意以我现有的三分之一的物资跟你做交换。”   纪行之的话先后让李招和他们队伍当中的人脸色都变得极为差劲,前者是没想到纪行之今天带他来这里是为了给郝宿出气。那么他究竟成什么了,纪行之哄郝宿高兴的玩具吗?   而后者是因为纪行之说要拿物资跟范情交换这件事,事前并没有跟他们商量过。物资是他们拼死拼活一起收集来的,现在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郝宿,一下子就要交出三分之一来,他们怎么能忍受?   因此还不等范情这边作何反应,纪行之那边就起了内讧。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纪行之的想法,他始终目光灼灼地看着郝宿。   这副样子让范情感到无比厌恶,对他来说,纪行之的目光简直是对学长的侮辱。   所以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右手一扬,冰霜再次向纪行之袭去,全部都攻击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原本纪行之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想要在范情动手的时候能够把他一把,结果现在谁都没有动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血虐。   而刘致则是见缝插针,将纪行之另外一小半气运也吃了不少下去。   只是跟上次一样,那点气运到了他这里后,又被先前郝宿的气运吞并消解了。   纪行之没能挡住范情的攻击,眼皮立刻就被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甚至因为气运又没了一半,脚底一个不稳,直接崴到了脚。   “别让我发现你再用那双恶心的眼睛看着学长。”范情声音里含着怒气,第一天知道纪行之的所作所为时,他就很想这样了,还有,“学长是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0922:51:38~2022-04-1023:0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肆与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曼哈顿岛20瓶;花间酒、严某人的在逃小娇妻5瓶;王八羔子3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末世(7)   “就算你用全部的物资交换,我也不会答应。”   范情气势骇人,可此刻萦绕在他周围的情绪不单是对纪行之的怒意,还有对郝宿的爱意。尤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郝宿是他的男朋友时,更是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喜欢被所有人知道,郝宿跟他的关系。   然而听到他这话的纪行之却无法接受,尤其是在看到郝宿没有反驳的样子。一时之间,他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身上更多的伤口。   “什么男朋友,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异能强迫他罢了!郝宿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们不过才认识了几天而已,我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啊——”   纪行之的话被范情的异能直接打断了,范情对郝宿的占有欲一向很强,因为末世来临后没有及时找到郝宿已经对自己很气恼了,现在又听纪行之说他才是一直陪在郝宿身边的人,怎么能忍。   这回异能没有很快停止,他说过要帮郝宿出气,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了结的。   而范情这边的人也没觉得首领不答应纪行之用物资交换人有什么不对,毕竟范情都说了,郝宿跟他是情侣关系,如果连男朋友都妥协地交出去,那以后岂不是更任人欺负。   见到范情动手,他们一个个也不阻止,反而还有功夫聊天。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纪行之逐渐招架不住范情的攻击,对方的招式又凶又猛,而他只要出招,就一定还会弄伤自己,他现在的运气糟糕透了。   尽管队伍里的人心里不太愿意帮纪行之,但他们毕竟是一体的,因此听到纪行之的话后,他们也还是出手了。   不过范情仍旧没有撤退,异能就是要越用越强,他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打过了。眼下他完全招架得住,然而在出手的时候,他还是叮嘱了谢时落和冯海,让他们保护好郝宿。   “啊,我的手——”   纪行之在又一次出招后,手腕就被锐利的冰片割伤了。那冰片选的位置刁钻,让他一下子就没有力气。   他不得不狼狈地躲在别人身后,才能避免更多的攻击。可惜那些冰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他在哪里,都会绕开其他人过来。   到了现在,纪行之现在的怀疑都有了答案。范情前段时间之所以会一直针对他们,就是因为郝宿。   眼下他都快要杀了他了,一招比一招凌厉。   范情除了最开始用异能在跟纪行之打以外,剩下的都是直接跟对方交手。而纪行之的那些队员,依旧在跟飞舞不断的雪花抗争,中间有一些人偶尔能突破重围,想要朝范情的队员下手,可惜又很快被他们打了回去。   冯海简直是一个顶三个的存在,有他在这里,纪行之的队员就更没有胜算了。   “范情,你不要欺人太甚!”好歹纪行之也是一个队长,可范情不用异能也就罢了,还直接用最简单的搏斗将他打得节节败退,脸上很快又添了青紫。   范情拳拳到肉,眼眸寒厉,纪行之在说废话的时候,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嘭——纪行之两只手挡在胸前,抗住了范情一招,可对方的力气太大,竟然让他直接被震得吐了口血出来。   破绽一出,防守就再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纪行之却将目光再次放到了郝宿身上,迫切的语气里甚至饱含了一种不明显的哀求。   “郝、郝宿,你告诉我,他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郝宿看着狼狈不已的人,脸上笑容温和,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对纪行之很友好的样子,然后说出来的话却诛心至极。   “你以为有谁可以强迫我?”说完,他又以极为情绻的语气道,“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情情在保护我,恐怕我早就被丧尸咬死了。”   郝宿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完全攀附范情而生的菟丝花,柔弱无比。   可范情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时,莫名眼皮一红。昨天晚上的时候,对方一点都不柔弱,还将他逼得……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他一度想要使用时间停止,可刺|激太过,让他根本就使不出来。   哪怕郝宿已经把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纪行之还是不肯相信。   “你还在埋怨我对不对?我说过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是李招,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昏了头,如果我早知道他想要对你不利,我一定不会……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发……”   “讲够了吗?”   郝宿没有什么兴趣听纪行之在这里发表所谓的爱情宣言,温柔的瞳孔里是绝对冷漠的残忍。   纪行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当初他想要牵郝宿的手时,对方就曾经这样看过他,可郝宿此时给他的感觉竟比那时还要可怕。   他还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倏地便在某处顿住了。   尽管郝宿选了一件高领的衣服,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在他的侧颈上发现端倪。而且看上去,也不只有那一块,或许衣料之下,还有更多暧昧的痕迹。   纪行之所有的自欺欺人都站不住脚了,若是假意顺从的话,郝宿的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不会的,不会的!   纪行之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最了解郝宿了,对方看上去容易亲近,可实际上骨子里冷到了极点,如果说日久天长的话还有可能,可对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才相识不过几天的人。   范情除了一张脸好看以外,还有什么?看上去又冷又骇人,他懂什么叫体贴吗?   纪行之想不通,郝宿究竟喜欢对方哪一点。   说话之间,他又被范情打得往后一退。这一退纪行之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范情手腕骨上的咬痕。   他的肤色那样白,也就更显得咬痕的靡艳。   如果说刚才他还存有一点侥幸的话,那么此刻纪行之就是怒火中烧了。因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郝宿并非是没有感情的人。   他也会喜欢人,会百般体贴地将对方拥在怀里,会亲着他,会在他的身上烙下专属印记。   纪行之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郝宿做出来的事情。可两人身上互为印记,而且看范情的样子,除了郝宿以外,他势必不肯叫别人在自己身上弄出这些痕迹。   “我究竟有哪里比不上范情的?”   纪行之先前的深情都被此刻的扭曲代替,他想不通,自己在所有人都想把郝宿赶出去的时候将人保下了,没有让郝宿出去面临危险,处处为郝宿着想。   他不过是……不过是希望郝宿能喜欢一下自己,为什么对方始终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郝宿没有回答纪行之,但后者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   不是哪里都比不上,而是他连跟范情作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又或许是像李招曾经预想的那样,纪行之无法接受郝宿这样轻易跟范情在一起了,因此他连范情的攻击都顾不上了,直接就朝郝宿出了手。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道惊雷从空中落下。   李招眼睁睁地看着那惊雷直奔郝宿而去,眼中都是畅快的笑意。就是这样,把他劈死最好。   可惜他的笑容刚刚出来,就又凝固住了。范情竟然直接护在了郝宿面前,将那道雷挡住了。   原本李招想着,就算郝宿跟范情在一起了,以后者的能力,也不会只对郝宿一个人好。可现在对方那副奋不顾身的样子,再次让他嫉妒了起来。   同样的情况下,纪行之肯定不会管他,可范情却能为郝宿做到如此地步。凭什么?   他眼中一片恶毒,在雷即将落下的时候,又用自己的异能增持了当中的威力。   与此同时,纪行之看到范情的动作,也一改防守,转为进攻。   “首领——”   “首领——”   纪行之那一手出其不意,眼看范情就要受伤,冯海和谢时落等人一齐冲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并且还要挡住纪行之的攻势,因此就慢了下来。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纪行之的异能并没有伤害到范情。   郝宿拥着范情,在他人看不见的时候,手掌微动,雷声愈大,可当它们落到范情身上的时候,就像是毛毛雨一般,只让范情的衣服动了动。   “怎么会这样?”纪行之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是要对付郝宿,而是想借此对付范情。   见状他又想故技重施,可已经有过一次经历,范情又怎么还会让对方得逞第二次。   双方在纪行之要对郝宿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打开了。   总体上来看,纪行之那边完全是被追着打的。那些队员也都看清了形势,范情想要针对的只有纪行之,他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而且以纪行之这样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适合再当他们队长。   那些人对视了一眼,达成了默契,场面上的情形也就越来越分明。   到最后,只剩下李招和纪行之还在不断出手。新仇旧恨,让范情没有对纪行之留有余地,不一会儿时间,纪行之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范情面不改色,冰片直接就从他的四肢穿过。   “啊啊啊啊——”纪行之痛得双目赤红,可这仅仅是开始。   范情满身戾气,真正让对方开始无法呼吸。冰片又变成了丝一样的细针,不断地落到纪行之身上去。   就算纪行之能活着离开,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范情想要将纪行之活活折磨死。   “情情。”郝宿意识到了范情状态的不对,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而后顺着那只手牵住了人,“我没事。”   范情被纪行之刚才想要对他不利的举动刺激到了,郝宿不在意纪行之的性命,但他不想范情在这种情况下杀人。   他看到了范情刻在骨子里的偏执源头,对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   “有情情保护我,没有人敢伤害我的。”   郝宿的话将范情绷乱的意识重新拽了回来,冰冷的眼眸中重新镀上了漂亮的光彩。   刚才范情的样子,就连谢时落看了也有点发憷。这会儿回过神,范情抿了抿唇,放开了纪行之,却也没有让对方好过。   尽管这里是安全区,但在末世当中,又怎么会有真正安全的地方。离开之前,范情弄出了点动静,将附近的丧尸吸引了过来。   当初固然是李招出的主意,可要不是纪行之为了一己之私,郝宿也不会遇到危险,不过是有来有往而已。   至于纪行之带过来的那些人,他们在情况不妙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当初纪行之仗着自己的能力,在队伍当中颐指气使,已经有不少人看不惯对方了。现在对方成了一个废人,连郝宿都不如,他们又怎么还会花费力气救对方。   李招跟纪行之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丧尸来的速度要比想象中更快,李招趴在地上的时候,被吓得肝胆俱裂。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当初他企图打晕郝宿,让对方被丧尸咬死,等换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被这么多丧尸包围究竟有多可怕。   不是这样的,死的应该是郝宿才对,为什么会是他?   “行之,救救我,救救我。”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纪行之的身边,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这会儿还能艰难地将丧尸打退。   “救你,好啊,你过来。”   已经彻底扭曲的纪行之看着李招,突然露出了一抹恐怖的笑,这笑令李招下意识感到危险。   他记起了纪行之之前说过的话,但为时已晚,人还没有后退,就被纪行之抓住了。   紧接着,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纪行之将他扔进了丧尸群中。   在看到郝宿真的跟范情在一起了后,纪行之就已经疯了。他恨范情,更恨李招。   要不是对方自作聪明,又怎么会这样。   “你去死吧!”   纪行之那一下毫不留情,有了李招做阻力,加上求生意志的爆发,最后居然真的让他逃脱了。可惜刘致将他所有的气运都吃掉了,也因此,纪行之终究没有逃脱掉。   他是被异化成丧尸后的李招咬死的。   “嗬……嗬……”   丧尸群中,不知不觉又多了两名丧尸,而地上一株生长极为艳绿的植被忽而摇颤了一下,紧接着就又缩回了土里。   郝宿看到了纪行之那边的发展,并没有再管。回去的时候,范情还是不放心地又给他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   “情情是觉醒了两种异能吗?”郝宿坐在椅子上,看着范情认真的表情问道。   这并不是秘密,而从一开始,范情就没有在他面前隐瞒过。   “是,冰系异能和治愈系。”   说着,范情还用冰系异能弄了个小巧精致的雪雕出来给郝宿玩——雪雕完全就是照着他的样子化出来的。捏在手上并不会觉得冻人,只不过有些凉凉的。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我的面前使用出来了?”末世危险,很多人都留有底牌,范情没有说出自己同时觉醒了双系异能很容易理解。   “学长跟他们不一样。”   范情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更加认真了。郝宿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不需要隐瞒对方。   他讲话时看着还是冷冷的,就跟郝宿手里拿着的雪雕一样。   见郝宿将雪雕在指尖不断地盘弄着,范情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他盘弄起来了,周身的敏-感-点涌动着。   范情又声音小小地对郝宿说了一句:“我喜欢学长。”   这话咕咕哝哝,软到不行。   郝宿见他已经检查完了,便将人拉到了怀里坐着。雪雕被他放到了范情的手里,由他掌着范情的手盘弄了两下。   范情整个人都发|软|了,这看上去简直像是他自己当着郝宿的面,在玩自己。   “学长……”   “情情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今天他动手的时候,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范情是看到了的。   然而范情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之所以回来的时候要给郝宿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就是因为范情怀疑对方觉醒了异能,果然,他刚才感觉到了郝宿的体内有一股不同的能量波动。每个人在异能觉醒的时候都会产生不同的反应,他担心自己有哪里没有检查出来。   “一开始身体有些虚弱,现在已经没有了。”   郝宿的异能觉醒期差不多要结束了,而他的身体素质在跌到最低点的时候,也开始逐渐回弹。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醒的?”   “你带我回来的那天。”   “可是上一次我没有检测出来。”按理来说,郝宿如果觉醒了异能的话,他应该是可以第一时间检测出来的。   “这跟我的异能属性有关。”   郝宿的异能是异形,它们擅隐藏,加上那时候范情的重点是检查郝宿的身体素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所以才会被逃过了。   “原来是这样。”   范情没有怪郝宿不早告诉他,他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对方一定很辛苦。   郝宿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笑着跟他贴了贴额头。   “我没有很辛苦。”他一直被范情照顾得好好的,论起辛苦,范情这位首领比他辛苦多了。   这番亲昵的举动让范情缩了缩脖子,人又变成了一团毛茸茸的小玩具。   以至于他连要问郝宿觉醒了什么异能都忘了,雪雕是纯白的,而郝宿怀里的人却逐渐由白转粉。   “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你昨天太晚睡了,先睡个午觉?”   “好。”   “那抱紧了。”   郝宿说完,就将范情抱了起来。   条件反射下,范情手脚并用地搂紧了人,等被重新放到床上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郝宿只是抱他来休息,又不像昨晚,不抱紧就会有摔下去的风险。   他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看到同样躺下来的人眼里流露出的笑意,明白刚才郝宿就是在逗他玩。   于是人就从粉色变成了红色,然后缩到郝宿的怀里不肯抬头了。   “头抬起来一点,会透不过气的。”   范情总是很乖,他虽然在害羞,可听到郝宿的话后,又真的将头抬起了一点点。   他眼睛是闭着的,也不看人,“我睡着了。”   “好,情情睡着了。”   范情的眼睫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学长,你亲亲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这么会撒娇的,一副能被随意捏成各种形状的样子。   雪雕被郝宿放在了床头,他亲在范情脸上的时刻,连雪雕也一起漫出了绯红。   好开心。   “午安。”   “午安。”   有郝宿在身边陪着,范情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郝宿跟范情的正式交往,后者已经很少使用时间停止了。但今晚在两人上楼以后,范情还是用了。   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抱着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就开始来亲人,一点|技|巧也无。   范情又在用跟郝宿之间的亲密打消心底的不安了,今天纪行之做的事情让他恼怒,但更多的是害怕。   情势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范情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做更多的事情,可渐渐就由不得他做主起来。   “学长……”   他跟郝宿更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已然是有了经|验的人。然而,他会偷偷抱人,会偷偷亲人,还会偷偷给郝宿拍各种各样,充满了|色|态的照片,可却没有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   这对范情来说又陌生,又充满了难言的刺|激。   先前的不安已经被另一种情绪代替了,浮荡着,几乎要把郝宿淹没。   唧唧——那个漂亮人类好奇怪啊。   藤蔓是偷偷看范情的,因为对方的情绪对它们来说实在太具吸引力了。   花叶又一次合拢着,风再大也吹不到里面。   范情一开始只是想一想,可过了脑子后,就不止于想了。   他上次在时间停止的时候跟郝宿说过,什么都会学,过后也真的去学了。因此在喊完学长以后,范情就又低下了头,开始慢慢地由郝宿的喉结|往|下|亲。   范情做起事来极为专注,加上他自己的呼吸也|乱,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寂静的空间内同时多了另一道呼吸。   郝宿已经能够对范情的时间停止彻底免疫了,他眼眸微动,就看到范情黑漆漆的头顶。   对方的学不过是书本知识,应用到实践上的时候,还有一个缓冲期。   正是这缓冲期,才更加|磨|人,所有的表现都|生|涩|得厉害。   渐渐的,郝宿看不到范情的头顶了,被子挡住了对方。   某个时刻,眼神也变得无比幽暗。偏偏范情本身就对这件事极容易情绪上昂,时不时就要缓缓才能继续。   郝宿刚想要将人捞出来,不知道范情又做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呼|吸一|重。   里头的人反复确定了几遍,才又出来。范情一头卷发已经被全部弄|乱|了,看上去像一头小羊羔。   此刻小羊羔可一点都不胆小。   痴态全然地涌现,郝宿更是感觉到范情的手心|烫|得厉害。对方抓住了他。   如果范情能够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郝宿的眼眸不像平时那样静止。   他给了对方足够的提示,可一心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   由此,范情成功的那一刻,声音还没有出来,就先一步被郝宿按下了。   在他睁圆了眼睛时,吻|骤|然而现。   周遭连静止的空气都产生了轻微的扭曲,更别提范情的情绪了。   郝宿给的不似昨夜温柔,反而有点凶。但这凶恰恰满足了范情心底的期望,他被|迫|承|受|着,哪怕人还没有做什么,就已经……   越是吻,眼圈里的泪就越多。   发现范情偷偷用了时间停止,和发现范情隐瞒他早就认识自己,两件事在对方身上产生了不同的|反|应。   郝宿没有猜错,这个世界的范情不光是痴-汉,还是一个有点变-态的痴-汉。在范情的认知里,他会因为欺骗郝宿而感到愧疚,却不会因为时间停止而产生类似的情绪,这对他来说是完全合理的行为。   也由此,越是被郝宿发现,就越会让他亢奋。   哪怕嘴被堵住了,可止不住的声音也还是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含糊非常的。   范情的唇被郝宿尝得发|麻,尤其,他这回没有过分亲范情的唇珠,而是改在他的唇角吮着。   对方出来的时候,嘴角就已经有些微红了。   许久以后,感觉到范情连维持着这个姿态都有些不行了,郝宿才放开人。   “高兴了吗?”   他问话又是跟刚才截然不同的柔和,让范情|抖|了一下,眼泪也掉了下来。   根本就又说不出话来了,一开口就是糅成一团的语调。   看得出来,是高兴的。   郝宿等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纪行之那样的人,不值得情情生气。”   “可是,他伤害你。”   “他没有伤害到我。”   “以前有。”   范情开始给郝宿算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纪行之是故意让郝宿面对丧尸,好让他就范。   “我知道。”郝宿的回答明显出乎范情的意料,他愣了愣,因为眼里还挂着泪,看上去有些可爱的呆气。   郝宿咬了一口范情的嘴巴,对方的唇吃起来的时候总是很像果冻。   “因为我想让你可怜我,带我回来,所以故意没有说出来。”   “从一开始,我就对纪行之有了防范,又怎么会让他伤害到我?”   不安的层次有很多,而郝宿从根源打断了范情的负面情绪。   他两句话虽短,可内容却多。不但说明了自己对纪行之的态度,还说明了他对范情的喜欢。   跟范情在一起不是权衡利弊后得出的结论,而是从第一眼开始就决定了的。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存在感不容忽视,同时郝宿的眼神也不容忽视,里面是范情,还是对范情的喜欢。   “学长,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用时间停止了?”   范情确定自己的异能还在,而郝宿却能行动自如,就说明他的异能对对方是无效的。   “是,你第一次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那时候我确实不能动,只能看到你在做什么。”   “情情果然很大胆,第一次见面就敢亲我。”   提到第一次使用时间停止,车内所有的情景陡然以一种分外清晰的程度在范情的脑海里播放着。   所以,那个时候学长就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还由着他。   “头发……”   “前面的头发是乱了,不过后面没有。”   郝宿告诉范情,他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我感觉到你在失落,所以多弄了几下。”   “那,我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听到了。”   范情对郝宿说过许多话,能被别人听到的,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他简直是仗着郝宿不会发现,在亲人的时候将什么话都说了个遍。   还有,他还给对方拍了许多照片,然而当着对方的面却做出一番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会在一些能够被察觉到的地方故意放出破绽。   想到这里,范情终于有了一种后知后觉的浓|烈|羞|耻。   他脚趾蜷|缩,腿|也在收|拢,但这样的动作又影响到了另一个地方。人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又是一道调子自他嘴里出现。   这终于提醒了两人,他们究竟还处于什么境地。   郝宿将人托起来了一些:“还想要吗?”   “想。”   “可是明天要赶路。”   “不要……紧。”   语调碎成一片,郝宿声音带笑。   “嗯,是很……紧。”   同字不同义,被他用一种格外的腔||调念了出来。   范情又不能说话了。   “情情刚才学得很厉害。”郝宿还不忘夸夸对方,又问,“还学了什么?”   “还学……学……呜,学、学长……”   “学了学长?”   他简直是将坏心诠释透了。   “不……”   范情泪水涟涟,每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又会被打搅得分毫不剩。   听他一直喊学长,郝宿慢了些许,“情情,叫名字。”   “郝……郝宿。”   “再叫一声。”   “郝……学长。”   范情好像只有三秒钟的记忆,每当体|感|过|度,对郝宿的称呼就要回归到学长。   而这时候,郝宿又总要问他:“好学长?那谁是坏学长?”   回答他的,只有范情无法停止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1023:02:38~2022-04-1123: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酌酒自宽36瓶;糖分超标了15瓶;曼哈顿岛、账号已注销、42371490、手手脏了10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末世(8)   “今天怎么不是首领开车啊?”   一大早准备出发的时候,冯海就看到了郝宿跟范情那辆车里的情形。往常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范情在照顾郝宿,哪有可能让对方开车,但现在他们首领却坐在副驾驶上。   冯海心思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想,刚才看到首领的时候,对方也不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啊。   简暮闻言也看了范情那边一眼,就见郝宿给对方又专门调整了一下座椅,而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白玉一样的皮肤透出了点粉意,连向来冰冷的眉眼之间都蕴出了难得的艳色来。   她笑了一下,却没有给冯海解惑。   “首领他们那辆车小,后面装了物资,坐不下人,等会儿你和小时跟我们一起坐吧。”   “我想坐前面,后面的话会晕车。”虽然异能觉醒后身体素质也上来了,但冯海晕车这毛病却是一直没改变。   他的注意力被简暮轻易地转移走了,等心满意足坐到副驾驶上的时候,刘致在后面恨不得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今天是简暮开车,虽然他是存了利用对方的想法,可两人到底是情侣关系,而且简暮长得还挺好看。   原本应该是他坐在副驾驶上,结果现在只能跟谢时落坐在后面。   上一次他无意跟郝宿说了范情的事情,过后就引起了谢时落的怀疑。对方逼问了他半天,为什么要接近郝宿。   刘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谢时落实在太聪明了,哪怕他说谎话,她也总能抓住话里的逻辑漏洞,进一步审问。   最后刘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总之那件事以后,他的地位就变得更低了。   如果他开口让冯海坐到后面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应他。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他已经将郝宿和纪行之的气运全部为自己所用,等到了C城以后,他就一鼓作气,将范情的气运也吃了。   到时候,整个队伍里的人都要听他的话。   嗬……嗬……   刘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经意间似乎听到了丧尸的声音。他刚抬头想要看看,车子陡然就加了速,让他的头不小心磕在了窗户上,额头很快就起了一个包。   “丧尸来了,大家小心。”   简暮温柔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车内其余两人都很快进入了戒备状态。   刘致也不好埋怨什么,跟着一起戒备了起来。   他没有看到,跑在最前面那个面目狰狞的丧尸,正是被他吸光了所有气运的纪行之。   另一边,郝宿见范情躺好了还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转头笑了笑。   “我又跑不了,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就想看看你。”   范情的声音简直哑得厉害,两人关于好学长坏学长的问题,一直探讨到了半夜才算结束。睡梦当中,郝宿的手稍微动一下,范情就要条件反射地喊声学长,有时候则是颠乱地叫着郝宿的名字。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模样一点都不比昨晚结束时差多少。眼尾嫣红一片,周身尽是情态。   范情这话讲得慢吞吞的,却又充满了纵||欲|后的涩气。   “先睡一会儿,等到了休息的地方我再替你揉一揉。”   上车的时候郝宿问范情|腰还酸不酸,昨夜小羊羔不仅大胆,还兴奋至极。看他白天情绪受到了影响,所以郝宿也就由着对方。   以范情那样主动的方式,就算身体素质再好,腰不酸的话也确实有些困难。   听到郝宿这样说,范情眼睫微动,然后伸出手拉住了郝宿的一根手指。   “可以抱着吗?”   昨天的雪雕也被郝宿带上车了,现在就放在车前,乍一看上去,好像范情跟雪雕一起眼巴巴地望着人。   两座小雪人。   郝宿捏了捏范情的手指尖,“可以。”   车子开着,郝宿利用异能提前规避了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因此这一路上都十分平静。   范情得到了郝宿的许诺后,也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朦胧当中,郝宿昨晚跟他说的话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他意志不清的时候,郝宿曾贴在他的耳边说:“我只对情情一个人温柔。”   上一回他在时间停止的时候跟郝宿说过,他不想对方那么温柔地跟别人说话。   郝宿不仅听到了,还记在了心上。耳边轻声的缱绻比海誓山盟都要来得更具冲击性,范情那一刻只觉得心中的爱意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尽管提前规划了路线,但真正上路的时候,还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好在总体问题不大。   一行人走了几个小时,将近中午的时候在一处废弃的便利店停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有些孤零零的铁架,一眼就望得过来,因此不用担心里面会藏匿丧尸。   “情情,起来吃点东西。”   郝宿将车子停稳,解开了安全带,往范情那边探过身。对方睡着的时候,郝宿便将周围的杂音都屏蔽掉了,又舒缓着他的神经,因此范情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嗯?”   “到休息的地方了。”   郝宿将人抱到了怀里,范情本能地便环住了他的脖子,要多顺从就有多顺从。他看上去哪哪都是冷的,实际上被抱着的时候,分明哪哪都是软的。   衣摆不经意掀起了些,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吻||痕。   “路上有遇到丧尸吗?”   “遇到过一两次,是高阶丧尸。”   郝宿的异能也有空间限制,那些受到他控制的异形会告诉他前方的情况,有些丧尸能避,可有些丧尸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是避不开的。   虽然是高阶丧尸,但冯海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而且那些丧尸并不是成群结队,只是有一两只,因此也好对付。   高阶丧尸的智商比普通丧尸要高,他们懂得合作,懂得筹谋规划。估计是出来觅食的,还是打头阵的那种。   “那你有没有受伤?”尽管知道郝宿觉醒了异能,但范情还是担心他。这跟郝宿有多厉害无关,是他在意对方才会如此。   “没有。”   那几个丧尸太少了,还没有扑到他们这里来,就已经被收拾了。   说话间,郝宿就替范情揉-了-揉|腰。他人敏感,碰一下就|抖|一下,哪怕郝宿放轻了动作,最后还是弄得泪意缠|绵。   “学……”   郝宿昨晚简直坏得过分,范情不叫他的名字,他便要来回地问。问了还不算,若是范情答错了,又要罚人。   因此学长两个字完全跟另一种感受挂上了钩,只要提起来,就触起了那时的反|应。   眼下范情不过跟郝宿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就又要往他怀里钻。   “情情叫我什么?”   郝宿没让范情得逞,而是将人的头抬了起来,同时还在不紧不慢地按着。   “郝……郝宿,郝宿。”   范情抓着他的衣服,大概是被|逼|得急,所以话都讲得快了些。   “怎么这么敏感?”   郝宿叹气一般,手又放缓了不少,人才总算走出想要拼命缩起来的状态,就是腿还并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松懈。   他的话如同调|情,范情想到自己的名字,脸热热的,郝宿的确是在调“情”。   都已经如此了,范情依在郝宿的肩膀上,还又认真地回答了对方一句:“我也不知道。”   从有记忆以来,范情就知道他要比平常人更加敏感。大学看到郝宿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在脑子里下流地想过,自己被学长碰到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范情也全方位地体会到了。   驾驶座的空间说宽敞也不宽敞,说拥挤的话却也不是太拥挤。   范情此刻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它们附着在了郝宿身上,宛如一个个小小的范情。   “之前拍的相片洗出来了吗?”   郝宿问话的时候,那些小小的范情跳腾得更厉害了。   “洗出来了。”显然,洗出来的不单是那些规矩的照片。   因此在郝宿问的时候,范情就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专门给你拍的那些也洗出来了。”   里面都是郝宿,所以洗也是范情自己动手的。   照片太多了,他只选出了两人合照的那一张,还有郝宿看上去最具|色|相的一张贴身带着,其余的都放在了一个专门的盒子里。   范情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口袋里将那两张照片拿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每个上面还都专门弄了一个塑封。   郝宿没有接过来,而是就着范情的手看了一眼,又将他的手指捏了几下。   “如果我没有发现的话,情情还想给我拍什么照片?是不是……”   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将人弄得照片都快拿不稳了。手蜷了又蜷,始终都被郝宿抓得没法合上。   “嗯?是不是?”   “……是。”   郝宿明知范情哪里不行,偏偏又要专门去弄着那些地方。他|撩|着人,娇|嫩的指缝被他不断地触|磨|着,范情的眼睛都憋红了,却不敢动手动脚。   “之前不是总喜欢用时间停止偷亲我吗?怎么现在这么乖。”   郝宿没说出时间停止的事情前,范情胆大包天。可如今人都在怀里了,范情却老实得厉害,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   郝宿说话间,他还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情情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拍了那么多照片,要怎么惩罚比较好?”   这话问得没道理,范情的时间停止从来都没有对郝宿生效过。如果他不答应的话,范情也不可能会成功。   可范情没有反驳,而是呜着声音道:“让你、拍回来。”   “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吗?”   范情眼睫颤颤,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利落。   “想、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脖子后面已经红了一片,郝宿却又放过了他。被松开的手下一刻就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缝处好像仍旧有人在不断地挑弄着。   郝宿亲了一下范情的脸,对方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乖得可怜,只不过在郝宿要撤走的时候又把脸转了个方向,小孩子似的:“左边也要亲。”   郝宿满足了范情。   “要再揉一会儿吗?”   这里难得安全,下午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再休息的了,因此他们停留的时间也比较长。距离车子停下来只过了十分钟,范情点点头。   “要。”   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下车,谢时落等人也没有过来打扰。   由于到达C城的路程比较长,他们断断续续也歇过几天。期间范情还跟大家说明了他们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怎么碰到丧尸,都是郝宿的异能在帮忙。   这是郝宿出的力,他不希望被别人误以为是自己做的。   虽然没有明说郝宿的异能是什么,但听上去也知道并不会太差。   谢时落之前打听郝宿的事情时,知道了对方并不会觉醒异能,她过后没有告诉别人,是以大家知道郝宿觉醒了异能也不奇怪,反而还为他高兴。谢时落同样不奇怪,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   只有刘致不以为意,郝宿的气运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即使觉醒了异能,也不会有多厉害。   在刘致看来,郝宿顶多就是觉醒了类似预知一类的异能。他看对方平时虚虚弱弱的样子,就算这几天有所恢复,也不会厉害到哪里。   在众人聊天的时候,范情却神神秘秘地去了一个地方,他之前拜托别人锻造的戒指终于弄好了。   戒指是全金的,上面还缠绕了一个漂亮的立体花纹。这本应该是极为俗气的颜色,可出来的效果却极为惊艳。   尤其是,范情想到郝宿会戴着这枚戒指触摸着他,情绪便久久不能平静。   “很好看,谢谢。”   “不客气,还要提前恭喜首领。”   范情抿了个矜持的笑,冷态融化了不少。   “到时候我请大家吃喜糖。”   他现在也知道了郝宿异能的一些作用,因此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回去。   “刚才谢时落过来找你了,说再过两天就能到C城。”   这趟走下来,众人逐渐发现郝宿的领导力不比范情差,队伍里渐渐地就以他跟范情两个人为首。谢时落没找到范情,便跟郝宿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等到了C城后,他们看看哪里适合定居下来,然后再以那个地方为中心点,逐步将基地建立好。   建立基地这个决定大家都很赞同,比起整天逃亡,他们更喜欢这种能够安定下来的日子。   目前来说,主要有三个地方比较合适。   一个是C城的电视台,那里设施完善,而且地底下还留有应急空间。万一丧尸过来了,最不济还能躲躲。一个是某实验室,队伍里有不少觉醒了治愈系的,还有像简暮这样的医学系人员,将来想要研究什么也很方便。最后一个地方是某军事基地,不管是设施还是地理位置,都比前两个更好。   他们的最优选择是最后一个地方,但每一处都存在大量丧尸,尤其是军事基地。   这也是为什么迄今为止,大家知道这三处可以成为基地,却始终没人能攻下来。   范情跟郝宿又确定了一下细节,然后再次上路。   两天后,众人抵达了C城。在郝宿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临时住的地方。   休息了几天后,范情就开始为建造基地做准备。队伍里面有人会隐形,还有人能够操控影子,不管觉醒的是攻击性异能还是辅助性异能,都被安排在了合适的位置。   经过确认比较,最终范情和谢时落等人商量出了答案。同样的风险下,还是军事基地比较合算。   当范情等人进城后,其余队伍的人也听到了风声,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当他们得知范情等人想要攻陷军事基地的时候,都在背地里嘲笑起了对方的痴心妄想。   嘲笑最厉害的要数当初跟纪行之一队的人,尽管是他们放弃的纪行之,但范情的所作所为还是打了他们的脸面。   “真是在做梦,要是那么容易就打下来,C城里的队伍那么多,怎么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还轮到他?”   “就是,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也就他们队里的人傻,范情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光是别的队伍,刘致也是。他自认为自己的异能并不是很厉害,哪怕谢时落已经将他规划到了比较容易的事情上面,但他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对方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解决掉自己。   因此真正行动的那天,刘致就找了个借口,想要溜走。   反正有这么多人,就算他没有出力也不会被发现。   可惜事与愿违,冯海又一次把他揪了出来,然后带着走了。   刘致愤愤不已,看着对方头顶似乎比之前也更盛的气运,动了心思。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能够吞没冯海和谢时落的气运了,与其等着被他们弄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过他还有点理智,没在这种关头做什么。如果冯海和谢时落都出事了,那跟在他们后面的自己岂不是得直接等死。   范情并不是盲目的攻陷,而是打算先将整个基地从外面包围起来,再慢慢解决里面的丧尸。   他们在行动的时候,郝宿则带着另一群人解决外面的丧尸。   异形的强大这时候就体现了出来,一花一木,乃至一些死物,所有非常规的东西,都会受到郝宿的控制。   两边合作之下,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损伤了一些成员,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可喜的,尤其是大家又一次刷新了对郝宿能力的认知。可以说,如今的队伍里也就范情能跟对方相提并论。   受伤的那些人在初步战斗结束后,就以非常快的速度被送往治愈系那边进行治疗。   不幸被丧尸咬到了的,范情会亲自给他们治疗。   基地空间大,不知道哪里就会扑出来一个丧尸,范情等人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将这里彻底攻打下来。   也由此,C城的第一个生活基地正式建立,并被命名为“阳春”。   阳春指春天,也指新的希望,更暗指创始人。   范情当初有一招广为流传,被大家雅称为“阳春白雪”,在攻打下基地以后,为了防止里面还存有病毒,范情再次用这招将整栋建筑清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简直美得像一幅画。   他们过后还将那些净化过的丧尸火葬了,进入基地不久,范情就发现里面还有一套备用的网络体系。只不过当初基地里的人都陆陆续续被感染成了丧尸,所以没有人开启。   有了这个的帮忙,队员们根据丧尸的长相,很快就匹配出了他们生前的身份,而后一一立了碑。   彻底安顿下来,又过了一个月。彼时基地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并且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基地里面也已经走向了秩序化。   当初嘲笑范情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会成功。尤其是纪行之曾经的那些队友,听说范情的基地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里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投靠过去。   归根结底,他们和范情之间又不是真的有仇,所以没有犹豫多久,大家陆陆续续都去了。   包括曾经那名嘲讽得最狠的。   不过范情的基地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留,尤其是那些喜欢惹事的,或者为了一己之私不管什么事都会做的。   这种事情范情交给了谢时落处理,对方在这方面总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而冯海则负责基地的安保工作,他头脑简单,所以还有简暮在旁边辅导。   至于刘致,基地建成以后,他就先后找机会将冯海、谢时落等人的气运吃掉了。或许是有了这些力量加成,让他在基地的地位也有了提升。   两天前,他还将范情的气运也吃掉了一部分。就是太过简单了,以至于刘致还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得到的那些能量不是假的,而且范情偶尔看上去也是有点疲倦的样子,让他最后还是没有起疑。   他已经决定了,等将范情的气运全部吃完,就进行下一步计划。   知道C城有一个基地,往这边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可以联合他们,还有当初不被基地接收而心怀怨恨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到时候再将丧尸引过来,做出让范情意外身亡的假象。   想到过不了多久基地就会换个主人,刘致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   黑暗当中,有淡淡的光芒闪耀。如果刘致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那就是他这段时间不断吃掉的气运。   正在跟范情说话的人感知到了刘致的想法,眼底蓦地一寒。   郝宿之所以迟迟没有动刘致,是因为他早就为对方选好了结局。不管是原剧情当中,还是现在,刘致想要害死范情的想法都没有变,既然如此,他做了什么,就要自己承受。   范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在拉着人撒娇。   “学长,你什么时候给我拍照啊?”   距离上回郝宿说要拍照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范情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   “情情很着急吗?”   “也、也没有很着急啦。”   他把脸就腻在郝宿的颈肩处,软绵绵地蹭了一下,又突然抬头在郝宿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范情也不说话,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人,分明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再过几天就给情情拍。”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范情顿时又是喜滋滋的了。   “那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可以的。”   他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一看就知道脑子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   不过郝宿却是抚了抚他的后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到时候情情就知道了。”   他这清风明月的样子,却又无端充满了|欲|气,让范情一时没有问出别的话。   视线相对着,气氛变得黏|稠了起来。范情又开始亲了亲人,这回不像刚才那样单纯。   基地这边的环境很好,但屋外仍然长满了藤蔓。是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那根藤蔓把自己的一小段截取下来送给了给郝宿,后来又在这里种下了。   此刻它们已经不需要再提醒,就已经自觉地闭拢了花叶。而屋内零碎的声音,也始终没有传到外面去。   被郝宿放在桌子上的雪雕由白转粉,构成的冰雪像是被温度影响到了,化开了一小滩水渍。   尽管郝宿迟迟没有给范情拍照,但在其它方面倒是很满足对方。   不过除了上次哄范情高兴外,郝宿也没有一味地由着对方。他掌着分寸,然而太过敏感的人还是回回到了最后都承受不住地想要晕过去。   这回也不例外。   范情在来C城之前就准备向郝宿求婚了,前段时间因为基地刚建立,各方面都还比较忙,所以耽搁了下来,现在事情都走上了正轨,他的求婚也提上了日程。   恰好,基地的人多了,谢时落提议范情可以以创始人的身份讲点话。所以这天一早起来,他就穿了件格外正式的衣服。   末世当中大家都是能抢到什么就穿什么,范情平时也只是穿一些比较方便活动的,还从来没有这么讲究过。   他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眼,右边的口袋微鼓,里面是他要给郝宿的戒指。   范情掩下了脸热,回过身问郝宿:“学长,我这样穿好看吗?”   “很好看。”   西装将他的腰身尽数勾勒了出来,郝宿在后面只消一只手就能够完全掌握。   “那我出去了,等会你要在下面看着我。”被郝宿宠着,范情便有了恃宠而骄的样子,偏偏娇要更多一点,只有可怜的可爱。   “好,我会目不转睛地看着情情的。”   今天同样是刘致打算动手的日子,他已经跟外面的人联系好了。如今谁都眼热范情的基地,他稍微提了一句,就有人愿意配合。   刘致看着在台上风光无限的人,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在范情的头顶已经看不到任何气运了,就让对方留点最后的辉煌好了,听说范情还要向郝宿求婚,如果郝宿知道范情就要死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看在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的份儿上,也许他会大发善心,让郝宿也下去陪范情。   刘致是地地道道的小人,旁人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他就要千百倍地还回去。   之前因为无意跟郝宿说出了范情的秘密,导致他被谢时落一通审问,他更是将仇记在了郝宿身上。   现在他还没有成功,就已经在计划着要收拾谁了。   除了郝宿以外,他第一个就要收拾掉冯海那个蠢货。对方就知道跟他作对,每次都让他下不来台。   想着,刘致低头看了眼手表。   再过几个小时,那些人也应该动手了。   他跟外面的人约定了会在十点的时候朝基地发动攻击,基地内有一座高台,他便趁着范情在高台上查看情况的时候,将人推下去——对方现在一点气运也没有,都不用他推,只需要稍微动点手脚,人就必然会从高台跌落。   届时丧尸也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范情不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是这里的创始人。”   如果刘致想要在范情以后坐稳这个位置,范情就不能活着。   他在这里自言自语了一句,台上的范情已经讲完了话。不过底下的人像是提前收到了通知般,都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紧接着,周围的藤蔓涌现着,搭建出了一道长长的拱门。大朵大朵的花竞相绽放着,空气中还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郝宿能控制藤蔓,其他觉醒了植物系异能的人同样可以,不过后者的权限比不上他。   知道首领打算求婚,这些人都各显神通了起来。   在范情往下走的时候,不断有花瓣飘落着。除此以外,藤蔓拱门的上方还飞来了两只颜色鲜亮的小鸟,每只鸟的嘴里还都衔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有临时组建的乐队拉起了小提琴和其它乐器,谱成了一首缠绵的曲子。   范情一步一步走到了郝宿面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他们之间的经历一一道来。   在学校的一见钟情,重新找到郝宿的欣喜,再到一起建立基地,每件事情都充满了甜蜜。   “学长,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从范情下来的时候,郝宿就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看对方秉持着分外端庄矜雅的模样,可实际上越说越紧张,他温柔一笑,在漫天的花雨和其他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我愿意。”   声音同每一次跟范情说话时一样缱绻,也让范情的心中抑制不住地开心。   在旁边盯着流程的人赶紧招了招手,颜色鲜亮的小鸟就立刻飞了下来,将纯金的戒指放到了范情的掌心。   直到将戒指真正套在了郝宿的手上时,范情跳动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学长真的是他的了。 第151章 末世(9)   啾啾——   第一只小鸟将戒指给出去以后,就站到了范情的肩膀上叫了一声。而后第二只小鸟也下来了,将另一枚戒指放到了郝宿的掌心。   郝宿没有直接给范情戴上,他微微俯身。   “情情,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同样是求婚。   范情在郝宿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还看到了对方那被无尽温柔包裹着的爱意。   是对他的。   周身的情绪一瞬间就以非常态的形式扩散着,范情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眼瞳的颜色深得像是夜间跟郝宿厮|缠时那般。   他的精神颤|栗一片,不断地不断地,眼眶边缘也都晕出了点淡淡的湿意,看上去仿佛有人特意为他点了细碎的亮片。   “愿意。”   “我愿意的。”   这副模样看上去太招人了,郝宿沉静温和的眼眸里荡开了一圈浅浅的笑意,他亲了范情一下。   是不含任何意味的吻,如同蜻蜓点水,可在这样的时候,却充满了浪漫。   郝宿牵起范情的手,替他将戒指戴了上去。每进一寸,被托住的手就会泛起一寸靡色。   “很好看,跟情情很配。”   范情的手修长又匀称,因为皮肤过白,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得很清楚。   此刻绷了点力气,却是毫无防备地将指节搭在郝宿的手上,有种漂亮的破碎感在。   两只小鸟见戒指都戴好了,一齐拍了拍翅膀,绕着两个人飞了一圈,又飞出了藤蔓外,绕着众人也飞了一圈,最后越飞越远,不知道去了哪里。   临时乐队谱出的曲子又变了个音调,从刚才的柔情变为喜庆,庆贺着求婚成功。   刘致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范情身上,悄悄退出了人群。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他还要给那些人引路。   他才离开没多久,简暮就转过了头,看着刘致越走越远的背影,她脸上的表情也不见意外。   此外,冯海和谢时落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人群。   很快,基地里就传来了一个消息——外面有人闯进来了,不仅如此,墙外还来了许多丧尸,并且丧尸等级都十分高。   基地建起来以后,范情就像以前一样,在外面设置了许多关卡,不过要更加规范。可现在不管是丧尸还是人,都像是早就知道了基地里的布局,汇聚在了最里层。   听到这个消息后,基地里的人顿时就议论开来了。不过,他们和原剧情当中的不安焦躁不同。   不说有范情和郝宿,就说他们这么多人加起来,连打都还没打,难道就要先去畏惧外面那群人和丧尸吗?   原剧情里面,刘致的的确确将范情的气运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气运吃掉了,于是在基地建立以后,他们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误,人心也流失得很快。   现在不同,基地里的人上下一心,根本就没有被这个消息打倒。   “首领,让我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一群无耻小人,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   “还有我,上回我还斩杀了一个高阶丧尸,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   男男女女,在听说有人恶意闯进来的时候,全都踊跃报名。阳春是他们的新家,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家园战斗着。   范情没有急着让他们动手,因为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谢时落等人不见了。跟郝宿对视了一眼,他决定先去高台上看一下情况。   匆匆忙忙回来的刘致跟在简暮后面,一起和郝宿、范情两人上去了高台。看到他们每走一个台阶,刘致心里的激动就多一分。   再过几分钟,只要几分钟,等范情自顾不暇的时候,他就将人……   瞳孔越放越大,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恍然间,刘致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后的场景,范情意外坠楼,外敌内患,而他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将丧尸和闯进来的那群人打退,顺利接替范情的位置。   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就连谢时落也不敢再对他横眉冷对,这些人都要来极尽所能地讨好他。   “看来冯海他们早有准备。”   范情微冷的嗓音打醒了刘致的美梦,他到高台上才发现底下的情况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丧尸和人的确都闯到了基地里,可在他们外圈,冯海跟谢时落都派了人盯着。只要范情一声令下,就跟瓮中捉鳖一样。   怎么会这样?   “刘致,你很意外吗?”   简暮的声音让刘致突然抬起了头,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可是,简暮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我还当你有什么打算,原来想了半天,就是勾结外人背叛首领,说你蠢你还真是没有脑子。”谢时落从另一边走了上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说完她也不再看刘致一眼,便跟范情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不管是丧尸还是攻进来的那群人,都在他们的掌控当中,不足为患。   郝宿从她的神态中看不出丝毫跟原剧情里类似的,对刘致喜欢。   同样的,从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说,简暮对刘致的喜欢也不像是原剧情那样无脑。   他从看到系统给的原剧情开始,就觉得里面的逻辑处处不通。   如果说简暮喜欢刘致,还有点能理解,毕竟他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地接近对方,扮作对方喜欢的模样。可谢时落不一样,而且她非常聪明,不可能发现不了刘致的这些阴谋。   郝宿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从宏观上来说是一本书,还是一本以刘致为主角的爽文。这也就意味着刘致拥有非一般的主角光环,以及配角在面对他的时候,会受到剧情控制,从而自动降智。   原剧情里面,谢时落等人未必没有发现刘致的不正常,但受到男主光环影响,最后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已经被刘致的异能操控了。   但他的出现让刘致的男主光环受到了影响,从而让简暮和谢时落等人没有放低对刘致的警惕。   这个时候,刘致也已经质问起了简暮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他苦苦等待了这么长时间,为此还不惜在谢时落和冯海以及简暮面前伏低做小,可现在全都毁了。   “从郝宿来的那一天。”   一开始刘致虽然多番打听范情的事情,但到底也没有过多暴露什么。可在郝宿来的那天,他在范情屋外打转的举动实在太不正常了。   简暮和谢时落也是在那时盯上刘致的,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了刘致的更多秘密。比如他有时候会去故意亲近一些不太熟悉的人,相同点就是那些人的异能都很厉害。   上回他们看到刘致单独找郝宿谈话,就料定了对方还有别的打算,于是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对方的后招。   不管是刘致偷偷出去煽动外面的人,还是他将丧尸吸引过来,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然后简暮和谢时落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刘致是凭什么这么有底气的?   怀疑到最后,两人将目光放在了刘致的异能上。   “你的异能很奇怪,我研究了半天都没有弄明白。”简暮不慌不忙地道,“不过没关系,我做出了另一样东西。”   他们已经看出了刘致的异能有古怪,就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掉以轻心。   “现在你可以试试,自己的异能还能不能使用出来。”   刘致故意接近简暮,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简暮自然也可以回敬他一手。   在刘致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异能就已经无法正常使用了。   果然,简暮话音落下,刘致就确定了这一点。他神态癫狂,看向简暮也充满了杀机。   “你这个贱人!”   不过是一堆书里的角色而已,竟敢毁了他的计划。他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他们都应该听他的话。   不,还没有毁,他还有机会。   关键时刻,刘致想起了自己已经将范情等人的气运全部都吸收过来了。虽然他不能继续使用自己的异能,但已经为他所用的气运却还是能发挥作用。   于是他拼着全力,猛地朝简暮攻击过去,与此同时,他还向范情动了手。   “去死吧!”   尽管还是暴露了真实面目,但只要把高台上这些人都杀了,别人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怎么说,还是由他做主。   变故就发生在转眼之间,只不过比刘致的攻击更早出现的,是郝宿恐怖骇人的触手。肢节包裹缠绕,以极为快的速度将范情拉到了怀里。   这是郝宿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将异能全部发挥出来,强大而磅礴的气势令在场除了范情以外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压迫。   他眼眸微抬,心思稍动,刘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到外剐了一遍,一瞬间就从癫狂的状态跌到了地上,不停打滚。   与此同时,刘致看到自己对简暮的攻击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那些气运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   或许是痛苦太强烈了,以至于让他被郝宿蒙蔽了多日的眼睛终于清明过来。   刘致清楚地看到,无论是谢时落、简暮,还是范情,他们的气运都还好好的。而郝宿的头顶就像他一开始看到对方时那样,什么气运也没有。   怎么会……   刘致想不通,剧痛当中,他对上了郝宿冰冷可怖的视线,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是在他能看到郝宿的气运后开始出现的。   他被骗了!他被郝宿骗了!   从他吃了郝宿的气运以后,看到的其他人的气运就都是假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吃到!   “是你——难怪你的气运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故意引他吸取气运,实际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郝宿还是那样温和,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无比残酷。   下一刻,刘致连精神上都感觉到了无比的痛苦。有无数把刀在他的神经上切割着,刚长好一根,紧接着又会被再次切断。   “啊——你放了我,你……好痛……”   从一开始的暴怒,到痛苦哀嚎,再到最后的求饶。   然而不管他哭得有多惨,在场的人也都没有丝毫动容。   从刚才刘致的话中,简暮等人已经有些明白对方的异能究竟是什么了,竟然是能够吸取别人的气运。   这样逆天的能力,若是对方真的成功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刘致痛得满地打滚,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忘了,最后一不小心,从高台上跌落。   郝宿对付别人的手段并不温和,刘致想要怎么对付范情,他就让对方自己尝一遍。   在被丧尸包围的那一刻,刘致身上由郝宿造成的痛苦就不见了。   可很快他就发现,在清醒的状态下要更加恐怖。他要亲眼看着丧尸是如何扑咬自己,如何吸掉他身上的血。   眼睛睁到了最大,刘致惊惧不已,然而不会有人来救他。   当初他贪心地将纪行之的所有气运都吃掉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刘致早就忘了对方是谁。他当然也不知道,正在啃咬他的丧尸之一就是对方。   郝宿将范情的眼睛和耳朵都捂住了,没有让他看到下面的情形。   刘致越惨,就会让郝宿想起范情在原剧情当中的经历。   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每个世界的范情在明明有能力避免危险的情况下,还是会出事。   这个世界给了他一个提醒。   郝宿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范情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另一个,就是像这个世界一样。   书中的配角会受到剧情控制,从而不可避免地走向既定的结局。因此简暮和谢时落最后都成为了刘致的后宫,范情也成了所谓的主角的垫脚石,最后死亡。   或许在他经历的这些世界中,范情也是受到了某种约束。他没办法跳脱既定剧情,只能遵从规则,一次又一次经历悲惨的结局。   想到这里,郝宿的眼底凛冽非常。   “学长。”   范情突然叫了郝宿一声,他的眼睛和耳朵都还是捂着的。其实在刘致攻击的时候,范情就调动了异能准备回击,不过当他感觉到郝宿出手以后,就收回了动作。   异形看在其他人眼中恐怖,但只有范情知道,它们一点都没有伤害到自己。甚至圈在他手腕的时候都没有将那块皮肤弄红,反而有一种黏腻冰凉的感觉,还有……范情感觉到一个小小的吸盘吸附在了上面,恰好是在腕骨处。   “痒……”   他的手被弄得有点痒痒的。   其他人之前虽然看过了郝宿的异能,但只见过冰山一角,没有像现在这样。   眼下郝宿表现出来的能力可谓是真正意义上震撼到了其他人,异形不光是束缚住范情的那些,还有更加庞大的在郝宿的身后。   以及高台之下,植被疯长,将丧尸所在的区域自发地圈了起来,并且上面长出了锐利的尖刺。   只要丧尸靠近,就能立即穿透他们的身体和大脑,将他们绞死。   不管是基地里的人,还是企图闯进来的那些人,都看到了这番变故。   一时之间,基地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丧尸嘶吼的声音。   不过随着郝宿将触手收回去的动作,基地里又恢复了正常。   大家都在有序地帮着冯海一起解决剩下的麻烦,至于那些丧尸,谢时落当初之所以放他们进来,是看上了他们脑子里的晶核,现在郝宿的举动则是帮他们加快了进程。   “首领,我先下去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   谢时落看这里也没有要帮忙的事情,便下去了。简暮那边,小助理在看到刘致企图攻击她的时候就赶忙跑了过来,这会儿正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范情的眼睛能重新看到郝宿的时候,眼皮上都是红的。触手是滑动离开的,那种隐隐的吸力产生的熟悉感刺|激到了他。   他不知道曾经郝宿便是这样帮过他,只是有些呼吸不匀。   还不等说话,手就被郝宿托了起来,手腕上被触手弄到的地方又被他揉了两下。   两人的戒指同时反射着好看的光芒,他们已经互相求婚了。   范情的好心情没有被刘致影响到,他看着郝宿低头专注的侧脸,又看着郝宿的手,很难将这些跟异形联系上。   “学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原来你的异能是……这样的。”   不是责怨,而是一种像害羞又不是害羞,有些激昂的情绪。   “想给情情一个惊喜。”郝宿停手,“还痒吗?”   “不痒了。”范情忍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声音小小的,“我可以再看一下吗?”   有点神奇。   还有,非人状态下的郝宿给范情带来的冲击感太强了。   他的这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被郝宿看穿了。   “情情不记得了吗?你早就见过了。”   睡梦中的时候,那些无形的触手就曾经同他百般|缠|绵过,还不止一次地让他的神经思维保持在高亮状态。   郝宿娓娓道来的模样让范情的眼睛越睁越大。   “我以为,那只是我的梦。”   “不是梦。”   触手在范情猝不及防地时候又一次展现了出来,言语上的形容及不上视感的十分之一。   刘致造成的麻烦很快就被解决掉了,同时简暮的小助理又一次向她表白了。   在刘致想要跟别人里应外合那天,小助理一开始不清楚情况,还想方设法地想要保护简暮。这段时间他也一直都陪在简暮身边,帮着她一起处理基地内的各项事务。   即使如此,简暮也还是拒绝了。   “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拒绝?”冯海有点不明白。   “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   简暮没有故意跟小助理玩暧昧,跟对方相处的时候也一直保持着分寸,甚至当小助理第一次流露出那个意思的时候,就已经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对方,两个人之间不可能。   “我谈恋爱是我想谈了,不代表当有人追求我的时候,我就要恋爱。”   就算小助理人再好,简暮不喜欢也是不喜欢。   她已经跟谢时落商量好了,将小助理重新调到别的适合他的岗位上。至于她,以后可以再招一个助理。   这段时间她比较感兴趣的是刘致能够吸取别人气运的异能,如果用在正道上,或许他们以后对付丧尸会更容易。   不过这些事情再忙,也比不过另外一件大事。   范情在跟郝宿求婚成功以后,就决定举行婚礼了。这段时间以来,基地里的人都在为这场婚礼做准备。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虽然末世一切从简,但两人的婚礼还是举办得很隆重。   尤其是,当宣誓结束以后,基地当中就生长出了一颗结满了果实的果树。   在动植物变异以后,水果基本上就没有了。而被郝宿“养”出来的这颗果树几乎有一幢小洋楼那么高,上面更是结满了各种各样可以食用的水果。   他摘了一个橘子,亲手放在了范情的手上。   婚礼结束以后,这颗橘子就被郝宿亲手喂给了范情。一瓣,又一瓣,将他的嘴|撑|得鼓-鼓-的。   对方吃不下的部分,则变成了橘汁,涂在了范情的身上。郝宿涂得又慢又轻,像是在描绘一幅难得的美景。   尤其是那两处,亮晶晶的。   “情情好美。”   低头的那一刻,范情的眼泪抑不住地涌了出来,人也拼命地想要抬起。   新郎官的西装及其它衣服都被触手以万分|粗|鲁地撕|碎了,此刻整个人都在触手的锢控当中。   范情不仅不能|动,还被延展出一个极|限的形|态。月退被触手尖无意碰到了,用劲非常地抻了一下。   额头的汗水不一会儿就将范情的头发打湿了,他气-喘-吁-吁,偏偏郝宿还不允许他将橘子咽下。   “呜——”   失智的快||感让范情的瞳孔变得更黑了,哭又不能哭,似濒死一般的叫哼不断响起。   郝宿屏蔽掉了外界所有的感知,不会让范情的声音被听到分毫,更不会让人看到什么。正因为如此,郝宿也没有让那些藤蔓的花叶闭拢,窗户同样是开着的,这很容易在心理上造成一种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能被外界得知的错觉。   范情的声音更响了。   人被触手弄得打|颤|不止,不光是手和脚都被固住,还有别的地方也被进攻。   那个东西,怎么……怎么……   嘴里的橘子一直都被努力地维持着完整的状态,范情连牙都不敢咬。因为郝宿说了,不能咽,否则触手一定会给人以更为过分的惩|戒。   也因此,口水渐渐从嘴角|流|了出来,将画面添蚀得更加||色||情。   “还能再坚持吗?”   范情当然说不了话,郝宿的问话更像是在有意造成感官的越界体验。   柔声细语中,郝宿将一根手指|探|到范情的嘴里。这太勉强了,水声不断,橘子被碾荡着,很快就变成了极端甜蜜的果汁。   范情的喉结|滚|动|不断,美态具现的身体亦是|绷|紧|不断。   在他将果汁咽了一部分后,相机的快门声响起。郝宿之前答应帮对方拍照,却没有告诉他要拍成什么样子,现在范情终于知道了。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小|玩具。   在郝宿的手里,被捏成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形|状。   范情觉得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触手每每地|占|据,快门每每地按下,都在让他疯|狂地颤搐。   他要,死了。   “呜……嗯——”   吸盘在这个时候乍然出现,各不相让。   他企图借着|扭|身来摆|脱,却无济于事。   人|抖|得不成样子,漫身皮|肤也都变成了一团靡红。   然而摄影师像是根本就没有瓶颈,拍完了一张又一张,衣-冠-楚-楚地向客人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看镜头。   腰|抬|高|一点。   腿|分|开。   不要乱|动。   哭得更可怜些。   无礼至极的请求,偏偏又被另一个人艰难执行着。   “动……它……”   原本在镜头前维持摄影师想要的模样就已经很难了,那些触手还要以这样的方式考验着他。进占的时候就让范情难以忍耐了,更遑论现在。   他不住地|喘,求救一样的目光看向郝宿。可后者残忍极了,一点都不肯怜惜对方此刻的情状。   “所以情情要更努力一点才能啊。”   快门再次按下,那些触手虽然作弄着范情,但造成的效果却始终维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范情没有如愿过。   实在太|崩|溃|了,范情既碰不到自己,又碰不到郝宿。   拍照结束的时候,嘴里的橘子终于被全部吃完了。范情在头脑晕眩当中,看到了郝宿戴着那枚戒指达到的真正效果。   想象被一一实现,范情觉得学长的手要比触手更加厉害。   他哭着躲到了郝宿的怀里,然后就尝到了更厉害的。   郝宿并不是重谷欠的人,然而当他|重|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范情能招架得住的。   因为方才的没有如愿,导致才一开始,范情就出现了曾经在修仙世界时一样的状况。但那时他是想晕晕不过去,又被|迫|继续才会如此。   隐约间,能听到郝宿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   “……了啊。”   范情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不一会儿时间就投降了。   “呜……不、不要……了,学、学长……”这是他第|一|次跟郝宿说不要。   精神乃至身体都在不断地,上一秒紧挨着下一秒。   范情耳力好,哪怕是郝宿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叫他不能自已。   “情情,叫我的名字。”   “呜……”   “叫一声,就放了你。”   “郝……郝……郝宿。”   “好乖。”   至于答应过的话,根本就没有兑现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1223:54:55~2022-04-1323: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死在最爱你的时候、虚莹雪音10瓶;花间酒5瓶;2524371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小妈(1)   新婚当晚,房间被添置得格外喜庆,灯光璀亮,映着那决堤的泪也如同水晶一般。   太漂亮了,即便是普天下最负盛名的丹青圣手,也不能将此临摹出万分之一来。被巩着毫无常态的身|体,没有节|制的|透|支,还有那似愉似求的哀哀哭音,到最后稍加的碰都要引得人狂哆不已。   “呜……”   话无法说出来,音节犹如裂刃,冷且碎。   同样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时候,被单已无法再见人了。   范情哪曾有过这般,还是当着郝宿的面。他羞极|耻|极,偏如此,就越不能得逞。   郝宿叫他更直观地看到,叫他隐瞒无能,还要当着他的面拿起。   “没有了吗?”语态轻和,可往往听到他这话,范情便又会不止。   “没……没有……了。”   回答的同时,又在事与愿违。   他被|欺得可怜,发丝贴|在脸颊上,潮|红浸袭,眼眸中缀着无边的水光,美丽|靡|艳得令人想要破坏得更彻底。   “情情学会说谎了。”   似戏谑般的声音,连哭都哭不了了。人被|抱|拢|到前面,弯|着,变为一轮怪异又优美的月亮。   汗水在脊|背|伏至最低的时候积聚其中,荡晃着。   即时的响应过载,人经不住要逃,又被|拽|住脚|踝,托了回来,演绎得更美丽。   天空没有月亮,可房间里的月亮早已蒙上了一层云。云是红的,雾霭一般。   “嗯哈……”   参与其中的愈发多,耳朵跟嘴亦遭限制,下颌延括到僵酸,口水也尽涂染到了触手上。发红的地方在被治疗,又被损坏苛责。   那样的……范情想,一具|躯|身究竟是如何同时呈现着无法想象的附加。没有边际。   看不到灯光了,剪出来的喜字也消失彻底。   范情闻到了一股香气,然而很快就远离了。除了郝宿以外,所有的都跟范情远离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被注视着,那目光要令人变成一朵蓬松的棉花糖。   甜滋滋的。   郝宿让范情始终清醒,又会在矛盾强|烈的时候撤去异能。最终,在范情无可奈何地蹬|着脚,哭叫着,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再次出现。   脑部神经以这样的方法被管制着,完全不亚于某种禁止训练。   还没开始之前,郝宿就旧事重提,说起范情曾经做过的事。胆大包天的痴.汉当着心爱人的面,敛着情态,努力维护正常的模样。   “既然这么喜欢的话,我帮情情好不好?”   他的嗓调温和得近乎诱|人,却又那样不容拒绝。   范情几乎是顷刻间就被团团围住,而后重复着同样的步骤和感受。   不能。   不准。   还不可以。   再等一下。   禁止的语令和行为,比范情自己忍的那一次要全面多了。   再听到允许的话时,收都收不住。   “新婚快乐,情情。”   小玩具被捏出了最漂亮的模样。   “滴,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   熟悉的流程,郝宿闭上眼睛,任由系统将自己带到了下个世界。   有无边无际的雪域出现,到处都是洁白。朔风阵阵,吹打在人的脸上。   只是郝宿感觉不到寒冷,他似乎步于此间,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呢?   郝宿看清楚之前,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中世纪的四轮马车跑动着,身体一并发生了晃动,很快,马车就进到了一座气派恢弘的庄园中。   哥特式的建筑高耸逼人,夜间时常能拔出骇人的魅影。然而白天的时候,充满了轻盈的尖拱设计,爬满壁廊的浮雕,大片的彩绘玻璃窗,精巧繁复的窗棂,都显出了一种神秘奇诡的华美。   郝宿从马车中走了下来,贵族的装扮因为本人的性情而削弱了高高在上的意味,但气质仍旧给人一种矜贵难挡的感觉。   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湖泊蓝的眼睛映在日光下,漂亮得仿佛价值连城的宝石。   早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高耸的建筑上方,缀满彩绘的玫瑰窗就被开了一扇。   浮雕美艳,彩绘靡丽,都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   他的身影纤细苍白,整个人似雪般脆弱。长袍修身,看上去却还是有一股空荡之感,孱弱得惹人心疼。   他有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看上去极为柔软,泛出漂亮的光泽,被随意编织着,蕾丝发带扎成了蝴蝶结的形状,垂在身后,增添出一丝奢贵之态。   他的脸小巧精致,单眼皮,鼻梁挺翘,嫣红的嘴唇充满肉感,抿起的时候唇珠明显,极为罕见的黑色眼珠静静地凝视着下方的人影。   秾丽又纯情,矛盾的两种特质在他的身上同时出现,演造出一种绝艳的姝色来。   郝宿抬起头,那人也没有任何反应,美丽的面庞上尽是骄矜的高傲与盛气凌人。   分明看上去纤弱到了极点,却又孤高至极,一身的冷艳,让人不敢随意侵攀。   距离太远了,郝宿没办法看得太清。不过还是朝对方微微点了个头,以示尊重。   之后那人便离开了窗户处,玫瑰窗被仆人关闭。仆人动作迅速,他早就为对方探身的动作暗暗心惊,担心人会不小心跌落下去,毕竟这位是已过世的伯爵大人生前最宠爱的夫人。   伯爵大人禀性残暴,最喜欢玩弄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喜好特殊,爱将人扮作女子模样,越是柔弱,就越会让他感到兴奋。   那些人坐着最奢侈的马车被送进庄园,送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鞭笞、烙印、刀疤,掐痕,甚至是被活生生地咬掉一块肉,下场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唯独这位不同。   他被伯爵大人亲自带回来,从第一天开始就被锦衣玉食地照顾着。当初仆人看到对方,心里都在同情地想着,对方一定撑不过三天,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弱了,恐怕连一阵风都能吹走,又怎么能经受得起伯爵大人的折磨。   珠宝、首饰、华服、珍馐。   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除了自由——他被完全圈禁在了这座庄园中。   可伯爵大人简直是将对方捧在了掌心,就连半个月前身染重病,即将死亡的时候,也没有下令让小夫人殉葬。不仅如此,他还立下了遗嘱,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无条件由对方继承。   贵族当中有两条无形的规则,一家之主死亡,跟对方最亲密的人应该忠诚地追随对方,同对方一起深埋土底。以及,父母的遗产应为亲子所有,当他们去世以后,应该让其最年长的孩子继承。   当初小夫人还没有来的时候,伯爵大人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前来看望的医生都直言对方无法痊愈,于是伯爵大人便下令,将自己的三位情人全部杀死。   由此可见,伯爵大人究竟宠爱小夫人到了何种地步。连规则都藐视不顾,甚至不忍心对方陪自己一同赴死。   伯爵大人去世之前,就将庄园里的一切交给了小夫人管理。   小夫人人长得漂亮,柔弱,看上去很好欺负,实际上却性情冷漠,手腕狠辣。当伯爵大人去世以后,人们才看到一直在对方身后的人究竟是怎样的面目。   一开始专为伯爵大人办事的男仆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意拿大,经常对小夫人的命令阳奉阴违,还处处为难对方。后来被小夫人直接扔进了寒潭中泡了一整夜,浮上来的时候,人都白了,看着恐怖至极。   从此以后,庄园当中的人再也不敢违逆小夫人的意思。   曾经隶属于伯爵的产物,如今尽属于这名来历不明的小夫人。   一言一行,莫不要听从他的命令。   伯爵大人生前有一个儿子,是他跟自己的妻子生的,两人是政治联姻,在生下孩子后,伯爵夫人就去世了。   伯爵大人对自己的儿子并不多加爱护,将人扔给了仆人管着。没有了伯爵夫人以后,他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夜夜笙歌,有时候当着小孩子的面,他也不加顾忌,甚至还会让年幼的孩子去欣赏被自己鞭笞得鲜血淋漓的少年们。   他跟自己的父亲感情淡薄,父子俩每次见面都是吵架。不过是伯爵大人单方面的,因为他的儿子对他根本就不想多开口。   敷衍完了任务,人就立刻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少爷在外面做什么。   仆人跟在小夫人身后,随着对方一起往楼下走着。这回少爷回来,庄园里面的人一致都觉得对方是为了伯爵大人的遗产,毕竟如果没意外的话,对方才是合法的继承人,现在被一名外姓人占据了,任谁都会不甘心。   在仆人的印象中,对方是一位十分温柔的人,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为难他人。   哪怕是一名地位最低劣的仆从,他也都和气到了极点。   平心而论,仆人其实很希望对方能够继承伯爵大人的遗产。   不过现在事已成定局,想到小夫人的手段,还有寒潭里那张浸胀的脸——当初将人扔进寒潭以后,小夫人便让所有的仆人都过去看了,仆人甚至为少爷捏了一把汗。   “你在想什么?”   忽然,走在前面的小夫人不知道怎么停了下来,眉眼疏冷,连语气都是平静的,可又莫名给人一种暴戾恣雎之感。   仆人立刻抖如筛糠,跪在了地上。   小夫人喜怒无常,虽然不似从前的伯爵大人可怕,但在仆人的眼里,胜似伯爵大人。   “没……没有想什么。”   是压抑的沉寂,小夫人的目光落在仆人身上,冰冷的视线宛如要将他的皮肉剖开,看清内里的真实想法。   他华丽的裙摆坠在猩红色的地毯上,仆人头低着,只能看到边缘精心绣制的娇艳玫瑰,像带着剧毒。   “跪在这里。”语气充满了权贵的冰冷。   小夫人转身,毫不在意仆人因为自己的话又如何担惊受怕。楼梯长而弯,迤逦而下,一路来到了二楼。   范情是六个月前被伯爵带回庄园的,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在会客厅看到了郝宿。   他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却穿得无比正式,像一个匆匆而来的客人,被招待之后就会立刻离开。   他果然离开了,并且一直到今天,才再次出现。   范情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神情傲慢地看着那位伯爵唯一的儿子。   他高大,俊美,也……美味。 第153章 小妈(2)   “滴,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尽早完成任务。”   郝宿将帽子与外套递给了仆人,才踏进家门,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他抬头,便看到楼梯上蔓蔓倚身的范情。   他神情高傲,恣意,红艳的玫瑰刺绣花蕊与周遭的彩绘建筑相合称,亦显得那张脸更为秾丽雪白。微微歪头的动作看上去纯然无害,然而底下尽是危险。   范情比他要小六岁,今年不过十八。可对方的身份天然地高他一等,他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名义上的小妈,是长辈,不可侵犯,不容亵渎。   然而他看上去又是那样脆弱,像一朵需要娇怜爱惜的花,世俗的羁绊下,引人攀折摧毁。   这是一个高度类似欧洲中世纪的世界,但还是有一些地方不同,比如他们的姓名还是中式的。   同时这也是被教会高度主宰的时代,人们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要按照教会最严苛的规定。教会与贵族相勾结,因此两者的权力凌驾于普罗大众。   郝宿的父亲郝淮不光有伯爵的称号,还拥有实权,在领地之内,他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这一切都让他变得更为专|制残酷,人命在他那里再轻贱不过。年幼的儿子选择离开庄园,无疑触怒了他的权威。   郝淮下过命令,凡是在他领地之内,任何人都不准接济郝宿。   从小到大,郝宿都没有享受过一天伯爵继承人的待遇。甚至在郝淮生病那会儿,还差点动过要将郝宿也一枪打死,陪自己下去的想法。奈何男仆找不到郝宿,才就此作罢。   郝宿今年已经有二十四岁了,父亲视他为无物,成年以后每次回家动辄都会大肆羞辱。   他之所以要在成年以后跟郝淮维持往来,是受到当前整体环境的逼迫。身为人子,不能对自己的父亲有丝毫不敬,即便错误的是对方,否则郝淮有权利对他施以剐刑。   原剧情里,郝淮看不上自己的儿子,认为郝宿就算现在倔强,将来也还是要哭着回来哀求他,继承他的遗产。   可他并不知道,郝宿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早已在外面站稳了脚跟,并且周旋于皇室中间。   他一直在为女王办事,这趟回来同样是奉了女王的命令,将于七天后正式担任执行官一职。   执行官只有一个顶头上司,那就是女王。女王以下,皆可藐视,哪怕是皇室,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按照计划,如果郝淮没死的话,那么郝宿在回来以后就会解决了他。   执行官权力超然,就算他想要对郝淮做什么,只需要找个理由,也无人敢置喙,甚至还会夸赞他大义灭亲。   不过可惜,在他回来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跟其他人是被马车送进庄园的不同,范情是被郝淮亲自带进来的。   新一届的女王继位后,皇室内部就有了不少的动荡,其中以胡氏最甚,而范情就是胡直山的儿子,不过是最不受宠的,外界都不太知晓的那种。   教会颁发禁令,人不应该有任何欲望,应保持绝对纯净。他们以最严厉的标准要求着普通百姓,却对私生活混乱的皇室与贵族视而不见,这些人的身边情妇、情人不断,孩子也是一个又一个地出生。   范情是随母亲姓,母子两人一直被养在外面。只有在家族聚会当天,才能得以回去一趟。   六个月前,贵族会宴当中,郝淮一眼看中了对方。   尽管成为他的情人也终究逃不过跟被送进庄园的少年们一样的命运,但他们在前期的时候还是很风光的。   郝淮对情人的标准一向高,也十分挑剔。然而范情容颜姝绝,几乎是被他一眼看中。   少年从头到脚都透着美丽,看上去像一只雏鸟般可怜娇爱。同时他又是那样的纯洁,不曾受过一点外物侵染。   似乎只是轻微的摧残,就能立刻叫他血流泊泊。   这样的人,简直太符合郝淮的心意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人弄到了手,为此还割让了一些地皮给胡直山。   胡氏想拉拢郝淮,加上范情又不是太重要,所以胡直山在听说这件事后,直接就将人送给了他。   不过范情的身体内流的到底还是胡氏的血,被郝淮玩弄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在将人给出去以后,他们也就和范情划清了界限。   胡直山更是在事后给了范情母亲一笔钱,让对方不准在外面乱说话。   但他们决计没有想到,其实郝淮之所以看上范情,还有第二个原因。   这位喜欢对年轻的少年施暴的伯爵其实还对生命论推崇不已,生命论是存在于传说当中的故事。当中提到,只要将那些长相美艳的少年们的血浇灌在身上,就能长生不老。   以往那些进入庄园的人在死去之前,身上的血都已经被放干了。   即使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坚持,但郝淮也还是在老去。他将其归咎在了自己找的人不够纯洁上面,而范情无疑是能够满足他的人选。   可惜对方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孱弱。   郝淮怕人还没有玩够,对方就先死了。于是他将范情带回来以后,就让人悉心照顾着,对于即将摘取的果实,伯爵大人总是会加以成倍的耐心。   也由此,这给了外界一个假象,那就是他很宠爱这位新来的人。   范情的年纪都可以当郝淮的儿子了,在知道他的年纪以后,庄园里面的人都称呼他为小夫人。   事实上,郝淮也的确是很宠着对方。不过这宠只是建立在范情的识时务上面,他让他将头发留长,让他改穿繁复累赘的女装,失去身为男性的尊严,让他保持绝对的纯净。   范情被养在庄园内,直到一切都符合了郝淮的要求。   猎场上的老手最知道要怎么才能让猎物露出更可怜的神情,在这三个月内,他会对范情表示出亲近,对方总是不出意外地会被吓得颤抖啜泣,甚至表现出抗拒排斥。   每每如此,郝淮充满阴险的脸上就会露出伪装出来的慈和模样,表示他不会动他。   他不强迫他,让他将他当成难得的好人,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口咬下范情最鲜美的嫩肉。   郝淮自大地以为范情尽在他的掌握中,可就在他想要对方履行情人的职责时,突然染上了急症。   他的身体开始逐日枯竭,衰老,连话都说不出来,更没有办法指挥他人,将范情立即杀死,用他的热血浇灌在他身上。   娇养深屋的小夫人端着温顺模样坐在他的床边,照顾着他的起居,在他骇人可怕的眼神当中目光冷然地喂下一口口毒药。   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位企图杀害自己的伯爵拽进了病魔的怀抱。为了掩人耳目,足足又吊了对方两个半月时间。   最后半个月的时候,郝淮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庄园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   范情凭借着自己的手腕,还有曾经在胡氏培养出来的势力,夺去了郝淮全部的财产。   其后,他又坐稳了自己是郝淮遗孀的身份,对胡直山展开了报复。   不过,范情最后选择的是跟他们同归于尽。   原剧情当中,郝宿也是在这一天回家的。他回来不久,就察觉出了这位小夫人的蹊跷,以及郝淮死因的可疑。   不过他没有管,很快就又搬了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执行官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上一回两人见面的时候,范情的身上还穿着郝淮特意让人定制的女装。   而在郝淮死后,他便褪下了那身具有辱人意味的衣饰,换上了常服。但对于那些比较好看的,他也没有拒绝,像现在这套裙装。   说是裙装,但其实并没有太过女性化,介于两者中间。   范情喜欢华丽夸张的衣服,还喜欢热烈触目的颜色。清冷与昳丽相撞,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们两两相望,范情很快就叫来了下人,让他们去给少爷打扫出一间空余的卧室来。   家里当然没有郝宿住的地方,仆人拿不准要在哪里,就听范情撑着栏杆淡淡开口:“就选在我的隔壁。”   一个是尚且年轻的小妈,一个是正当青年的继子,在父亲去世的情况下,同处一室已然是不恰当。   他们本应该极力避嫌,可如今却要住得这样近。   仆人当然不敢置喙什么,再说,他们觉得以小夫人的性格,跟少爷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   对方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折辱少爷,或者更方便他掌握对方,以免郝宿将家产抢走。   仆人听到话后就连忙下去准备了,范情说完,目光重新看向了郝宿。   他已经从二楼处又下来了一点,却仍旧是在台阶上,看上去比郝宿要高一点。   只听他声音淡淡,自然的作派下,有一种阴冷悚人的傲慢。   “郝宿,你应该主动向我问安。”   他应该尊称他为夫人,应该向他问好,应该目光直视,应该……像那些人一样,欺他柔弱,爱他美丽,玩他于鼓掌之中。   要放荡,要堕落,要将他强占肆辱。   范情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郝宿面前,怜伶的手指捏住了郝宿的下巴,迫着人完全注视着自己。   “叫我,夫人。”他的嗓音清疏,将小妈的恶毒刻画得入木三分,却又在开口的同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激亢。   指尖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映在了郝宿的下巴上。   滚烫的,要将人灼伤。   眼瞳的颜色深到了极点,在绝对的居高临下中,布满了对郝宿的占取。 第154章 小妈(3)   下人听到范情的话,都觉得他是要给郝宿一个下马威。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严格意义上来说,伯爵大人根本就没有娶小夫人,如今却将所有的财产都无条件赠送给了对方。两人根本毫无关系,如果郝宿想要争夺回自己的财产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大家都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少爷。   以前伯爵大人总是责骂对方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甚至年龄比他要更小的人,都能骑在他的头上,肆意侮辱。   从前少爷回来跟伯爵大人并不会有多少话,即使被责骂了,也都是沉默地听完,然后穿上自己的外套,谦和有礼地道: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他看上去并没有将郝淮这个父亲太放在眼里,每回离开过后,郝淮也都会发更大的脾气。   郝宿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如此,更何况是面前这个小妈。   仆人们纷纷敛声屏气,生怕少爷一回来就要和小夫人发生争执,到时候难免会殃及池鱼。当然,他们更怕的是少爷根本就斗不过范情,到时候不但财产没有抢到,连命都丢了,毕竟后者年纪虽然小,手段却是不容小觑,这段时间他们也都亲眼见到了。   郝宿为人善良,仆人们不忍心看到对方下场那样凄惨。   就在大家以为郝宿肯定会拒绝的时候,这位连在郝淮面前都不耐烦开口的人,保持着低头的动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貌美苍白的小妈,直到将人看得连眼尾都开始泛红,才缓缓开口。   “夫人。”充满了贵族礼仪的姿态和腔调,字被他咬念得极为标准,是那种只在特别正式的场合里才会说的官话音节。   青年低沉磁性的声音近距离地钻进了范情的耳朵里,“夫人”分为很多种,有年纪小的人对年长的人的尊称,还有就是继子、继女对继母的专属称呼。而郝宿刚才叫的,是后者——这里的语言跟之前几个世界不同。   年龄和身份截然相反,称谓带来了强烈的扭曲和畸形。禁忌感剧烈冲击着人的道德观,内心的欲望更加勃生。   范情将手放开,长长的缎绸袖子将他泛红的指尖盖住。底下风景靡靡,很像是在无可奈何之际,力竭非常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法抓住的感觉。   他连呼吸都不易察觉地更急促了点,视线打量着人,依旧是那样高高之上的姿态,似乎非常满意郝宿的识时务。   “路上还顺利吗?”   范情下颌微抬,身姿清冷地绕开郝宿,他坐在印花布料的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整个人向后倚着,美丽,又极为脆弱,给人一种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的感觉。   然而问话的语调又完全是强势的,毫不逊色于曾经的伯爵。   他像是一条盘踞在沙发上的美人蛇,冰冷的眼眸毫无情感地盯着你,一旦出了任何错误,就会将你吞进肚腹。   如果此刻他的面前不是郝宿的话,恐怕都会吓得直接失态了。   “顺利。”   郝宿的视线在范情铺开的裙摆上顿了顿,说话的时候仍旧跟对方保持着应有的礼节。谦稳恭敬,君子端方。   他坐在范情的斜对面,神色温和。穿着装扮,言行举止,都是完全的绅士做派。   很难想象像郝淮这种人,会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儿子。   范情鬓边一缕金色的发丝垂在耳侧,将他那股柔怜之态增添得更加明显。   但这种美是有毒的,若是轻易涉险,下场便会和郝淮一样。   他在郝宿的身上看到了两样东西,规行矩步,洁身自好。   可偏偏,他想要将其全部打破。   “路上有什么有趣的见闻吗?”   小夫人美貌绝艳,气质矜贵,尽管年岁小,可模样却绝对跟天真扯不上边。   他很懂得要如何跟郝宿打开话题,静静聆听的姿态也让人不敢随意侵扰。   至少在郝宿说话的时候,仆人比刚才还要更安静。期间除了端上水果以及饮料之外,就一直在旁边待命。   “出发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后面天气都很晴朗。塞加畔的风景很好,有时间的话,您可以过去游玩一番。”   “不过最好找一个当地的向导,给他们一枚铜币,就可以提前安排好所有的事宜。”   “当然,如果您带了一些贵重物品的话,最好要格外小心。”   这个年代对于普通人来说,长途出行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并且小偷和骗子横生。他们很会看人,稍不注意,你的行李就有可能被掉包,或者直接偷走了。   郝宿回来的时候,就被偷了一条价格昂贵的围巾还有一些衣服。好在贵重的东西都在另一个行李箱,没有损失太多。   也因此,他现在可穿的衣服并不是很多。如果要在这里长期待下去的话,需要尽早补齐。   郝宿将路上遇到的趣事捡了一些说出来,他款款而谈的模样也是十分吸引人。   气息均匀,喉结微颤,觉得渴了,又会在那种绝对的贵族姿态下,将身边的白瓷杯端起,轻呷一口。他的手指略曲,形态流畅,骨节分明,让范情想起胡直山收藏的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   他曾经摸过那块玉,凉的。   但他知道,郝宿的手不是凉的,他是热的。就像刚才他捏着对方的下巴,感受到的温度一样。   范情的目光在郝宿的手上流连一会儿,就又落到了他的唇上。   薄唇被水沾湿,又被放在杯碟边上的餐巾擦干净。柔软的布料很快就将水分吸干,只在上面留下一团淡淡的深色。   范情突然有点妒忌那块餐帕,能够被郝宿拿在手心,能够碰到郝宿的嘴唇。   他看向郝宿的目光更冷,隐含无名的嫉妒。   “是吗?我想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看看的。”范情淡淡一笑,面孔更为矜持,像是仅仅出于礼貌地附和。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范情却保持着双腿交叠的姿势没有改变过,偶尔的调整也只是让背后靠得更舒服点。   “你的父亲葬在黎西郡,明天我会带你过去。你应该有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要去外面看一看吗?”   说着迁就的话,但每一步都已经为郝宿安排好了。   讲完,范情就站起了身,哪怕稍有不妥,也丝毫没有避讳郝宿的目光。甚至看向郝宿的目光,也都充满了肆意嚣张。   不知道他是确信郝宿是那种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还是出于其它目的。   郝宿也的确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视线也只保持在范情眼睛以下,下巴以上的位置,举止俨然符合着一名继子该有的作派。   就连跟随范情一起出门的时候,也都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跟范情讲了一会儿话,现在差不多是五六点钟的样子。   春天的晚上要格外美丽,晚霞映红了一整片天空,绚烂的色彩弥漫着。庄园内还栽种了许多花,随着小径走了半圈,到处都是柔和的花香。   一切的颜色加在一起,却都不及范情半分。   两人依旧在说着些不生不熟的话,等到晚餐的时候,才听到范情说:“一会儿陪我一起用餐。”   宛如他真是他的长辈,那种恶毒的模样又浮现了出来。但听在郝宿耳里,却又一种天真的甜蜜。   一朵浑身带毒,艳丽非常的花眼巴巴地在你面前绽开,希望你能多看看他。   还要时不时嫉妒一下那些能得他青眼的存在,回头悄悄地收拾。   “好的,夫人。”   郝宿从善如流,温和的声音再次令对方眼瞳的颜色加深。晚霞映在他的眼睛里,漂亮得无可复加。   身为贵族,用餐也都是极为讲究的。有仆人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一切,分坐两头,彼此隔着合乎礼节的距离。   但范情对此感到厌恶,他不愿意遵守规则,直接就让人将自己的椅子搬到了郝宿边上,彼此离得非常近。   不过吩咐仆人之前,他还是看了看郝宿。   “郝宿,你有意见吗?”   “没有,夫人。”   郝宿端坐在原位,声音平淡。   “我喜欢你的聪明。”   两人的对话听在仆人耳中,更觉得小夫人是在给少爷下马威了。   尽管郝宿没有表明自己回来的目的,但谁都没有怀疑他是为了伯爵大人的遗产,于情于理,谁能甘心这样一大笔钱全部由一个外人继承。就连外界在听说郝宿回来庄园以后,也都如此猜测。   但当事的两个人却在同一个屋檐下,维持了一种莫名的和谐。   范情笑了一下,深色的眼眸中暴露出了一股危险性。他坐在那里,姿态优美地垂下了头颅,品尝了一口新鲜的牛肉。   细嚼慢咽,仪态美丽。配方和烹饪流程跟平时相比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天要格外好吃些。   郝宿用餐的模样也十分优雅,年长的缘故,一举一动间显出了一种成熟的稳重感。   两人坐在一起,竟没有丝毫突兀,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相配。   他的手边有一杯红酒,红酒是郝淮的收藏。除了好看的少年以外,郝淮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各样的好酒。   往常这些都是不让人动的,他前脚埋进土里,后脚这些酒就被范情拿了出来。   自从郝淮去世以后,就有不少人过来。尤其是对方下葬那一日,前来吊唁的人不胜其数。   好歹也是伯爵,再加上大家其实都对那位小夫人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貌才勾得伯爵愿意将一切家产都给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吊唁当天,范情穿了一身黑,还戴了一顶带了面纱的帽子,将大半张脸遮住了,只留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然而肌肤似雪,哪怕看不到全貌,也仍然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范情站在那里,不需要刻意的伪装,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单薄感。   而郝淮给人的印象则要魁梧许多,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他的死跟范情有关。   吊唁结束以后,就有不少人想要前来拜访,但范情不愿意招待。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范情花费耐心,跟他交谈亲近的。   范情自出生以来,就见过了不少冷眼,又因为生得漂亮,总会遭到觊觎。想要不被欺负,就得长出尖利的爪牙,将他们吓退。   由此也就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看似柔弱,实际上根本就是一株食人花。   从前是没人能被他看进眼里,现在是除了郝宿以外,没人能被他看进眼里。   自从继承了郝淮的遗产以后,胡家那边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们甚至有些可惜,早知道范情这么有能力,当初就应该直接让郝淮娶了对方,这样一来,说不定伯爵的位置也可以图谋一二。   不过现在也不错,胡家那边最近在试图跟范情拉进近关系,想要侵吞掉郝淮的遗产。   胡直山从前对范情不闻不问,现在却要打出亲情牌,让对方为家族做出贡献。他告诉范情,只要对方愿意配合的话,就会将他和他的母亲正式接进胡家。   胡家身为皇室,三天两头就会举办宴会。一般来说,他们都不会主动邀请范情,但这回他们却提前发了一张帖子过来。   范情用餐巾布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郝宿。   “胡氏四号会举办宴会,到时候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出席。”   一个人出席和带着郝宿出席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向胡家示好,而后者,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范情承认了郝宿的身份,那么他名下的财产就有很大的可能会给对方,毕竟郝宿到底才是郝家正统的继承人。到时候胡家再想打主意,就难得多。   就算范情没有这样的想法,至少也向胡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目前为止,他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郝宿被女王召回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处理这些怀有异心的皇室。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胡家,原本他还想找个机会过去,现在范情直接给他递了一张梯子。   将红酒咽下,轻轻颔首,礼节周到十足。   “好,我会准时出席的。夫人。”表情也没有一丝错误,仍旧是恭敬十足的。   大概是刚一见面,范情就捏着他的下巴迫着他叫自己夫人,因此过后的对话当中,一句话说完,郝宿总是会加上这个称谓。   禁忌感总会让没有饮酒的人眼瞳颤颤,眼尾晕红。   又用了一会儿餐,郝宿便率先起身。   “夫人,我已经吃饱了。”   “祝你有个好梦。”   范情难得地没有继续为难郝宿,他这会儿很开心,但并不明显,仍旧有一种华贵下的矜傲。   “您也是。”   两边道了别,郝宿就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上了楼。   郝淮的卧室在三楼,他死了以后,那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范情吩咐着扔了。就连他睡过的床,也让人劈了变成厨房里的一堆柴火。   现在成了一个杂物间,平时除了打扫以外,连仆人都不会进去。   范情的房间在四楼,不知道是不是意外,恰好就在郝淮曾经的房间正上方。看上去,就像是他将对方踩在了脚底下。   长廊各处都铺了地毯,管家提着灯,一边走一边向郝宿介绍这些年来庄园里的变化。   楼梯两边挂了不少画,无一例外都是极有名气的。这都是别人送给郝淮的,凡是送进庄园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以前郝淮最喜欢的是一幅战马图,专门吩咐了人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但现在那个地方挂了一幅新的画,一株盛开的红豆。   这里已经不再是郝宿熟悉的庄园,甚至不再是郝淮熟悉的庄园。   由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已经打上了属于范情的烙印。   这是他的所有物,里面的一切都随他支配。   当然,也包括他。   郝宿开门之前,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明显出自范情之手的画。   是一个笼子,里面关着模样好看的鸟。   真大胆啊。   郝宿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向管家道谢后,就进去了自己的屋子。   楼下,在郝宿离开以后,范情也用好了餐。   放下餐具不久,就有人来收拾碗碟。范情站起身,却在离开之前,将郝宿饮过的酒杯拿了起来。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红酒映着透明的酒杯,深红之色打在那截过分白皙的皮肤上。   浓密的睫毛随着垂眼的动作,在下眼睑处投出了一抹漂亮的剪影。   范情看了一会儿,忽而将唇印在了郝宿曾经喝过的那面。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水渍,不知道是酒还是其它。   饱满的唇肉被玻璃杯压得微平,一时分不出究竟是酒更红,还是唇更红。   喉结轻动,最后一口酒全部进了范情的嘴里,他的唇被浸染出了好看的亮色,然而脸上的皮肤瞬间就红了。   他不会喝酒,受到体质影响,几乎是一口就能醉。   眼下那红顺着脸,一路红到了脖子,就连拿着酒杯的手也都变成了桃红色。   范情的眼里亦充满了水光,这大大折减了原有的狠辣冷漠,却又增添了另类的风情。   脆弱又秾丽。   像他裙摆上的玫瑰,娇艳热烈,还带着利刺。   仆人都专心在自己的任务上,没人注意到范情的这个暧昧举动。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怕被看到,就算他们知道他对郝宿有其它的心思又如何呢?他们敢违抗他的命令,敢擅自说什么吗?   范情有恃无恐极了,想到了什么,舌尖又舔了舔嘴唇上剩余的酒,而后将酒杯放了下去。   管家这个时候下来了,看到范情脸色嫣红的样子,立刻低下了头。   “夫人,少爷已经回房了。”小夫人是私底下的称呼,现在郝淮已经死了,仆人自然要称呼范情为夫人。   听到管家的话后,范情没有说什么话,直接走上了楼。   他向来都是如此,眼下仆人们已经弄清楚了这位小夫人的性情。   郝宿进入房间后,就到处参观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专门被改造过,各处都能看到明显的痕迹。   尤其是床头,郝宿看到四面的墙壁上都被安装上了不明显的铁环。假如床上有人的话,锁链应该很容易就将人固定在上面。   郝宿还注意到,他房间里的壁画格外多。琳琅满目的画作仿佛是在遮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再一细看,就发现了背后的真相。   这间屋子跟范情的屋子相连,有一幅画上竟然被打出了一个不明显的洞,选取的位置太过巧妙,浑然天成。若是有人从那间屋子望过来,这里所有的情况都一览无余。   还有,郝宿还发现了一道暗门,暗门的开关在范情那边。   他只是大概检查了一下,就丢开没有管了。   身为即将上任的执行官,郝宿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他坐在书桌前,从行李里拿出了一份资料,以及一支做工精致的鹅毛笔,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就提笔写了起来。   明天一早,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女王的。   郝宿一直写到了十点才停下,而另一边,范情也就这样看了几个小时。   他从郝宿的眉毛看到眼睛,又从郝宿的眼睛看到鼻子、嘴巴、下巴,再到更多的。因为不会被郝宿发现,所以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过分至极。   郝宿做事的时候极为专注,仿佛不管周遭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理会。   范情喜欢他的专注。   好美味。   他看着人,欲||望不断滋生着,就像下午坐在沙发上跟郝宿说话时一般。只不过相比那时,他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刻意遮挡什么。   他还没有沐浴,身上穿的是吃饭时候的那件衣服,却将所有的现状都表现无遗。   裙摆上的一朵玫瑰仿佛从布料当中生长了出来,要比其它的都要高。   他几乎是贪婪地将郝宿看了个彻底,目光太过强|烈了,哪怕郝宿正在处理事务,也仍然能够感觉到。   应该说,在范情回到房间,站在洞孔后面时他就已经发现了。   范情看着他的视线总是能很容易分辨得出来。   郝宿坐在那里写了大概半个小时,似乎是有点累,站起身在屋子里到处走了走。   这样的举动猝不及防让范情看到了更多,那朵玫瑰长得更烈了,摇曳着。   郝宿回到屋里以后,又将里侧的一件马甲脱了下来,身材在最大程度上被观望着。   因为衣服的合身,导致一些情景也展现得更全面。   范情看着面对着自己的人,他在因为能看到郝宿而兴奋。更因为那样一个温柔坚定的人,却丝毫不知自己在被彻底窥视而精神|颤|栗。   眼睛保持在了长久没有眨动的状态,有点酸涩。范情不自觉地想要朝前走,但墙壁已经近在咫尺,除了让他被碰得疼了一下外,什么都不能得到。   偷窥的洞孔打的位置刚好跟他的身高一致,范情不需要耗费太多力气。   从开始到现在,他站在那里的姿势就没有任何改变,不自觉向前移动的一小步让他感觉到了肌肉的酸麻。可他毫不在意,依旧这样盯着一墙之隔的人。   他甚至在暗中计算着,郝宿的手腕、脖子、腰、脚踝的尺寸,然后跟墙壁各处的铁环对应着。   想得让他有些发疼,眼尾猝然更红了,被酒意熏染的皮肤也始终热意不减。   可惜他不过看了一会儿,郝宿就又坐了回去。   来来回回,直到人进了浴室以后,范情才浑身僵硬地转了身。   郝宿的浴室在另一个方向,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范情当初也是要打一个孔的。   他待了一会儿,等手脚恢复正常后,同样拿了睡衣进去了浴室。   钻出土壤的玫瑰不知不觉当中恢复了原样,服帖地在裙摆上浮荡着。   范情的形态还是有点慢吞吞的,不过不注意的话,不会有人能看出来。   他要比郝宿先一步从浴室走出来,金色的长发被水打湿以后,发尾全都卷了起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再次来到了小洞前。   瞳孔的颜色经过一场冷水澡后,变成了浅浅的黑色。   可当他看到郝宿衣襟半敞地从浴室里出来时,颜色再次加深了许多。   像是饮鸩止渴一样,贪恋又痴态非常的。   范情在又一次感到疼以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他转身将头发擦干,而后开了门,叫来了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后,对方短暂地离开了一下,就又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你下去吧。”   “是,夫人。”   管家不清楚为什么范情要让他拿皮尺,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等人离开以后,范情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衣带松松地系着,衣领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上经不得一点拉扯。   他脸上的醉色在经过了这几个小时后,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然而刚洗完澡的美态却比平常更多,透着一股潮湿的美丽。   郝宿在准备将写完的东西收拾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是范情。因为在房门敲响以前,隔壁灼人的视线就消失了。   “稍等。”   他扬声应着,起身过去开了门。   小夫人就连睡衣的颜色也要无比鲜艳,金色的长发还微有湿意。   他的美是极为张扬,具有侵略意味的,哪怕只是随意的展示,也能引动人心。   半夜的会客对于二者的身份来说,显然是极不合时宜。更何况他们都穿着睡衣,甚至郝宿的领口还微微敞露着。   “夫人。”   他叫了他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范情觉得这个称谓被郝宿说出来,要比白天更加具有诱惑性。   对方的称呼无疑强调了两者的身份,但范情并不在意。   他走了进去,等房门关上以后,一切前奏都无,便道:“把衣服脱了。”   这样的命令太过让人惊愕,也引人遐想。然而郝宿秉持着那副温润做派,看向范情手里拿的皮尺问道:“您是想要为我量裁吗?”   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是让裁缝来的,但对方离庄园还有一段距离。晚餐之前,范情吩咐管家给郝宿另外找出两件衣服,这几天可以暂时穿着,等明天再让裁缝过来,专门定制几套。   他井井有条地将郝宿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如今却亲自过来,要给郝宿裁量。   其实就算今晚没有偷看郝宿,这样的事范情也不会让别人来做。   他个子比郝宿矮一点,此刻抬着下巴,有一种分外的冷态和傲慢。模样瞧着坏极了,像是要想法设法地针对对自己具有威胁的继子。   可睡衣底下,尽是一腔恶态的觊觎。   “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夫人。”   又一次的刺激,范情已经走到了郝宿身边,专|制独|裁得不容许郝宿有半分拒绝。他将皮尺拉开,先是脖子,再是手臂,而后逐渐往下。   裁缝做衣服需要哪些数据,范情都很清楚,他按照流程,将所有的数值都记在了心底。   等量到腰的时候,范情抿着唇角,眼底却露出了让人惊颤的亮意。他几乎是以一种半抱着对方的姿势,得到了最后一项数据。   而由始至终,郝宿也都配合着他。从他回来庄园开始,似乎就在配合着范情。   最后一项测量的时间比其它地方更久一点,郝宿双臂微张,低头看着金色的发顶。   范情的头发格外柔软,每一根看上去似乎都极为可爱。软乎乎地贴在他的腮边,还有一些垂在脑后。   “好了吗?夫人。”   皮尺原本扣在了第三个数格上,冷不丁地,拿着它的人手一收紧,变成了第一个数格。   郝宿用着平淡却包容的腔调告诉他:“太紧了,夫人。”   这话让范情放开了人,他极好地克制住了霎时而起的反应,眼神冷淡更甚。   那种倨傲在上的姿态,像午夜里秾丽的妖怪。   “明天不要迟到。”   明天要去郝淮的墓地,需要一早就出发。   “我会的。”   简单的对话,范情来这里也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好心地替他量一下做衣服需要的数值。   但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郝宿还是听到了属于范情的,极为剧烈的心跳声。   房门关上,隔壁的视线再次出现。   但郝宿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光亮,在范情离开以后,他就熄灭了蜡烛,上床休息了。   范情并没有觉得失望,他将皮尺放在了桌子上,整个人躺着蜷缩成了一团。   他像一只迷茫的雏鸟,外在的冷漠和狠戾尽数退去,脸上只有全然的难耐。   哼声很小地响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度的羞耻。   教会规定的教条伴随着普通人的一生,从未真正生长在贵族,范情难免也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他的母亲为了讨好胡直山,就以各种严苛的标准要求着他。   比起一个真正的信徒,范情在这方面得到的教育要更多。   人们耻于人欲,它们代表肮脏与污秽。而现在,他在满身洁净当中,充满肮脏。   但这念头是因郝宿而起,它们让范情在高度的羞耻与罪恶当中感到了无比的畅意。   可他从没有想过要对自己做什么。   教会的规定当中,这同样是罪恶。   明明连人命也不放在眼里,狠辣阴戾到了极点,却在这种事情上面忍红了眼睛,连眼泪都掉了不少。   “郝宿……”   黑暗中,年轻的小夫人僭越非常地喊着自己继子的名字。   郝宿毫无防备地睡过去了,不知道究竟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亦或者只是三十分钟,他被一阵锁链碰击的声音吵醒了。   只是眼睛没办法睁开,有人给他蒙了一层黑色的眼布。以及,他的四|肢都被锁起来了。   他动一下,铁链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连接着四方墙壁上的铁环。   哐啷,哐啷。   房间里的蜡烛又被重新点了起来,范情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长时间。   那种眼神热烈得叫人害怕,几乎是贴|在皮|肤上的。   郝宿的睡衣还穿在身上,但此刻穿了跟没穿也差不多。   见他发出了动静,范情就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了。于是人也就往下倾了一点,直到嘴唇碰上了郝宿的唇。   很软。   范情忍不住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他几乎是沉醉非常地亲着人,明明知道这是罪恶。   擅自绑架他人是恶,同性相亲是恶,堕落人欲是恶。他将恶达成了一个彻底,反复地违逆。   内心的禁忌越是多,这样的举动就越激人亢奋。   等到眼尾都红了以后,范情才停下,他隔着眼布看着郝宿的眼睛位置,声音沙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这话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当然,他似乎也没有想在郝宿面前隐瞒身份的打算,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不管是气愤、厌恶、还是其它,范情都很高兴。他喜欢郝宿,喜欢看到他的任何模样,哪怕对方是在讨厌他。   他是什么样子,他就爱他什么样子。   但没有,哪怕手脚受限,又被他如此,郝宿也还是十分淡然的模样。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有种淡淡的训诫,似乎是在提醒着他,这种举动的有违伦常,很不应该。   他真善心,甚至不介意自己在睡梦当中被人囚绑了起来,又被这样亵渎,反而还以劝导的姿态问范情,他在做什么。有一种如果对方能够离开,他就不会再追究的包容态度。   可这只会增加范情更多的恶态,他将五指穿梭进郝宿的头发中,指腹触着头皮,肆意轻佻的。   他的手充满了无比的热意,比下午捏着郝宿的下巴时温度还要更高。   “我在亲你,感觉不出来吗?”   他俯在郝宿的耳边,暧|昧一笑,又抿了抿对方的耳垂。范情很热衷这种跟郝宿亲密的举动,越越界越好。   “还是说,你喜欢今天晚上那样的。”   “我勾你腿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   一起吃晚餐的时候,范情面上找不出一丝错处,可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胆大包天地在餐桌底下,用脚轻勾着身边的人。   他用得很有技|巧,只用脚尖来回地绕着人。   而郝宿的表现更加无懈可击,不管怎么样,神色都没有丝毫改变。   餐布垂得很低,除非是特地趴在地上,否则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到两人的情形。   他们是名义上的“母子”,却在暗地里做出这些有悖伦德的事情。   范情像是看出了郝宿的容忍,一再地进攻着。   “你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怎么样?这样吗?”   说着,牙齿又在郝宿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咬轻了没痕迹,咬重了范情又觉得郝宿会疼,因此最后折中地来回碾|磨|了几下。   看着上面浮现出来的红,范情漂亮的脸上涌出了一抹极明亮的笑意。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同时也十分满意自己提前定制的这些东西。   这些是郝淮给他的灵感,对方有一间专门虐待他人的训诫室,里面有许多类似的东西。   郝淮死了以后,范情去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他要把郝宿囚禁住,让他只属于自己。   之前看到郝宿的时候,愿望就已经萌生了。而今天看到郝宿,跟对方的每一次说话,都加强了这个愿望。   范情想要郝宿,不想要跟对方拐弯抹角。他现在是郝家唯一的继承人,是郝宿理所当然的长辈,他要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   这些东西做起来还是很费功夫的,范情不想要磨伤郝宿,所以前后设计改良了不少次,还一一试验过。   所有给郝宿用的东西,范情自己都用过,确保不会伤害到人,他才会使用。   “这条铁链我曾经绑在手上过。”   就像现在绑住郝宿一样,讲出这话的时候,那种甜蜜的恶毒感更甚。   范情含着特意的冷,却又时不时会亲一亲郝宿,将人亵玩到了极点。   从一开始收到郝宿的书信,知道对方要回来的时候,范情就在等这一天了。   “我准备了很久。”终于抓到了。   “你想要做什么?”一阵沉默后,郝宿问出了范情想听的话。   人似乎更加激动了,笑意和亢奋明显。   “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是哪样呢?当然是没有任何反抗,乖顺的,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很好的,遗产也是你的。”   以一种诱惑至极的语气,范情将一切都捧在郝宿面前,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和自己在一起。 第155章 小妈(4)   范情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威逼利诱有什么问题,他的行事准则向来都是只要有效就可以。   既然有简单的方法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什么不用呢?   他就是要把郝宿紧紧地抓在手里,让他只属于自己。   范情如此坦白地告诉了郝宿这一点,人不但没有离开郝宿一点,反而又近了不少,几乎大半个身子也一起躺了上去。   铁链哐啷的声音不停,范情听得高兴地眯了眯眼睛,他蜷缩在郝宿的身边,有一种难得的乖巧,却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就又将脑袋搁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他的世界里没有不应该做的事情,只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我不答应呢?”   眼布并不是全然地看不见,等适应了光亮后,郝宿隔着眼布,还是能够看见范情模糊的身影。   范情将他绑得很讲究,手跟脚都伸展至了最大限度,没有一点缩回来的余地。   他也没有挣扎,脸往范情所在的方向转过去了一点,就连脖子上也都有一条锁链。   原本应该还有一些辅助的固定,但范情担心会提前把人弄醒,最后考虑了一下便放弃了。   那些也都是他一一试验过,确定没问题的。   听到郝宿的问话,范情一点都不意外。他扬了扬下颌,主动又亲了一下转过头的人。   郝宿不肯,他便一味强求,将人的下巴捏着,如同迫使对方喊自己夫人那样。   他撬开了郝宿的嘴,在强|烈的悖德感当中和他唇|齿纠|缠,吻意愈深。   情景重叠的感觉让范情兴奋,好似在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吻着对方。   呼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急|促,到了分毫都不能的时候,吻也终于停下。   范情只知道追着郝宿亲,却不知道要如何纾|解自己,此时正无所遮掩地伏在郝宿的耳边喘|气。   他似乎对这一切都颇为满意,并且有意地要让郝宿听到自己的声音。   在这样的状况中,以一种松散却又掌握一切的语气道:“没有这个选项。”   他从来就没有给过郝宿选项,不管对方接不接受,都要留在他身边。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永远留在这里。”   范情开始在玩郝宿的手了,锁链圈着手腕,手掌自然地微蜷。   他伸开手,跟郝宿比了比。郝宿的手比他大很多,应该说,因为这副身体太过瘦弱,对方整体都比他更大,两人的体型差明显,当范情缩在郝宿怀里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很像是一头雄狮圈禁住了一枝玫瑰。   比了还不算,范情又跟郝宿十指扣了扣。   “我的手软吗?”范情的母亲自来就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他,也因此,像那些有违贵族的事情,对方从来不会允许他做。   他的手上连一点茧子都没有,细腻滑嫩,比品质最佳的蚕丝摸起来的手感都要好。   问完,范情没有再讲话,他似古老传说中的危险红月,沁透着,慢慢贴在了郝宿边上,连讲出的话都好像也带出了香气,馥郁又邪恶的。   “我身上也很软。”   范情语气里的冷意散了一些,引诱味道更浓了。甚至郝宿还能听出来,对方有些遗憾自己不能抱抱他。   漆黑的夜里,庄园一片沉寂,仆人们都已经睡下了,而新任的主人和他的继子却在房里讨论着这样的问题。   在白天的高傲下,是喜欢得无可削减的痴迷。   “您想要我怎么做?”   由始至终的敬称,铁链又哐啷响了一声。   无论多简单的话,从郝宿的嘴里说出来也都好像带上了特殊的诱惑力。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下,温柔坚定的人被威胁着,无能为力地妥协顺从。   “爱我。”   范情清冷的声音里是彻底的甜蜜,他揭开了郝宿的眼布,一头金色的长发映入眼帘。苍白脆弱之下,是染如晚霞般的美丽。   名义上的小妈要求他,要爱他。   郝宿深蓝色的眼睛像海域一样宽阔宁静,又是那样温柔的性格,当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一种他是在深爱你的错觉。   范情的头发都被蹭乱了许多,那种矜傲当中,蕴含着的是无限的欢喜和娇气的天真,同时还有一些骨子里的阴戾。   郝宿被禁锢得不能移动分毫,除了答应范情的要求以外,别无选择。   又或者,他彻底认识到了范情阴险的真面目,不再善心相对,将那些世俗的规定一条一条地摆列出来,大声斥责他行为的荒唐。   郝宿眼皮半阖,像是在斟酌这样究竟划不划算。   “只要我答应您,就可以了吗?”   “是的。”   “假如我欺骗了您呢?”   “那么,我会把你重新抓回来,永远锁在这里。”范情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可怕的人,他毫不掩饰这点。   气息暧|昧间,郝宿将身体更放松了一些,只是被范情扣着的手忽而主动抓住了对方。   他一只手就将对方的手完全合拢住了,被碰到的皮肤立刻盈出一股酥|麻。   烛光当中,只听他声音平稳,却又越线十足。   “夫人,您的手很软。”   视线专注着,又是那种咬念得极为标准的音节,即使两人如此情形,也充满了贵族礼仪的姿态。   像是在十分庄重的场合里,绅士有礼地朝一位初初见面的美丽夫人弯腰,然后盛赞他的漂亮。却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于握手的瞬间,暗中勾引着人。   偏偏郝宿又是以极为认真的神情说出的这话,他越是没有狎昵之意,起到的效果就越适得其反。   范情新换的睡衣上没有玫瑰了,但玫瑰好像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他抵着人,殷殷切切的。   “亲我。”   于是郝宿便亲了亲人,是主动且自愿的。   范情变得一团柔顺,怜弱的胳膊搂着人,本就不甚牢固的领口才几个来回,就松开得彻底。   跟郝宿在一起总会让他格外开心且舒服,范情最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他试探着要将自己往郝宿身上更靠着。   然而才碰了一下,就又受惊过度似的退了回去。   如果范情是一个对教会虔诚的信徒,那么无疑,他今晚的所作所为是要受到严厉鞭笞的。   然而有郝宿跟他一起,范情又是什么都不惧怕的。   但还是太羞|耻了,教义一条一条地浮现。   他纯情得厉害,连人都绑住了,最后也不过是跟郝宿反复亲了几下就什么都没有再做了。   范情在郝宿面前傲慢,盛气凌人,又在郝宿面前情动,神态迷醉。   他不介意被郝宿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喜欢被郝宿看到。   “等你睡着以后,我会放了你的。”   讲话声还是|喘|着的,彼此扣着的手也没有放开。范情一派餍|足,很耐心地哄着人。   郝宿见他鼻尖都沁出了细汗,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没有多说什么,便闭上了眼睛。   但显然对方太过兴奋,一刻都不能安生,看他如此听话,又窸窸窣窣地朝他身上|蹭|了两下。完全像是刚得了玩具的小孩子,爱不释手。   郝宿从刚才的亲近中发现了一件事,范情似乎不会太多的东西。   因此这一下也没有什么特殊意味,就只是想多跟他亲近一点。就连|胸|口,对方也都很谨慎地没有跟他碰到,防止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   范情闹腾得没有太过,他还细心地检查了一下,看郝宿被锁链铐住的地方有没有被磨伤。   因为对方全程都没有挣扎过,所以上面连痕子都没有留下。   范情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郝宿的手腕,然后就又慢吞吞地回过头,盯起了郝宿的脸。   郝宿对范情的视线早就习以为常,他很快就睡着了。睡梦当中,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将那些锁链全部解开了,然后还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郝宿身上还盖了一床被子。不过不是他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放在床上的那套,而是颜色十分鲜艳的,很像是小夫人的风格。   范情回了自己的房间后,还又专门将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给郝宿盖上了。   凌晨的庄园透着一种格外的清凉,外面的草坪上挂了好看的露水,还有鸟叫声。   郝宿在窗户上撒了一点饲饵,等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那里就停了一只鸽子。他将昨晚写好的东西绑在了鸽子腿上,很快,鸽子就拍翅飞了起来。   管家定点在房门外敲了敲,并将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送了过来。   “少爷,这是您今天要穿的衣服,夫人已经在下面候着了。”   众人都摸不准范情要怎么对付郝宿,从昨天到现在,对方似乎都是按照符合身份的礼仪来对待郝宿,挑不出一丝错处。而且看情况,小夫人似乎还要将郝宿一直留下来。   管家低头说着话,自然看不见郝宿锁骨处刺目的痕迹,更不知道,昨天晚上小夫人究竟是如何同这位少爷亲密厮缠,抵唇相亲,有悖人伦。   “我知道了,有劳。”   郝宿接过衣服,回房很快就换好了,而后下楼跟范情一起用了早餐。   早餐也很精致,不管是颜色还是形式,都别出心裁。   然后郝宿就又发现了,范情很挑食。他每样食物最多只动两口,有的根本就是尝尝鲜,难怪被这样精心养着,也还是如此瘦弱。   郝宿看上去只是在履行着一个继子应该对长辈的职责,给对方夹了一道菜。   “您应该多吃一点。”   话也不含丝毫暧昧,任谁都不能看出两人私底下达成的协议。   但范情的脚尖却是在餐布底下抵着人,郝宿的小腿也跟他的小腿挨着。他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肆无忌惮地亲密,违反一切道德伦常。   深蓝色的眼眸温柔如水,看着范情。   管家和周围站着的仆人听到郝宿的话后,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变了变。   小夫人最是喜怒无常,更不喜欢别人教导自己,哪怕郝宿的出发点是为了对方好。他们暗自担心范情会发怒,然而等了半天,只听到了范情让郝宿多夹几道菜。   好像经由郝宿的餐具盛起来的食物要更美味一点。   这顿饭范情吃得比平常更多,不过相比起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来说,还是太少了。   郝宿也没有勉强,这种事情得循序渐进才好,否则一下子吃得太多,也有害无益。   马车早就在外面备好了,出于两者的身份考虑,原本管家是要给他们分别准备一辆,不过范情知道以后,吩咐只备一辆就可以。   另外他还将郝宿的各项数据告诉了对方,让他通知裁缝,尽快做出几套来。   胡家的宴会还有两天,他让十几个裁缝一起动手,务必要在明晩之前做好郝宿要穿的礼服。   范情对郝宿好不是说说,除却这些以外,其它方面也都为对方考虑到了。以前郝淮忽视这个儿子,甚至将对方当成一个死人,范情却将对方捧着,他要将郝宿捧得高高的。   管家听到郝宿的各项数值也没有怀疑会是范情亲自给对方量的,毕竟以对方的性格,这有点难以想象。   更多的,或许是郝宿自己给自己量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小夫人连让裁缝亲自过来都不肯,可见是轻视到了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这样做出来的衣服到底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的话,到时候少爷出席宴会,岂不是要出丑?   不过这些事情他一个管家也管不到,只能依照范情的命令行事。   要去拜祭郝淮,出行的当然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庄园里一些仆人也跟着一起去了,还带了不少拜祭的东西。在这种表面功夫上,郝宿和范情都做得很好。   马车由十分尊贵的黑色和金色构成,两人一进去,范情就将玻璃窗上的小窗帘拉上了。   四个轮子在车夫的驾驭下飞快地行走着,车内的座椅十分柔软。   “昨晚睡得好吗?”   范情今天穿着的是一套黑丝绒布料的中性服饰,底纹低调贵气。问话的时候,他毫不顾忌地将下巴搁在郝宿的肩膀上,还用手指挑开了对方的衣领,检查了一下肩膀上咬出来的痕迹。   然后他就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昨晚的力气没控制好,郝宿的皮肤还是被咬破了一点。   范情对自己有点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明显,眉眼都增了些戾意。   “很好。”   郝宿由着范情检查,感觉出对方的不高兴后,还没有说什么,就见对方伏过来了一点,舌尖在伤口处舔了两下。   像小动物在受伤的时候,会躲在角落里自己舔着自己一样。   其实根本就不疼,再说已经一晚上过去了,也长得差不多了。   但范情在舔完以后,还是用很严重的口吻道:“以后要告诉我。”   “好的,夫人。”   又是一声顺从的回答,范情看上去还是对郝宿肩膀上的痕迹耿耿于怀。   他已经在脑子里选好了不下二十种治疗外伤的药,准备回去就让管家买回来,防止郝宿以后哪里磕着碰着。   跟着一起出门的仆人看不到马车里发生的情形,但他们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担心范情会在私底下的时候做什么。   不过一直到到达目的地,里头也没有传出来动静。   就是小夫人下来的时候,看上去像是刚刚动过一场怒,脸上有些薄红,还有周身的冷态更甚。   跨步行走,礼仪标准,神态恣雎张扬。   郝宿就跟在他的身边,脖子上的领带比起出门的时候,打得要更加一丝不苟,连里头衬衣的扣子,也扣到了最上方。   范情的确在马车里为难了郝宿,却是跟昨晚一样,将人亲了又亲。他要得强,郝宿怕他承受不住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便要一个劲地追上来,扣着也不放。   整个人都攀折到了他的身上,完全依靠郝宿才坐得稳。   范情的头发被简单地编了起来,柔顺地垂在脑后。郝宿搂着人,手背碰到了他的发尾,手掌向外翻了翻,将范情的头发收在了掌心。   投入得过分的人没有注意到郝宿的这些小动作,那种餍|足之态又从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甜蜜又邪恶的。   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   然而彼此这样的亲近,好像两个人的关系也彻底地曝于阳光之下,明明白白地展示着罪恶。   等到了郝淮的墓地时,除了郝宿和范情外,仆人们都候在外面。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半个月前。”   无论是提问的人,还是回答的人,语气里都没有丝毫对郝淮的在意。   范情的回答更是带了股浓烈的厌恶。   他的话很能让人看出问题,以范情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郝宿会怀疑,但他并不在意。   他曾经是郝淮带回庄园的情人,而郝宿是对方的儿子,现在范情在郝淮的墓碑前,光明正大地拉住了郝宿的手。   只是随意地玩着郝宿的手指,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恐怕郝淮看了要当场气活过来。   郝宿并没有阻止范情这样的举动,两人在这里宛如完成一桩任务。   甚至范情还又让郝宿抱了抱自己,心满意足了后,才一起离开。   范情大概很喜欢这种当着其他人的面偷偷亲近的行为,所以回去的时候也时不时找机会捏捏郝宿的手指尖。   不过要吩咐管家的事情他也没有忘记,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范情的房里就多出了十几种药膏。   两人是下午回去的,一到庄园,范情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在马车上的时候,范情就告诉了郝宿:“一会儿过来找我。”   是让郝宿去他的房里找他,而不是像昨晚一样。   四楼很少会有人过来,因为范情不喜欢被打扰。就连管家也只是在餐点的时候上来,有时只是摇摇通向房间里的铃,并不亲自来。   郝宿是在范情上楼后五分钟过来的,他才曲指敲了一下,房门就被立刻打开了。   范情的房间跟他房间的布局差不多,甚至有些相似。就连墙壁周围,都一样充满了特殊的装饰。   郝宿没有看,他只是在范情开门站在那里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俯身亲住了人。   是极度温柔,带有郝宿个人特质的吻。   放在门把上的手一瞬间就攥得更紧,指尖透着白,又开始泛红。房门被仓促关上,人从门口一路吻到了书桌前,最终将人压着。   尽管昨晚范情也亲了人,但跟郝宿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教会压迫下的人,连人|欲|都羞|耻,又怎么会别的。   并且由于郝宿这样地主动,很快就落于下风。   他从未被人这样吻过,也从未被人这样抱在怀里。   若不是郝宿拢着,都要从书桌上掉下来了。   盛气凌人的气质被情动浮化开,胳膊垂着,指腹掐得紧紧的。   眼泪亦被吻了出来,那种性格身份上的高傲更增添了如此情状下的氛围,高高在上的人在向郝宿主动低头。   范情没想到郝宿会这样来亲他,激亢和呼吸不畅共生,好不容易被放开,不等他喘口气,整个人就又被郝宿|转|了过来。   黑色丝绒的外衫被人从肩膀拉|下,黑与白对比得明显,营造出了一种视觉上的极度美感。   郝宿自背|后|拥着人,以极亲昵的口吻叫着他。   “夫人。”   学着他昨晚的模样,将范情的耳垂抿了抿。而后沿至肩头,在上面吮着。   那红刺目得厉害,比玫瑰还耀眼。   “您喜欢这样,是吗?”   明明是温和的举动,偏偏蕴含着无比的强势,将人压抱着,挣扎不得。   他可以洁身自好,不染尘埃,也可以是违背世俗,跟小夫人无所顾忌地厮|混。   情景与语言只发生在顷刻间,以至于让范情不及应对。   但他明显被郝宿的话和举动激到了,眼尾都红了,眼瞳亦是漆黑无比。   是他在亵玩他。   看上去不会轻易向罪恶妥协的人,亵玩起人来,驾轻就熟,让高高在上的小妈毫无抵抗力。   甚至要缴械投降,站立不稳。   唇不断地在肩头那块蹭碾,又往范情的脖子上亲了亲。   仅仅是吻,别的一切都无,却让小夫人攥紧了手,头仰着,娇不胜力的样子。最终还是被郝宿抱了起来,低|喘|着在对方怀里恢复平静。   范情被母亲要求保持着绝对的纯净,他连自己都没有碰过,现在陡然被郝宿这样对待,哪里能招架得住。   人对未知是恐惧的,又因为精神上的枷锁,几乎是稍微碰一下就不行了。   “您还好吗?”   郝宿惯爱用这种尊称刺|激人,抱着人又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好似刚才完全是在执行对方的命令。   因为他要他来爱他,于是他便爱了。   范情将脸伏在郝宿的脖子里,整个人都红透了。指尖攥着郝宿的衣服,发生着不明显的颤|抖。   他一开始就没从吻里恢复过来,就又被那样的亲着,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停歇。   被郝宿问着,他也没有回答,傲慢感依旧,却是彻底从高处落了下来。   范情的衣服没有被郝宿整理好,也因此,他耸一下肩,肩头那朵玫瑰就会跟着晃动一下。   郝宿再次俯身,在上面亲了亲。   范情立刻躲得更厉害,将脸掩得更深,却是没有出言阻止。   不过这一次只是稍微亲了一下,像是在安抚人。   好半天的功夫,人才重新抬起头,眉眼间的疏冷厌世被另一种神情全数替代。   他在忍耐的时候咬了自己的嘴唇,上面都印出了一些齿印。分明是一副纯洁的长相,此刻在郝宿的怀里,却又如勾人的妖精。   郝宿不经他同意,便擅自将他弄成了这般,他应该是要好好训斥对方的。   但范情只静静看了郝宿很长时间,什么话都没说,最后又眼尾红红地继续在郝宿的怀里待了一会儿。   好像被人弄得一团糟糕以后,羞耻太过。   两人在房间里几乎待了一个下午,范情在好一点后,带着人参观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他对郝宿提出疑惑的部分也解答了一下,并且还向郝宿展示了自己昨晚是怎么进到他的屋子里的。   机关设计得很隐秘,只需要按一下,门就开了。   是一个只能供一个人进出的暗门,当初修建的时候同样是花了一番心思,才能既美观,又不让别人看出来。   “你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开关。”   开关是双向的,范情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然后抓起郝宿的手,在一棵树的位置处按了按,开了的门就又关上了。   “这么巧妙的机关,是您想出来的吗?”   门关上以后,两人谁也没有松开手,就这么亲密地牵着。   范情点点头,还将昨天郝宿没有看出来的那些机关也一一展示了下。   除了床头的那些铁环以外,房间其它地方也有类似的设备。   “今天晚上您还要绑着我吗?”   “要。”   被锁链铐住的郝宿,有一种有别于平时的感觉,范情为对方如此模样着迷。   十几个裁缝连夜加工,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将郝宿要穿的衣服做好送了过来。   时间紧迫,只能先做好对方要出席宴会的礼服。   是经典的黑色款式,从内搭到外套,一应俱全,按照范情提供的数据,不大不小,十分合适。   范情告诉了郝宿屋里的机关,却始终没有告诉郝宿墙壁上还有一个洞。   他喜欢这样偷偷地看着对方。   越是罪恶,他反倒越沉迷其中。   晚餐过后,范情就让郝宿在自己的面前换上了新做好的礼服。   不同的情形,但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郝宿似乎已经习惯了跟范情这样的关系,他神情坦然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不过在要解开衬衣的时候,又被叫停了。   “我来。”   范情把要换的衣服挂好,走到郝宿面前,亲自解着扣子。   等将礼服穿好,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郝宿肩膀上被咬出来的痕迹散得差不多了,范情给他穿衣服的时候还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就想起了自己身上被对方吮出来的红痕,恰巧是在肩头的地方。   他觉得那里又在发||热了,被郝宿亲着的时候,范情简直浑身都是热的。还,有点-痒-痒-的。   那时候他心里有一个隐||晦又可||耻的期盼,他想要郝宿将自己的衣服褪到彻底,再亲一亲其它地方。   可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   “衣服做得很合身。”   郝宿站在范情面前,贵族的气质与装扮将他衬得更加好看。   几天前郝宿回来的时候,范情还在楼梯上遥遥看着对方,而现在人就在他的眼前。   甚至,他的衣服也都是由他穿上的。   范情觉得郝宿有些太好看了,想到明天要去的宴会上有许多人,他忽然有些不想将人带出去。   “除了我以外,明天不能看别人。”霸道又强势的要求,符合小夫人一贯的作风。   其实在郝宿面前,范情已经收敛了许多。   如果真的全部按照他的性子,他一定会在郝宿前脚踏进家门的时候,后脚就将人弄晕,然后锁在自己的房间内。   得到了郝宿肯定的回答,范情又开心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符合这个年纪完全的单纯。   “明天我会为你引荐那些贵族们。”   郝淮没有给郝宿做的,他会替郝宿做,并且要做得更好。   几天下来,管家已经明白了,少爷恐怕会长期住下去。范情也没有反对,他当然不能说什么。   不过仆人们这些天要格外注意两人,人人都是一副精神紧绷的状态,生怕做错了事,会被小夫人借题发挥,赶了出去。   好在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小夫人最近几天看上去心情都不错,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比平时多用了些。   出发去胡家的时候,脸上都还是笑着的。他的模样总是具有迷惑性,像是很容易遭到欺骗,而一旦你真的想那么做的时候,就会被收拾得筋骨具断。   仍旧是乘同一辆马车,范情虽然出席的宴会很少,但他人很聪明,就算是从小被作为贵族培养出来的人,礼仪方面也不一定有他标准。   出发的前一夜,他就简单教了一下郝宿,并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在范情看来,就算郝宿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关系,反正有他在,他总是会护着他的。   华丽的宫殿内,觥筹交错。外界都知道郝宿回来了郝家,并且留在了庄园内。   所有人看热闹一样,想着两个人究竟要怎么打起来,那个貌美非常的小妈,又会不会被狼狈地赶出庄园。没想到他们没有等来热闹,反而先一步看到范情带着郝宿一起出席了宴会。   这是要做什么?   几乎是在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大家的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个疑问。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范情竟然是要将郝宿领到他们圈子内,而且看上去还颇为照顾对方。   于是所有人都更加疑惑了。   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打得头破血流才是,怎么会这么和谐?而且郝宿怎么甘心这样任由范情摆布,不说其他,年龄上他也是比对方大上很多的。   两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说只是互相利用。   范情借用郝宿成全自己的名声,郝宿借用范情往上爬得更高。   大家心里想归想,却不敢说出来。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不管私底下有多肮脏,至少表面上都是华丽光鲜的。   只有胡家的人见了,脸色有点不太好。尤其是胡直山,他前脚才朝范情抛出了橄榄枝,后脚对方就带着郝宿过来了。   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他不相信范情会愿意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巨额财产还给郝宿,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故意的。   正在跟胡直山说话的一名贵族见对方突然变了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随意跟对方又攀扯了两句,就连忙离开了。   胡直山也没有注意,他只是看着跟在范情身边的人,眯了眯眼睛。   不管是范情还是郝宿,在胡直山眼里都太嫩了。这样的两个人,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足为惧。   胡直山有的是耐心,他相信范情是聪明人,分得清轻重缓急。   只要对方愿意配合,给出一个胡家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问题。胡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难不成还能比郝家更差?   这样想着,胡直山的心情又好了一点。在他看来,范情就是在跟他们怄气。   毕竟前十几年,他们确实忽略了对方。   如果早知道范情这么有本事,胡直山多少也会培养一二,说不定还能谋求更多的利益。   不过,现在也不是不可以。注意到场上有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范情和郝宿的身上,胡直山阴险一笑。   等范情成为胡家的人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他做更多的事情。现在纵容一下对方的脾气,也不是不可以。   想通了这一茬后,胡直山就叫来了人,命令他们好好招待着范情和郝宿。   胡家其他人听了胡直山的话,都有些不乐意。但想着对方能带来的价值,又忍了下来。   反正郝家的产业到了他们手上以后,范情还是得听他们的。   最近他们私下已经联系了许多人,现在胡家除了实权还差一点外,最需要的就是资金。   想要推翻女王,要花的精力可不少,人力、财力,哪方面都缺一不可。   范情在看到胡家的仆人过来的时候,就清楚了胡直山的主意。事实上,他早就清楚了胡直山私底下的打算。   原本他想要跟胡家同归于尽,但现在,看着正在跟其他人交谈的郝宿,范情突然不想了。   他想要跟郝宿在一起,至于让他讨厌的人,也不会得意多久。   最高明的报复,不是截断他们所有的希望,而是在他们以为希望即将达成的时候,忽然落空。   范情又看了一眼被胡直山收藏的那块玉石,对方应该是十分得意自己的藏品,以至于专门摆在了明显的位置。   他想,到时候可以做一个雕塑给郝宿,哄他高兴。   郝宿私底下为女王办事,跟女王是一派的人其实都认识他,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特殊,没怎么交谈。   他才刚从外面回来,经过这场宴会,转眼之间就跟在场的贵族们混了个脸熟。   又跟一个主动上前交谈的人说完话,郝宿一回身,就看到有人在朝范情敬酒。   对方并不是有意为难,交谈也只是在社交礼仪之内。   “很难得能看到您愿意出来,我对伯爵大人发生的事表示遗憾。”   这人并不是本地人,话也说得有些不通,不过他一向跟皇室交好,所以才会出席。   范情跟他碰了碰酒杯,而后抿了一口红酒。   味道比上次他偷喝的更烈,也因此,他脸上也很快就红了起来。   范情的脸红充满了清透之感,秾丽单薄,孱弱更甚。   原本找他说话的人只是场面上的想要表达一下对郝淮去世的遗憾,见他这般,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抱歉,我想他应该是有些醉了。”   郝宿走过来,将人掩在了背后,没有让这人看到更多。   大概被郝宿的声音提醒着,觉得自己这样盯着对方有些失礼,那人道了个歉,然后就离开了。   场中的人很多,范情简直不耐得厉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整个人就都放松了下来。   郝宿招来了仆人,让对方带着,和范情一起去了休息室。   不过到了一半的时候,身边的人就牵住了他的手。他真像是一只小雏鸟,表面上看上去厉害得不得了,实际上只会娇娇地依赖着人。   郝宿没有让人看到范情的小动作,脚步停了下来,并礼貌地谢过了仆人。   休息室就在几步路远的地方,仆人也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   等对方走了以后,范情就抱住了人。   他们并不是在安全的地方,甚至周围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   “郝宿,亲我一下。”   在宴会上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郝宿也同样让范情喜欢得厉害。他那个时候就想亲亲郝宿了,可惜周围的人太多了。   他说着,也不行动,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以至于思维也格外的迟钝。   郝宿将人拉到了更隐秘一点的地方,两人的身影顿时就被挡住了。   而后他在范情的慢半拍反应下,回抱住人,低下矜贵的头颅,慢条斯理地亲着。   下一秒,刚才站着的地方就有人经过了,脚步声清晰地响在耳边。   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违背着世俗道德,肆无忌惮地接吻。 第156章 小妈(5)   范情的口中泛着一股酒香气,他饮得并不多,尝起来的味道甚至还有几分淡化后的甜意。   然而郝宿却在刚才跟其他人交谈的时候饮了不少,此刻唇齿相抵,叫对方的两分醉意变成了七分。   郝宿本就比范情更高大,略微低着头的时候,身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笼罩了起来。   人越搂越紧,脖子也仰得厉害,睫毛颤颤的,让郝宿想起对方那日被他吻着的时候。不仅是不耐酒精,还不耐跟别人亲密接触。   长廊上的仆人忽而多了起来,客人也多。   戏谑声,调|情声,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经过着。忽而,好像有人发现了角落里站了两个人,抱着好奇的心态走了过来。   郝宿抬眼看了看对方,动作自然地揽着范情转了个身,将人挡着。   吻没有停,反而愈发多,有声音自范情的嘴里发出来,使来人听了个清楚。   他一下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情形,绅士地没有再走过去。   贵族宴会就是如此,经常能撞见一些不该撞见的东西。那人无意窥探角落里的两个人究竟是谁,便自觉离开了。   而范情这时候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刚才差点有人误闯了进来。   他和郝宿的关系前来参加宴会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若是让那些人看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范情的醉态更明显了,连眼神都变得有些茫然。   郝宿抵着他,昏暗更甚中,蔓开极为致命的笑,两人的身份似乎在这种情景下对换过来了。   本应是恶毒地想要囚禁继子的小妈反过来被对方挟制住了,并且被窥见最真实的情绪。   “是不是很刺激,夫人?”   他不再是像表面上那么善心,宛如一开始就带了极好的伪装,只不过现在才暴露出来。   他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回到庄园,将那位年轻的小妈玩弄于鼓掌之中。看上去是被胁迫的一方,实际上却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一位。   他在对方傲慢倨傲的表象下,剥开最脆弱的存在,然后狠狠地占|据着。   范情打了个颤。   是因为郝宿以如此神态向他说出这样的话,在那种绝对的正经下,犹如情场上最高明的浪子,轻浮又艳情,连扫过来的眼神都带了钩子般。   这本来应该是让人讨厌的,可由郝宿做出来,仿佛是天经地义。   他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能力。   面前的人忽而呼吸发急,依旧瞧着思维钝钝。郝宿眼眸微垂,落在小夫人今日华丽非常的礼服上。   其实真正出门要穿的衣服反而还不及平时新鲜,范情不喜欢太多人注视自己。但人长得好看,便将衣服也衬得更加明艳。   他抬了抬手,由下而上,如同在极慢又细地抚|摸|着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碰到范情半分。   手掌一直跟对方的身体保持着肉眼可见的距离,但每移一步,就能听到更加明显的呼吸声。好似磁铁能吸引金属,郝宿的手也能吸引范情发生变化。   这比直接触碰还要挑人心绪。   最终,手掌在某个位置停了下来,看起来能将那块地方完全覆盖住。   是跟锁骨离得很近的区域,悬着,视线也完全落在了同一个地方,探究似的。   范情是经不起探究的,他甚至有种郝宿的手已经落了上去的感觉。要不然,为什么人又会变得像那天晚上一样。   可那时他能以退开避免怪异,而现在即使他退开了,也还是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的接触。   “夫人,您很敏感吧?”是毫无疑问的肯定语气,他直视着他的眼睛,将人看透了。   玫瑰含露,带刺,娇艳无端。   郝宿将掌心对着自己那面,只以食指和中指的指背碰了碰人。极轻佻的亵弄,擦得人陡然坠落。   他却没有去扶人,而是又以完全的柔态低笑了两声。   “原来真的是这里啊。”   被锁链困住的那晚,尽管眼睛被蒙住了,但各方面的感官依旧存在。   郝宿清晰地捕捉到了范情后退的原因,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小夫人生|涩|得太厉害,大脑才发觉异常,就立刻选择了远离。   “夫人,知道该怎么做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又要怎么解决。   “您有跟别人这样过吗?像现在这样,还是……更加过分的。”   手背完全地贴在了上面,抵力逐次增加,将人迫得忽而就不受|控起来。   羞|耻|感让范情又想逃,郝宿没有允许。他将玫瑰搂在怀里,衣服太长了,只能隔着布料捻戏。   高贵的夫人在皇室宴会当中,被一名看上去正直又好心的青年掳到了阴暗的角落里,反复玩|弄|着,狼|狈又可怜。   挣的劲太|大|了,衣服都皱了许多。   郝宿不肯放人,连眼眸都没有抬起,专注着手头上的事情。   “父亲有这样碰过您吗?”   他以一种拥有者的语气问道,很平常的,然而身份上的强调让人心理失衡。   范情的眼角被泪水沾湿,浓密的眼睫都被粘成一绺一绺的。   好奇怪,他整个人都变得怪极了,哪怕最轻微的力都不能再承受,可郝宿还在不依不饶。   他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在彻底地跟教义违背。   “没……有。”人只能靠攀着郝宿才能勉强站着。   “那,这样呢?”   手背终于不再围着一处,而是欺了欺范情的脖子。   “没……”   “这样呢?”   最后是嘴巴。   还是没有,全都没有。除了郝宿以外,范情从没跟其他人亲密过,更没有允许过有谁能这样对待他。   他的身子只被郝宿亲过,只被郝宿碰过。   越是被欺负,刻在骨子里的矜傲就越明显。同时,也更引人折取。   要拢在掌心,要揉碎,要于指缝间渗出花香。   像夸奖又像鼓励,郝宿笑着。   “您醉了。”   确实醉得太厉害了,这会儿任谁看过来,都知道范情究竟是什么情形。   如果是定力稍微不坚的人,或许会对范情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但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也根本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才是真正在一起。   教会掌握着社会的主导权,就连市面上流通的书籍、画作、乐谱,也从来都是圣洁干净的。   任何能够污染心灵的,都不被允许存在。   范情对这方面所有的认知,仅仅来源于平时的观察。   他见过有人拥抱,有人接-吻,有人耳-鬓-厮-磨,而更多的,却没有见过了。   但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熟知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没有醉,他想要更多。   毫无威慑力的目光,郝宿在他开口想要纠正之前,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范情的肩头。   上面被他咬出来的痕迹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但被这样按着,几乎可以想象底下的皮肤应该会立刻发红,扩散。   “您今晚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比如……像现在这样,玩-弄-我。”   郝宿凑近范情的耳边,一字一顿地教导着对方,那些教义里不被允许的事情,同时也是世俗当中不被允许的。   每说一句,范情就激|动一分,同时陷在更浓的耻感当中。   他看上去简直是被赶到了绝境,连胳膊都搂不住人了。   郝宿在教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变化,言语的效果达到最关键的部分,戛然而止。   范情连感觉都说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些大胆的话郝宿还没说完,就结束了,以至于让他的身体有点难受。   他从来都不介意被郝宿看到什么。   “看来您的确需要休息了。”   不同于初回庄园的目不斜视,郝宿将其看了个彻底。但他始终掌着分寸,不至于让范情的兴奋抵达临界值。   等了一会儿,郝宿才将人带进了最近的休息室。胡家身为皇室,还是那种想取女王而代之的皇室,财力自然不俗。   到处都布置得富丽堂皇,充满了奢侈的气息。   “需要我在这里陪着您吗?”   一进房间,郝宿就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半点都找不出刚才在角落里肆意欺负着人的影子。   身份再次调换过来了。   他还是遵守规矩,克己非常的郝家少爷,而他则是仗着辈分欺凌继子,目中无人的小夫人。   范情面庞艳光照人,仰头看着半弯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一种矜冷下的桀骜。   苍白美丽的手伸了出来,将郝宿的领带抓住,以强势非常的态度将人拉了下来,同他相距不过一指。   郝宿的眼睛是蓝色的,此刻里面装着谦恭,温敛。   范情的眼睛是黑色的,此刻里面装着占有,高傲。   小夫人从不知道什么叫收敛,郝宿招惹他,他亦不会退。   “晚上十一点,我会过去找你。”   他并没有恢复过来,连眼里都还带着没有消散掉的雾气。只是添在这样的强势上,反而更显得诱人。   范情要将郝宿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部实施一遍。   “好的。”郝宿握住范情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将领带解救了出来,垂眸的刹那,又叫了他一声,“小夫人。”   这是庄园的仆人私底下的称呼,被郝宿喊出来,莫名多了些调戏意味。   是被捧在手心,需要娇养着的小夫人。   他没有在这里多待,毕竟被人看到,总会传出一些不好的口风,而且郝宿这次来胡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因此确定范情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后,郝宿就离开了。   当然,他出去没多久,胡直山和范情留在胡家的人也先后找了上来。 第157章 小妈(6)   不管郝宿和范情之间的关系是逢场作戏,还是确实很融洽,没人真的会蠢到当面质问。   下楼没多久,郝宿借着宴会的掩护,和女王那派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们表面上都是中立派,也是胡直山想要拉拢的人。   “恭喜,再过几天,我们应该就能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说话的人跟郝宿碰了碰杯,笑得优雅得体。他是属于消息比较灵通的,知道郝宿即将成为执行官,因此话里也带了几分尊敬。   “今天来这里的有七成应该是已经跟胡氏达成合作的,还有两成是他想拉拢的。”   至于那些一看就知道是纯纯女王派的人,也受到了邀请。   胡直山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留下什么话柄。   郝宿的目光在场中掠过,心里有了个数。碰杯之后,他没有喝很多酒,只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   说话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只当郝宿不喜欢这酒,还表示回头送些别的酒给他。   “多谢。”郝宿知道对方误会了,也没有过多解释。   那人应该对他和范情之间的关系还有点好奇,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看起来相处得这么和谐,甚至郝宿刚才还亲自将范情送到了休息室。   不过到底是郝宿的家事,因此最后也没有多问什么。   郝宿又陆续接触了几个人,大多数都是胡直山那一派的。   他交谈得很有技巧,也没有问过于敏感的话题,甚至是一些极为日常的问候。不过综合到一起后,又会发现里面有很多可摄取的信息。   他大概确定了胡直山现在的计划到了哪一步。   楼上,在郝宿离开以后,范情就联系上了留在胡家的人。知道胡直山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又是一声冷笑。   范情仍旧坐在沙发上,身姿放松地倚靠着,脸上是没有散去的醉态。生起气来的时候,反而更添了鲜活的气息。   回话的人在看到范情这副模样时,就很自觉地低下了头,没有过多注视。   为范情办事的人都了解他的禀性,阴戾恣雎,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就会冷下脸。   从他被带进庄园,前后连半年时间都不到,就解决了郝淮,并侵吞了对方的财产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范情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   如果得罪了他,可能还没回过神,命就没有了。   吩咐人继续盯着胡家的动静后,范情等了没多久,就迎来了胡直山。   对方摆着一副慈父的样子,也没提范情把郝宿带过来不合适。但话里话外,仍旧是在哄劝他为自家办事。   “我已经派人将你母亲接回来了,这些天她一直念叨着你,想和你见一面。你现在有空吗?我可以安排一下。”   表面上是想让范情见自己的母亲,实际上却是在用对方来威胁他。   但范情会在意吗?显然不会。   他冷血,狠毒,胡直山以为能利用这一点让他妥协,简直是错得可笑。   更何况,范情从未在“母亲”这一身份下,获得过一点温情。   他身上的纯洁性有一种不论处在何时何地,都会叫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此刻平静冰冷的视线看着胡直山,令对方产生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了的错觉。这种压制感令胡直山感到羞恼,也因此,他对范情的不满就更多了。   这场宴会本质上是为了范情举办的,胡直山向他承诺过,如果他愿意配合的话,今天就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他的身份。   但这对范情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室身份,等回了胡家以后,还不如他现在的日子舒服。   尤其是,胡家并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   “胡先生,我想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休息,可以请您先离开吗?”他这话可谓是很不客气,让胡直山想起了范情第一次来胡家的时候。   乖巧、听话、胆小、孱弱,这几乎是对方身上所有的标签。而现在人依旧是柔弱的,可那些能够被拿捏的个性全都不见了。   几乎是可恨的。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胡直山,他为了哄劝范情投入的成本已经足够多了。因此就算范情的态度再恶劣,胡直山也不能说什么。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挤出一个实在算不上是慈祥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郝宿在上流社会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无疑是成功的,范情成功地让人记住了对方。   马车没有行驶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庄园。   夜间十一点的钟声敲响着,房间里的暗门被打开了。锁链声响起的时候,郝宿又变成了在角落时的模样,甚至于他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间里十分具有穿透力,勾-引一样的目光,头微仰着,嘴边还带了笑意。   “需要我亲自为您示范一遍吗?”   咔哒一声,是郝宿的手腕被锁住了。但跟以往没有留有余地不同,这回他能抱住范情。   没有得到拒绝的话,郝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跟蝴蝶一样,被捕获到了怀里。   蝴蝶脆弱,美丽,一如郝宿手下的人。   小夫人金色的头发因为低头的动作,将他小半张脸都遮住了,更增添了原本的薄弱感。   郝宿捞起范情的头发,过于柔顺,以至于好几缕都从指缝当中漏了出来。   “夫人,您的头发很美丽。”   他在赞叹着,语气是完全的真诚。那种越界的态度太明显了,目无尊长,将范情的头发全部捋到了脑后,使人得以看到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范情的单眼皮总使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倦厌的清冷,郝宿注视着。   “您的脸也很美丽。”烛光中,他凑近人,拿起范情的手,拂在对方的脸上。   再是脖子,肩膀。手腕稍微使劲,就令那怜弱的指尖达成了目的。   肩上的痕迹消失了,但又没有彻底消失。   “好娇啊。”   过了有两天了,还是能看出来。郝宿浅笑着,拿着范情的手又按了一下。   自己冒-犯自己,他被-打-破了绝对的纯||洁。   宛如一则古老而久远的神话,主人公或被神明指引,或自己就是主角,在打碎与重塑自我。范情从来就对各种各样的神话故事不感兴趣,然而他的脑海里到底也还是留有一些印象的。   眼见范情的指腹倏而就红了,郝宿也没有将他的手移走,而是重复地又演示了两下。   直到小夫人连手都被染粉,才略略罢手,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拥着。   烛苗跳燃着,在夜间的哥特式建筑里有一种相合称的诡美。   “您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郝宿换了一只手,依样画葫芦地在另一侧肩头摆布起来,上衣-褪-到了月要部,“夫人,您看起来太害-羞了。”   哪怕范情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可那种心理上的感受还是直观地从他的眼眸里展现着。   自己取悦自己,这简直是罪大恶极。更别说,不单是只有肩膀。   小夫人有很多种款式的睡衣,但相同的是,它们穿起来都足够舒服。   这些衣服无一不是布料上等,棉花一样。   此刻郝宿的手跟他的手同时感受着,印花伴随着褶皱,似乎被赋予了短暂的生命,在起,在伏。   范情的罪-恶越来越多,他碰着,手背-是郝宿的温度,亦是他的。   神话早已过了开头的平淡直述,主人公跟更多拥有情节的人交流着。   从宴会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发红了。眼下更是红得可怜,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在碰自己,感官上的触值才越高。   郝宿领着人,锁链声亦是不歇。链扣的轻微相击,寓意着更多的内容。   “学会了吗?就是这样。”   郝宿在范情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又收了劲,并且将范情的手也一并带离了。   “要让人难|受,让人惦记。”   既然从一开始目的就不纯,又怎么能轻易让人得到呢?   要他想,要他求。最后想不得,求不得,诸般劣势尽显。   郝宿耐心地教了范情,要如何才能让效果表现得最好。   【审核员好,这一段只是在【面对面地】【亲人】,谢谢】   !   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神话到了最荒谬,可同时又是最真实的一幕。那是世人再具想象也无法呈现的画面,也是范情无法想象的。   他低头亲着他。   频频而出的招数使得范情的思维链全部断裂,无法进行哪怕最简单的思考。   可本能依旧在追着,艳艳而仰的时候,更显脆弱。   如果将这一刻定格,亦或者是做成标本,那么它将流芳百-世。   “嗯……”   那样令人饵热的声音,是范情||发出来的。   他想起来,起不来,反而愈发被两只手坠着。小夫人被亲得直扌斗,连指尖都是如此。   啧声不停,范情已经顾不及其它,他的手不知道何时又被郝宿松||开,正||抓|仅了对方的头发。   指节||修||长,绷如嶙峋玉石,姣艳美丽。   室内大部分都是黑的,唯有他们所在之处烛光盈盈。   远远看过去,宛如一幅形而靡靡,雾霭蒙蒙,构图绝佳的油画。   如果将目光全部放在某一处的话,就会见到难得的奇异景象。   自然地升与降,红在发生不明显的弹。范情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会发生,可又不甚清楚。   要……   “唔——”   人如浮云一样,忽而被风改变了|形|状。是郝宿将范情的手又放回到了对方的身上,在中间。   睡衣早就被挑得如同摆设,目之所见,俱已有变。   范情的手指过于纤细,郝宿将他的食指跟中指|合着,才将将盖住。   “夫人,这里还不行。”   勒令的语气,让范情的“将要”不甚明白地失去。可又因为此刻的言行,演绎得更加烈。   等郝宿亲完人,正式将注意力放在这里的时候,范情才知道刚才的感受仅仅是十分之一。   手指没有堵着了,而是被郝宿带着。   范情倒在郝宿的怀里,耳边听到他的声音,他一点尊敬也无,品鉴一般。   “您的身体的确很软。” 第158章 小妈(7)   卷浪不断,人要被冲到沙滩上,又被携带着,再次进到海里。   范情的手拿过画笔,描绘过各种景象,却从没有这样拿过自己。   他禁不住想要放,可郝宿总是强加着。人突然僵直住了,手却没停。   呼|喘|自鼻腔而出,还有泪与汗水,晶莹的,在表体游蜿,像画布的装饰。   “哈啊——”   莫名的暂停,手还在|发|抖,准确地判断与控|制,始终是没有到达。   泪砸在了郝宿的衣服上,珍珠一样。头脑愈发不清楚,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分不明了。   他的样子被完全地看在郝宿的眼里,然而温润的眼眸中只尽是笑意,浮荡着,似乎要见到对方更绝望的姿态。   “夫人,忍耐一下。”   郝宿有意如此,指腹却还要轻扫两下。人太可怜了,一味地想要靠借收敛来避免,却无济于事。   “郝宿。”   他叫他的名字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带着说不上的腔|调。   可郝宿是那样的不为所动,又在眼睁睁地看着。不到一会儿,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沉沉笑了两声。   “看一下也要出来吗?”   尽管只是些许,可在烛照下还是泛出了独有的光泽。透明的。   范情跟郝宿一起看到了,木舟彻底沉到了海底,再无回岸的可能。   稳固不再,就连舟身都有颓散的风险。   怀里的人亲手打碎了他恪守的规矩,跟另一个人一起。   郝宿没有再允许范情发生什么变故,故技重施地用他的手拦住了。说不行,便是不行,哪怕难受也要忍着。   他真正把示范的意义诠释了出来,没有因为小夫人的诸般情态而动摇。每至边缘,就又要让范情不可得。   甚至于后来,手被停住了,范情自己还在那里小-幅-度-地摆着。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可惜的是又被郝宿禁止了。   “夫人,您知道了吗?”   不知道究竟是多少次,范情已经被郝宿调得像一|滩|水。   是斑斓的,画布最终被添上了无数高光。画师应该是初出茅庐,以至于在这方面略呈劣势。   好在他有一位好老师,不过是稍加指导,就让高光分布得均匀了。   画作诞生的时候,创作者的心内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被阻挠良久后成功的满足。   可紧接着,就是浓厚的羞愧。   他企图以挡住画布的方式,来将画作破坏掉。但画笔绘出的景致太多了,一时半会,不仅没有实现,反而让他人看到了更多。   “挡什么,夫人第一天的时候,不就想让我看到了吗?”   郝宿无情地拨开了范情的手,将怜怜之处置于烛光当中。他眼皮低垂,轻声道出了小夫人的面目。   男人是那样温柔,同时又是那样的恶劣。   他扯掉了教义给人的枷锁,扯掉了范情的羞|耻,让他直面着自己。   范情的下巴被抬起,郝宿的手上还沾有对方的东西,淡淡的味道冲进鼻子里。   “您……起来的……也很美丽。”   翘。   形|状。   两个词被他用重音说了出来,糅杂在温声当中,好似无形地玩-弄。   “当时我就在想,您被欺负时会是什么样子,父亲平时又是如何对待着您,夜阑人静,您会不会觉得……寂寞。”   又是一道高光,被郝宿辨不清真伪的话造成。   只要提起两人的身份,总会让范情有一种无可阻挡的激奋。   锁链依旧,甚至硌在了范情的|背|后,从凉转温。   被桎梏之人反挟制着始作俑者,将手在他的脸上擦着。   “吃干净,好不好?”   低哄的语气,从恶劣恢复成了君子模样,可配上此刻的情形,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郝宿太懂得拿捏范情了。   小夫人的眉还没有从紧皱当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了他这话,浑|身|都在哆-嗦着地遵从。   这样的美景是要人以加倍的赞叹欣赏的,唇,舌,吐,咽。   太亵|乱|了,根本就不是只凭想象便能补充的。   然而这一切又是郝宿造成的,他在教他,在冒-犯他,范情丝毫摆不起长辈的架势来了。   “做得很好。”   手拿了出来,代替的是郝宿的唇。   可是,那样脏,怎么能……范情的眼睛睁大,泪珠不断滚落。   这仿佛是某种预告,吻尽过后,什么都不再给了。   “夫人学会了吗?”   人还在那里没有回过神,郝宿就已经从范情身边退开,躺了回去,锁链砰然作响。   哪怕范情没有学会,他的示范也结束了。   倚靠消失,范情即便是跪着也立不住。他斜斜地俯到了郝宿的身上,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又立刻缩住。   他嘴里没有能成句的话,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气音。   郝宿的教导足足耗费了一个小时,范情的金发从肩膀处铺落着,被汗水沾在了脖子上。   他眼尾的红迟迟不退,那感觉也迟迟不退。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才稍微缓了些。而后泪眼看着郝宿,开始了笨拙地模仿。   他惯爱亲人,唇红着就又凑了过来,往郝宿的脸上印着。   是没有章法的,只是脑子里记得什么,就会做什么。零零碎碎的,移开的时候盯着人,没忍住在郝宿的嘴上咬了一口。   “泄愤?”   “教、训。”   字被他说得慢极了,是超量以后语言紊|乱的结果。   只是听到他这话,郝宿不仅不怕,反而还又笑了。   “好凶啊。”   明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就又让范情更慢了些。他似乎是担心郝宿真的觉得自己凶,因而看了他一眼。   然后蜗牛一般,重新在自己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接着,便是路径复刻。   只是郝宿与他不同,同样的招数,放在不同的人身上,起到的效果也天差地别。   纵使范情学得再到位,郝宿也不似他刚才的模样。也因此,他更为尽心了。   郝淮生前在庄园里有不少藏品,其中一样是他花高价命匠人做出来的,是一个做工精致非常的沙漏。   上边雕的图案富贵华丽,玻璃罩内,是由金子磨成的细沙。   那位以残戾闻名的伯爵大人不止一次地用过,他最喜欢的是让那些少年亲眼见到时间的流逝。   只有这样,绝望才会更深刻。   郝淮死了以后,范情也没有扔掉那个沙漏,而是将其摆在了客厅当中,成了一件好似十分低廉的观赏品。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仆人专门将沙漏倒置过来。   流沙细细,时间流逝着。   范情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灵感,见郝宿眉目似画的模样,忽而低下头。   手腕已经有些酸了,他便弃之不用。   然而初初开始,仍旧是有些不太完备。他完全是依葫芦画瓢,方才对郝宿的手如何,现在便是如何。   所幸范情人聪明,他会举一反三。   待到终了之时,他伏着看郝宿的眼神还含着点得意。头上冒了汗,嘴角也没擦干净,偏生如此,瞧着怪可爱的。   郝宿抚了抚他的金发,指腹将那团拭去。   “夫人可高兴?”   “高、兴。”   开始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冒,也不再有所动作,就这么倚着。   大抵是觉得郝宿不会逃,范情想了想,干脆将他手腕上的锁链解开了,而后带了带了他的手。   “抱。”   很小夫人式的语气,高高在上的骄傲。   他们一样了。   郝宿没有推拒,环着人,室内变得重新安静下来。   七天的时间转眼而至,女王任命郝宿为执行官的消息随着王宫里的人过来庄园流传开来。   事发突然,除了女王身边的人以外,其余皇室贵族皆无一人知晓。   但执行官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他们却清清楚楚。   一石惊起千层浪。   胡家,胡直山听到这个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郝淮这些年一直不怎么重视自己这个儿子,还曾经放过话,命令谁也不许接济对方。   哪怕郝宿每次回庄园看上去都衣着得体,但在其他人眼里,对方在外面肯定也是过得十分拮据。   这样一个人,维持温饱都困难,又是如何受到了女王的重视,还被直接封做了执行官?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郝宿成为了执行官,那么郝淮的遗产,只要对方稍使手段,极有可能从范情的手里拿回来。   到时胡家就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不剩下了。   还有,范情当时带郝宿来宴会,究竟是无意之举,还是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想卖对方一个好?   又或者,对方干脆想借郝宿的手扳倒自己?   不。   胡直山否定了这两个可能,这段时间以来,范情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眼底。对方如果一早就发现了郝宿会成为执行官,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将人解决了,而不是让郝宿成为自己的威胁。   以前他没有将郝宿看在眼里,今后恐怕不能再小觑了。   “去查一查,郝宿这些年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胡家为了王位,已经孤注一掷,胡直山自然不允许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自己。   庄园内。   送走了王宫的人以后,管家和仆人们鸦雀无声。他们都没有想到,少爷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执行官。   王宫的上一任执行官还是在几十年前,因为掌握的权限过大,以至于最后被那些贵族联合起来废除了。   想不到如今女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郝宿。   而且,就算现在执行官的地位不如以前,但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夫人也是足够了。   一时之间,他们看看郝宿,又看看范情,尤其是小夫人已经冷下的脸,都觉得风雨欲来。   王宫的人不仅带来了让郝宿任命执行官的消息,还说女王已经送了他一座新的庄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1923:29:17~2022-04-2022: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鸭10瓶;akashi4瓶;雨落海棠·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小妈(8)   执行官有专门的衣饰,是极为尊贵的红金两色,非常的宫廷式样。袖口和领口缀以浮华的荷叶边设计,两边宽大的袖子上分别用金缠丝托底,添了红宝石为装衬,胸前的扣子亦是。   除了这套常服,执行官还有一套带有束腰的正装。冰冷锋利,彰显了执行者的公平正义,以及凌驾于权贵的无上权力。   此外,郝宿还有专门的链饰与佩剑,另有代表身份的戒指一枚。   凭此戒指,王国之内没有一个地方是郝宿不能去的。   按照规定,不管是谁,在授权仪式结束以后都要再专门去拜见女王殿下。   然而这回王宫的人却带来了口信,说是女王殿下|体恤郝宿新近丧父,不用特意拜见。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郝宿究竟有多受女王的赏识和看中。   昨天他还是连自己父亲半分遗产都没有分到,甚至爵位也无的可怜少爷,一朝之间,处境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今年才二十四岁,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势必还会更加厉害。   而这小小一个郝家,已然是困不住他的了。如果郝宿想的话,大可以让女王为自己做主,不说能将遗产全部抢过来,至少一半也是能得到的。   室内有很长时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管家和仆人都一再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范情的一声笑意打破了过分诡异的安静。   “今天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执行官大人。”   在地位上,郝宿已然处于范情之上了,他是官,他只是民。而郝淮已经死了,不能起到任何加成作用。   唯一还有压制的,是两者之间的身份。即使郝宿是执行官,范情仍旧是他名义上的小妈。   他可以永远是他的长辈。   可是他们又都知道,没有哪一个长辈会跟自己的继子在夜间行那般有悖人伦的事情。   表面上,郝宿对范情恭敬有加,范情对郝宿的态度亦过得去,人人都当他们要斗得不死不休。实际上,他们夜夜在经过改装后的房间里赤|裸|相欢。   他们违逆世俗,违逆教义,堕落深渊。   范情本身就是极为漂亮的,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此。然而那种阴戾之感莫名多了许多,整个人便如粱架上装饰着彩绘的玫瑰窗。   神秘,又不自觉地吸引着他人的目光,让人想要看一看,玫瑰窗背后又是何种风景。   他吩咐管家准备一顿丰富的酒席,说是要为郝宿庆祝。毕竟伯爵大人已经不在了,他这个做长辈的,总要为小辈操持一二。   强调身份的时候,范情仰着修长的颈脖,贴近衣领的地方依稀还有一抹吻|痕。   那吻|痕是一串的,沿|着皮|肤,就像是山野中的荆棘,要保护中心处的玫瑰。   玫瑰一共有两朵,在郝宿第一天教导范情的晚上,就被赏了个遍。   范情当初给郝宿找了许多伤药,结果断断续续地,都被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两处,偶尔腘窝处也要。   小夫人的举一反三学得太厉害了,哪怕郝宿没有教,他也自学成才了。   他人娇,偏又爱跟郝宿亲近,最近两天时常抱着人,而后将单条|腿|搁在郝宿身上,腘窝便是被这样擦-破-了皮。   饶是如此,范情也十分乐于此。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郝宿再施赋什么,光是被这样-磨-磨-腿-心,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郝宿听他喊自己执行官大人,用的还是那种分外正经的语气,如同第一天见到对方,他站在楼梯上方,优雅垂目的样子,无端感觉心底被-戳-了-一-下。   范情撒娇的时候跟现在很像,永远都秉持着自己的身份,傲傲的,可又会满心地依赖着你。   夜间相拥之时,他会形容靡丽地叫着他的名字,声如海妖。   又会像人鱼一样,落下珍珠似的眼泪。   现在范情的眼里没有泪,只有不甚明显的亮意,在看他。   浓|稠|的美丽好似华美绸缎,浮溢而出。   范情拿起了那枚代表身份的戒指,红宝石价格昂贵,可更昂贵的,是这枚戒指代表的意义。   他当着仆人们的面,以一种完全的长辈姿态,清冷无端地托起郝宿的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对方的手上。   戒指的大小恰好吻合着手指的尺寸,范情的眼底却在戒指戴好的那刻,泛出了诡异的明亮色彩。   精致名贵的鸟儿,果然就应该永远待在笼子里,才不会飞走。   再抬头的时候,范情看着比刚才更高兴了点。   他忽而在外在的矜持下,隐||秘又大胆地挠了郝宿的掌心。这与表里不符的举动突兀地存在在了白日当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充满了刺|激的引诱。   “晚餐开始之前,我想应该要有一支舞曲,是吗?”说完,范情就朝郝宿伸出了手。   他跟他是那样的泾渭分明,又是那样的牵扯不清。   郝宿让仆人将执行官的衣物拿到了楼上,很快又有人搬来了留声机。   乐曲出现的刹那,郝宿将范情的手握在了掌心。范情的手被他亲过,被他|揉|过,被他反反复复,亵|弄不止。   而眼下却是最单纯的。   郝宿搂着范情的|腰,托着他的手,让对方以一副亲密之态跟自己相对而立,随着舞曲蔓动身姿。   配合默契又流畅,仿佛彼此之间练习了无数次。然而实际上,这只是他们第一次共舞。   留声机里放的是一首浪漫缱绻的音乐,与两人的身份不相符,管家原本想要换掉,却被范情制止了。   此刻他看着在客厅中相拥的两人,心头竟生出了一种怪异之感。   不管是郝宿还是范情,两人都是极为规矩的,舞步更是没有差错,可行动之间,总是会带出一股特别的暧|昧氛围。   不像小妈与继子,倒更像是……喃喃低语的情人。   尤其是郝宿比范情高上许多,天然地便形成了一种视觉上的落差。好似前者正细心呵护着后者,宠着爱着,片刻不离地拢在怀中。   小夫人原本就生得貌美非常,破碎之态更是吸引人。   饶是管家这样大年纪,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   范情被郝淮带回来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贯彻他的纯洁性,因此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换成了白色的。白肤,黑眸,金发,所有的一切组合到一起,就将范情具象化地展现了出来。   哪怕身体孱弱,也没有任何人能忽视他的美丽。像天使一样。那一刻,庄园里的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在郝淮死了以后,天使就露出了真实面目。   他并非无害,而是拥有铁血手腕,狠辣非常的掌权者。   管家被自己先前的念头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算……那也不可能。   大少爷最是懂规矩,哪怕小夫人看上去的确很诱人,对方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此想着,管家才又去了厨房,看看晚餐什么时候能做好。   晚餐要喝的红酒也已经准备好了,是仆人从酒窖里拿出来的。瓶身还落了不少灰,不过瓶颈的部分似乎被人拿过,以至于上面跟其余相比,要格外干净。   大厅。   范情的手搭在郝宿的肩膀上,手腕勾着对方的后颈,一如他们夜间般亲密。但那时候范情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也可以让郝宿做更多的事情。   现在不能。   郝宿不免在范情的眼中看到了些失落,他的声音被掩盖在了舞曲当中,听上去竟有一种比音乐还要缱绻的感觉。   “夫人,您在想什么?”   范情在郝宿身边的时候总是加快不了速度的,即使是跳舞。   他一慢再慢,被郝宿以看似舞蹈动作,实际上却是凑近耳边轻声的提问举动弄得,耳廓逐渐红了起来。   敏感到哪怕呼吸打在上面,也能立刻引起反|应。   范情在想很多事情。   他想郝宿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成为执行官——以女王殿下对他的看中,这是自然的。   他还想,郝宿是不是快要搬出去了。   可这些他都没有问,他只是不明显地将人抱得愈发紧。   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了,这种光明正大的逾越比起偷偷摸摸,要更令人神志激昂。   范情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郝宿成为执行官这件事受到影响,他仍旧像平时一样,倨傲的。   只不过舞曲结束的时候,他看着郝宿说:“我会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多谢夫人。”   “不客气。”   一支舞跳得有点长,两人后来看上去并不太像跳舞,倒像是彼此抱着,无意义地漫步。   不过仆人不敢看,也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晚餐照旧很丰盛,仆人新起了一瓶酒,为郝宿斟了半杯。   郝宿是在后来几次知道,范情有偷偷喝自己的酒。恐怕第一次是鲁莽地将酒全部喝下去了,过后便是会将舌尖探进酒杯里。   似乎他喝过的酒味道要不同,所以专门尝尝鲜。   然而每一次又都是同一个味道,而范情也是每一次被酒沾得面庞泛红。   那个时候,小夫人就会陷在短暂的,并不严重的醉态当中。言行举止,都充满了撩人之意。   郝宿是一边捏着他的指尖,一边问出来的。   问得急了,小夫人又要被醉意弄得想哭。于是便往他怀里钻,要亲着,抱着。   至于答案,也很是理直气壮。他就是要喝郝宿的酒。   基于此,郝宿在庄园中便不再饮酒。   不过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范情特意吩咐人给他准备了酒。这酒是郝淮的藏品里最珍贵的,此刻一点都不节省地倒在了杯子里,将透明的玻璃杯映得红艳,像范情被尝过后的玫瑰。   郝宿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过房间的窗帘并没有被拉开,漆黑当中,他的眼睛又被眼布蒙住了。从前那些没有用到的辅助锁链,亦全部用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022:29:31~2022-04-2123: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曼哈顿岛(亲亲宝)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4瓶;雨落海棠·清2瓶;圆枝吃糖、wdzwnyip-X、凡尘无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小妈(9)   精心打造的锁链将人固定在了床上,稍微一动,就能听到锁链叮啷不断的声音。   眼布透出了朦胧的剪影,是范情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   他的视线清冷,如霜雪,可在霜雪之下,又隐藏了如岩浆般的炽热。   一旦倾倒,就会将人灼伤。然而郝宿知道,范情不会伤害他。   塞加畔就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火山,几百年前曾经爆发过一次。现在已经处于休眠期,常年都有不少人慕名前去。   郝宿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回,将近傍晚时分,夕阳颓映,景致如画,山顶之上还缭绕着一些朦胧雾色。   他只是坐在马车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此情此景,又恍如当时。山峦寂静冷清,风吹摆着树影,一切都普照着世人。   在平静的表象下,岩浆涌动着,危险复制。   “你醒了?”   范情的声音有一股冰冷的甜蜜之感,他俯身将脸颊在郝宿的脸上亲昵地蹭了一下,使人产生了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毒蛇并不想将你一口咬死,而是先慢慢地用自己的身躯丈量着你的头、肩膀、腰腹的尺寸,然后再缠绕上来,将你闷至窒息,再一点点地张开鹗骨,从头开始,将你逐步吞下。   范情贴着郝宿的皮.肤带着深深的热意,他的眼中透出近乎病态的痴迷,兴奋得在发抖。   这种失态对于小夫人来说是不应该的,但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表现出来。   “您在酒里下了药,是吗?”   郝宿将头转过来了一点,声音贴着范情的耳朵,并不是很大声的质问,而是像包容小孩子的占有心一样,充满了纵容。   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就是范情支颐而笑的模样。他穿着水红色的丝绸衣袍,上面装饰着大量的蕾丝、缎带以及细纱。   是古堡中丈夫早死,大权在握的夫人。他是高贵不容侵犯的,无害的外表下,拥有一颗最具阴毒的心。   他看上了丈夫唯一的儿子,在日常相处中,百般引诱了对方。   最后终于按捺不住,趁人不备的时候,阴险地将对方囚锁了起来,让青年只能处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是。”   范情现在很高兴,所以不管郝宿问什么,都会回答。他说着,亲了一下郝宿的嘴巴,唇珠在上面软乎乎地压着,带来特殊的|麻|意。   “我一早就准备好了。”   郝宿回来之前,那瓶酒就已经被他动了手脚。只不过郝宿回来以后,他的计划进行得过于顺利,而郝宿也十分听话,所以范情才会将这个计划暂时搁置了。   可昨天王宫的命令让他意识到,郝宿不单单是他的,他还会飞到别的地方。   范情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做下了决定。   他的计划很周全,现在这个时候,管家已经发现郝宿离开了庄园,去到自己新的居住地了。   而那些需要郝宿处理的事务,范情也会定期派人取过来。执行官并不需要专门前往办公的地方,哪怕待在家里,都是可以的。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下去,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不过范情也并不担心,等他将胡家解决了以后,自然会逐步跻身上层。他会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哪怕所有人都发现郝宿在他这里,又有人能耐他何?   以前他没有想要的东西,所以可以跟胡家同归于尽。   现在他有了,他要将郝宿抓在手心,半步都不要放开。   讲完话,范情便站起身,柔顺的金发顺着起来的动作,弄得郝宿的颈脖有些痒痒的。   窗帘非常厚实,即使外面晴空万里,里面也不曾照进一丝光亮。范情点亮了悬在床头上方,左右两边的蜡烛。   烛光将房间内映亮了不少,隔着眼布,郝宿瞧见了范情的行动轨迹。   他看得不甚清晰,却依旧能感觉到范情浑身上下都冒着喜气,像一头长满了白色卷毛的小羊。   小羊在蜡烛亮了以后,就又乖又不知足地凑过来继续亲人。   他早已被打破了所有的教义,也不在意这一遭了。因此要比往常更烈,带着玫瑰扎人的刺意。   吻完过后,范情又摸摸郝宿的嘴巴,最后捏捏郝宿的喉结,好半天才落下一句意味不明却又含着点委屈的话。   “你是我的。”   他昨天连夜调整了后续的计划,连眼睛都没有合上片刻。这会儿见到郝宿肯如此配合的模样,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高兴,累意也上来了。   郝宿察觉到他的困倦,也就没有说话,由着对方就这么抱着自己睡了过去。   他睡得既安心又不安心,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也轻轻皱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房间当中,有叹息声响起来。一只手将郝宿脸上的眼布揭开了——正是郝宿自己。   固若金汤的锁链被他稍微一挣,就有了破绽,而后找到了出路。   郝宿伸手把范情往怀里搂了搂,将对方别扭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好使他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红酒才被郝宿喝进嘴里,其实就被他察觉出了异样。他早就知道王宫的人过来范情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干脆就顺了对方的计划。   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助女王清扫那些意图叛乱的皇室与贵族。   这几天下来,郝宿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还有一些需要进一步查探,就算他人不出现,也不影响。毕竟执行官手底下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早在晚饭之前,郝宿就将任务交代了出去,并规定了以后消息的传递途径。   也就是说,哪怕他现在被范情困在了庄园,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而,范情这样做还间接保护了他。   树大招风,郝宿以前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个无名无籍的人,现在陡然成为了执行官,想也知道会有很多人要针对他。而第一个动手的,就是胡家。   范情将他囚在这里,未尝没有保护他的意思。   按照原剧情发展,再过一段时间,范情就要对胡家出手了。   郝宿在范情熟睡之后,轻声下了床,将窗帘拉开了一道小缝,一则消息不知不觉从庄园里传了出去——适当的时候,可以将胡家的事情透露给范情。   庄园内负责打扫卫生的仆人听到了鸽子拍翅的声音,心里有些疑惑。   以前庄园里从来不会有什么鸟雀,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三不五时的就会有一只鸽子过来。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嘴里叽里咕噜了两下,就又专心在了自己的事情上。   客厅内,管家已经拉了三次铃,可向来起早的小夫人却不见回应,连人影都没有出现,一时愁得皱紧了眉头。   昨天得知少爷成了执行官以后,小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就不是太好,可是晚餐的时候又好像没有芥蒂的样子。甚至少爷喝醉以后,小夫人还让他们扶对方上楼早点休息。   一大清早,少爷就带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庄园。他连禀报都来不及,人就已经走了。   这会儿小夫人迟迟不下楼,不知道是不是在发脾气。若是撞到枪口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一想,管家觉得好像郝宿回来以后,小夫人的喜怒无常也好了一些。   大抵是有外人在,所以对方多少会收敛一点。此时此刻,他不禁有些希望少爷并没有离开。   又等了半个小时,管家终于站不住了,打算上去敲敲门,询问一下情况。   郝宿醒来的时间很早,大概是天还没亮的时候,交代好了事情,他就重新躺回了床上。   当然,那些锁链也跟之前一样,看不出丝毫破绽。是系统帮的忙。   被这样牢牢地捆锁住,对于郝宿来说,其实是有几分新奇的。   毕竟之前几个世界,范情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还从来没有动过真把式。   才睡下没多久,郝宿就敏锐地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心知是管家看范情没有下楼,所以才会上来。   而对方要找的人,正抱着他睡得香甜。   郝宿的手脚都不能动,他只能摇了摇锁链,制造出了一些声音。   “夫人,有人来找您了。”   他们这样相拥,偏偏称谓如旧。   范情对郝宿的声音很敏感,几乎话刚说出口,人就已经醒了。   小夫人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那些锁链,见跟自己睡着以前一样,才放了心。这回绑住人的时候,他还特地又在中间垫了一层软布。   材质再不伤人,铐久了总是会不舒服。   他醒得突然,下意识检查完了以后人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往郝宿身上腻了一下。   没有长辈的丝毫威严可言,分明是一颗泛着甜味儿的糖。   是橘子味的。   范情的庄园内到处都摆了精致的碗盏,里面盛着特意做出来的糖果块。   全是用橘子提的味道,各个都做得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夫人,再不起身,会被怀疑的。”   郝宿的话平和又沉稳,他从醒来的时候就是如此,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半分想逃跑的迹象都无。   又或者是,他有意做出这副样子,伺机逃走。   范情终于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些,他知道郝宿这话不可能。管家是亲眼看着“郝宿”离开的,又怎么会想到,那位新晋上位的执行官大人,此刻正被囚锁了四|肢,待在房间里。   同他亲密相拥。   郝宿的话只会产生一种伦理上的刺|激感,就像之前在胡家宴会时一样。   还有,像他们从宴会上回来时那样。   范情看上去没有要起身的想法,而是整体往上伏了一点,两只手肘撑在郝宿的胸口,慢吞吞地盯着人半天。   他还是觉得很高兴,高兴到连之前在意的两个问题也不再关心了。   郝宿知道也好,会不会搬出庄园也好,以后都没有那个可能了。   抓住了郝宿的范情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只将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心当中。   他看够了,便将脸又往郝宿的颈脖当中蹭了蹭,发出餍足的喟叹。   “郝宿,你饿了吗?”连语气都是一软再软的,“我去给你端早饭过来。”   说话的时候,却是始终没有将郝宿的眼布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123:47:11~2022-04-2223:4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浩瀚吴垠50瓶;清酒玫瑰10瓶;259627403瓶;风炉煮茶、雨落海棠·清、2524371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小妈(10)   郝宿听出范情的声音里带着初醒的倦意,懒懒的,还有点发娇,可高兴的成分又占得太多了,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在开花。   他将头略微仰起了些,说话带动了喉结的震动。   “有点饿。”   范情好似又将眼睛重新闭上了,迷迷蒙蒙地往郝宿的喉结上亲了两下,才正式起床。   “我很快就回来。”   暗门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关上,范情穿过墙壁,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在管家打算去拿备用钥匙之前开了门。   “我要在上面用餐,直接端上来。”   范情并不需要吩咐管家多准备一点,因为他平时的早餐就已经足够丰盛。厨房做出来的食物,可以将客厅的长桌摆满至一半,毕竟他挑食严重,厨房的人又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只能每样都做一点。   很快,仆人就陆陆续续地端着盘子上来了。琳琅满目,手艺讲究。   “下去。”   小夫人端坐于位,眼皮也没有抬,拿起一个瓷碟就从中取了一些食物。都是郝宿平时爱吃的,范情总是在观察着对方。   等到室内安静下来以后,暗门又被重新打开,露出另一个始终沉陷在稠浓昏暗里的房间。   郝宿被蒙住了眼睛,只能凭耳力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范情的脚步轻缓走来,听到碗碟被放置在木桌上的声音。   “先洗漱,再用餐,好吗?”   因为郝宿能力受限,所以范情有一种格外迁就对方的感觉。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还带着些哄意。   但说话的时候,又有一种蕴藏在骨子里的黏腻潮湿。宛如蛇信吐露,在你的脸颊上舔舐着,阴戾悚然。   当初打造锁链的时候,范情就已经量好了尺寸,只要放长一些,就能够从床边走到洗手间。   他按了一下开关,原本紧绷的锁链就立刻又被放出来了许多。   郝宿被范情扶了起来,眼布里还能看到暖黄的烛光。倒映着,将范情的身影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晕光。   “不能把眼布摘掉吗?”   “不能。”   范情喜欢被郝宿这样完全地依赖着,他不能看到,于是只能将希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会更专注地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因他而生的变化。   他的世界里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耳边是范情骤然加深的呼吸,扶着人的手也开始变得滚.烫,他又在因为兴奋而发抖了。   锁链拖在地上,随着走动时不时碰出声音。郝宿没有再问这样的问题,而是忽而低头笑了一下,那笑似有若无的,如同无数只手,轻佻地揉捏着范情的耳朵。   他真的这样俯下了身,原本是用来桎梏住他的锁链,变成了囚困住小夫人的利器。   人被锁链环着,下一秒就拉到身前,紧紧相抵,让不适之处麻烦更甚。   “夫人,想要这样关着我到什么时候?”   是纯粹的诱惑语气,漫不经心,又像邀人共舞时,紧揽着范情的|腰,掌心在上面轻浮移动。   范情感觉到锁链在自己的背后横向滚落,锁扣与锁扣的衔接处带来的格外硌意却不及郝宿本身给予的。   他知道的,却有意如此,要让他意志薄弱。   眼睛被蒙住好像要比没有蒙住时给范情带来的冲击力更大,温润的脸庞上坏意明显,偏偏又不能叫人发现眼底的情绪。   他在闭着眼睛地挑.逗他,高挺的鼻尖亦绕开下颌,往颈脖上蹭嗅着。   末了,带出点笑意地道:“夫人身上好香啊。”   郝宿有一种完全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获得自由的感觉,将人玩弄着,却突然又放开了对方。   而锁链依旧将范情搂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下,暧.昧加倍。   “你想离开吗?”   “您会放我离开吗?”   当然是不会的,范情不会放走郝宿的。   所以回答落了空,范情没有让两人之间留下距离,往前抱住了郝宿。   “你喜欢外面的话,过几天我会带你出去的。”   郝宿提过塞加畔的风景好,范情准备带人去那里看看。整天待在家里,也是会闷的。   去塞加畔要准备的东西有不少,范情并不准备带庄园里的人。   他答应了郝宿以后,就开始安排了起来。期间对付胡直山的计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到郝宿的命令,执行官那边的人也向范情透露了更多信息。   范情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瞒着郝宿,就连要对付胡家的事情,每天晚上也都会向他说起。   狠戾的语气下,又是截然不同的亲昵表现。   “胡直山最看重的那个儿子再过几天就要废了。”   算算时间,也就是他们从塞加畔回来的时候。最受胡直山看重的儿子私底下帮着对方做了不知道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当初让郝淮将范情带走,换来两家的合作,也是对方提议的。   说完,郝宿就被范情又亲了亲,不是嘴巴,而是其它的地方。   范情的嘴唇很软,柔柔的,棉絮一样,又总爱在同一处流连。   过往每一回,都是郝宿带着范情的手一起帮对方,现在没了郝宿,范情连看着人自己做那件事情都不敢。   他总觉得那过分银会了,于是便开始翻来覆去地亲人。   呼吸在髋骨处明显,范情跪坐着,头俯得低低的,手还牵着郝宿。   一时又抬头,往上面碰碰。他会的不多,可能的已经非常娴熟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难得地将郝宿的眼布摘掉,好方便观察到对方的表情。   范情喜欢郝宿的眼睛,蓝色的,大海一样深沉,要将人溺毙其中。   “郝宿……”   他三心二意,又过来搂人。已经那样难了,却也不动手,只是痴痴依着人轻.蹭,偏偏郝宿是完全不能自主的模样,这一切看上去远远比范情真的自己动手更具视觉冲.击。   “夫人知道,还有一种更容易的方法吗?”   郝宿被范情影响着,声息不免与平时有所不同。他话说得突然,令人微愣。   “什……么?”   “就是……”哪怕是这样的话,由他说来,仿佛也带着不同的感觉。语言轻巧随意,不自觉就会被忽略其中的真实。   但不会的。   范情不仅没有忽略,反而还构想彻底,懵懂表现。   太细微了,假使大意应对,根本就不会发现。但郝宿没有错过,锁链不期然响了响,他又笑了。   夏雨初降,雷声亦是应雨而来,而非郝宿。   “不过要自己来,可以吗?”   没有是或否的选项,郝宿直接将结果掷在了范情|面前。   单独看上去,便有身份颠换之嫌。似乎被桎的不是郝宿,而是范情。   第一步,找到合适的工具。   第二步,放松。   第三步,尝试。   全部都是在郝宿身边,被注视着进行的。范情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郝宿教一句,他才执行一句。   每一句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   “嗯……”   他真是聪明极了,不出一会儿就领会了当中要义。可是这种另类的自己帮自己还是让范情感到了无尽的羞愧,他慌忙地就想将手拿出来。   那一截手指好似都被浸得发.软,发.酸,要变得不是他的了。   只他才有这个意思,就立刻被郝宿察觉到了。分明是言语上的禁禁止,却依旧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要再等一会儿,不然会……的。”   尾音携着静谧,房间里只有蜡烛在燃着。   不久,能听到范情的声音带着竭.力.克.制的抖意:“可以了吗?”   他期盼能早些结束,可总不能得偿所愿。   “再加一个。”   那样傲慢尊贵的一个人,让他如此已然是极难得的了,如今还要……   范情眼尾通红,眼泪要掉不掉的。突.破心理这道关卡太难了,他被郝宿的声音催着,不但没有进步,人反而又重新伏住了。   就是姿态有些过于奇怪,手跟身体呈现了严重的不协调。   郝宿也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人。果然,下一刻就又听到了微弱的.黏.腻.声响起,同时还有范情的气音。   “忘了我教你的了吗?”   郝宿亲着范情的侧脸,对方的脸上浮出了一些细汗。   “要慢,不能石更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人好像终于从.绷.着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同时也轻松了不少。   新的教义在诞生着,是郝宿给范情的,被对方忠实地执行着。   目的终于近在咫尺,但手因为嵌置的时间过久,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   郝宿又被范情抱.紧.了,指尖带出来的潮尽数落到了他的胳膊上。   范情是两只手掐了他的手臂,人在不住地哆嗦。   于是不出意外地又被郝宿笑了两声,他蓝色的眼睛映着小夫人漂亮嫣然的面孔,充满了蛊.惑。   “夫人,亲一下我。”   他在施发命令,让高高在上的人遵守。   范情根本就不能抵.抗得了郝宿这副模样,眼泪终是啪地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连亲都亲得不成样子,学习了这么多天的成果付诸一炬。   可有郝宿的带领,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轻易地。   范情听到了母亲严厉的斥责,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响亮,振聋发聩。   为了塑造出一个最优秀的孩子,他被要求必须遵从最严苛的规定。小时候每犯一次错,母亲就会用鞭条狠狠抽打在他的背|脊|上,让他记住教训。   是错的。   母亲的声音刺耳地在耳边响起,告诫他要停止,要加倍赎罪,才能祈求到宽恕。无形的鞭痛让他额头冒汗,脸亦变得有些苍白。   是错的。   鞭子已经落下了,抽出一道带血的伤痕。   是错的。   匍匐在地,只能在心中默念至高无上的教义,以此规范自己的言行。   就算是错的,又如何呢?   范情亲手将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规则全部打碎,每一道质问,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决绝。母亲的脸变得一团朦胧,教会也不复存在,眼前唯有郝宿。   尽管有些艰难,但范情还是成功了。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古怪又激昂的情绪,他们是两个人,可现在郝宿在他的|里面。   这比将郝宿留在庄园还要令范情感到兴.奋,而下一刻,数值就到了无可上升的地步。   “情情。”   范情听到了郝宿叫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尊敬的夫人,而是那样温柔的。   接着,他又来吻他,从侧面吻至正面,以一种被范情尽数摆布的样子。   人与声音都在让范情承绶无能,他按照郝宿教的那样试了一下。的确很方便,还能同时顾及到两个方面。   然而这样带来的感觉又太过头了,不过才一下,范情竟然就起.伏.着直接离开了。   或者说,是逃走了。   那很像是每次郝宿帮他的时候,即将出现的感觉。但相比而言,又太多了,多到让范情觉得会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他才匆忙地离开了,否则的话,范情觉得自己可能连停都停不了。   即使如此,当范情走掉的时候,郝宿的月土子上也已经留下了一/滩明显的痕迹。   “夫人,怎么这么没用啊?”   取笑的话,偏偏被郝宿说出来,又有一股怎么听怎么宠溺的感觉。   范情还藏在他的肩颈处掉眼泪,人都没平静下来。显然,他也知道了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准备浪费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真正实行的时候,没想到连几分钟都没到。   瞬间而生的滋味叫范情像被风吹至屋顶尖塔上的丝带,飞舞着。   他的骄傲不再,只剩下堕化的谷欠。   “你叫我……的名字。”   “夫人是在怪我吗?”   范情|颤|得慌,好不容易缓过来,也只睁着泪意未止的眼睛腻着人。   “我喜欢听。”   他没有怪郝宿,只不过那样的称呼在当时太过刺.激,所以才会让范情一时没忍住。   “我想,再听一遍。”   郝宿却不肯再喊他了,闭上了嘴巴,只以一种流-荡的笑意看着范情。   不知道小夫人从中又领悟到了什么,半晌才凑过来巴巴地亲人。   “叫情情。”   他教小孩子一样,哪里有半分心思恶毒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极了,还有点急急的样子,单纯得想叫人再欺负得更厉害。   “之前是您让我叫夫人的。”   “之前是之前。”   “夫人一诺千金,怎么能随意反悔?”   “你……不许顶嘴。”   范情这话简直毫无威严可言,是训诫的内容,可实际上人又像绵羊一样地,拿着脸来贴人了。   “好,我不顶嘴。”笑意更多了,在范情贴过来的时候,郝宿的嘴张了张,“……情情好不好?”   没有声音,但范情看清楚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人直接就变成了一只蜗牛。   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地想要听郝宿喊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听到。”   郝宿便又重复了一遍,这回能听到声音了,还是小得可怜。哪怕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还是只有范情能听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那种稠.密暧.昧的氛围营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们……下一次。”   只是一句逗人的话,范情却还是认真思考了半天,给了郝宿一个答复。   “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手放开。”   “不锁着我了吗?”   “你抱我。”   “真霸道。”   小夫人简直霸道得厉害,把人困住了,要亲,还要抱。   对于郝宿说的话,范情不置可否。他拿湿布把郝宿擦干净了,也没忘记人,而是将最开始的事情进行了下去。   安排了三天,范情终于带着郝宿去了塞加畔。这回就连马车也是专门准备的,就算郝宿想要逃跑,也没有办法。   除此以外,他还给自己和郝宿的手腕铐上了一根链子。链子被藏在衣服里面,平时注意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就算发现了,范情也不在意。   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都是临时被雇佣来的,塞加畔里也不会有人认识他们。   范情简直是将肆意发挥到了极点,时不时就要缠.着郝宿亲近一番。由于范情生得漂亮,加上穿着又一直以中性为主,平时也不会多跟雇佣的人讲话,是以那些人都以为郝宿跟范情两个人是结婚没多久的夫妻,来这里度蜜月。   私底下吃饭的时候,说起两人,还会夸一句他们的感情好。   这些话范情听了,晚上抱着人还会专门讲给郝宿听。   若郝宿真的是那种清直不屈的人,恐怕都要被对方此番举动弄得羞恼不止,一旦重得自由,就会将范情就地斩杀了。   来到塞加畔的第二天,他们一起去看了那座休眠的火山。当地的导游告诉他们,凌晨或者傍晚的时候去看,风景是最好的。   范情和郝宿凌晨去了一次,傍晚又去了一次。他们牵着手,恍若世间最平常的夫妻。   但范情知道,他们不是。   可这并不妨碍他在朝阳初升之时,竭力地吻着郝宿。到最后他被亲得连气都喘不匀,人也一个劲地靠着郝宿。   第三天的时候,范情接到信,对付胡家的计划已经初步有了效果,像他预料的那样,胡直山最看中的儿子废了。   那天郝宿同样收到消息,他撒下的网还差最后一环,就能收起来了。   两人在塞加畔一共待了四天,因为范情又收到了消息,胡直山在暗中打听郝宿的事情,并打算对付郝宿。   如果说范情在这世上有什么在意的,就只有郝宿了。胡直山的做法无疑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不想要猫逗老鼠一样对付胡家了,那些讨厌的臭虫,就应该一早被拍死。   范情吩咐人连夜启程,回了庄园。   “郝宿,我会保护你的。”   因为知道胡直山的打算,范情平和的眉眼里无端添了戾气,冰冷又可怕的。   “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马车内,郝宿听着怀里的人一字一顿地跟他保证着。   夜色匆匆,原剧情中的计划被提前加快了进程。在他们抵达庄园的时候,胡直山早已顾不上郝宿了。   原先跟他达成合作的一位伯爵,在关键时刻反水了,并且将他的一个重要布局泄露了出去。   消息一经传播,就立刻被女王殿下接手了,并且命令人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跟他有关,可如果女王殿下一直查下去,早晚会发现背后有他的手笔。   胡直山弃车保帅,这一下可损失了不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定下的计划,更是直接被打乱了。   他气得在家里砸了不少东西,阴险的面孔上笼罩了一层阴影,看上去犹如古老寓言里的魔鬼。   但范情对他的打击显然不会就此而停,胡直山打着王位的主意布局了多久,范情也就跟着布局了多久。   趁他病,要他命。   回到庄园以后,范情虽然依旧锁着郝宿,可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连一点缓存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特意将锁链放长了许多,可以说整个房间里,没有郝宿到不了的地方。   胡家好歹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还是皇室,要对付他们,一点都大意不了。   范情这些天一直都忙得脚不沾地,即使如此,再晚他都会回到庄园,陪着郝宿一起说说话。大多数都是在讲他的进度已经到哪里了,要不了多久,就没有人能威胁到郝宿的生命安全了。   布置这些事情最伤神,每回讲完没多久,范情就睡着了。   庄园里的仆人哪里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夫人白天都会离开这里。到餐点的时候,他们会照常将餐食送到房门外。   范情命人打造了一个餐架,就摆在他和郝宿的屋子房门中间。他给郝宿预留的长度足够让对方打开房门,将饭菜拿进房间。   也因此,事情一直都没有暴露过。   不过范情并不知道,每当他出去的时候,郝宿也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   就算执行官不需要去自己办公的地方,可从上任以来就一直不露面,也还是有问题的。   上午九点,穿戴整齐的执行官大人佩戴着自己的短剑跨进了专属的办公场所。   其余在工作的人见到郝宿,皆向他弯腰行了一礼。   “见过执行官大人。”   “见过执行官大人——”   所到之处,俱是这样的声音。郝宿面庞柔和,然而身上的气质却不容小觑。   他颔首,脚步不停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跟他有联系的下属将这段时间的资料交到了他手上,并汇报了大致的情况。   “上帝,胡直山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魔,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执行官大人,您可以看看这上面详细的报告。”   下属站在郝宿面前,摇摇头道。   胡直山最初弃车保帅,以为能躲过一劫,谁知道范情根本就咬死了他不松口。   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了破绽,顺着这一点攻破,就会发现破绽越来越多,补都补不了。加上还有郝宿在背后推波助澜,胡直山那堵墙已经毁得不能再毁了。   可笑的是胡直山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算计他,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不说要成功,他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都难说。   也因此,他将所有的嫌疑人都当成了假想敌,这段时间一直在疯狂地攻击这些人。   这些事情都在郝宿的预料中,他将资料放回到了桌面上,双手摆成塔尖状。   “让我们的人从胡家的事情摘出来,还有,网该收了。”   胡直山倒了,另一些蠢蠢欲动的皇室,还有其他心怀不轨的贵族,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   “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执行官大人。”   下属不自觉地就被郝宿那种严肃的模样影响到了,以至于身体都站得格外笔直。   华丽夸张的衣服穿在郝宿身上,只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俊美,将他衬得耀眼逼人。   无论是衣服上镶嵌的宝石,还是被他戴在手上,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戒指,都彰显了绝对的权威。   任何人胆敢仗着家族的底蕴试图挑衅执行官,得到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下属比谁都明白,光是看那些贵族们的下场,就足够他们这些人对郝宿毕恭毕敬了。   谈话没有进行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人想要见郝宿。   “谁?”   “回执行官大人,对方说是您……您的……”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身份,以至于让传话的人有点难以启齿。   郝宿从他的表情中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唇畔浮出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是范情,对吗?”   “是的,执行官大人。”   范情好歹也是郝宿名义上的长辈,听到执行官毫不忌讳地喊着对方的名字,下属心想外界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两人不对付。   一时之间,那传话的人都已经有些后悔过来了。   原本执行官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如果不是听到了范情的身份,他也不会特地走一趟。   “范先生听说您在这里,所以想跟您见一面。”   范情是在将胡家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以后,路过这里,想着郝宿一直没有露过面,打算进来探探口风。   谁知道他刚来没多久,就得知执行官大人这些天一直都在认真工作。   这怎么可能呢?郝宿明明就在庄园。   范情还想过是不是有人冒充了郝宿,可随即就被他否定了。执行官地位崇高,根本就不可能被轻易冒充,真要如此,恐怕那人还没坐稳椅子,头就已经落地了。   找不到答案,他便想见一见对方。   等在外面的时候,哪怕不愿意相信,直觉还是在告诉范情,出现在这里的执行官很可能就是本该在庄园的郝宿。   “让他进来吧。”   “好的,执行官大人。”   听到郝宿吩咐的人立刻如释重负地出去了,不久,范情被人从外面带了进来。   小夫人出门的时候永远都会穿得很低调,此时此刻,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灰白色的布袍。   然而越是简陋的衣装,仿佛就越能将他的美丽衬托出来。   天然又纯真的。   发现在这里的执行官就是郝宿的时候,范情的心里既震惊,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郝宿对他的态度都太奇怪了。   他应该恨他的,可是没有。他没有在对方的眼里看过一次郝宿对他的憎恨,那双湛蓝的眼眸中从来都是无比的温柔。   郝宿甚至会同他玩闹,还会教他……   范情曾经在王宫的人出来任命郝宿为执行官的时候,见过一次他的服饰,但他没有看郝宿穿过。   可此时此刻,看着郝宿穿上这身衣袍,范情想的却是对方毫无抵抗力地被他锁在房间里,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范情是被人从宫殿外带进来的,郝宿出来接了他。   两人正站在办事厅内,彼此相望,又不发一言,尤其是范情看着还越来越冷,瞧在外人眼里,双方就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了。   “夫人,庄园内有什么事情吗?”庄园的夫人特意来找郝宿,除了这个原因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郝宿在为范情添加一个合理的解释,对方也不慌不忙,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我来找你商量宴会的事情,你拟一个名单,我让管家发邀请函,庆祝你升为执行官。”   两人简洁的对话很快就让暗中围观的人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范情特意来这里找郝宿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不是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吗?   “请您跟我过来。”郝宿将后辈的礼节化发挥到了极点,略微弯腰,领着范情去了自己专属的房间。   小夫人看着郝宿的背影,还有对方腰间的佩剑,垂下眼皮,遮住了里面炙热的情感。   他想,难怪郝宿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也还是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就把疑点全部补全了。   咔哒一声,是门锁住的声音。   范情抬头看着撑在自己脑袋边上的手,是郝宿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附了过来,将保险栓带上的。   接着,郝宿就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同他们每一次亲近时一样。   “怎么办,被情情发现了。”   郝宿的语气一点慌乱也无,按着保险栓的手收回,勾.住了范情的|腰。   他好似在说着什么极不了得的秘密,穿着代表公平与正义的执行官职袍,却在做着背道而驰的事情。   话说完,还又轻轻咬了一口范情的耳朵。   “要不要现在就把我再锁回去?”   知道郝宿真的出现在这里以后,范情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或许从一开始,郝宿就没有要离开庄园的意思,只不过他想歪了,所以连一点准备都不给对方,直接将人迷晕了。   再比如,郝宿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喜欢着他。   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事——将郝宿困在床上,一点自主也没有,教人因为自己现出诸般模样……   范情难得地羞.耻至极,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   因此在郝宿的问话中,他完全落于下风。甚至被郝宿摆弄着抬起头的时候,也是完全地顺从。   一扇门之隔,甚至他们还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而在内门,父亲的情人与儿子却在肆意地拥吻。   范情被郝宿压在了门上,脚尖踮得高高的,郝宿一点也不迁就他,只管让他不断攀着自己,连口水都咽不及,一部分挂在了嘴角。   “嘘,小声一点,会被听见的。”   范情亲得太大声了,郝宿“好心”地提醒着他。   “情情说,外面的人会不会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就算外面的人能看到,也只是发现有人一直靠在门上,根本就看不到更多。   郝宿分明是在故意刺.激人,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帮范情擦了擦嘴。   “被别人看到,原来会让小夫人更兴奋吗?”   疑问句,擦完嘴没多久,郝宿又捏住范情的下巴,在他如玫瑰一样的嘴上印了一口。但也只是这样亲了一下,没有再做什么。   郝宿替范情理了理头发,将人抱着到座位上休息了会。   “我下午五点会回庄园,情情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被亲过的小夫人好像一时之间不太能讲很多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郝宿也不急,就这么等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范情的声音响起来。   “要盯着胡家。”   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范情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不会再给胡直山卷土重来的机会。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既然郝宿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是有那个能力对付胡家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范情的心里更多的是放松,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至少郝宿不会被他所累。   “不用。”   范情摇摇头,他的部署已经成功了,胡家倾覆只是时间问题。   短则一两日,长则四五日,胡直山意图篡位的消息就会被所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就算胡直山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不用等那么久。”郝宿将自己的计划也说了出来,严格上来说,胡直山的倾覆和其余皇室贵族的落败是同步进行的,不过后者要在前者成功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回来之前我就着手准备了,你带我出席胡家宴会的那几天,网就已经撒下了。”   在拥有绝对权力的前提下,想要对付一群酒囊饭袋,其实轻而易举。   “所以说,最多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网就会全部收起来,到时候不管大鱼还是小鱼,都有女王殿下处置。   “情情要举办宴会的话,记得避开这些人。”   郝宿逐一将目标的名字念了出来,不疾不徐。   “等到宴会那天,我会准时出席的。”   这个准时被赋予了独特的含义,范情听懂了。郝宿不仅现在不会离开庄园,今后也都不会离开。   他漆黑的眼中爆发出一股格外的亮意,才想要叫郝宿,就被对方先发制人。   “情情锁了我这么多天,要怎么算?”   他无缘无故将人囚在家里这么久,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范情最近跟郝宿在一起,食欲也更好了。现在人逐渐长了些肉,抱起来不再是像之前那样单薄。   郝宿一边问,一边捏了捏范情的胳膊。手一路滑落,最后攥住了范情的手指尖。   他的手指尖瞧上去粉粉嫩嫩的,似乎一碰就会弄伤。然而这只手又曾在郝宿的指导下,做出过有违教义的事情。   被郝宿这样攥住的时候,范情又想起了那件事。   他从来就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可在那件事情上,他的确半途而废了。   并且由于要专心对付胡家,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   念头转到这里,郝宿还没有如何,范情的指尖就又开始泛起了红。   那红格外的好看,靡丽非常的,透出一股俗世的欲|望。   范情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仰着头看人,慢吞吞的。   “换你来,惩罚我。”   情景倒置,以前他对郝宿如何,现在郝宿就能对他如何。   范情简直太有诚意了。   “怎么惩罚?”郝宿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被范情的手吸引走了,问话的时候也不看人。   范情想要郝宿来看看自己,专门又凑上去亲了一口对方。接着,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惩罚的具体内容。   以往没有实现的,又或者是半途而废的,都可以加倍地施加到他身上。   他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留,用着自己并不丰富的知识道。   “那么,更过分的也可以吗?”   郝宿在给范情下圈套,然而明知这是圈套的人听了,却还是跳了下去。   小夫人点头,手被揉得有点发痒,手指禁不住想要蜷缩。   “可以。”   手指终于还是没有蜷缩成功,反而又被郝宿亲了一下。   很慢的,牙齿还在指腹上细细密密地咬着。   “情情要准备好了。”   他湛蓝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危险,好像猎人看中了自己的猎物,打算一枪致命。   这危险令范情本能地颤了一下,但他还是抱住了人。   “好。”   郝宿并没有留范情在这里说很长时间的话,约定好了以后,就将人送了出去。   他是亲自将范情送到宫殿外面,又亲自托着对方的手,将人扶上了马车。   离开的时候,他喊了范情一声。   “情情。”   除了这个名字以外,郝宿没有跟范情说更多的话,但一切已经定下了。   下午五点,郝宿回去了庄园。范情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里头一片漆黑,跟他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小夫人在那里仰着头,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223:44:10~2022-04-2323:3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肆与安、白衣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浩瀚吴垠50瓶;菠萝萝卜洛可可40瓶;喷水鸡肉饭10瓶;沐橙、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5瓶;风炉煮茶、雨落海棠·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小妈(11)   烛光昏昏,将室内笼罩出一种经转百年历史油画的感觉。鲜艳的地方已经褪色,却仍然泛出有别于其它地方的昏黄明艳。   腐朽的味道在庄园的角落里蔓延着,最终也会延袭到居住其中的人身上。色彩变成了可以流动的长河,将人裹卷其中,也一并添上了陈腐之气。   然而在这片无可挽回的颓败中,始终有一抹无比鲜亮的存在。如烈火,如玫瑰,傲然盛放着,吸引你去注意。   郝宿注意到了,他走向了对方,并伸手将鲜亮捞起。   流光溢彩般,光影会从他的指缝里溜走,可范情不会。   那明金色的发,柔软的手,还有漂亮的脸庞。统统都以一种主动的姿态飞到了他的手里,眷念着。   雏燕一般,还会用羽毛来蹭人。   范情将脑袋乖顺地搁在郝宿的掌心,这一刻,笼中的鸟儿换了一个。   娇小美丽的金丝雀亲手为自己打造出了一个华丽的囚笼,并心甘情愿将自己关住了。   顺滑的金发堪堪滑过郝宿的手指,留下一抹淡淡清香。   范情连洗浴用品都无比奢侈,他的身上和衣服上永远有一股暗香浮动。郝宿闻过许多回,但他觉得自己闻到的并不单单是那些外物的附加。   他能闻到独属于范情本身的沁香,草木般自然。   眼下也是如此,整个人都是脆弱易折的姿态,偏偏在他的指尖处不设防备地振翅。   手掌稍微在脸颊上抚.弄.了一下,立刻就引起大.片肌.肤泛红不止。   范情是很喜欢被郝宿触碰的,但过往的视角里,都是郝宿的“不得已”。哪怕是之前几回,他也是受制于他。   不像现在,人真正得到了自主。也由此,行动的意味就发生了变化。   他们同样是被教义约束,甚至郝宿身上的执行官袍服还没有脱下。   他应该是礼教最忠实的维护者,刚正不阿的卫道者,谨防一切人类发生罪恶,与恶念纠.缠。可也正是他,带着范情一起率先将教义打碎着。   郝宿看上去不像是执行官,光影朦胧下,更像是操纵恶念的魔鬼。   即便如此,范情也还是为此深深着迷着。甚至,他的灵魂都在为对方共振,战栗不断。   “郝……宿……”   范情坐在那里,仰着头,被俯视着。   这种样子使得他有一种完全地听从感,恶毒的小妈终于被年轻的继子抓到了把柄,日日夜夜,囚困在牢笼当中,不得见到半分天光。   他丧失了所有的自主权,只能全副着地,被外人眼中英明神武,清直雅然的继子一时兴起地玩.弄。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位高高在上的执行官就会摘下道貌岸然的面具,涌出诸般恶态。   他们还在郝宿的房间里,一站一坐,郝宿保持着略微弯身的模样,在烛影当中近距离地看着范情脸上的浮红。   下午五点是夕阳最美的时候,夕照当中,一切都被镀上了迟朽的衰颓色彩。然而正是这种无能的追逝,才愈会打动人的心扉。   郝宿不去理范情的呼喊,目光中泛出柔柔的光泽。他看待范情的眼神简直太犯规了,好似在看着什么世所珍贵的宝物。   当你注视的时候,能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的那份心意。   他的确是在爱着他的。   然而他的举止又如两人先前商定好的,纯粹的亵.玩。   这种反差让人思考无能,范情变成了一件钝器,他的所有尖锐都消失了。   盘攥着,似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一旦被郝宿拢在掌心,就会来回地滚动,将四面八方都沾染上对方的味道。   割裂感被郝宿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不会使人觉得突兀,反而还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范情直接就在郝宿的目光中被看得动了情,他本身就是极容易的,何况郝宿还有意如此。   “郝……”   他又叫了他一声,但舌.头很快就被一根手指压住了。不带特殊色彩的,仅仅是为了阻止范情的声音。   人被碍着,又是以这种方法,难免会觉得窘迫。   范情却不抵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人,禁不住了才稍微咽咽口水。这样的举动很容易造成一种他会将郝宿的手指也一并咽下去的错觉,然而并不会,指腹只会在舌.根处受到险险迫意,很快又消失。   “要不要看夕阳?”   郝宿房间的窗户处有能够倚身的窗台,站在那里,能够将夕阳下的庄园尽收眼底。   说完,手就被他拿了出来,牵着一线细丝。   只他没让范情回答,手就又送了回去。   这回更过分了,压的劲也多。   “嗯?”   笑眯眯的,以一种鉴赏的目光看着被自己打造出来的画作。   油彩调得不匀,以至于从画布上.溢.出.了不少。   范情的眼尾被画笔晕染,下唇亦是如此。   画家应该是用了最新鲜的花糅合而成的颜料,才将画布添上了诸般美态。   “情情,要不要去?”   手最后一下让人连声音都很难发出,郝宿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额外又给了范情机会。可一旦被对方.抓.到了,又会言而无信地收走。   他恶.劣至极,范情以往所谓的惩罚根本就比不过当中的一半威力。   眼泪也被他.逼.出来了,整张脸都涂满了强加的红。像是夕照的颓然之美,荒艳无端的。   范情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但那是他主动的。   郝宿从来温柔,便连那时候也是如此。对方从未因为自己,而强求过他什么。   此刻的情景有一种虚幻的叠加,似乎被放进嘴里的并不是郝宿的手,而是……   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被骨节分明的手狠.按.着头,加倍的,直到目的达成。   “夫人,您在想什么?”   郝宿喊了范情的名字以后,“夫人”这种称谓也会偶尔冒出来。但极少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仅仅是在强调两人的真实身份。   哪怕一切都逾矩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依旧存在。   郝淮已经死了,他们不用担心这样的相会会被对方发觉。可要提防的人不仅仅是那一个,还有庄园内的仆人,以及管家。   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无人知晓,四楼之上,执行官和小夫人正在进行的龌.龊.勾.当。   偏偏现在又被郝宿提起来了。   他简直能将范情看个彻底,只需对方的眼珠轻转,就能立即知晓范情心中所想。   肩胛下倾,似乎要仔细辨别对方的想法是否符合自己的猜测。更坏的是,他压根就不去猜,只将手指微摆,教范情另得了机会,注视着,让人在过端的羞窘里亲自说出真实想法。   郝宿还会一边听,一边演示,并问:“是这样的吗?”   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他会给予范情更多。如果得到否定答复,那么他会一直修正,直到范情赞同。   手已经不单纯是手了。   在听到郝宿说今天我会帮情情时,画作就已经跃上了一个新台阶。同样的工序,不同的处境,造就而成的亦非是相同的结果。   范情的唇被郝宿沾着潮意的手指擦拭着,人这个时候终于被带到了窗边。   晚霞映屋,玻璃窗透出瑰绝的美。而更美的,是盛放其上的玫瑰。   不多不少,正好两朵,被凌得彻底。   玻璃窗本身就映满了彩绘,此刻没有打.开,只有人影在无限堆砌。   那玫瑰几乎要变成扁平态了,可以想见,施赋之人究竟用了多大的li气。   毫无怜.惜可言的,就连范情想要侧首来亲郝宿,也被拒绝了。   他巴望着,眼泪都要哭尽了。   范情没想到郝宿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跟他一起欣赏落日,庄园内还有仆人,趁着太阳没下山,辛勤工作着。   尽管知道他们并不会看见自己,但视野给人的想象无边。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赤.身.裸.体地站在窗边,变成了一幅明码标.价的彩画。   彩画的外包装还在画布上坠着,这应当是深受主人喜爱的画,否则不至于连包装都这样讲究,精致奢侈到了极点。   然而新得到手的人却不懂原主人的良苦用心,连精细的包装都拆解得分外随意。只他是难得的爱画之人,将每一幕场景都解读了一遍。   如果给这幅画取一个名字的话,那么无疑,只有《玫瑰盛.宴》最为贴切。   无论是原有的玫瑰,还是被后来人添加上去的野生玫瑰,都生动非常。   浓.稠的颜料因为保存不当,即将要有.融.化的风险。   好在画师极为老道,才发现就立刻妥善保存了起来。   “情情,会被听见的。”   范情的声音在房间里艳艳而升,传不到外面,但比以往都过。   小夫人自己也知道,可他根本就无法收敛。因为郝宿一边提醒他,一边还在替他种着玫瑰。   尤其是,玫瑰的刺被他准确地.捏.拢着。   他要他专心看夕阳,又对他如此苛责。   执行官不公平极了,他偏听偏信,一味地叫范情难过。   “还……还……哈……”   还字讲到后来变了个调,吐字不清,跟绘花玻璃上的雾气一样。   雾气都是范情一个人造成的,因为玫瑰的热意明显,以至于人离开的时候,还在上面映出了两个姣好的形态。   “数清楚了吗?”   郝宿在范情的耳边低声问道,他要他来数窗户上的玫瑰,范情一共数出了十七朵。   他将自己那两朵也加上去了。   “清……清楚。”   如果不是倚着郝宿,人早已跌地了。但现在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着郝宿指腹的每一次拂擦,他都.颤.得不成样子。   “错了。”   “没……”数了三遍的,范情在心里结结巴巴地加了一句。   下一刻,玫瑰又重回原位,扁畸无比。   而最灿的一朵玫瑰也在郝宿的指引下诞生,但它同时盖住了玻璃窗上另外两朵。   加一朵,再减两朵,答案是十六朵才对。   “现在数清楚了吗?”郝宿将要一个劲伏低的人捞起,又问了一遍。   “清……”   “那情情重新开始数吧。”   数数的游戏似乎永远也没有结束的时候,范情又想抱郝宿了,他在这种状况下总是喜欢用一些跟郝宿亲.密的举动来维衡。   这回郝宿没有拒绝,人一.转.过.身,就将他搂在了怀里。   画布上的颜料终究是发潮了,连手上都沾了不少。郝宿将其抹在了发生问题的地方,手指无意便会.陷.出几分痕迹。   他一派斯文优雅,连执行官的袍服都还是那样一丝不苟的。   而范情数数的声音也会同步响起。   他念“一”,郝宿就帮了范情“一”。   他念“二”,郝宿同样帮了他“二”。   只不过由始至终都掌着分寸,不偏不倚,只在外间徘徊。   更多的,是在山野的罅隙里。   然而相似举措却令范情几近.崩.溃,尤其是他已经自己尝试过了一次,所以更能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他甚至还不自觉地抬.了.抬,却只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啪。   这般的演绎和声音令范情的血立刻全部涌到了脸上,红得像刚从蒸笼里出来。   然而这同样起到了有限的作用,郝宿的手差点被他留下了。   也因此,范情数得都急了些。   “十、十……”   可惜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十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范情的意志都被郝宿的手引走了。   “十十?这是什么数法。”   郝宿明知道范情是数不好,却要有意曲解着他的意思。他又拿起玫瑰了,但只是将其拨开,没有认真观看。   方才只在一面种了玫瑰,还有一面什么都无。   范情的手就这样攥住了郝宿的头发,五指都被黑发掩盖得彻底,只有似有若无的白。   范情的手刚才也被郝宿亲了几回,指节处留下了淡淡的红。此刻掩映着,无端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艳态。   他眼睫尽是泪水,人弓了又弓。有心要将剩下的数额念完,最后只停在了十五上面。   十六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可说,被郝宿禁止着。   一旦有成功的样子,野生玫瑰就又要生长。   到最后,人是被抱着回去的。窗边的玫瑰一丛一丛,没有刺,只有零碎的叶瓣。   “去……我的房间。”   “夫人,伯爵大人知道您这么大胆吗?”   郝宿的声调里总有一种无形的笑意,却没有驳了范情的话。   他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去自己的房间。   范情比郝宿提前回来,因此该备置的都已经备好了。   锁链安装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其它辅助也一应俱全,甚至比先前囚锁郝宿的还更加充分。   人被直接放到了上面,细心地没有让范情被硌到。   除开为自己铐的几回,郝宿在这方面可谓是一个十足的新手。   他也不过多理解,直接就跟范情说:“情情说,我跟着做,好不好?”   师与生的位子也颠错了,这回范情是老师,郝宿是学生。   不管是哪位学生,都是虚心好学的。同样的,不管是哪位老师,也都愿意倾囊相授。   “先、铐手。”   咔嗒,是锁链栓上的声音。   范情被郝宿的神情迷.惑.着,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他又跟着讲了下去。   “再是、脚。”   逐一而行的,每一根锁链都有它的应归之位。   等到完全设置好以后,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郝宿锁人的时候,特意带着跟范情一样的慢吞吞。   他简直坏心得厉害。   范情说要加倍惩罚,他当真就执行着。   有好几次,范情想催人早些归置完,但他每每展出这个意图,就要被郝宿以更慢的速.度对待。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郝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慢,因为到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反……反了。”   原本是在手上的,被郝宿放到了脚上。而原本是在脚上的,却被郝宿放到了手上。   范情纠正着错误,不曾想郝宿已经将锁链的长度缩减了。   于是他的胳膊只能被.迫伸平,而脚也是相反地抬.起。   窗边的假想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中,更彻底的。   郝宿还什么都没做,光是见到此番模样,范情就已经让锁链开始发响了   画作最后的一些包装被郝宿以这样的方式解落,整片玫瑰跃然纸上,红得招眼。   郝宿拿过范情提前放在边上的东西,按照之前教对方的三个步骤开始真正的帮忙。   他的帮忙显然比范情上回自己的单方面要更有用,眼皮低垂,人以一种极为学究的作派观看着。   范情只觉得那一朵朵的玫瑰被什么人砍走了,不,是它们从泥土里长出了新的枝叶。   陆续的声音。   锁链相击的叮啷之声依旧不断,手被带得连收都收不了,脚更是连回也回不去。   “夫人很喜欢在这里吧。”   郝宿声音低低的,以看透真相的语气。   “踩在伯爵大人的头顶上,跟他的儿子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范情房间的正/下/方就是郝淮的房间,之所以要到这里来,就是有着这一层的缘故在。   看见郝宿的每时每刻,都会提醒范情这件事情。   他害怕违规,又喜欢这种悖.德的刺.激。   郝宿说中了他的心思,当然,不仅仅是“说”中。   “唔哼……”   绷.僵的锁链在尽可能地产生因范情而起的声音,相反只会更加方便郝宿的所作所为。   “情情知道,你的每一个样子都会被看到吗?”   郝宿加了一个。   范情是知道的,从一开始锁链缩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毕竟那样的形态,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可知道是一回事,被郝宿特地提醒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现在,在铁链声还未止住的时候。   因为反了,所以抻拉的劲才会更明显。   范情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僵了,可郝宿仍旧在帮忙。   他见过的,也曾亲自试过,所以一点都不觉得郝宿这是没必要。   但等加到三个的时候,就真的有些勉强了。   “不……”   拒绝不成立,郝宿稍微将他的脖子揽起了些。   “看着。”   他要他感受不算,还要他看着。   范情不禁想,这就是郝宿的更过分吗?他哽着气,觉得确实名副其实。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每每范情的脑袋要垂落的时候,又会被郝宿再揽起来。   分明是郝宿在帮,可却给范情一种自己也参与其中的感觉。他想起上回自己的手,视线便在郝宿的手上也多加注意了点。   他看得认真,另外的地方就忽略了。   于是当指腹微碰之时,人就一下子团住了。   紧接着,那被范情看的手就显出了真面目,手指还顺道挑了一些他的东西。   小夫人似乎是完全昏了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郝宿真正教他的那天,过后,他将手放到了他的嘴里。   因此,在郝宿伸手过来的时候,他尚未分辨清楚对方的目的,就率先/张/了嘴巴。   郝宿被他这样的反.应逗得一笑,却是没有拿回来,而是就势又递过去了一些。   同刚才相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情情自己是什么味道?”   疑惑且新鲜的问话,他看他又是那种满心珍贵的模样了。   范情总是对此綬不住的。   他的气哽得更多了,红着眼睛,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发.涩。   “怪……”   “哪里怪?”   是说不出来的,锁链在郝宿的珍视当中,又在叮啷作响了。   郝宿将原本是用在手上的锁链再次缩减了一些,于是人也展现得更具体。   怜怜的。   郝宿在范情上方,提醒一样:“开始了。”   真正意义上的惩罚,现在才是开始。刚才那些,不过是下酒菜罢了。   不知道是话本身,还是郝宿说的时候的语气,令范情的脚.趾缩着,人在没有应对过来的时候,就被突然执行了半途而废的事情。   相较于他自己而言,郝宿不管做什么都更完善。   可是……   锁链声压根就没有歇的时候,叮啷声不绝于耳,甚至那墙壁上被带着,都让人疑心会不会立刻掉落。   是不会的,因为范情让人安装的时候就已经再三确保过了。   这太有悖小夫人以往的认知了,每一次都是如此。   哪怕他曾经试验过。   于是情况也就糟.糕得厉害。   “情情,才刚开始。”   上回刚开始范情就逃走了,这回刚开始,他逃无可逃,只能让真实演绎着。   连脸上都沾到了不少。   郝宿一一拭着,蓦然放了锁链。   相继的两声砰音响起,范情已经要哭晕过去了。   执行官大人的官袍没有一丝褶皱,他按着,轻轻吻了过去。   范情只感觉嘴里怪怪的味道被一股甜甜的味道冲淡了,最后取而代之。郝宿……为什么是甜的?   头脑晕着,却不妨碍他吃,范情又从这甜里面尝到了一些独属于橘子的味道。   “糖?”   “我来的时候吃了一颗,甜吗?”   “甜。”   是一个橘子味的吻。   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很容易忽略危险,郝宿在他尝够甜味后,将其.转.了.过去。   锁链还是交错的,人只有稍微起来一点,才不至于被硌到。   郝宿一直在帮着范情。   客厅的沙漏自惯常的晚餐时间已经倒换了十来次,管家也上去敲了三回门。 第一回 ,范情没有回应。   自从郝宿搬走以后,小夫人就一直待在楼上,整日只叫仆人将饭菜端上去,管家难免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一切都无迹可寻,就算他想分忧,也是徒然无用。 第二回 ,门敲的时间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管家的错觉,他总觉得卧房里面有很多声音,可他一说话,声音就没有了。   小夫人难得地给了他一个回复,让他过会儿再来。声音喑.哑,不似平常。 第三回 ,管家按照小夫人的指示,耐心等了一个小时才过去。   然而这回依旧没能将小夫人请出来,并且他还被要求去拟出宴会名单。   庄园自从郝淮死了以后,就没有接待过任何外客。听到范情的话,管家十分惊讶。   不过随即他就又都想明白了,眼下少爷的身份已经不同,小夫人与其跟对方硬碰硬,不如将面子上的功夫做足。   他这样想着,下楼以后也就将任务交代了下去。   仆人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大家的想法都跟管家差不多,只有一向跟在小夫人身边伺候的那名仆人有点奇怪。因为他觉得以范情的脾气,若是看不惯郝宿,就算对方现在成了执行官,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态度。   当然,这些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依照主子的要求办事就可以了。   站在房门外的管家哪里知道,范情当时究竟是在多艰难的处境下,才将那几个要规避的人员名字背出来的。   他的思维原本是非常清晰的,可郝宿总会给他添倒忙。   不想露出破绽,只得再三忍着。   背对了还好,若是背错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责罚。   郝宿对付范情总是很有一手的,轻易就能让人要哭不得,要笑也不能。   范情房间内的窗帘也是闭着的,但现在已经意义不大了,因为外面的天都黑了。   抱对方来这边的时候,郝宿并没有将自己房间里的窗帘关上,也因此,他们能时时刻刻通过暗门投进来的光判断时间。   范情当初给郝宿挑蜡烛的时候,特意挑了最经用的。隔壁已经燃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也只消耗掉了一小截。   不过萤萤之光,很难照到这边来。   他们彻底处在了黑暗中,黑暗给人以安全感,还给人以更多的权限。   范情的脖子上被戴了一个项圈,皮革的,内衬一周还订了好看的蕾丝花边。   小夫人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可又换了一种方式。   他已经被郝宿完全放了,并且顺利地继续着上一回逃跑的事情。   范情看不到郝宿的脸,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能知道。   他还知道,项圈的引带就牵在郝宿的手里。   “郝宿,你为什么不逃?”   明明锁链对他根本就没有用处,明明他可以随时随地地离开,却还是留在了这里,甚至陪着他闹。   答案已经在范情的心里了,他这时候提出来,并不是想知道答案,更像是在发娇。   他想听到郝宿说喜欢他。   郝宿同样看不到范情,但他能让人更过来一些。   手腕轻轻使劲,人也就近在咫尺了,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郝宿没有说他喜欢范情,也没有说更多表明心迹的话。   他只是用那副平静又温柔的口吻道:“因为,我是情情的。”   第一次被囚锁的时候,范情就曾经看着他说了一句,你是我的。   郝宿是在对对方那时的话做出回应。   他这一句简直比一切语言都来得有效果,范情又不行了。   教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倾颓彻底。   从今往后,他的生命中只留下郝宿一个人。   玫瑰因他而绽。   郝宿跟范情说两天,就只会少不会多。随着胡直山的落败,执行官布下的网也尽数收了起来。   若论这场博弈里究竟谁才是最大的赢家,那么绝对是非女王殿下莫属。   她性格果决,勇敢,大刀阔斧地将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解决了。   其中,郝宿跟范情的功劳最大。尤其是后者大义灭亲的举动,更让女王殿下称赞不已。   郝淮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女王殿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郝淮突然死亡,女王殿下同样觉得有所蹊跷。当她想要调查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在她面前就是无所遁形的。   也因此,范情跟胡直山之间的关系一早就被她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表彰仪式当中,女王殿下授予了范情伯爵的爵位。   是她亲自为对方颁发的,可见荣誉之深。   与此同时,胡直山在被关进去以后,才终于知道害得自己变成如今这副境地的,竟然就是他一直看不上的儿子。   他在监牢中跟疯了一样地诅咒范情,并扬言迟早要杀了对方。结果话还没讲完,就被执行官大人命人割了舌头。   女王殿下该审理的已经审理清楚了,这些乱党也就全部交给了执行官处理。   换言之,就算郝宿是命人直接杀了胡直山都行,更何况只是割一条舌头。   像这种家族背景深厚的,不能像对待一般贵族那样轻拿轻放,否则还不知道他们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因此包括胡直山在内五十几个贵族,都被处以最严峻的刑法。其中,胡直山被判绞刑。   值得一提的是,范情的母亲并没有受到牵连。   她虽然希望范情成才,为此还经常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对方,但在此之外,她不像胡直山那样犯罪累累。   因此相对于胡家其他人来说,范情的母亲只是被驱赶出了城邦中心。   对比,范情也并没有任何异议。   同她判决一样的还有许多各贵族不知情的情人。   “或许你的母亲有一天能碰到我的母亲。”   郝宿在跟范情说着结果时,突然提到了一句。   “你的母亲?我记得她不是已经……”   “死了?不,她没死。”   郝宿也是在琢磨了一遍系统给的背景后才明白的,他的母亲并没有因为难产而死,而是在过后看清了郝淮的真面目,逃了出去。   贵族女子承担联姻的作用,她们生来最大的价值似乎就是如此。   无论是范情的母亲,还是郝宿的母亲,都只是时代倾轧下的牺牲品罢了。   “宴会的时间有定好吗?”   话题从别人身上又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郝宿如今还在庄园生活着,不过却不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至少,在双方不刻意掩饰的前提下,细心又善良的管家已经发现了端倪。   最开始他是从范情每顿食量的增加发现不对劲的,但那时候他也只以为是范情的胃口好了,所以没怎么在意。   他的猜测其实对了一半,范情在郝宿的引导下,确实不再像以前那样挑食了。这也就造成了往常他跟郝宿一起吃饭,两个人的饭量加起来,勉勉强强比正常成年男子多一点,还能糊弄过去,可是随着食欲的增加,两个人的饭量再加起来,就远远超过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额度了。   这很难不会令人怀疑范情的屋子里藏了一个人。   管家心里有了个影子,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能对证上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伯爵大人已经死了,小夫人哪怕跟其他人在一起,对方也无权干涉。   而且,这座庄园现在是范情的,连同他们在内也是隶属于范情的私人财产。   哪有物品去管主子的事情?   一定要说有人能管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已经成为执行官的郝宿能管了。   毕竟对方身处要职,如果想要以权势压人,逼迫小夫人为自己的父亲忠贞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但管家觉得就算郝宿能,他也不会管。   少爷跟伯爵大人的关系这些年都看在他们眼里,管家相信,如果不是俗世各方面的要求,少爷在离开庄园以后,根本就不会回来一次。   这种情况下,伯爵大人逝世,并且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小夫人,少爷还愿意回来拜祭对方,都已经算是很孝顺了。   思维在这里拐了个弯,那就是有关伯爵大人的遗产问题。   至今为止,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郝宿有对范情动手的打算。而人们更多看到的是郝宿对待范情尊敬有礼,后者也时常会去执行官办公场所探望对方,彼此都和气得厉害。   范情对郝宿的客气不难理解,而郝宿对范情的客气,就有点难以捉摸了。   管家想着,或许是少爷成了执行官以后,看不上伯爵大人的遗产了。   而且,他知道郝宿不喜欢自己这个父亲,就算伯爵大人真的给他留了一笔钱,对方说不定都不会要。   思绪连篇的管家就这样默认了小夫人又有了新欢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有了新的发现。   范情并不总是都在楼上的,偶尔也会下来走走,可另一个人,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因此管家不由得猜想,该不会他们小夫人强占人不成,干脆就将对方囚禁在了庄园里吧?   找新欢是范情的自由,可随意囚禁他人这件事就严重了。   尤其范情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一旦被发现了,就是不得了的重罪。   管家整天忧心忡忡,这件事他又不敢告诉其他仆人,因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疲惫了不少。   他甚至还帮着范情偷偷打起了掩护,要知道,一旦伯爵出事,他们这些仆人也会跟着遭殃,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打落到哪里去。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在管家想要问范情今天的菜肴要做什么的时候,发现门里走出来的人变成了郝宿。   正直不阿的执行官身上穿着的还是当初来到庄园,范情让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的衣服。   范情的眼光从来都是不错的。   但这一切并不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一个早已离开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庄园。   并且,还是从范情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管家的脑子错乱了一会儿,才终于理清了思路,随后他就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瞪着眼睛看着郝宿半天,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会是真的。   所以,小、小夫人看中的人竟然是少爷,那么这段时间,少爷就一直被囚在庄园里吗?   管家之所以能做到这个职务,人本身也很聪明,他很快就从范情给出的虚假信息里提取到了可靠的部分。   他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郝宿是受害者,不过很快,他的认知就被推翻了个彻底。   某天在小夫人下楼以后,管家无意看到了对方手腕上露出来的红痕。那模样像是用绳索绑出来,并且奋力挣扎过才会出现的。   反观郝宿,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被强迫的迹象。   眼见小夫人人都温顺了许多,管家终于发现了一个震撼非常的事实——原来不是小夫人囚禁少爷,而是少爷囚禁了小夫人。   难怪,难怪这些天对方一直就没有下过楼。   郝宿在胡直山这件事里同样有功,只不过他现在的权位已经足够高了。   而且女王殿下身边的佞臣差不多都在这次一网打尽了,如果郝宿再借力为自己谋求职权上的升迁,只会成为下一个胡直山,令女王殿下忌惮。   郝宿对权力并不怎么看中,因此被女王殿下问起的时候,他只是神色柔和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郝宿执了一个执行官的标准礼仪,而后慢慢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323:35:11~2022-04-2421:0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账号已注销、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溪是个白团子50瓶;2367549010瓶;隔壁狗子子、曼哈顿岛5瓶;雨落海棠·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小妈(12)   自从管家发现了郝宿和范情之间的关系,办事的时候连话都少了,他生怕自己不小心将少爷和小夫人之间悖伦的事情说了出去。   就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看上去清正恭雅的人,背地里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上回他去问小夫人要做什么菜肴,对方最后也没有开口。   只听郝宿吩咐:“做点容易消化的,夫人口味挑,每样多做一点。”   执行官的脖子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吻.痕,对待管家的时候,也是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然而如此暧.昧的氛围中,他对外称呼范情还是代表长辈的两个字。   卧房内,行动不得自由,连眼睛也都被蒙住的范情莫名抖.了一下。   房间里不仅仅只有一处安装了锁链,这些天郝宿带着他将其它的也都试了一遍。   尤其是正中央从房顶那里衔接的,人的两只手关进去,总是能被.迫站稳。   每当他坚持不住的时候,郝宿就会捞着他。偶尔会像最初那样,用着取笑的语气说,“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只不过眼睛不是在看他,而是垂着。   每当那时,范情就会无用得更厉害。   “听清楚了吗?”当执行官久了,郝宿的身上不免也会多出一份超出常人的气势。   当他刻意敛住表情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甚至会比以往的伯爵大人更可怕。   郝淮的可怕是能一眼望到头的,你能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但郝宿的可怕却是建立在强大权力的基础上,一挥手,就能让你掉进地狱。   “知道了,少爷。”   管家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拿出最专业的职业素养,弯身从四楼退了回去,连质问郝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敢。   他转身没多久,房门不及关上,无意间听到了郝宿在叫范情。   “情情……”声音缠.绵,尾音趋向朦胧,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郝宿平易相处,但也从来没有谁听到过郝宿会用这种语气来叫人。   管家不禁将脚步迈得更快,生怕再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同时心里想着,少爷从来就没有对小夫人表现过任何不满,莫不是从一开始就看上对方了?   随着宴会的来临,管家总是不自觉地观察着郝宿跟范情两个人。   只不过他心里的推断一会一个样,虽然范情看上去很温顺,但也仅限在郝宿面前。一旦郝宿不在,范情跟以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更像是猎人想要引诱猎物,所使出的手段。   于是观察到最后,关于究竟是谁囚禁了谁的问题,成了一个无解之谜。   郝宿之所以会让管家知道他和范情的关系,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不再需要隐瞒。   除了胡直山等人外,死去的郝淮也该料理了。   让对方那种人安享墓地,根本就是对被他折磨而死的那些人的侮辱。   何况对方曾经还想要对范情动手,如果不是后者聪明,有自保的能力,恐怕早就死了。   因此在得到女王的承诺以后,郝宿就着手准备了起来。   眼下他问起宴会时间,得知范情要在半个月后举办,捏了一下对方的耳朵。   范情跟他说话的时候,哪怕特意摆出清冷的样子,都会泛出莫名的可爱气。   而现在对方在他面前又乖得厉害,更是招人欺负。   “情情这么重视啊?”   郝宿说话归说话,总爱用那种眼神看着人。柔情款款的,要将人看得融化掉。   范情脸又热了,却压根就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   “要让别人都知道。”   “可是距离我成为执行官已经过去快几个月了。”言下之意,现在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他还雷厉风行地扳倒了胡直山以及其他若干贵族,说是一战成名都不为过。   范情抬头看了一眼郝宿,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执拗。   “那不一样。”   别人知道归知道,有没有是另一回事。   范情忽而伸手,将郝宿的脖子搂住了,声音清软:“我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你。”   他还是像最初那样,郝淮没有给过郝宿的,他都要补给对方。   他来爱他,来把最好的都捧给他。   宴会之所以要等到半个月后才举办,就是因为范情的要求严格,处处都讲究。   他不想郝宿第一次正式的亮相草草了事,别人合该看到他有多瞩目。   至于他自己,倒是没有怎么想过。   范情皮.肤.嫩,人又不怎么经得住,所以上回绑了绳子就在手腕上留下了痕迹。   郝宿干脆将对方抱到自己.身.上.坐.着,看了看他的手,已经全部好了。   “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场。”   范情之前想要掌权,主要原因在于不确定郝宿的心意,担心人会随时逃走。   现在两人心意相通,而且郝宿执行官当得好好的,那些讨人厌的臭虫也都已经解决了,他便没有这个打算了。   因此两人之间还横亘着一个身份问题。   但那对于范情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两人现在的地位跟他当初的计划略有出入,可路是正确的,当下掌握大权的是郝宿。   郝宿不怕,他也就不怕。   哪怕郝宿说,让自己跟他一起出场,范情也没有想过拒绝。   “好。”   范情对郝宿从来都是毫无理由地信任,听他这样回答,郝宿不由得亲了亲人。   “到时候有个惊喜要给情情。”   他没说惊喜是什么,但从郝宿接下来的行动中,范情大概猜测到了几分。   首先是街头巷尾突然出现了很多有关死去的伯爵大人的言论,无外乎都是对方当初做的恶事。郝淮自己也知道他做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晓,所以一直都是暗地里进行,送进庄园的少年们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有些还是孤儿。   这件事被戳破以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谁能想象到,堂堂伯爵大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其次就是郝宿在收到消息后,就立刻备案开始调查。他没有因为郝淮是自己父亲,就徇私舞弊,而是刚正不阿地将人查了个底朝天,并且将结果公示了出来。   接着请奏女王殿下,要将郝淮从墓地里迁出来。   最后是侧面宣扬了一下范情在庄园里的遭遇和所作所为,郝宿没有让人过多讲述跟范情有关的事情,但恰恰是这种似有若无的消息,反而更显现出了范情的无辜与勇敢。   先前他大义灭亲,帮着女王殿下对付胡家,已经很让众人佩服了。现在得知他不畏强权,即使身处险境,也还是凭借自己的聪明跟郝淮周旋,更是让人敬服。   至于郝淮的遗产全部给了范情,大家也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左右都是他人聪明,能够化险为夷。   宴会开始之前,人们看待范情,已经不再是将他作为郝淮的情人了。   现在在大家的眼中,范情跟郝淮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甚至还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郝宿的惊喜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摆到了范情面前,当宴会开始以后,两人一同出场,任谁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亲密。   既然范情跟郝淮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对方再喜欢上谁也没有相干。   贵族的私生活大多混乱,哪怕范情跟郝淮有着名副其实的关系,又跟郝宿在一起了,被谈论起来的时候,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真正有所影响的,反而是在普通大众之间。   而现在郝宿已经将唯一值得论道的关系都掐掉了,就算有人想指摘什么,也都无从着手。   更何况,他还有最无可反驳的靠山。   开场舞还没有进行的时候,女王殿下就亲临了庄园。她并没有待多久,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当初郝宿立下功劳,女王殿下问他想要什么,郝宿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范情。   女王殿下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想要在一起少不了流言蜚语,所以才会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同时,也是在默许郝宿接下来的那些行动。   现在看来,对方果然完成得很好。   在场所有的贵族自从胡直山死了以后,都对女王殿下敬重非常,不敢有任何怠慢。   当听到对方亲自给郝宿和范情赐婚的时候,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接着就是对两人大片的祝贺与恭维。   等女王殿下离开以后,场面更是热闹无比。   范情先前就准备得妥当,加上郝宿说过要给他惊喜,又另外吩咐了管家,是以当这场宴会临时变了一个性质,成了订婚宴会时,也并不突兀。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喜欢吗?”   郝宿拥着范情,跟他跳了第一支开场舞。这首曲子是他们第一次跳舞的时候放的,那时管家觉得跟两者的身份有些不太相符,现在倒是格外相称。   耳-鬓-厮-磨-间,郝宿的声音伴随着乐曲问道。   范情在女王殿下说出赐婚的话时,脑袋空白了一瞬。   他知道他会和郝宿在一起的,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郝宿给范情找了一个最有力的保护伞,以后就算有人对他们的关系置喙什么,也都只能背着人讨论。   否则的话,就是对女王殿下不敬。   他为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到,范情心里甜滋滋的。   舞开始跳得不像舞,范情就这么抱着郝宿,在舞池里慢慢摇晃着。   “喜欢。”   乐曲声中,管家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有种迷雾被拨散的感觉。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谁囚禁谁,从一开始,就是彼此的心甘情愿。   不过既然女王殿下连婚约都决定了,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伯爵大人……不,现在应该叫郝淮,自从对方做的事情被查了出来以后,女王殿下就撤了对方的爵位。郝淮死了,但庄园又重新透露出了生机。   管家乐呵呵的,去忙其它事了。   从订婚到结婚,郝宿和范情都不需要再对彼此考验什么,因此流程也就很快走完了。   女王殿下在他们结婚当天,还专门送了一份礼物过来。礼物造价昂贵,背后更是代表了对郝宿和范情的祝福。   自从两个人的关系不再遮掩以后,郝宿就下了命令,让庄园里的仆人不用再称呼范情为夫人。   哪怕他们结婚以后,也是如此。   夫人与小夫人是郝宿和范情之间的情||趣,除此之外,范情还是男子。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必因为他的地位高于范情,对方就变成依附于他,要将身份也变成“夫人”。   现在庄园里的人都称呼范情为先生。   而先生正因为郝宿又拿出来的一个东西,让浴缸里的红酒洒出来了许多。   上回参加胡直山的宴会时,跟郝宿相识的那名贵族说过要给他送些红酒。在两人订婚以后,对方直接送了十几箱过来。   此时红酒被郝宿倒进了浴缸当中,玫红之间,是若隐若现的莹白。   范情不耐酒,郝宿却将人抱进里面,亲着的时候,时不时再倒一杯过来渡上一口。   刚开始的时候,红酒不是太多,连人都没有埋掉。是郝宿拿着酒杯,从范情的肩膀处温柔倒下。   酒被特意温过,带着些热,蜿蜒而作,成就一幅更美的名画。   被渡进嘴里的酒则是被冰镇过,泛着凉,偏偏要在热里停留。   最后那酒挂在范情的嘴角,又掉进浴缸,分不清彼此。   对比太明显,才愈显得令人赞叹。   “上回是情情自己说,已经学会了。”   学会是指不再从一开始就想逃,郝宿手里的东西拿着,渐渐被红酒没过,最后到了范情的手上。等摆到正确位置,他就靠在了边缘处,不去管正||跨||坐的人接下来的验证。   胡直山有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原本范情想等对方倒台以后,将其拿来哄郝宿开心。   谁知他派人去取的时候,就得知东西已经被郝宿拿走了。   郝宿拿走和他拿走都是一样,范情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重新又给郝宿寻了几样好东西。   只是不妨,这块玉石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跟郝宿在一起后,范情对教义的羞愧已经越来越多被另外的感觉取代了。   可此时,他又难得地羞||耻|起来。   玉石曾经被胡直山放在众目睽睽的位置观赏着,每个人都看过。而现在郝宿将其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还被他拿在手上……   他的手忽而有些没劲,可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   范情只被郝宿喂了两口酒,大多数都被郝宿喝了,他不过是尝了些许滋味。   然而周围那样多的酒气,还有郝宿的目光,都让他醉得更厉害。   范情在放任自己的醉,红酒又扑出去了,在地上留下断续的红。   很漂亮,像特意换了方式演绎的浮浪。   洗手间是结婚以后重新修建的,有一面墙壁,从里望出去,能看到外面不少风景。但设计.巧.妙,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仅仅是郝宿为了满足范情的某些心思。   他虽然会和对方开玩笑,但并不会真的让人看到范情如此模样。   甚至上一回两人坦白之后,范情醒来发现卧室里都已经被收拾得整整洁洁。   连脏了的锁链,都一齐被郝宿拭干净了。   “好……好了。”   范情费了一番劲,刚成功就又想往郝宿怀里过去。他也不叫人,就这么直接抱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哪里好了?”   话问得范情稳都稳不住,人差点又呛了酒。他脸红得比红酒更甚,不说话,只牵着郝宿的手。   “这里。”   “情情。”郝宿被他这么拿着手,也不撤,喊了范情一声。语气正经,让范情以为他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谁知才抬头,那手突然推了一下,接着又听郝宿说:“要注意了,否则会醉的。”   范情的声音都连不起来,红酒扑出去,又扑出去。   “我没……没喝。”   “是吗?”意味不明,但手指作了提示,“明明喝了很多。”   范情直接说不了话了,他哭了。   ……   红酒泡完以后,郝宿又用清水给范情再洗了一下。   差异使视觉感官传递到神经,出去后发挥作用。   范情终究是禁不住跟郝宿求.饶了,但是没有用。他恍然记起来,很久以前郝宿跟他说过一句话。   “情情,不要急,要一步一步来。”   是在那种时刻,郝宿.抚.着他的脸以温柔姿态告诉他的。   当时他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现在则是明白了。   他跟郝宿之间,确实是一步一步来的。如果有数值衡量的话,那么就是一到一百的差距。   以前郝宿一直给他不超过六十,如今就从六十逐渐往上叠加。   才八十多,他就已经半分都不行了。   如同一种虚假的报.复,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他们又变成了最开始范情选的模式。   但只有在今天,他才觉得根本就不像郝宿说得那样很容易。   简直难死了,他连立都立不稳,时不时就要倒下。   可郝宿利用锁链让他不能如愿,人只有强自坚持,那里垂得亦是可怜。   “不……”   范情被郝宿接住了,他俱是无用。迷蒙着,只知道来抱人。   “郝……宿。”   “再叫一声,宝贝。”   耳边忽然听到郝宿以从未有过的语气在喊他,范情无用至极。他抬着,迟迟无法落下。   ……   “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   系统的提示音一如往常地响起,但郝宿已经清楚了当中的规则。   而且,他又发现了一件事。   以前每个世界,他只需要解决那些会对范情造成生命威胁的人或事,就能够被判定任务结束。但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还有上上个世界,都是在他们结婚以后,才被判定结束的。   他的任务在递进。   郝宿闭上眼睛,朦胧的光影中,又一次出现了不甚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团雪青色,因为穿着它的人气质不俗,显得十分出众。   他总是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像个小尾巴一样。每每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就会立刻跑来同他分享。   想得到他的注意,可在成功之时,又会因为注意而害羞,最后拉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样是看不见了,可分明还是能感觉到。   问对方,也只是掌心能察觉到的温度越发的高,人干脆就滚到他的怀里了。   “惫懒的……”有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可郝宿听不清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是简短的三个字,口型亦被遮掩得不甚分明。   而听了他的话后,滚在怀里的人则是撒娇一样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421:03:36~2022-04-2523:1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白衣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账号已注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啵爱吃糖吖、白衣、何为言少钱、安之10瓶;暮槿说8瓶;雨落海棠·清2瓶;王八羔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亲爱的哥哥(1)   大二的大课间,怀德大学的学生们正纷纷捧着手机,看着校内论坛最新飘上来的帖子,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什么什么?学长要出国留学?怎么这么突然啊?】   【楼主消息来源可不可靠啊?】   【是啊,以前都没什么风声,怎么突然就要去留学了?】   【我还以为范家那么大的家业,范情毕业后就会直接继承呢。】   【有钱人就是任性】   【唉,难过,以后见不到学长的神颜了】   【楼上醒醒,就算范情不出国毕业后你也见不到的】   【新来的,范情是谁?很有名吗?】   最新一条回复出来,论坛里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是大段大段的科普,可以说将范情方方面面都介绍了一遍。   郝宿低眉看着,有些比系统给的还要齐全。   范家是出了名的豪门,范情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是理所当然的天之骄子。   出身豪门,范情却没有养成其他人那种骄奢浪荡的性格,相反,他克制冷欲到了极点,不管什么时候,都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折到了极点。   范情从一开学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仅是由于那出众的家世,还因为他过分漂亮的长相。   科普的人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专门贴上了一张疑似是偷拍的照片。能够看得出来,照片拍得相当随意,人来人往的宴会厅中,青年身着正装,站在灯下,微微偏头,不知道在跟身边的人说些什么话。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张图,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究竟有多好看。   他黑色的短发被特意打理过,全部往脑后梳起,衬上清冷的气质,有一种冷冽不好亲近的感觉。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靡丽,充满了雌雄难辨的瑰丽。单眼皮之下,连偶尔投望的视线似乎都添了些厌世之感,可在照片之内,又因为身边的人泄出少有的温柔。   他的睫毛浓长,眼部线条优美,最使人注意的,应该是那张嫣红的嘴唇。唇珠明显,整体的清冷被浓稠的艳丽打碎了几分,愈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分明是孤高疏冷的模样,偏偏极具侵略性。一眼望过去,便知是豪门世家的矜贵公子。   冷漠倨傲,目下无尘。   【两年前的旧图了,还是这么好看,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美好美】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弟弟也!好!帅!太帅了!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层主杀我,当年这张图真的是火出圈】   【清晰度有点不太够,有没有人有高清大图啊,想用来当屏保(bushi】   【没有了,当年这张图被爆出去以后,范家就让人删干净了】   【为什么删了啊】   【因为范家很低调吧,越是这种豪门,就越不希望太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样一说,好像学长平时在学校里也很低调】   【可恶,不管是学长还是弟弟,都只被拍到了半张脸,好想魂穿现场】   【还是我,弟弟又是谁?】问话的是刚才那个新人。   【我看错了吗?为什么感觉学长看边上那个人的眼神好温柔QAQ】   【弟弟就是弟弟啊,是范情的弟弟】   【怎么感觉突然多了许多新人,连弟弟都不知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弟弟跟范情不是同一个姓啊】   【因为弟弟跟妈妈姓吧】   范情在学校以高冷闻名,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进,可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人气。   如果说有谁是例外的话,那么无疑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弟弟。   范情比自己的弟弟大两岁,他今年二十一。从小到大,他对对方就十分好,那样一个冷淡的人,在面对对方的时候,却会放下所有身段,将人捧着疼着。   论坛里的人又进行了一轮新的科普,郝宿却已经打开了聊天软件,在上面敲出了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备注:哥   内容:哥,我听说你要出国留学,怎么这么突然?   范情的弟弟正是郝宿,不过论坛里的人不知道的是,郝宿只是范家的养子。   郝宿的父母跟范情的父母是多年好友,只不过在郝宿五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不幸去世了。说起来,两人的婚姻之路也是十分艰难。   郝宿的父亲家世比郝宿的母亲要高许多,因为郝宿的爷爷十分反对两个人在一起。最后郝宿的父亲是以跟郝家断绝关系为条件才顺利和郝宿的母亲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被许多人不看好,尤其是郝宿的大伯。   不过没有了郝宿的父亲以后,大伯就成了郝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顾兄弟之情,在郝宿的父亲离开了郝家以后,暗中吩咐了许多人找他们的麻烦。后来看到两人生活落魄,才渐渐丢开了手。   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背景,两人在发生意外,垂死之际,才会将郝宿托付给范家。   范家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不管是范理还是郝媃,都是心地十分善良的人。他们将郝宿接回家以后,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在郝宿之前,范理两人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明明他们都是十分开朗的个性,不知道为什么,生下来的儿子却是个小冰块。   但小冰块对新来的弟弟却出奇的好,郝媃原本还有点担心小范情会不高兴家里多了一个小朋友,谁知道见到郝宿的第一天,对方就主动拉着人分享了自己的玩具,还邀请郝宿跟自己一块儿睡。   看到两个小朋友和谐相处,郝媃和范理都很高兴。当然,两人也没有对范情隐瞒郝宿的事情,郝媃特意跟对方简单说了一下。   小冰块原本就对新弟弟稀罕得厉害,听到郝宿的爸爸妈妈都没有了,顿时就更护犊子了起来。   这一护就护到了今天。   论坛里发的那张图片是两年前范情跟郝宿一起出席某个宴会时被人偷拍的,之所以会被全网删除,范家处事低调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上面拍到了郝宿。   范情对郝宿说是当成眼珠子保护都不为过,从小到大,郝宿的东西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一手包办的,他虽然只比郝宿大两岁,但看上去却十分稳重。   或许是郝宿的身世太惨了,以至于范情对对方总有一种格外的保护欲。外面都知道郝宿是范家的小儿子,可对对方的信息却知之甚少,范情一向都将郝宿的个人信息保护得很好。   因此当发现有人将郝宿的照片发到了网上,并且引起大范围的讨论后,范情第一时间就让人删掉了。以范家的实力,这并不难做到。   另外,郝宿的父母去世之前其实还有给他留下一笔遗产。分别是一张银行卡,以及一套房产。   银行卡是自从郝宿出生以后,两个人就给他攒的钱,密码是郝宿的生日。   郝宿大伯认为的落魄,实际上只是郝宿的父母故意表现出来的。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郝家人才会放过他们。   因此两人留给郝宿的遗产相当可观,不夸张地说,就算郝宿离开范家,也能依靠这笔遗产活下去。   如果他有魄力的话,还能利用这笔遗产做出一番不小的成就。   范理和郝媃都感动于好友为郝宿做出的安排,因此在将郝宿带回家以后,并没有将对方的户口迁到范家。   他们决定尊重郝宿的意见,将迁移户口的权力交给郝宿自己。   郝宿来范家的时候只有五岁,正是懵懂。范理和郝媃不忍心他难过,没有告诉他父母已经去世了。   他们打算等郝宿毕业以后,再将好友的事情说出来,并由对方决定将户口放在哪里。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郝宿决定把户口放在郝家,还是范家,郝宿都是他们的孩子。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连遗嘱都是早早立好的。范理的遗嘱里早就说明了,无论郝宿将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范家的家业都有一半是他的。   此外,他们同样给郝宿和范情两个人分别存了一份基金,供他们将来用。   可以用来创业,也可以用来吃吃喝喝,都随他们高兴。   范氏这个地位,就算两个儿子都没有太大的作为,也不重要。身为父母,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快乐。   幸运的是,他们养的两个孩子都十分优秀。   无论是范理还是郝媃,都没有因为郝宿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生出防备。   对于郝宿是范家的养子这一点,其实上流社会的人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不过范家将郝宿保护得很好,他们没办法打探到太多的消息。   一开始还有人轻视郝宿,后来发现范家人的态度,根本就是当成亲生的孩子宠爱,才收起了那些心思。   这些年来,由于范家对郝宿太好,以至于有很多人都忘了郝宿是范家的养子。   此外由于郝媃恰好跟郝宿的父亲同姓,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兄弟两个一个是跟爸爸姓,一个是跟妈妈姓。   论坛因为照片的出现又热闹了一阵子,只是前后不超过十分钟,那张照片就被版主删除了。   众人一阵哀嚎,可又见怪不怪。   郝宿发完信息后,整理起了系统给的消息。   原世界的剧情里,范情也是郝宿名义上的哥哥,兄弟两个人的关系十分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大四这年突然决定要出国留学,并且从此以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后来学业完成,回到国内也只是在外面单住。   范情偶尔会回范家一趟,看看父母和郝宿,通常是在家里住上一晚,就又会离开。   他没有接手范家的产业,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进行创业,因此人变得非常忙碌。   范理和郝媃担心他,让他搬回来住,范情也只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后来。   郝宿在整理资料之余,手指戳进了范情聊天软件的朋友圈,里面十分干净,偶尔的几条朋友圈还全部都是关于他。不过仅限圈内的人看见,并且不允许随意传播。   一条是他们一家人吃饭的照片。   一条是跟他一起登山的照片。   还有一条是上回郝宿获得某项全国性竞赛冠军的奖杯照片。   每一条的朋友圈上文案也都十分简单。   吃饭、和弟弟一起登山、弟弟又获奖了。那种冷淡之下的与有荣焉,从字里行间溢了出来。   嗡的一声,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范情回了信息。   郝宿戳开,就见聊天界面中显示了一行字。   后来,范情不知道为什么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变得消沉,一蹶不振,从天之骄子,跌落到了泥淖中,狼狈又令人唏嘘。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单元攻受无血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亲属关系,且双方由始至终都知道这一点。   感谢在2022-04-2523:10:39~2022-04-2623:5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2048902个;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10瓶;圆枝吃糖、葱油拌面3瓶;风炉煮茶、雨落海棠·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亲爱的哥哥(2)   信息界面栏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停留了很长时间,对面的人似乎在反复斟酌措辞。   翻了翻聊天记录,两人之前的对话也都很简单,全是一些极为日常的对话。有天气突然降温的时候范情问他冷不冷,紧跟着就是他打电话让管家给郝宿送了件厚衣服过来;有郝宿刚入学的时候,范情担心他不适应,经常会跟他聊聊天,那段时期两人说的话也比以往更多;有平时放学的时候范情问他到哪里了,不管距离多远,他都会亲自过来跟郝宿一起往校外走。   对话尽管普通,但却十分温情。郝宿能看得出来,范情对他究竟有多好。   其中还有几条是跟他讲,如果在路上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不要去搭理。   这件事是有前因的,其实无论是范情还是郝宿,在怀德大学都是很出名的人物。真正来说,郝宿因为是被范情护着的,所以加诸在他身上的光环要更多,之所以不敢有人那么明目张胆地讨论他,是范情提前有过交代。   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是吸引目光的,更何况是像郝宿这样的男生。于是某天在路上的时候,他就被人要了联系方式。   范情当时刚好看到了,在他心里,郝宿一直都是需要保护的,哪怕平时的相处中,他其实看得出来郝宿自己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但常年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范情也不想改。   他从这件事情里觉得外面打郝宿主意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说别的,单说每次参加宴会时,那些人看在郝宿身上的眼神就让他不喜欢。所以事后范情特意叮嘱了郝宿这一点,并让他专注学习,至于恋爱的事情……范情没有说,这个话题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哥:临时决定的,打算去国外看看。   哥:宿宿吃午饭了吗?   范情和郝宿两个人的专业都是毫无悬念的管理,看对方的回话,竟有一种已经打定主意,并且不会轻易更改的样子。   回答完郝宿的话,那边又跟着来了一个问题。   宿宿这个称呼是小范情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叫起来的,每次范情这样叫郝宿的时候,都有一种格外珍视他的感觉。   好像一个面无表情的小雪人怀里搂了一块宝贝,时不时就想探出手摸摸。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还会偷偷亲一亲,然后蹲在那里神情冷静的脸红。   郝宿:还没有,哥,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聊天界面栏上方又在显示正在输入,对方似乎是考虑要不要让郝宿过来找他。差不多两分钟左右的样子,郝宿收到了范情发过来的定位信息,在图书馆附近。   刚好,郝宿就在图书馆,两者相隔并不远。他发了个“好的”表情包过去,同时顺手将原来的备注改了一下,而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图书馆。   论坛里,在经过两轮科普以后,发帖的楼主也终于回来了。   【楼主发完帖子去买午饭啦,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以及大家说归说,不要在楼里发图片啊】   【这个消息是楼主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说的,至于其它内情,楼主也不知道】   【!家人们,我在路上看到范情了】   【啊啊啊啊还有弟弟,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养眼哦】   【对了,范情的朋友也在,是三个人站在一起好养眼】   讲话的人就在图书馆附近,她无意给范情和郝宿带来困扰,所以没有说明地点。   不过新消息出来以后,又有人围绕裴廷秋展开了讨论。   如果范情想要交朋友的话,那么他一定能有很多朋友。不过范情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社交上面,是以真正的朋友没有多少。   裴廷秋是一个例外,裴家是大一那会儿搬到A市的,裴范两家以前就有交情,裴廷秋因为跟范情的年龄相当,今年二十二岁,加上性格又特别开朗,简称自来熟,才跟范情交上了朋友。   他们俩在同个班级,在郝宿过来之前,裴廷秋同样看到了论坛上的消息。   有人知道他跟范情关系好,所以就问到了他这边。   裴廷秋几乎是跟郝宿同时问的范情,不过后者是先回答的郝宿,再回答了他。   当然,对于裴廷秋,范情连理由都没有找。   “没什么原因。”   “没原因你好好的要出国?之前范伯父都说了,等你毕业以后就去公司上班,还说宿……”裴廷秋经常去范家,跟郝宿关系也很好,他下意识想跟范情一起叫郝宿的小名,被好友清冷的视线一看,只觉得寒气逼人,立刻改了口,“还说让弟弟毕业后也一起进去。”   从这方面看过去,范情要出国的决定显然是临时做出来的。   裴廷秋的父母知道郝宿是养子,不过这么多年来,郝宿这个养子跟范情这个亲生的孩子在范家的地位也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郝宿的年纪要小一点,父母还更偏爱些。所以他们对待郝宿的时候,也跟对待范情差不多,没有戴什么特殊眼镜。   他们觉得既然人家一家四口在一起好好的,也就无畏在背后还要特意说起这件事,因此裴廷秋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范情和郝宿并不是亲兄弟。   “再说,你真要去国外,能放心弟弟一个人在这里啊,难道你就不怕他被别人欺负吗?”   裴廷秋觉得范情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个弟弟过分在意了。对方都已经十九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九岁呢。   只要是有关郝宿的事情,范情必然都会亲自过问,并且一一处理到位。   连让郝宿皱眉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冷不丁得知他要去国外,裴廷秋比任何人都要惊讶。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听说范情都已经向学院里提交申请了。   这个消息大概率是被学校那边的人撞见了,所以传出来的。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的目光还在手机屏幕上,说话的时候浑身的气压仿佛更低了点,眼眸漆黑,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范情没有说的是,他还会让人定期将郝宿的情况汇报给他,就算到了国外,只要郝宿有什么事情,他还是可以帮他处理好。   听到这话,裴廷秋也不好再说什么。   给郝宿发了定位以后,两人都没有再往前走了,他们找了个能坐的地方等了会儿,期间裴廷秋还问范情国庆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们待的位置很显眼,但范情不想郝宿多走冤枉路,因此坐下来以后还又给他画了一份简略的小地图。   对于裴廷秋说的话,他也只是有一句回一句。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郝宿就过来了。   如果说范情是个冰块的话,那么郝宿就是春风。风一吹过来,立刻就让人觉得一阵和煦。   比起论坛里那张照片,真实情况下的范情要更加好看。郝宿远远就看到了人,树影之下,他的眼皮略略垂下,五官秾丽瑰绝,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唇角不明显地抿着,有点苦恼的样子。   他在郝宿面前从来都是以哥哥自居,仿佛永远成熟稳重。但小时候的范情,不开心了同样会抱着自己的弟弟可怜巴巴地掉眼泪,然后被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人哄着。   郝宿走了过去,脚步声传近的时候,范情也已经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在看到郝宿的时候,涌起了一抹不明显的情绪,隐藏在冰山之下,极难被人察觉。从外表上看过去,范情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冷冷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疏淡之气。   “哥。”   郝宿声音温和,单个字被他念出来的时候,有种春风缠绕绿柳的错觉。   于是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站起来简短地说明了自己刚才在郝宿最喜欢的那家饭店订了一个包厢,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他讲话的时候字和字之间都像是带了割人的锋利,冰凉的。   郝宿在注视着范情,他人长得比对方高,这样一来,视线也全都是下压着的。不说话的时候,眉眼低敛,少年气之下,更多的是侵略意味。   身高的缘故,使得范情在郝宿面前总是有种单薄感。远远望过去,反而是范情更需要保护一点。   可实际上,却总是他在保护郝宿。   郝宿很少会看到范情这副模样,成熟又稳重的,跟以前那些世界不同。这个世界里,范情是以他的哥哥自居,因此那种成熟也就不像是一般的成熟。   那么,这个世界的范情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抱有超出常人的感情,会对他做出种种痴汉的行为吗?郝宿的目光不觉深了许多,仿若变成了无数透明而晶莹的触须,在全方位地探知范情。   无声的探询,忽而又撤开了。   “哥哥怎么跟裴学长在一起?”   范情和裴廷秋都是大四的,所以郝宿这一声学长也没毛病。倒是他那句哥哥,叫得范情有点措手不及。   才因为被注视而不自觉掐住的手顿时力气更大了些,在指腹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他的皮肤原本就很白,稍微的一点情绪变化就能在上面直观地反应出来。   此刻耳朵轮廓那一圈已经带上了薄薄的红意,被刻意压制着,才不至于太明显。   在一副完全清冷的表象下,内里如此激烈地反应着。又被兄长这层身份包裹,挣扎与逃避,压抑与克制。   郝宿看见了,他每次都能看出范情的竭力。这种时候的范情,总是要比其它时候增添着更难以言喻的美态。   往往如此,他的眼角都会挂着一抹盈盈潮湿,等着他来吻尽。   不知道是不是郝宿的眼神过于深邃,以至于范情忽而有些招架不住地转过了身。   “下午要去打球。”掩耳盗铃一样,说话的时候,瞳孔还在震颤着。   范情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他的生活规划清楚得近乎乏味。不过他两年前突然多了项规划外的爱好,那就是打网球这类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   并且频率逐日上升,从一开始一个月几次,到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去打一场。   范情和郝宿都是那种不管在什么领域,只要用心学就能做得非常成功的人。   两年时间打下来,他现在的水平已经是少有对手的了。   听到他的回答,郝宿也不意外。他自然地走到范情身边,跟裴廷秋打了个招呼。   对方性格外显,看上去要比范情热情许多。   “我刚才还在问范情国庆打算去哪里玩,你呢,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来我的游艇上玩玩,这个月刚买的,到时候我再约些年轻人开个派对,咱们来个国庆海上十日游。”   裴廷秋是个很懂得享乐的人,光是想想,他描述的那个场景就挺有意思。   游艇是他这个月刚买的,一共有好几层,郝宿在朋友圈里看到过。   闻言考虑了一下,又将目光投向了范情,看上去像是一个很听哥哥话的乖弟弟。   “哥哥要去吗?”只是郝宿没有等范情回答,就又道,“感觉挺有意思的,哥哥陪我去吧。”   不说他用那种温温柔柔的语气叫人,就说他请求的本身,范情也不可能拒绝。   掐着的指腹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裴廷秋正准备说范情国庆可能没什么时间,对方刚才说了,要处理出国的事情,还有毕业论文也要准备起来。范情优秀,所以导师的要求也比其他人更严格,说不定将来还会发表到期刊上。   谁知他刚张开嘴巴,就听到范情答应了郝宿。   “好。”   范情侧首看了眼郝宿,就见对方脸上带笑地仍旧在看着自己,目光专注得不含任何杂质。他又一次转过了头,身上的冷气不知不觉间散了许多。   跟郝宿说话的时候,范情永远都是那样纵容。   “海上夜里比较冷,到时候我让管家给你多准备一点衣服。还有,你小时候晕船,如果上去后不适应的话记得跟我说。”   郝宿平时也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很少会像一般世家子弟,在外面疯玩。   这一点既让范情放心,又让范情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排挤了。后来弄清楚情况,知道是郝宿自己不愿意后,才安了心。   郝宿出门,范情总是会给他准备得妥妥当当。   裴廷秋都已经能想象得出来,如果郝宿晕船的话,范情一定当场就能派出人将他送回到岸上。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尾音轻快,最重要的是,郝宿突然朝范情靠过去了一点,两人的胳膊轻轻相碰,有热度会随着走动偶尔传递给彼此。   范情的手骤然蜷缩得厉害,可郝宿同时又看见了,在初时的想要躲避以后,道貌凛然的哥哥,又悄悄地伸展开了自己的手,手背似有若无的,蹭到了自己的手。   只是一下,很快又分开了,紧接着是第二下。   还是一样的。   不管过了多少个世界,范情都还是范情。他喜欢他。   郝宿笑容加深,手背无意一般,将彼此的接触面积增加得更大了些。   “哥哥要去哪里打球,我可以一起去吗?”   说话的时候,似乎身体也俯低了一点,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为亲密。   范情的表情和动作基本上已经趋向正常,再过一个世界,就会全部好了。郝宿推测,距离“千里姻缘”系统给出的任务,也应该快要结束了。   “就去附近的那个俱乐部,弟弟要玩吗?我可以教你。到时候再挂个名,有时间就可以过来,很方便的。”   俱乐部是裴廷秋的另一位好友家开的,都是圈子里的人,只要打声招呼就行了,不需要办什么会员卡。   裴廷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没有让范情接上郝宿的话。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可周身才散开一点的冷气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像一团流云的黑色雾气,一个人缩在墙角,有点怨念的样子。   郝宿对这些运动不感兴趣,不过多少都会一点。他对裴廷秋道了声谢,说明了这一点,就又将话头递给了范情。   “哥哥为什么喜欢打网球?”   这话令那团雾气流窜得更明显了,然而漂浮在空气中的又是另一种激烈非常的情绪。   只一瞬,就立刻被范情死死地按了下去。那是不可见人,连丁点都不能被发现的隐秘。   郝宿注意到,范情的眼角终于带上了微红。添加在绝对的冷清上,如同山巅之雪被点缀上了一瓣红梅。   旖旎情缱,是高贵的糜烂。   “只是刚好合适放松而已。”   学业负担重,这种剧烈的运动的确会给人以很大的轻松感。范情的回答也没有问题,但郝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郝宿没有问下去,倒是范情终于将刚才的话接了过来。   “你平时打得少,等会如果想尝试的话,要先热身一下。我会教你。”   “好,那就麻烦哥哥了。”   同样的话,却在郝宿这里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裴廷秋见怪不怪,他早就知道郝宿和范情的关系好。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饭店很快就到了。   范情提前点了菜,因此进去包厢没多久,服务员就将饭菜端上来了,同样都是郝宿喜欢吃的。   饶是裴廷秋跟两人这么熟了,但每回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还是会被范情对郝宿的照顾冲刷到。   坐下没多久,范情就向服务员要来了干净的手套,然后快速地给郝宿剥了一小盏虾出来。郝宿喜欢吃海鲜,每次饭桌上有这些,范情都会提前给他处理好。   甚至范家专门有个厨师,就是范情特意找回来给郝宿做饭的。   两人一个照顾,一个被照顾,彼此都对这样的相处模式习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外人看了,每每都会心底一阵惊讶,并感叹他们这对豪门兄弟的关系太好。   裴廷秋是独生子,但圈子里那些手足相残的事情,他也没少听说过。   他第一次见到郝宿和范情关系这么好,都有点不敢相信。后来也是跟他们往来的时间久了,才渐渐习惯了。   “范情,你对弟弟这么好,以后去了国外能习惯吗?”   在他看来,范情要是去了国外,不得给郝宿身上安装个摄像头才能放心啊。   这话只是玩笑话,裴廷秋说了自己都没有在意。但范情拿筷子的动作却是一顿,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而,他的碗里多了一块排骨,是郝宿夹过来的。   郝宿的目光看得范情心里一软再软,混乱的思绪就这么被打断了,他没有继续想,抬手又给郝宿夹了许多。   “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   又是那种一本正经之下的亲昵对话,郝宿有点想捏范情的耳朵。   他没有这样做,只是笑了笑。温润,无害,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范情几乎是狼.狈地从他的目光中移开视线,清冷无端之下,有一股莫名的慌乱,还有竭力伪装出来的冷静与坦然。好似如此,就能骗过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   可腿又在合拢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绷.得又.紧又僵直。   他眼皮低垂,视线晦涩不明。翻涌着,让人捉摸不清。   吃过饭后,裴廷秋就将自己的车子开了过来。大红色的,在阳光下分外惹眼。   他从驾驶座下来,拉开了副驾驶,转头就招呼着郝宿坐进来。   “这是我前不久买的车子,还没开出来过,怎么样,不错吧?弟弟你坐前面,风景好。”   或许是郝宿的年纪小,加上范情又总是对他特别小心,成功影响到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对郝宿也一再地照顾。   裴廷秋的目光望着郝宿,可他才说出来,范情就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让郝宿坐了进去。   “宿宿,坐后面。”以兄长的做派,叫了郝宿以后停顿了一下,伸手将人拉住了。   郝宿看到范情莹白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着。   仅仅是一下,好似柔软的动物胆小的试探。又像是附着在凛然正派的表象下,无耻下流的有意行径。   “好。”他应答着,手没有挣开,就这么被带到了车里。   他知道范情为什么要让自己坐在后面,因为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候,副驾驶都是最危险的地方。   郝宿出门的时候,范情从来不会让他坐在副驾驶上。   裴廷秋开门开了个寂寞,也不在意,关上车门以后又绕到驾驶座上。   其实饭店离俱乐部不算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但裴廷秋觉得自己的车买都买了,不开出来实在很浪费。   路上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多跟郝宿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问对方今天怎么会这么有心情,想要打网球。   “刚好下午没事,而且……哥哥要去国外了,所以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可车厢内安静非常,范情十分容易就捕捉到了。   他这会儿拉过郝宿的手都还是紧攥着的,没有伸开。听到郝宿的话,心跳莫名快了许多,眼睫也颤了两下。   “你们俩的感情真好啊,我都有点嫉妒了。”裴廷秋在前面道。   没过几分钟,俱乐部就到了。范情已经是这里的熟面孔了,一进去就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并把需要用到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多准备一套。”范情指了指郝宿,让对方找副好用的球拍来。   “好的,请稍等。”   这个时间来打网球的人有不少,都是像他们这样年轻的人。有两个人一起的,有团队一起的,也有一个人对着墙壁打的,还有在室外的。   范情和郝宿、裴廷秋选择了在室内锻炼,球拍拿到手以后,范情就先带着郝宿热了热身。   他示范的动作标准又规范,按照教练说的话,都可以拍成视频,当做教学课件使用了。   不过以范情的身份,就算他愿意拍,其他人也不敢真的拿他当课件。   要运动的关系,三个人都换了一套更方便的衣服。运动款式的服装贴身又舒适,将范情的腰线勾勒得分外流畅漂亮。   尤其是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明显。   郝宿有板有眼地跟在范情后面,偶尔动作做错了,对方就会过来手把手地纠正一下。   又是那种,带着点小心翼翼,克制又放纵的感觉。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一旁的裴廷秋倒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好在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郝宿的热身时间就结束了。   三人进行轮流制,先是郝宿和范情交手。由于不知道郝宿的水平究竟如何,又不想打消他的热情,所以范情一改平时和裴廷秋以及其他人打的时候凌厉的攻势,甚至透出了一股软绵的味道。   看上去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   俱乐部的负责人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范情在他们这里可谓是有名的大魔王,三个月前,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了挑战。   所有俱乐部的成员,都可以跟他进行PK,赢了的人就能够立即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   当时他们俱乐部每天都是打疯了的状态,而比这更疯的,则是范情。   对方端着一副孤高出尘的模样,下手可谓是又狠又不留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范情才取消了挑战。   那段时间里,范情每天结束比赛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能直接拧出汗水来。   负责人纳罕地叫来了前台:“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孩是谁?”   他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叫郝宿一声小孩也是理所应当。   “好像是范少爷的弟弟。”   听前台这么一说,负责人就懂了。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也听过郝宿的名字。   只不过他们听说的是范情将对方保护得很好,今天一见,才知道传言不是假的。   范情那哪是对郝宿好,分明是把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他也见过豪门里感情好的兄弟,可没有见过像郝宿和范情这样的。但一眼望过去,又是能知道两个人不是在作秀,而是真的关系好。   “等他们打完以后送点水果过去,多送点草莓。”   听说范家那位小少爷喜欢草莓,负责人最后又添了一句。讲完,他也没有在这里久留,就离开了。   郝宿的学习能力十分惊人,从一开始的不太熟练,到范情、裴廷秋轮流陪他玩了一会儿,已经可以跟他们正式交手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就暂时分成了两队,打了场比赛。   不出意外,郝宿和范情在同一队,裴廷秋临时从俱乐部拉了个人过来。   二对二的比赛,里面还有一个不怎么打网球的人,按理说应该是裴廷秋那边占据上风。可实际上却是范情这边,他跟郝宿两人配合无间,往往一个眼神就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这场球赛越打越热闹,而郝宿也在飞快地进步着,不过到底是比两年都风雨无间地过来报道的范情差些。   不知不觉间,范情打球的招式就变得像平时那样凌厉迅速,将裴廷秋那边打压得根本就没有胜算。   最后一颗球落地,裴廷秋那边彻底输了。   “唉,不打了不打了,累死了。”   裴廷秋扔掉球拍,擦了擦额头的汗。剧烈运动过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的。   “弟弟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拿。真不知道你哥体力怎么这么好的,打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累。”   可不是,范情除了脸上有点红以外,根本就没有太多累的样子。只是一场比赛而已,还远远到不了他平时的运动量。   裴廷秋一般只会陪他打一场,剩下的他则会跟俱乐部的教练打,或者自己跟自己打。   范情自己跟自己打的时候,才是最凶的。那股不管不顾的劲,连旁人见了都害怕。   裴廷秋很快就拿了水回来,给郝宿的那一瓶还细心地拧开了瓶盖。   “谢谢。”   “不客气。”裴廷秋又找个位置去瘫着了,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站着。   而这边,郝宿喝完水后,向范情低了低头。   “哥哥,可以帮我擦擦汗吗?”   运动过后的呼吸似乎格外烫,说话的时候尽数扑到了范情的脸上。   尽管俱乐部内开着空调,可范情也还是觉得热得慌,比刚才运动过后还要热。   他的手上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此刻手指尽数陷在了棉料里面,根根指节都迸着克制。   范情明明可以拿着郝宿的毛巾给他擦的,最后却抬起了自己的手,将他的毛巾印在了郝宿的皮肤上。   陡然之间,四目相对着。   范情不是太红的脸上莫名地,浮晕开始蔓延了开来,漆黑的瞳孔颜色不断加深,加深。   终究是他先坚持不住,回避了视线。尽管这样的亲近让他有些不自在,可范情依旧将郝宿脸上的汗水擦得干干净净。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将他脖子里的汗也擦干净了。   “谢谢哥哥。”   郝宿向他道谢,用着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有的亲密,还将额头轻轻在范情的肩膀上抵了一下。   “我先去洗个手,你休息一会儿再去冲个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小心着凉了。”   疏冷矜漠的哥哥浑身又在绷紧了,就连转身的动作都透着僵硬。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大的话,可能走路都会变得同手同脚的了。   刚刚运动完不适合立刻洗澡,所以范情才会特意叮嘱郝宿一句。   说完,明明说是要去洗手的人,却朝着浴室的方向去了。   郝宿在背后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以及那越走变得越奇怪的走路姿势,眯了眯眼睛。   又看到了啊,表面上对待弟弟十分宠爱的哥哥,实际上却对对方拥有不能言说的病态又偏执的心思,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在不自知当中强到了极点。   每每被他注视,都会变得不自然、脸红。   被他碰到,会直接……   已经两次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这么容易吗?”   郝宿沉思着,回身看了还在球场上锻炼的那些人。他们挥洒汗水,发泄体力,最后精疲力尽。   那么,范情又为什么需要这种强运动量的运动呢?   还是说,他只是在通过这件事,发泄掉不必要的……需求。   郝宿拿出手机,等了十分钟后,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范情的最新一条朋友圈内容停留在了三个月以前,以前的郝宿并不能看出来,但现在的郝宿却敏锐地发现了,同样的时间节点上,范情跟他之间的聊天内容也由原本的能够溢于言表的关心,逐渐转为克制。   对方似乎是突然察觉到了自己那不为人知的情感,于是不断地压抑着自己。   他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俱乐部的浴室都是单独的房间,范情在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后就立刻过来了。   等凉水冲到身上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更是庆幸自己走的早,否则的话……   每回打完网球以后,范情都会用凉水冲澡,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度,并不觉得冷。   出来以后,发现郝宿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于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聊天记录上,郝宿跟他说的话历历在目,只是在这些话的中间,通通都有一个分外扎眼的字——哥。   他是他的哥哥。   范情回想起郝宿看自己的眼神,那完全是看哥哥的样子。   也因此,他在知道了自己对郝宿的感情后,日夜都备受煎熬。   郝宿从前只会叫他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连叫了他好几回哥哥。   比起平常的单个字,哥哥似乎要包含了更多的暧.昧。   范情无意纠正。   他在扭曲又畸形的念头里,喜欢郝宿这样叫他。   每一声,都能叫他的灵魂发生无比的震.荡之感,轻易就会使他达.到.精|神高||潮。   之所以会选择打网球……范情又想起了郝宿之前问他的那句话,当时他并没有说实话,因为实话是不能诉诸于口的。   原因很简单,他重||欲,在那方面的需.求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以前他尚且能忍,可自从看清了对郝宿的感情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每至深夜,都是大段不可形容的梦境。   范情不想随便地找什么人解决,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   他还试过很多其它方法,只是这种最有用。   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需要经常过来俱乐部,所以只是一个月来几次。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比从前发作得更厉害,于是就由一个月变成一周。到了现在,范情几乎每天都要来打一场。   否则的话,到了家里,面对郝宿的时候,他总是会……   其实就算是已经在俱乐部消耗了那么多时间,可如果回去跟郝宿太亲密的话,还是会失去应有的作用。   发现自己对郝宿抱有种种下流构想时,是在两年前。   范情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跟郝宿在一起时,他会不自觉地想要看他,想要亲他,抱他。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可在决定恢复正常以后,只要一见到郝宿,意志就会立刻决堤。   范情用自己的经验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他面对郝宿的时候,不管有多少决心,最后都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他只会不断地重蹈覆辙。   他的房间里藏了一件郝宿的衣服,那曾经是对方最喜欢的,夏日里都会贴身穿着。   后来有点旧了,才会不要了。范情将那件衣服拿了过来,饮鸩止渴一样地闻着对方的味道,无可奈何之际,借用对方解决脑内无耻肖想。   那件衣服一直都被他好好保存着,偶尔还会穿在身上。   可惜有一回他不小心弄脏了,尽管及时洗了,也还是留了点痕迹。   这痕迹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范情,他究竟拿着郝宿的衣服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那样卑劣又变态的,可耻可鄙。   时间过得越久,情况不仅没有得到好转,反而还更加严重。   范情察觉到自己对郝宿的在意已经超出了正常兄弟之间的感情,当发现有人向郝宿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慌张的,甚至希望那个人就此消失。   那一瞬间,心中阴暗的想法不断。   他想要为郝宿构筑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人关在里面,永远都不要放出来,只有他自己可以拥有对方。   看上去清冷不可攀折的人,实际上每日每夜,在面对郝宿的时候,都拥有着最可怕骇人的||欲||念。   给郝宿擦汗的毛巾放在了桌台上,范情放下手机,拿起了毛巾。   镜子里,孤高漂亮的人将自己的脸慢慢藏进了毛巾当中,在一身冷态里,显出狂热的兴奋与激亢。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小团子真的好可爱,等正文完结以后会写一个好大哥回到这个世界小时候的番外(情情是无记忆状态),呼呼~   感谢在2022-04-2623:52:33~2022-04-2721:3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账号已注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至上10瓶;雨落海棠·清、风炉煮茶2瓶;小华先生的心尖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亲爱的哥哥(3)   范情无比知道,自己对郝宿究竟抱有如何可怕的念头。   不单是肖想那么简单,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对方可以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他所看到。他希望郝宿永远长不大,永远地依赖他。   他更希望……   镜子里的人孤身站着,在不明显地发.抖。他的脸庞匿在毛巾当中,逐渐从冰冷变得柔和起来,眼眸中闪耀着堪称是疯.狂的光芒。   连喉||咙里都不自觉地溢.出了些难.耐的低.喘,当然,这仅仅是因为诸般念头导致的兴奋。   只要是跟郝宿有关的,总能让他如此。   范情更是希望,能够和郝宿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是相邻的,很小的时候,范情有邀请过郝宿跟自己睡。小范情睡觉非常规矩,但他会将新来的弟弟当成洋娃娃般珍爱地抱着,还会学着妈妈平时的样子,给弟弟唱摇篮曲。   后来郝宿搬到另一个房间时,他还有些舍不得,晚上躲在自己的被窝里悄悄掉了好久的眼泪。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都肿了。   尽管妈妈以前有告诉过小范情,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哭,但他后来还是没有忍住,抱着弟弟委屈了好半天。   明明他的房间那么大,弟弟可以和他一起睡的。   郝宿也不是非要自己单独睡,范理和郝媃只是拿范情的标准对待他。既然范情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那么郝宿自然也要有。   因此在发现两个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在了一起,奶呼呼的脸上都是香甜的时候,范理和郝媃相视一笑,感慨两个孩子的缘分。   将郝宿带回来之前,他们哪里想到范情会这么喜欢对方。   小范情对新来的弟弟喜欢的程度简直超出两个大人的想象,整日里都跟对方形影不离的。   但那时是单纯的,他可以因为喜欢对方,不舍得对方,就直言不讳地跟郝宿说出来,让他陪着自己。   可是长大以后就不行了。   有许多次从睡梦中醒来,范情躺在那里,心中都涌出一股强烈到可怕的渴望。   他想要偷偷地走进郝宿的房间,想要贪婪地看着郝宿不设防备的睡颜。   想要吻着他,爱着他。   他想牵住他的手,想依偎在他身边。   想要让对方发现自己浓烈炽热的骇人情感,想要让对方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要那张温柔的脸上也能因他出现不同的神态,想要听到他喊他哥哥,在情致上涌时分。   郝宿的声音那么好听。   范情最喜欢听郝宿说话了,永远都是那样不疾不徐的。   那感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经过冗长的验证推导以后,终于得出了一道非常难的数学题答案的成就与高兴。   范情的喜欢很少,而郝宿永远都凌驾在他的一切喜欢上。   他是他最喜欢,最爱的。   范情想得睡不着,想得快要把自己.逼.疯。   他对郝宿擅自拥有了无数次的构画,背||德与愧疚几乎将他淹没。可更多的,却是他那为人所不齿的变态般的满足。   最严重的一次,他真的走进了郝宿的房间,甚至站在了他的床头,微微俯身,以一副跟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痴迷又病态地嗅着对方的味||道。   屋内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清,但这并不影响想象的运用。他的眼瞳带着令人心惊的亮意,嘴唇翕张,无声唤着郝宿的名字。   范情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彻底疯了——他秉持着清冷非常的面容,却在闻着对方的同时,将无能作用的地方捉住。   这样的事情他做过,不过仅限自己的房间,还是在无可忍耐的时候做的。平时哪怕再想,也还是会忍住,或者是用别的方式消耗掉。   范情知道,自己去网球俱乐部的频||率越来越高背|后|投|射的究竟是什么。   是他对郝宿欲|望的增加。   然而一切又都是那样不由自已。   那天晚上,只差几厘米,他就真的亲到了郝宿。指尖的冰凉使他猝然回神,他更是发现自己竟然伸出了手,试图将脏污涂抹在对方的脸上。   范情狼|狈地逃出了郝宿的房间,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保持安静,半点多余的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他不能……不能被郝宿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这样扭曲又变态的喜欢,对方会怎么想?   太恶心了。   范情关上房门,坐在地毯上,左手还搭着把手没有放开。他的心脏怦跳不止,在房间内发生的一切以第三方的角度回味着。   明明这样罪恶,可他还是闭了闭眼睛,脸颊发烫,身体亦颤.抖.不断。   起身之前,他望着自己垂在膝盖上的手,鬼使神差地将指尖放进了嘴里。   奇怪的味道,是他自己的,但是在郝宿身边做出来的。   并不好吃。   范情自己将自己的嘴唇弄得红了些,他的脑海里又不可抑制地冒出了另一个更加荒唐的念头。   过分得叫他将指尖狠.咬.了一下才清醒。   范情并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去的,他只觉得脚步有千斤重。   对郝宿差点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件事令他对自己生出了无比的唾弃感与厌恶,可第二天在餐桌上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范情竟然会想,对方知道自己看上去冷淡端庄的哥哥私底下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那张吃着早餐的嘴,差一点点就会吃到另一些奇怪的东西。   念头犹如鬼魅,如影随形。   范情不喜欢这样肆意构图郝宿的自己,随着去网球俱乐部的频||率越来越高,到现在,范情觉得连打网球也没有多少用了时,他开始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伤害到郝宿。   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哪怕他们是仇人,只要认准了自己的心意,他绑也会将郝宿绑到自己身边。   可从小到大,范情连郝宿皱皱眉头都心疼,又怎么会有违他的意见,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比起得不到,范情更害怕被郝宿讨厌——   他知道一直依赖的哥哥竟然会拥有这样的丑恶嘴脸,端着绝对正面的形象,在阴暗的角落里凝视觊觎着。   范情不愿意。   最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郝宿的感情时,他还会自欺欺人。慢慢的,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范情看待郝宿比以前更加在意,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占有欲严重到连让郝宿被别人稍微看久一点都会不高兴。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越界,不能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那夜的意外,有过一次就够了。   可在这其中,范情又放任自己不断沉溺。他的内心更是奢望着,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的感情能够得到回应?   然而在奢望实现之前,现实就将他打醒了。   是在范情看到有人问郝宿要联系方式,过后他又叮嘱对方不要搭理那些人时,裴廷秋开玩笑地道:“弟弟现在都成年了,你怎么还管这么严啊?再说了,他总是要跟别人在一起的,难不成你还能看着他一辈子?”   当时范情的第一念头是,他为什么不能看着郝宿一辈子?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确不能。   即便是父母,也没有插手那么多的,更何况他只是郝宿的哥哥。   裴廷秋说得不错,少年人这个年纪最是叛逆的时候,如果他管得太严的话,对方或许会不耐烦。   所以范情尝试着放松对郝宿的注意,甚至主动跟他拉开距离,就连平时的对话都淡下去了许多。   三个月过去,结果不如人意,对郝宿的情感在经过压抑以后,在成倍地反噬着他。再消耗体力的运动都没办法发挥作用了,而对郝宿的诸般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范情将脸从毛巾里抬起来,眼尾微湿,低喃着:“宿宿。”   一周之前,他看到有人向郝宿告白。   以郝宿的优秀,有人告白根本不足为奇,哪怕范情千堵万防,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但,那是一个男生。   范情认识对方,他是跟郝宿同届的学生,一个相当有魅力的人。   如果他对郝宿没有生出任何绮念,站在一个绝对公允的位置上,恐怕也会觉得两人的各方面条件都很相配。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范情没有立刻阻止对方。他自虐一般地站在郝宿看不到的地方,目睹着,听着对方向郝宿的表白。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向郝宿表达自己的感情,向他说出我喜欢你,唯独他不可以。有那么一刻,范情觉得自己和跟郝宿表白的人重叠到了一起。   是他在向他表达爱意。   然后他就听到了郝宿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带丝毫情感的。   “抱歉,我不喜欢男生。”   他向他下达了最残忍的宣判,令他坠入地狱,让他在刹那之间,被寒冰包围。   范情当时的表情比向郝宿表白的男生还要糟糕,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   也正是郝宿的回答,让他坚定了出国的想法。   在被裴廷秋提醒到的时候,范情就动了这个念头。继续待在郝宿身边的话,他总有一天要因为忍受不住嫉妒,对郝宿做出不应该的事情。   可深夜里,只要一想到将来对方会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范情就痛得连呼吸都发颤。   他们之间横亘的不但是身份,还有性取向。   他没办法逼迫一个不喜欢男生的人喜欢自己,更何况范情也不舍得逼郝宿。   他那么疼他,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来。   在定下计划以后,范情就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以后不可以离郝宿太近。   想法总要跟实际背道而驰,哪怕只是郝宿的信息,都要令他心神晃荡。原本他并不想要让郝宿来找自己的,来俱乐部就是努力消减不该有的想法,郝宿过来的话只会使他功亏一篑。   就连被对方多看一眼……   可想要跟郝宿相处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风,以至于他在思考了两分钟以后,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位置共享。   范情告诉自己,就当是出国之前短暂的放纵吧。所以他今天在面对郝宿时,都是三个月之前的模样。   镜子里的人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绝对的冰冷禁欲。   然而他的眼神却暴露了一切,发热不止的脸颊更是。   终于,又一个颤意,房门恰好在这时被推开了。   郝宿给范情发完消息后,就拿着干净衣服去了另一间浴室。他不像范情还要等一会反应下去,简单冲洗过后就出来了。   同一时刻,范情也走出了浴室,并给他回复了一条消息。   郝宿给范情发的消息是告诉对方自己去洗澡了,范情表示自己也在浴室。   他大概没有想到郝宿会出来得那么快,因此在看到对方问他房间号的时候,直接就打了一个17出来。   郝宿在19间,距离范情不过几步路之遥。   他很快熄灭了手机屏幕往外走去,只是才出门就碰到了已经缓过来的裴廷秋。   “弟弟,你洗好了吗?”   “嗯,右边有几间都是空的,你可以进去。”   “好嘞。”裴廷秋一笑,又想起了派对的事情,“对了,你想要冲浪吗?到时候我提前让人找几个教练,大家都可以玩玩。”   冲浪是需要一定技术的,恰好,郝宿很会。之前那些世界的时候,他曾经跟范情一起玩过。   想到什么,郝宿的眼里带着点意味不明。   “好啊。”他说。   “喝酒吗?我再准备点香槟,或者红酒。”裴廷秋讲到这里顿了顿,琢磨着郝宿都已经成年了,范情应该会允许对方喝的吧?实在不行,他再单独准备一点饮料。   郝宿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了一句:“哥哥会喝酒吗?”   “范情?这我可得好好跟你说说了。”   裴廷秋将手里的花衬衫捏了捏,脸上透着神秘。   “别看你哥平时清清冷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际上他可会喝酒了。”   “就我家那瓶红的,度数特别高,我爸那种经常喝酒的都来不了几杯,你哥愣是喝完了,还一点醉意都没有。”   “是什么时候喝的?”   “就……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又是相同的时间节点,亲爱的哥哥在意识到自己对弟弟的控制欲逐渐上升,并且无可抑制时,终于开始准备逃避了。   浓重的感情让他透不过气,所以在好友家里以酗酒的方式发泄着。   “宿主。”系统突然上线,“经检测,您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没办法过量摄入酒精。”   越来越多的任务完成以后,系统对郝宿的态度似乎也越亲近。它主动冒出来提醒了郝宿一句,以免对方不知道,酒喝多了身体难受。   “我知道了,谢谢。”   真有意思,这个世界当中,他跟范情的情况反了过来,不能喝酒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系统没说话,只是下线以后在自己的空间里飘了两下。   那颗一直被郝宿带着穿梭时空的红豆也始终保留在这里,现在竟然开始泛出莹亮的光泽来。温温热的,令整个系统空间都置在一种无比舒适的温暖当中。   裴廷秋的声音还在继续:“反正你哥的酒量很好,能把许多人喝趴下。不过他那个人很有自制力,平常在外面不会轻易喝酒,不用担心。”   他将郝宿的问题当成是对范情的担心,额外说了一句。   说完派对的话题,裴廷秋又随便聊了几句其它话,便抱着衣服走了。   郝宿将脏衣服收好,去了17号房。房门单薄,站在门口,只需要凝神细听,范情的低.喘便落进了耳里。   对方来得实在匆忙,连最外面的门都没有锁上,看得出来当时的情况究竟有多紧急。郝宿等里面的声音歇了,才将门把手往下压住。   房门“嗒”的一声,便被推开了,露|出里面穿戴一新的人。   他顶着那样不容侵|犯的模样,却满目痴迷,闻着属于郝宿的味道,以至于身体都在打.颤。   漂亮又想让人摧毁的。   郝宿太熟悉范情这副模样了,每回人在他怀里的时候,都要像吸猫薄荷似的。   最激.动的时候,连理智都没有半分,只一味地被他摆弄着。   四目相对的时候,范情清醒得彻底,同时也冷得彻底。   一切不能被放到明面上的龌龊心思突然从一条小小的毛巾上面暴.露.了出来,被郝宿亲眼目睹。   他慌张地抬起了头,脸上所有的颜色几乎在瞬间全部退了下去,惨白的。   郝宿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可鄙下作的举动。   要怎么办?   他会厌恶地走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还是干脆带上门,一言不发地离开?   范情聪明的大脑在这一刻竟然不能找出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丝毫不符合常态的举动。   他只是僵在那里,于绝对的冰冷之下,透出只有郝宿能够看得出来的脆弱无助。   更漂亮了。   郝宿从来都是这样坏的,他喜欢看到范情为他情动非常,却又无可而为的样子,还对对方抱有一些恶劣的摧毁欲和掌控欲。   想看到范情更无助的表情。   “哥哥,门怎么没关?”   他没有质问他,也没有离开,而是走了进来,顺手又将门带上了。   依旧是没有上锁的状态,不隔音的房间内,还能听到外面的一些脚步声。   范情觉得自己的思维也都一并僵住了,随着郝宿的每个字,才开始艰难地重新转动,最后堪堪整理出了一句话。   “进来的时候忘记了。”   他做事一向都是一丝不苟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范情觉得自己的回答漏洞百出,好在郝宿并没有注意到。   “下次哥哥要记得关门,不然的话别人随便进来了怎么办?”   其实不会的,俱乐部为了防止出现客人忘记锁门,其他人误闯进来的情况,特意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子。   每个人在进去之前,都会将牌子翻到显示里面有人的那一面。   但郝宿这么说,范情也只是点头。   “记住了。”   他真是一个很宠着弟弟的哥哥,连对方的话都不会反驳。弟弟说什么,只会应声做什么。   范情一定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可怜。   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碎成无比美丽的形状。   郝宿笑了一下,人已经走到了范情面前。目光垂着,全落在那条不合时宜的毛巾上。   毛巾是白色的,范情的手陷在里面。   “怎么拿着毛巾,刚才擦过汗的。”   俱乐部用来擦汗的毛巾都做了专门的标志,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郝宿说着,就自然地将毛巾从范情的手里拿走了。身体微微低着,以一种极为迁就的姿势。   他的手很暖和,轻轻拂过范情的掌心,像一片叶子,又像一阵清风,特殊的触感令对方忍不住蜷了蜷指尖。   呼吸都暂缓了,一度接近于无。   范情正要开口,瞳孔因为郝宿的靠近陡然放大。是真的不会呼吸了,后.背更是止不住地在发.麻。   郝宿将毛巾拿开以后,又凑在范情的脸上闻了一下。那种亲昵的姿态令人无法招架,温柔的模样好似要去吻人。   浅浅的呼吸扑打着,从左边到右边。   人要支撑不住了,先时被发现的恐慌无法抵挡此刻万分之一的情绪波动。   竭力的,可还是像踩在云朵上。   范情告诉自己要赶快平静下来,郝宿这样的举动根本就不含有任何其它意味。   他知道,郝宿只是因为拿他当哥哥,才会没有界限感。哪怕对方以前并不会如此,但范情同样有理由解释。   郝宿说过,因为他要出国了,所以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那么同样的,因为他要出国了,他才会对他比从前更亲近。   在范情的理解中,这是郝宿在跟他撒娇的方式。   而他却因为郝宿的举动而止不住地……   身体又开始在紧绷了,范情只能祈祷郝宿不会发现。   “还好,脸上没有味道。”郝宿闻够了,却没有退开,而是握起范情的手,同样轻轻闻了一下。   他表情认真,眼神温柔,让范情的皮肤以极快地不受控的速度红着。   哪怕再克制,也还是漫出了一层粉。   恶劣又坏心的人这才松开人,然后将毛巾放到一边。   “不过还是要洗一下比较好,下次没有毛巾用的话哥哥可以给我发个信息,让我送过来,不要用擦过汗的毛巾再擦脸。”   郝宿叮嘱着,完全一副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模样。   范情就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一个指令一个指令地执行着。他走到洗手台边,将手放在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面接了一捧水,往自己的脸上泼了泼。   凉意侵袭的时候,那被恐慌震慑住的心终于悠悠地又放了下来。   郝宿虽然看到了他的举动,但却误会了他是在擦脸。   还好。   范情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了,郝宿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他见对方洗手也没有挤洗手液,走到边上帮对方按了一下。是泡沫款式的,掌心很快就堆了一团白色的柔软泡沫,不过是在郝宿自己手上。   紧接着,他才慢慢抹到范情手上。   单方面的洗手无端就变成了郝宿在帮范情洗,洗手液的泡沫从手背涂到掌心,再从指缝穿过,严格依照洗手的标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隐藏细菌的角落。   “好香。”   他出声,却没有指定主语,让人听了,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洗手液好香,还是在说用了洗手液的人手上好香。   又或者是,离得近了,范情本身就很香。   手指不止一次地蜷缩,又不止一次地被纠正伸直。   等到泡沫全部被冲洗掉以后,范情的手粉得不成样子。   是被反复揉搓过后的直观表现,矛盾的娇意在冷态当中浮动着。   郝宿扯了一张干净的纸,先给范情仔细擦了擦脸,然后又给他擦了擦手。   “好了。”   咚。   是范情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停止的心脏狂跳声。在郝宿的声音中,一切终于无可阻挡起来,再也掩饰不住半分。   于是,郝宿便发现了光风霁月的哥哥难以启齿的反.应。   “哥哥?”   讶然的语气,连视线都是垂着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样矜冷端重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郝宿目光的投注只会令范情更加不能自已。   他想要逃避,可不及有所动作,就又浑-身-发-麻了起来。   “需要我帮你吗?”   郝宿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着,令范情的大脑无限放空,连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721:31:10~2022-04-2823: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肆与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下雨10瓶;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凡尘无心.5瓶;取昵称好难4瓶;雨落海棠·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亲爱的哥哥(4)   有十几秒的时间,范情用着僵硬的思维判断着,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郝宿对他说这种话。   帮……   他要……怎么帮他?   要抱着他,替他解开衣服,再伸手碰到他,权衡着他的感受,悉心地下一番功夫吗?   判断更多被想象中的画面带偏了,以至于完全不能定下答案。   他不知道面前发生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他又在因为郝宿简单的一句话而构作非常了。   情势简直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要么答应,要么拒绝。犹豫的答案只会使他在郝宿面前露出更加难堪的一面。   范情知道的,他甚至感觉到了微弱的跳动。   这种场景在一派端方之下,更显出难以言喻的靡态。   清冷非常,向来都是照顾着弟弟的哥哥,却当着对方的面,表现出如此模样。   仿佛将一樽华美尊贵的花瓶打碎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存在。   肮脏又恶心的。   郝宿持续的注视令范情的眼尾轻而易举地红了。   范家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从四周修建到了阁顶,里面列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范理喜欢藏书,并且不拘什么类型。   范情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看过的一句话。   他眺起眼睛。   他看得我浑身美丽。①   范情的呼吸忽而急.促起来,文学世界的构建里,有着说不清的华丽辞藻。   只是远远不及现在一刻。   洗的是冷水澡,浴室里也都是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又是一扇单独的门,关上了,被同样的一双手。   郝宿不止声音好听,手也好看。应该说,看在范情眼里,对方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哥哥刚才是冲的冷水吗?”   走到里面,能立即感受到温度的不同寻常。   范情早在被郝宿带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无法正常思考了。所有都是被郝宿牵引着的,话是,人也是。   闻言,亦是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小的时候,他也总是喜欢这样牵着郝宿,可自从长大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亲近过了。   男生和男生手牵手走在一起,就算是亲兄弟,看上去也怪怪的。更何况,他们并不是。   范情其实是很想和弟弟亲近的,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以。   原本都已经习惯了的,突然又被郝宿打破了。   好像那种因为成长和年龄带来的隐形隔阂在这瞬间完全消失,他们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范情的眼睛还在看两个人牵着的手,回答郝宿的问题时,眼里仍带着几分迷茫,无助更甚。然而在这其中,郝宿看到了对方隐||秘的满足。   又乖,又招人。   “哥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贪凉快?运动过后最好不要洗冷水澡,要用温的。”   郝宿轻轻笑了一下,似是觉得哥哥不太跟平常一样稳重。一边垂目,一边跟对方科普着这些常识。   那种含笑的神情在这样的情形中出现,本身就是在对范情造成精神攻.击。   哪怕想反悔,也已经太晚了。他在最好的时候放弃了拒绝,就意味着这再也不可能拥有。   郝宿给他洗过手,给他擦过脸,清水之中,他知道他的手温度几何。   很像是倒进质量非常好的保温杯里,过了一夜的水。温的,喝起来的时候并不会烫到嘴巴。   但是,范情还是觉得自己被烫到了。以至于人也要往.后.一缩,弓了半分。   他们是正面相对的,郝宿的眼睛一直低低垂着,才安排好,就见到对方的动作。   于是又那样自然地|拉|住了对方的胳膊,并顺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哥哥扶着我就好了。”   范情在扶着郝宿,而郝宿……亦在扶着范情。   方法不同,却殊途同归。   没有丝毫过分的,仅仅像风吹了一下云。层层叠叠的云海在天空中漂浮着,阳光普照,在边缘映出好看的金层。   可郝宿的衣服还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指尖迸着,白而红。   “哼嗯……”   曼妙的,完全不符合范情平时作派的声音在四方的空间响起,那样轻。   郝宿将水龙头调开,哗哗的声音砸在地面上,掩住了其余的嫌疑。   范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因此人也变得更加难.耐,已经是那样合适了,可脚尖还在拼命踮着。   郝宿-搂-紧-他-的-腰,在他的耳边稍作提醒:“哥哥,不用踮脚的。”   于是脚就这样又平落在了地面,而后又被带离了水龙头几步远,以防身上溅到水。   再接着,郝宿告诉他:“哥哥不用忍着。”   然后,哗哗声盖住的嫌疑更多了。   范情的确宠着弟弟,连在这个时候,也是对方说什么,他跟着做什么。   但太过荒谬了。   他们怎么可以……   那夜的念头卷土重来,令范情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知道,这对于郝宿而言,只是帮他的忙——男生与男生之间,是很寻常的。高中住宿的时候,范情就曾经听说过,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和郝宿一起。   对于他而言,是出于纯粹的私.心。   他哼着气,头也要抬不起来,将将就就地靠在郝宿身上。   对方由始至终都没有跟他离得太近——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自然都对彼此非常了解。   郝宿知道,范情很敏||感。帮他是合理的,可在明知对方不方便的前提下抱住他,就是不合理了。   那不符合两人当前的关系。   距离在提醒着范情,发生的一切不含特殊意义。   仅仅是他帮他。   可仍旧是哭了,那张向来清冷的脸上,如今也会因为情||谷欠而添上泪痕。   破碎非常的,攀折到了极点。   在范情那里漫长的时间,于郝宿而言,不过是连几分钟都没到。   甚至,在他一开始捉住人的时候,掌心就已经有痕迹了。   范情哪里和人做过这样的事,哪怕是自己,也都是有所敷衍的。   因为每一回,他都会想着郝宿,可道德伦.理的束.缚与压.制又令他不敢想得太过。   天上的风变得强了些,带走了更多的云彩。范情又没忍住踮起了脚,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一下。   “宿宿……”距离因他而消失,但碰触带来的.颤.感.令他变成了春天里的柳条,身体||发||软,坠着。   范情忽而死死地闭住了嘴,有过放.纵的时候,他会允许自己在房间里发出一些声响。   范家的屋子都很隔音,哪怕他跟郝宿的房间相邻,对方也绝对不会发现任何端倪。而明知郝宿就在隔壁,他却做着诸般恶行的本身,更能叫他的心理获得可.耻的愉.悦。   但现在不同。   稍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外面听到。陌生人会联想着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会在这里做出如此的事情。   他们更无法想象,造成这一切的会是范情还有郝宿。俱乐部的负责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前台知道他们的身份,裴廷秋更知道他们的身份。   弟弟在帮哥哥。   范情揪着郝宿的手想松又没办法松,在那里.抖.个没完,人也如此。   郝宿将人扶住,对方还要一个劲地过来靠住他。   “抱歉,我以为哥哥要结束了。”   郝宿的声音一缓再缓,道歉道的非常诚恳。   因为觉得哥哥快要结束了,所以便擅自更改了程序,让人在最为脆弱的时候,遭.受几乎算得上是灭-顶-之-灾。   “没……”范情说不出话,他一开口就会有更多古怪的音节出现,好看的眉在皱着,整个的神情绚烂得无以复加。   他看不到郝宿在以一种轻笑的目光看着自己,看不到对方道歉的同时,闪烁着的恶劣坏心。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人放松警惕,故意趁其不备。   “哥哥?”范情的话没有说完整,郝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自责。连手好像都有些无处安放般,不经意又挪了两下。   于是爱护弟弟的哥哥只能强自坚持着,将那句没关系艰难表述了出来。   那声音是如此好听,里面俱是郝宿造成的不自知的甜腻。   “没……关系……的。”   气一哽再哽,眼泪更多,一副崩||溃无比的样子。   郝宿以一种安慰人的姿态将范情抱住了,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哥哥的情况好像要比小时候更严|重|了。”   安静的,只能听见一个人尤其明显的呼吸。   范情轻“嗯”了一声,哭得一时没办法止住,带了些鼻音。   郝宿就这么陪着他,好半天以后,手终于离开了。才有所恢复的人又是一个颤,因为温度的消失,因为垂坠的感觉。   “我先出去洗个手,哥哥可以在这里收拾一下。”   郝宿新换的衣服也是偏休闲的款式,因此就算有褶皱也不太明显。倒是范情身上的衬衣,早已没了方才的整齐。   下摆将将盖着,几分钟之前,同样遮住了郝宿的手。   范情记得,郝宿的手是如何让衬衣的布料变得犹如山峦。   他还告诉他,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   水龙头里又传出了哗哗的声音。   外面,垂目洗手的人唇畔柔柔,一如刚才一般耐心地将掌心的东西逐一洗掉。   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有很多都是他根本没做什么,自己就生生出现的。   十分钟后,范情再次从浴室走出来。如果不是眉目之间依稀留着浮晕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经历了什么。   见他抬脚就打算出门,郝宿喊了他一声。   “哥哥。”   浴室里的灯比外面更亮,将郝宿的容颜映照出来,同时也让清醒过来的人看着他,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从而涌出种种羞.耻与不自在。   范情在里面的时候无数次地谴责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经不住诱.惑,以至于没有拒绝对方。   可另一个方面,他又在卑鄙地窃喜着。   此时被郝宿喊住,范情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方空间当中,目光更是不受控制地往郝宿额肩膀上落。   被他攥得乱了一些,不知内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是他能看得出来,还能回想得出,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诞生的。   每一条纹路,都有它对应的情节。   “怎么了?”   范情喉咙发紧,发涩,视线不过跟郝宿对了片刻,就立即撤开了。   “这里。”郝宿伸手触了触范情的眼尾,犹豫了一下,又在他的嘴上碰了一下,“要等一会儿再出去。”   指尖带来的温度令人感受重燃,却稍纵即逝。   范情抬头望了望镜子,这一看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的眼皮红得宛如朱红墨水在上面晕开了,嘴巴因为刚才咬得太用力,带出了点牙印,周身情态流荡,毫无半分疏冷,连那矜持淡漠,也俱是被无尽旖.旎替代,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躏过。   如果顶着这副模样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范情眼睫一颤,下意识在镜子里看了郝宿一眼,目光恰好跟对方对上。   “还是我先出去,哥哥等一会儿再来找我?”   大概是慌乱太过明显,郝宿又开始轻声地安慰起了人。他为他考虑足了心思,不叫他感到难堪。   那样不沾世俗的哥哥,经过这样的事情,难免会不知所措。   就在郝宿打算抬脚的时候,范情喊住了他。   “不用出去。”慢慢的,手在掐着指腹。   怎么会因为郝宿的帮忙而觉得难堪呢?他只会欢喜,只会高兴。   真正不能面对的是自己,不是郝宿。   “要不要先坐下来?”单人间的浴室空间很大,设备也很齐全。   “好。”   范情尽量让自己忽略那种不自在,步伐略微僵硬地跟在郝宿身边。   休息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郝宿看范情脸上的神色终于全部退了下去,才跟对方一起出去了。   裴廷秋老早就冲好了澡,出来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给他们发了个信息。   【弟弟,你们人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范情和郝宿来的时候放在储物柜里的东西都还没有拿走,可见他们并没有先离开。   【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哥哥在陪我。】   【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头晕不晕,要不要去医院?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没事,就是打球打得有点累,歇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没事?我告诉你,不舒服可不要硬撑啊】   【真的没事,哥哥在旁边看着我】   郝宿这话让对面的人停止了连环提问,以范情对郝宿的在意程度,如果人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这会儿救护车都已经开到俱乐部楼下了。   于是对方总算放了心。   郝宿让裴廷秋可以提前走,不过他怎么都不愿意,说是等会要把他和范情送回家。   正好他开了车,也方便,不然还要让范家的人来接,既耽误时间,又麻烦。   说完,裴廷秋就表示自己去找俱乐部的负责人聊天去了,不给郝宿继续劝说的机会。   范情就坐在郝宿身边,哪怕稍微保持了距离,可坐下来之后,皮革就因为重力而微微下陷,人也变得比想象中更近了些。   他又能闻到郝宿身上的味道了,带着俱乐部提供的极为平常的沐浴露的味道。   人人身上都可以有这样的味道,但只有郝宿的对范情来说是那么不同,让他止不住地着迷。   他动作隐蔽地嗅着,目光在不自觉地放空。   郝宿的手机被他坦然地拿在手里,范情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看到他和裴廷秋的聊天记录。   在看到郝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时,范情的脸颊立刻变得火烧火燎的。明明是郝宿在陪着他,可郝宿却说是他在陪对方。   颠倒感令人心跳加剧,有违常理。   范情将两只脚的脚尖并在一起,无尽的羞意让他没有再继续看郝宿的手机屏幕。   也因此,他错过了看到郝宿给自己新改的备注的机会。余光当中,只有一团红色被他注意了,像是一个表情,待到想要细看的时候,郝宿已经将自己的手机屏幕熄灭了。   特意跟对方提出来想要看看他的社交软件仿佛又有点奇怪,范情不能这样做。   他只是他的哥哥。   可是,范情心中莫名在意。   他记得那款社交软件的自带表情当中,只有一个表情是红色的。   是爱心。   郝宿,给什么人备注了爱心?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个人是谁?对他好不好?他们已经到哪一步了?   一切都是毫无征兆的,范情的情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弄得乱乱的。即使是刻意掩饰了,郝宿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着急,不安,难过。   “哥哥。”郝宿叫了范情一声,在对方转过头的时候,忽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好累啊。”   以一个没怎么打过网球的人来说,今天运动了那么久,是应该累的,所以范情也没怀疑。   他只是被郝宿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半边身体都在发.麻,同时低落的情绪也由另外的高兴所代替,甚至还问出了一个十分傻气的问题。   “哪里累?”   “手。”   “是不是手腕打了太久很疼?”范情刚开始打网球的时候,就因为负荷过重,手腕疼了一段时间,他急急忙忙就要去看郝宿的手。   从外表上看根本发现不出异样。   “嗯,是打得太久,有点疼。”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但处于着急当中的范情没有听出来。   “我给你揉揉好不好?等会我们先去医院,给你拍个片子再回家。”   只喊了一声手疼,范情就要带郝宿去医院,足以见得他究竟有多在意对方。   面对郝宿的事情,范情总是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   “只是锻炼过度而已,不用去医院。要是明天还疼的话,哥哥再带我去。”   他一口一个哥哥,语气要多依赖就有多依赖,人还是靠在范情身上的。   对方听了以后,哪里还有不依的。   “好,要是有任何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手掌在郝宿的手腕上轻轻推开,范情想着当初自己手疼的时候医生交给他的手法,慢慢给郝宿按着。   “知道了。”   他们是在范情给郝宿的两只手都按了一遍后才出去的,一番努力,郝宿倒是没有如何,范情自己的手指尖反倒是又红了不少。   这点红隐藏在了他清冷的外表之下,只有郝宿一个人察觉。   像是两个人无形当中的秘密。   “你们刚才去哪儿了?对了,弟弟的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出来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裴廷秋。对方还买了一大堆运动饮料,说着就递给了郝宿。   在他看来,郝宿身体不舒服应该是运动过度的结果,这种情况下喝点运动饮料总是没错的。   手伸到一半想起什么,又重新抱在了自己怀里。   “有点重,我给你拿着。”   “谢谢裴学长。”   “没事,宿宿……就是有点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范情回答了裴廷秋的问题,只是在念到郝宿的名字时,可疑地迟钝了一下。   他在叫他的名字时,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浴室当中,自己是在怎样濒临的绝境之下,脱口而出喊了郝宿。   他竟然在那样的境地中叫他宿宿,亲昵得好似平常的呼唤。   范情的手抖了一下,身旁的郝宿若有所感。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突然生出了些暧.昧的氛围。   表面上的兄弟,实际上却在浴室里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没事就好。”   裴廷秋的花衬衫十分醒目,下摆随着走动一起一伏的,而范情的衬衫则是被他规规矩矩地压好了。   他没有察觉到郝宿和范情之间古怪的气氛,跟负责人打了声招呼,三个人就一起离开了。   上车的时候,裴廷秋手里还拿了一袋草莓,他从驾驶座上递给了郝宿。   “给,我从负责人那里薅过来的。”   “谢谢。”   草莓一颗颗的,都被细心地洗过了。   郝宿接了过来,手臂无意碰到范情的时候,对方竟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   是残留的意识作祟,反应明显得让裴廷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范情很快就又掩饰住了,只有在对上郝宿关心的视线时,才泄露出了一丝真实。   眼尾又在悄无声息地,攀爬上了一点颜色。   车子开在路上,弯弯绕绕,一如范情在浴室当中的时候,脑海里反复浮现着的一首诗。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你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②   作者有话要说:①这两句话出自海子的《北方门前》,原句应为“她眺起眼睛,她看得我浑身美丽”   ②出自顾城的《小巷》,原句应为“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感谢在2022-04-2823:34:35~2022-04-2923: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polarbear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子一个20瓶;流云、三休5瓶;雨落海棠·清2瓶;小华先生的心尖宠、二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亲爱的哥哥(5)   绝望而无能为力的时候,范情疯狂地想要朝郝宿索吻。他渴望他能再来亲亲他,给他以温柔的爱.抚。   但那只是一中遥远的奢望,即使神志再不清醒,脑海里也还是由一道声音在提醒他,不能那样做。   会被发现的。   郝宿看到了范情眼角的变化,小声地询问:“热吗?”   他将那抹暧.昧的颜色解读成了车厢太过闷热的结果,离对方那样的近,连耳朵都被一并染红了。可爱的像是郝宿手里正拿着的草莓,微微抿上一口,说不定就能迸出甜美的果汁。   距离不退反进,郝宿眼皮低垂,在范情极快红起来的耳朵上多看了一眼,而后再次倾身,将温热的呼吸撒得更为均匀。   “要不要开个窗户?”连下颌也都被带到了一点。   神晕目眩,范情只觉得脑袋里面都是嗡嗡的声音。他搁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将整齐的裤子也抓出了些褶皱。   深刻的,每一条纹路也都同样有它的情节。   车子拐了个弯,郝宿的身体陡然往范情那边倾得更厉害。与此同时,那红唇也因为距离的太过相近,在范情的耳廓险险擦过。   这本应该是不被发觉的,毕竟太过细微了,但范情的身体还是一瞬间就僵住了,而后耳朵越来越红,那双向来都盛着秋月般寒凉的眼睛里,快要漫出盈盈水意来。逼.迫着,眼尾像是咬碎了的一颗樱桃,靡红泛滥。   范情不想被郝宿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于是将头往右边撇了撇。   又是极具涩哑的声音,自他的喉咙里慢慢冒出:“好。”   范情本意是想躲开郝宿的注视,可他不知道,这样反而更将自己暴|露|在了郝宿的视线之下。   他修长的颈脖.拉.伸着,在一截粉意当中,脆弱又漂亮。   郝宿每次亲范情的脖子时,对方的反.应也总是会很大。他会将头昂得更高,线条在明朗当中无限.绷.着。   郝宿没有去开自己那边的窗户,他将洗干净的草莓先放了下来。塑料袋被摆放着,发出了窸窣的声响,让驾驶座上的人顺着后视镜看了郝宿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接着,被灰色休闲服包裹着的手臂就向范情那边伸了过去,人也跟着压得更多。   因为开窗的动作,彼此形成了一个非常错差的形态。   范情知道郝宿的胳膊很长,还很有力量。浴室的时候,他的手先是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而后搭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但现在他们是在车厢内,裴廷秋只要往后视镜上看一眼,随时都能知道他们之间的状况。   忍不住,情景错乱,人也跟着错乱。   就在范情的呼吸紊乱到极点时,“啪”的一声,车窗被郝宿按下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有凉风顺着车速涌进来,不断地,扑打在范情的脸上,令他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尽如潮水倒退。   噗通,噗通。   可是心脏还是在快速地,没有片刻平稳地跳动。范情甚至有一中郝宿离他这么近,一定都能听到的错觉。   他会怎么想呢?   亲爱的哥哥因为他随意的一个举动便能浑身发颤,更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不止。   太过分了。   “现在好点了吗?哥哥。”   郝宿按下车窗后,没有立刻将手收回来,而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低声问着人。   彼此之间的氛围更加古怪了,好像他们仍处于俱乐部的境地。那时郝宿也曾经问范情,好点了没有,要不要再一次。   即使心里想,但为数不多的理智也还是选择了拒绝。   哪怕郝宿的视线再柔和,可对于范情来说,也还是随时随地都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   是心理层面的,他总觉得要是多表现什么,就会被郝宿看出心底的想法。   “嗯。”   范情应声,头忍不住往郝宿那边转过去了一点,于是再次的四目相对了,还是那样近的。   “那就好。”郝往回退的时候,手指停顿,最终还是曲了曲,替范情将眼角微末的湿意拭去了。   他做这样的动作时,带着跟之前一样的坦然,好像并不觉得两人这般是非常暧.昧的,甚至还朝范情笑了一下。然而亲昵的举动却直接让范情处在了短暂的失语当中,若不是风还在吹着,可能脸又要不可抑制地红了。   后排的座位上,范情整个人越坐越收敛,脸上的表情越绷越严肃。   郝宿时不时会递几颗草莓给他,交到范情手上的时候,彼此稍微的触碰也都能叫对方如临大敌。   凡是被郝宿递过来的,范情都是看也不看就吃下去了。牙齿轻咬间,甜味就在口腔迸开。   但咽下去的速度太快,郝宿觉得范情可能都没有尝出味道,急急忙忙……应该说,是慌慌张张的。   范情的慌慌张张很有意思,你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并且会有一中对方非常认真,不容打扰的感觉。   郝宿又笑了一下,这让对方看了过来,竭力平静的眼眸里是莫名的无措。   “怎么了?”   “甜吗?”   “甜。”   “我也觉得很甜。”吃了草莓的范情好像也变成了草莓味,“哥哥多吃两个。”   “好……”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仪态方面有什么问题,比如把草莓吃到嘴上了,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才放下了心。他看了看手里被递过来的草莓,慢慢捻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俱乐部不知道是从哪里订购的水果,每一颗都是外形饱满,味道又甜。   被郝宿问了话,以至于范情这回吃得慢了些。   草莓味变得更浓了。   裴廷秋虽然在前面开车,但偶尔也能吃上几颗。他从刚才就计划着回头跟负责人打听一下,到时候开派对就买这中水果。   至于范情,同样有这个打算。   郝宿喜欢的话,他还可以把生产基地也一起买下来。   尽管才大四,但范情的个人资产已经非常可观了,兄弟两人成年以后就被范理锻炼着,各自投了些产业。   跟范家相比只是小钱,可跟普通有钱人相比,已经绰绰有余了。   车子不疾不徐地开车,郝宿吃过草莓,又开了一瓶裴廷秋刚才买的饮料。   口感有点奇怪,郝宿看了一眼,继续喝了几口。   “宿宿,我们到家了。”   后半段的时候,郝宿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就闭上了眼睛休息。没有了他的注视,加上一路都被风吹着,范情也总算平静了下来。   在车子停稳以后,他叫了叫人。   奇怪的是,郝宿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宿宿?”范情顿时就担心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   好在对方只是睡得太熟,这回终于醒了。   郝宿的眉眼是有些深邃的那中,刚醒来的缘故,视线触不到底,虚虚地盯着人,竟让范情有一中无比诱惑的感觉。那是跟郝宿平时不相符的浮荡之气,可出现在对方身上,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令被盯着的人感到一阵灼热。   “到家了吗?”疑惑的声音,声音也更加勾人。   “到、家了。”   范情很少能看到郝宿这中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样子,于是尽管在心底告诫了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可视线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落到郝宿的脸上。   他的眼形很好看,鼻子高高的,很适合在那中时候……亲一下。   范情骤然咽了咽口水,慌张更甚地将视线移开,然后开始往外走。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裴廷秋已经将自己买的饮料拎了起来。   “我帮你们把东西拎进去。”   他买饮料的时候看到什么买什么,不知不觉,就装了一大袋,拎起来还是很重的。   裴廷秋常来范家,熟门熟路,连佣人都认识他。   郝宿紧跟着范情从车里走了出去,范理和郝媃不在家,裴廷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没有多留。   “我走了,弟弟,记得国庆的派对啊,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们。”   “不用接,到时候我会带宿宿过去。”   “行,反正你们不要忘了就好。”裴廷秋走得很潇洒。   不过他出门没多久,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当中,郝宿不知道为什么拉住了范情,而后者一脸关心地正跟他说什么话。   两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比平时更亲密一些。裴廷秋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又经常跟郝宿和范情待在一起,耳濡目染,一时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收回视线,脚步继续往前。上车的时候,打开了手机,给俱乐部负责人发了个消息过去。   熄屏之前,能看到他的聊天列表上有一个置顶对象。   裴廷秋的车子很快就开走了,而客厅内,也已经没有了郝宿和范情的人影。   刚才郝宿跟范情说自己头有点晕,后者担心他是不是晕车了,先扶了人回房间,正要下楼再让人拿点晕车药过来,就又被拉住了。   郝宿总是很有力气的,在范情挣扎的时候,他都能将人紧紧地固定住,不得动弹,更何况是现在。   哪怕常年打网球,可在对上郝宿的时候,范情始终毫无胜算。   “宿宿,我去给你拿药。”范情以为郝宿是晕车难受,在跟自己撒娇,耐心哄着他。   两个人就站在房门口,再一次的,门是关着的。他们进了三扇门,每一扇门内仿佛都装满了潘多拉魔盒的各中欲||望。   范情想关上,郝宿却亲手带着他打开了。   眼下听到范情的话,郝宿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直接将人抵在了门上,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额头紧贴着皮肤。   “哥哥陪我一会儿。”   更像是在撒娇了。   范情被郝宿的行为和说话的语气弄得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郝宿这么抱着他。   离得近了,他终于发现郝宿之前并不是因为刚醒来,视线才会悬浮着。郝宿……似乎喝醉了。   范情闻到了一点酒精的味道,很淡,还带着果酒的甜意。   他回想了一下,郝宿在上车以后似乎喝了一瓶饮料,过后不久,对方就闭上眼睛了。那时候他以为郝宿是累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裴廷秋的饮料买得太多,不小心混进去了一款带酒精的。   “宿宿?”   室内明亮,两人的情形才会越发清楚地摆在眼前。范情开口不久,就感觉到郝宿调整了一下位置,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好似下一刻,对方就会来尽情地吻住他。   跟车里一样的状况又发生了,却更加严重。   变故让范情不得不止了话头,他知道郝宿不会喝酒,想要把人劝去躺一躺。晕车药也不用吃了,他得让厨房去做一碗醒酒汤出来。   不能再让郝宿抱下去了,于他,于郝宿,都太危险。   范情对于郝宿的意志本就薄弱,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对郝宿做出什么事。   但郝宿哪里会让他如愿,在范情的手刚抬起来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就又凑近了对方一点。   脸本来就是贴着脖子的,鼻子就在周围探测着。   “哥哥身上好香。”   一句没有任何征兆的话从郝宿的嘴里说了出来,鼻子还又在范情的脖子上碰了碰。   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唰”地一下,被彻底扯断了。   随着郝宿轻嗅的动作,范情这回眼里真的有水意蔓了出来。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难以形容,忍耐、愉悦、克制、羞.耻、兴奋。   逐一的,令他整个人不自觉更贴着门。仿佛只有如此,才不至于跌落。   郝宿还要不饶人,将范情嗅得更过分了一点,连唇都快要贴在皮.肤上了。   这是不应该的。   “别……”范情本应是推人的手莫名变成|抓|紧|了对方,声调奇怪的,“别闻……了。”   不要这样闻他。   快要坚持不住了。   范情觉得自己变成了被郝宿吃掉的草莓,咀嚼着,品尝着。筋骨都被对方辨认彻底,没有一丝遗漏。   他讲话也不知道自己哭得可怜,哽着,肩膀收拢。   然而他越是如此,郝宿就越要跟他作对似的。实际上,他的那点抗|拒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几近于无。   “哥哥不喜欢我吗?”   郝宿问他,用一中醉态中的委屈语气。   “……喜、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郝宿呢,他比谁都喜欢他。这样逾越的问题,以范情从未料想过的方式被郝宿问了出来。   同样的,也是以他从未料想过的方式回答了对方。   他明知道郝宿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将真心也掺杂在了里面。   他喜欢郝宿,很喜欢,很喜欢。   或许这辈子他都不能对郝宿说出这句话,想到这里,范情心里莫名一酸。   郝宿抬起头,俯身,又跟范情的额头贴了贴。   “那哥哥为什么要推开我?”   眼神含着控诉,似乎对方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话问得范情又是一阵心虚,他会推人,自然是因为……他被闻得受不住。   眼尾的颜色更深了,范情唾弃着自己。比起想跟郝宿保持距离,他竟然是被占据上风的那个理由控制。   不想郝宿再问下去,范情掩耳盗铃地说:“宿宿,你醉了。”   他应该是要继续把人推开的,可手好像连半分力气都没有。说着拒绝的话,却又毫无作为。   郝宿稍微将头抬起了一点,也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人看。   于是范情就发现了,不仅是闻,郝宿看一看自己,同样都会让他受不住。   他张嘴,才要说话,就被郝宿抢先一步。   “哥哥又要叫我别看了吗?”   郝宿说中了对方的心思,于是那眼泪就又落了下来。雪一样的人,却会在郝宿的怀里哭。   泛红的眼皮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范情哆着手,将郝宿的眼睛捂住了。然后才慢慢地,将自己的额头也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别看我。”   以哀求的语气,可怜无比的。   郝宿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在范情的掌心扫过一阵|痒|意。   他被吓到了般,人也跟着抖了一下。   “好,我不看哥哥了。”   郝宿听话地回道,却是还拉着他。   “不过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陪我一起躺一会儿。”这话是特意放低了,还透着一股醉酒后的不舒服。   范情那么在意郝宿,自然不可能再拒绝。   “好,你、你先放开我。”   两人还是搂搂抱抱的状态,未免有些不成样子。   郝宿以一中仿佛能看透范情此刻所思所想的表情,将人慢慢放开。   不等对方松口气,再度俯身。再近一些,就能亲到范情了。   “哥哥不会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走吧?”   范情没有这个打算,可被郝宿问着,倒真有一中自己会做这中事情的愧疚。   他看了看郝宿,确定人是真的醉了——毕竟清醒状态下的郝宿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每时每刻,目光好似有如实质般。才抿紧了唇角,主动牵住了郝宿。   “我不会走的。”   回答令郝宿高兴,他温柔笑着,反扣住范情的手。   “哥哥记得,你答应我了。要是逃走的话,我就把哥哥再抓回来,好好……惩罚。”   不知道是不是范情的错觉,他总觉得郝宿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了些别的意味。   然而再定睛一看,郝宿又是刚才那副表情,单纯又信赖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范情还记得郝宿不舒服,拉着人就去了床上躺着。   郝宿的房间是郝媃和范理布置的,但长大以后又翻新了一次,那次是范情亲自布置的。   因此,他恐怕要比郝宿在这个主人更清楚里面的各中摆放。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大半夜偷潜进郝宿的房间,并且准备地找到了人。   “先躺一躺,我让人把醒酒汤端上来,你喝完了再睡,好不好?”   醒酒汤最好是在酒后半个小时内喝下去,范情被郝宿拉着没办法离开,只好退而求其次,打了家庭电话让厨房准备。   “好。”郝宿意外地好说话,他又张开手,“穿衣服睡不舒服,哥哥帮我脱一下。”   郝宿外面还穿了件外套,是有些不舒服,范情依言给他脱了。   只是指尖在碰到拉链的时候,情形又变得有些奇怪。   一个简单的,为了帮助对方睡得更好一点的行为,在范情不能见人的念头里,让他将拉链每拉一分,呼吸就跟着不正常一分。   庆幸的是,郝宿里面的衣服都很规整。   范情将外套叠好,放在一旁,又给郝宿盖了盖被子,才跟对方一起躺下。   他躺得很保守,一副跟郝宿离了有十万八千里的模样,身体也是缩着的。   郝宿的床就算是三个人,躺在上面也是绰绰有余的。见范情如此,郝宿也没去捞人,而是主动跟对方靠近了些。   “哥哥跟我说说话,不然我要睡着了。”   暂时圈禁出来的领地被他人闯入,范情连胳膊都绷住了。可他只看了看人,并没有说出叫郝宿离自己远一点的话。   “你的手还疼不疼?”   他还记得郝宿说手疼的事情,范情想,下回对方再想打网球,他一定要把时间定好了,不能再像这回一样。   谁知思绪还没回来,手里就是一热,郝宿将他牵住了,头又靠在了肩膀上,更加亲密的。   “不疼了。”   “……哦。”神经迟钝地回复着,范情的手在冒汗。   “哥哥今天舒服吗?我是第一次帮人。”   话题冷不丁地有了一个大的跳转,范情在郝宿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郝宿说了什么以后,呼吸都要停了。   可喝醉的郝宿要比平常执着,没听到范情的回答,就又问了一次。   他怎么能……怎么能以这副模样,来问他。   范情被问得不知所措,一颗心都在发慌。莫名的,他看了郝宿一眼。   根本就像是在朝人求助,只有这样,才有勇气说出真实的答案。   所以郝宿毫不吝啬地对他笑了笑,醉态明显的,勾着人,引着人。   郝宿得到了答案。   “舒服。”   真乖。   他在心里对范情说了一句。   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范情落在郝宿脸上的视线还是越来越集中。   从整张脸,到五官,再到嘴。   他简直是被蛊得厉害,有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想这样跟对方在一起,哪怕只是看一眼就够了。   而现在,想象变成了现实,并且触手可得。   范情既紧张,又无比的兴奋。   不行。   不可以。   到了最后,还是抵不过郝宿的诱惑力。   让他陪着对方,根本就是让小狗看着骨头。   “宿宿。”是那样犹豫,同时又因为即将达到目的而克制非常的激|动,“我是谁?”   范情问郝宿,说话的时候,手指掐着在发||抖。   “哥哥。”郝宿回答,完全是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   这令范情呼吸加||快,看得出来,他又在自我挣.扎了。   郝宿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凑到他面前,再次喊了一声:“哥哥。”   这回不是在回答范情的问题,而是单纯地在叫着他。   那中醉了几分,眼神朦胧看着人的样子,令范情的大脑轰地一声,理智全无。   他几乎是以一中.诱.哄的语气,轻轻的:“再叫一声好不好?”   仗着喝醉了蒙骗着一无所知的弟弟,愧疚感和悖.德感上升,可那股疯.狂的念头有增无减。   “哥哥。”   郝宿叫了,声态更加动人。   两人本就是相挨着的,范情的手掐得厉害。他在绝对的罪恶中,亲了郝宿。   过往再多的借口,在此刻全都灰飞烟灭。他爱郝宿,不是哥哥对弟弟的爱。   被他亲到的时候,郝宿的眼神像是在疑惑,又像是有些清醒的样子。   这中神态简直太让范情着迷了,原本的浅尝辄止亦变了味道。   “宿宿。”他叫他,声线也都是在|抖|着,“嘴-巴-张-开。”   如同一个老道的行骗家,恶劣至极地欺骗着单纯的人。范情在郝宿照做以后,又亲了上去。   他知道郝宿还没有谈过恋爱,可初吻就被他用这中方式抢走了。   卑劣的,矛盾而纠结。   但很快,范情就什么都没办法去想了。因为他感觉到了郝宿的回应,他在醉意当中,勾|住|了他的|舌|头。   明知道这只是郝宿下意识的行为,可范情的眼神依旧发晕非常。   他没有发现,在自己不甚清楚的时候,郝宿的眼神却清醒了几分。   只是那清醒没有太长时间,很快又随波逐流了。   他的确有点醉,但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不像范情,连闻到一点酒气都醉得厉害。   俱乐部的自助饮料机里有很多类型的饮料,除了单纯的水以外,还有其它的。裴廷秋给他买的那瓶饮料从外包装上看,很像是矿泉水,可实际上却含有酒精。   郝宿在喝到嘴里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副身体是不能过量饮酒,而不是一点酒都不能沾。   酒精款饮料的度数非常低,不至于让人难受。   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范情却还有些依依不舍的。但人也已经从原本的收敛,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甚至还在不自觉地和郝宿相贴。   他的唇红得厉害,被亲着,又被吮着。明明是范情主动的,可后来根本就半点不由得他做主。   房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郝宿的醒酒汤煮好了。   敲门的声音让范情产生了一中做贼心虚的感觉,在他人眼中稳重可靠的大少爷,实际上却趁着自己的弟弟喝醉的时候,如此乘人之危。   再去看郝宿,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范情不小心结巴了一下,起身的时候顿了顿,而后将郝宿那件外套穿在了身上。   郝宿的外套很大,直接将人盖得一丝破绽都没有。   范情确保不会有问题后,才去开了门。   “大少爷,醒酒汤熬好了。”   厨房的速度一向都很快,不过对方在看到范情仍旧待在郝宿的房间时,还是惊讶了一下。   这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出乎意料,本能下会有的反应。其实范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郝宿和范情的关系好,现在郝宿喝醉了,范情会在他的房里也不奇怪。   没人会往别的地方去想。   只是对于心里本身就有鬼的人来说,对方下意识的反应使得他不自在到了极点。   范情越是如此,脸上就会越冷。   “嗯,我去端给宿宿喝,有劳。”   “不客气,大少爷。”   来人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声大少爷和小少爷的关系好,他们在范家工作,对于豪门里的事情多多少少有听说过。还从来没有哪个兄弟之间,像范情跟郝宿一样这么要好。   他在范家待的时间久,自然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弟,正因为如此,这份感情才更难能可贵。   郝宿十三四岁那会,不小心着了凉,生了场病。只比对方大了两岁的范情却硬是守在他身边,手把手照顾着对方,直到郝宿的烧退了,身体也没有任何事情才离开。   也就是从那以后,范情对待郝宿更小心。   在近距离见过了生命的脆弱后,范情就见不得郝宿生一点病。   房门打开又关上,范情原本还担心郝宿会睡着了,好在等他将醒酒汤端过去的时候,郝宿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不过对方又问出了一个他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哥哥,你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范情的脚步都因为这句话停顿了几秒,他找了一个无比蹩脚的借口。   “房里有点冷。”   正值国庆前夕,房间里怎么会冷。   “是吗?”   “是……”   “可是你的身上很烫,一点都不冷,我刚才抱你的时候都感觉到了。”   那理由实在太站不住脚了,稍微的盘问就轰然倒塌。   范情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好打算趁着郝宿喝醉了,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宿宿乖,把醒酒汤喝了就能睡觉了。”   那语气完全就是拿郝宿当小孩子哄。   郝宿看他慌慌的样子,也没有去为难人,依言将醒酒汤喝了后,又将范情拉上来了。   穿上的外套这回没有机会被叠好,就这么搭在了被子边缘。   郝宿比上回搂得更紧,他让范情跟自己相亲非常。   “哥哥,晚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好。”   呼吸渐渐绵长起来,郝宿睡着了。   范情原本并不打算睡的,可是郝宿的拥抱让他获得了心灵上的高度满足。因此人一闭上眼睛,也很快就睡着了。   两个人一起错过了晚餐,范理和郝媃回来的时候,听说郝宿喝醉了,大少爷在对方房里陪着,也没有太过惊讶。   郝媃:“会不会睡着了,听说两个人今天还去打了网球。”   范理:“就让他们睡着吧,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让厨房给他们把饭温着,晚上要是饿了随时都能吃。”   郝媃:“也是,对了,你知道情情要去国外的事情吗?”   “他要去国外?”   “是啊,我今天听到的时候也很意外。情情一向跟宿宿两个人要好,整天都形影不离的,怎么突然就要往国外跑?”   不光是学校里的人听到范情要出国的话大感意外,就连郝媃和范理都是如此。   范情这个决定几乎称得上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完了吗?”   “还没有,不过情情跟学院里申请了。那边应该还有流程要走,真正定下来要等下个学期了。”   到时候范情还需要向学院提交一些材料,一时半会不是那么容易就办好的。   “孩子们都大了,也许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回头找个时间咱们跟他们聊一聊。”   “我也是这么想的。”郝媃说着,突然皱了皱眉,“郝家那边最近又闹了许多动静出来。”   郝宿的爷爷要退位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生出许多波折来。   不知道是不是郝家以前得罪过的人太多,因此有很多人趁着这个空档,在对付他们家。   当年郝宿的父母将郝宿托付给他们,郝家至今都不知道郝宿的存在。   如果被郝家发现了,难保不会借着郝宿生出更多的麻烦来。   郝媃并不希望郝家的人打扰郝宿。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到宿宿的。”范理跟郝媃一样疼郝宿。   郝宿跟范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郝宿比范情先醒过来。   两人昨天亲得久,范情的嘴巴上还留了点痕迹。极浅的,若不是郝宿跟他这么近,也不会发现。   “哥哥。”   他叫了范情一声,却是没有松开人。两人还是抱在一起的,并且比昨天睡着的时候更加暧.昧。   范情醒来对上郝宿清醒的眼眸时,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了担忧。   昨天他趁着郝宿喝醉,大着胆子亲人,一时也没考虑过后果,如果郝宿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该怎么办?   不等范情想出结果,就又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喝醉了。”问题将范情从漩涡当中解救了出来,郝宿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宿宿,你不记得了吗?”   “没有印象。”   “不过我昨天只喝了裴学长给我买的饮料,为什么会醉?”   “应该是里面含了酒精,下次你喝饮料之前要记得检查一遍。”   喝醉酒以后的郝宿太让人招架不住,范情不愿意让人看到对方这中模样。他私心里面,郝宿喝醉的样子只能给自己看到。   “好。”   讲完两句话以后,范情才发现两个人现在的状态,有些太过亲密了。   因此他又在心虚地解释:“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说有点头晕,我就、就扶你上来了。”   接着,他就被郝宿抵在门边,俯着身子闻了半天,又被看了半天。   范情匆匆将那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挑着重点说:“然后你就拉着我,让我陪陪你。”   话越说越顺,范情一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好像真的是一副担心郝宿,心无杂念的好哥哥的模样。   也是这个哥哥,趁着郝宿醉了肆无忌惮地吻着人。郝宿都说“哥哥,不亲了”,他还是要追着人。   范情说着,在内心又谴责了自己一遍。   “原来是这样。”郝宿恍然大悟,“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睡在一起,一晃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是啊。”   “小时候都是哥哥抱着我的,长大以后变成我抱哥哥了。”   他看上去太过坦然了,彼此的相拥被他的这句话打散着,有一中再理所当然不过的感觉。   “哥哥昨天要照顾我,肯定很辛苦吧?”   的确辛苦,范情根本就没吻过人,他哄了郝宿张嘴以后,自己反倒被亲得缺氧。   一回生二回熟,可纵然他学会了换气,仍旧不敌郝宿。   他简直屡屡败阵。   光是被郝宿吻着,就足够令他辛苦了。   “还好。”同样是回想起了昨天的情形,范情这话都说得很没底气。   就在他想要叫郝宿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人又突然凑了过来。   恍惚当中,范情又想起了郝宿昨天含着醉态,喊着他时的模样。   “哥哥,你的嘴巴怎么了?”   连手也伸了出来,触在上面。指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在了唇珠的位置,询问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一下,令勉强维持着寒霜的人浑身一颤。   “好像被咬破了。”   是昨天亲吻太甚,不小心咬破的。   范情原本就心虚,此刻被郝宿抓到了痕迹,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更何况,他还那样好奇一般地按了他的唇珠,叫人发软。   “可能是……”范情说话,郝宿的手还没有拿下来,就有一中他随时随地都在亲吻郝宿手指的感觉。   哪怕十分喜欢,范情还是先将郝宿的手拿开了。只是握住了以后,他也没有放开对方。   “可能是我做梦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范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跟郝宿现在究竟有多越线。   两人连手都牵在一起,还轻声地说着一些话。   自己做梦咬到了自己的嘴巴,拙劣得一眼就能识破的谎言。   偏偏郝宿也没有质疑,而是问他:“痛吗?”   “不痛。”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而且,范情哪里晓得痛,如果不是被郝宿提起来,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回事。   他一直都是开心的。   不是做梦,更不必在午夜梦回时,惆怅难捱。   嘴上留下的痕迹只会让他知道,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曾真切地拥有着郝宿。   或者说,他曾真切地被郝宿拥有着。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起来吧。”   要起来的是范情,真被郝宿提出来,舍不得的也是他。   昨天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场限定的礼物。过时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923:36:16~2022-04-3023: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曼哈顿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想睡够想睡十二100瓶;biubiu14瓶;3666910610瓶;盐烤鲭鱼、雨落海棠·清2瓶;wdzwnyip-X、账号已注销、二慕、小华先生的心尖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9章 豪门养子(6)   彼此之间的暧.昧随着起床而瓦解,他们又回到了再正常不过的相处。   但仅仅是下一刻,这种状态就又被郝宿的举动巧妙地打破了。他重新穿上了昨天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有一种被绝对包裹的感觉。   可是接触郝宿的那一面同样接触过范情,他曾经肆意地侵.犯过他的物品,将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镇定模样。   尽管是那样罪恶而卑劣,但范情不得不承认,他同样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无比的满足。   弟弟的衣服被他穿在身上,为他遮挡着。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单纯地出于关心在照顾对方,实际上他却对对方做足了不能见人的事情。   范情在端过醒酒汤的那刻,有一种情感暴|露|的快意。   他早已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停下了离开房间的脚步,视线随着郝宿的而移动,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对方外套的下摆处。   为他盖过的地方,如今正处于郝宿的上方。他比他要更高一点,衣服到得更上面。   某种情景下,他们在重||叠。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中,他们享有了同一件衣服。   不止一次的。   范情又想起了那件被他悉心收藏在衣柜里,属于郝宿的衣服。   无数的夜里,他都贴.身穿过。即使是有些旧了,可布料依旧是那样柔.软。   亲-肤-感有时候会令范情在自我给予的浑噩中产生一种错觉,他在被郝宿拥抱着。   那件在郝宿身上大小适当的衣服,被穿到他身上,同样显得略大了些。   堪堪的,跟这件外套一样,遮着他。   范情丝毫没有办法控制住脑海里的念头,他在将情景|交||叠以现实的方式构想出来。   他想拉住郝宿,想向他表达爱意,想将自己可怕的疯狂全都让对方看到。   要他看着自己是如何地爱他,如何地在梦里|亵||渎|他。   如何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象着他的存在,帮助自己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他想得精神.颤.栗非常,可表面上,在看到郝宿疑惑的眼神时,只能伪装出一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模样。   已经过线了,郝宿不喜欢男生,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范情这样告诉自己,可同时出国的事情又让他在绝对的压迫中拥有了一丝余地。   他在矛盾当中,挣扎着想要离开,又会忍不住再靠近一点郝宿。   周而复始。   “怎么了吗?”郝宿见范情没有离开,并且还在看着自己,出声问道。   对面的人镇定非常,但身体各方面的指标却在告诉郝宿,他在紧张。   “没什么。”或许是为了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又或许只是私心当中的另一种想要和郝宿亲近的手段,范情走过来给郝宿整理了一下领口,“这里没有穿好。”   他细长的手指轻扯着,表情正常,仍旧是昔日里哥哥的作派。   范情小时候还有过一个梦想,他想成为一个设计师,这样以后他就可以专门为郝宿设计出各种各样的衣服了。某段时间内,范情很痴迷打扮郝宿,整天给对方搭配各种各样的服饰,还给人拍了许多照片。   照片在相册里妥善地放着,被范理收藏在了书房。谁想要看的话,很方便就能找到。   其中有一张,是范情听妈妈讲了童话故事后,特意央求对方买来了一套小公主裙和一套小王子服。他分别给自己和郝宿换上了,两个奶团子颜值高,又可爱,穿上衣服手牵手走出来的时候,可给郝媃给萌坏了。   就连范理也是笑眯眯的,跟郝媃一起给兄弟俩拍了许多照片。   范情为了配合公主裙,还特地戴上了一顶卷卷的假发。   他本身长得就漂亮,换上女孩子的衣服时,如果不是特意说明,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是男生。   由于那张照片真的太可爱了,以至于除了相册里的那一张,郝媃还另外又放大了一张挂在自己的卧室。   “谢谢哥哥。”郝宿倾身,好让范情整理得更方便。   他突然的出声让范情才准备要离开的手顿了顿,人绷着,最后又极为认真地看着郝宿的肩膀处,在上面抚了抚。   昨天被抓出来的褶皱早就不复存在了,可手在搭上去的那一刻,又有了一种同样的感觉。   范情很想再抓紧一次。   他只是这样试探地悬空蜷了蜷手指,以一种只有他这个角度才能看到的,仿佛是将郝宿抓紧了的姿势。   很快就又收回了手。   “好了。”人跟着一并退开,“肚子饿不饿?昨天我不小心睡着了。”   原本答应了郝宿要叫醒他的,结果自己却也跟着一起睡着了,范情心里又有点懊恼。   “还好,哥哥昨天照顾我那么辛苦,会睡着也是应该的。”   郝宿仍旧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在跟范情说话,语气的温柔和形态都有一种十分宠着人的感觉,他在让对方不必懊恼。   “下回我们订个闹钟就好,省得直接睡过头了。”   他轻描淡写的,就将下回定下了。   范情知道,郝宿只是随口一说。就像是久不相见的朋友,偶尔取得了联系,客套地说上一句,下回再来找你玩。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下一次。   他也不应该为郝宿的话而感到雀跃与兴奋,可还是抑制不住。   约定的喜悦叫他连脸上的神采都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范情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总是孤高不可及的,可在郝宿面前时,他永远都是一团柔软。   他嗯了一声,然后才走出了房门。   “我先去换衣服,等会再见。”   郝宿觉得范情像是一个小刺猬,在觉得自己不会被察觉到的时候,就会软乎乎地向你摊开他的肚皮。   可一旦被手指戳了一下,就会立刻用刺围住自己,好保证自己的秘密不会被他人窥破。   不过,在这其中又会有另一种桎梏。刺猬为了不伤害到他,在他将手伸过去的时候,总是会将刺收走的。   他伸过去的越多,刺就会收得越多。等到收无可收的时候,刺猬就被他抓到手里了。   郝宿同样垂目看了眼自己的下摆,穿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这件衣服那么大,可到了范情的身上,就变得松松垮垮起来。   他走进洗手间,镜子里面,俊雅非凡的少年人忽而笑了笑。   尽管两人之后的相处跟先前没有太大变化,但在经过浴室的事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同时,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也会时不时浮现。   尤其是在网球俱乐部的时候,这里曾经承载了一段他们共同的难以磨灭的记忆。   范情在浴室又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以前冲冷水澡的话要更快一点。   但他答应了郝宿,要用温水,即使对方看不到,范情也不会违背自己对郝宿的承诺。   温水只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太舒服了。舒服到他会眯着眼睛,继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象。   自从郝宿跟他们来过俱乐部一次,之后就经常会陪他过来。   陪他。   范情在心里擅自用了这个词,这样理解也没有问题,因为最开始的时候郝宿就说过了,想要多跟他待在一起。   旖.旎的画风陡然转向了实际,范情想起自己下个学期就会出国的事情。   他现在只是向学院打了个申请报告,但要用到的那些材料他这几天也都陆陆续续准备齐了,只是学院不催,他也就没有交过去。实际上以范家的实力,如果他想出国的话,随时都可以,之所以这样循规蹈矩地行事,无外乎是不舍得郝宿。   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走。他在等待一个能够留下的机会,哪怕根本就没有。   就像是用钝刀子割肉,一块块的,既疼,又始终抱有奢望。   温热的水花从水龙头里喷洒出来,将范情的头发打得更软。   黑色的短发如果没有特别打理的话,发尾通常都会卷起来一点,将本身的矜冷感冲淡。   前几天郝媃和范理难得有空,跟他们兄弟俩分别谈了谈心。   在问到范情为什么要出国的时候,他也只是语焉不详地表示想出去多看看。   “那么远的路,你舍得宿宿吗?”   郝媃不愧是范情的妈妈,一语中的地拿捏住了他的弱点。凡是在范家的人,有谁不知道范情最宝贝的就是自己这个弟弟。   “有爸爸和妈妈会照顾他,而且我有空了也会回来。”   范情也不想走,可越是跟郝宿相处,他就发现自己陷得越深。他可以一个人泥足深陷,但不可以对郝宿造成困扰。   郝宿爱重他这个哥哥,范情不希望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更不希望吓到他。   “我现在问的不是宿宿,是你。”   郝媃在问范情,他舍不舍得郝宿。目光温和却又锐利,直刺他的内心深处,将那些阴暗的念头全部揪了出来。   尽管郝媃的个性十分爽朗,平时又给人一种风风火火的感觉,但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两个孩子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少年人之间的心思浮动,他们一眼就能分明。   过往没有提,是怕适得其反。   范情听出了郝媃的意思,再看范理也是神色如常的样子,可见两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没有料到,不过在面对父母的时候,他总是比面对郝宿要更加游刃有余。   大少爷连表情都没有变化,端坐在那里,腰杆笔直,一副正义秉然的样子。   然而他嘴里说的话却是:“我不想伤害他。”   冷冷的,依旧能让人听得出来里头包含着的难过与失落。   范情向父母坦诚了自己对郝宿的感情,在不知从何而起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自拔。   “我想过要离宿宿远一点,跟他少说话,少接触,可是我没办法做到。”   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给他冷脸,拒他于千里之外。   范情尝试过,最后都无疾而终。他永远都只会比前一天更喜欢对方,更爱对方。   “所以你去国外,是想避着宿宿?”   “嗯。”范情眼皮低垂,视线凝聚在书房的一支钢笔上,那支笔郝宿经常会用到,是他赚了第一笔钱时,特意给对方挑的礼物,“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郝媃和范理也难以取舍。   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告诉郝宿对方的身世,因此在郝宿眼里,他们的确是他实打实的亲人。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恐怕也不太能接受范情。   郝媃和范理问过话后沉默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同意了范情的决定。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范情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你现在长大了,喜欢谁,想要和谁在一起,爸爸妈妈也不会管,只要你开心就好。”   范家的家风一向很开明,就算范情跟两人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要结婚,他们也都不会反对什么。   儿女的生活跟他们的生活又不相关,范家的财产已经足够范情过得很好了,就算他孤身一人,只要自己觉得快乐,又有什么不行?   因此知道范情喜欢的是男生,他们也只是在惊讶过后就接受了。   “谢谢爸妈。”   父母的支持无疑让范情心里的另一些负担消失了,之所以承认对郝宿的感情,是他了解自己的父母。   他们是真心疼爱郝宿的,并不会为此责怪对方。同时,他们也不会跟他发生歇斯底里的争吵,逼着他“纠正”,去跟其他人在一起。   他只是不想隐瞒两个人。   “那你想好要怎么跟宿宿说了吗?”   水声淅淅,范情睁开了眼睛。当时他的回答是,还没有。   之前两人也就是简单提了几句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正式地跟对方说明,自己有要非去不可的理由。   温热的水意在里面蒸腾出了一点雾热,他在里面待的时间有些过于久了。   水流终于还是被他调换成了冷的,往自己身上冲了一下。   郝宿比范情晚一点进浴室,因为他发现对方拿错了衣服。   两人的换洗衣物都是放在一起的,刚才准备去冲澡的时候,范情将颜色相近的内裤搞反了。   他没有马上去提醒人,而是等了一会儿,才敲响了17号的房门。   自从上一回郝宿说了手疼以后,现在每次打网球,范情都会为他专门定一个时间表。   每打一个小时,就要休息一会儿,并且一共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小时。   适度会锻炼身体,过度就成了负荷。   对此,郝宿一一听从着。   “哥哥不去打了吗?”   “我在这里陪你。”   俱乐部人人都在打球,郝宿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也闷,所以范情特地停下陪着对方。   裴廷秋正在跟人比赛,就算想要过来也得等打完才行。   在充满各种各样声音的俱乐部内,郝宿和范情两人并排坐在那里,肩抵着肩。   这种轻微的动作算不了什么,可在显得空空荡荡的座位上,就有些特别了。   空余的地方明明还有那么多,他们却偏偏要挤在一起。   一个有意接近,一个矛盾纵容,最后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对于这种包含暧.昧的举动,谁都没有制止。甚至,范情还又将自己的腿悄悄往郝宿那边靠过去了一点。   他永远只会这样达成心理上的慰藉,根本不敢真的和郝宿碰到。   动作的本身就是不应该的。   但郝宿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内心究竟经历了多少的挣扎,他很快又直接地往范情身上靠过去了。   两人的腿也因此靠拢着,郝宿身上的热量不断传给了对方。   这令范情似被烫伤一般,隔着衣服,接-触的面-积也太-大-了,他掐紧指腹,将喉咙里差点在霎时涌出的声音压了下去。   好喜欢。   他呼吸加-深,目光直视着前方,看上去像是在专注地观察着裴廷秋的比赛。   实际上,范情早已神思不属,满心只有身边的人。   郝宿根本就没有说话,他坦然地在跟范情亲近,并且拿起了范情的手。   仿佛是在无聊当中发现了一个惊喜的消遣。   “哥哥的手怎么比我小这么多?”说着,五指还要印上去跟对方比比。   范情有一米八,郝宿则是将近一米九。   此时正在漫不经心地比着手,郝宿的另一条胳膊搭在了范情座位的后方,远远看上去,像是他将人完全拢在了怀里。这也衬得范情格外的娇小。   两人颜值都非常高,坐在一起本就是极为相配的。   由于郝宿只用了一只手来跟范情比较,因此难免就有些折.腾。   他先是拿住了范情的手,再是.抵.着他的掌.根.转.了一下手掌,最后才是将双方的手对在一起。   微微发笑的时候,气流完全就是顺着范情的耳朵以及脖子在吹。   吹得人手慌,心也慌,一个不注意,就扣住了郝宿的手。同时还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从范情的鼻腔当中发出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正准备松开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又被郝宿回扣住了。   “回头让妈妈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郝宿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点也不对自己当前的行为作出解释。   大概是态度过于自然,以至于范情觉得是不是自己心虚,所以反应才这么大。兄弟两个人,这样牵一下手是不是也没有什么?   范情总是对郝宿有一种特别的滤镜,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很容易辨别出来其中的不妥。   可到了郝宿身上,他除了纵容以外,还是纵容。   就是,这样被郝宿靠着,又被他牵着手,让范情有一种十分煎熬的感觉。   他又窃喜,又在担心。   好在没过多久,郝宿就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范情的脖子上不用再感觉到那轻轻软软的呼吸。   身边的人轻松了许多,只是耳朵还是越来越红,眼尾也氤氲着。   郝宿不仅扣住范情的手,拇指还时不时会扫两下,把玩一般。   偏偏他态度找不出一丝异样,坐在那里坦荡到了极点。   远处,网球在球拍上被打出了十分响亮的一声,裴廷秋赢了一球。   他下意识望过来,就看到郝宿和范情坐得非常近,隐约间,郝宿的手还牵了范情。   亲兄弟之间,会这样吗?怀疑在心头划过,裴廷秋来不及多想,又是一个球过来了。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裴廷秋打完了比赛,他跟自己的队员险胜对面两个人。   范情见到裴廷秋比赛结束了,并且即将朝他们这边走来,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裴廷秋过来了。”之前也没有什么,但他这样的举动和听上去像是提醒的话陡然令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话有一种仿佛两个人在背着所有人,偷偷交往的感觉。   他们会在所有人的观望里,悄悄地牵手,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放肆大胆地接吻。又会因为不想被他人察觉,一旦意识到流露出了破绽,就会立刻毁尸灭迹。   但他们的关系又是禁忌。   想象使得状态频发,范情收回去的手紧握着,片刻都不能松开。   他在话讲出口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不应该那样告诉郝宿的。   两个人之间分明没有什么,就算裴廷秋来了又怎么样。   特意添上的这句,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范情忍不住看了看郝宿,对方还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起来,宽大的手掌因为他的离开,保持着相扣的形态。   骨节分明,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涩.气。   这个时间,已经足够裴廷秋走过来了。   “累死我了。”这几乎成了他每回打完球都必须会说的话,累的确是累,可这样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又非常舒服。   过来之前,裴廷秋还去负责人那里薅了一些水果和饮料,他上次事后得知自己竟然给郝宿买了一瓶带酒精的饮料,并且让人喝醉了时,忙不迭地跟郝宿道了很长时间的歉。   三人相识这么久,他的确不知道对方是不能喝酒的。   原本他在派对上还为对方准备了一些酒,现在看来也都用不上了。   “还是喝水好了,到时候我再让人准备点口感好的饮料,花茶也泡一下。”   裴廷秋在一边筹划着,一边跟两人说话。   “水果我也已经订了,到时候直接送到游艇上,种类丰富,弟弟想吃什么都有。”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两个人,没有从郝宿身上发现异常。倒是范情,看上去很不自然。   郝宿在裴廷秋过来之前,就没有再靠着范情了,不过他跟范情说了一句话。   他跟他说:“知道了。”   然后才慢慢挺直腰身。   因果当中,像是他知晓了范情的顾忌,才会这般行事。   这将那古怪的氛围坐实了,并且愈发奇怪起来。   裴廷秋收回目光,分别给两人递了一盒水果。   “等会我陪弟弟打会儿球吧,等你打完以后咱们就回去,刚好,我今天有空,还能让郝姨给我烤几个小饼干吃。”   郝媃做甜品的功夫一流,裴廷秋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好,你们记得注意一下时间,别打太久。”尽管现在打网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范情还是需要发泄那些旺||盛的|精||力,他要自己再单独打几个小时。   “放心吧,我定着闹钟呢。”   范情本来就不累,见到有裴廷秋陪着郝宿,就再次上场了。   临走之前,郝宿又给他递了颗草莓。范情手里拿着球拍,郝宿是直接送到他嘴里的。   动作突然,让人反应不及,下意识就已经张开嘴咬住了。   唇被郝宿的手指触碰,轻微的压力和草莓一起发挥效用。   “哥哥加油。”郝宿收回手,唇角微翘,朝他道。   范情还没有转身,就又看到郝宿用那只手重新拿了一颗草莓,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恍惚间,他的舌头还不小心||舔||了一下指尖。   想到刚才郝宿也是这样吃的草莓,又来喂给他,范情人都变得懵懵的。   偷偷亲郝宿和这样被摆出来的好似间接接吻是不同的,范情看着郝宿,只能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有自制力在的话,可能他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   嘴里的草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但因为是郝宿喂的,显得格外甜。那只手,那只被郝宿||舔||过的手,一样地碰了他的嘴巴。   范情背对着郝宿,手抬起了又放下了。哪怕没有看见,但郝宿也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裴廷秋还在一旁计划着派对的事情,他也没抬头,而是道:“我每次看到你和范情待在一起,就很羡慕你们俩感情这么要好。要是我妈当初给我也生个弟弟……不行不行,我肯定没有范情那么有耐心。”   他说着自己倒先笑了,“欸,你俩感情怎么就这么好啊?”   “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也是,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有吵过架吗?”   裴廷秋是想象不出来范情跟郝宿吵架的样子,他这个弟弟平时宝贝都宝贝不过来,又怎么会跟对方生气。   果然,他看到郝宿摇摇头。   “没有,哥哥不跟我吵架。”   吵架的原由无外乎那么几种,而范情从来都是顺着郝宿的。   他不会跟他意见相左,不会跟他针对相对,硬是让人认同自己的观点。   往往硝烟还没起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我猜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以后你要是谈恋爱了,你哥说不定会很伤心。”   “上次他看到有人跟你告白,脸都拉下来了。”   虽然范情平时也是冷冷的,但看到有人跟郝宿告白还是不同的。   那是自己家的宝贝被别人觊觎了,本能的不高兴。   “也说不定,或许哥哥会很开心呢?”郝宿望着已经在打球的人说道。   范情打球的时候总会格外认真,目光锐利,发招又狠,跟在他面前那副软绵绵的样子很不同。   郝宿也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那得等你真的恋爱以后才会知道。”裴廷秋在手机备忘录里把派对要做的事情规整好以后,带了点好奇地问道,“弟弟,你老实跟我说,有交往对象了吗?”   一般像郝宿这么大的人,本身条件又这么好,早就谈了不知道多少个对象了。   “没有。”   “真的没有啊?”   “真没有。”之前的郝宿对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兴趣就不大,未成年以前范情也看得严,连能走到他面前向他告白的人都寥寥无几,成年后也没变多少。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个问题,郝宿没有回答,因为裴廷秋之前给自己定了休息的时间,刚好闹钟响起来了。   郝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球拍。   “裴学长,我们也去打打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颗草莓的效用太大了,加上又是一番激烈的运动,打完网球以后,再看到郝宿,范情的心始终都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擦汗。”   郝宿举着毛巾,给范情擦了擦汗。   两个人经常这样,不是你帮我擦汗,就是我帮你擦汗,这倒也没有什么。   又一起缓了几分钟时间,三个人就各自带着衣服去冲澡了。   “哥哥刚才打的很厉害。”在范情拿衣服的时候,郝宿忽然低头跟他说道,“很漂亮。”   他说的漂亮指的是范情在球场上的身姿曲线,为了接到球,身体的各个部分都需要发力。在这种情况下爱,身形也会被拉得越发明显,形成一个又一个极限的模样。   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幅又一幅的画作。   范情听明白了郝宿在夸自己什么,抬头跟对方视线相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郝宿温柔的眼神摄住了。   每每当郝宿看向他的时候,范情总觉得对方的眼中盛满了缱绻柔情。   他的视线总是令他招架不住的。   会心跳加速,手脚发软,竭力的表情都会出现裂缝。   而且,范情觉得郝宿似乎比以前要更黏他,偶尔还会做出一些亲昵的,但又并不过分越界的小举动。   比如像刚才那样拉拉他的手,靠在他的身上,喂他吃草莓,替他擦汗。   轰隆轰隆,心脏变成了一辆老式火车,发出轰轰的驰鸣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情拿错了衣服。郝宿眼睁睁地看着他拿错,也没有提醒。   然后,他在裴廷秋和范情都进去浴室后,站在第17号房间外面等了一会儿,一直到现在。   裴廷秋的浴间在另一面,出来的时候不会看到郝宿。   等的时间有点长,推测范情应该已经洗好了,郝宿才敲了敲门。   这回对方记得锁门了,只要是被郝宿提醒过的,范情都不会忘记。   “谁?”或许是刚刚洗了个澡,以至于里头的声音听起来也都氤氲了许多。像蒙蒙的雾纱,在山峦当中飘荡着,泛出一层又一层的美丽。   “是我,哥哥。”   里面有短暂的安静,然后就听到范情让郝宿等一会儿的声音。   他的头发还没有擦干净,身上也只略略套了件浴袍。郝宿敲门的时候,他刚准备穿衣服,说不清的慌张让他随便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着。   范情丢了擦头发的毛巾,将浴袍仔细整理了一遍,还对着镜子看了一下,确保没有任何不妥后,才开了门。   门一开来,沐浴露的味道也一起争先恐后地往外面溜了溜。   郝宿闻到了范情身上的味道。   “怎么了吗?”范情注意到郝宿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   只是郝宿不答反问:“哥哥已经洗完澡了吗?”   “洗完了。”   范情觉得郝宿的目光有点怪怪的,他下意识端正体态。   而后就见郝宿走了进来,将浴室外间的门带上。   他慢慢逼近范情,在对方紧张异常的时候俯身,低声问他:“那哥哥有没有发现……”   “发……发现什么?”   莫名的过来与靠近,让范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可同时又为郝宿这样的态度而欢喜。   “发现我们的衣服弄混了。”   郝宿有意放慢了讲话速度,直到这个时候才将范情的衣服拿了出来。刚才一直被他拿在手上,又是折叠得好好的,因此一时半会范情并没有注意到。   这会儿看着自己的内裤就这么出现在郝宿的手上,小小的一堆,他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如果说他的衣服在郝宿那里,那么……他身上穿的岂不是……   “没错,哥哥穿了我的衣服。”郝宿就跟有读心术似的,在范情想到这里的时候开口。   他的话叫人更呼吸不畅了,难怪,范情觉得自己今天的衣服穿起来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被郝宿叫着,让他在慌张中也没有察觉到。   他的脸都已经红透了,想到自己穿了郝宿的内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颜色很相近,拿错了也很正常。”   郝宿上一句话让范情放心,下一句话又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   “所以,哥哥能不能把衣服还给我。”   他将自己手里的衣服递到了范情的手上,对方似乎还在消化两人拿错了内裤的信息,以至于手掌都有点无力。   软软的,连拿都拿不稳。   还是郝宿裹着范情的手,让他抓紧了才松开。   轰地一声,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没想到郝宿过来这里是找他要自己的衣服,虽然他刚洗完澡,身上也不脏。可那样的贴身衣物,到底被他穿过了。   郝宿不会介意吗?   从郝宿的话和举动来看,对方的确是不会介意的。   但范情的心却在止不住地发颤,连思维都一并僵住了。   他想,自己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拿错了内裤就算了,穿上的时候感觉到不对劲也不知道检查一下。   此时此刻,范情觉得原本无知无觉的衣料好像都发起了烫。贴着,让他想要蜷缩起来。   “你先等、等我一会儿。”   再待下去,他就真的要因为无法呼吸而晕过去了。范情说着,赶忙就往里面走去,打算将两人的衣服换过来。   他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可在换好以后,又没有立刻出去。   他要给郝宿吗?   这太羞耻了。   范情犹犹豫豫的,又听郝宿在外面问:“哥哥,你换好了吗?”   “好了。”   人一被迫着,尤其是被郝宿,就会本能地做出一些反应来。   范情在应完郝宿后才后悔,但躲在里面也不是办法。   深呼吸了一口气以后,他还是走了出去。当然,出去之前他跟郝宿一样,也将对方的衣服折叠得小小的。跟豆腐块一样。   似乎看上去越小,对他造成的羞耻感面积也就会相应地减少。   “给你。”范情将衣服给了郝宿,还是又问了一句,“我刚才已经穿过了,要不然现在再给你重新买一条?”   网上跑腿买的话是很快的,也不耽误时间。   “不用了,哥哥不是刚洗完澡吗?又不脏。”   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范情心里小声地回答着。   他看着郝宿将自己穿过的衣服接了过去,然后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们进来浴室,彼此都没有告诉过对方在哪间,郝宿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哥哥不是每回都会来这里吗?”理所当然的反问。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自从第一次和郝宿一起来过俱乐部以后,范情每回再冲澡都会选择第17间房。   哪怕他知道,中间来来往往,有许多人也都进来过这里。   这种举动在隐||秘地进行着,范情以为郝宿不会知道。   可是现在对方的话在告诉他,他一直都知道。   郝宿将他的举动看在了眼里,那么,他会知道自己一直选择这间浴室的原因吗?他会窥探得出来,背后跟他有关联吗?   范情屏着气,眼瞳里带出了些不自知的水光。   很漂亮,像琉璃一样。   郝宿问他:“我可以在这里冲澡吗?”   郝宿过来的时候不光带了范情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也带了,现在就被他拿在手上。   在这里的确很方便,连多余的路都不需要走,水龙头里面的水温都是被范情调好的。   不对,范情想起来,自己出来之前又冲了一下冷水。   他不过是犹豫了这么一下下,郝宿就又问:“不方便吗?”   表情和语气都太犯规了,范情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哥哥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第170章 豪门养子(7)   没等范情再说什么,郝宿就已经抬脚往里走了。不过进去之前,他将范情用来擦头发的毛巾又拿了起来,而后轻轻盖在他的头上。   范情的脸小,毛巾又是大大的,看上去就跟一只小猫似的。   “头发下面还在滴水,会把衣服弄湿的。”   九月份的天气,浴袍并不是太厚,滴在领口边缘,即使不会印出什么,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又总是能无端显出几分旖旎之气。   郝宿说话的时候离人很近,他虽然打了球,但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汗味。   范情被他温柔的神色弄得心悸非常,而后就感觉到郝宿用毛巾将他发尾那块细心地擦了擦。   湿湿的水意被毛巾吸收,脖子后面的皮肤却被毛巾柔软的布料弄得痒痒的。郝宿的手就隔着一条毛巾在他的脖子上按着,动作很轻。   范情不自觉地沉溺其中,可还没一会儿,郝宿的手就拿开了。   “需要我给你吹头发吗?等会出来再吹好不好?”   郝宿问范情,又没给范情回答的时间,就已经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见范情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禁笑了笑。   “哥哥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嗓音柔柔的,像极为亲密的情侣间才会说出的话。   范情觉得他真的不能呼吸了,索性在他彻底被自己闷死之前,郝宿终于进到了浴室里面。   于是准备对着镜子继续擦头发的人就发现,他的脸红得根本就不正常,连眼皮都充满了嫣色,眼中还盛着一圈明亮的水光。   就像是同人……情动以后,才会有的模样。   信息发达的社会,范情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但他从没有在自己身上见过这般模样,望着镜子里的人,连他也觉得有些招摇了。   范情抿了抿唇,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抿了抿唇。范情擦擦头发,镜子里的人也在擦头发。   他周身的皮肤不知怎么,明明已经到了外面,空气也不再是一团湿热,可弥漫出来的粉意却越来越多。   郝宿刚才,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吗?   他夸他可爱是什么意思?   范情忍不住往镜子前凑得更近了些,看看自己的眼睛,又看看自己的嘴巴。   “哪里可爱。”   他小声咕哝着,有些不明白郝宿究竟是夸他哪里可爱了。   分明,郝宿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镜子里的人太过晃眼,范情擦着擦着,用毛巾将自己的眼睛也盖住了。   露出来的一双耳朵上,红得快要滴血。   郝宿夸他可爱了。   外面的人动作一直都很轻,大概擦完头发以后只穿了个衣服,然后就在乖乖等他。   郝宿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一旁,刚准备打开水龙头,就看到上面的方向还在冷水那边。   他顿了顿。   浴室里的确还有热气,范情洗的是热水澡,但水龙头最终摆放的位置又不正确。很显然,在对方出去之前,还是冲了一下冷水。   什么情况下,范情会需要单独再冲个冷水呢?   郝宿眼眸微动,接着就将水龙头打到了热水那边,温热的水很快就从花洒里钻出来了。   看样子,他的哥哥还有很多秘密。   又几分钟过去,郝宿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范情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神情放空的模样。   头是低着的,眼睛好像在看自己。   “哥哥。”   范情想得过于投入,连郝宿出来都没发现。   听到郝宿的声音后,伸出去的手吓得连忙又收了回去,只是眼中慌乱的情绪还是出卖了他。   以及,范情第一眼看的是郝宿的脸,可第二眼看的就是郝宿的裤子。   刚才对方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坐在外面的时候,范情情不自禁地想,为什么是他穿错了郝宿的衣服,如果是郝宿穿错了他的衣服就好了。   那么贴身的衣服,穿在郝宿的身上,再穿回到他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呢?   这样想着,范情忍不住就想要摸摸自己的裤子。   可他还没付诸实践,就被郝宿的声音打断了。羞耻感在见到郝宿的时候达到了顶点,以至于人也跟着变得不自在起来。   “哥哥在想什么,那么专心,连我出来了都没发现。”   有些怨嗔的语气,听着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亲近的人之间自然的对话。   郝宿说着,就拿起了一旁的吹风机。插头已经被插上了,很明显是范情做的。   原本也只是随意之举,可范情在郝宿注意到这点时,又掐了掐自己的指腹。这有一种显得他很迫不及待的感觉,因为郝宿说要给他吹头发,所以他在连人都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吹风机摆好了。   尽管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那也只是在心底。   一切又变得奇怪起来,是那样禁忌而暧昧。   嗡嗡,吹风机打开的声音。   郝宿调了最低档,便走到范情身后给他吹了起来。他的手指轻巧灵活地在范情乌黑的发间穿梭着,从上到下,从中间到两侧,依次将头发吹得干干的。   范情还陷在刚才的沉默当中,他的脑海里都是郝宿的提问。他想的事情太过龌蹉下流,以至于根本就不能说出来。   他根本就是在意||淫||郝宿,范情攥着手,觉得自己坏透了。   可愈发沉默,郝宿却偏要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因此说话的时候,人也要凑近了才可以。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想什么。”他提示着他,身子往下弯着,嘴巴都快要碰到范情的耳朵了。   尽管那点热气跟吹风气的热气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但范情还是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二者的不同。   他坐在那里,好像被牢牢绑在了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背脊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被郝宿这么问着,眼里才消去的水光又浮动了出来。仿佛只要郝宿再说些什么,就能当场哭出来。   范情哭的时候也总是很好看,上一回对方趁着他喝醉了要来亲他,便是这般。   一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边还要拼命地亲他,然后掉着眼泪。   有时候郝宿觉得,范情就是一只小蚌壳。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圆滚滚,透着可爱气。   范情好像哪里都是可爱的。   他替人吹着头发,无声笑了笑。宽大的手掌张开,贴着范情的头皮,吹的同时还给他按了按头。   太舒服了,舒服得范情的喉咙里又忍不住要发出怪声。   他眼尾发红,努力又艰难地找出理由来回答郝宿。   过了半天的功夫,才勉强找出来了一个。   “在、在想裴廷秋派对上的事情。”   “哥哥有什么想要玩的项目吗?”   “没……有。”   范情的生活是乏味且枯燥的,他人生当中最鲜艳的色彩就是郝宿。   “那哥哥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玩,会冲浪吗?”   “不会。”   “没关系,我教哥哥。”   “好。”   双方一问一答,即使吹风机的风调的是最低档,范情的头发也很快就吹干了。   没有了风力的叠加,郝宿的手再放在头上,存在感就显得更强了。   他的掌心温热,宽大,有力量。   郝宿喝醉酒那天,最开始是范情哄着人亲。可后来回应的时候,郝宿用手扣住了范情的后脑。   那时候他的五指也像现在这样,掩映在他的头发当中,触着他的头皮。   让人在吻着的同时,止不住的激.动。范情直接整个人都|酥|在了郝宿的怀里,毫无力.气地任由对方更为充分地掠.夺。   等等……范情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据他所知,郝宿从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为什么对方接-吻的时候,会那样娴熟?   之前范情怀疑郝宿有了喜欢的人,但在接下来几天的观察中,他又没发现什么异常,郝宿看上去也不太像是谈了恋爱的样子。因此这个怀疑就被他逐渐放下了,直到今天,又重新出来。   范情的心像是骤然浸在了冷水当中,被冻得生疼。   郝宿是不是已经跟那个喜欢的人在交往了?甚至,他们已经接过吻了。   范情心底难过得厉害,这回看上去真的是要哭的样子了。可他不想被郝宿发现端倪,只能强行忍耐着。   或许,他不应该这么悲观,没准郝宿天生就很会亲人。   范情安慰着自己,尽管他觉得这个理由是那样苍白无力。   那天的事情还没想完,范情的身体忽而就是一.颤。吹风机的声音没有了,只有郝宿浅浅的呼吸声。   他在吹完了头发以后,手掌就直接按在了范情的后颈上,一整片的皮.肤都被他的掌心碰着,郝宿还又俯了身轻闻了一下范情的头发,然后说:“好香。”   范情没有回头,但他看到了镜子里面郝宿的举动。   他们两个人看上去远远不止亲密那么简单,有些太越界了。但因为越界的是郝宿,在范情眼中,郝宿不管做什么,出发点都是对方只拿他当哥哥,所以他不能擅自乱想什么。   他只是有些煎熬。   郝宿有没有谈恋爱,是不是跟别人亲吻了,他们之间究竟到了哪一步,这些问题通通都不能在这一刻被想起了。按在后颈上的那只手似乎有越来越烫的趋势,但范情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开始更加端正自己的体态,更加收敛脸上的神情。   镜子当中,两人一站一坐,坐的那个人要多拘谨就有多拘谨,而站的那个人则是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忽而,郝宿抬起了头,只是他的目光却望向了两人面前的镜子。他在镜子当中,精确地捕获到了范情的视线。   他们是这样近,可又要舍近求远,在镜子当中对视着。   郝宿还对范情笑了笑,他的脸离范情那么远,声音离范情那么近。   “哥哥身上怎么总是那么香?嗯?”   尾音是从鼻腔当中哼出来一般,带着些漫不经心。   倒映出来的两个人影看上去,更像是情侣了。   范情再是平静的脸,也要被此刻两人浓稠的情态弄得发红。   “宿宿……”   他隐约意识到了点不对劲,可郝宿又在范情想明白之前,将另外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了他手里,而后就在他的身边坐下。   “哥哥帮我也吹吹头发吧。”   先前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旖旎氛围一扫而空,但同时,范情心中的怀疑又一次降下。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郝宿,对方都不像是在谈恋爱的样子,甚至两个人出去,郝宿的手机也很少响起。   范情没谈过恋爱,可是他看过别人谈恋爱。   恋爱的人在一起都是非常黏糊的,动辄就会做出一些亲密的小举动,还会时常给彼此发消息。   但这些情况在郝宿身上都看不见。   他接过毛巾,刚想要起身,郝宿就已经低下了头,这是让他就这么坐着的意思。   于是范情就这样给对方擦起了头发,渐渐的,彼此那种亲昵的氛围又出现了。   范情喜欢给郝宿做这些事情,他喜欢亲近他。   想到下个学期就要出国了,范情在给人擦头发的动作就一慢再慢,偏偏郝宿也不催促。   浴室内一片安静,偶尔也只有毛巾擦动的声音。范情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郝宿,也有很多话想要跟郝宿说,可是在这一刻,他只想这样跟对方待在一起。   擦完头发以后就是吹头发,范情将湿掉的毛巾跟自己那块放在一起。这又形成了一种心理层面上的重叠感,仿佛他跟郝宿也能这样亲密。   范情多看了两眼毛巾,就打开了吹风机,学着对方的举动,继续慢慢地给郝宿吹头发。   郝宿的头发也很香,逐次的,在范情的手底下变得蓬松起来。   他很想亲一亲郝宿的头发,可念头那么强烈,最终也还是没有做什么。   有过一次的荒唐就够了。   范情压抑着内心的渴求,最后将郝宿的刘海拨弄了上去,嗡声当中,露出对方好看的眉眼。   “咔”,是吹风机关闭的声音。   范情总是无法承受郝宿这样看上去格外缱绻的注视,他率先移开目光,而后将吹风机收好,放到该放的位置。   “我们该出去了。”   如果他的嗓音不是那么发紧,听上去是没有一点破绽的。   “好,哥哥明天也会来打球吗?”   “嗯,我每天都会过来。”   “这样不会累吗?”郝宿收拾了东西,跟范情一起走出了浴室,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开始的时候有点累,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范情其实还有点想念刚开始累的时候,因为精神上疲累了,就不会再有多余的精力想其它的事情,不像现在。   “我明天有点事情,不能陪哥哥一起过来打球了。”   并肩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在郝宿起话头的时候,范情就已经有些预料到了。   等真的听到了这话,他还是有些失落。   习惯就是这样可怕的一件事情,原本他没有郝宿陪,一个人打也没什么。   可现在知道郝宿明天不会过来,范情觉得自己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范情想,郝宿是不是因为要跟别人约会,所以才不能过来。   他有心想要直接问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压下了话头。   范情停下来的反应只维持了几秒钟,连停顿都是不明显的。只是郝宿仍旧察觉到了,于是跟着解释了一句:“只是明天不能过来,忙完以后还是跟现在一样。”   他的话讲得太温柔了,范情又有一种自己的想法被对方看穿,所以郝宿才会这么哄自己的感觉。   那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就这样被赶走了,眼前只剩下郝宿,还有他的笑容。   “原来你们在这里。”裴廷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语气疑惑至极,郝宿和范情是跟他一起进去的,结果他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到两个人,“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们,发消息给弟弟也没人回,要不是你们的东西都还在,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提前走了。”   裴廷秋跟在郝宿身边,将自己的手机扬了扬。屏幕是黑的,并没有打开。   郝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就说你怎么不回我。”   裴廷秋也没有要跟郝宿生气的意思,他就是有点好奇地看看两人。   “刚才你们怎么一起出来的?”   拿错郝宿的衣服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范情又忍不住想脸红。   他情态的不自然又被裴廷秋看在了眼里,郝宿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将范情的身影挡住了。   “没什么,只是哥哥拿错了我的衣服,所以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跟他换了过来,又顺便在里面冲了澡。”   郝宿简单解释了一下,裴廷秋毫不客气地笑了笑。他并不是在嘲笑范情,而是对方在外一直都是那种严谨又一丝不苟的人,这样的错误会在他身上出现,是很难得的事情。   不过同时,范情那种不自然的样子倒是有了解释。   那样严谨的人,拿错了弟弟的衣服确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裴廷秋继续挑起新的话头,跟两人边聊边走。到了外面的时候,范家的车子已经在等着了。   这回他们是从家里出发的,裴廷秋自己开了一辆车,郝宿和范情则是被家里的车子送过来。   “欸,打了半天球累死了,不想开车了,蹭蹭你们家的车”   裴廷秋突然发起了懒,反正俱乐部的人都认识他,车子放在这里,到时候会有人给他开回去的。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以前裴廷秋跟范情过来打球,如果想去范家的话,也会顺便蹭蹭他的车子。   因此无论是范情还是郝宿都没有拒绝。   范家的车子很大,三个人坐在后面也不会显得拥挤。车门关上之前,郝宿向外面看了一眼。   “怎么了?”   范情第一时间发现了郝宿的举动,也跟着他往外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只是有个人在看我。”   听郝宿这样说,范情也放了心。他原本还以为是不是有人要对郝宿不利,对方从小到大就被他保护得很好,难免有人打听到了什么内幕,就将主意打到了郝宿身上。   范情之所以会选择这家俱乐部,除了离学校近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很安全。   “一定是因为弟弟长得太好看了,所以那个人才会盯着你看。”   裴廷秋在旁边开了个玩笑,前面开车的司机也笑眯眯地跟着点了点头。司机是范家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郝宿和范情长大的。   范情听到裴廷秋的话,在心里也跟着附和地点了头。   他虽然不喜欢有人多看郝宿,但还是赞同裴廷秋的前一句话,宿宿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而刚才盯着郝宿看的人则是在他们走了以后,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身旁的同伴有些不解:“咱们走得好好的,干嘛要躲起来。”   范情经常来这里打球,同伴也是认识的。   只是他不明白,郝庭跟范家有什么关系,刚才为什么要盯着他们看。   “没什么,对了,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郝庭,也就是郝宿的大伯,郝东晟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爷爷因为要退位,跟他爸之间发生了不少争执。偏偏外面又打起了郝家的主意,纷纷朝他们出手。   郝家算是过了一段心惊肉跳的日子,眼看他们公司就要完了,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人给他们注了一笔资,才将将挽救了他们的命运。   是以郝庭才能在今天喘口气,跟自己的朋友过来打球。   他对于网球这项运动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朋友有点地位,他也不会过来。   郝庭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这个朋友却是难得的好人。   至少在郝家倒霉的时候,对方没有刻意疏远他,反而帮了他不少。   谁知道今天一来,就让他看见了一个人。郝庭根本就不认识郝宿,但是他发现,对方长得很像他爸,也有点像他爷爷。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家没点龌龊事。郝庭从小的时候就听说谁家丈夫又包了小三,谁家又多了一个私生子。   郝宿的父母跟郝家斩断关系的时候,郝庭还是个孩子。就算他还有印象,这么多年来,自从郝宿的父亲离开郝家以后,郝鼎山就不准别人再提起对方。   这是郝东昇求之不得的事情,又怎么还会特意提起郝宿的父亲。   也因此,在看到郝宿的第一眼时,郝庭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有可能是他的堂弟。   他在怀疑他爸在外面是不是有了私生子。   这可是一件大事,如果郝宿是他爸的私生子的话,将来岂不是还会跟他争夺财产?   郝庭坚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谁,哪个人?”   车里一共坐了三个人,同伴一时不知道郝庭指的是谁。   “就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坐中间。”   被郝庭这么一提醒,同伴就有了印象。   “好像是……范情他弟弟。”   他来这里打网球的频率也不高,而且他们家跟范家也没有什么来往。   主要是范家的地位太高,他们攀不上。   “范情的弟弟?”   郝庭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范情的弟弟,那么就是单纯的巧合了。   “是啊,范情一向都很宝贝他弟弟,平时出席个宴会都会陪在对方身边。”   提起范情,同伴的话多了起来。他虽然跟范情并不熟,但圈子里有关对方的话题总是层出不穷。   对于他们而言,范情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而郝宿则是被范家一家保护得好好的小王子。   郝庭一边听着同伴的话,一边跟着对方往里走去。   尽管对方说了,郝宿是范家的人,他却还是有点莫名在意,或许他以后可以再多打听一下有关对方的消息。   三个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郝媃正好在家里,于是裴廷秋大饱口福了一番,才离开范家。   当然,因为他没开车,所以是范家的司机送他回去的。离开的时候,郝媃还给他装了一袋子饼干叫他带走。   “谢谢郝姨。”裴廷秋嘴甜,最会哄郝媃开心,听到他的话,郝媃已经笑开了。   “谢什么,以后想吃的话就来,郝姨给你多烤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裴廷秋不是会和人客套的性子,离开之前,他又另外跟郝宿和范情分别打了声招呼。   “对了,我明天要去游艇上看看,省得到时候他们东西没准备好,就不去俱乐部了。”   这话是跟范情说的,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接着裴廷秋才跟郝宿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啊,弟弟。”   “裴学长再见。”   “再见。”   在裴廷秋离开以后,范情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地开口。   “宿宿,你要不要上楼换一件衣服。”   他最多只能讲到衣服两个字,内裤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光是想想,都已经让他羞臊得呼吸沉闷,又怎么可能还会当着郝宿的面说出来。   原本在给郝宿吹完头发以后,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可是裴廷秋后来又提起了一次,而郝宿更是一本正经地跟对方解释了起来。   再之后,范情根本就忘不掉了。   之前在俱乐部想换别的内裤也不方便,但家里要几条有几条。   可郝宿只是很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换衣服?我身上的又不脏。”   “但是……我穿过了。”   “哥哥介意吗?”   “不……”范情摇头,话有点讲不出口。   不管是郝宿穿他的衣服,还是他穿郝宿的衣服,范情都不介意。但他的心里就是有一种,在冒犯郝宿的感觉。   尤其,被冒犯的还是那种地方。   他既觉得过分,又觉得……兴奋。   这是不正常的,他不想郝宿处在自己的冒犯之下,所以才会想要让对方再换一件衣服。   “哥哥不介意,我也不介意。”郝宿坐着,双腿自然交叠,这个动作让裤子的线条也更加紧绷了些,同时也能让人想象得到,那条裤子是如何贴着对方。   范情没有话说了。   他沉默地坐在沙发的一边,可他们原本落座的地方就是一个二人位,哪怕有心要跟郝宿远一点,也还是会碰到对方。   是腿,是肩膀,是手。   一触即分,却一次又一次,在范情的心底泛起了涟漪。   郝宿之所以没时间陪范情去俱乐部,是因为他要处理郝家的事情。   原世界的剧情当中,范情后期之所以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跟郝家脱不了关系。   范情当初出国是想要跟他保持距离,怕自己会伤害到他。后来回国没多久,发现郝家知道了郝宿的存在,想要利用他跟范家的关系,为郝家谋求好处。   范情当然不会允许郝家伤害他,只是在这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郝庭竟然发现了范情对他的感情。   对方以此当做要挟,可范情根本就没有妥协,而是跟范理一起把他们送进了牢房。   然而郝庭在进去之前,却跟范情说了一番话。   也就是这番话,让范情的心理防线崩溃,最后患上了抑郁症。   原剧情当中,范情并没有跟范理和郝媃承认自己对郝宿的感情。他一直都是在默默地喜欢郝宿,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可郝庭却以极为残忍的方式,将范情努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掀了开来,并且痛斥他恶心。   他告诉范情,如果有一天郝宿知道范情喜欢自己的话,一定也会像他一样恶心。   国外这几年,不但没有让范情降下对郝宿的喜欢,反而还愈演愈烈。   除了感情以外,他对郝宿另外一些阴暗的念头也更多了。   压抑本就使得他的心理状态逐日变差,郝庭的话直接就让范情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他会觊觎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会对他产生||欲||望。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存在,他憎恨自己。   可以说,范情的结局是郝家一手促成的。   当年郝鼎山赶走了郝宿的父亲,又放任郝东昇作践对方——以郝鼎山的手段,又怎么会不知道郝东昇在做什么。   他只是想要让郝宿的父亲吃够苦头,然后服从自己。   可惜对方骨头硬,就是不肯回头。在那一刻,郝鼎山就已经默认这个儿子死了。   郝宿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对付他们。   他利用郝鼎山退位之际的动荡做了很多手脚,还在他们摇摇欲坠之时,“好心”地扶了他们一把。   郝宿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金都注给了郝家,只不过他们能不能用得起,就另当别论了。   这回他要见的,是一个一向跟郝家不对付的郑家当家人。对方也是在郝家出问题的时候,攻击得最狠的。   郝宿跟他达成了协议,两人谈的非常愉快。   范家小公子的名声在圈子里一向都是非常响亮的,他背后倚靠的人实在太多了,谁也不敢得罪。   如果是别人要跟郑逸谈这个合作,他不一定会相信,觉得其中可能存在什么陷阱。可郝宿不同,又是亲自出面。   郝宿没有跟郑逸说太多,只是表示郝家得罪了他。   谁不知道郝宿是范家宠着的人,郑逸听到他的话,一时间为郝家默了个哀。随即心底又高兴起来,有了郝宿的帮忙,郝家要倒台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他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说起来,郑郝两家的仇怨还是在郝东昇那一代结下来的。当年郝东昇跟郑逸在同一个学校,前者仗着自己的家世,就想抢郑逸的女朋友,还在私底下对其多番骚扰。   郑家也不是个吞声忍气的,直接就带着郑逸上了门。   谁知道郝鼎山根本就没把这件事看在眼里,还轻描淡写地表示都是小孩子家玩闹,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这可给郑家恶心坏了,偏偏那时候郑家还不像现在这样有地位。郝鼎山一心维护自己的儿子,他们最后也只能作罢。   但这件事被郑逸记在了心里,一记就是十几年。当年他的女朋友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妻子,郝东昇偶尔在宴会上碰到他们的时候,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郑逸已经看不惯他们很久了,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郝少爷,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郝宿起身,跟郑逸握了握手。   另一边的范家。   范情今天早早就去了俱乐部,等他回来的时候,郝宿还没有回家。   他正要给对方发个消息问问,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范情有点想郝宿。   就在他将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碰巧看见佣人收了许多衣服进来。其中有一件,他非常的熟悉。   被郝宿指出来自己穿错了,去浴室换下来的时候,范情就仔细将两件衣服比对过。   颜色的确很相近,稍微晃一下神,就有可能拿错。   因此再次见到,范情一眼就分辩出来了。   鬼使神差的念头下,范情让人将衣服交给了自己。   他将郝宿的衣服抱进了对方的房间,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偷偷闻了一下。是家里经常会用的洗衣液的香味,被太阳晒过后,泛着一股柔和的味道。   范情没有做太久这样痴汉的事情,就又将它们逐一叠好放进衣橱里。   只是等到离开的时候,郝宿的衣服却少了一件。   回到自己房间的范情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衣柜,找到了被他妥善收藏的另一件衣服。   而后,他将那条自己穿错了的内裤塞进了里面。 第171章 豪门养子(8)   精神在看到衣柜里的两件衣服时激荡到了极点,这样的举动对于范情来说,实在是疯狂至极。   他真的做出了偷窃郝宿衣物的事情,还是贴身衣物。   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范情知道,郝宿有很多衣服。就算偶尔少了一两件,对方也不会察觉到。   可从郝宿的房间出来到现在,他的手也还是抖着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鬼迷心窍到了极点,像极了法制节目中的主角。   可看到那两件衣服时,一颗心又得到病态般的满足。这种感觉令他头皮发麻,甚至身体也在跟着战栗非常。   范情甚至想要俯身,将脸埋在柔软的衣料上面。   只是他刚有这个打算,房门猝不及防被敲响了,郝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哥哥,你在房间吗?”   砰然的一声,当下的情景与郝宿的声音同时出现在范情面前,让他有一种自己做的事情要被拆穿的慌张感。   心态带来的狼狈使得房门开了以后,郝宿就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日常地跟范情道:“刚从俱乐部回来吗?”   听上去有一种好像他才是一直待在家里的那个人。   后者由于莫名的心虚,思路在不自觉地跟着郝宿走,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范情就想起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悄悄观察起了郝宿。   对方看上去跟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范情将目光集中在了郝宿的嘴巴上面,同样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记得自己那天哄着人亲,过后不久,郝宿的嘴巴也有点红红的。虽然不像他那么明显,但还是留了几分痕迹在。   至少,一眼望过去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如果郝宿是去跟人约会的话,少年人之间,难免会有些情不自禁。   又或者,是他们早就亲过了,所以才会没有痕迹?   范情心里乱七八糟的,没注意自己看郝宿的目光越来越明显。   “哥哥这么喜欢看着我啊?”   突然的,郝宿笑意泛泛,说话的口吻充满了打趣意味。   这话直接就将范情的意图捉住了,他慌乱地想要收回视线,并且打算说点什么。   “我……”   “嗯,那哥哥就看看,我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不等范情有所行动,郝宿就主动地将脸向对方凑近更多。还撇了撇头,让范情能够将他的左边脸跟右边脸都仔细地观察一遍。   哪怕是细小的绒毛,也都能捕捉到。   郝宿陡然地凑近让范情措手不及,他被困在这样的暧昧当中,却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郝宿的气息太具有侵略性的,它是那种温柔的缠绕,在你无知无觉的时候,就已经将你包裹其中。等真正察觉到那天,则是挣脱不能。   明明被看的人是郝宿,可脸红的却是范情。   他被对方的话指挥着,下意识就转了转眼睛,分别在郝宿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上来回观看着。   浴室那天,范情一开始根本就不敢看郝宿,可是后来头脑被另一种感觉操纵,使得他只能去看对方。   然而那种看又是没有分毫意义的,是人在某种绝望之下本能地想要找一个着落点。   他看了良久,也没有看出什么结论,倒是郝宿稀奇地盯着范情道:“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语气分明温和又平静,却又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范情只得将脑袋往后仰了仰,企图增加自己跟郝宿之间的距离,让对方不能再看清楚他的变化。   “有点热。”他闷着声音说出一个解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要捂住自己的脸。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哥哥在害羞呢。”郝宿的眼神如同春日的朝霞,微风徐徐之下,静美柔和的云朵衬在朝阳旁边,美不胜收的同时,又给人以一种无可拒绝的吸引。   他在跟范情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将语调放慢许多,不管讲什么,都有一种要同对方耳鬓厮磨的感觉。   那一丝的不对劲再次出现了,范情的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他觉得郝宿……似乎在有意跟他这样暧昧。   “怎么不问问我今天去哪儿了?”郝宿笑着,重新站直了起来,那种暧昧还是只多不少。   浓稠又诡秘的,彼此之间的氛围像极了花瓣被捣碎成泥状,却又被郝宿的手沾着,慢慢抹在了身上。   混合物携带着馥郁的香,又显得那样的靡。   可范情还是第一时间就将心底的念头否决了,郝宿怎么可能会故意这样做?他只是拿他当哥哥罢了。   他会亲近自己,依赖自己,也是很正常的。范情觉得是他自己心里存了不能说的心思,所以投映在他人身上,才会形成了同样的效果。   范情看着郝宿,心中默默愧疚了起来。   “去……跟朋友一起玩了吗?”这个问话太保守了,郝宿都已经看见范情眼里止不住的好奇与探究,可因为那分克制,所以没了坦然询问他的底气。   他有意顿了几秒,才在范情的忐忑中回答:“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的话,是恋爱对象吗?这一瞬间,范情的脑子里又想了许多事情。   他想,如果郝宿真的谈恋爱了的话,自己又要怎么再去面对他?   范情甚至想要把房门关上,他怕听到郝宿的回答后,会忍不住哭。   声带涩得难以形容,范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问出来的:“那是谁?”   “哥哥猜猜。”   似乎是很期待范情能猜这个答案,以至于郝宿脸上的神采都变得更生动起来了。   如果说范情刚才想从郝宿脸上试图看出点什么失败了的话,那么他现在则是成功地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跟平时不同的开心。   是在因为那个答案开心吗?   范情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一团泥泞当中,腿被拉着,无限地下坠。   他眼睫颤动,没发现自己讲话的时候看上去有多难过。   “女朋友吗?”   难得能在范情的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但换一个角度,他总算是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不同于在裴廷秋面前的点到即止,郝宿将手里一直拿着的剥好的橘子掰了一瓣送到了范情的嘴里。那指腹又一次在对方的唇上留下了力,指尖沾了的一点橘汁也留在了范情的嘴上。   他俯身,仔细给范情擦干净了。手掌半托在对方的下巴上,大拇指的指腹在唇上摩-挲着。   无端的,带出一点禁忌感。   “哥哥,我没有女朋友。”郝宿目光专注,等将范情嘴上的橘汁擦干净了后就放下了手。   范情在被喂着的时候就抬起了眼睫,此刻他的嘴被郝宿擦过以后,好似更红了些,连边缘处都透着漫漫之意。   他听到了郝宿的回答,心底那些难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郝宿的举动带来的兴奋至极的感受。   郝宿喜欢的水果是草莓,范情喜欢的水果是橘子。他吃橘子又要仔细地将上面的经络都撕干净,还要挑甜的吃。   郝宿给他选的这颗一点也不酸,而且还剥得干干净净。   他简直有点晕头转向了起来,连两人还站在门口都快忘了。   “那是谁?”同样的话,可再被问出来的时候,明显开心了许多。   “是一个合作伙伴,我打算开间公司,到时候让哥哥也入股,和我一起好不好?”   郝宿问好不好,又是透着格外的温柔。像是在家门口捡了一只可怜的小猫,把他带回家,然后跟他说,给你搭一个小窝好不好。   又怜又爱的语气,却正因为淡淡的,回味才会格外悠长。   范情的耳廓都热了起来,既是为自己刚才的猜测而不好意思,又是为郝宿的邀请而高兴。   跟郝宿一起,这本身就有一种彰显两人亲密的感觉。   “好。”连郝宿的公司要做什么都没有问,范情就答应了,“钱够吗?公司刚起步需要打点的地方有很多,要不要给你请一个职业经理人?”   范情以前在自家公司实习过,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短短几分钟内,他就已经为郝宿全方位地构想了很多商业计划,甚至想要亲自为他打理,也不知道要开公司的究竟是郝宿还是范情。   “够的,哥哥到时候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不用经理人,我自己可以的。”   郝宿知道范情关心自己,因此又道:“需要帮忙的话,我会直接跟哥哥还有爸爸妈妈开口的。”   两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而那颗被郝宿带上来的橘子也就这么你一瓣我一瓣地吃完了。   等到郝宿离开的时候,范情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似乎,只是为了跟他分享自己要开公司的事情?   他关上门,又扑回了自己的衣柜边。然后蹲在那里看了衣服好半天时间,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将脸埋在了上面。   郝宿说,他没有女朋友。   郝宿目前还不知道范情偷了自己的衣服,他之所以一回来就去找对方,是基于对范情的了解。   两人一整天都没有见面,范情肯定很想他。偏偏对方碍着这层身份关系,使劲地克制着自己不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   回到房间不久,郝宿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是一笔大额转账。他虽然说了不用范情帮忙,但对方还是给他划了一笔钱。   他对范情的资产有点数,知道对方这是将一半都交给他了。   距离国庆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这期间,郝宿联合郑逸两个人,将郝家捧得高高的,一时竟有些烈火烹油的架势。   范理之前听郝媃提到郝家,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向。这么多年,夫妻两个不光是为了郝宿的父母,哪怕是为了郝宿,对郝家也都没什么好印象。当年好友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谁看了不叹息,因此在郝家出问题的时候,范理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不过他的动作很隐秘,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点。   郝宿在对付郝家的时候发现了范理做的事情,明白对方是为了他和自己的父母。他不动声色地,没有动范理这条线。   原剧情中,郝家也是在这段时间落败的,所以后来他们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郝宿身上。   郝庭在俱乐部无意间看到了郝宿后,就多方打听了一遍。最后还真给他打听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郝宿其实并不是范家亲生的孩子。   其他人不知道,是因为范家对郝宿太好,没有人怀疑过。可如果真的打听的话,未必不能探听出风声。   基于此,郝庭又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现在郝宿的身份明显比郝家要厉害,就算对方真的跟他爸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会看得上郝家的财产。   但是换过来,他们可以利用郝宿的身份为自己谋求一些利益。不说别的,光是攀上了范家这棵大树,也是不得了的。   郝庭打算等自己把这件事做成了以后,再告诉郝东昇,省得到时候对方眼里都没他这个儿子了。   只是不等他先动手,郝家的落败就突然开始了。   在此期间,国庆七天假也来临了。范情提前让人准备好了他跟郝宿在游艇上要用到的东西,假期第一天就带着郝宿去了裴廷秋那里。   真正出发那天,范情弄出来的阵仗比裴廷秋想的还要夸张。他还专门带了几名私人医生,毕竟他们要在船上度过七天时间,防止郝宿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幸好我这游艇买得够大,否则的话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裴廷秋看到范情带过来的这些人,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而后就跟对方开起了玩笑。   他是跟郝宿和范情经常有来往的,所以在一开始的惊讶过了后,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   而且裴廷秋觉得范情考虑得挺周到,万一郝宿真的晕船,或者有其它不舒服的话,有医生在旁边看着也好。   倒是被他邀请来的其他人,则是头一次直观地体会到了范情究竟有多宠这个弟弟。   只是出去玩几天,那副架势比别人要出去一年都大。   不过他们也因此受益了不少,范家财大气粗,范情又额外赞助了他们许多东西。比如专门从高星级饭店带过来的厨师,还有每天中午吃的食材,也都是最顶尖的。   姚伸也在这里面,他就是跟郝庭一起去俱乐部的同伴。姚家想要参加裴廷秋的派对还是不够格的,但他有个表哥,恰好跟裴廷秋的关系还不错,就顺便带上他了。   上次郝庭似乎对郝宿十分好奇,因此姚伸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就不免多注意了一下。   只是他还没有看郝宿多久,就感觉有一道格外凛冽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发现竟然是范情。   姚伸悻悻地移开了目光,他没想到范情对郝宿这么在意,连让人多看一眼也不行。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表哥当时谈恋爱时的情形,对方那个时候也是对自己的女朋友宝贝得厉害,护着人跟什么似的。   可他表哥是对女朋友,范情怎么对自己的弟弟也这样?   姚伸没想明白,最后只归结为两人的感情太好了。   毕竟像范家这样的家世,是该多注意一点。   “好了好了,人都来齐了,咱们正式出发。”   裴廷秋这回一共邀请了十几个人,被范情带来的那些人也有自己专门活动的地方,并且他们在这几天领到的工资都是平时的五倍。   随着裴廷秋一声令下,游艇就开动起来了。   “我有言在先啊,时间没到之前,谁也不许找借口上岸。”   他们这回玩的就是刺激,提前上岸了多没意思。   今天太阳有点大,裴廷秋还戴了个墨镜。说话的功夫,就给郝宿和范情也发了一个,至于其余的人,自己拿就行了。   “这有什么问题,咱们先玩什么啊?”   “前面有个冲浪点,我们先玩冲浪。”裴廷秋朝里招了招手,“有不会的也没关系,我专门带了教练来。”   他计划得很周详,不管是冲浪要用到的工具,还是衣服,都备好了。   “行,要不要比比,再搞个彩头好了。”   都是年轻人,就算一开始因为范情和郝宿的出现有些拘谨,很快也都适应了。   气氛一下子就被炒热了不少,他们在讨论的时候,郝宿同样在跟范情说话。   “等会我带着哥哥一起先试一遍。”他们靠着栏杆,海浪阵阵,郝宿俯低了身子在范情耳边讲道,“很容易的,不用太有压力。”   “不过记得要穿件厚的衣服,不然打湿了会印出来的。”   这话被他说得有股格外的感觉,范情觉得海浪好像突然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到郝宿俯在他身边亲密的模样。   手不禁将栏杆握得更紧了些,范情仰头看人,克制着自己滂湃的情感,跟郝宿开始探讨起来等会有什么注意事项。   两人小声说话的样子并不显眼,可裴廷秋还是注意到了。他总觉得,这对兄弟之间有些过于亲近了。   亲近得甚至有些不太正常。   只是上一回他听到郝宿说如果自己恋爱了范情会高兴,所以打消了怀疑。此时此刻,看到郝宿温柔注视着范情,而后者在一副收敛当中,跟对方说话的样子,再次让他升起了怀疑。   裴廷秋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切回到聊天界面的时候,置顶之上,赫然是郝宿的头像。   当初去范家做客,他第一眼看到郝宿,就觉得对方很好看,于是在心里留下了个影子。   随着后来跟范情的来往越来越多,见到郝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裴廷秋就渐渐喜欢上了对方。   裴廷秋是一个天然弯,可他有些看不清郝宿的性取向。   他不知道郝宿喜欢的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而且哪怕他经常能见到对方,可郝宿除了范情以外,对其他人尽管也是一副温柔做派,但实际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也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跟郝宿表明心意。   不过在平常的相处中,裴廷秋总是会不着痕迹地找些理由,跟郝宿多说点话。   上次那辆红色的新车,并不是因为他觉得买来不开浪费了,而是他想开给郝宿看。后来的诸多表现,也是因为郝宿。   可惜的是,他问郝宿有没有喜欢的人,恰好被闹钟打断了,后来再想问,又显得有些刻意。   当初他问郝宿的时候,还特意用了一个“交往对象”这样微妙的词。   裴廷秋很关注郝宿,因此最近这段时间,他就明显地发现郝宿跟范情之间有点不正常。   郝宿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去俱乐部的时候,对方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有些不舒服,范情在陪他。但据他所了解,郝宿跟范情一直都在浴室里没出来。   后来几次打球也是,两人在一起总会有一些亲昵的小动作。   那样的动作出现在兄弟两人身上,实在是太越界了。   之所以要邀请郝宿参加派对,一方面,裴廷秋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郝宿的取向。   如果对方能喜欢男生的话,他打算跟对方表明一下心意,让对方给个追求的机会。如果不喜欢的话,他就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安分地继续跟对方保持朋友的关系。   另一方面,裴廷秋也是想试探一下,范情对郝宿的态度。   两人的不正常大多出在范情身上,郝宿跟他相比,则要正常许多。至少在他特意跟对方提起范情的时候,对方也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范情,只要提起郝宿,情绪就会有明显地起伏。   如果……裴廷秋不想做这个假设。   范情是他的朋友,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走上这样的路。   将手机放到一边,裴廷秋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就朝郝宿和范情走了过去。   “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宿宿说等会教我冲浪。”   范情跟郝宿说了会儿话,回答裴廷秋的时候,语气还不自觉地带着开心。他声态一向冷淡,难得也有这样的时候。   因为裴廷秋的到来,让两人一起回了头。范情站得离郝宿很近,这样侧过来的时候,很像是后者将前者拥住了。   他注意到了这点,后背在僵硬中发-麻。偏偏郝宿又挪动了一下脚步,胸膛彻底贴在了他的背上。   范情的身体有着不易察觉的战栗之感,非常的轻。甚至因为游艇的开动,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郝宿注意到了,他还又扶住了范情的手。   “有点太晃了,抓着栏杆会好一点。”郝宿又一次给范情的表现找出了理由。   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美且刺目,裴廷秋心底的怀疑逐渐加深,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正好,我也不太会,弟弟也教教我吧。”   “裴学长不是请了许多教练来吗?”   “喏。”裴廷秋朝那边努努嘴,就见一堆人已经挑好了教练,“都被挑走了,还是有劳郝教练带带我。”   海浪的声音太大了,裴廷秋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范情好不容易将郝宿给自己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目光就被他吸引了。   他跟裴廷秋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对方平时很照顾郝宿。可是范情第一次发现,原来裴廷秋看郝宿的时候,眼神也是那样明亮。   范情发现,自己有些不太喜欢裴廷秋这么看郝宿。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裴廷秋忽然将话题对准了他。   “让弟弟再教我一个人,可以吧?”   莫名的,范情从裴廷秋的话里感觉到了一点试探意味。他正要琢磨,搭在栏杆上的手突然就被郝宿捏住了。   有些发红的指尖在郝宿的手里盘玩着,好似只是无聊之下的随意举动。   郝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他在亲近范情的时候,永远都坦然得厉害。   范情没来得及推敲裴廷秋的话,思维就被郝宿率先占据了。   郝宿玩手指玩得很厉害,不是单纯地捏一捏就算了,他还要捉着他的一根手指,先在指腹那里按一按,再是慢慢地捏着最上端的指节。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会碰。   范情却被郝宿弄得手都想要蜷起来,海风与海浪中,他闻到了大海自然的咸味。   与此同时,他的眼尾又在悄然地泛红了。   这是在外面,还是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范情尽管懵懂,可冥冥之中,却也有一种不该让别人发现他们举动的认知。   因此他又侧了侧身,努力地遮住了郝宿的小动作,同时表情也收敛了起来。   浑然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可冰冷的人,却纵容着自己的弟弟在无底线地揉捏着他的手。   “可以。”范情回答裴廷秋。   他虽然在意郝宿,想要对方只能在他一个人身边,但并不会禁止对方的正常社交。   就像之前,裴廷秋还会陪郝宿一起打球。他知道,这是正常的交往,所以不必忌讳什么。   听到范情的回答,裴廷秋高兴一笑。   “那我先去拿装备,等会咱们就下去。”只是转身之前,他的目光还是似有若无地看向了范情的身后。   裴廷秋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但他能发现,范情眼尾的红晕在跟他说完话后,又深了不少。   郝宿又同时跟范情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对方摇了摇头,那情态分明就不是一个哥哥会有的。   他陡然有了一种窥破秘密,心底发凉的感觉。   郝宿是在问范情,这样捏痒不痒。   他也没说明自己为什么要捏范情的手,看上去理直气壮到了极点。   “不痒。”   “那哥哥缩什么?”   又来了,这些天以来,只要是跟郝宿单独相处,范情就会陷入一种魔怔当中。   他越来越觉得郝宿是在故意亲近他,他想躲,又不舍得躲,只好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以免泄露出痕迹来。   “痒……”   郝宿被他的回答逗笑了,终于放开了范情的手。   “哥哥前后的回答好矛盾。”   问他手痒不痒,说不痒,问他为什么要缩,又说痒。   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对此,范情没有回答。他在被郝宿放开以后,立刻就将那只手从栏杆上收了回去,而后垂在身侧,握得紧紧的。   他被郝宿捏得不仅指尖痒痒的,整个掌心都痒痒的。偏偏那痒不是浮于表面,更像是在里层。   将他吊着,难熬到了极点。   范情薄弱的意志被郝宿一次又一次地挑动着,刺猬怕伤害到抚摸自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的刺收敛起来。   再过不久,他就会乖乖地被郝宿捧在手掌心了。   游艇在冲浪点停了下来,一行人哗啦啦地顺着扶梯走了下去,在教练的指导下玩了起来。   裴廷秋也过来了这边,跟范情他们一起。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又会发现同样都是在教人,郝宿对范情总是要格外照顾。在他站不稳的时候,还会伸手托住人。   范情会游泳,掉进海里也不用担心会发生呛水的问题,可郝宿总是在最大程度杜绝他摔下去的可能。   冲浪要求人的平衡性高,范情在这方面没问题,被郝宿教了几遍后,就掌握了技巧。   裴廷秋跟他相比,进度差了一截,大呼郝宿偏心,让人也来教教自己。   后来的时间里,则是郝宿跟范情一起在教裴廷秋,三个人渐渐地都熟练了起来,一行人还来了个临时的比赛。   像之前说的,搞了个彩头。最差的五个人今天要当服务生,负责伺候另外的人。   这个提议有趣又无伤大雅,因此大家很快就举手通过了。   最后是郝宿夺得了冠军,裴廷秋不幸沦为五个人之一,范情则是不上不下,刚好在及格线。   玩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众人才又到了游艇上。   大家冲澡的冲澡,换衣服的换衣服,吃东西的吃东西。   就这样,裴廷秋默默观察了范情三天时间。   假设终于成了真,裴廷秋发现了,范情对郝宿有不同寻常的心思。   每每在郝宿靠近的时候,范情都是又紧张又高兴。他会因为郝宿的亲近而开心,会因为郝宿跟他人的亲近而失落。   范情整个人的情绪都系在了郝宿一个人身上。   范情喜欢郝宿。   确认这一点的时候,裴廷秋灌了自己许多酒。   他之前觉得范情和郝宿之间不对劲,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们是亲兄弟,范情怎么能喜欢郝宿?   裴廷秋喜欢郝宿是一回事,他也是真心实意拿范情当朋友的。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可能袖手不管。   一行人打算晚上再举行一个小型的舞会,在舞会开始之前,裴廷秋找到了范情。   从上了船以后,范情和郝宿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状态。不过偶尔的时候,郝宿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就不会跟范情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郝家那边的计划也在顺利进行。郝宿今天一直都很忙,他要随时跟郑逸保持联系。   裴廷秋找到范情的时候,发现对方特意穿了一件极为讲究的衣服。   范情从来就不会在这方面多加注重,他为了谁这样,已经不言而喻。   到底是多年好友,裴廷秋不想让范情下不来台,他没有直接指出范情对郝宿的心思,而是说:“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裴廷秋的性格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那种,他很少会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范情说什么话。   正好郝宿在忙,范情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什么事?”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里不太方便。”   说话的地方并没有别人,裴廷秋这么讲,说明这不是一件小事。   范情同意了,跟对方一起去了另外适合谈话的地方。   双方刚坐下不久,裴廷秋就扔出了一个炸弹级的消息。   “其实我打算在这次的旅行中跟人告白,那个人你也认识。”   直接,又干脆的话。   这几天在游艇上的时候,范情其实隐约察觉到了裴廷秋对自己有些似有若无的敌意。   他之前不明白,但随着裴廷秋越来越多的话,范情就意识到了。   裴廷秋发现了他喜欢郝宿。   “是郝宿。”   裴廷秋给出了答案,他将自己对郝宿的喜欢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一个同样喜欢郝宿的人面前。   可是,裴廷秋有资格跟郝宿表达爱意,而另一个人却没有。   范情还是刚开始的表情,就连掐着指腹这样的举动他都没有做。   他在克制,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宿宿的?”连语气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大概在两年前。”   两年前,同样是范情喜欢上郝宿的时间。   “你不用告白了。”范情的眼睫覆盖住了他眼底真实的表情,要再一次回顾,是一件极为艰难且痛苦的事情,可他还是用着平静的语气跟裴廷秋道,“宿宿他不喜欢男生。”   “你怎么知道?”这回惊讶的就成了裴廷秋,总不至于范情已经跟郝宿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吧。   “上次有个男生跟宿宿表白,他亲口说的。”   范情不太愿意回想当时的场景,话也都是要多简短就有多简短。他说完,率先起了身,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郝宿喜不喜欢男生还有待论证,裴廷秋这次过来是为了范情,他同样站了起来,“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是勇气,但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还是不为的好。”   裴廷秋在用这种方式隐晦地提醒范情,他跟郝宿之间是不可能的。   忍耐到了最后,心脏几乎有些钝痛感。   范情当然知道他和郝宿之间是不可能的,他早就知道了,并且已经决定要离对方远远的。   “你看出来了?”范情突然将彼此之间的遮挡扯了下来,他说,“我的确喜欢宿宿,可是我不会伤害他。”   他从来就不屑对他人隐瞒自己对郝宿的感情的。   咚,一旁有个东西被踢响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就看到郝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第172章 豪门养子(9)   “郝宿!”   裴廷秋还来不及为范情的坦白感到惊愕,就因为郝宿的突然出现,慌张得竟然连名带姓地叫了对方一声。他一向都是喊对方弟弟的,如果不是范情不允许的话,说不定整天都是宿宿长,宿宿短的了。   谈话本来就是秘密进行的,无论是裴廷秋还是范情,都不希望这件事被郝宿知道。   范情的模样看上去比裴廷秋还要糟糕,他脸上的颜色在看到郝宿的那一刻就“刷”地一下全部退下去了。嘴唇也都变得有几分苍白,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宿宿——”   范情嚅嗫着,不知道郝宿究竟听到了多少。可不管对方听到了什么,他的最后一句都是逃不掉的。   他亲口跟裴廷秋说,自己喜欢郝宿。无论怎样的辩解,都不能将这一事实改变。   他像是跌入到了冰窖当中,是那样的冷,牙齿都在不自觉地打颤。范情此刻看上去要多脆弱就有多脆弱,整个人摇摇欲坠至极。   甚至不需要郝宿露出厌恶的表情,只要他皱一下眉,就能立刻将范情打入地狱。   可出乎意料的是,郝宿对于他们的反应似乎有些疑惑。   “怎么了?”   “你……你没听到……听到我们刚才……”   裴廷秋咽了咽口水,范情现在的状态根本连话都说不了了,只能由他来问郝宿。   “听到什么?”郝宿走近,察觉到范情的状况有点不对劲,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哥哥,你不舒服吗?怎么在抖?”   他问话还是一如往常的亲近,语气里的关心任谁都听得出来。   裴廷秋不禁松了口气,如果郝宿听到了范情刚才的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   再看范情,似乎也因为郝宿的话而好转了一些。刚才……郝宿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范情看着郝宿,向来都是沉稳又克制的眼眸里满是迷茫。   这副样子格外招人心疼,郝宿轻轻握了握范情的手腕,温热的感觉传递了过去,让对方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可能是夜风吹得有点冷吧。”裴廷秋在旁边打了个圆场。   “晚上是有点冷,要去加件衣服吗?”   郝宿还是看着范情,神态没有一刻不是温柔的。如涓涓细流,让人的四肢百骸又逐渐暖了过来。   范情只是摇头。   “那我们现在去舞厅吗?时间快到了。”   裴廷秋:“去吧去吧,等会晚了那帮人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鬼把戏。”   “对了,”三个人往外走的时候,经过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郝宿突然开口,“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站在这里,不过见到我就走了,是跟你们一起过来的吗?”   “你是说你看到有人站在这里?”经过郝宿这么一说,裴廷秋和范情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动静并不是郝宿发出来的,他是真的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只要不是郝宿,两人就都松了一口气。   “嗯,他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这样就全部对上了。   郝宿的手还是没有松开范情,裴廷秋看到了,垂了垂眼皮,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是谁?”   “好像是……姚伸。”   “姚伸?”   裴廷秋对姚伸有印象,对方性格挺好的,还玩得开。可他没想到姚伸竟然听到了他跟范情的谈话,想到这里,裴廷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心,你哥没事,等会就好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你们先去舞厅,我等会就来。”   裴廷秋这话既是对郝宿说的,也是对范情说的。他讲完,就匆匆忙忙地从另一条路走了,留下郝宿和范情两人一起。   郝宿感觉到身边的人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害怕,手动了动,从原本握着对方的手腕,变成了握住对方的手。   是再次的亲昵越界。   但放在这样的情景中,又有一种合情合理的感觉。   “现在好一点了吗?”   郝宿的确没有听到范情在跟裴廷秋说什么,可他从两人的反应中也猜出了一点。原本他是想来找范情的,没想到反倒将人吓到了。   不过,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原剧情中郝庭会发现范情对他的感情了。姚伸并不是那种会在外面乱说话的人,应该是对方在跟郝庭说什么的时候,被对方无意套出了话。   郝宿没有听到范情的回答,他弯身,看着对方的眼眸里还盛着担心。   “要抱一下吗?”   瞬时的惊吓太大了,以至于这连续的发展没让范情能很快地回应。   而郝宿在问出口以后,就已经将人轻轻揽在了怀中。宽大的手掌还在范情的后脑上慢慢抚着,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言的安慰。   “等会哥哥陪我跳一支舞吧。”   他们这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舞会,只是一群年轻人在一块玩而已,没有人规定男士一定要给自己找一名女伴。   晚霞晕晕,在天畔浮动着柔和的光彩,映照在两人身上,有一种格外的美好。   范情在郝宿轻声的言语当中,终于能正常地开始跟人说话了。   “宿宿……”范情的眼睛酸酸的,刚才那个瞬间,被郝宿发现的巨大恐慌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怕得厉害。   “嗯,我在这里。”   “对不起。”   “不舒服的人是哥哥,怎么还反过来跟我道歉。”郝宿笑着,跟范情贴了贴额头,两人连鼻尖都抵在了一起,夕阳西下,亲密过分。   呼吸缠绕间,范情紧张不安的情绪被另一种感觉取代了,那是郝宿带来的。   他们这样的近,郝宿清楚地看到了范情眼神的变化。他在范情恢复了血色,甚至皮.肤又逐渐染红的时候,将脸贴在了范情的脸上。   范情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在郝宿贴过来时,瞳孔就放大了,那被努力压抑的感情也快要忍耐不住地想要喷.薄而出。   这不应该是兄弟之间的相处,范情的头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尾随着郝宿的举动迅速泛红,范情还感觉到郝宿又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他的身体又在开始颤-抖了,却不再是因为害怕。   “哥哥……”   郝宿脸贴着范情的脸,说话的时候,缓缓地,将唇碰到了范情的耳朵。   他这样的叫他,声音是范情午夜梦回时经常听到的。   可除了这两个字以外,郝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范情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都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眼中的酸涩更深,在郝宿亲到了他的耳朵时,倏而滚了一颗眼泪下来。   扑簌,漂亮极了。   郝宿看到了范情的眼泪,他只是替他一一擦干净,却什么话都没问。   那种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终于达到了巅峰,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处在绝对的暧.昧当中。   “走吧。”   郝宿拉着范情,带着对方往舞厅走去,期间一直没有松开过人。   一重重的迷雾在脚下被步步踏开,有什么快要清晰了起来。只是那太过奢侈,对于范情来说,有些不敢相信。   <br/>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郝宿在进门的前一刻放开了范情的手,同时又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   明明郝宿什么话都没说,但范情就是有一种对方是在观察他的眼尾还有无痕迹的感觉。眼神赤|裸坦荡,再一次的,不是弟弟应该会对哥哥做的事情。   郝宿看完以后没说话,只是冲范情笑了一下。好看又勾人的,将彼此的气氛又推至浓稠。   “哥哥今天穿得真好看。”   他看到了他特意穿的衣服,并给予了不吝啬地夸奖。   言语犹如高明的引诱,攀爬着,在范情的心里留下一道又一道发痒的痕迹。   怦怦,怦怦,是范情的心又在开始快速跳动了。   他在这样剧烈的心跳声中,跟郝宿一起走了进去。   裴廷秋还没有过来,同样的,现场也没有姚伸,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去找后者“详谈”了。   郝宿并不担心姚伸会破坏自己对郝家的计划,就算郝庭知道这件事,郝家也已经无力回天了。他既然出手,就不可能会再给对方蹦跶的机会。   从郝鼎山开始,到郝庭,一个都不会漏掉。   他还另外给郝庭准备了一份礼物,既然那么喜欢骂人,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被骂的感觉好了。   “范少,郝少,你们来了啊。”这几天混熟了以后,大家都这样叫起了范情和郝宿。   他们已经有人在开始跳舞了,男女一队,当然,女生跟女生也有。   因此虽然看到郝宿和范情一起跳有点奇怪,但也没人往别的方向想。   两人跳的都是男步,却又意外地相合拍,彼此都在随着对方的舞步而有所变化,将一支舞跳得分外和谐。   然而舞曲本身就是会包含各种亲密的动作,搂腰,搭肩,贴胯,通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这对于范情来说,又实在太过煎熬了。   偏偏郝宿总是守着分寸,快要挨近他的时候,就会保持一些距离。他还记得的,范情周身都是敏感,不能被随意地碰到。   这样有规矩的举动让范情再一次对自己先前的怀疑产生了动摇,舞步旋转,他在郝宿的牵引下转了一个圈,又被对方重新搂在怀里。   彼此的分寸荡然无存,郝宿的脸又贴着他的脸了。   舞曲的旋律中,是郝宿绵稳的呼吸。一下,又一下,似另一场有节奏的舞蹈。   他们两人委实过于亲密了,范情开始不自觉地为其遮掩起来。可他又在这种喧闹当中,放任郝宿的所作所为。   他永远都是这样充满矛盾,压抑自己对郝宿的感情,又忍不住想多亲近一点对方。   裴廷秋和姚伸是在第二支舞曲开始的时候过来的,大家都已经跳过了一轮,见两人姗姗来迟,纷纷起哄让他们自罚一杯。   郝宿拥着范情也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裴廷秋,然后道:“我们也过去吧。”   范情不知道为什么,整张脸看上去比晚霞还要美丽三分。   他看着郝宿的嘴唇,无声地点了点头。那样柔软的触感,他曾经仔仔细细地品尝过,可从没有……   刚才郝宿看裴廷秋的时候,嘴唇在他的脸颊上擦了一下。   极浅的,范情在那刻就怔住了,可他看郝宿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心在上上下下,起伏不定,以至于范情没有发现,郝宿带他过去的时候,还是像之前那样牵着他的手。   “那就难办了,我没准备酒。”   当初知道郝宿不能喝酒,裴廷秋就将游艇上的饮品换成了果汁和牛奶,还有就是矿泉水。   “没关系,我带了。”一名染了红发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两箱酒,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各种颜色都有。   裴廷秋也不是矫情的人,由着这些人调了一杯出来,然后一口闷了。   姚伸也是如此,不过他在放下杯子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看了范情一眼,而后又看了看郝宿。   两人站得很近,郝宿就在范情后面,是一个将对方完全保护起来的姿势。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郝宿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跟范情全然的冰冷不同,可看上去,却比对方更加可怕。明明是很温和的目光,甚至人还在笑着,姚伸就是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他连忙掩住了眼神,不再乱看。   姚伸其实并不是故意要偷听裴廷秋和范情谈话的,他只是刚好走到了那里,谁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都说豪门事情多,姚伸在听到范情跟裴廷秋讲的那句话时,深以为然。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哥哥爱上弟弟这种禁忌话题,姚伸当时就想把脑袋直接扎海里,谁知道郝宿就过来了,一时慌张之下,才会就这么跑了。   事后回想起来,这样更容易引人误会。   其实就算裴廷秋不来找他,他可能也要去找对方。如果这件事被范情惦记上了,以范家的实力,他们家就别想好过了。   原本他怎么想怎么别扭,不明白为什么范情会喜欢上郝宿。好在裴廷秋跟他说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原来这两人并不是亲兄弟。   姚伸一开始还不相信,裴廷秋告诉他:“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同姓?”   这话瞬间就把姚伸说服了,他对范情那点不自在也就消失了。   果然,豪门没一件事情是简单的。   裴廷秋将姚伸的表情尽收眼底,其实他那话完全是唬对方的。听都听到了,他当然要想方设法把影响降到最低,最起码,不能让人觉得范情是个变态。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个理由,还让姚伸保密,不能随便说出去。   对此,姚伸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种豪门辛秘事件,就算他浑身上下长满了胆,也不敢说啊。   当下,裴廷秋和姚伸各自都喝完了一杯酒后,众人不知怎么又玩起了游戏。   是很经典的国王游戏,在场的人都要抽取一张扑克牌,从A到10,外加一张鬼牌。抽到鬼牌的人即为“国王”,国王可以任意命令两个号码做任何事,被抽到号码的人不得违抗,并且要在两分钟内完成。   没有按时完成的就算失败,需要接受各种各样的惩罚。   正好他们人多,玩这个游戏可谓是非常合适的了。   一连玩了几轮,期间有让一名个子娇小的女生抱起比她壮实很多的男生,还有互相不认识的两个人真诚地向彼此告白,众人看得笑话不断。   郝宿和范情坐在一起,裴廷秋则是坐在郝宿的另一边,又一轮游戏开始,“国王”发号施令。   “请3号和4号深情对视十秒钟。”   这个要求中规中矩,可抽中的刚好是郝宿和裴廷秋。   范情不由得将牌抓紧了些,他在跟裴廷秋谈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他喜欢郝宿。而姚伸则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到了范情身上,这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不光听到了范情对郝宿的心意,还听到了裴廷秋之前说的那些话。   光是看三个人的座位,他就觉得很修罗场了,现在国王提出了这么个要求,简直就将修罗场推到了顶峰。   姚伸看了一下国王,是他的倒霉蛋表哥。他都担心等游戏结束以后,对方会因为左脚先迈出门,被范情扔进海里。   “只有十秒啊,我还以为会更多呢。”裴廷秋将手里的牌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就转过身跟郝宿对视起来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而且对视最容易促进两个人的感情,他怎么样都是要抓住的。   郝宿没有拒绝,同样将牌放到了桌子上。只是在两人对视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抓住了范情。   两人坐得非常近,手本来就像是碰在一起。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郝宿和裴廷秋身上,哪里能看得到郝宿那隐秘的动作。   只有范情。   他在垂目之时,忽而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碰了碰。郝宿在跟裴廷秋对视,可手却一刻都没有放开他。   众目睽睽之下,范情有一种在跟郝宿偷情的感觉。   他不明白郝宿这样做的意思,可手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抽回来。甚至,他同样攥住了郝宿的指尖。   因为游戏带来的黯然随着隐晦的举动而消失,平静的海面底下,只有海浪一直在拍打着。   十秒的时间既快又慢,裴廷秋原本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郝宿对他的看法。   让他失望的是,对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甚至连相视久了的害羞都没有。   郝宿对他没有别的想法,甚至,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喜欢男生的人。   裴廷秋做完游戏以后,难得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   “弟弟很厉害啊,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此,郝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回过身,目光状似无意地看向范情。   明明是极为温润的,却叫后者觉得像火一样的烫,连还握着郝宿的手都不由得松开了。   范情仿佛要掩饰自己刚才莫名的举动,手一慌,就捻了颗草莓递给了郝宿。   游艇上的水果都是郝宿喜欢的,范情暗暗觉得自己太过迟钝,裴廷秋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却一直没有发现对方对郝宿的心思。   郝宿没有接过范情的草莓,而是低下了头,就着这样的姿势,将草莓含在了嘴里。   与此同时,还有范情那纤细漂亮的指尖,也被舌尖不小心碰了一下。   草莓是洗过的,上面还挂着水珠。   当范情将手匆匆收回来的时候,指尖也如草莓一般,泛着晶莹。   不是水珠,是郝宿。   他的耳垂又红了,脸也变得热热的。郝宿追着他看了半天,在范情越来越顶不住的表情下,才移开了视线。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可彼此又都在特别的气氛下沉溺着。   郝宿的嘴角一直都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有点暧昧,令偶尔偷望过来的人心骤然地发麻。   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   国王发号施令,先规定要求:“下面请9号与3号来一场法式深吻,如果持牌者无法完成的话,3号就要踩着9号的脚背环绕我们这里一圈。”   不管是游戏还是惩罚,都是足够暧昧。   然而等到亮牌的时候,众人都傻了。9号牌的持有者是郝宿,至于3号牌,则是范情。   在场谁不知道,这俩是亲兄弟,要真来了场法式深吻算怎么回事。   姚伸一看,国王还是他那倒霉的表哥。   “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他俩可是亲兄弟。”裴廷秋第一个不同意,打着哈哈道。   他们知道内情的人才会觉得惩罚也不太合适,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尤其是“国王”还在一边抚掌,一边让范情和郝宿准备起来,绕场走一圈,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断。   范情在听到要求的时候,有一种短暂性的无法思考。   让郝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接吻,实在是太荒唐了。可在这荒唐底下,还有一种是范情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他坏透了,范情唾弃着自己。   随即,他就感觉手上的牌被抽走了。郝宿在离开的时候,指腹还带过了他的指尖。   他下意识抬眼,就见郝宿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将3号和9号堆叠在一起,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范情蜷了蜷手,郝宿已经站起了身。   “哥哥,准备一下。”   是要接受惩罚的意思。   郝宿朝范情伸出了手,他站着,范情坐着,仰头之时,竟有一种对方在朝他邀舞的感觉。   周围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们身上,郝宿的眼中更是只有他一个人。   范情被蛊惑着,将手搭在了郝宿手上。随后人就被他拉了起来,起身的动力太大,以至于人也差点撞进郝宿怀里。   好在郝宿又及时将他扶住了,可同时,他又跟范情说:“小心一点,哥哥。”   伏在他的耳边,喊他哥哥。   这声哥哥被他叫得有点奇怪,仍旧是像范情在梦里听到的。   “走起来,走起来。”   周围其他人已经在看热闹了,纷纷喊起了话。   郝宿将范情带到了外围,而后娴熟地将人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浴室的场景重演着,范情条件反射地就抓紧了他的衣服。   才意识到这点,就看到郝宿又低下了头,鼓励一样:“哥哥,等会也要抓紧了。”   “不然会掉下去的。”   不然会掉下去的。   在梦里的时候,郝宿跟范情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是情景不同。   范情被这话蒸腾着,周身迅速就蔓延开了一种瑰美的色彩,连眼神也都像是含着春意般。   “可以踩上来了。”郝宿指挥着范情,让对方一步步地踩到自己的脚背上。   范情怕踩痛人,一开始有些畏手畏脚的。   郝宿便直接搂住了他的腰,将人扶得稳稳的。   “没关系,哥哥可以放心的踩。”   唇又开始碰到耳朵了,可这回就算范情极力遮掩,也还是被所有人看到了。   但两人这种情形,谁也没有想歪。只有裴廷秋眼神晦黯地看着两人,他有心想要阻止,毕竟范情本来就喜欢郝宿,但他们又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不想看到对方一再地沉沦。   可他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这么看着。   眼见两人越来越亲密,范情连耳朵都红了,他干脆撇开了眼睛,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裴廷秋此刻才明白,范情对郝宿的感情,恐怕比他想象得更深。   他又记起来,范情突然要去国外的决定。那时候他对此感到意外,现在却恍然大悟。   对方或许就是为了要躲郝宿,才会出此下策。   难怪他那个时候问范情舍不舍得郝宿,范情也没有动摇。   就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才要离开。否则的话,郝宿根本就不可能会接受自己有这样的哥哥。   惩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当范情跟着郝宿走第一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当事人的煎熬。   踩在一个人的脚背上,还要顺利地走完一圈,简直太考验人了。如果半路掉下来的话,又要重新开始。   偏偏郝宿拥着他的腰,又并不是太紧,范情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为此,他不得不抱紧了人。从原本抓紧郝宿肩膀上的衣服,到搂住了郝宿的脖子。   一个小小的惩罚,让范情的精神高度紧张着。他抱着人,低头不太方便,只能根据周围的样子来判定他们已经走到了哪里。   郝宿能感觉到从范情身上传来的紧张,他的笑容加深,搂着范情的腰也在不知不觉地收紧。   到最后就算范情不再搂着他,也绝对不会摔下去。   只是这些范情都没察觉到,他还在关注两人走到了哪里,抱着郝宿已经成了一种身体的本能。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两人在走,边上的人还给他们数数。   这些数落在范情的耳中,不像是在给他们数脚步的数量,更像是在数他们拥抱了多久。   他的脸原本是面对着众人,而后变成了面对着墙壁。可这样的话,他的视线就只被郝宿一个人占据了。   这样的拥抱下,他能看到郝宿凌厉流畅的下颌线,能看到他的喉结。   范情知道,郝宿接吻的时候喉结会滚动。他摸过,也亲过。   思绪又开始往不该有的方向浮动,下一刻,脚步却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惩罚通过。”金豪,也就是姚伸的表哥张罗着,立刻又投入到了新一场的游戏当中。   范情从郝宿的脚背上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人|软|得比先前郝宿在船舱亲到他耳朵的时候还要厉害。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在发||麻、过||电。   范情有点呼吸急|促。   走动的时候,人不免会发生一些摩||擦,即使郝宿已经让它发生得非常非常少了。他弓了点|背,收拢着。   郝宿见他眼尾有泪光闪动,替他擦了擦。   “还好吗?”   情形被郝宿一览无余,范情就算说谎也是过不去的。他被问得泪光更多了,声音微涩:“我……休息一下。”   饶是如此,范情也没有忘记郝宿的脚。   他问:“脚背痛不痛?”   “不痛。哥哥不放心的话,晚上可以替我检查一下。”   后一句话堵住了范情的不相信,他应了一声。事关郝宿,避讳不如对方重要,他总要亲眼看过了才放心。   “欸,郝少,范少,你们俩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   金豪挥了挥手,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了。郝宿半揽着人,带着范情重新坐了下来。   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有人问了一声:“范少这是怎么了?”   “保持一个动作久了,身体发麻。”   郝宿很快地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家也没怀疑。   只有裴廷秋在郝宿这样的回答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不过等他看过去,又见郝宿一副坦然的样子。   至于范情,从坐下来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   游戏在发牌,众人又拿到了不同的号码。   这回国王换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玩开了,所以要求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郝宿又一次被抽到了,跟刚才不同,他的任务对象不是范情,而是一个不相关的男生。   对方同样喜欢男的,并且在郝宿上来游艇以后,还跟他表示过好感。   国王这一次的要求是,让郝宿抱着对方进行十个深蹲。   这并非太过强人所难的要求,只是没想到,郝宿拒绝了。   由于没有提前规定惩罚,所以这一轮的拒绝后果是郝宿要自罚一杯。   国王将那些红红绿绿的酒倒在一起,一看就是炸弹,喝的人也会够呛,因此他只倒了正常杯子的二分之一。   “郝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的友情价。”换做是其他人,怎么着也是得全部喝下去的。   国王将酒杯递给了郝宿,他刚要接过来,就被范情拦住了。   “宿宿不会喝酒。”   “那就意思意思地喝一口。”   范情还要再说什么,就听郝宿也附和了一句:“不要紧,就一口而已。”   “可是你上次就喝醉了。”   郝宿笑容不变,将酒杯接了过来,却突然地转了个弯。   “这样的话,哥哥替我喝了,好不好?”   他又在用那种好不好的句式蛊惑人了。   其实就算郝宿不这么讲,范情也是打算替他喝的。不光是范情,裴廷秋的话也快要喊出来了。   但他们都不及郝宿的动作快。   “好。”范情答应了郝宿,又看向其余人,“我帮宿宿喝,可以吗?”   本身惩罚就是为了有趣,较真有什么意思,因此没有人说不行。   不过既然是范情代喝,那么原本的半杯酒就要变成一杯酒了。   “哥哥,能喝吗?”   “能。”   范情伸手要将郝宿拿着的酒杯接过来,可对方却绕开了他的手,亲自将酒杯抵在了他的唇上。   玻璃杯将唇轻压着,微微的变形。   范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酒杯就已经向下倾斜了。紧接着,里头的酒就倒进了范情的嘴里。   他只得被迫地张开了嘴,将酒慢慢吞咽下去。   郝宿的动作很慢,做出给范情喂酒的动作时,也充满了赏心悦目的感觉。   众人一时间看不明白这样的发展,同时又隐隐地觉得这画面过于刺激。   分明是极为正常的举动,可就是莫名地有些涩气。   无论是郝宿垂目认真倒酒的神情,还是范情喝酒的模样,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艳态。   连一滴酒都没有浪费,郝宿顾及着范情的速度,成功地让那酒杯见了底。   等范情喝完以后,郝宿还伸手,以指腹将他唇角的酒渍擦干净。   “哥哥,还好吗?”   范情的酒量很好,这样的酒也根本不足以喝醉。   但被郝宿问着,他却突然有了一股醉意。连看向对方的眼神也都变得有几分朦胧起来,像月亮。   “还好。”   话说得非常慢,这个时候,众人也终于从刚才那种极具色相的视觉震撼里走了出来。   大抵还是郝宿太过坦然的情态骗过了人,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太过自然了。否则的话,方才那样的情景怎么样都会引起一些怀疑。   游戏结束又开始,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郝宿格外受到游戏之神的眷顾,总是能被点到。   偶尔他也会履行一些要求,偶尔也会接受惩罚。惩罚并不总是喝酒,但范情还是又为郝宿连接挡了几杯。   等第四杯喝下去的时候,郝宿就表示范情有点醉了。   众人看范情差不多已经半靠在郝宿怀里的样子,都不疑有他。今天已经玩得足够晚了,其他人也准备各自回去休息了。   只是范情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张牌。   是他之前抽到的3号。   而负责收拾东西的人则发现,还有9号牌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第173章 豪门养子(10)   “奇怪,怎么少了两张牌?”   “可能是刚才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哪里去了,回头再准备一副就好了。”   “也是。”   毕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两人谁都没有在意,简单收拾好以后就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些细碎的话。   郝宿和范情的房间仍旧是相邻的,带着人离开舞厅不久,他就问范情:“还能走吗?”   或许是夜风太温柔,又或许是郝宿此刻的表情太让人着迷,总之,范情又一次没有及时地回答对方。他眼中的迷蒙更深,为着郝宿。   于是下一刻,郝宿便将范情的两条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像他们在接受游戏惩罚时一样地叮嘱:“哥哥,要抱紧一点。”   范情几乎是被郝宿完全摆弄着,双手不自觉地就搂紧了对方。   他这样听话的反应让郝宿笑了笑,又作出贴着人的额头这样亲密的动作。   “喝了那么多酒难受吗?”   不难受的。   对于范情来说,那些酒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甚至还能喝下更多。   但被郝宿这样询问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用着冷淡的语气说:“难受。”   像是浑身都是雪的小冰人在呆呆地朝人撒娇。   郝宿又笑了,声音低低的,混合着海风,有一种极为宠溺的感觉。只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着人继续往房间里走去。   脚步缓慢,让范情觉得他能永远这样被对方抱下去。   他仰头看着人,郝宿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偶尔会低头看他一眼。   范情说不清郝宿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究竟浮动着怎么样的色彩,但是他很喜欢。   喜欢到……想亲一亲对方。   或许真的是夜风太过温柔,在被放下的时候,范情仍旧搂着郝宿。   他在傍晚以为郝宿发现了自己不堪的感情,在巨大的恐慌之下,其实还有一种解脱之感。   这份感情实在太沉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那一刻范情想,如果郝宿真的听到了,那么就听到吧。   他可以厌恶他,可以憎恨他。从今以后,他只要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喜欢他就好。   比起永远不能被郝宿得知自己的情感,被他知道了,对于范情来说,或许是另一种幸运。   可就在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又被告知这只是一场乌龙。   郝宿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对他剖诉的衷心,对他的喜欢,郝宿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玩游戏抽到的那个命令点燃了他心里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他是如此贪婪,在有了一个突破口以后,就想要过分地再被郝宿看到。   “哥哥,你喝醉了。”   多么熟悉的话,上一次郝宿喝醉的时候,范情就是这样告诉对方的。   其实他想要亲近郝宿,大可以故技重施,给对方多灌一些酒。可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真要喝醉了,往往第二天都会很难受。   范情不舍得为了一己私欲,让郝宿难受。   他只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压抑着内心的感情。而今夜发生的一切,让他努力想要克制的情感终于开始土崩瓦解。   明明这样已经足够好了,可范情就是不知足。   在郝宿说他喝醉了的时候,范情终于承认,自己是贪心的。   他借着不存在的醉意,慢慢地靠近了人。   “宿宿……”   范情的身上沾着酒气,眼尾发红,脚尖慢慢地踮了起来。   他想吻他。   做出这样的举动时,范情同时做好了会被郝宿推开的准备。但郝宿没有,他非但没有推开人,然而还主动地低下了头。   而后,吻住了他的唇。   轻柔的,如同品尝一块蛋糕。房门被郝宿这般,优雅地关上了,外面不能窥见里面分毫。   在被亲住的刹那,范情就将指尖攥得隐隐发白。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明明,“醉”的人是他才是,郝宿根本就没有喝过一滴酒。   眼睛睁着,目睹郝宿更加地专注。他的喉-结-滚-动,人被亲得要缺氧。   唇珠被格外地青睐,除了|咬,还会遭到刻意的抵力。   范情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不能稳定的地方,随时都会倒下去。他被郝宿带着,从门口一路辗转到了阳台处。   海风带着海浪的气息吹过来,范情被郝宿|压|在了栏杆上。   然而吻尚未停止,郝宿仍然在亲他。不光是唇,还有他的脸颊,下巴,脖子更是得到了特别的厚爱。   不是寻常的,而是极具涩态的亲法。   这些天尽管是在游艇上,但该有的活动也不会少。类似白天的冲浪,已经足够媲美网球给范情带来的效果,所以他这些天一直都能忍耐过来。   但这并不表示连被郝宿这样的亲,范情也会无动于衷。比浴室还要明显的变化出现了,被郝宿第一时间察觉。   他似乎是仗着范情喝醉了,所以开始肆-无-忌-惮地对待着对方。甚至于,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碰了人。   “宿……”   唇再一次遭堵,郝宿比刚才亲得更过分。   若不是还有栏杆倚着,范情直接就要跌在地上了。可即使是这样,也非常地勉强。   他由原本的醉态,被郝宿亲过以后,看上去好像更醉了。   白皙的脸庞上尽是红云,连看不见的地方也是如此。不知情的人见了,会以为他是喝了几箱酒。   范情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郝宿……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下意识伸手推了人,要亲的是范情,现在担心郝宿的还是范情。   只是手才有所行动,郝宿的话就如惊雷般,响在了他的耳边。   “哥哥,不装醉了吗?”   他发现了他在装醉,并且这样揭穿了他。可放在这样的情态中,显得更加逾矩。   如果郝宿知道他在装醉的话,又为什么要亲他?   复杂的情绪让范情不敢向郝宿承认他话里的内容,郝宿却又在他的侧颈上亲了一口。   慢条斯理的,让他的眼泪霎时间漫了出来。哭声也带起了一些,只是被海浪掩盖了,只有郝宿一个人能听见。   “哥哥,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郝宿抬头看人,范情无法招架他的目光,他想躲开这一切,企图蒙混过去。   但郝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承认?”手已经碰到了拉链,齿合的声音跟范情的声音比起来,是那样微不足道,“好,就当哥哥是喝醉了。”   他的话令范情有着片刻的放松,只是随即,又是一个惊雷落下。   “那上一次呢?”   “什……么?”   迟钝的回答,如果不是郝宿知道范情的酒量很好的话,可能也要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以为他真的醉得太厉害了。   他极有耐心地跟范情说着:“上一次哥哥明明没有喝酒,为什么要亲我,还要哄我……张-开-嘴-巴。”   “难道那一回,哥哥也醉了吗?”   轰隆隆。   范情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僵在原处,看着郝宿,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郝宿的话是什么意思?上一次,他没有喝醉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他哄着人的时候不拒绝,为什么又要配合着他?   范情想不清楚,可他记得,那次郝宿是怎么反客为主地吻他。   和现在一样。   迷雾终于被揭到了最后一层,那些奇怪的氛围和刻意的亲近,通通都有了解释。   范情最不敢相信的一个可能,竟然成真了。   郝宿的话还在继续。   “哥哥好单纯啊,一骗就上.钩.了。”他的手不动,又将范情抱回到了怀里,似乎仅仅是为了能让对方透个风,“上一次我没有喝醉,是我……在故意引.诱.哥哥。”   他的言语是与平时不符的轻.佻,原来乖巧听话的弟弟在.背.地里是这样觊觎着哥哥,于是专门设下陷阱,引人跳落。   “哥哥的嘴巴好-软,身上也好香啊。”   郝宿亲着,闻着,肆意至极。   偏偏被亲被闻的那个人什么推拒都做不出,像陈列在橱窗的精致玩偶一样。   “做游戏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喝酒?”郝宿又贴回到了范情的耳边,亲昵地询问,“是怕我喝酒了难受,还是……怕我被人哄骗了?”   那笑是带了坏在里面的,郝宿将范情所有的想法都解读了个彻底。   于是人也跟着|绷|得更加厉害了,范情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掉得有些歇不住。   郝宿没有帮他擦,他只是帮他吻着。   “哥哥其实也察觉到了吧,要不然,我玩你手的时候怎么不反抗,还要帮忙掩护?跳舞的时候是,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哥哥分明都主动|抓|住了我的手。”   那种带着责怪的语气,却令范情的呼吸又一次稀薄起来。他自以为不会被发觉的表现,原来从始至终都被郝宿看在眼里。   “哥哥,你喜欢我,是吗?”   是绝对的肯定语气,郝宿看着范情,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扑克牌。上面的数字是3,正是两人被同时抽到的号码。   “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偷偷把它藏回来。”   掷地有声的。   范情连否决都否决不了,可令他陡然发作的,却是郝宿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了一张牌。   “好巧,我也带回来了。”是那张9。   国王的命令言犹在耳,范情被郝宿抱着,零星的醉意已经被海风吹得不剩分毫。   然而他的脑袋还是眩晕着的,分不出更多的理智用来思考现状。   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郝宿,听他说话,听他……发号施令。   “现在,我们应该完成国王的命令了。”   国王的命令是,请3号和9号,来一场……   两张纸牌一起,都被郝宿放回到了范情的口袋里,随即人影就已经俯落。   是又一次充满涩感的吻,仿佛带了众多的隐喻。   范情领会到了,他逐渐地靠在栏杆上,仰着,任由郝宿发挥。   “宿……宿宿。”   他喊他的名字,捉住他的手,仓皇又无措的,带泪的眼眸里半是迷茫,半是止不住的满足。   郝宿却将他的行为有意理解为拒绝,于是连语气都在难过般:“我以为哥哥上次亲我是喜欢我,原来不是吗?”   范情最不能的就是看到郝宿难过,闻言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喜欢……喜欢的。”   他喜欢郝宿的。   “真的吗?”   “真的。”   “我也喜欢哥哥。”   国王的命令又在继续,阳台的海风逐渐强了,有模糊的声音从阳台向房内响起。   “哥哥嘴里的酒好甜。”   本就是无法站立的人听到这话后,彻底支持不住了。   郝宿扶着他,品尝到了更多的酒。淡薄的,连酒气都极浅。   等命令完成以后,郝宿将范情抱回了屋内。对方哭得眼圈红红的,连脚尖都是耷拉着的。   他没有直接把人放下,就这么抱着人一起坐下了。只是郝宿没有帮范情多做什么,因此人这么看着的时候,显得非常的不雅观。   范情混-沌的头脑在回到室内的时候,总算能够发挥作用,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理清楚了。   随即,他后知后觉地:“你都知道了?”   不是问郝宿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感情,而是问郝宿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否则的话,郝宿又怎么会跟他做出这样的事。   不说话的时候,是不知道嗓音究竟有多哑的。   范情才开口就忍不住想脸红,他们这一排还住了别人。之前在阳台的时候,只要有人往外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真相已经朝他展现了,范情不必再去压抑自己的情感。他觉得害羞,就将脸埋在了郝宿的|胸|前,人也在难难地吸气。   可问话的时候,脚尖还是忍不住因为高兴而晃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郝宿将范情抱得紧了些,怀里的人顿时看上去就如一头可爱的熊崽般。   “一开始?”   “哥哥忘了,我的记忆力很好的。”   “虽然到范家的时候我只有五岁,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都清楚的。是爸爸妈妈收养了我,哥哥从小到大一直照顾我。”   只是两个人的感情随着长大以后,就慢慢变质了。   “原本想找个机会跟哥哥坦白的,只是……哥哥似乎太胆小了,连说都没说,就想躲到国外去。”   郝宿的话让范情明白了,原来不光是自己的小动作,连这些事情,郝宿也都全部知道。   难怪,从那天开始,郝宿对他的称呼就变了。   从单个字,变成了更为暧.昧的哥哥。   每次郝宿这样叫他的时候,都好像是在跟他倾诉着缠-绵的情话。   “所以,你是故意的?”   后来时常会让范情产生怀疑的亲近,通通都是郝宿有意为之。   被揭穿了,郝宿也不慌张。   “难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从第一次接吻过后就默认了吗?”   他真是坏透了,假装喝醉,引范情亲他,又单方面地将两人之间的相处从单纯的兄弟变成情侣,还要反问对方:“要不然的话,哥哥觉得有哪个兄弟之间会像我们这样?”   会时不时地贴贴靠靠,还会做出各种亲密且不合时宜的举动。   占理的原本是范情,不知怎么,莫名变成了郝宿。   倒是范情被问着,又是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可郝宿占据上风,开始不饶人起来:“还是说,哥哥并没有打算负责,只是想要享受那种禁忌下的背-德-感?”   如果是在知道真相以前,范情听到郝宿这话,肯定会很伤心。可现在他听到这种大不韪的话,只是单纯地觉得刺|激。   “我……没有。”反驳都是那样的无力。   房门外,从郝宿抱着范情回到内室开始就已经站在那里的裴廷秋将他们之间的话听了个彻底。   他手里还拿着一瓶药酒,是出于担心郝宿才想拿过来给对方的。哪怕范情再轻,到底也是被他踩着走了一圈。   至于范情,他知道对方的酒量很好,那四杯酒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也没有太担心。   只是裴廷秋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些话。   他编来唬姚伸的那些事情,竟然误打误撞,全部成了真的。郝宿的确不是范家亲生的孩子,他也不是范情的亲弟弟。   而且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不难看出两人都是喜欢彼此的。   裴廷秋看着手上的药酒,自嘲地一笑。他没有敲响房门,而是将药酒放在了门口,就离开了。   玩游戏的时候得知郝宿对自己没意思,裴廷秋还想再争取一下。但在知道郝宿喜欢范情以后,他则是彻底打消了主意。   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又何必去做那个破坏者?   裴廷秋的脚步逐渐远去,房里的两个人谈话未止。   范情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那个问题,上回郝宿的那个备注,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他以外,郝宿还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所谓一叶障目,不过如此。   范情太过在意郝宿,一直将情感压抑着,也不敢往自己身上猜,就连现在,他都是不确定的。   “是有个喜欢的人。”被问着,郝宿神情不变。   可听到他的回答,范情直接就哭了。眼睛就像是水龙头做成的,稍微拧一下开关,就能涌出大片的水花。   郝宿抱着人,语气夹杂着宠溺的无奈:“哥哥,怎么这么甜啊?”   “甜……?”还在哭的人朦胧着眼睛,话也说得哽声哽气的。   “骗你一下就要哭,不是甜是什么?”   郝宿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替他慢慢擦起了泪。他这样的形容和神情,让范情想起了上回在车里的时候。   那时郝宿也说了甜,他陡然有一种,其实对方说的并不是草莓,而是他的感觉。   对上郝宿的视线时,猜测得到了佐证。哪怕不需要特别的询问,范情也能肯定了。   他不哭了的时候,就这么仰着头看人,有一种格外的乖巧。   郝宿却又要逗人,手帕擦完被他放在一边,人又俯过来。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闻了,还要把我的眼睛蒙起来,看也不让看,嗯?”   那个时候指的是郝宿喝醉酒那天,最开始郝宿拉着人想闻的时候,范情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因……因为……”   这是范情最大的秘密,但如今他却可以和郝宿说出来了。   因为他重谷欠,因为只要郝宿跟他太过亲近,他就会控.制不住。   “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这样?”   郝宿在范情说完话后,突然又凑过去闻了对方两下。他嗅得鼻尖就触在范情的脖子上,像笔锋在纸面一样。   才放松下来的人再次|紧|绷|了起来,范情刚哭完,就又想掉眼泪了。   跟上回不同的是,他没有再把人推开。   可郝宿只是闻他,然后提出其它问题。   比如——“那天为什么还要穿我的衣服?”出去端醒酒汤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特意换上他的衣服。   范情羞得更厉害,他结结巴巴,才将原因说清楚了。   郝宿一直看着他,眼里总是盛满了温柔又荡人的笑意。   “哥哥不知道自己每次害羞的时候,皮.肤都会变红吗?”   “哪里?”   “骗哥哥的。”范情该红的地方都已经红了,哪里还有可变的地方,郝宿又亲了一下范情,“哥哥害羞的时候最可爱。”   范情终于明白了,浴室当中郝宿夸他可爱,究竟是出于什么意味。   他的心头产生了一种延迟的羞-耻-感,可人在那里却没有躲。   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开始朝范情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发展——至少范情是以为这样的。   他被亲得开始倒下,仰面,再|背|过来。   郝宿只亲他的耳朵了。   他亲得慢,又细,吻啄着,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错过。   他一边亲他,一边用极为斯文,极为正经的语气跟他说:“真是看不出来,哥哥这么清冷的人,私.底.下竟然会这样重谷欠。”   “哥哥每次看到我都很想吧?”   “忍得很辛苦吗?哥哥……的时候也像平时那样面无表情吗?”   郝宿的话太过直接,尤其是那两个字,简直都不像是从他的嘴里能说出来的。   但又的确是郝宿的声音,范情只是被他亲着,人就已经要不行了。   郝宿发现了,却只是笑得更过分。   “哥哥现在还忍得住吗?”   忍不住了。   范情想要得非常,他拼命地弓起来,却又被郝宿止住。   光是被亲了耳朵,范情就已经-动-情至极。他感觉到那身极为讲究的西服不在了,紧接着是衬衣,还有更多,直到无可消失。   郝宿又换了另一边的耳朵亲,范情想将脸侧过来,可是没办法做到。他甚至还不自觉地抬起,郝宿没有制止他,然而他却什么都不再做了。   连亲都停了。   “宿……宿……”   多么可怜的哀求,人也可怜得厉害。   “在这里要哥哥太随意了,下次正式地……再在一起。”   郝宿说着,却不帮他将衣服穿好。   而他的每一个字,同样都会让范情不能自已。一时迷茫更甚,脚都伸直了,像两根精心测量过的线。   “可……”   不等范情说完,郝宿忽而又问他:“哥哥平时有用手吗?”   范情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被他收藏起来的那件衣服,就是这样脏的。   他用过,可为数不多。一味地放任只会让自己变本加厉,范情都是在想到不行的时候才会稍微试一下。   他沉默的本身就已经让郝宿知道了答案,范情在郝宿了然的笑容里再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羞愧。   他怎么能在不知道郝宿是否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之前,就擅自幻想着对方,做出这样的事情。   “哥哥想吗?”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具有冲.击,范情虽然疑惑刚才郝宿说了不在这里,但又情不自禁地点头。   郝宿又俯身,他以这样的方式抱住范情,有一种绝对禁.锢的姿态。   “我们可以试一试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不保证成功。”   郝宿没有直接告诉范情究竟是什么方法,而是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即,他便在范情迷茫的眼神里轻声说了一句话。   “哥哥看上去好干净。”   郝宿在说的同时,又告诉了对方,他表扬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于是仅仅一句话,就让范情获知了他的意图。   他知道郝宿要怎么来帮他了。   不用手,只是……在跟他说话。   第一次的试验获得了成功,郝宿将手拿到范情面前,给他看了一眼。   “看来哥哥很喜欢。”   他说着,再次继续试验。   郝宿在刚才跟范情说话的时候,不仅发现他想要,还发现范情格外热衷一些浑话。   每说一句,就会让对方激|动一分。   “爸爸妈妈知道哥哥会是这副样子吗?”   “哥哥不是最冷漠了吗?怎么现在……”   “嗯?……好细啊,……也很……”   “让别人看到哥哥这副样子,会很兴奋吧?”   一句又一句从郝宿嘴里说出来的话几乎让范情产生耳鸣,嗡鸣声中,郝宿的声音又是那样清晰。   他太了解他了,所以轻易地就能完成一系列的试验。   “()、死、哥、哥,好不好?”   那样的四个字竟然是被郝宿说出来的,范情的嘴巴被捂住了,眼泪也是那样无助。   可被询问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好”的答复。   随即,试验大获成功。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郝宿似乎总有问不完的话。   “哥哥上回亲我的时候那么游刃有余,以前有亲过别人吗?”   他简直在倒打一耙,然而范情还是乖乖地摇头。   “真的吗?”   这时候没有再捂着范情的嘴巴了,是要他讲出来的意思。   可他努力了半天,也只勉强说了些气音出来。   “真……真……”   未及完成,就又被捂住了嘴巴。   “好了,我相信哥哥。”   他分明是在有意为难他,忽而的,又不知碰了范情哪里,让人一||抖。   这仿佛是某种信号,从出现就没有消失的时候。   郝宿笑得厉害,又开始亲范情的耳朵了,一边亲一边继续跟他说那些听上去.下.流.至极的话。   “要再来一下吗?”   要。   范情无声地回答,郝宿看在眼里,却又告诉他:“一起留着,下回好不好?”   “呜……”   范情哪里有机会说好还是不好,他能止住眼泪,掩住声音就不错了。   最终,郝宿笑着将手在范情的身上擦干净。   他问他,还要继续吗?   “要……”小猫一样的声音。   “哥哥学一声猫叫给我听。”   他不近人情至极,分明是极亲近的哥哥哀求他,他却趁机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要范情在这样的情态中,学猫叫给他听。   被要求的人就像郝宿说的,早已没有了可变化的余地。   “喵……”他学着小奶猫的样子叫了一声。   可郝宿却严苛地道:“不准卖萌,再学一声。”   范情哪里是故意卖萌,而是现在的情况只能允许他这样叫。   被勒令着,他只得再学了一声。   “喵……”   还是.软.绵绵的,泛着一股子可爱气。   “再学一声。”郝宿毫不知足地将人一欺再欺。   偏偏他说什么,范情就做什么。   等又学了一声,才听到郝宿问他:“喜欢抱着吗?”   什么抱着?   范情一时半会还没想明白,人就被郝宿抱住了。   他是以靠在郝宿怀里的模样被抱的,并且下一刻,对方就又亲了过来。   “上回哥哥在俱乐部说不要了,其实是很想要的吧。”   他又在用语言攻势了,一边亲一边帮。   可郝宿太不诚恳,只帮了不到两下就止了。   “有些不会,哥哥来教我吧。毕竟,哥哥这么有经验。”   郝宿的谎言实在太不走心,明明之前他还主动地帮过范情一次,偏偏他说这样的话时,也还是一副坦然至极的模样,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责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范情依照他的话,带了郝宿的手。可他才跟了几下就哆.嗦了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想哭。   这不光是他自己,还有郝宿。   最重要的,是他带着郝宿一起。   实在太过羞||耻了,范情哽着声音:“你……说过不用……手。”   难得小兔子还会龇牙,郝宿不慌不忙地继续,范情的手还在他的手上。   “我是说过,但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现在是惩罚。”   范情的底气很快就被郝宿的话浇灭了。   “哥哥当初答应过我,不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走,结果却不打一声招呼,就向学院提交了出国的申请。”   那个时候,郝宿就跟范情说过,如果对方敢逃的话,就会把他抓回来好好惩罚。   范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时听到郝宿的话会觉得怪怪的。原来对方指的是这个意思。   即使郝宿将两者的时间调换了过来,分明是申请在前,他答应在后,可对方也还是没有说错。他的确是为了躲人,所以才想要出国。   说得无可指责,范情再是辩驳也没用。   “现在,哥哥能回答我,为什么要出国吗?”   “我……”   “是为了避开我,对不对。”   “嗯……”   “好坏啊。”   真正坏的人在说别人坏,简直是过分极了。   但范情被郝宿这样说着,心底正在愧疚当中。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什么都没有跟郝宿说清楚,就擅自选择了逃避。   退一万步说,就算郝宿真的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他为了躲避这段感情,而选择离开,这对郝宿来说同样是一种伤害。   原本那么疼爱他的哥哥,就这么什么理由都没有,抛下一切离开了。   范情正这样想着,冷不丁地,就冒出了一道声音。   很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凑巧的一个海浪,可能都已经被人听见了。   “房间不隔音,哥哥,声音小一点。”郝宿提醒他。   游艇上的房间真的是不隔音极了,范情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听到了有人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也因此,他变得非常紧张。哪怕郝宿并没有看管着他,他也竭.力.地不肯再发出任何半分声响。   但这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还有一个人在给他施予难度。   郝宿像是偏偏要看范情的守序失败,他太过了解人,连一丝多余都不需要。   只见范情|咬|紧|了|嘴,将唇上都留了齿印。   郝宿从-后-往-前,一手控着他的下巴,让对方不能再以此克制。   是愈加地过分。   朦胧当中,范情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郝宿的想法,荒谬且汹.涌的。他没有忍住,最终在幻想里达到了一切。   在那以前,他尚且还能欺骗自己对郝宿是出于对弟弟的在意。   可在那以后,他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没有哪个哥哥会想着弟弟做出这种事。   心思仿佛又被郝宿看穿了,他声音柔和:“哥哥以前是不是想过我这样?怎么想的?”   “有……”   范情气也不匀,他脸颊冒红,竟然不自觉地又学了一身猫叫。   郝宿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笑了一声,于是好半天功夫,范情就缩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肯再说了。   “哥哥怎么这么爱娇?”   这话用来形容一个男生有些不恰当,可用来形容范情却是十分合适。   郝宿见他实在害羞,细细地开始哄了一会儿人。   “告诉我,是怎么想的?”   范情在郝宿几乎蛊.惑.的声音当中,将自己的幻想告诉了对方。有些是即使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不敢承认的。   只有在现在,在郝宿的注视中,他才敢稍微地让它们浮现出来。   可话说出来,就没有结束了。   因为郝宿还会抓住细节,进行有逻辑的拓展。:,,. 第174章 豪门养子(11)   道貌凛然的哥哥在弟弟的怀里,不住地流着眼泪,可他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快要的时候,就会下意识伸手攥住郝宿的衣服。而郝宿又总是会根据他这样的反.应,将一切都再度慢下来,只让范情感觉到无尽的徒劳。   “宿……”   “哥哥,看上去好可怜啊。”   郝宿毫无同情,还要在这样的时刻尽情地嘲笑他。温柔的表象里,过分又恶劣。   “呜……呜呜……”   有哼哭声克制地响起,哪怕范情再忍耐,也还是不自觉地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郝宿便会附在他的耳边“提醒”他:“嘘,哥哥又忘了,会被听到的。万一有人好奇,凑到墙边发现是哥哥在哭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肯定就知道,表面上高冷又不好亲近的人,私底下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说不定,还会讲给自己的朋友听,让所有人都知道,哥哥是个……了。”   郝宿的言语总是能精准地踩在范情脆弱的神经上,令他溃-不-成-军。心理影响身体,毫无挽回余地。   范情被郝宿固得死死的,他的笑声让人听了想要干脆将脑袋都一并埋起来。   不知道看到了怎样的场景,只见郝宿将下巴搁在了范情的肩膀上,咬|着他的耳朵又说:“哥哥反.应慢慢的,好可爱。”   一边说,还要一边给对方也看一下。   “看见了吗?”   范情曾经看过一些有关植物的纪录片,影片当中,会从植物栽培开始,再到抽芽,生长,开花,结果,枯萎,将它们以倍速播放出来。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你能在短时间内就看完一株植物的一生。   而现在,他好像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纪录片。   影片不但没有倍速,反而调得一慢再慢。力求让每一位观众都能看到,记录当中的所有细节。   范情看到了,他无助至极地望着郝宿,希求对方能够多帮帮他。   但郝宿就是不肯,他要他求他,要他自己讲,他究竟要什么。   “哥哥,要说出来。”   哪有这样的人,明明看上去温柔又体贴,仿佛只要你稍微求一求就能满足你的任何愿望。可他却垂着笑意,安静地看着你,告诉你,还要再将那些话清楚地说出来。   “记住了,听不清楚的话,是不作数的。”   范情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蜷起来,可郝宿只是稍微拿手一碰,就又会乖顺无比地放弃。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止住的|抖。   范情开始尝试地讲,但他没一句话是能听的,更多的是那种哼哼唧唧充满了黏||腻的声音,   郝宿由他,也不纠正,只笑,而后问他:“嗯?要?要什么?是再慢一些吗?”   然后就是范情更艰难地尝试,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了些,郝宿又要扰得人思绪不宁。   “不……不是……”   “原来不是慢一些啊,哥哥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连话都讲不清楚。”   他惯会倒打一耙,见状,非但没有收敛,还要将错处全推在范情身上。   “宿……宿宿。”   范情哭得更可怜了,他也不再说,而是一直小声地喊着郝宿的名字。   明明已经有好几次了,但郝宿就是不像之前干脆,总是要延迟再延迟。   有时候只差分毫,可郝宿将他看得太彻底,立刻就会收了手。   那时候任由范情如何,也对事情起不到帮助作用。   他的脑子空得厉害,迷茫更甚。以及本能当中,对郝宿更多,更不加掩饰的渴.望。   范情无比困难地企图支起来要亲郝宿,可两人的姿态,郝宿只需要将搁在范情肩膀上的下巴稍微用点劲,就能让才支起来的人回到原处。   这种唾手可得却不可得,无疑叫范情更|崩||溃。   “亲……”范情上-气-不-接-下-气,“亲一下。”   眼泪涟涟的,纤密的长睫都沾成了一绺一绺的样子。被郝宿重新|压|回来,他只能这样仰着望人。   “亲谁?”   “我……”   “我是谁啊?”   “是……唔……是哥哥。”   他这话讲得最乖,因为不能哭出声音,还透着点小小的委屈。   郝宿便终于满足了他一个愿望,先亲了亲他挂满眼泪的眼睛,眼皮上也吻了一下。   这样细致的吻,叫范情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里哼着,却还是要将自己往郝宿那边凑。   于是郝宿又从眼皮开始,亲了他的鼻子,还有脸颊。   这亲那亲,偏偏绕过范情的嘴巴不亲。   已经不再是清冷孤月的哥哥都准备好了,郝宿却总是笑着忽略。他只好靠过去更多,眨着沾了眼泪的眼睫。   “嘴……也要。”   “想好了?”   “好……了。”   对于范情来说,这根本没什么可想的。所以郝宿一问,他就立刻回道。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郝宿会在那种时候亲过来。   在他拼命想要隐藏自己的声音,在他每一根神经都为之努.力.的时候,不管不顾地亲着他。   叫他失守,叫他败序。   “嗯——”   是那样闷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吻诞生。而范情还牢牢记得郝宿刚才跟他说的话,房间不隔音。   他的头发都沾在了脸颊上,仰着,眼泪一行地由眼角滑.落。   范情被.迫.地一心二用,郝宿似乎要增加给他的考验,不但亲得专注,帮得也专注。   就在范情又一次地|绷|住了时,郝宿的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他看样子想要将同样的手段再次使用,范情警觉又彷徨,连手都不放在郝宿的手上了,而是以一个极具难度的模样搂住了郝宿的脖子。   “宿宿。”   他在求他,连手上那些落到郝宿的衣领上都顾不到了。   郝宿仿佛被他说服了,又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再多坚持一下了吗?”   “不……”   “可是哥哥答应我了,要有惩罚的。”   “下……下回。”范情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刻是那么地想要。至于下回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全都由它去了。   郝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多久,转而又问了范情另一个问题。   “哥哥,你为什么要出国?”   乍一听上去,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了。   但郝宿现在问的不是最根本的原因,而是促成他最终下定决心的原因。   “就算想要躲我,为什么这么突然?”   范情现在已经知道郝宿喜欢自己,对于真实的原因,倒觉得有些羞.耻。   他难道要跟郝宿说,是因为自己偷听到了对方拒绝他人告白说的话,所以才失落得连夜就做下了决定吗?   “哥哥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郝宿又在哄人了,他哄人时总是会格外的柔和,让你觉得对方要多言而有信就有多言而有信。   小羊羔单纯,忘了自己都被骗了多少回,又结结巴巴的:“我……听、听到你跟别人说……”   讲到这里那种害羞最厉害,因为他在以郝宿什么都能看到的状态在和对方坦白。   “说什么?”   “说……你不喜欢男生。”   “所以哥哥就以为,我也不喜欢你是吗?”   范情点头,脸上还带了那时的难过。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这辈子都和郝宿不可能了,就连晚上在梦里的时候也都是在哭。   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发现眼睛肿了不少。   “我……怕以后你会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所、所以就想……早点出国。”   要不然,嫉妒早晚会使他面目全非。   他忽然道:“哥哥,向我告白一下。”   刚才他告诉范情,只要对方说了就会答应他。可现在人已经说了,他又提出了新的请求。   然而范情哪里有空计较这些,他已经被郝宿那带着爱意的眼神看得快要融.化掉了。   “我……”郝宿的眼神总是给他以鼓励,范情一口气说了出来,“我喜欢你。”   “嗯,还有呢?”   “可、可以跟我……交往吗?”   范情不懂跟别人告白的时候要说什么话,甜言蜜语好像在这一刻全都无法在脑海里排列成应有的词汇。他原本想复刻曾经跟郝宿告白的那个人说的话,但在关键时刻,连半句话都想不起来。   他只能顺从本能,将自己最想要的告诉郝宿。   他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于是就见郝宿眼眸微弯,跟他贴了贴鼻尖。   “可以。”他让他的害怕出现,又亲手将他的害怕抹去。   郝宿珍爱非常地看着范情:“哥哥要什么都可以。”   这简直是一句再动听不过的情话了,随着话落,范情真的是想要什么就拥有了什么。   他会变成风,会变成云,变成雨,甚至是一尾小鱼。   ……   距离他们回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坐在一起,听着海风的声音。   范情的脑子还没从刚才走出来,他只是有些根本就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的迟钝,却还是被郝宿发挥运用到了极致。   人倚着郝宿,无暇顾及到其余。   范情在最后的时候哭得有些太厉害,又因为忍着不发出声音,所以导致现在止不太住。   郝宿则是先替他擦了擦,又捉着他的手指逐一用手帕拭着。   “哥哥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小时候会哭,现在还是会哭。   郝宿跟他说了今天试验的最后一句话:“每次都要躲到我的怀里哭,连哄都哄不住。”   又一次的,范情自己|转|身,人彻底变成躲进郝宿怀里的样子。   他的|背|上染出了一些胭红,是最开始被郝宿亲耳朵的时候一并添就的。其次就是方才,位置的关系,肩胛要更多。   “哥哥哭起来的样子最漂亮。”   “真……真的吗?”小羊自己把自己藏起来,又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夸奖傻乎乎地冒头。   “真的。”   范情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听到郝宿的话后又不小心哼了两声。他随即就闭上了嘴,而后继续将人抱着。   “我先、先缓一下。”   “缓多久?”   郝宿将边上的衬衣半盖在了范情身上,就这么合着衣服一起把人拢着。   “三……七、七分钟。”   “七分钟就够了吗?”这明显是在揶揄,范情听出来了,被衬衣盖住的胭红一时显得更艳。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觉得郝宿说得有几分道理,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   静谧的夜晚,能够这样和郝宿待在一起,范情只觉得幸福极了。   他高兴就会表现出来,连三分钟都没过,又来亲人。   “宿宿。”还要再叫他一声。   这么多世界以来,郝宿早已不止是喜欢范情那么简单。不光是对方的迟钝与不能做出表情在变化,他的情绪同样.叠.加着。   郝宿很清楚他现在对范情究竟是什么情感,他是爱他的。   范情本身就是个小漂亮,在这种情况下,还以一副未曾歇住的模样抱着人,简直是什么危险,就偏要做什么,还一无所知。   郝宿的眼神深邃起来,那衬衣将将挂在范情的身上,不稳极了。   “哥哥再亲的话,等会又要哭了。”   一开始范情还没听明白郝宿这话的意思,等他明白了以后,眼里仿佛是被吓得又漫出水光。   但他们都清楚,范情是绝对不可能被这话吓到。他只是,在兴奋。   沉默无声,那衬衣不知怎么掉了些。范情没有管,他耳尖冒红地跟郝宿说了句话。   只有四个字。   而后,他人就开始变得低低的。似乎这样有些不太方便,他又牵了郝宿的手让他躺着。   范情跟郝宿说:“我也帮你。”   同样是帮,但跟郝宿比起来,范情可就尽职多了。他不会也没有叫郝宿自己来,而是让他教他。   从郝宿的反馈中,他再慢慢改善。   曾经那个荒唐的念头实现了,半夜偷偷跑到郝宿的房间,站在他身边看着对方熟睡的样子,心底止不住生出来的|脏||脏|又可||耻|的念头。   病-态一样的神态又从范情的脸上表现出来,他端着清冷非常的模样,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更具冲.击。   不光是郝宿了解范情,范情也同样了解郝宿。   他知道对方喜欢看到他这样,从那些恶-劣的坏心思里。   “宿宿。”范情又用可怜的样子在叫郝宿了,但跟刚才不同。   郝宿的呼吸微微加|深,眼睛看着人。   又是一场纪录片,不过拍摄师是名新手,所以很多镜头看上去都不够完美。   但恰恰是这种不完美,成就了另一种完美。   郝宿的手忽而掩在了范情的头发里,只是没有用上劲。骨节分明的手温和地触着他的头皮,以完全的情态喊人。   “情情。”   不是哥哥,而是情情。   郝宿用这种语气喊人犯规太过,范情难以自.控。他再度变低,不留有余地的。   于是郝宿的手也跟着,他将范情的头发拢住,又放掉。   ……   其他回去的人也没有那么早休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歌声。   起先只有一个人,渐渐的,参加的人越来越多。   在范情忍不住咳嗽的时候,钢琴声响了起来,乐曲将房间内的声音盖过。   郝宿把人|拉|上来,叫对方掩在自己怀里咳着。   只是咳嗽而已,就算被人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   但范情像是被这种特定的情景拘束住了,连咳也都是压抑着的。   他小声地咳了两下,气全打在郝宿的脖子边。酒气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范情本身的甜。   郝宿替他将头发捋着,又给他拍了拍|背。   “嘴巴红了。”   他的声音同样不是太平稳,指出范情的情况时,对方的嘴巴还没有闭起来。   听到他的话,范情直接就抱了过来。那小声的咳嗽继续了两下,就没有了。   衬衣又被郝宿拿着盖住了人,他们这样静静地过了好久。   室内室外呈现了一种不同的氛围,他们是快乐的,他们同样是快乐的。   郝宿在歌声里听到了裴廷秋的声音,对方唱了一首比较伤感的歌。   一切都结束后,范情还是不肯松开人。他.黏.人得厉害。   “不休息了吗?”   “再抱一会儿。”   范情正开心呢,哪里舍得让人离开。   他声音顿了很久,才抬起头问郝宿:“宿宿,你今晚要回去吗?”   “看哥哥想不想让我回去。”   “不想。”又是那种小冰人在朝人呆呆撒娇的感觉了。   范情还得寸进尺了一下,让郝宿再叫一下自己的名字。   他满脸希冀地看着人,郝宿凑近了对方,张了张嘴。   就在范情以为他要叫的时候,就听他说:“下回再叫。”   范情心里装了一个气球,被郝宿不轻不软地扎了一下,气球就这样漏了气。   “就叫一下。”   范情又在哄人了,这副模样看得郝宿想笑。他捉住范情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上回我喝醉的时候,哥哥是不是也这样哄我的?”   “你装醉骗我的。”   “那哥哥知道我装醉吗?”郝宿一语中的,“所以还是哥哥在做坏事。”   范情没有理直气壮了,他本就不存在的气焰一弱再弱。   因为郝宿又问:“哥哥今晚为什么要装醉?”   以前的事不提,他今天晚上装醉可是实打实的。还、还想要趁这个机会,亲郝宿。   范情想要把自己的手拿回来,那种被郝宿玩的|痒|又出现了。   但对方不仅不放,还玩得更多。   “是这里?”   “不……”   牙齿寻寻觅觅,在找着什么。   郝宿见范情回答不出来,就帮他答了:“让我猜猜,因为哥哥是个坏种,明知道我不喜欢男生,还想要借着醉酒的机会亲我,这样得逞以后,如果我不高兴了,还可以说自己喝醉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可谓是将范情的心思全部看清楚了,并且说了出来。   每说一个字,范情就觉得手上更怪一分。   郝宿又问:“哥哥是不是偷我衣服了?”   这话问得范情一|抖,眼里都是心虚劲。   “你怎么知道的?”   却见郝宿坏笑了一下,将他的手扣住。   “诈你的。”   郝宿没有检查过自己的衣柜,不过按照他对范情的了解,对方这个世界又将情感压抑得这么厉害,必然会找一个其它的宣-泄-口。   所以他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谁知范情连否认都没有,直接就承认了。   眼看人又羞得要缩起来,郝宿不但没有改变话题,反而还又连续拓展了几个问题。   “哥哥都偷我什么衣服了?”   “就……一件上、上衣,还……”   能让范情这么难为情的,郝宿不用多想就知道了,只他也不为范情解围,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人。   终于,范情还是说出来了。   “没有了?”   “没有了。”   声音又闷又涩,范情都不敢看郝宿了。   “那……哥哥是夜里贴-身穿着呢?还是白天偷偷穿在里面?”   轰隆一声,范情被郝宿的话问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管是哪一个可能,范情也都是在心里想想。他最多,就是将脸埋在衣料上面闻闻,哪里……哪里会做出郝宿说的那两件事。   可同时,画面又在范情心里构想着。   他想得激|动,想得心尖|发|颤。   郝宿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   “哥哥原来还没有穿吗?怎么这么胆小。”   范情的确胆小,他光知道偷人家的衣服,却连比在身上的勇气都没有。   可听到郝宿这样讲,他却轻声反驳了一句。   是真的很轻,如果不是郝宿刻意听着,可能都不会听见。   范情说:“我有拿来过……的。”   他语气软,莫名有一种乖里乖气,要被夸的感觉。   于是郝宿真就这样夸了他一句,不过话里的内容更叫人脸红。   “哥哥想穿吗?”不用范情回答,郝宿也知道答案,“回去穿好不好?”   “……好。”   “真乖。”他是弟弟,却要说哥哥乖,不对感令范情头脑眩晕。   晕着晕着,范情总算想起来备注那回事。   刚才在阳台的时候,郝宿只是说有喜欢的人是骗他的,却没有说备注究竟是给谁的。   尽管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想亲耳听到。   “想知道?”   “想。”   郝宿没有告诉范情,而是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他先当着对方的面解了锁,又拿着范情的手在上面输入了指纹信息,这样就算以后范情想要看,也可以自己解锁。   对于他的动作,范情有些没想到,但他心里甜滋滋的。   等信息验证完毕,郝宿才将手机交到了范情的手里。   “哥哥自己看。”   这时候郝宿又好像恢复到了平常,范情以为对方仅仅是拿自己当哥哥时的模样。   接过手机的时候,范情莫名有种被郝宿看得发烫的感觉。   他偎在郝宿边上,慢慢将聊天软件打开了。   随即,他就看到郝宿的置顶,以及那一颗明显的红心。还有,郝宿给他的备注。   情情哥哥。   这样的称呼简直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范情都想把手机直接还给郝宿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看了一下,又一下。   他看到自己的头像出现在聊天界面栏最上方,看到他跟郝宿以往的聊天记录。   心底的高兴几乎要涨出来了,连眼睛也都变得亮晶晶的,很像黑夜里的星星。   “说起来,哥哥是不是以为我专门给别人设置了这个备注?还以为我有喜欢的人。”   谴责的口吻又出现了,范情被郝宿说得再次羞愧得不行。他想搂搂人,手机还拿在他的手上,而另一只手也被郝宿捉住了,动不了。   “我只是误会了。”   “哦,误会了。”郝宿面无表情地重复范情的话,他刻意模仿的样子也让人有种说不清的羞窘,“那后来哥哥是怎么想的?”   后来,后来范情觉得郝宿不像是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都没有做情侣应该会做的事。”   “比如?”   比如黏黏糊糊地跟别人在一起,随时随地地跟对方保持联系,一天看不到人就很想对方。   这些情况,范情都没有在郝宿身上看到过。   “哥哥错了。”郝宿忽然纠正了范情的话,这令对方有些迷茫。   “哪里错了?”   范情睁大眼睛:“可那都是跟我……”   话没说完,他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所以得到的答案总是否定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跟郝宿两个人相处的情况就像对方说的那样,是标准的情侣模式了。   只是他自己先把自己排除在外,又太过没自信,所以直到现在,被郝宿特地点出来才想明白。   郝宿喜欢的人就是他。   这样的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令范情感到了格外的害羞,他刚才那样跟郝宿在一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可分明都在害羞了,又要亲一下郝宿,似乎可以借此平息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好爱他。   爱到随时随地都会因为对方而沸.腾,像火山里的岩浆。   裴廷秋的那首歌格外长,这个时候终于唱完了,又有一个人接着唱起来。   是一首非常经典且应景的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宿宿,你的脚疼吗?”   闹了这么一通,范情还没有忘记郝宿的脚。他想要去检查,被郝宿抱着也去不了。   “脚不疼,不过手有点疼,哥哥帮我揉一下吧。”   “手怎么又疼了?”   范情下意识想到的就是上回郝宿在俱乐部说手不舒服的事情,那次他本来想要带郝宿去医院拍片子的,可对方说不要紧,后来又的确没事,就这么搁下了。   这回再听到郝宿说起来,他还以为对方是手伤复发,一下子就自责了起来,并且打算叫医生过来给郝宿看看。   没等他起来,郝宿就说出了真相。   “不用去找医生。”他简直太懂范情了,人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能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哥哥忘了,我刚才……”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让原本还着急去找医生的人越僵越厉害。   “上一回……?”   郝宿把手递给范情,对方回忆着,终于从当初郝宿的只言片语中对证了起来。   其实那个时候,郝宿就已经跟他提示过了,只不过他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范情沉默无言地替郝宿揉着手腕,脸红得都要滴血。   鉴于郝宿偶尔的坏心眼,范情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试探地开口:“我和裴廷秋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这个真的没有听见,不过姚伸应该听到了,裴学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郝宿没听到,可他什么都知道。   范情还不及说什么,又被郝宿反将一军。   “哥哥这么不信任我啊?”   “我没有。”   郝宿哪哪都透着坏,他根本就是在有意误导范情这一点。   “是吗?我不相信,除非哥哥告诉我,今晚都跟裴学长说什么了。”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都已经让范情告白过一次了,还又要他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再说一遍。   晚上跟裴廷秋聊天的时候,气氛要多沉闷就有多沉闷,连心里都是痛苦的,可现在再重复出来,情境早已不同。   郝宿既是在逗范情,也是在帮着范情排解负面情绪。   “不说的话,哥哥就是不信任我。”   “我说……”范情平时不管在什么事情上,都是运筹帷幄的,可一旦碰上了跟郝宿有关的事情,压根就不行。他哪里是郝宿的对手,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给自己卖了个彻底。   偏偏郝宿还要让他把裴廷秋的话也一起说出来,然后模仿着对方的语气,跟范情将当时发生的情景一比一复原。   这简直羞.耻太过,可郝宿就是乐在其中。   后来范情都讲不下去了,他还是要让人跟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念到“的确是喜欢宿宿”的时候,范情又被郝宿弄得想哭。   “不……不说了。”   “还有一句话没讲。”   郝宿宛如最严苛的审判长,面对犯人是那样的不留情面。于是范情只能抽抽搭搭地,将最后一句话也讲完。   郝宿总算没有再为难范情了,不过既然说起了姚伸,那么势必还要再提起郝家的事情。   被范情问起来,郝宿就一五一十全部跟对方说了。   “所以你现在在对付郝家?”   “嗯,等我们过完假期,他们就蹦跶不起来了。”   “之前你跟我说的公司,就是他们家吗?”   范情何等聪明,郝宿只露了个口风,他就猜出了对方的打算。   郝宿的确是在投资,不过投资的是郝家的公司。   等郝家倒台以后,他就会正式接手对方旗下的公司,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样一样拿过来。   说到底,这也是郝家欠郝宿的。当年郝鼎山放任郝东昇作践郝宿的父亲,为的就是让对方低头,这其中未必没有郝鼎山的手笔。   如果不是他们做事太绝,郝宿的父母或许也不会发生意外,早早离世了。   范情的心眼就是偏的,还全都偏在了郝宿身上。   他本来就心疼对方小小年纪没有了父母,又怎么可能会对郝家有好印象。再有就是,范情得知了之前在俱乐部看郝宿的人就是郝庭,对方事后还悄悄打听郝宿的身份,更是怒不可遏。   “他想对你做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误会了我是他爸爸的私生子,又或者是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看我现在在范家身份不低,想要利用我做点什么吧。”   郝宿将郝庭的心思拿捏到位,猜了个十成十。   “凭他也配。”   在郝宿面前的时候,范情性子总是格外的软,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范情就像是在打网球一样,狠厉果决,浑身上下都是锋利。   “哥哥不用为这种人生气。”郝宿抚了抚范情的眼角,“我已经为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之前不告诉范情,是怕对方担心,还有就是时机也不成熟。现在郝宿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范情,连同那些后续计划也都说了。   “真生气的话,哥哥可以和我一起教训他们。”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男朋友。为男朋友撑腰,都是应该的。”   为男朋友撑腰,都是应该的。   范情被郝宿这话说得雄心壮志的,恨不得马上就坐在电脑前列一份详细的计划表出来。   只是当务之急,不是郝家,而是他们要先去冲个澡。   “我抱哥哥去。”   衬衣终究是落在了地上,不能再被穿了。   范情望了一眼衬衣,又望了望郝宿,安心地搂着人。   那些唱歌的人大概很喜欢《月亮代表我的心》,因此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唱了一遍。   临睡觉前,郝宿让范情记得明早要叫醒自己。   是他们上一次的约定,但那时候范情以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所以表情也带了些怔愣出来。   “怎么了?”   “我以为……没有下一次了。”   “我不是跟哥哥说了吗?说过的话是要算数的。”   范情:“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范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郝宿,他是自私的,可同时,他又觉得郝宿有知情权。   所以犹豫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说了出来。   “裴廷秋他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男生啊。”晚风混合着郝宿温柔的嗓音。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①   歌声到了尾声,海面上倒映出了一轮圆月,随着海浪飘荡着。   范情听懂了郝宿的意思,他忽而就笑了。 第175章 豪门养子(12)   一直以来,范情都靠着各种体-力-运-动来发-泄不必要的-精-力,但昨天他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因此觉也睡得格外好。   早上刚醒来,就精神抖擞的。他也不说话,而是就这么开始盯着郝宿。   昨晚他怕自己又睡过头,特意定了一个闹钟,现在闹钟的时间还没响。   不知不觉,他属性里的痴汉一面又暴露出来了。   不过鉴于昨晚被郝宿哄着,他什么都已经交代了出去,范情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掩饰。因此盯了人没多久,他就悄悄亲了一下郝宿。   范情亲完人就像是捡到什么宝贝一样,自己窝在郝宿怀里偷偷笑了一下。   他见郝宿没醒,干脆又亲了一口。   比起昨晚,范情的这两个亲亲要单纯许多。就在他想要亲第三口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被抱着|趴|到了郝宿的|胸|口|处。   “哥哥还想亲多久?”   郝宿在范情第一次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就是想看看范情还会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就知道亲他。   还都是那种纯到不行的亲法,稍微碰碰自己,就一副分外高兴的样子。   “我就是想亲一亲。”   被发现了,范情只在刚开始有点害羞。随即他就想起来,两人已经是在交往的状态了,亲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因此他又主动搂住人,往上去了一点。   “再亲最后一下。”   范情这副模样看着特别招人稀罕,郝宿笑了一声,然后在他的期待中亲了一下对方。   “该起床了吗?”   “还有十分钟。”范情醒得早,他想着自己的任务,又把郝宿的眼睛蒙起来了,“你继续睡,我会叫你的。”   他对和郝宿约定的事情有一股格外的执念,后者听了也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睫毛扫过范情的手掌心,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然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满足的高兴。   范情在郝宿闭上眼睛后,人也趴了下去。   怦怦,怦怦。郝宿的心跳了多少下,他就在心里数了多少下。   嗡~闹钟的震动响起,范情先将其按断,而后才轻轻喊了喊人。   “宿宿,要起来了。”   郝宿睁开眼睛,范情此刻看着他的模样很像是小朋友要去春游的样子,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对方昨晚湿掉的头发洗了一遍,用吹风机吹干后,又蓬松了起来,发尾打着卷。范情长得漂亮,哪怕绷着一张脸,配上这副样子也显得可爱,更何况他现在的表情要多生动就有多生动。   郝宿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样的举动跟昨晚某一时刻有着短暂的重.叠。   范情的脑子里总是对郝宿有许多不能被说出来的想象,眼下也是,郝宿连话都没说,他倒是又漫了一层绯红出来。   “哥哥,你在想什么?”郝宿总是这样坏,明明对范情的心思了如指掌,还要故意问出来。   “没有想什么。”   范情先是否认,被郝宿的眼神看得招架不住,又主动过来轻声地跟他说了。   “那么,哥哥喜欢那样吗?”   “喜、欢。”   他喜欢,郝宿|粗||鲁一些。   这样的回答又让郝宿笑了起来,他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而是拍了拍人,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   今天是他们在游艇上的第五天,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   外面也已经有人开始起来了,郝宿刷牙的时候忽然对范情道:“哥哥,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郝宿没说话,只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范情就听见了隔壁讲话的声音,以及开门的动静。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立刻就变得如同刚开的芙蓉般,郝宿这时还要火上浇油。   “昨晚哥哥的声音再大一点,就能被听到了。”   范情昨晚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是郝宿总不饶人。   不过也是郝宿,在范情快要喊出声来的时候,堵住了他的嘴巴。   范情此刻只觉得手里的牙刷都有点拿不稳,好在隔壁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们是因为刚好也在洗手间,所以两边才能听得这么清楚。   郝宿就是在故意作弄人,范情都被他讲得眼皮耷拉下来,也不敢抬头了。   等洗漱完毕后,范情正准备出去,不防备被郝宿抱着坐到了洗手台上。   “宿宿……”   郝宿将人扶着,并不温柔地亲了他一通。   然后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气音道:“这才是早安吻,哥哥。”   说完,就搂着指尖都软绵绵的人出去了。   裴廷秋的药酒就放在房门边上,两人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虽然药酒没有留下署名,但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猜出了是谁送过来的。   “看来裴学长已经知道了。”否则的话,以裴廷秋的个性,昨晚就应该敲房门进来了。   郝宿将药酒拿回了房间,既然裴廷秋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告知了他们,就代表对方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想法。   他不必特意去跟裴廷秋说开,保持现状就可以了,今后他们还会是朋友。   等两个人见到裴廷秋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从昨晚的伤感中走了出来,还主动招呼他们来玩。   “范情,弟弟,快过来,他们要比赛了。”   今天天气也很不错,自从上一次学了冲浪以后,大家就没有再玩过。   因此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弄了个冲浪比赛出来。   范情跟郝宿随着裴廷秋一起去了甲板处,就见到其他人已经在如火如荼地比起赛来了。   “我押七号会夺冠。”   每个参加比赛的都领了一个号码,一共有八个人下场,其中有两个是友情参与,剩下六个里面,也只有三个是真正会玩的。   裴廷秋还特意搞了一个押注,大家都是不差钱的,纷纷押了点。   他正回头想要让范情和郝宿也押一押,就见两个人又低头小声说着什么,而郝宿看向范情的目光里,则装着掩不住的爱意与温柔。   裴廷秋一时又有些怅惘起来,他无声苦笑了一下,自己一直都将目光放在范情身上,倒是忽略了郝宿。   分明,对方看向范情的眼神也都是破绽。   是因为郝宿太过坦然,所以他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对于郝宿来说,喜欢上什么人,并不是一件需要隐瞒的事情。   唉,裴廷秋在心里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今天的阳光。   失恋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还是连表白都没开始就结束了。   想着,裴廷秋又冲其他人喊了一声:“还有没来下注的赶紧下啊,过时不候。”   那两个友情参与的选手刚上来,就被裴廷秋喊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押了七号一票。   还有人问:“郝少不参加吗?”   上回郝宿露的那手让人惊艳,要是郝宿参加的话,他们就要换个对象押了。   “他们不参加。”裴廷秋正说着,郝宿和范情就过来了,两个人同样是押的七号。   “还有冲浪板吗?”郝宿押完问裴廷秋。   “有,弟弟也要比赛吗?”   “不是,带哥哥玩一下。”   “哎呦。”裴廷秋一脸被小情侣的恋爱味道酸到了的样子,指着里面道,“就在里面,自己拿。”   “好的。”   郝宿顿了顿,看着裴廷秋,衷心地说了一声:“谢谢。”   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是非常可贵的。   郝宿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又在不言中。裴廷秋不知道怎么,觉得眼睛有点酸。   他是真的喜欢郝宿。   “行了,你们玩去吧。”他握着拳头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撞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是一个非常朋友式的举动,不掺暧.昧。   “我们就在那边,有事的话叫我们。”   范情指了指距离他们比赛不远的地方,裴廷秋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才郝宿突然问范情,要不要看他冲浪。   虽然范情之前已经看过了,并且有点疑惑郝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但他依旧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郝宿在冲浪板上飞跃的样子特别的帅气,而且,身材也特别好。范情已经想好了,等他们结、结婚以后,就在家里修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泳池,让郝宿穿着那种一沾水就特别透的衣服游泳给他看。   他才这么想着,就看到郝宿脱下了外套,然后,那件被他穿着的衬衣就被水打得完全贴在了身上。   范情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着,心也跳得慌。他终于知道郝宿特意问他要不要看冲浪是什么意思了,就……有亿点点勾人。   如果说上一回郝宿的冲浪只是侧重于技巧的话,那么这一回他完全就是在表演一场美学。只见他站在冲浪板上,手臂摆动着,腰腹与背部、腿部同时发力,浪花袭卷的同时,人也跟着一起跳动,在运动中将身体各个部位的力量展现到了极致,同时也将身材展示到了极致。   范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海中的人又表演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郝宿的头发已经被海水打湿了,顺着下颌线流下来,阳光中,他遥遥地望着范情,眉眼俱是说不出的温和与动人。   “好看吗?”   “好看。”范情直勾勾地看着人,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郝宿冲浪的动作,还是郝宿本身。   “过来,带你一起。”   郝宿笑着朝范情招了招手,又将自己的头发随意地全部捋到了脑后。   做出这样的动作时,有别于平时的温润,显出了骨相当中难得的锋利与冷漠。   这种样子的郝宿令范情心跳更快,他搭上了对方的手,跟人慢慢试了起来。   两个人比一个人难度要更大,不过他们本身也不是为了冲浪,无伤大雅。   旁边的比赛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了,郝宿和范情这里才刚开始。   尽管是初学者,但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范情也没有太手忙脚乱,更何况身边还有郝宿。   他冲浪的姿态同样漂亮,尤其是做下压的时候,腰会在最低点,海浪打在身上,对撞着,让一切显出一股野性的美。   范情还有一个非常好看的脊柱沟,不过这只会在他非常用力的时候才能看到。   冲浪板带着人,海水将衣服也一起打湿,就这样显现了出来。   两人神态自然,偶尔有人望过来,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也就抛开了。   只有姚伸有些表情复杂地看了看两人,他觉得一觉醒来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变了,仔细观察的话,又觉得没有变。   “七号赢了,不过鉴于大家都押了同一个目标,所以没有输家。”   裴廷秋在那边大声说着比赛结果,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就开始自由活动了起来。   除了冲浪板以外,裴廷秋后来又让人准备了几辆冲浪摩托,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开来了。   郝宿那边跟范情玩完以后也开了一辆载对方,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许多,范情不想让别人看到郝宿这副样子,还又让他专门换了一件衣服。   “哥哥这么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啊?”   郝宿弯腰,看着人问道。   对此,范情只是牵着他的衣袖,又认真又正经地说:“宿宿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说得霸道极了,可郝宿就是纵着他。   “嗯,我是哥哥一个人的。”没有人向他们这边看过来,郝宿说话的时候还又亲了一下范情的耳朵。   于是原本还绷着像个小雪人一样的人立刻就变成了一串冰糖葫芦,外面裹满了蜜。   “哥哥要不要帮我换?”   海风阵阵,范情的眼瞳又开始微微震颤起来。他的声音混合在其余人因为高兴而高声的欢呼中,带着非常的肯定。   “要。”   剩余的两天里,两人也都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形影不离。   而因为说开了的关系,范情也就从没有掩饰过对郝宿的感情。跟他们相处久了,其他人难免会揣摩到一点不对劲。   可他们又不敢细想,只好劝慰自己想多了。   就这样,为期七天的国庆游艇之旅就结束了。重新回到陆地上的时候,每个人还都有一些不适应。   与此同时,圈子里也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那就是郝家彻底完了。   郝鼎山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也都无力回天的时候,颓然地跌在地上。   他本身就是一大把年纪了,原本还没彻底白的头发在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后,已经全部变白了。   郝东昇也在他旁边,看着一副颓败的模样,嘴唇都没有丝毫颜色。   不仅是郝家完了,有关他们曾经做过的龌龊事也都被有心人放了出去。现在三个人全部都深陷丑闻,彻底扬名。   网友们看到了,从郝鼎山开始,一路骂到了郝庭。   原剧情里郝庭是怎么辱骂范情的,郝宿就让郝家所有人也都经历一遍。   跟郝家做的那些事比较起来,范情和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其中,范情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他斩断了郝家所有的后路,让他们就算想要逆风翻盘也绝无可能。   另外,他还直接放出了话,扬言谁要是帮郝家,就是跟他作对。   他没有用范家的名声,但以他现在的地位,谁又敢真的跟他作对。   因此原本还只是落败的郝家,一时间又多了许多人恶意打压。这其中固然有郝家以前做的恶果,更多的是为了讨好范情。   范理得知了范情的所作所为,就将自己那条线也交给对方处理了。   同时他跟郝媃也猜出来,两个孩子这次出去玩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不过他们也没有急在一时,而是打算等郝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再问问。   如果说到了现在郝鼎山还不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搞他们的话,那么他这些年也就白活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把周围人都筛选了个遍,最后也都没想到,对付他们的人竟然会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范家。   “是不是你在外面的时候得罪了他们?”郝鼎山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   否则的话,范家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他们?   郝东昇看上去却比郝鼎山更加迷茫,他巴结范家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得罪他们。   而且,范家地位太高,他连跟他们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俱是面面相觑,郝庭却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郝宿有关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就无谓再隐瞒什么,而是将对方的存在说了出来。   “爸,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我都打听过了,郝宿根本就不是范家亲生的。”   “什么私生子!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可是郝宿跟你有五分相像。”   郝庭振振有词,以至于让郝东昇也开始怀疑了起来。莫非他在外面快活的时候,真的留下了这个一个儿子?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到这个消息后,郝东昇立刻就跟当初的郝庭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只有郝鼎山在听到郝东昇和郝庭的对话时,陡然想起了什么。   他连忙道:“有没有他的照片?”   郝宿的信息一向被范情保护得很好,郝庭当初费了很大劲,也只存到了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但让人看个大概,也已经够了。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刚才郝鼎山就有些怀疑,现在看到郝宿的照片,则是彻底确认了。   “爷爷,您认识他?”   郝庭还在疑惑郝鼎山的反应时,就见郝东昇的表情也差了起来。他更加好奇郝宿的身份了,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同时让他爷爷和他爸爸露出这副表情?   他爸也就算了,他爷爷可向来都是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   “他是……”郝鼎山闭了闭眼睛,仿佛是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你的堂兄。”   其实当初郝宿的父母有了一个孩子这件事,郝鼎山是知道的。后来两人发生车祸,郝鼎山也知道。   但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对于自己的孙子,也满是漠视。   他当年想的是,只要他的大儿子向他承认错误,那么他就不计较以往对方的那些事,把自己的孙子带回去好好抚养。   可惜,郝宿的父亲直到死,也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   就连那个孩子,也被他托付给了别人。   郝鼎山当时非常气愤,以至于连郝宿的去向都漠不关心。他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对方,会是现在这个情形。   一直以来,他对范家很宠着自家的小儿子也都有所耳闻,不过听过也就听过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哪里想到,对方竟然就是他的孙子。   这样一来,范家为什么要对付他们家,也就全部清楚了。   他们是为了郝宿,甚至,这一切很可能就是对方主导的。   郝东昇并不知道他大哥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但他对那张脸太熟了。   如果说郝宿有五分像他的话,那么对方就有八分像他那个死去的大哥。   连猜都不用猜,再看到郝鼎山的反应,他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爸,咱们该怎么办?他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现在就看他想要什么了。”   郝鼎山沉住气,他想,郝宿对郝家动手,就代表对方还在意郝家。那么他们不妨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   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郝鼎山现在想的,跟郝东昇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比起对方和郝庭,他则是更贪。   一个被富贵家庭宠出来的孩子,就算商场上的手段再厉害,在人情世故上,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郝宿能够为他们所用的话,不光是眼下的难题,就连将来,也都可以不用操心。   郝庭被郝鼎山这么一说,也稍微放了一点心。只是看着社交账号底下谩骂的留言,还有私信里不断发来的诅咒辱骂,他还是心慌非常。   郝庭本身就被网上骂得心慌意乱,见到姚伸的那些话,哪里还会回。   他坐立不安,最后干脆将自己的社交账号注销了。原本郝庭这样做只是为保心安,可他没想到,自己注销账号的举动直接就让大众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其实也不用再猜测网上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证据都已经摆出来了。   姚伸见郝庭有空注销账号,也没空回复自己,顿时明白了。   “怎么样,我都说了,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金豪在一旁说道,又顺便发了个消息给助理,让对方也狠狠踩郝家一脚。   “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郝庭不对劲,但……毕竟他是我在高中交的第一个朋友。”   姚伸不愿意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自己的朋友,所以一直以来,他虽然有察觉到,但都下意识忽略了。   这回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教训。   “行了,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金豪一把揽过自己表弟,带着对方出去玩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郝家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郝庭,简直是乌云罩顶。不光是网上骂名一片,学校里也全都知道了他做的事情,他被直接勒令退学了。   里子面子可谓是丢了个彻底,只要一打开网络,就能看到各种各样针对他的言语。   到了后来,郝庭直接将手机保持在了飞行模式上,根本就不敢开启网络。   除了这些,郝庭还又被郝东昇和郝鼎山骂了一顿。   他们怨怪他发现郝宿没有第一时间跟家里说,而是自作主张地去调查对方。   恐怕就是郝庭的调查打草惊蛇了,才让郝宿想起对付郝家。   否则对方要报复的话,几年前就报复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各方面的压力很快就让郝庭的精神崩溃,而郝宿也在郝家彻底落败之前,终于抽空见了他们一面。   郝鼎山还做着能劝服郝宿,让对方为自己所用的美梦,言辞之间都是假惺惺的慈爱。   “小宿,爷爷当初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则怎么会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是我应该感谢你们,否则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也不会过得这么舒服。”   郝宿说起嘲讽人来的话时,也还是优雅无比。   他看着郝鼎山和郝东昇两个人,知道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们也还是想打着跟原剧情一样的主意。   如果他没有来的话,范情又会因为相同的原因心理发生问题,最终死亡。   郝宿的话句句诛心,且将他们唯一的希望剥夺殆尽。   “既然你们这么看重郝家,我要是不收回来,岂不是有负你们的期盼?”   郝宿不光是要对付他们,还要将他们拥有的东西全部拿过来。   郝庭当初知道了郝宿的身份,就觉得对方不会跟自己争夺财产,可他越不希望什么,郝宿就会越做什么。   郝鼎山终于知道,富贵人家宠出来的孩子,不是像他想象的一样没脑子,他们是彻底完了。可不管郝鼎山有多后悔,都无事无补。   郝宿没有给他们多少说话的时间,简单通知了他们以后,就离开了。   不出几天时间,警方就通报了一起金融案件。郝鼎山和郝东昇相继入狱,郝庭则是因为心理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随着郝宿和范情越来越亲密,在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出现之前,郝宿就已经以极为强势的姿态接管了郝家。也由此,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郝宿并不是范家亲生的孩子,而是多年前郝鼎山的大儿子将其托付给范理和郝媃的。   论坛上又一次因为这个消息而爆了起来,还是上次那个楼主。   【最新消息,范情已经取消了出国申请】   【几天没来论坛,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这件事要从郝家开始说起】   于是接下来就有人将郝宿的身世说了一遍,但真正令这条帖子火起来的则是楼中楼里一个爆料。   【听说弟弟要订婚了】   【和谁啊?】   【就是范情!!!!】   【好刺激啊】   【题外话,郝家在圈子里都不太能排得上号,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有牌面的一天吧,能够让范家还有其余各家联合起来动手】   【其实我以前就觉得他们俩看起来很相配了,不过一直不太敢说,毕竟那时候是兄弟来着,不过现在我要说一句我!可!以!】   【弟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范家的孩子,哥哥也知道,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呜呜呜】   【而且我还听说双方的父母早有约定,给两个孩子订亲】   “爸爸妈妈有和叔叔阿姨约定过这件事吗?”   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范情和郝宿今天没有课,裴廷秋看到了论坛里的消息,就手发给了范情,两人正在逐条地看着。   “好像有过。”   不过那时候只是双方的戏言,当不得真,但这并不影响郝宿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大众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他不希望有人从这一点上来攻击范情,所以就在最大程度上改变外界对他和范情关系的印象。   从原本的兄弟,到双方都已经知道,甚至范家之所以抚养他,也是因为他跟范情小时候定下了婚约。   范情哪里看不明白郝宿的心意,在看到论坛里的讨论更加热闹,并且越来越多的人祝福他们的时候,就关了手机屏幕。   “我们再打一局就回家吧。”   “还是打两局吧,不然哥哥又会像昨天晚上那样,要得好多……给了还要哭,哄也哄不好。”   声音逐渐掩低,范情想捂住郝宿的嘴巴,手心就被对方亲了一口。   不等他说什么,人就已经被拉了起来,往球场上走去了。   那些曾经跟两人一起旅游的人得知了他们在一起时,顿时就有一种有迹可循的感觉。   他们就说,当时怎么觉得郝宿和范情之间怪怪的,原来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而在郝家的事情结束以后,郝宿和范情也就跟范理、郝媃说明了他们的感情。   对此,夫妻两个也没有多少意外,就是有点好奇郝宿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在听说郝宿一直都知道时,两人还又特意说明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有将郝宿当成过外人。   夫妻两个都生怕郝宿因为这件事和他们发生嫌隙,好在并没有。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郝宿是能辨别出来的。   至于户口的问题,最后也有了结果。   郝宿是要跟范情在一起的,两个人的户口当然不能放到一起。至少,目前还不能。   就这样,有关两个人的事情便定下来了。都是自家孩子,既然要准备订婚,当然是怎么隆重怎么来。   郝媃直接就将订婚宴承包了,还一口气找了许多设计师,力求让两个儿子到时能以最完美的状态出席。   郝宿和范情每天上完课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被郝媃拉去试衣服。   哪里有不合适的,就要立刻改掉。   有时候两人不在家,郝媃和范理看着订婚宴上要准备的东西,都有些感慨。   当初一起看着的两个小团子,就这么长大成人了,还会有自己的家庭。   时间过得真快啊。   在两人的订婚宴席准备起来的时候,监狱里的郝鼎山和郝东昇又收到了一条让他们心梗的消息。   郝宿在接手郝家不久,就将他们所有的产业廉价变卖了,而后捐给了慈善机构。   可以说,郝鼎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部都付之一炬。   不过当初郝宿说开公司,倒也并没有说谎。他借托郝家的底盘,用自己父母留给他的资产开创了一家新的公司。   这比直接开一家公司要容易许多,至于范情给他的那笔钱,短时间内可能拿不到什么回报,但时间一长就不同了。   范情现在还会去俱乐部打打网球,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因为他有了一个新的发-泄途径。那是比任何方式都更有效的。   当初郝宿在船上说下一回再正式在一起,不久前就已经替他实现了。   亲手把衣服穿上又换掉,这本该是无意的。只是情景非同寻常,衣服也非同寻常。   郝宿说,让范情下一回穿自己的衣服,就真的说到做到。   他不仅让范情穿了,还亲自替他换上。那两条被范情偷偷珍藏的衣服被郝宿又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窗帘是闭着的,分明是白天,屋内却还点了一盏灯。   “哥哥说,先穿哪件?”   郝宿将衣服放在范情面前,让人自己选,可对方却毫无自主权。   因为他的两只手被郝宿用领带.绑.在一起了,是用曾经他们参加宴会被人偷拍那一回搭的那条领带。   郝宿.绑.人的时候还要故意问他:“哥哥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想这样了?”   范情没有回答郝宿,但是他又回答了郝宿。郝宿的视线只需要轻轻瞥一下对方,就能看到对方另类的回复。   “好兴奋啊。”他笑着,在范情选择了先穿上衣的时候,给他穿了另一件衣服。   “要穿那一件。”范情眼睛含泪,纠正了一下。   他躲无可躲,于是就干脆缩着。郝宿不像在船上的时候还要阻止他,而是就这样让他缩。   反正穿衣服的时候,范情再缩还是要穿上的。   “嗯,我知道了,要穿这一件。”   郝宿已经不是在曲解范情的话了,他压根就没听。他把人抱在怀里,就开始替范情穿了起来。   “哥哥上回怎么说不合适呢?现在看上去明明是刚刚好的……好像还有点太小了。”   视线在看着,范情辩解无能。他只不过是被郝宿穿衣服的时候碰了两下,就差点|痉||挛|到止不住。   等穿完了这件,郝宿又替他将上衣换上了。   郝宿看得太仔细,于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上面的不妥。   “这里,是怎么脏的?”   他手指着,还按照轮廓画了一圈。范情及时去洗了,所以留下来的痕迹是很少的。   但郝宿在画着的时候,范情却觉得自己当初仿佛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人如果不是还被郝宿抱着,都已经要-翻-过-来了。   “是……”   “要讲清楚一些。”   于是范情只能尽量清楚地跟郝宿讲完了那个羞||耻的经历。   “我不知道……怎么会到上面的。”他都已经很注意了,可还是发生了意外。   “当然是因为哥哥……的太远了。”   郝宿轻描淡写的,将范情意外的原因说了出来。   范情的眼尾都已经红得不像样了,郝宿还又很好奇地问他:“一会儿哥哥会把我的窗帘也染脏吗?”   他问话太过直.白,范情呼吸加.深,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帘。   他们现在在郝宿的房间,对方的衣柜里要多少衣服就有多少衣服。进来的时候,郝宿就已经把那些衣服都挂好了,现在穿的这两件才只是刚开始,一会儿对方还要给他换更多。   其中,就有一套跟他们小时候拍照一模一样的公主裙。   郝宿的窗帘是黑的,也因此,就会非常明显。   范情仿佛已经预想到了会发生什么,讲不出话,人又跟着.挺.了一下。   “现在还不行。”   说好了是惩罚,当然就不会像上次那么轻易。   “哥哥要听话一点。”   话是跟范情说的,但郝宿的眼睛却没有看他。   范情听懂了郝宿的意思,直接掉了颗眼泪。   “上回说要怎么惩罚的,还记得吗?”   郝宿考验着范情,对方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之后,便是格外漫长的时间。   范情偶尔能听到郝宿的声音,但更多的时候,他的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   只要感觉在诞生。   新的衣服又被换上,郝宿却笑着问他:“哥哥,怎么变得跟花洒一样啊?好多……”   那样的话和越来越多的感觉,以及他自己的反.应,叫范情害.羞至极。   “别……别叫哥哥。”郝宿这个时候喊他哥哥,简直……简直……   “那叫什么?”郝宿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范情的请求,一连又喊了他好几声,手也依旧,“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现在就这样了,等会儿要怎么办?”   “呜……”   范情开始哭了,他没办法回答。   郝宿没管被单,将公主裙拿来,替范情换上了。   他是真的很适合这种华贵的服饰,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上去也格外的好看。   郝宿抱着他去照了照镜子,里面的人漂亮瑰丽,然而眼神已经是完全的迷-蒙状态,是靠着郝宿,才能勉强站稳。   范情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可公主却只能任由郝宿-摆-布,对着镜子,做出种种不-堪-举-动。   “要不要再拍一张照片?”郝宿还专门给范情买了假发,他替他戴好了,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副女孩子的模样。   小时候范情就以这种样子跟郝宿拍了许多照片。   范情的声音小到根本就听不见,但郝宿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要。 第176章 豪门养子(13)   一连拍了好几张,郝宿还又一边抱着范情,一边让对方欣赏了一遍镜头里的自己。   “这张像不像哥哥小时候的样子?”   “到时候洗出来挂在房间里,一定很好看。”   郝媃的房间挂的是他们俩小时候的照片,郝宿却要将长大以后一比一复原的照片也洗出来,挂在他们的房间。   范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们现在是坐着的,范情只在那里不住地呼吸,两只手将郝宿|抓|着不肯松开。   华丽漂亮的公主裙被他影响着,看上去都变成了一团。   范情觉得自己的眼皮.烫.人至极,他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回答郝宿,   因为在拍完照以后,对方就拿了个东西.贴.在了那两处。照片里面,还有郝宿给他.贴.过来时的留念。   本身被郝宿碰到的那两下,就已经让他直接跌倒了。是郝宿抱得及时,才不至于摔倒。   更何况……更何况……   “像。”   过了好久,才听到范情的回答,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泪将他的脸全部染.满.了。   他没有对郝宿的第二句话发表肯定,但也没有拒绝。   范情完全倚在了郝宿的怀里,逐渐的,被照片里越来越不像样的构图还有本身的感受影响得几乎要汽化。   郝宿给他.贴.的东西是带了轻微电-流的,公主裙都要变得不能看了。   “宿……宿宿……”   他忍不住在求人,可郝宿只将目光放在照片上,还要让范情自己选出来满意的。   范情哪里还能选照片,现在在他眼里,什么都是一样的。他.抖.着手,随意地指了几张出来。   郝宿明知他的为难,还要问他:“哥哥为什么要选这两张,别的拍得不好吗?那我们重新再拍一张吧。”   刚开始范情勉强还能配合,不过也只是一两张的样子,人就不行了。   范情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神-志,只一味地抱着郝宿在哭,在不雅至极。   “不、不拍……了。”   “哥哥好不经玩啊,才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好几次了。”   郝宿一副不肯怜惜的样子,嘴里还在说着范情喜欢听的话,同时又让那电时好时坏。   范情将脸靠在郝宿的颈脖边上,嘴里重复着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了,喊到最后,就剩下宿宿这个名字。   “想拿下来吗?”   “想……”   “那哥哥就自己想一想,要怎么做才好。”郝宿让范情在这种情况下思考,末了给了他一些提示,他在范情的耳边学了一声猫叫。   这声音也不知是如何刺.激到了范情,竟然让他又处在了失语的状态,好久才能再讲话。   依旧是不正常的,范情朦胧着眼睛看人。   “学了就给哥哥。”   他在用陈述句式跟范情说话,手看上去随时就能替范情拿下来的样子。   可没有,他只是坏心地碰了碰。   “有点歪了,我帮哥哥摆正。”   范情被郝宿的一只手箍着,连挣都挣不了。他在眼泪涟涟当中,小声地学了猫叫。   那声音衬着他此刻的模样,简直要多形象就有多形象。   郝宿当真说话算话,也不叫范情再学一次,而是就这样把他放了,妥协得让人不敢相信。   只是在将东西拿下去之前,电于一瞬间强了不少。等被郝宿摘掉的那一刻,范情也不会呼吸了。   郝宿不给他恢复,人就已经吻了过来。   是很细致的,说温柔也温柔,说不温柔也不温柔。范情难以形容,但是精神上的|战|栗|感更强了。   他被亲得一-塌-糊-涂。   “哥哥经常打球,臂力一定也很好吧?”   郝宿忽然冒出了这样的话,不等范情反.应,就已经把他放在了坐着的地方。不过只让人用双臂来支持着,蓬蓬的公主裙细纱轻揭,若不是给足了他时间,说不定人都要直接掉下来了。   因此在看到他稳住的时候,郝宿还又夸了人。   “哥哥好厉害,手臂这样用劲的时候看起来也好漂亮。”   类似的话范情之前也听说,不过那都是郝宿在看到他打球时讲的,一本正经极了。   放在现在,就有一种好像当时郝宿也是在通过那句话,夸奖自己的这一面的感觉。   范情要|撑|不住了,打了几年网球的锻炼仿佛全无用处。   “我不……不行……了。”   郝宿也不管他这话,而是问他:“哥哥是什么?”   有些没头没脑的,范情尚且没有听明白,就又被郝宿“问”了一次,带着催促的意味。   他只好闭着眼睛瞎说了一个:“是……哥哥。”   “哥哥是哥哥,这是什么回答?”   没有通过,需要再次回答,直到正确为止。   范情又继续说了几个,可不管他回答什么,都不正确。   连男朋友也说出来了,郝宿还是摇头。   “猜……不出来。”   他把有可能的都猜了,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是什么。   只听这时候,郝宿轻声地告诉了他一声,于是范情就这么跟着人念了出来。   “是小猫。”   “谁是小猫?”   “我……”   范情没有羞-耻了,因为他这时候什么都想不到了,就连讲话也都是凭着本能。   “我是什么?哥哥再说一遍。”   “我是……是小猫。”   范情哆-哆-嗦-嗦-的,被郝宿带着又说了一遍。   “哥哥是谁的小猫?”   “是……宿宿,是宿宿的。”   “哥哥,大声一点。”   在游艇上的时候,郝宿让范情小声些,可现在他又让他大声一点。   范情连郝宿的意思都没有想明白,就已经按照对方的意思又说了。   郝宿的房间很大,那句“我是宿宿的小猫”被他喊得都产生了一点回音。   “小猫喜欢什么?”   “喜、喜欢……喜欢被……”   羞意这时候终于漫了出来,范情表现明显,郝宿却又叫人跟着自己念了许多-下-流-话。   那是比单纯听郝宿讲不同的感觉,范情又哭着说不行了。   “都已经这么不行了,看来只有……”   郝宿说话,范情在哽气的时候,同样重复了一遍。   “看,哥哥不是很行的吗?”郝宿让范情看自己因为重复话语时的表现,还专门.停.了会儿。   范情彻底|崩|溃|地开始求人,郝宿在他真的要支持不住之前,将人抱了起来。   那件公主裙最后被随意搭在了已经糟-糕非常的沙发上,看上去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靡丽。   纱摆因为本身的材质泛着漂亮的光泽,可还有更多的装饰添在了上面。   郝宿特意让范情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就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很久以前,范情想过在这种时候亲一亲郝宿的鼻子。在忍不住抻着的时候,范情记了起来,然后搂着郝宿的脖子亲了一下对方。   效果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甚至要更厉害,范情简直是在自找苦头。   郝宿说惩罚就一点都不含糊,范情要的时候不给,不要的时候又给到轻易不会结束。   “还要再亲一下吗?”   郝宿的询问竟然叫范情打了个.抖,这并非是在害怕,而是身体本能的应答。   他刚才因为亲了一下人,就被郝宿变成了这样,再亲一下,不知道又会是什么结果。   可即使是这样,范情也还是又亲了亲郝宿。   “亲亲怪。”   范情跟郝宿交往以后,几乎每天都要亲一下。偏偏要亲亲的时候又会因为过于害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让他看上去更好玩了些。   范情被刚才的训练形成了习惯,听到郝宿的话,不仅不反驳,还乖乖地说:“我是亲亲怪。”   这样子可爱得让人都.疼.不够。   郝宿将他亲了又亲,同时将人.逼.得更急了。   那眼尾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绝美艳谷欠。   “要……”   “要什么?”   郝宿装听不懂,扶起范情,还将边上放的一杯水给他喂了一口。小可怜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不同于上回给范情喂酒,这次一杯水至少有半杯都被洒了出来。   “哥哥要记得回头给我换一套,不然我晚上都没有地方睡了。”   他越说,范情喝得就会越慢。最后还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得脸颊又变红了不少。   然而在杯子里的水见底了以后,范情也没忘自己要什么,他抱着人说了一遍。   “真的吗?”   “真……”   “哥哥想要我就要给吗?”   郝宿这样的回答让范情猝不及防,他人都有些愣住了,有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还是过了一会儿,他才牵住了郝宿的手,撒娇地说:“要、给的。”   “可是哥哥上次那么小气,让我多闻一下都不肯,连看也不给看。”郝宿真是太记仇了,特意把那么久以前的事又翻出来,亲了人,理直气壮地道,“不给。”   “给……”   “不给。”   “给的。”   “不给的。”郝宿坏死了,他还故意学着范情的语气回答对方。   “宿宿。”   “撒娇也不行。”   范情被说得无法,自己将自己凑过去。   “给你闻的。”顿了顿,又把自己的手拿开,“也看……”   “可是我现在不想闻,也不想看了,怎么办?”   郝宿就爱给范情出难题,人都被他绕得晕头转向的。   “那下回。”   “哥哥自己说的,下回不许耍赖。”   就这样,范情连这次的惩罚都没过,就又承诺了郝宿“下回”。   “不耍赖。”   “还……还闻吗?”   小羊羔就喜欢把自己送到坏人嘴里,郝宿都没再提了,他自己倒是又提了起来。   于是人就这样被闻了个遍,郝宿最偏爱范情的脖子,至于已经被玩得红了的地方,他偶尔也会浅浅尝过,还会问他:“痛吗?”   “不……”   没等范情回答,郝宿又接着道:“哥哥为我忍.忍好不好?”   他并不会真的把范情|弄|疼,只是有意要在言语上发挥作用。   范情才嗯了一声,就被郝宿拢住了。   “好香。”   “哥哥是什么味道的呀?”   “小猫味道的。”   最开始被郝宿问狠了,以至于再被问到这种问题的时候,范情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这回答也出乎郝宿的意料,让他埋在范情的颈边嗤嗤笑了两声。   “嗯,是小猫味道的。”   他没让范情有时间害.羞,就把人拎住了。   “那回被我闻的时候,哥哥是不是就在想这种事情?”   “是……”   “还有别的时候也想了吗?”   “俱乐部、的时候。”   “是打球的时候,还是……浴室的时候?”   “都、都有。”   “哥哥自己说说,你坏不坏?”   “坏……”   “那我们要怎么对付坏人?”   “惩……惩罚他。”   “答对了,先给哥哥一个奖励。”   郝宿给了范情一个奖励,但奖励实在太少了,于是范情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奖励。   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两个人,每一次,都会同时令他的眼瞳发生不明显的||震||颤。   郝宿发现了,并用最开始范情穿过的那件上衣盖住了彼此。视线当中,就看到原本脏了的地方又脏了许多。   范情的奖励被郝宿没收了,可他看上去似乎要更加激昂。   郝宿扶着那件衣服,问范情:“要看吗?”   是要奖励,还是不要奖励?   对于范情来说,要也喜欢,不要也喜欢。他就这么盯着,郝宿也不催人,还是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要。”终究是要奖励赢得了上风。   那衣服被郝宿放到了跟公主裙一起的地方,两件罩在一起,很像是郝宿和范情现在的样子。   范情的视线跟过去了一会儿,就收了回来,专注在两人身上。   眼前人再次变得看不清楚了起来,范情想喊郝宿,声音才上去一些,就碎得彻底。   郝宿这时不知道又跟他说了什么,只见他人整个收敛住了。   过半天,才听到范情难为情至极地喊着郝宿:“哥……哥哥。”   辈分与现状混-淆,应该是当哥哥的人,却喊了对方哥哥。刚说出声,范情就羞-耻得不肯再睁开眼睛了。   当然,哪怕不是因为情绪影响,郝宿也会使他眼睛闭得牢牢的。   ……   暮色将倾,霞光美得不可方物。   说不上是为了郝宿之前的话,还是什么,范情中间倒真没有把窗帘也给染脏。   此时他只是被抱着,郝宿不再叫他哥哥了,而是喊他,情情。   声音温柔款款,却又极具占-有,是在最后的时刻。   “情情,情情……”   那一声又一声,将范情喊得都要化-掉。   晚霞忽而将整片天际都装扮得更为美丽,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自然造就的无与伦比的,壮丽至极的景致。   范情的手在无助地|抓|紧,被郝宿|扣|住。   终结之时,一滴汗从郝宿的下巴处落在范情身上。   “高兴吗?”   范情不能说话,只哼了几声。随即,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指上被套了一个微凉的东西。   是一款极富设计感的男戒。   “哥哥,跟我结婚吧。”   这个世界,男女只要成年了就能结婚领证。   郝宿今年十九岁,范情二十一,都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范情看着戒指,又看看郝宿,把人抱着。   “结婚。”   说完,人就被郝宿重新换了个地方。   “还要吗?”   “再一回。”   “就一回?”   “两回……”   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完全不亚于范情打几个小时网球的效果,甚至还要更多。   这会儿郝宿也不为难人了,范情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晚霞也不见了的时候,两个人才歇住。   衣柜里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衣架,上面挂着的整齐的衣服分别落在了沙发上,窗台上,地毯上,以及……   “下回还要穿我的衣服吗?”   “穿。”   “那下回给哥哥再准备别的。”   “好。”   嘭——   一个网球打过来,范情精准地接住了。郝宿陪着范情的这些天已经将网球练得非常好了,现在再跟对方一起打,不用范情特意相让。   又过了几个小时,两人才打完网球,郝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他们回家试衣服。   由于郝宿已经求婚了,所以在订婚仪式后面,还有一个结婚仪式。   时间恰好就是在郝宿的二十岁生日那天,算起来,也就不到半年了。   结婚要准备的东西可比订婚多多了,范家这些天都在忙碌着两位少爷的喜事。   从上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妈妈说昨天那件衣服已经改好了,让我们回去再试试。”   “还有,她说让我们看一下邀请的名单,有没有要添的人。”   郝宿挂断电话,跟范情转告了郝媃的话。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对于结婚的事情,范情总是很积极,他差点连要换身衣服都忘了,打算就这么走了。   “怎么越到结婚就越急?”   郝宿拉着人,让对方换上了自己准备的衣服。   是一套稍显正式的衣服,看上去好像要参加什么隆重的场合。   范情正疑惑,郝宿就俯在了他的耳边道:“今天先去领证。”   婚礼几个月后再办,证可以现在就领了。领了证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夫了。   范情被郝宿的话说得心都要飘起来了,耳朵尖又开始冒红。   郝宿捏了捏他的耳朵。   “身份证和户口本我都带了,出门的时候拿上的。”   范情想起他们出门的时候,郝宿说手机忘拿了,还专门上楼了一趟。   他的耳朵被郝宿捏的有点痒,还有点麻。   “民政局那里也已经预约好了,我们排在第八百二十四位。从这里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所以哥哥现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换衣服。”   郝宿将预约界面给范情看了一眼,对方立刻就拿起了衣服,往浴室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又回头把郝宿拉着。   “一起。”   一起换衣服也更快一点。   他第一次和郝宿一起来俱乐部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实现了。   郝宿走在范情身后,被他牵着手,也没说话,脸上却尽是宠溺的笑容。   两人一起离开俱乐部的时候,负责人还特地送给了他们两大盒的水果。一盒橘子,一盒草莓。   “一点心意。”   郝宿做了那么大的事,圈子里哪里有不知道的。就算真的有,来这里打球的人偶尔也会说起来。   因此负责人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听说两个人就要结婚了,所以才会特意准备了点礼物。   贵在心意。   “谢谢。”郝宿接过水果,道了声谢,而后就牵着范情的手一起走了。   两人到民政局的时候,时间还很充裕。没等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号。   因为没有带照片,所以在走完了相应的流程后,郝宿和范情就去一起拍了照片。   工作人员一天下来见过了不少有情人,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亮眼的一对。   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两人都生得极好,气质也是出类拔萃。   他也不用特意说让两个人亲密一点,因为郝宿和范情之间的氛围一眼看上去,自然而然就是非常亲密的。   镜头忠实地将这一刻记录了下来,最后相片盖上钢印。   大红色的结婚证一式两份,郝宿全部都交给范情保管了。   而范情则是第一时间将两张结婚证拍下来了,时隔几个月没有更新的朋友圈也终于有了新消息。   文案:结婚了   配图就是两人的结婚证。   很快,底下就有了许多的赞,以及清一色的恭喜。   裴廷秋:速度挺快啊,什么时候喝喜酒   范情: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裴廷秋:ok,等你好消息   范情在发完朋友圈不久,郝宿同样发了一条。   不过他的要更加简单了,连文案都没有,只是一张两人的结婚证。   裴廷秋只在下面点了个赞,多余的话也没说。   但就是这两条简简单单的朋友圈,直接将怀德大学点燃了。   论坛里的帖子更是哭成了一片,大家知道郝宿和范情在一起了,可不知道两个人会这么早结婚。   【好家伙好家伙,这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   【弟弟今年才大二吧,怎么就结婚了】   【有一说一,他们的结婚证拍得好漂亮喔】   【哪里哪里?孩子想看看】   【之前跟弟弟合作了一个项目,恰好加了他好友,刚在他朋友圈看到的,确实很好看】   【可惜不能转载,不然我一定要给我列表的好友都分享一遍】   【突然嗑到了一颗陈年糖,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范情不让弟弟的照片被传到网络上,是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呢】   【楼上一言惊醒梦中人,之前我也跟他们两个接触过,很明显就能感觉到范情很在意郝宿】   【上个国庆我哥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过,回来的时候就说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   【笑死,他当时还跟我感慨,人家兄弟两个人感情怎么那么好,还说以后也要对我好一点,谁知道没几天就传出来他俩根本就不是亲兄弟】   【笑吐了,楼上的哥哥后来有没有怀疑人生】   【怀疑人生倒没有啦,就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你们谁知道几年前在宴会上偷拍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谁那么有勇气,敢偷拍他们】   如果不是郝宿跟范情在一起了,可能也不会有人去关注这件事,毕竟这看上去太小了。   然而两人交往后,就又有人重新考古了一下。于是这一考古,他们发现事情竟然还有后续。   当初擅自偷拍的人被范情抓到以后,一开始还狡辩自己是因为太喜欢他们了,才会想要拍两人。   后来又被查出来,他其实在网上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之所以会拍郝宿和范情,是想要利用他们来增加自己的账号名气。   范情一开始就让他把照片删除了,可他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故意又把照片留了一段时间。   最后他的算盘不但没有打好,连账号都没有了。   【该,人家都说了不要把照片随便发到网上】   【可能他是觉得范情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吧】   【谁不知道在对弟弟的事情上,范情一向就是人狠话不多的】   【所以说,真的没有办法看到他们的结婚证照片了吗?】   【是的,没有办法】   说是没有办法,但私底下相互看一看,范情也不会真的追究。   论坛里热热闹闹的,不知道是谁建了个临时性的群。没过多久,讨论的人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两人的结婚证照片。   镜头里面,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好看的笑容。   哪怕不需要言语说明,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很幸福。   两人订婚的时候,范情送了郝宿一份礼物。他真的将俱乐部的水果生产基地买了下来,虽然不是全部,但也已经不小了。   在这个过程中,范情还发现了水果的商机,打算毕业以后开一家以水果为主的公司,主营各种新鲜的蔬果,以及一些干果的副品。   范理得知了范情的打算,也从旁给了一些意见,并找来了从事这方面生意的朋友,给了范情不少帮助。   至于郝宿,同样将自己的公司经营得很好。他没有借用范家的势力和背景为自己谋求便利,而是一步一个脚印。   等到他跟范情结婚的时候,公司已经初具模型,同时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郝宿的合作人之一就是姚伸的表哥,金豪。   对方在生意上天赋极高,跟郝宿可谓是一拍即合。姚伸知道以后,也投了一笔钱进去。   他现在已经跟郝庭彻底划分界限了,偶尔听说在精神病院的郝庭要求见他,也没有搭理。   当时他给了对方机会,可对方一句话都没回,现在又来找他,有什么用呢?   郑逸在跟郝宿合作一起推倒了郝家,又得知郝宿也是郝家人以后,一开始还有些顾忌,担心对方会报复自己。   后来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并且从郝宿的举动中能看出来,对方可比他对郝家狠多了。   那么多的家业,说卖就卖,说捐就捐。   他本着“好心”的原则,让人经常给郝鼎山和郝东昇说一些外面的信息。   只要想到他们会被气得觉都睡不好,郑逸就能开心得多吃两碗饭。   在知道郝宿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后,他本着友情价,也投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就当他是答谢郝宿的,如果不是对方的话,就算他能对付得了郝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再说,那笔钱对他来说也只是小钱,哪怕是亏了,他也能再赚回来。相比起来,能通过这个跟郝宿交上朋友,才是最大的收获。   郑家原先比不上郝家,后来开始跟郝家不相上下。跟郝宿搭上关系后,又逐渐往上发展了许多。   郝宿和范情结婚当天,郑逸还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婚礼邀请的人除了一直跟范家关系不错的朋友以外,还有就是范情和郝宿的好友。   包括他们的同班同学,每人也都有一份邀请函。   份子钱不强求,因为大家都还是学生,两人在给邀请函的时候还特意说明了,不需要给红包,礼物也不用太贵重,简简单单就好。   于是大家就商议着,一起买一份礼物送给他们。   郝媃将婚礼布置得梦幻又浪漫,结婚那天,如果不是范家提前做了安排,一定会上A市的头版头条。   不过就算如此,当天几乎所有人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郝宿和范情两个人。   没有人觉得郝宿和范情在一起不合适,两个人无论是颜值还是能力都相配非常,谁看到了,也只会说一句天作之合。   “下面,请郝宿先生为范情先生戴上婚戒。”   因为两人都是男生,所以郝媃将主婚人的词也改了一下。不称呼新郎新娘,通通称呼先生。   听到主婚人的话,郝宿从花童那里接过范情的戒指,慢慢替对方戴了上去。   嘭。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礼花,戒指戴好的时刻,恰好在郝宿和范情的头顶绽开。   “请范情先生为郝宿先生戴上婚戒。”   同样的流程重复着,郝媃和范理两个人眼里都已经开始闪烁着泪花了。   因为郝宿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刚才在上台的时候,是范理陪着对方,郝媃则是陪着范情。   他们亲手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彼此。   “现在,可以接吻了。”   主婚人说完这话,就把场地交给了两个新人。   底下的人顿时也跟着起哄起来,裴廷秋看着范情和郝宿,眼中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神色。   “祝你们幸福。”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周围的热闹里。   “哥哥,准备好了吗?”越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郝宿就越会叫范情“哥哥”,他太熟知对方那点心思了。   在所有人的祝福当中,他俯身,吻住了范情。   与此同时,摄影师也将这一幕定格在了照片当中。   后来这些照片和当初郝宿特意拍的那些照片都被一起挂在了两个人的房间里。   “当前世界任务已完成,请宿主做好准备,尽快前往下个世界。”   系统第一次在去下个世界的时候用了尽快两个字,并且相比以前,声调也更为灵活,听上去不再像是一串由代码组成的冰冷数据。   “你想起什么了吗?”   很久以前,郝宿就怀疑系统是跟他一样,没有了记忆。现在看对方的样子,猜测得到了验证。   “……”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雾蒙蒙的一团绕着郝宿贴了一下。   “现在还不方便告诉我,是吗?”   “是的,宿主。”   “我知道了,我们去下个世界吧。”   郝宿闭眼的最后,看到的是他跟范情的卧室当中,挂着的那幅照片。   范情穿着一件极漂亮的公主裙,娇娇地倚在他的身边,然而更漂亮的,是范情充满了艳色的脸。   他的眼中全部都是他。   “下个世界再见,情情。”   声音落下,人也开始被传送出去。   这回传送的时间格外的长,郝宿听到了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个成熟,一个活泼。   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要很费力才能听清楚。   “这回……好玩吗?”成熟的声音说。   “好玩,下次我想要去……”活泼的声音回答。   “好,下回……你挑。”   这一段对话结束后,就又到了下一段。   “喜欢橘子吗?”   “喜欢,我在……的时候,最喜欢吃橘子了,好甜。”   “可是橘子并不都是甜的,也有酸的。”成熟的声音告诉活泼的声音,“如果还没到成熟期就摘下来的话,橘子就会又酸又涩。”   除此以外,如果生长的环境不好的话,橘子就算成熟了,也不会好吃。   “那怎么办啊?”那活泼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苦恼,如果他长了两只长长的耳朵的话,现在一定都丧气得全部耷拉了下来。   郝宿却想起平时范情苦恼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连头发都好像也变得更软趴趴了起来。   恍惚间,就听见那成熟一点的声音笑了一声。   郝宿听得明白,这声音是他的。   “那是……的橘子,种在……的话,只要……,不会酸的。”   “真的吗?”活泼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被对方话里的内容安慰好了,洋溢着无比的喜悦。   “真的。”   “那就要种它!”   “情情自己选一棵带回……”   “好。”   情情。   郝宿从自己的话里确定了另一道声音的身份,渐渐的,原本还只是有声音的空间内突然变亮了起来。他看到了两道十分模糊的身影,一高一低。   低的是活泼的声音,他选好了要种的橘子树。郝宿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却依旧能感觉到对方的高兴。   “有这么高兴吗?”模糊的画面里,高一点的人在问对方。   “高兴,等橘子成熟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了。”回话的人似乎都已经想象到橘子成熟的样子了,还绕着对方快活地转了一圈,“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想取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那先想一想?”   “好。”   选定了要栽种的果树后,两人就一起将它种在了山上,并且每天都精心浇灌着。   有时候那道活泼的声音无聊了,就会来看看橘树,还会小孩子一样,跟它说一些故事。   “……说了,这样你会长得更快。”   他说着,还将手掌心贴在了树干上。   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来,大概是终于给它想好了名字,渐渐的,在橘树旁边就多了一块小指示牌。   郝宿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刻了什么字,但却能看到周边的花纹。   冥冥之中,他知道那是两人一起做出来的。   是由一个人提出意见,另一个人雕刻。   活泼的声音看样子很宝贝这块指示牌,每次过来给橘树浇灌的时候,还会专门带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一擦上面的灰尘。   郝宿看到,上面其实没有多少灰尘,但对方就是不厌其烦。   冬去春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橘树的叶子青了又黄,掉了又长,渐渐的,从原本的单薄状态长到了十分结实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了。可那棵橘树还是一直没有动静,就连一次花都没有开过。   活泼的声音也不见失望,不过每次过来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地问橘树:“你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啊?”   对此,橘树只是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并没有回答。   “你要开花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带……一起来看。”   沙沙。   橘树又被风吹得响了响,橘树叶漫着好闻的清香。   又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郝宿不清楚具体是多久,但是那棵橘树已经从正常的大小,长成了几乎是一个小山头大小了。   日子就这样没有波澜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橘树突然开花结果了。   长成这样大的树,开的花也已经跟普通的橘花不同。香味弥漫在了整个山头,几乎是路过的人都会闻得到。   可这里没有来一个人。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活泼的声音来了。只见他从橘树上摘了一颗橘子下来,然后将黄橙橙的橘子皮剥开。   按理说,这橘子应该非常的好吃,可是没有,橘子酸涩得要命。   对方像是被酸到了,以至于在不停地掉眼泪。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又摘了一颗橘子。   一颗,一颗,又一颗。   他还在说着什么,郝宿没办法听见。   再后来,橘树突然枯萎了,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蔓延了整个山头的阴影随着橘树的枯萎一起消失,原地繁茂不见,只剩下了近乎腐烂的枯木。   风一吹,仍旧有沙沙的声音,是地上的枯叶。 第177章 神明(1)   神明垂爱世人,却很少降临人世,人们只能以供奉来表达对神明的敬爱。   为此,催生了一批新的职业者,即供奉官。   供奉官是唯一有可能接触神明,代表世人,向神明传达夙愿的人类。   他们地位崇高,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入住神殿,享华衣美服,享琼浆玉液。   远处的房屋内传出了悠扬的乐声,是在颂扬神明普泽世人。   黑夜静悄悄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寒风刮过,让衣不蔽体的人涌起一阵寒冷。   郝宿提着一盏煤油灯,这应该是被别人用过了很长时间淘汰下来的,风一吹就咯吱咯吱作响,让人疑心等会是不是就要散架了。   他穿了一件十分单薄的衣衫,身影看上去高大而又让人充满安全感,只是他同样还拥有着一眼望到头的贫穷。   郝宿是最近才搬来西尔郡的,他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身无分文,连体面一点的落脚点都没有找到,目前住在贫民窟临时搭建出来的木质板隔间里。   贫民窟冬冷夏热,还容易生出疟疾。除非是到万不得已,否则不会有人主动去那种地方。   在搬来西尔郡以前,郝宿的家庭勉强算得上是富余之家。   不巧的是,半年前那场战火烧到了他的家乡,将郝家所有的物产都付诸一炬。郝宿的父母、亲人,全都在这个过程中不幸殒命。   哪怕是再聪明、再有能力的人,一朝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也需要适应的时间。更何况郝宿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都对他疼爱良多,他从来就不需要为了温饱问题而担忧。   可以说他能够顺利来到西尔郡,都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那盏煤油灯是他能够保留下来的,唯一一样属于郝家的东西。   可即使是如此破旧的物品,在贫民窟内也都是十分奢侈的。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实在太黑了,连路都看不清楚的话,郝宿也不会将这盏灯拿出来。   为了养活自己,他不得不多番努力地去打听,看看哪里需要招工。   只是他运气不好,来的时候招工季都已经过了,哪怕是挨家挨户地询问,也都没有人要。   但郝宿知道,这都只是暂时的。   在原剧情当中,他会从贫民窟为出发点,凭借着自己优秀聪明的头脑,将日子越过越好。   他拥有的最大的财富就是自己的学识,家境的衰落和贫民窟的经历增长了他的阅历。   在未来,他会创造出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故事,并被奉为瑰宝。   从系统的传送中睁开眼睛时,郝宿就已经走在了路上。招工的地方距离贫民窟很远,从早上天蒙蒙亮出发,差不多要走两个小时的路才能抵达。   唯一的食物也在昨天被吃完了,路上他只喝了点水。一天下来,他早已饥肠辘辘。   这个年代的治安管理非常糟糕,在大街上被抢劫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除了这盏煤油灯,郝宿看上去没有一点值得被抢劫的地方。   因此他不必去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只要继续朝前走就行了。   前面再转一个弯,继续走半个小时的样子,就能到达贫民窟了。   他需要在抵达之前将煤油灯收好,以免被人盯上,否则等明天早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盏灯可能就会不翼而飞。   郝宿还没有将系统给的剧情全部看完,迎面就突然撞过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十分古怪,他的个子要比郝宿矮一点,不仅是脸上戴了面纱,浑身上下几乎所有会裸露出来的地方,都被顺滑的丝绸面料包裹住了,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一根。   他的呼吸很浅,接触的时候,郝宿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就像是一团浓雾,不经意间撞到了人,又会很快散开。   然而在这团浓雾当中,他又嗅到了一些清淡的花香。像是刚被采摘下来的玫瑰,馥郁缭绕。   郝宿举起油灯,微弱的火光将彼此的脸都照亮了不少。   尽管住在贫民窟当中,但郝宿仍旧对自己有着严格的形象管理。他在最大限度上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   五官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蝺蝺独行时,锋锐的线条令他显出一股十分具有威势的俊美。五官挺括凌厉,眉眼低敛之时,仿佛能割透人心。   他的身材高大颀长,气质清雅,沉稳静默的样子使他看上去有些深不见底,不太像是贫民窟里的贫民。   因为撞到了人,所以郝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来人笑了一下。   这倏而就打破了原本不近人情的冷漠,让他看上去立即显得温润无害了起来。   在这样的深夜,他是不应该朝一个陌生人笑得如此不设防的。   单纯又可怜的贫穷人,在向撞到自己的人释放着善意。   被丝绸遮住的人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明亮,同时还蕴含了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   那双眼眸既冷得像是寒冬的雪花,又充满了无尽的堕欲。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能想起油画当中,信徒盛宴之时,将昂贵的红酒从头上倾倒而落,奢侈华贵的糜烂。   对视的一瞬间,郝宿感觉到玫瑰的香味更浓了一些。   “非常抱歉,您有没有哪里受伤?”   西尔郡人讲话有他们独有的腔调,从郝宿的发音来听,很容易让人辨别出来他是刚搬来这里不久。   对面的人漂亮的眼眸打量了他一眼。   郝宿同时注意到,对方身上的丝绸在灯火下反射出了极为璀璨的光泽。像一种珍稀的贝类,西尔郡的有钱人总是会不吝啬自己的财产,让人从海里打捞出来,然后雕磨成好看的饰品,挂在身上。   “神殿即将招选新的供奉官,我想,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古怪的人开口,让人知道了这是一名男人,还是一名声音听上去很年轻的男人。   只是他话里的内容十分奇怪,听上去像某种狂热的传教士。   深夜独自在街上游荡着,碰到一个人,就立刻将神殿的事宜宣扬出去,并鼓励他们都来勇敢一试。   招选新的供奉官一事在如今的西尔郡算不上是秘密,上一任供奉官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到了他应该退休的时候。   神爱世人,无论贫富贵贱。因此这一天又被称为西尔郡的普渡日,不管是谁,不管你是健康还是残疾,不管你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高贵如王室,低贱如窃贼,都能到神殿去应聘这份职位。   供奉官经历层层选拔,会挑出十八名符合要求的人。   这十八名符合要求的人在此期间会由上一任供奉官亲自教导、培训,直到各方面条件都达标,才会交由神明选择。   这的确是一个存在神明的世界,并且整个国家都拥趸着唯一的神明。   他是人们信仰的化身,无私、包容、崇高、强大、美丽、纯洁、干净,他的身上拥有着一切人类能够想象得出来的美好品质。人们爱他、敬他,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   那巍峨辉煌的神殿就是世人向神明爱意的最好见证,一砖一瓦,全部都是由他们亲手修建而成,并且每一样修建材料都是当时最珍贵的。   截止到今天,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历史见证,人们可以从神殿的任意角落找到每一个时代的缩影。   从古至今,神殿内的供奉就没有断过。   经过训练后符合标准的供奉官候选人将由上一任供奉官带领,在民众的见证下进入神殿。   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沐浴净身,以保证绝对的纯洁与干净,否则就是亵渎神明。   进入主殿后,他们将会在戒欲台上经受最后的审判——每一任供奉官都是由神明亲自挑选出来的。   戒欲台是一个形如“X”的巨大型架,组成型架的材质世所罕见,它是罪与罚的化身。上面布满了荆棘,而在荆棘之上,却又盛开着玫瑰。   人们崇敬神明,这股崇敬蔓延到了各种人文教育当中。他们崇尚纯洁,崇尚绝对的干净,以欲望为耻。   谁要是犯了戒,就要被压到戒欲台上受到刑罚。   戒欲台随处可见,神殿的戒欲台只为神明所有。那是人们对其狂热崇敬的表示,意喻赞美对方的纯洁与干净。   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待侍台。   所有要征选供奉官的候选人都要站到待侍台上,如果身后刑架上的玫瑰开了的话,就代表神明指定了你成为新一届的供奉官。这被西尔郡的人称为神迹,每一次神迹诞生的时候,西尔郡都会迎来最富饶幸福的一年。   这一年中,即便是住在贫民窟中的人也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要是无事发生,就代表没有通过考核。   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有的候选人都没有通过的情况,神迹可遇不可求。   运气好的话,上一任的供奉官退休以后,说不定等个一两年,就会出现新的供奉官。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接连几十年都不会出现新的供奉官。   挑选供奉官不管对于什么人,都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同时这也是贫民窟那些人唯一不用怎么费力就能翻身的机会,从这个消息传出来的那天,就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了。   明天是截止报名的最后一天。   原剧情中,郝宿并没有选择报名。   古怪的年轻男人仿佛拥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能看出来郝宿并没有报名。   他说完,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变得更为缥缈了。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一定拥有那样的好运气。”郝宿耸了耸肩,看上去并没有对对方的话很上心。   他并没有妄自菲薄,实在是这次报名的人太多了。   说是半个西尔郡的人都报名了,也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只多不少,成为供奉官是一件极为光耀的事情,全国各地的人这段时间也都来了。   郝宿的不以为意让对方周身的气息有些不易察觉地凝固。   “神会保佑你。”   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传教士了,就是语气太过冷淡。   “是吗?但愿吧。”   郝宿将煤油灯放下,两个人的脸再次处于了黑暗中,只有他身前那一块地方照得微微发亮。   “很高兴今晚能够遇见您。”   他大概也觉得这样停下来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可即使是这样,也维持了最后的体面。   就连告别的语句,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尊贵。   “等天亮的时候,我会去碰碰运气的。”   呼~   擦肩而过的时候,寒风将古怪男人身上的丝绸吹得扬了起来,从郝宿的手心滑过,留下了一点花香。   他嘴角的笑意不变,脚步不停,提着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越是临近贫民窟,路就越不好走。   黑暗被灯光破开,又重新合拢,像一张恐惧的深渊巨口,将往前走的人吞噬进去。   古怪的男人转过身,视线却没有任何阻挡地,始终停留在郝宿身上。   在他的眼中,郝宿不是被黑暗包裹的。周围明亮,走在路上的人却更加耀眼。   那包裹住身体的细纱开始如水一样地流动,稀释,表面依旧泛着一层光泽,可看上去,几乎跟透明一样,不能遮挡住任何东西。   男人拥有一张极为漂亮的,任由世人再丰富的想象也不能描绘出万分之一的脸。他歪了歪头,漆黑无澜的眼眸中渐渐泛起了一圈涟漪,堕欲更加明显,看上去倒比黑夜还要可怕。   “找到了。”   他看着郝宿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品尝美味的欲念,磅礴浩荡。   说完这句话后,他渐渐地就与黑暗融为一体,最终消失。   空气当中,只有淡淡花香证明他曾经来过,以及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铃声。   郝宿熟门熟路地在一棵大树处停下,将煤油灯吹灭,用同样破破烂烂的布料将其包裹住,埋在树边。   由于这棵树的历史跟神殿一样悠久,所以即使它在贫民窟的地界,也没有人会擅自动它。   贫民窟的人没有多余的钱买供奉,哪怕他们也能够随时去神殿,但更多的人都选择将这棵树当成寄托。   把东西藏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乱翻。这个世界的人对神明的崇拜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说是狂热也不为过。   郝宿将东西放好以后,才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一进那个区域,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已经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供奉官挑选特意打扫过的环境,之前还要更糟。   “回来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躺在秸秆上,听到动静就知道是郝宿,翻了个身问道。   “嗯,今天运气也很糟糕。”   郝宿动作轻轻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周围的人都没有意外,这个季节的工作本来就难找,更何况郝宿还是一个外地人。   “给你留了点水。”   “谢谢您,恩斯特先生。”   “嘿,先生,这里只有你这样叫我。”   贫民窟的人哪来的那么多讲究,老恩斯特只不过是看郝宿可怜,才会照拂一二。每回听到郝宿这样称呼他,老恩斯特布满褶子的脸上就会扬起一抹古怪的,萧瑟的笑容。   那是贫民窟里的人都会有的,被生活磨练得麻木而僵直。   “您听说了供奉官的事情了吗?我打算明天也去参与报名。”   “现在整个西尔郡还有谁不知道?”老恩斯特又在笑了,“不过你之前不是没有这个意向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老恩斯特有些奇怪,郝宿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简直就是一个无比另类的存在。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神明,然而私底下的时候,也有人看到他经常去贫民窟不远处的那棵树下供奉。   当初得知郝宿找不到工作,老恩斯特就曾经给他推荐过可以去神殿碰碰运气,只不过对方拒绝了。   郝宿用着为数不多的水洁了洁面,他还要预留一份明天早上再使用。   躺下以后,浑身都漫出了一股疲倦,他闭上了眼睛,回答了老恩斯特:“回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神会保佑我,就当是碰碰运气吧。”   世人对神明崇拜到了什么地步呢,就连郝宿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些听到的人也都相应地做出了一个祈祷的动作,口中纷纷默念:“愿神明保佑。”   老恩斯特没有再问了,温饱不足的人都需要靠早睡来度过漫漫长夜。   好在明天一早,为了神殿挑选供奉官的事情,西尔郡的有钱人布了许多慈善场,会派发一些食物给贫民窟的人。到时候他们可以早早去排队,然后领一些食物。   有些人是出于善心,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供奉官可能会出现在贫民窟当中,想以此来提前结交对方。   如果那些人大方的话,说不定这一周的食物都不用担心了。   郝宿也逐渐地睡过去了,只是入睡之前,他回想起了路上碰到的那个人。   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那双眼睛他也还是能认得出来。   更何况系统也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就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那名古怪的年轻男人,就是范情。同时,还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因人类的信仰而生,人们供奉神明,敬仰神明,视他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于是他的真身即为世人所想象的模样,高不可攀,禁欲,矜贵,就连身上也都是被华丽的丝绸所包裹。   可同时,他还拥有另一个身份。   在贫民窟万籁俱静的时候,一道雾蒙蒙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棵茂密的树顶上。   随即,他的身影又是一闪,随着留下的花香印记准确地找到了郝宿所在的地方。   贫民窟的地上肮脏混乱,充满了潮气。他赤着脚,两只脚戴着纯金色的脚链,走过的时候,脚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干净如初。   脚链在脚踝上绕了好几圈,一路延伸到第二根脚趾。大小合适的环扣被戴在上面,在白皙的脚背上形成了网状的精美结构。   若隐若现的铃声就是从这脚链上发出来的,但又不完全是。   “郝……宿。”   声调晦涩难懂,他说出来的语言不是西尔郡通用的,而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   这种语言只有神明才能使用。   说完,只见他半跪了下来。   他的皮肤看上去柔嫩脆弱,似乎轻易就能被秸秆扎伤。可实际上,那秸秆在碰到他的时候,就自然地变得弯曲了,没有弄伤他分毫。   丝绸的布料盖在他的腿上,却像根本没有盖到一样。   腿部线条被明显地展现了出来,优美又流畅,有一种神圣又堕落的美态。让人在敬畏的同时,又想狠狠地亵-渎。   一枝玫瑰自他的手中出现。   神殿内养了许多玫瑰,都是供奉官精心培育的。这朵玫瑰是范情刚才回去亲自摘的,选的是花圃里开得最好看的一朵。   被他精心保管着,花瓣上面还沾着夜间自然的露水。   范情将玫瑰放在了郝宿的枕边,花香伴随着郝宿的梦境,抚慰了对方身体上的饥寒。   这个夜里,他会很舒服地度过。   四周的呼吸声深深浅浅,范情并不介意地上的脏乱,就这么坐在了郝宿身边,然后睁着一双极具欲态的眼睛看着人。   他情致流荡,哪怕什么都没有做,可如果有人看到了,也必定会瞬间就脸红心跳起来。   漆黑而狭窄的隔间内,神明只将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看上去既圣洁,却又充满秽乱,似乎看不见的下一刻,就会对那紧闭双眼的人做出什么。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外面逐渐有鸟叫声响了起来。   在它叫出第一声时,范情心意一动,周围又恢复了安静。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的眼珠子才终于动了动,从郝宿的脸上移开。   “等会儿再见。”   他俯身,轻柔地在郝宿的额头吻了吻,而后身影就逐渐变为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神殿的雕像散发出了一股柔和的光泽,很快又恢复平常。   郝宿跟其他人一起醒了,不过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一直萦绕在身边的刺鼻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   而在他的身边,还留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玫瑰一直被精心保养着,上面的露水还没有消失。   郝宿拿起玫瑰闻了闻,很快,这只玫瑰就好像已经发挥了全部的作用,开始迅速地枯萎,**,最后消失不见。   在这之后,郝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健康,连饥饿也不见了。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或者发生了这种情况,一定会惊喜地磕头跪拜起来,亦或者是大受惊吓。   郝宿只是闻了闻手上残余的香味,嘴角翘了翘。看来昨天晚上,有一名善良的神明光顾了这里,还给他留下了这个礼物。   老恩斯特一大早醒来,就打算去排队领取食物,看到郝宿的时候,还让他一起去。   “等排完队再去报名,时间来得及的。”   他还扎了一个简陋的能够装东西的竹篓,背在了背上。   今天整个贫民窟的人看上去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老恩斯特脸上一贯的麻木也散发出了些真心。   “不了,恩斯特先生,我想先去报名,回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另外的工作机会。”   年轻人的想法总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在老恩斯特看来,郝宿那身气质也注定不是会一直留在贫民窟的人。   他并不介意卖一个好给对方。   “那好吧,嘿,小子,我可以尽自己的可能,为你也讨一份食物回来。”   “有劳您了,希望我能为您带回来一个幸运的消息。”   “神会保佑你。”老恩斯特做了一个祈祷,其余人在路过郝宿的时候,也友好地为他做了一个祈祷,即使这其中也有同样报名的竞争对手。   在老恩斯特排队去领取食物的时候,郝宿就踏上了去神殿的路。   很久以前,西尔郡有一个传说。如果一个人对神明足够虔诚的话,那么他的脚下即为路,不管身处何地,都能很快来到神明的身边。   不过从没有人证明过,这究竟是真是假。   郝宿才上路不到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走的是平常会走的路,但路上的景致却大不相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携带着他往前走。   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已经从荒芜偏僻的贫民窟来到了喧闹繁华的街市。   再往前走一条街,就能抵达神殿了。   越接近神殿,就能发现周围越庄严肃穆。每一个走过的人脸上都充满了虔诚,在神殿面前,没有人敢歧视、鄙夷他人。   哪怕郝宿穿得一看就是从贫民窟出来的,那些有钱人见到他的时候,也还是会友好地冲他微笑。   “你好,我是来……参加供奉官的报名的。”   郝宿在登记人员抬起头的时候顿了顿,而后才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登记人员是神殿当中的人,也是供奉官的手下。   对方是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鹰钩鼻,浓密的亚麻色卷发。   他的长相非常的和气,然而周身的气质却又有些奇怪。   淡漠矜冷,不近人情,跟这份职业有些不太相符。   郝宿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范情。   高高在上的神明幻化成了登记人员的样子,只为了给一名凡人服务。   “姓名。”   “郝宿。”   “年龄。”   “二十六岁。”   “职业。”   “暂时没有职业。”   “居住地。”   “贫民窟。”   郝宿对自己的信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管那位登记人员询问什么,他都诚实地告诉对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觉得羞愧,以至于编造出谎言来蒙骗对方。   登记人员拥有一手非常好看的字,他记下了所有跟郝宿有关的信息。   最后在一块贝壳上面打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将其交给对方。   并不是每一位前来报名的人都能得到这块贝壳,登记人员就是初步筛选。   只有经过筛选的人,才能获得下一步的资格。   “明天这个时候过来,供奉官会根据你们的情况提出问题,通过的人会留下。”   至于没通过会如何,他没有告诉郝宿,好像笃定了对方不会被淘汰一样。   “谢谢您,登记官先生。”   郝宿好像对谁都是这样有礼貌有涵养,昨天夜里碰见那位陌生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登记人员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却仍然点了点头。   “不客气。”   “请问经过供奉官的挑选后,我可以留在神殿吗?”   “可以。”   神殿的区域有很大,候选人有一个专门的宫殿。这里是历届供奉官的必待之地,在培训期间,他们的一应标准也都是比照正式的供奉官。   因此就算明知道不会被选上,每一次选拔的时候,也都会有很多人前来参加。   登记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了一句:“只要你配合供奉官的要求,会走到最后的。”   “那么,就借您的吉言了。”   看郝宿将自己的话误以为是对每一名前来报名的人应有的祝福之语,登记人员的眼中多了点不易察觉的郁闷。   只是很快,郝宿就已经离开了。   登记人员在郝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转身回去了神殿。   他的样貌随着走动在慢慢变化,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逐渐长长,直到拖曳在地,泛出漂亮的金色光芒。他的眼瞳也由碧绿色变成漆黑的颜色,鼻子也不再是夸张的鹰钩鼻。   神殿内,神明的雕像穿着禁欲肃穆的白色长袍,将他美丽的身躯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这是一座巨大而奢美的雕像,是世人对神明想象的具象化身。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是镇上一位拥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木匠用了自己毕生的本领,选取了最好的木材雕刻出来的。那时他们不知道神明究竟是什么模样,就只能穷极自己的想象,将对方最美好的一面雕刻出来。   他不能淫邪,不能堕坏。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雕像越塑越宏伟,所不变的,是世人想象出来的神明永远都是那样纯净。   雕像的两只手腕上分别戴了一个金圈,那是对欲望的禁锢。上面刻着荆棘花纹,如果神明也违背了他的纯洁性,那么同样会被处以极刑。   雕像之下,神明现身,身上同样穿着厚实的白袍。他美丽得颠倒众生,却又被人类的崇敬而将美丽遮盖,不能泄露分毫。   白天里,他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挣扎与痛苦,偶尔施予垂怜。而到了夜间,他却有了另一层身份。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会有欲望消灭的那一天。人类有多压抑自己,被压抑的欲望就会有多膨胀剧烈。   这些同样造就出了一位神明。   没有人绕到神殿雕像的背面看过,因为那是对神的大不敬。   可如果他们去看的话,就会震惊地发现,在充满圣洁的神殿当中,居然会有这样秽恶的存在。   同样的一张脸,可雕像身上的白袍却变得几乎透明,清晰地刻画出了他的身体曲线。   而在透光的丝绸之下,雕像的身上还穿戴了连体的金链。   从脖子,到脚背,雕像的全身都被链条缠绕。   白玉的材质上,颈脖处的项链镶嵌了一枚红色的宝石,被日光照耀着,闪烁出明亮的光泽。项链是跟胸链相连接的,交错纵横地包裹着那巨大华贵的雕像。   在胸链的上面,还连接着两枚穿刺型的乳链,右侧的手臂上则戴着一体式的臂钏。   雕像的腰腹处同样有一枚红色的宝石,只不过被细纱挡住,光泽比起脖子上要略低一点。若隐若现,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美。   金色的链条衬和着神明美好的躯体,除此之外,那座雕像的身上还充满了图腾。   堕落、坠毁、靡艳、浪荡。所有与人类平时崇拜相反的词汇,都能在背面的雕像上找到。   如果说白天的神明是禁欲的化身,那么夜间的神明,则是爱欲的化身。   范情既是禁欲之神,也是爱欲之神。禁欲与爱欲本是一体,却要分两个时间才能出现。   白天的时候,范情是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模样。到了夜晚,他则会变成爱欲之神的模样。   他是人类所有爱欲投射的具体形象,是爱欲的象征。   他代表了永恒的爱情,与放荡的情||欲。   人类是如此矛盾,他们既希望永远圣洁,又在心底悄悄滋生各种各样的念头。   郝宿将系统给的最后一点资料看完,回去的时候,老恩斯特还在那里排队。   他报名的速度有些太快了,众人也没有怀疑,他们只有一句,神明保佑。   郝宿跟老恩斯特说了一声,就自己排起了队。   他来得不算晚,因此领到了一份格外丰盛的食物。   跟神明靠近的人,总是会被对方所眷顾,郝宿的运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好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同样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   而那位爱欲之神,再次不请自来。   他身上透明的丝绸纱袍随着走动泛出柔和精美的光泽,同时将他曼妙的身躯展现得彻底。   缠绕全身的锁链坠着,跟脚链一起发出轻微的铃声。   只有在走动的时候,才能看清楚锁链的细节。   它并不显得累赘,反而透出了一股格外靡艳的感觉。   那是最具想象里的画家也没办法展现出来的。   叮铃~叮铃~   爱欲之神在郝宿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又一次将玫瑰放在了郝宿的枕边,并凝视着对方的睡颜。   他吟唱了一首词藻华美的诗歌,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充满了古老的神秘感。:,,. 第178章 神明(2)   “在你来之前/我将灵魂熄灭又点燃   只为调试眼神的冷暖   在你来之前/我对太阳东升西落已经厌烦   可你来到后   又觉得理所当然”①   除非神明愿意,否则普通人没办法听到他们的声音。   范情的歌喉同他的长相一样动人,那些晦涩难懂的语言被他念得无比美妙。   诗歌在震荡,在绵延,而他身上的图腾亦流动着,靡丽的花纹覆盖在了他的躯体上,那些不可言说的图案充斥在视野当中。   心念稍微变化,眼中的堕意就会更甚。   自人类有了第一个信仰时,神明就已现世。割裂的两面对于范情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味。   之所以夜间会肆意游荡在神殿之外,是因为爱欲之神拥有比禁欲之神更多的渴望。人类最放荡最暴露的想象都加诸在了他的身上,至此,构成了他的外貌、思想、言行。   无论是他的哪一面,都已经在人世界存在了太久的时间,久到就像诗歌中所说的,对一切都开始产生厌烦。神明长生不死,唯有信仰崩塌之时,才是他的终结。   因此从很久以前开始,范情就在寻找自己的欲。   白天他仍旧是圣洁端重的模样,居身在雕像之内,受人叩拜崇爱,受人景仰赞美。   普通人会虔诚地在他的面前许下心愿,希望今年的温饱能够有着落。富人会贪心地祈求他能赐予更多财富,以此来装饰本就奢华的房屋。画家会将他的模样临拓下来,散布到市集上,让更多人瞻仰他的纯洁高贵的姿容。游吟诗人会用热情的语言赞美他,并将一首首诗歌传播至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   而至夜晚,他就会变为世间最具秽-乱-荡-情的模样,几乎不加遮掩地行走在街头巷尾任意角落,用挑剔又充满靡艳的目光打量审判世人。   他见过白日里在神殿中自诩洁身自好的男子于无人之时,同女人轻佻取乐,浪荡不堪。他见过一心虔诚的祷告者也会在四下寂静之际,翻开私藏的画籍行需惩处极刑的事。   再多的光鲜亮丽,最终都为颓烂肮脏取代。   人们白天是一个模样,夜间又是另一种模样。当他们穿上衣服的时候,便拥有了一切美好的道德与品质,当他们失去衣服的时候,不过都是相似的皮囊。   爱欲之神不为任何人停留,唯独在见到郝宿的时候,有了例外。   范情在这名人类身上闻到了令神为之动容的香味,和其他人的肤浅不同,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   香甜,可口,引他共-振,颤-栗,痴迷,爱恋。   他想对待他如对待最娇.嫩的玫瑰,想为他精心侍弄,想将他捧在掌心。他想咧开嘴,想大口地吞掉他,想将他据-为-己-有。   所以他在他面前现身,用人类能够听懂的语言去提醒他,让他主动找到自己。   原剧情中,范情也找到了郝宿,但郝宿并没有选择成为供奉官。   他的骨子里的确是不信仰神明的,他不爱神,哪怕神再爱他,也没办法将他强行夺到身边。   郝宿在功成名就之时,范情依然待在自己的神殿当中。但那时候他已经很少会出现在人间了,就连神殿花圃当中的玫瑰也不会得到他特别的光顾。   那些美丽的花盛开又枯萎,最终腐烂在土地当中,一如神明自身。   一直供奉范情的人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获知了真相,发现了原来高高在上、纯洁无垢的神明同样被欲望所侵。他不再干净,不配享受世人的供奉。   于是人类擅自审判了神明,他们说他有罪,说他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   巨大的神像被人们亲手砸毁,就在他们打算将神像的碎骸放到戒欲台上焚烧之时,巍峨辉煌,拥有数不清历史的神殿竟然自发地从内向外开始坍塌了。   玫瑰枯萎,颜色消失,建筑倾毁。   人们抛弃信仰,神明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原剧情对于范情的死亡只是一笔带过,但在郝宿看来,范情的死亡更像是自我放逐。他对人世不再抱有眷恋,于是选择了自我销毁。   是他抛弃了世人。   诗歌被反复吟唱着,吸引了周围的飞鸟走兽。它们自夜眠的状态苏醒,纷纷来到了郝宿这里。   周围的人睡得愈发沉,各种各样的动物在神明的庇护下,依偎在郝宿和他的身边。   有只颜色鲜亮的小鸟被范情手上的玫瑰吸引到了,明亮的喙在上面轻啄了一口。   玫瑰本就是被精心饲养出来的,饱满的花瓣上立刻就多了一个缺口。与此同时,具有神力的玫瑰也立刻化作了流沙,在范情的手中逝开。   他美丽的眼眸为这变故转动,里面还装着根本就没有褪去的骇人欲念。   范情的神思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迟钝起来,然而逝开的神力却依旧随着他的心意,全部注入到了郝宿的身体内,充盈着他的精神。   那只鸟知道自己闯祸了,只站在范情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不过很快,它就发现神明并没有惩罚自己。对方又转过了头,炽热的视线全部倾落在那名沉睡的人类脸上。   人类即使睡在这种贫民窟,也依旧掩饰不了他身上超出一般人的气质。   又是一夜过去,范情俯身,吻了吻郝宿的额头。只是他看着对方枕边空空荡荡的地方,眼眸微动,又往下落了点,吻在了郝宿的嘴唇上。   作为补偿。   “今天晚上,我会采摘下最好看的玫瑰,再亲手送给你。”   第二关选拔通过以后,郝宿就能入住神殿。想到这里,范情那张充满神性的脸上自然地弥漫开来了一股堕相痴迷。   神明高贵,生来便该享受世人爱慕。   可如今他却心甘情愿地为一名人类低身,弯腰,亲吻他的嘴唇,并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他的身上,随时随地地庇护着对方。   “再见。”   那些被神明吸引过来的动物们早就在天刚亮的时候离开了,范情的身影也在逐渐地透明化,他身上的金链被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反射出了无比璀璨的光泽。更吸引人视线的,是他身上的两颗红宝石。   又是一夜好眠,郝宿没有在自己的枕边发现玫瑰,但他依旧闻到了玫瑰的味道。   还有,他抿了抿唇,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那位善心的神明不仅守了他一晚的时间,还慷慨地给予了他一个充满爱意的吻。   吻意甜蜜,同时,充满了无所隐瞒的爱欲。如云海般磅礴,如山峦般浩荡。   极具侵占性。   郝宿抚了抚唇,温柔的眼眸里泛开好看的涟漪。有一只鸟在贫民窟外的大树下啾鸣着,声音好像要比平时更响亮。   他起身略做了一番整理,贫民窟的慈善会一直持续到这一届供奉官选拔结束为止,因此今天其余人依旧能够享有到一顿丰富的大餐。   昨天他们已经积攒了许多,但是粮食这种东西,对于贫民窟中的人来说,又怎么会嫌多呢?   老恩斯特看到郝宿起来,递给了他一杯只有西尔郡的人才会喝的一种饮品。它的味道喝起来十分苦涩,还透着淡淡的辣味。   这是昨天做慈善的富人之一派发的,对于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来说,这种饮品就像是猪食一样不堪,但对于贫民窟中的人来说,这种饮品已经是难得的佳酿了。   杯子大概有一个手掌大小,但里面的饮品却少得可怜,只有浅浅的一层。   这还是老恩斯特特地为郝宿节省出来的,他是为了庆祝郝宿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筛选,以及预祝他今天能够再结交一份好运气。   “神会保佑你。”   在郝宿接过去的时候,老恩斯特与周围的人异口同声道。   贫民窟里跟郝宿一样通过初选的还有两个人,那些想要碰碰运气,靠着慈善结交下一任供奉官的人并不能明着来。这无疑会暴露他们的私心,被人知道他们做慈善的目的不纯,而神明公正不阿,必然不会喜欢。   所以即使他们明确地知道在贫民窟内有三个人都通过了第一轮筛选,也没有给出特别的照顾。   只是在他们去往神殿之前,有人专门给他们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并运来了两桶水,来让去选拔的人净身。   郝宿没有推辞,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不过在面对其余两人同路的邀请时,没有答应。   “抱歉,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他举止有度,说话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被拒绝的两个人便没有太介意,彼此都是友好地朝对方道别了。   郝宿之所以没有跟他们同路,一是因为之前藏在大树下的东西还没有处理。那些东西对于之前的他来说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二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再上路,还是会出现跟昨天一样的情况。不用多长时间,就能从贫民窟直接到神殿。   郝宿不愿意被人发现范情做的事情。   颜色鲜亮的小鸟在树丛中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地在树杈上跳动。   它好奇地歪着头,看着郝宿从大树底下拿出了一个包裹,而后将包裹里的东西分别发给了贫民窟中的人——除了煤油灯以外,其余的东西是他外出的时候陆陆续续积攒起来的。   那盏破破烂烂的煤油灯被他悄悄给了老恩斯特,对方拿到手的时候,顿时就有一种手足无措的笨拙的高兴。   他看上去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那盏煤油灯爱不释手般,布满褶皱的脸更是贴了又贴,像是在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甚至,老恩斯特都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洗个手,再来拿着煤油灯。   “哦,我是在做梦吗?这样一盏美丽的灯,它属于我了是吗?”   “是的,恩斯特先生,从此以后,它将属于您。”   老恩斯特没有马上露出庆幸的表情,他只是有些犹豫地问郝宿:“如果,我是说如果,当然,神会保佑你的,但如果你没有通过筛选的话……”   “即便如此,它依旧是属于您的。”   “那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老恩斯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去问郝宿为什么会拥有这盏灯,而是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是这里的老人了,藏东西有一手。老恩斯特没有像郝宿一样,还将东西特意藏在别处。   将贫民窟这里的东西收拾好以后,郝宿就踏上了去往神殿的路途。   那只待在大树上的小鸟不知道为什么,拍了拍翅膀,飞到了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走了。   老恩斯特无意看见了这一幕,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   有一瞬间,他仿佛从郝宿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属于神明的光芒。   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曾经见过一次。那是上一任供奉官被戒欲台选择出来的时候,无数的玫瑰在荆棘当中绽放,神明的光辉普照而下。   前一刻还是跟众人一样的供奉官,下一刻就好像要超脱凡俗,变成跟神明一样的存在了。   老恩斯特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一次,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已过了担任供奉官的年纪。   而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蜗居在贫民窟。尽管外面再热闹,他也没有再踏出去过一步。   “愿神保佑。”   老恩斯特庄严肃穆地做了一个祈祷仪式,他希望神明能够保佑这位心善的年轻人。   郝宿走上大路没多久,就又来到了昨天同样的位置。甚至今天他都没有再花费十分钟,似乎一眨眼之间,就已经跨越了无数空间。   他面上的表情不变,径直走向了神殿。   围绕在他身边的小鸟还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眨眼,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方。   它拍了拍翅膀,刚想要继续跟上郝宿,就察觉到了有一道极具威严的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无悲无喜,平静淡漠,让它不能再飞在郝宿身边。   小鸟拍了拍翅膀,空气一阵扭曲,它突然从神殿外飞到了神殿内的花圃处。   目之所及,都是盛放的玫瑰。而在玫瑰丛中,站着一位浑身上下都被白袍包裹着的“人”。   小鸟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亲热地飞到了他的手指尖上。   “他来了吗?”   “啾啾。”来了。   听到小鸟的回答,范情指尖微抬,小鸟就已经自行飞到玫瑰丛里打滚去了。   大抵是神明的玫瑰,所以跟普通人家的也不同,越往里飞,玫瑰就越大,有一株甚至都比两个小鸟更大。小鸟自在地将它据为己有,并钻进了花心当中,将这里当成了自己暂时的鸟窝。   啾啾。   一向寂静的神殿不知道是因为小鸟的到来,还是因为其它,忽然多了些快活的气息。那些愁眉苦脸的人进来,莫名地受到感染,心底的沉闷都少了许多,走出神殿时,无一不是展露着笑容。   花丛当中,神明的白袍被风吹得微微发鼓。一缕金色的头发泄露了出来,同时,还有白袍之下若隐若现的红色宝石。   即使白天与夜晚的模样不同,但他们身上的装饰都是同样的。区别在于一个是被厚实的白袍挡住,另一个只被近乎透明的丝绸遮住。   不出一会儿,跑出来的金色发丝就又被白袍自发地包裹住了。   他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下,逐渐的,那白袍似乎又有了变化的趋势,然而终究只被风吹得扬起,没有发生其它。   范情闭上眼睛,神殿之外,郝宿已经将自己的贝壳印记交给了登记人员。   跟昨天相比,今天的登记人员整体的气质和面相正常了许多,没有再出现任何违和。   他将郝宿带到了供奉官那里,身为供奉官,平时居住的地方除了神殿以外,还有自己单独的居所。   因为来报名的人还没有经过第二轮筛选,所以暂时没有获得进入神殿的资格。   郝宿来的是供奉官在神殿之外的住所,他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比他早出发的两个人过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过来,看到郝宿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惊奇。   不过由于周围的人太多了,双方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供奉官今年已经有五十六岁了,他的名字叫托尔。托尔从二十五岁担任这个职位,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没有懈怠过。   不过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神明。在跟前来参加筛选的人说话时,托尔的语气里还充满了遗憾。   “下面,就请你们打起精神,一个一个来到我的面前。”   托尔根据当年挑选供奉官的标准,对前来参加的人逐一进行提问。哪怕他的喉咙都已经沙哑了,腰杆也还是挺得异常笔直。   托尔已经提前看过了郝宿昨天留下的资料,只是他刚想要问话的时候,抬头看到对方,莫名地就顿在了那里。   他供奉神明几十年,哪怕从没有看见过对方,但对于神明的气息也还是很熟悉的。   有很多次,托尔都发现自己在花圃中种植的玫瑰被摘取了一朵。   神殿自带禁锢,凡人不能从里面偷盗任何东西,心怀不轨的人,也没有办法踏进来。   所以他敢肯定,那一定是神明现身了。因此托尔对于那些玫瑰更加用心,他几乎搜罗到了所有的品种,将其移植在了花圃当中。   而现在,他在一名普通人的身上感知到了神明的气息。   托尔和登记官的长相很像,都是很标准的西尔郡男人。碧绿的瞳孔,发卷的头发,鹰钩鼻。   不过相比起登记官的随和,托尔看上去要更凶一点。当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很容易吓唬到那些心理建设不太好的年轻人们。   他眯起了眼睛,上下看了看人。尽管觉得郝宿有些不同寻常,但托尔没有徇私。   该是什么样的问题,就是什么样的问题。   通过第二轮筛选的人要再领走一枚铜币,这会是你入住神殿以后暂时身份的象征,代表了准供奉官。   没有通过的人则要站在供奉官的身边,接受他的洗礼,而后才能离开。   郝宿顺利地拿到了一枚铜币,是被一根鲜红色的绳子串联着的。   他将它佩戴在了上衣的扣子上,朝着供奉官行了一个礼,就跟其余通过筛选的人一起站在了他的右侧。   神殿之内,空气中浮荡的气息更为欢快了,连风都扬得更大。周遭的一切感受着神明的心情,给予了他愉悦的回应。   那只躲进玫瑰里面的小鸟因为待得太过舒适,已经闭上了眼睛,正躺在里面呼呼大睡。   范情在花圃中找到了最漂亮的一朵玫瑰,他优雅地将其摘下,拢在了掌心当中。   新的神力不断赋予着,等玫瑰吸收了充盈的神力后,逐渐转为透明,继而消失不见。   那是他赠予郝宿的礼物,要在午夜时分才会出现。   供奉官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直到夜幕深深之时,终于将所有前来参加报名的人粗略地筛选出了一百名符合要求的准供奉官。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随我一起住进神殿,并接受更加专业的训练。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不符合要求的人随时都会被剔除出去。”   “我会在你们当中,最后再挑选十八个人。记住了,只有这十八个人,才有资格最终竞争供奉官一职。”   “所有被选中的人,希望你们彼此保持友爱与善良,保持纯洁与悲敛。”   没有人会傻到在神殿中勾心斗角,用阴谋诡计陷害谁。当他们进入神殿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处在了神明的目光之下。   神无处不在,他会看着你做出每一个决定。一旦犯戒,供奉官都不需要动手,神殿也会自行把你驱逐出去。   被神殿驱逐出来是比不合格被剔除出去更为人所不齿,他们在出来以后,会受到其他人的鄙夷、排挤。   “记住了,供奉官大人。”   一百个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响亮无比,他们在供奉官的安排下,正式住进了神殿。   “在正式选择的那一天到来之前,谁都不允许擅自去往主殿。”   主殿是神像的所在之地,他们是要去选拔供奉官的,本身就要比其他人要求更为苛刻。   托尔的五官在灯影的覆盖下,于夜间生出了一种极为阴森的感觉。一部分人已经为他的气势所惊,眉眼都低敛了下来。   索性,他很快就离开了。每天这个时间,托尔都会去神像底下做一次祷告,向神明诉衷自己的心迹。   不过即使托尔离开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大吵大闹,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在神殿当中了。即使这里和神像所在的地方还要有很长距离,但也已经是相当于跨进了一个不同的层级。   他们这些通过筛选的,将来就算没有被选上,去找其它的工作,也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优先权。   神殿足够大,就连给准供奉官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哪怕是一百个人,也不用两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每个人都跟随着自己铜币上的记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郝宿的房间在靠墙的位置,一进到里面,他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花香似乎无处不在,墙壁上,桌椅上,供奉官为他们准备的新衣服上,还有床单床板上。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提前占领入侵了,而他在将这里据为己有之后,就复刻出了同样的东西,以供他使用,实际上,每一样东西都是对方。   已经很晚了,郝宿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晚餐。   晚餐可以用丰盛两个字来形容,就算是一些出身小有资产家庭的人,也都赞不绝口。   他洗了一个热水澡,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冲刷了个干净。   而与此同时,室内那些花香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浓了一些。   爱欲之神正坦然地站在房间当中,目不转睛地看着郝宿。   他见无数的皮囊,只有郝宿不同。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他不喜欢的。   准供奉官的肩膀宽阔,身形挺拔。   他会是他的。   午夜降临时分,郝宿穿着干净柔软的新衣服躺在了布满花香的床上。   房间里还点着蜡烛,这个年代,连蜡烛也是一样很奢侈的东西。神殿当中的蜡烛大概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臂粗,上面还雕刻着花纹,用金粉添以装饰。   郝宿定睛看了会儿,发现那应该不是花纹,而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他并不认识,却将其默默记在了心中。   就在郝宿打算闭眼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产生了熟悉的波动。很像是某天晚上,他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被一位陌生的年轻男人迎面撞了一下。   他又出现在了郝宿的面前,只不过今天有蜡烛的关系,让他的身影无所隐藏。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头上戴着兜帽。   然而,那件白色的丝绸外袍却根本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透明得几乎让他看上去一览无余。与此同时,他身上缠绕着的金链也在随着走动而发出轻微的铃声。   那声音在这种深夜,无端多了些引诱的味道。   随着他的走近,更多的面貌得以被郝宿看见。   他拥有一头与自身气质不符的圣洁的金发,那金发一直垂到了地面,发尾微微卷曲,形成了一种玫瑰的形状。他赤着脚,透明的衣袍浮动着,一路走来,却没有沾染到任何脏污。   他的皮肤白皙,脸庞美丽,周身布满了难以言状的情态。是对绝对纯洁的打破,对俗世无尽的堕落。   情致流荡,靡丽斐然。   “又见面了。”   他主动向郝宿打了招呼,并且毫不见外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自然俯身,在郝宿的手背落下了一个极具绅士,但看上去又充满了秽堕的吻。   “郝、宿。”   古老的言语在神明有意地纵容下,使得普通人也能听得懂。   他这样念着郝宿的名字,声音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只有一面之缘,疑似是个狂热传教士的男人就准确地叫出了郝宿的名字,这看上去本应是极为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他这样不符合神殿规则的存在,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这里,并且亵渎了一位准供奉官。   郝宿看上去实在善心过了头,即使是被人这样对待,也不见有丝毫愠色,反而还担心地看向对方。   “先生,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在提醒对方,应该及早离去。   可他这样善心,又这样单纯的目光,无疑令爱欲之神更为痴迷。   他连脸都贴在了郝宿的手背上,眷恋不已地蹭了两下。   柔软的金发调皮地从毫无作用的兜帽当中倾落,滑过郝宿的手。玫瑰的香气随着范情抬手的动作,骤然扩散开来。   那枝被他精心选择的玫瑰从他的掌心浮现。   “送给你的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对吗?”   他亲昵地将玫瑰放在了郝宿的枕边,随着俯身的动作,让人更能看到那些横贯的细碎锁链。   范情的耳朵上同样戴了一枚缠绕式的耳链,它们穿过他的耳垂,垂落在了肩膀上。然而更引人注意的,是他身上浮荡开来的大片美丽的图腾。   浓墨重彩的。   郝宿觉得房间里一些家具上面雕刻的图纹很像是范情身上图腾的变异化,更加含蓄,更加收敛。   如果不过多揣摩的话,是不会看得出上面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然而当你看到了范情身上的图腾时,又会立刻明白。   它们代表了银玉、情||潮、堕坏。   而这一切,又都是范情本身。   “上次的玫瑰,也是您送给我的吗?”   熟悉物品的出现似乎降低了郝宿的警戒心,他看上去太过容易受骗了。   范情漆黑的眼眸凝视着郝宿,瞳孔的颜色不断地、不断地加深。   不过没关系,他会保护郝宿。   “是的。”   “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馈赠,我想我应该无法撑过那个夜晚。”   “还有,如果不是您的话,说不定我也不会来到神殿,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   郝宿仍旧躺在那里,他的目光专注而不含杂质地看着身着“简单”的人。   红色宝石偶尔泛出的光泽会不经意地投映在郝宿的手背上,或者是他的脸上、脖子上。   每当范情看到了,漆黑的瞳孔中都会露出更为疯狂的谷欠||色。   他想,当郝宿成为了他的供奉官时,看着他虔诚的眼神,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动人。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对方那副样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收取一些应得的报酬。   “那么,你要拿什么来感谢我呢?”   单纯的青年人并没有想到,陌生的男子特意走进他的房间,是为了索取报酬。   他一时有些窘迫,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贫穷得一无所有,就连这身衣服,也只是暂时地属于他。   “您想要什么?”   他只得去问索要报酬的人,身子稍微起来了一点,从平躺着,变成了半坐在那里。   这样的情形看上去愈发诡异了,陌生的两个人亲昵相处,他的手还在范情的手里。   两人神态亲近,郝宿不自觉地在被爱欲之神身上的气质影响,连脸庞都在微微发烫了。   他看上去实在可口。   比花圃当中最好看的玫瑰都还要让范情喜欢。   神明低身,声音消失于唇畔。   “一个吻。”   他要向郝宿索取一个吻。   不出意外,这名参加供奉官选拔的年轻人被他大胆的话立刻弄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郝宿看上去很不敢相信这话会从如此漂亮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他甚至还试图要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里抽回来。   “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供奉官本身就要保持纯洁,如果他擅自吻了一个男人,相当于破戒了。可他拒绝的话又实在没有什么力道,就连眼神看上去都充满了欲拒还迎。   人类意识薄弱,神明只要稍微施力,就能让他们受到影响。   爱欲之神毫不吝啬地发挥着自己的神力,卑劣无耻地勾引着一名单纯的青年。   他让他为自己着迷。   让他为自己倾倒。   可这名人类却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让神明拥有了相同的表现。   范情没有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郝宿眼底的顺从之意。   他获取了自己丰富的报酬,嫣红的唇瓣印在了郝宿的嘴上,辗转着。   神明自诞生以来,就没有如此亲吻过一名人类。   分明是被他引诱,可对方的表现却超出了范情的预料。   外罩将金链映得更加明显,叮铃的声音响着。神明的兜帽掉落,金色的头发彻底铺散开来。   范情身上的图腾变化不断,如果郝宿现在已经是一名供奉官了的话,那么他或许可以从神殿的藏书当中看到有关图腾的记载。   只有神明自身,或者是得到了神明允许的人类,才有资格阅读。   图腾最终在最原始的模样上停了下来,郝宿的脸庞更烫了,他似乎被影响得连眼神也开始变得浮荡起来。   而半夜不请自来的客人又对他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惑。   “我可以帮助你成为新一届的供奉官。”   “您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青年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见漂亮的男人微微一笑,开口,如恶魔低语。   “把你的身体供奉给我。”   他要一名神明的供奉官,将自己的身体供奉给他人。 第179章 神明(3)   陌生人索要的报酬极大地超出青年的预期,甚至可以说,太过让人震撼。   郝宿像是难以置信竟然会有人在充满神圣的神殿提出如此无礼而荒靡的请求,以至于受到影响的眼眸都变得清醒了些。   他略微睁大了眼睛,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畏惧与害怕,那是对神明不敬的本能恐惧和退缩。   “可是……我不能,这是……这是罪恶的。”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充满了可怜的哀求意味,“先生,请您赶紧离开吧,我要睡觉了。”   供奉官要事事以神明为先,为对方保持绝对的纯洁。一旦堕入各种肮脏的欲望,就会失去资格。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机会,能够通过前两轮的筛选,进入神殿当中,得到供奉官的教诲。   郝宿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资格。   他说得坚决,可范情还是发现了,郝宿的拒绝依旧是跟刚才一样,内里是毫无力度的,纵使他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毕竟,范情想,或许在郝宿的人生中,从未被人提出过这样的请求。这一认知使得他周身浮荡的情绪更加激烈起来,他的郝宿是新的,他会像采摘玫瑰一样,采摘下对方。   玫瑰是香的,郝宿比它们更香。   范情都已经能想象出来,到时他的灵魂会有多满足,那是从内而外的巨大充盈,在爱念横生的时候。   “只要答应我,你就不用再回到贫民窟,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青年不复原本的坚定,逐渐清醒的眼眸因为这句话再度迷失起来。   摆在他面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一旦成为供奉官,他将再也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可以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而如果郝宿按部就班,很可能会与供奉官的职位失之交臂,毕竟跟他一起竞争的,还有足足九十九个人。   他不能确定这当中会不会发生意外,到了最后,自己又会不会被神明所选择。   “可是,神明会发现的。”郝宿呢喃不安,他在爱欲之神的引诱下,立场摇摆,只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握着,半坐在那里,完全是一副任人品尝的脆弱姿态。   范情应该是厌恶人类如此的劣根性,但放在郝宿身上的时候,一切又都不同了。   尤其,他的动摇是由他造成的。   放在郝宿枕边的玫瑰由收拢的状态逐渐绽放开来,范情将它递到了郝宿的手上。   他告诉对方“不,神明不会发现。就像他不会发现,我出现在这里一样。”   恶魔的低语终于发挥了应有的效果,他击垮了青年薄弱的意志,成功地说动了对方。   郝宿知道,自己处于安全中,即便他选择了背叛神明。   可是,“您究竟是谁?”   陌生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可以这样承诺他,能够帮助他得到供奉官的位置?   “我是,爱|欲|之神。”   范情说完,透明的外罩在郝宿的手中如水般流过,磅礴浩大的神力自他的指尖流散出来,他以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究竟是谁。   郝宿的眼神彻底落在了迷蒙当中,他没有拒绝,他接受了这份大胆而可耻的|背|叛。   本应是最虔诚、最纯洁的准供奉官,在住进神殿的第一晚,就遭到引诱,无尽堕落。   金链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只碰到了项链,其余的地方也会被带着一起发出震荡之感。   那震荡使得范情的眼眸几乎要在浓黑当中迸出深红来,他目光炽热地看着郝宿,因为灵魂都变得无比充盈,而惬意地叹着气。   他自人类的谷欠望中诞生,天生就懂得一切事宜。   范情身上的图腾再一次变化了起来,蜡烛上的花纹也在依稀地变幻。那古老的文字仿佛活过来了般,在郝宿和范情的周围低声地吟唱着。   “我从雪中偷出白我从火中偷出红   从花朵中偷出春天从雨水中偷出彩虹   然后赔给天堂   因为那晚我要从上帝眼里偷出你”1   他偷到了一直找寻着的珍宝。   并且,吃了他。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实在是……太美味了。   美味到让金链不时便会发出轻微叮铃,脚链同样拨碰出悦耳的声响。   郝宿从范情的口中尝到了玫瑰的馥郁,蜂蜜的香甜,清露的甘美。   神明天生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当他朝你垂首时,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着迷。   郝宿沦陷彻底,吻辗转而至。   神明圣洁的身||躯在夜间被无所知觉的人类无尽|亵||渎|着,可他不见气恼,反而愈发兴奋,并随着对方一同跌坠。   他回应非常,索||取非常。   范情周身的谷欠念逐渐明显,这一刻,他完全就是爱谷欠之神原本的模样。就在那些情致最具显像化的时候,郝宿却做出了一件令范情万万没有想到,但又能将他刺激得更厉害的事情。   这名虔诚的准供奉官为了前途提前供奉出了自己,可他却在供奉之时,对着神明做出了祷告。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就是神明本身。他已经拥有了他,并且,即将占||据他。   郝宿在这种情况下,学着贫民窟的那些人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祈祷仪式。在一片秽堕里面,充满了无比的圣洁。   范情还是觉得青年有些单纯过头了,他连验证都没有验证过,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连亲吻他的额头时,都会因为紧张到视线也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   神明的承诺落下,即会生效。契约在两人当中产生,最后在郝宿的手腕上生出了一枚玫瑰图腾,透明的外罩紧随其后,缚在了他的手腕上。   它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逐渐的,全数攀附在了郝宿身上。   红色的宝石因为无所遮挡,变得更加耀眼,图腾愈多,变化不断。   他的所有外形都是人类想象的投加,郝宿将金链的尾端拿出的时候,清晰地感知到了神明短暂地失控。   金链不可去除,只有那一个地方是能拿掉的。   范情的手勾在了郝宿的脖子上,以情,以吻“我教你。”   第二天一早,随着托尔的哨声响起,一百名准供奉都按时起了床。他们来到了专门的膳食堂,享受着准供奉官们可以享用的美食。   贫民窟包括郝宿在内,有三个人通过了第一轮的筛选,经过昨天以后,只剩下了郝宿还有另一名叫基蓝的人。   基蓝今年三十岁,他原本蓄了很浓密的胡子,可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自己用剃刀剃掉了,现在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昨天他没有来得及跟郝宿说什么,今早吃饭的时候同样没有那个时间。因为这里的食物比贫民窟丰富了几百几千倍,他吃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放眼望去,在场有很多人都跟基蓝很像。现在这个时代,能够维持温饱的人是比较少的。   托尔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当他发现郝宿的仪态十分优雅时,在心中为他加了个分。   他知道郝宿出身贫民窟,正因为如此,对方的表现才会更为难得。   郝宿颇有一种宠辱不惊,不管在什么境地都能淡然处之的气质。   在托尔观察准供奉官们的时候,郝宿则是看向了餐桌上的那些食物。   他发现了,自己昨天晚上最喜欢吃的那些,在今天的餐桌上堆积得要格外多。   郝宿随意拿了另外一种食物,并且连吃了三口。果不其然,当天中午,他又在餐桌上看到了这样食物。   范情总是在看着他,并且为他留心着这样的小事。   他手腕上的玫瑰图腾显得很古怪,夜晚与爱谷欠之神共处之时,便会时不时发出一股强烈的灼热,颜色鲜丽到无以复加。   然而随着清晨的来临,就像爱谷欠之神会消失一样,手腕上的图腾也会跟着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他身上那些痕迹。   可当他再次回想起对方的时候,图腾又会被重新唤醒,再次变烫起来。   但手腕上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不会显现。   昨夜发生的事情几乎像梦一样迷幻,它突破了青年所有的接受限度。   他看上去是那样腼腆害羞,又对未知充满敬畏,可却令那不知名的神颓艳非常,金链叮铃不断。   范情每一次叫着他的名字时,都是在玫瑰的缭绕中。   又秽又堕,与他的模样共同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   陌生而漂亮的男子在那时是如此吸引眼球,他的喉咙里会艳艳地发出叫人难为情的声音,他的胳膊会依赖而顺从地揽住你。   他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而你只需要去主宰他。   图腾又一次发生灼热的时候,身处神殿的高贵神明亦受到了感应。   未免麻烦,他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将郝宿身上的痕迹掩去了。跟对方不同的是,在他充满圣洁的白袍之下,处处都是郝宿留有的齿印与指痕。   那是极具放荡的一晚,他亲眼看到郝宿因自己变得不同。   金链是他有意识以来就存在的,昨夜以前,他已经熟悉它们到能完全忽略的地步。可昨夜的时候,它们却被郝宿重复地提醒存在。   结束之时,同样是郝宿将其放回去的。   跟红色宝石坠连的尾端是一个好看的椭圆,带着些重量。现在范情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除此以外,其它地方也展现了自己的作用。   神明从来都是强大的,可范情没想到,自己在郝宿手里会是那样不经一折。   在被碰到两处的时候,人世间所有的想象都变作了实质,引他不断癫狂。   范情离开了神像,来到了自己的花圃。   那只小鸟格外地贪睡,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   范情不经意挥起了一阵风,便将它惊醒。快活的啾鸣声不一会儿就响了起来,颜色鲜亮的小鸟从玫瑰花心里钻了出来,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往这边飞过来。   只是今天它敏锐地感觉到神明和以往略有不同,他仍旧是那样圣洁,但似乎又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莫名秽乱非常。   小鸟看到,范情一向没有波澜的脸上装满了艳色,连眼尾也都是红的。   然而他的情绪又显得极为压抑,两只刻满荆棘花纹的金手镯在他的手腕上晃荡着。   荆棘本就为压制神明的欲望而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手镯上就又生出了许多新的荆棘来。   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它原本的样子覆盖住。   “啾~”你怎么啦?   小鸟呆呆地歪歪头,它喜欢神明,亲近神明,却不会像人类那样畏惧神明。   “无事。”   神明连声音都嘶哑非常,他的一言一行本就蕴含了神力,小鸟骤然听到他的声音时,立刻就被影响到了。   “嘭”的一声,它身上的羽毛都变成了鲜红色,整个炸开了,鸟身也开始晕晕乎乎的,最后摔倒在范情的掌心。   与此同时,花圃里的那些玫瑰也一起盛放了开来。周遭的风,植物,云朵,目之所及,都在为着神明的变化而变化。   走进神殿拜奉的那些人被甜蜜的气息影响,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幸福来。   范情及时打断了这些变化,并将小鸟恢复正常。   他没有再去理会对方,而是走进了花丛中,再次从里面挑选出了一朵玫瑰。   只是俯身的时候,那只看起来有些呆笨的小鸟却看到了他颈脖之处尚未褪去的吻痕。   似乎进到神殿当中,它就被神明的力量照拂着,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了提升。   “啾~”小鸟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   不过它没有想太长时间,刚刚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它还没有来得及看看。   小鸟展了展翅膀,绕着花圃飞了一圈,离开的时候,从自己的身上叼了一根色彩明艳的羽毛,放到了自己临时的小窝里。   做个标记,方便它回来的时候找到。   紧接着,花圃当中就只剩下了范情。他蹲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起身。   只有那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面孔,再度染上了深深的靡红,看上去竟要比周围的玫瑰还要艳丽几分。   “郝宿,你在想什么?刚才供奉官教导的那些内容你都记下了吗?”   基蓝在吃过早餐以后,终于有空跟郝宿聊了几句。别看他的年纪比郝宿大,在理解供奉官教导的知识上,却远远比不上对方。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出了些状况,只有郝宿依旧,甚至还得到了托尔的赞赏。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也一下子将他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   基蓝完全是仗着两个人同一个出身,才敢来跟郝宿套近乎。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出自哪个富人的家庭。   “在回忆一些……美妙的事情。”他这样说着,手腕上的图腾又烫了起来,并且看上去一时半会不能消停下来,“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当然,能得到你的帮助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基蓝也不客气,将自己没有理解的地方说了出来。   供奉官上午教导他们各类知识,要求他们花一个中午的时间记住,下午就会一个个地检查。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学会。   这对基蓝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他家境贫苦,小小年纪就流落到了贫民窟,连书都没有读过。勉强认识的那些字,也是他之前工作的时候,跟着雇主硬记下来的。   这个年代多一门手艺,多一条出路。   基蓝为了活下去,做过不少努力。   郝宿并没有敷衍对方,而是将托尔教导的那些知识知识逐条背诵了下来,并将其中的意思清晰地讲解开。   一开始只有基蓝一个人,后来汇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而随着郝宿的讲解,花圃内的神明才终于有了好转的趋势。   他在郝宿的手腕上打下了图腾,那相当于是他的一缕分|身。这使得他的神思跟对方相连,无论郝宿在想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得知,尤其是对方在想自己的时候。   刚才他摘下玫瑰没多久,就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随即,他就从郝宿的视角里,看到了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   那个瞬间,他像是又一次亲身经历了一次。如果不是那两枚手镯,很可能现在整个神殿都已经变样了。   郝宿似乎发现了图腾的异常,因此在反复试探能够触发的条件。   他跟他共同的记忆只有短暂的两回,可郝宿却像是遗忘了两人第一次的相遇,只是不断地在第二次的记忆里回想。   割裂的现状在神思上引导着范情,让他自控无能。   他又回到了神像当中,靠着封闭感识,勉强屏蔽了外界的联系。   形形色色的人们踏进神殿,叩拜供奉,却无人看见,神像的背面已经从玉白再次转为桃红。   爱欲之神的雕像看上去气质更为流荡,昳丽放情,眼神如钩,好似最堕落的欲徒。那金白的细链在雕像上缠绕着,变化成了另一种更具繁复精美的结构,相同的是,它们都和之前一样,将神明紧紧地困锁住。   宝石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意,那些固体化的存在无端地,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快要流动起来的感觉。   甚至,神像脚上的金链隐隐透出水痕的光泽。   爱欲之神一旦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欲,就相当于放出了内心的猛兽,他身上的堕相只会愈发严重。   此刻的神像上,就已经展现出了一二。   郝宿来到神殿的第一天,就像其他人一样,在托尔的教导下规规矩矩地度过。   可他知道,会有一个人,要在夜间如期而至。   他和他达成了协议。   他需要夜夜向他供奉出自己,为他所用。   又一次见到范情的时候,郝宿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俗,可仍旧为他的穿着感到不适应。哪怕昨夜的时候,他们还曾经搂抱在一处。   “您……我是说,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郝宿这话说得有些歧义,听上去像是很不欢迎对方。他为自己的拙笨感到不好意思,目光却根本就不敢看向范情。   “你不欢迎我来吗?”   “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郝宿艰难地为自己做出解释,只是目光每一次接触到范情的时候,都会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就缩回来。   明明,他也是用这双眼睛看过了对方更糟糕的模样。   “半个月后,托尔将会从你们当中选出十八名人选。”   “据我所知,他已经筛选掉了你们当中的十名成员。”   真正出现在郝宿面前的时候,范情倒又不会被影响到以至于会做出躲在神像当中的举动。在夜间的时候,他能够坦诚地面对自己所有的谷欠望,并且随时准备迎接它。   “可以告诉我,是哪十个人吗?”   郝宿看上去有些紧张,他不自觉地双手合十。供奉官第一天的教导就已经略显成效,郝宿不愧是被他称赞过的候选人,他已经熟练地将其运用在了日常当中。   当请求他人的时候,务必双手合十,心中诚恳   范情没有回答郝宿,于是青年便明白了,他应当先向对方交出报酬,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他看上去有些羞耻太过,以至于走到范情身边的时候,还不小心压到了他佩戴的金色细链。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夜间的神明脸色倏而就变得瑰艳非常,他看着郝宿,眼眸流荡更甚。   “不,你做得很好。”   青年被他的话说得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范情这时才抬起脸,轻握住了郝宿的手。吻在无声中发生着,也在无声中结束。   “你是留下来的那个人。”郝宿一直都会是留下来的那个人。   作弊的神明向郝宿告知着谜题的答案,同时又忍不住跟他贴了贴脸。可好心的青年又在这个时候,询问了自己新结交的那些朋友的消息。   “请问,基蓝也会留下来吗?”   这本就是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郝宿已经将自己给他了。在听到他的嘴里冒出其他人的名字时,范情的神情为之一变。   他不喜欢听到郝宿关心其他人。   疯狂的占有欲涌生着,爱欲之神的神力将郝宿团团围住。   “如果你的供奉能够让我满意的话,我会让你知道的。”   神明又在引诱自己的准供奉官了。:,,. 第180章 神明(4)   青年实在是太好哄骗了,只需要稍微抛出一个.诱.饵,就会让他付出全部真.诚。   他甚至还会因为这位不知名的神|露|出种种艳情的模样而倍感惭愧,可又会跟对方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叫对方更不能自已。   在神明忍.受.不住高昂出声的时候,他更是会惊吓一般,俯身吻住他如玫瑰般的唇。   “会、会被人听到的。”他小声又柔情满满地跟他说,随即就会补偿一样,给予对方更多报酬。   范情最爱他这一刻的神情,他似乎同样地在爱他。   他的确是在爱着他的,神明的胳膊攀在郝宿的肩膀上,身||躯|如金链,震|荡|从未消失。   他为他无尽地跌堕着。   跟随供奉官学习的时候,郝宿总是显得那样游刃有余而优雅稳重,可在这种事情上,他似乎永远都格外木讷老实。   等听到说话的间.隙,爱谷欠之神又.颤.着出声时,更是直接就将他的嘴捂住了。可情形依旧在发生,这种以-下-犯-上的僭越反而加强了对方的感受。   “嗯……”那种因为遭到禁.锢而迸发出来的声响反而比单纯的声音更引-动-人心。   青年已经不单单是受到对方的影响,他尝到了破坏者的美味,坚持彻底演为虚无。   郝宿的完美原则投映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包括现在。   因此在供奉的时候,他还会用着专注又温柔的目光看着范情,然后轻声地问他:“这样,您是喜欢的吗?”   有一瞬间,范情从郝宿的眼睛里看到了本应是对于神明的虔诚。   金链愈响,让他不能作答,只以简单且能看到的反.应告诉郝宿,他此刻真实的感受。   喜欢的。   于是郝宿这个时候就会展出一抹极单纯却又羞.涩的笑容,那好像是为了自己的报酬让范情满意而高兴。   他给予了他更多的答案,而他则是回以更加诚.心的供奉。   郝宿的学□□是非常优秀的,他会不断地总结经验,并且做得更好。   神明感受到了,哪怕对方已经没有在捂着他的嘴,他似乎也不能再发出一丝声音。   只有喉.咙里生出一些似无助般的.低.泣,那是世间任何歌谣都不能相媲美的。   邪堕又宕情,如同伏倚在礁石上的海妖,一身情致更为缥缈。   “您……真的很美丽。”   郝宿难以自制地对除神明之外的人发出了由衷地赞美,在他最后一次的供奉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鼻尖带汗,连声音都好像也充满了莫名|潮||湿||的意味。   那只在神殿中安家的小鸟飞了一整天,它发现神殿的中央有一棵特别特别高的橘子树!   一颗橘子差不多由三个它那么大,小鸟好奇地啄了一口,橘子甜滋滋的味道差点让它不舍得离开。   尽管飞了这么长时间,它也不过只参观了神殿的一半。现在它已经有些累了,干脆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不过才落脚,小鸟就感觉到了神明的存在。   不管是白天的神明,还是夜间的神明,它都见过。   小鸟好奇地拍了拍翅膀,正想寻着气.息找到对方,可它才有所行动,就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神力朝它卷来,将它送到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休息。   “啾唧?”   小鸟歪歪毛茸茸的脑袋,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它也没有多想这个问题,就在茂盛的树枝上蹦了蹦,而后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它哪里知道,在它打算去找神明的时候,对方正因为郝宿的一句赞美,而谷欠态横生,以至于原本即将要结束的供奉迟迟没有.停。   每一个图腾,都充满了.流.荡.非常的艳情。爱谷欠之神永堕不止,竭尽痴迷。   “郝宿。”再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念出郝宿的名字时,已经不复最初的艰.涩.了,“再爱我。”   “可是,您已经……”   那图腾的模样已经直观非常,让郝宿看尽所有。普通人看上一眼,恐怕立刻就会被引发出最不堪的念想。   而神明本身,也已经遍斥靡态,看上去经不住半分催折。   金链原本是十分合适的,可一度因为神明的各种姿态,让他匀称的.体.态在视觉上显出|肉|被微微|勒|住的样子。   那穿刺的地方亦没有被放过。   神明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里经不得碰。   然而无知的青年却会好奇又真挚地吻它,唇至金链上的时候,有极度的.热.意,   “您喜欢这里的,是吗?”他又在不好意思地笑了,“每一次我这样碰它的时候,您的脸庞上就会浮现出更加美丽的神情。”   嫣红又酡艳的,比任何自然的景象都更为惊人。   郝宿在拒绝了范情的提议后,又注意到他今天身上的金链似乎换了一种款式。   不变的是,看上去跟昨夜一样,充满了不可言说。   “它是您的装饰吗?”   这话不知道又有什么,范情的那种谷欠念简直上升到了一个无可超越的地步。   他抱.紧.了郝宿,神力如雾般弥散。   金链并非是范情的装饰,它是人类谷欠望的投加。所有下-流-放-荡的想象,都以它为实现。   因此,它代表的是范情身为爱谷欠之神的极端肆意。   “郝宿。”   范情睁着那双浓.稠.炜丽的眼眸,情态毕现,叫人再度俯落,尝尽他的艳美。   “你喜欢吗?”   困难之时,神明尚且牵着人问道。   “喜欢。”   回答跟吻同时而至,他在他的|身||后,将他的下颚抬起,过分占.据。甚至,神明的嘴角是那样不堪地,因为此刻的模样,而.流.出了口水。   郝宿会用大拇指的指腹替他轻轻拭去,一度的,他将范情带过来的那支玫瑰戴在了对方的耳边,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在看着他。   那花本应是礼物,却因为郝宿的举动,变成了某种添加。   第二天,果不其然,托尔当着一众人的面,将那十个人剔除了出去。   郝宿已经提前从爱谷欠之神那里得知了名单,一字不差。   最开始,范情告诉他,基蓝留下来了。   而后,范情慢慢地向他念出了被淘汰的十个人之一的名字。   想到得到一个答案,就必须更加满足对方。   最后,郝宿得知了所有。   跟他交好的那些人有一个被淘汰了,其余的则是因为没有回答上供奉官的问题,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小毛病而被淘汰。   当得知自己认识的人失去资格的时候,郝宿的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神明为了哄他高兴,同他说了许多的话。   “那么,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郝宿很少会主动跟范情提出什么请求,跟对方在一起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住供奉官的资格。因此贸然说出这句话时,他看上去更加不安了。   也因此,郝宿连行动都有些无法顾及,骤然得令神明指尖攥紧。   “可、以,你……想要什么?”   在范情的眼中,郝宿之所以会跟他提出要求,无外乎是觉得太过不安。   多么的可怜。   只因为同伴的即将离去,就忐忑至极地朝他来索要保证。   “我还没有想好。”   郝宿露出一种抱歉的神态,他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范情只是鼓励地亲了亲他的唇畔,然后告诉他:“那么,你可以随时向我兑现这个要求。”   他慷慨地答应了一名人类未知的要求。   即便郝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都有办法为对方摘下来。   “谢谢您。”郝宿看上去太过开心,以至于语无伦次的时候,再次令范情抿紧了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抱、抱歉,我只是太开心了。”   单独地起或降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郝宿总会有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   这令神明的眼中时常会浮出迷人的泪光。   郝宿为表歉意,通常会一边满足他,一边将那些泪水吻走。   “哦,郝宿,真是太幸运了,我还留在这里。”基蓝庆幸得已经在哭了。   他在听着托尔念名单的时候,一颗心就揪到了极点,甚至一度有些无法呼吸。   在场的人都跟基蓝差不多,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这么早就失去资格。毕竟在神殿中待的一天,或许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会有的。   然而即使再不愿意,也还是有十个人离开了。   剩下的人在心中朝着神明虔诚地祈祷着,愿神保佑,愿我能留下来。   “今天,你们将会学习到新的知识。”   托尔将淘汰的名单念完,脸上又是那种刚直不阿的严肃。其余人连忙挺直了腰杆,倾听着托尔的教导。   跟白天的训练同步进行的是夜间的交易,每一天晚上,郝宿都能收到一朵最美丽的玫瑰,以及剩下的淘汰名单。   一百个人在逐渐减少,直到还剩下二十六个人的时候,供奉官交给了他们一项新的任务。   “接下来这几天,我会教导你们,该如何饲养这些花。”   如果说托尔担任供奉官这些年在哪里花费的时间最多,那么答案无疑是这片花圃。   它距离神像所在的位置很近,准供奉官们被带到这里的时候,都整齐划一地朝着神像的方向,做了一个祈祷仪式。   他们双手合十,眼中都是一片虔诚。   可有一个人,身上已经布满污秽。   郝宿在看到这些玫瑰的时候,心绪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了极大地起伏。于是在神像当中的神明也一并受到了影响,哪怕他已经屏蔽了感知,也还是没有彻底避免。   神像的背面,堕相在逐日严重。白天的时候,连范情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直视。   那简直是世间最秽恶、最不堪的存在。   很难想象,它会是跟前面充满圣洁正气的神像是一体的。   范情的两只手镯上,已经在遍布荆棘。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夜间究竟犯了多大的禁忌。   他背叛了自己,可同时,他又是在忠实于自己。   “唔……”   范情在神像当中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却在一片玫瑰丛中。那里有他最爱的人类,对方被玫瑰勾起了回忆,不断地畅想着。   从最开始保有对神明的畏惧,到现在,郝宿似乎已经能坦然地接受和他发生的一切了。   他在一本温柔正经的表象之下,在对神明虔诚的敬仰当中,回味着跟爱欲之神每一次的幽会。   “首先,你们要学会辨别花束的好坏。”   托尔告诉这些准供奉官们,神明格外偏爱这些玫瑰。他当然不知道,每天少去的玫瑰是如何被神明捧到郝宿面前,以讨他欢心。   准供奉官们都在努力地记下托尔的教诲,并将目光专注地倾投在玫瑰上面。   基蓝到现在都没有被淘汰,不过他有预感,自己可能留不到最后一轮了。因为越到后来,他学得就越艰难。   “原来种植玫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基蓝站在郝宿身边,轻声地道。   在他们学习的时候,忽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那些风将玫瑰吹得微微摆动,托尔原本还在严肃地跟准供奉官们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立刻从严肃变得敬重起来。   同一时刻,郝宿也抬起了头,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他感觉到了。   神明来到了他的面前。   抵不住郝宿的想象,从神像当中仓皇出来的神明正站在花圃当中,以一副绝对禁欲的样子,目光专注地看着郝宿。   他的白袍纤尘不染,可脸颊已醉红一片。那蔓延而存的吻|痕更是滋生不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连下颌处也有一两朵。   他分明是持重端庄的模样,可却做出了犹如一个最放.荡的偷窥狂才会有的举动。   范情当着众人的面走近了郝宿,他以白天里神明的模样,站在花圃当中,牵住了他的手。   手镯上的荆棘忽而生出了刺痛感。   就像是爱欲之神的身上投注了人类一切的想象一样,禁欲之神的身上同样投注了人类的期盼。它们的确能起到现实的约束作用,一旦触犯,就会立刻遭到惩戒。   范情感觉到了,可是他不在乎。   相较于夜晚,白天的他很少会有极度强烈的谷欠望。他的心像冰块一样平静,可同时,他又在这平静中,喜欢着郝宿。   他的爱是寂静的。   郝宿无数次地闻过范情的味道,因此在对方靠近的刹那,他就将其跟玫瑰的香气清晰地区分开了。   他目光下垂,看着自己的手,表情不变。   “这些将是你们完成的最后一项任务,我会从你们当中选出最优秀的十八个人。等沐浴之后,再带着你们正式走进神殿。”   托尔的话让二十六名准供奉官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模样,他们学习了这么久,终于能够踏进神殿了。   到时候,就算不能成为供奉官,他们也一定会被所有人看到。   只要想一想,就令人振奋。   托尔的话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众人学得更加刻苦了。   郝宿同样如此,即使他有着号称是爱欲之神的帮助,并为了对方的承诺,将自己完全地供奉了出去,但他在考核当中从没有偷过懒。   托尔的每一次筛选,都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努力上。   托尔这一次的考核很简单,他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几株花,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精心照顾着。   等时间结束后,看谁的花长得最好。   这是完全做不得假的,大家勤勤恳恳,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将花放在身边。   郝宿没有将花放在自己的房间,不过一个晚上有好几次的时间,他总是会穿上衣服,去到花圃里看一眼。   甚至,他在跟范情一起的时候,都会随时想起来,自己还有几盆花要照料。   “我想,我应该再去看一看它,如果有小鸟飞过来,把它吃了该怎么办?”   这几天下来,神殿当中多了一只鸟的事,每个人都知道了。   托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认定了,这只鸟是神明的,因此他现在除了照料花圃以外,还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饲养小鸟。   “它不会吃掉你的玫瑰。”   每每这个时候,范情说话的腔.调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那是愿望得到满足以后,谷欠态自然的展现。   “可是……我始终有一点不放心。”   他的每一次犹豫迟疑,都会给范情带来难以言喻的感受。   将至未知,拖-沓-磨-人。而后又会因为自己的表现,充满歉意地补偿对方一回。   他简直将神明玩|弄|得毫无心智可言。   托尔一共给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内,除了偶尔考查一下他们以往的学识有没有记住,就只有这一件事。   另外,除去主殿,供奉官并不拘束他们去别的地方。   郝宿在又一次检查完自己的玫瑰以后,站起了身。   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小鸟的叫唤,对方正扑腾在一大朵玫瑰里面,看上去.快.活.得厉害。   “啾~啾~”就连鸟叫声也比以前更婉转了。   “是你?你就是神殿当中那只小鸟吗?”   小鸟的颜色极为鲜亮,因此郝宿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这还是他们一起来到神殿之后,第一次见面。   因为神殿实在太大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小鸟都非常喜欢,所以这些天它一直流连在别处。尽管准供奉官们都知道神殿里多了一只小鸟,但谁都没有见过。   听到郝宿的声音,小鸟从玫瑰花心中挤了出来,然后再次地绕着他飞了一圈。   它的羽毛比起之前要更加蓬松了,最近托尔给它喂的食物有点丰盛,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它都住不进自己的宝窝当中了。   “啾唧唧。”   神明喜欢的那名人类。   小鸟呆萌地睁着一双绿豆眼看着郝宿,不过郝宿并不能听懂他的话,还在问它:“小家伙,你怎么飞进来了?”   “啾。”是神明让我进来的。   郝宿像是对这只小鸟很感兴趣,跟它说了许多话后,才打算离开。   “好了,我还有事情,下次再见。”   他实在温柔,连对一只小动物都是轻声细语的。   小鸟并不知道郝宿有什么事情,它只是看到对方离开的方向是冲着神像所在的主殿。   “啾啾。”   它从这支玫瑰花跳到了那支玫瑰花上,一不小心还带散了一朵,让几片花瓣飞了下来。   虽然托尔说过,准供奉官除非沐浴更衣,否则不能轻易进到主殿,但是郝宿是神明喜欢的人类。   因此理所当然的,他在小鸟的眼中就属于例外。   羽毛蓬松的小鸟在玫瑰花丛里打够了滚以后,才抖了抖身子,然后跟在了郝宿身后。   神殿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小鸟不是被神明格外照顾,恐怕也会迷失在里面。   但郝宿看上去极为轻松地就辨明了方向,并且准确地来到了主殿所在的位置。   主殿有好几扇门。   最大的一扇是向那些前来敬拜的人类开放的,他们会从神殿的正大门,一路走进这里来。在正式跨进去之前,他们还会经受圣水的洗礼。   通常,这些都是在神殿的其他供奉者——即供奉官手底下的那些人做的。他们会沾一点圣坛里的水,然后将其轻轻弹至信众的眉心。   侧门稍小一点,它是只向供奉官开放的一道门。   神殿当中所有的门都是没有锁的,神明在看着,只有合适的人,才能走进合适的门里。   当供奉官站在这里的时候,门自然会开启。其他人想要利用这扇门偷偷进去的话,是做不到的。   此外,主殿四周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门。   每一道门都连接着里面不同的布局构造,有些时候,供奉者们也会从这些门里进去。   郝宿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门前,他并没有做什么,门就已经为他开启了。   他的身上有神明的气息,人类感知不到,但范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能感知到,那究竟有多浓郁。   除非是做尽了亲密的事情,否则不可能会如此。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不管郝宿想要去往神殿的哪处,都是能被允许的。   他是得到神明爱意的人,他理所应当地拥有这些权限。   当郝宿走进主殿的时候,神明正在自己的藏书室内。   他在翻阅一本书,以至于忘记感知郝宿的存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郝宿来到了这里。   郝宿没有意外门会打开,他从那扇门走了进去。   主殿跟其它的地方相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神像更近,目之所及都好像充满了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气息。   郝宿顺着进来的路一直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地方。   他将主殿繁复的构造记在心中,而后快速地分辨出了几条重要的路径。   “啾啾。”   那只小鸟一直跟到了郝宿进入主殿为止,它想起自己上一次要去找神明,结果被对方送走了的经历,拍了拍翅膀,最终没有再跟进去。   它今天要再去吃一个橘子!然后把橘子掏一个洞出来,当做自己的新家。   范情已经将书看到了第八页了。   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以至于他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已经开始情态非常。   手腕的荆棘又在警告一样地发出刺痛,这回扎到了皮肤当中,好久都没有恢复正常。   他放任自己所有因那本书而起的变化,藏书室平时不会有人,这里只有神明可以踏足。   所以范情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到自己这番模样。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郝宿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位……先生,请问您还好吗?”藏书室太过安静了,青年的声音竟然在里面响起了回音。   但在这种时刻,郝宿的声音对于范情来说是致命的。   它一下子就让那些被书本影响到的情绪更加泛滥,从而眼尾也更红了。   范情抬起头,就看到郝宿已经近在咫尺。   那热对于范情来说,有些烫人。   因此,当郝宿碰到那名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时,就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为……克制却又难掩情荡的声音。   这声音在藏书室是那样无所遁形,哪怕范情想要狡辩,也没有办法。   于是就见郝宿的表情愣了愣,而后匆匆将手收了回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但同时,他的眉宇之间又露出了一丝罕见的严厉。可惜他太过温柔,以至于这严厉显得并不摄人。   “先生,这里是神殿。”   他在提醒对方,不应该在圣殿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   范情已经回过了神,并且将手中的那本书借用神力悄悄放回了原位。   只是白袍之下,他连手指尖都已经在泛红了。   “抱歉。”神明在向人类道歉。   “你应该向神明道歉。”   郝宿嚅嗫着,可眉间的严厉已经在听到对方的抱歉后软化了下来。   他真是一个太过容易心软的人了,神明已经无数次地验证过。   每回只要自己稍微提出一点要求,对方就会竭力地满足,他忘记了两个人的初衷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种时候的郝宿,通常都会让范情无力抵抗。   “我会向神明道歉的。”   范情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主殿当中代表夜间神明的雕像脚边,金链上的水迹已经越来越多。   它们明显得快要凝为实体,不经意间,就能看到光泽转动。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供奉者吗?”   等提醒过对方以后,郝宿才想起问对方的身份。在提到供奉者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慌乱了一下,因为托尔告诉过他们,供奉者一向只会出现在主殿。   而准供奉官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在正式的选举之前,来到主殿的。   他已经犯了大忌。   郝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难看,他匆匆忙忙地就想要离开这里。   只是范情却比他更快地拉住了人,然后告诉他:“这里是藏书室,我不是供奉者。”   他不是供奉者,他只是一名维护藏书室整洁的人员。   “真、真的吗?”   “真的,我以……神明的名义起誓。”   在西尔郡,以神明的名义起誓是非常严重的话。   因此听到这里,郝宿才真正相信了,他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些庆幸的意味。   “还好,要不然的话,我就会被供奉官赶出去了。”   郝宿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只是一般的前来叩拜神明的人,是不会这么害怕来到主殿的,除非他是那剩下的二十六名准供奉官之一。   范情见郝宿没有察觉到自己拉住了对方,手动了动,没有松开。   这是他第一次以白天的模样,被郝宿看见,他想多牵一会儿。   “你是准供奉官吗?”   他向他问起了一些普通的问题,好像真的是一名常年待在藏书室,不问世事的清扫人员。   “是的。”准供奉官是一项非常荣耀的称谓,青年在说出来的时候,脸上添了些害羞的笑容,“原本我是打算来借阅一些养花的书籍的,供奉官最近在教我们养玫瑰,我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想多了解一点。”   “只是这里实在太大了,我走了一会儿就迷路了,不过还好,没有走错地方。”   范情听到郝宿的话,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郝宿还是走错了。   神殿当中有两个藏书室,一个是普通民众也可以借阅的,另一个就在主殿背后,只供神明专有。   这里记录了自神明诞生以后每一个跟对方有关的东西。   郝宿要找的地方,应该是另一处藏书室。   那里跟主殿的位置很近,稍不注意的话,的确是会走错的。   范情并没有怀疑,原本,对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过于老实的人。   就连那个时候,郝宿都会抱着他,跟他说:“你让我好舒服。”   这种直.白又不加掩饰的话郝宿从来都不会因为范情的身份而有所隐瞒,但他会在他的耳边,用着充满歉意的语气小声地说出来。   话语的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不忠。   可即便如此,郝宿也还是感觉到了,并且将它说给了范情听。   “原来你是想要找花卉书。”   范情这时候才松开了郝宿的手,同时,手腕上的荆棘也一起略退了些。   他眼角的浮红尚在,转身,在书架上拿出了一本郝宿需要的书。   神明无所不能,只要他需要,就能拥有什么。   “是这本吗?”   书籍的封面上就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说是花卉书,实际上有一半都是在讲玫瑰。   郝宿翻了几页,就一脸惊喜地朝范情道谢。   “是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范情说完,看着郝宿又开了口,“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够经常来陪我吗?”   他原本打算等郝宿成为供奉官以后再和对方见面的,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对方提前看到了,范情就不想再等了。   爱欲之神是他,清扫人员是他,他总是能陪在郝宿身边的。   范情已经不满足于只有夜晚才能独占郝宿的时间了,他想要每时每刻,都能光明正大地看到郝宿,同时,被郝宿看见。   这样的要求对于郝宿来说并不为难,他们剩下的几天除了照料玫瑰以外,如果供奉官要进行考查的话,会提前通知的。   因此每个人都有非常充裕的时间。   “好的,有空的时候,我会经常过来的。”   “对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我是说……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哪怕已经跟爱欲之神夜夜相处,郝宿在问出问题的时候,也还是显得极为不好意思。   尤其,他们还处于神殿当中。没有爱欲之神的神力影响,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他尚且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完全坦然地面对这件事。   于是说话的时候,脸色也就带出了点不自然。同时,他还想起了爱欲之神。   手腕上看不见的图腾又发出了一股灼热,范情同步感受到了。   “我……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   郝宿深知是自己想错了,充满歉意地朝范情笑了笑。   “我跟随供奉官学习到了一点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他对于新结交的朋友十分热情,这令范情产生了一些微末的妒忌。   分明,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可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请将手交给我。”   郝宿没有贸然地伸出手为范情做检查,而是这样告知了对方。   神明的身躯向来都是被白袍遮挡得严严实实,可此时却在郝宿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皓白的手腕。   范情将袖口往上掀起了一些,方便郝宿的检查。   “请放松心情。”郝宿在将手搭过来之前,还这样告诉他。   这令范情无可自抑地将话术安放在了另一个场景里,郝宿会同样地告诉他,请放松。   可只要他这样说,范情就总是无法做到的。   不等他多想,郝宿的手就已经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在贫民窟生活良久,他的指腹不免长了些薄茧。范情感受过郝宿的薄茧,但从来没有在如此正式的情况下。   腕间的碰触令范情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地翻.涌起来,他觉得郝宿的每一次检查,都像是细密的引.诱。   但范情知道,这只是自己过分的假想。   就连夜间的相处,都是他以报酬哄骗得到的。   郝宿这样单纯,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郝宿又一次确认的时候,范情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他只将袖子.掀.起了一截,只要对方再.掀.起一截,就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暧.昧叠.加的痕迹。   那是他们夜间的证明。 第181章 神明(5)   郝宿在给范情检查的时候,似乎是担心对方会紧张,还时不时抬起头冲他笑笑。   那种专注又柔和的样子,像极了夜间在范情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时的神情。   范情的手指开始想要蜷.缩,掐.紧。   就连这样的事情,也都是他亲自教的对方。当时郝宿被他话里的内容听得直接红了脸,以至于最开始尝试的时候,都没有掌好分寸,不是吻轻了,就是吻||重||了。连带着,那些痕迹也都像是画笔没有蘸好油彩,颜料不匀。   “这样可以了吗?”   郝宿简直对这件事感到万分地为难,正直单纯的青年何曾这样跟他人在一起过,更不曾如此亲昵地用自己的唇|吻着他人的|身||躯。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没有一丝怨气,分外顾着范情的感受。问话的时候,语气里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柔情。   “再……重.些。”范情在郝宿的肩膀处缓慢地复制着,“就像这样。”   牙齿和.舌.同时的,完成得尤为巧妙。   郝宿太无经验了,偏偏他又追求完美,因此不断地做着尝试。只是他不太习惯被范情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于是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您的注视会让我、让我感到紧张。”他的确是在紧张了,就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我可以蒙上您的眼睛吗?”   他这样诚.挚地看着范情,一副不安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爱谷欠之神答应了他。   “可以。”   “谢谢您。”客气的话让他们听上去就像是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可实际上,他们却在做着如此违越的事情。   郝宿说完,并没有选择将什么东西蒙住范情的眼睛,而是伸出手掌,直接盖在了他的眼皮上。   最终,他在范情的头都已经仰得不行的时候,才在对方的锁.骨处留了一枚极为漂亮且均匀的痕迹。   可他没有选择立即结束,而是像给对方展示得来不易的成果般,又落了更多。   神明|闷||哼|着,哭着,郝宿低声而迟疑地问对方:“您还好吗?”   只是,那盖在眼皮上的手却不见松.开.半分。   “没有。”   古老的语言有了另一种韵味,浓雾般缭绕着。   爱谷欠之神哪里看见,声音听上去忠厚老实的人眉目之间正含着笑意,以轻.佻非常的模样,在询问着他,并且专往那些脆弱之处进.击.着。   他一只手捂住范情的眼睛,另一只手却以一种肆意又熟练的方式,玩着对方的金链,让它随着范情的呼吸一起发生变化。   “那么,我可以继续了吗?”   郝宿俯身,在范情的耳边征求着对方的意见。可往往,都是只听见范情说了一个字,就会立即执行,让剩下那些话碎得非常。   藏书室内,范情不由得庆幸,郝宿现在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让手指.蜷.起来,可那冒红的指尖随着时间的流逝,看上去已经仿佛玫瑰一样。还有,他能感觉到身上的痕迹也在一并发.热,图腾转化不止,浮红晕蔓。   假如有谁将他的白袍完全解落,一定能够发现,神明此刻究竟美得有多惊-心-动-魄。   在那种圣洁高贵的气质当中,范情的眼尾悄然红透。   荆棘手镯就在距离郝宿的手不远的地方,他垂目检查的时候,就发现那手镯上的图纹似乎也在变化。   郝宿将手指轻轻变换了位置,看上去有些苦恼的样子。   “能告诉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并没有检查出来这名清扫人员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过分的善心让他在问话的时候带出了一些自责。   面纱之.下,范情抿了抿唇角。   “我也不太清楚。”   “或许是我学艺不精,真是抱歉,没有帮上你的忙。”他的自责更多了,“或者,我能够请求供奉官大人,让他为你看一看。”   就像刚才郝宿没有发现,所以范情擅自牵了他好一会儿手一样,此刻郝宿也没有立刻放开范情的手。   “不用了。”   范情摇头,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郝宿的提议。   如果对方告诉了托尔,那么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可是你的身体……”   “已经是老毛病了,没关系的。”   范情只觉得手腕被郝宿触得怪诞倍增,图腾似乎也随之有蔓散的趋向。他不经意地让袖子往下盖了一下,怕郝宿看出端倪。   可这样一来,对方的手也被一并盖在了袖子当中,看上去要比没有挡住时多了许多意象。   “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或许,等到你成为供奉官以后,可以再来帮我。”   这句话同时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在藏书室也会穿得如此严实。   “你愿意吗?”   “当然。”   善良的青年怎么会拒绝帮助别人呢?几乎是在范情问出口的瞬间,他就答应下来了。   一直搭着的手也是这个时候收了回来,然而撤离的时候,薄茧依旧对范情造成了一些影响。   他的手又被白袍所掩,可指尖却在不住地发着.抖,狼.狈得厉害。   图腾果不其然,在下一刻立刻蔓.延.至了手.背.上。   “谢谢。”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郝宿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遭遇了怎样的困境,他甚至也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不会有失败的可能,因为他已经和那位爱谷欠之神交易好了。   因此在回答的时候,他又一次地想起了对方。   范情本就.流.散的图腾变得更加夸张了。   他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图腾都要比平常更加艳丽。   郝宿会为那些图腾感到惊叹,他曾经称赞过它们的美丽,甚至……   范情闭了闭眼睛,郝宿甚至一度将那些图腾.逼.得,直接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上,在即将接近眼尾的位置时,才堪堪.停.下。   他还会以一种极淳朴的语气向他陈述着这一事实,话语不含任何其它意味,可又远胜一切。   而后,郝宿又总会因为看着范情太过辛苦的样子,以一种格外的爱怜吻着他。   那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对方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或者,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他要他在图腾遍斥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   分明是体贴的,但又包含了一种无知的过分。仿佛是故意藏着坏心,以此折.磨.着要自己丢却原则的神明。   哪怕对方自己来,郝宿也还是叫他无能达到。   范情不经意地想着,忽而郝宿站得离他更近了些。不过他看的并不是他,而是藏书室那些书。   “这里的书好多。”郝宿看了一圈,“你平时清扫这里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他真会体谅别人,哪怕只是一个才认识的朋友,就能为他考虑到这里。   “还好。”范情放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你想要参观一下吗?”   “我可以吗?”   “藏书室本来就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当然可以。”   神明哄骗着人类,将只属于自己的地方大方地分享给了对方。   “好,那就麻烦你了。”   双手合十表达着真诚,这几乎已经成了所有准供奉官们的习惯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动作,可范情总觉得由郝宿做出来的时候,要比其他人更好看。   他甚至在想,当郝宿知道真相,以如此虔诚地模样跟他在一起时,又……会是什么样的。   想不出来,因为只要有这样的念头,荆棘手镯就会用刺痛感来提醒他,应该遵守一名神明应有的准则。   不得妄念。   范情带着郝宿在藏书室里转了一圈,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他尽量将这里变成了普通藏书室的模样。   主殿的任何一间屋子都是非常大的,藏书室也是如此。   “你记住这条路就行了。”范情指着一幅用墨水绘画出来的平面图,简单跟郝宿说明了一下这里的布局,“如果要找跟植物有关的书籍,可以到这里,其它的书籍分别在……”   他的声音带着些自然的疏冷意味,让人听了就能大致猜测出他真实的性格。   “你每天都会在这里吗?”   “是的,我只负责这块地方。”   说话之间,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郝宿开始跟对方分享起了自己来到神殿以来发生的一些趣事,等交谈结束,就发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我应该要走了,如果不忙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一看玫瑰。我保证,你一定会震撼于它们的美丽,任何人都不应该错过。”   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这位新交的朋友。说起那些玫瑰,郝宿还高兴地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使得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对方。   手臂与手臂的抵力极其轻微,但似乎又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亲密。郝宿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冲着范情笑了笑。   “如果你今天没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约着明天再看。整天待在这里会把人闷坏的,我想你可以经常到外面走一走。”   在神殿服务的人并不需要一直待在某一个地方,他们也有自己休息的时间。经过供奉官教导的准供奉官们对于神殿内的诸般规矩,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范情在郝宿靠近的时候,又产生了一种过分的假想,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跟对方约定了明天。   “明天你可以再来这里找我吗?”   “好。”郝宿看着范情,眼里流露出了一种了然。   他将清扫人员看成了那种因为过于恐惧跟他人相处,所以害怕独自出行的人。   范情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带着郝宿从这里走了出去,然后指给了他一条不会碰到其他供奉者们的路。   是在他的心意之间新开辟出来的,只属于郝宿一个人的“门”。   “下次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以从这里过来。”   “我会的,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郝宿有礼节极了,言谈举止,都是说不出的绅士。   范情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下一刻,身影就从原地消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藏书室内。   郝宿来之前的那本书被他束之高阁,并且上面还被特意打了一道封禁。   即使如此,他看着那本书放着的地方,也还是有些气息不稳。   就这样,郝宿在剩下七天的考核里,交上了一位新的朋友。他的这位朋友非常特殊,平常不会有太多话,甚至面对他的时候,神情也有些疏冷。   只是不管郝宿跟他说什么,范情也都不会忽略。甚至有时候郝宿只是提到了一句,对方就会默默记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郝宿在约定的时间找到了范情。   神明依旧是昨天的模样,不过那种禁欲之下的浮荡却好了一些,因为刻意的控制,矜冷的气质也更强烈了。   然而郝宿有时无意的举动,又会打破清扫人员的那股冷淡气场。即使看不见他的模样,可依旧能感觉到,他那如花朵一样瑰丽非常的情致。   比如现在,他正在教范情如何培土。   “就是这样,不过要小心,不能弄伤了玫瑰的根茎。”   他见对方一个人常年待在一个地方太过沉闷,所以便自告奋勇,带着他养植玫瑰。   因为清扫人员动作的生疏,他便握着对方的手一起侍弄着。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笑着。   “是不是很容易?”   两人本就蹲在一起,是非常近的距离。因为郝宿转头的动作,导致他们连半边身子都差不多靠在了一起。   白袍当中,金链不小心被触动了一下,发生了不明显地晃荡。   这好像是在跟郝宿交上朋友以后,时常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每次都是被意外引发,让范情没有办法避免。   “嗯,很容易。”   兜帽之下,范情的耳朵尖在止不住地冒红,连那金发发尾的打卷程度都好像变得更厉害了。   “你可以自己试一试。”   郝宿放开了手,不过退开之前,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又朝着范情倾身过来了一点。陡然当中,就好像他是要亲吻对方一样。   范情的瞳孔都在忍不住地放大了,金链和手镯造成的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同时发生,让他处于一种奇怪的煎熬当中。   难受又舒服。   但郝宿只是帮他拉了一下兜帽,就连手都没有碰到他的脸。   “帽子好像要掉了。”   神明的兜帽是不会掉落的,他身上的白袍是为了维护他的纯洁和高贵,是不容侵犯的代表。   但白袍的材质看上去柔软堆叠,会让人以为要掉落也不奇怪。范情再一次地没有产生怀疑。   可郝宿的没有触碰给范情带来的感觉,似乎比直接触碰到更浓。   那只手带着的温度在他的脸颊边缘擦过,隐约的,有一种烘闷的错觉。   好像它们并没有随着郝宿一起离开,而是永恒地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范情拿着铲子,一言不发,有淡淡的玫瑰香气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不担心会被郝宿察觉到,因为他们本就在玫瑰丛中。   只是范情不知道的是,他身上的香气和玫瑰纯粹的香气是有区别的。   夜间和白天,一个放纵,一个克制。可无论是哪一种,添加到玫瑰的香味里时,都会令它变得独一无二,不可复刻。   让人,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郝宿替他将兜帽整理好以后,就退到了一边,看着范情按照自己的教导重复了一遍步骤。   这个时候,他并不是跟人蹲在一起的,而是会站到范情的身后,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   这个姿势能够让他更方便地看到范情有没有弄伤玫瑰,可同时,说话的时候呼吸也会不自觉地扑洒在范情的周边。   神明一心两用,一边栽种玫瑰,一边捕捉着郝宿的气息。   而后,藏在兜帽里的脸就越来越红。   可郝宿总是这样,给了两分以后,就点到为止,不肯再给出更多了。   就连神明暗中收集起来的气息,也是少得可怜,哪怕竭力保存,也还是很快就消散了。   “做得很好。”   郝宿盛情地夸赞了范情的表现,并将他拉了起来,看到对方的手上沾了一些泥土时,还丝毫不见外地替他拍了拍。   那种手与手之间的接触,哪怕一点暧.昧意味都没有,也还是会令范情的眼睫发生轻微|颤|动。   郝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仔细的,就连替范情擦泥土的时候也是如此。   拍过以后,他又会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再替他擦一遍。连手指.缝.里都不会放过,神情认真得就像是在做一场严谨肃穆的祈祷仪式。   他和他总是有些不太会保持界限,可当事情做完以后,那种界限又会自然而然地出现,让你立刻意识到,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   范情被郝宿擦得有些招架不住,因为郝宿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检查。   这样的情形在夜间的时候也是有过的。   跟郝宿白天相见的七天,两人完全-颠-倒-了过来。郝宿不会再时不时想起晚上的事情,倒是范情,每每都会想起对方在同一时刻的不同表现。   那是第一回 的时候,郝宿像是有些被惊吓到——他总是这样,让范情喜欢得厉害。   于是范情便用手沾起了一些,当着对方的面尝了一下。   “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郝宿本来都已经敢看他了,如此一来,视线又一次放到了别处。   这简直太、太荒唐了。他们在神殿中做出如此的事情已经够过分了,而范情还总是要挑战权威一般,将事情做得更不可面对。   抱着这种心态,他难得地也没有问过范情的意见,就将他的手捉住,然后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末了,还要充满了羞窘地叮嘱他:“下一回,不要再这样了。我们已经很过分了,神、神会生气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郝宿的神情实在是单纯到让范情想要更过分地-招-惹。   眼下,郝宿只是将范情的手擦干净,就立刻放掉了。   “下一回你可以带一条手帕,就不用担心手脏了。”他甚至只会为对方收拾这一回。   “这条手帕可以送给我吗?”   心底的失落再一次诞生着,白天的神明是无法从郝宿那里得到任何东西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名朋友会有的。   “你喜欢吗?”   手帕是准供奉官们进来神殿以后统一发放的,每人都有两条,哪怕他们以后离开神殿,也还是能够带走。它的材质昂贵,不管是对谁,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尤其是对于出身贫民窟的郝宿来说。   只是听到范情的请求,他连一丝不情愿都没有,不过——   “这条已经脏了,等回头我把干净的那条拿过来。”   “不用,这条就可以,我可以自己洗干净。”   范情喜欢的是郝宿用来给他擦手的这条手帕,跟干净与不干净没有关系。   “好吧。”   郝宿以为范情实在是很喜欢这条手帕,所以没有再坚持。他小心地将手帕叠好,就连这样的小事,在供奉官的课程里也都有出现过。   他很快就将其折叠成了十分精致的样子,然后看了看范情。   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很明显没有适合放手帕的地方,所以他只能将东西放在了范情的手里。   这再次地超出了应有的界限,但很快,他就收了回去,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这种反.复地得到又未曾真正得到,令神明每况.压.抑。   也因此,夜间的时候,他就变得更加不.可.控。浑.身的谷欠态一夜比一夜盛,甚至郝宿都没有做什么,他已然是一副极度宕情的模样。   金链每一天的模样都不相同,青年被这样的爱谷欠之神影响得无措至极。   “您好像,比以前更敏.感了。”   这是白天的郝宿绝对不会跟范情说的话,他们的分寸会在夜晚消失殆尽。   范情在白天失去什么,就会在晚上加倍地让郝宿弥补回来。   可这样不但没有让他变得好一些,反而令情况越来越糟。   多的越多,少的只会越少。   范情在昼夜当中,几乎要被这种对待摧折得错.乱。   以至于到了白天的时候,人反而会比夜间更加容易-动-情。就算有荆棘手镯在帮着他,也仍旧无济于事。   那只整天在神殿中飞来飞去的小鸟偶尔也会跟他们两个在一起待着,不过它非常奇怪,为什么神明和这名人类的相处模式看上去怪怪的。   他们两个明明都很熟悉了,甚至它还知道,每天夜里,神明都会去找郝宿,可白天的时候,他们又都保持着一种熟悉但不亲近的样子。   不过小鸟从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思考这些对于它来说很无聊的事情上,它最近刚刚搬了新家,就在那颗橘子树最高的地方。   那里有一颗超大的橘子,它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吃完,然后略微整理了一下,还特地从别的地方叼来了许多东西装饰在里面。   现在它有了一个超级豪华的小窝。   小鸟又有点累了,它拍了拍翅膀,绕着郝宿和范情飞了一圈,就去了自己的新家。   它没有在意神明又一次被郝宿影响得,看上去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明天供奉官就要挑选出最后十八个人了。”郝宿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接下来的三天,我就不能再跟你见面了。”   洁身期间,准供奉官们都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能再出来。就连供奉官,也都不能去找他们。   等到三天的时间结束,他们就会穿上特制的衣服,而后经过圣水的洗礼,被对方带着正式踏入神殿,在西尔郡所有人的见证下,站到戒谷欠台上。   范情听到郝宿这样说,思维却飘荡到了夜间。   他知道,即使郝宿要在自己的房间里洁身,以待走进神殿,可与爱谷欠之神的|纠||缠|也不会结束。他们会在如此圣洁的时刻,更加肆-意-妄-为。   越是这样,就越会让此刻的他难以平静。   连呼吸都已经被影响到了,范情现在很像是两个人刚见面时表现出来的那样。   郝宿在迟迟没有等到范情的回话后,终于发现了对方的情况。   但他已经不会再误会对方是故意在神殿做出不雅的举态,而是担忧非常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担心太过,以至于没能顾及到其它,匆匆就.掀.起了范情的袖子,想要再一次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上一次没有看出问题,所以后来我又请教了供奉官。”郝宿一边检查,一边解释道。   那于夜间产生的斑-驳-吻-痕,若不是范情掩藏得及时,差一点就要被对方看到了。   但这种心情在短瞬间的变化几乎要让范情发-疯,他的眼尾红得更为靡艳,喉.咙里死死克.制着,以防生出不堪的声音来。   好想……被抱一下。   郝宿总是不会吝啬拥抱范情的,当范情朝他伸手,他就会及时地将人拥住。   但,那同样只限于夜间。   范情没有在白天被郝宿拥抱过,明明都是他,可却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段,才能彻底地得到郝宿。   于是渴.望也就被.压.抑到了极致,在无可退让的时候,反.弹强.烈。   花圃里的玫瑰被众准供奉官们养得非常好,因为明天就要被托尔挑选,所以今天大家都把玫瑰放了回来。   清风阵阵,玫瑰莫名显得更烈了些。   范情看着郝宿,在想象当中,已经同他在花丛极尽事宜,毫无仪态可言。   而事实上,他们只不过仍旧站在这里,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郝宿不抱他。   范情清晰地知道这是因为郝宿以为他只是一名清扫人员,他不过是将他当成朋友。   可浑噩的思绪里还是有一种莫名而奇怪的委屈,那并不是针对郝宿,而是针对自己。   神明难过得想要缩回到自己的神像中。   与此同时,范情还产生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他希望郝宿再喜欢自己——在他是藏书室的清扫人员时。   白天郝宿会跟清扫人员在一起,将藏书室化作幽会的场所。夜晚郝宿会跟爱谷欠之神在一起,将卧室当成临时居地。   不同的他在郝宿不知道的时候,都跟对方做着僭越神殿的事情,范情为着这样的念头无可遏制地-激-动-兴奋。   郝宿必然不会愿意如此,那么,他可以变得更坏地.逼.迫.他。   “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我想,你应该正式地去看一看医生,否则的话我会非常担心。”   郝宿的声音将范情的遐想打断,让他回归现实。   范情不禁往后走了一步,可对方却以为他是因为身体难受,以至于要摔倒,连忙将他抱扶住了。   郝宿,抱了他,在白天的时候。   他的手放在了跟夜间同样的位置,不过那个时候郝宿会问范情:“站着吗?”   而现在,郝宿不会那么做,他只是问范情:“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会儿?”   “我想……快点回到藏书室。”   范情掐着指尖,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过于不妥。他因为郝宿接近拥抱的动作,而满足非常。   非常非常的。   纵使戴着手镯,他也还是感觉到了内心的快乐。   “你还可以走吗?”   如果郝宿不在这里,那么范情随时都能原地消失,但郝宿还在。   再加上白天连续的无法得到早已让范情的情绪.溃.乱.非常,因此他没有让这样的亲近立刻结束。   他甚至主动地将郝宿的手牵住,以一种病弱非常的姿态向对方寻求着帮助。   “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任何人都不能拒绝范情此刻的模样,那是一双充满了依赖与请求的眼睛。   仿佛只要你摇摇头,他就会立刻破碎。   更何况,郝宿对于朋友一向都是极为热心的,他不可能会对范情的话置之不顾。   只见他将对方揽得更近了,手掌恰好.贴.在范情的.腰.侧,这本该是极为暧.昧的举动,然而又因为郝宿眼里的单纯而失去其中的意味。   “谢谢。”   “不用客气。”   他们相互都充满了礼貌,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可实际上,范情在郝宿揽住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将整个身体都朝对方靠了过去。而郝宿,则是在神明毫无防备的时候,以极为自然的姿态,给予对方更多的亲.密。   范情觉得自己连灵魂都在不住地|颤||抖,他甚至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成功地走到藏书室的。   但是在郝宿离开的时候,身体因为太过留念,以至于不自觉地又朝对方追了过去。   “抱歉,我只是……”   “你的身体没事最要紧。”郝宿并不介意朋友脆弱之时的倚靠,“我知道你不愿意麻烦供奉官,那么,我去请人为你找一个医生过来,这样可以吗?”   范情知道,如果再不答应的话,就显得太过奇怪了,毕竟他现在看上去“病”得不轻。   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不过他告诉郝宿,在跟藏书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名供奉者从前就是医生。   “你可以请他过来,帮我看一下。”   “好,我现在就过去。”郝宿不疑有他。   等他将神明特意变化出来的“医生”请过来,给范情看完了病,得知对方并不要紧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看上去还有些不太舒服,下午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在这里陪你。”   他将剩余的时间都给了自己生病虚弱的朋友,并且按照“医生”的叮嘱,时不时检查一下对方的情况。   至于郝宿为什么检查不出来范情生病的原因,医生也做了解释。对方表示范情得的是一项极为罕见的病,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吃药的话,很快就会康复。   这检查是神明自己给郝宿安排的,可承受不住的也是他自己。   因为郝宿会时不时地抚摸他的额头,查看他究竟有没有发烧,还会做出其它容易引人误会,但又的确没什么的举动。   当天夜里,托尔检查了二十六名准供奉官们这七天以来培养的玫瑰,并且从中选择出了让玫瑰长势最好的十八个人。   与其同时,爱谷欠之神也比平时更早地到来。   从前是郝宿做完自己的事情,回到自己的房间会看到对方,而现在则是他还在外面,手腕上的玫瑰图腾就提醒着他,应该回房了。   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郝宿还有些不明白,等听到范情跟他的说明后,才知道其中代表的含义。   “当它在短时间内产生两次.灼.热.的时候,代表着……我在召唤你。”   对方以一种极为缱.绻的模样说着,召唤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涩靡。   这一回,郝宿同样感觉到了。他才进来自己的房间,就闻到了一室的花香。   “您好像来得太早了。”他为难,又不似为难。   “你不喜欢吗?”   已经彻底跟随爱谷欠之神-堕-落的人被他这样的反问|弄|得面红耳赤,可又老实地回答着:“喜欢。”   未来的供奉官,已经喜欢上了与纯洁违|背|的事情,并且,一再地着迷。   “今天也要像昨天那样……吗?”   “是的。”   “可是,那会让您很辛苦。”   “你不想知道那十八个人选都是谁了吗?”   爱谷欠之神的一句话就让郝宿的可是结束,他的威胁永远都是这样有效。   紧接着,他却又告诉了郝宿:“我说过了,你会一直在的。”   他从不对郝宿是否留下的消息故作遮掩。   “接下来的三天,你都要属于我。”:,,. 第182章 神明(6)   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都对接下来的三天代表的含义心知肚明。因此,后者的声音才落下,就见前者的不安更甚。   他几乎是以一种极度罪恶的模样在看着范情,甚至不惜以示弱来企图说服对方。   “可是这三天,我们都要沐浴洁身,以、以保持绝对的……”郝宿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起来自己早已没有了所谓的纯洁,以至于眼眸当中陡然生出了无比的羞愧之意。   每一夜,他都在跟爱谷欠之神相亲相吻着,几乎要将此生的罪恶都犯尽。   供奉官第一天就告诉过他们,身为神明的供奉,应该要做到哪些标准。   绝对的虔诚,绝对的干净,绝对的高尚。   可不管是哪点,郝宿都已经没有了半分。然而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在试图做着毫无作用的坚持。   “我们不能这样做。”   他嚅嗫着,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爱谷欠之神牵了过去。   郝宿的脸庞被范情托起,恍惚当中,似乎就连那手指尖也都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情致,影响心神。   他们已然做尽了亲.密之事。   郝宿又一次意识到了,那种羞愧感愈盛。自己竟然为了得到供奉官的资格,就向对方妥协了,并且还.深.陷.其中。   “可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范情说出了他的心里所想,“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青年俊美的脸上因为内心的矛盾而产生痛苦之.色,这让范情亲了他一口,以作安抚。   他的吻的确是有用的,那样的甜蜜柔美,郝宿情不自禁地随着他越吻越.深。   安静的房内,就连|水||渍|声都是那样清晰。   而爱谷欠之神的回答,亦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于空气里。   他说,没有原因。   他在人世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郝宿。   也只会是郝宿。   原本只是一个吻,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质,让郝宿最后接近于无的原则彻底不见。   他已然是回不了头了,痛苦的表情逐渐被另一种迷.失所代替。   他亲着范情,让图腾变化不歇,并在那时,由衷地赞叹着他的美丽。   又问他:“这样是什么感觉?如果被碰到的话。”   毕竟那是穿刺型的。   然而范情根本就回答不了他什么,因为郝宿在问的时候,已经在付诸实践了。   哪怕只是其它时候被金链无意连带着,就已经让他不能自已,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范情几乎瞬间就将他的.弱.处.显在了郝宿的面前。   假如郝宿是位心存歹念的恶者,那么此刻范情已无生路可逃。   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位单纯至极,又好奇至极的人。也因此,他的所作所为要比单纯的作恶还要令人.崩.溃。   范情要比所有时刻都更.狼.狈,他的金发尾端打卷万分,一瞬间奔至而来,颤||搐|不止。   郝宿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没有等到范情的回答,将目光又放在了他的头发上面。   然后,他做出了一件令范情差点就要神-力-溢-乱-的事情。他将对方发尾打卷的地方,圈住了范情。   一直以来,他们虽然在一起,可郝宿总是有一种过于的拘束。范情教他什么,他才会做什么。   他从不会无理由地来做一些冒犯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然而在听到神明的声音后,他就立刻慌张地放了手。   “抱、抱歉,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好看,您……您的……看起来跟玫瑰一样美丽。”   朴实的青年只是一时被爱谷欠之神的|身||躯|迷|住了,以至于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举动。他更是将那里比成玫瑰,在朦胧之态中,以作赞美。   神明的眼泪是那样珍贵,可却为郝宿掉了一回又一回。   “如果冒犯到您的话,我向您道歉。”   他说着,竟然在此刻俯身亲了一下那朵玫瑰。是当着范情的面做出来的,他在吻他。   范情有在克.制了,可神力还是于短瞬间就影响到了整片神殿。   花圃里的玫瑰疯.长着,从正常的模样变成了一大株玫瑰树,成.片.连.绵,搭成了一座美丽的花架,并且一时半会,都没有要结束的趋势。幸好托尔在准供奉官们回房之前,就已经将那十八名人选选择出来了,否则的话,看到这些如出一辙的玫瑰,他必然会做不出判断。   不仅是花圃,周边的树木以及各种各样的植物,同样如此。   就连在自己的橘子窝里惬意睡着的小鸟,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它闻到了许多橘花香气。植物的开花相当于动物的发-情-期,按理说,这些橘子已经到了成熟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小鸟懵懵的,想要飞出去看一眼,就发现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   它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了果酒缸里——托尔就酿了一罐橘子酒,这是小鸟偶尔发现的。它贪吃,于是便扑进去喝了一口,最后差点没站稳,一头跌在里面。   还好托尔及时回来了,并且将醉得晕乎乎的小鸟送回到了自己的窝里。   它现在就有一种非常懒洋洋,还本能地感到无尽愉悦的感觉。   这让它的羽毛更为蓬松,看起来像是一颗毛茸茸的球。同时,它的每一根羽毛也变得更加鲜艳,更加光.滑。   “啾叽~”小鸟怪怪地叫了一声,翻了个身,在它的大橘子里又继续睡了过去。不知不觉间,连它的小窝也在变化着。   范情知道自己究竟被郝宿的道歉影响到了什么程.度,变化不止存在于神殿,还存在于每一个地方。   星星闪烁着,清风吹拂着,花香包围着。   他身上的金链,没有因为任何人,在自己-流-动-着。   这本就是人类投加的想象,此时分明还是原本的样子,可又完全跟他化作一处。构成它们的链片在视觉上变成了.水.流,变幻的时候,同时对他造成无可比拟的感受。   如此不堪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带着无尽的.抖.意。   郝宿也发现了这神奇的一幕,并且再一次地为着对方如此模样着迷。   一向肆-意-浪-荡-的爱谷欠之神,此刻竟然生出了一种退却之意。他想要金链的变化结束,可这完全不受他.控.制。   范情想起了自己在藏书室看到的那本书。   当这个世界上有了一枝玫瑰,那么就会有专门的人去研究它,并分析出它的喜好以及培养方式。   同样的,当这个世界上有了神明,那间藏书室也就随之诞生了。里面的书籍记载的都是跟对方有关的事情,它是神明的使用说明书。   不管是禁谷欠之神,还是爱谷欠之神,上面都有全面的说明。   尤其是爱谷欠之神,那本说明书从各种角度,分析、讲解了,该如何地“使用”他。他的这一面本就是为此而存在,所以再正常不过了。   但,那本说明书上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图画构态,都是令白天的神明看到了会难以面对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彻底的纯净,那么剩下的那些污.秽.罪.恶,就全部在那本说明书上了。   有关他身上戴着的细链,上面同样有着记录。   但白天的时候,他不过是才看到那里,郝宿就过来了。而从那以后,他就将那本书暂时封了起来,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拿出来过。   因此,范情真的是被这样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溃.乱.十足。   “郝……宿。”   神明无所不能,这是范情第一次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与物。   他只有本能地将郝宿揽紧。   呼与吸,俱是破碎之句,薄薄的一扇门根本阻挡不住。   放在以往,郝宿应该会将他的声音堵回原位,可今天他却放任着对方。   郝宿从来都知道,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事宜都是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哪怕有人就在隔壁,也不用担心。   范情无暇顾及这种细节,高高在上的神明被郝宿亲手.拉.下.来,拢在怀里,如同世间任何一个堕在谷欠情当中的普通人。   他让他快乐,他便快乐。   “您出得好凶。”   比起那些精神上的谴责,这样直观的视觉效果更能叫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青年又感到罪恶了,但爱谷欠之神总是有办法能让他忘记。   周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   然而夜晚再是如何,到了白天的时候,房间又会只剩下郝宿一个人。   范情没有办法在天明的时候维持现在的模样。   第二天,托尔一早就过来选出了最后十八名优胜者。基蓝果不其然被淘汰了,遗憾虽然有,但在神殿学习的这些日子,他已经懂得了不少知识。   他完全可以趁着这次机会,顺利离开贫民窟,开启另一种人生。   在神殿的这段日子,郝宿帮了不少人,大家离开的时候都来跟他道别了。   基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兄弟,祝你能够被神明选中,成为供奉官。”他真诚地向郝宿道,“回去以后,我会每天为你祈祷的。”   “谢谢你,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准供奉官们的衣服都是同样的款式,不过郝宿今天穿得尤其严实,就连袖口也扣得牢牢的。因为跟以往不同,范情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帮他将那些痕迹去除。   早上醒来以后,范情的神力也恢复了正常,然而他同样没有将神殿内发生的变化归于原样。   这就像是某种见证,是跟郝宿有关的。   托尔每天在到准供奉官们这里以前,照例都会去一趟花圃。   今天一早他过去的时候,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口中不住念着跟神明有关的词汇。   在神殿当中,除了神明以外,还有谁有能力做出这些事情?   不仅是花圃,托尔还细心地发现周遭其它地方也发生了变化。   连同那只小鸟,都好像要比先前长得更大了一点。   在郝宿和基蓝告别的时候,范情则是待在自己的藏书室里,将有关他的说明书拿了出来。   除了金链以外,那上面还说了一件事。   爱谷欠之神的身上不光有现在能够看到的这些,他还有一样东西。   那是,只有在最邪.恶、最秽堕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主殿之内,夜间神明的雕像看上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时无刻不是在泛着-滥-滥-情-潮。那双巧夺天工的美丽眼眸里,更是时常浮着漂亮而.浪.荡.至极的水光。   金链垂锁,表面已经镀上了完全的水痕。那水痕是接近第二颗宝石的地方蔓散而成,并且与日俱增。   透明的外罩将所有的情况都展示得明显,一看就知道,雕像究竟代表了什么寓意。   范情每看一页,都要暂时歇一会儿。   这个时候,郝宿等人也已经被托尔发了新的一套服饰。   那比他们之前穿得要更加正式,并且每个人的铜币又都换成了银币。   同样的,是由红绳串成,分别挂在衣襟的扣子上。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能出来,不能跟彼此交流。”   “一旦有犯戒者,立刻驱逐。”   越是到后面,供奉官就越看重他们对待规则的遵守程度。   如果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的话,那还是趁早回家,不必在这里耽误工夫。   “记住了,供奉官大人。”   最后十八名待选者异口同声,接过自己的服饰后,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郝宿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精美的陶瓶,是范情带来的,里面养了一枝玫瑰花。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情绪也就被如实传递到了正在藏书室里的神明那里。   对方正在研究那些奇怪的说明,陡然地被提醒,差点将书都摔在地上。   郝宿没有想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只是在单纯地看玫瑰。   但范情记起了对方昨天晚上的赞叹,他说那像玫瑰。   是因为,它们都是同样的绯红。   范情周身的神明气.息莫名变得明显了些,他忍不住地想,说明书上记录的那些,昨天都已经是那种情况了都没有发生,还要怎么样,才能出现?   越想,就越难以自制。以至于手镯上的荆棘又在生长,将手腕扎得刺痛非常。   范情垂眼看着自己的手镯,哪怕是在提醒他,好像也都变得跟夜间同样的靡艳。   多么的……罪恶。   剩余的三天对于另外十七名待选者来说,过得非常慢。可对于郝宿来说,又过得非常快。   不能出门,不能和其他人见面,就意味着他在这间屋子里有了绝对的自由。   在每个人都洁态非常的时候,只有他,在一次,又一次,和爱谷欠之神-厮-混-非常。   看上去正直又单纯的青年,被对方教着,会的越来越多。   眼看明天他们就要去面见神明了,郝宿的紧张也更多,就连在跟范情一起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还是担心,无所不能的神明会发现自己的神殿当中有这样邪.恶的存在。表面上优秀又端庄,实际上早已不堪至极。   “您说,神明会将我驱赶出去吗?”此时此刻,他只有范情可以依赖着,他今晚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连吻也都存了十分的柔态,将范情的一颗唇珠尝之不尽。   “你会是唯一的人选。”   “您会帮助我的,是吗?”   “是的,我会帮助你。”   温柔又被丰厚的报酬取代,郝宿被鼓舞着,眼眸带着微微的亮意,开始做出取.悦对方的举动。   这令他有一种纯然的质朴与好哄骗的感觉,看得范情爱怜不止,给予他更多。   “玫瑰花盛开之时,就是你成为供奉官的时候。”   范情声音靡靡,伸出来的胳膊上,似已经开遍了玫瑰。   “您会看着我成为供奉官吗?”   准供奉官对神明已经不再绝对虔诚,他的心中住进了另一个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会看着你。”爱谷欠之神向他承诺。   “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您总是会离开?”青年终于在最后一天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总觉得这位神身上拥有着太多的古怪之处,这令他对对方所作出的承诺时常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为此,他需要不断地来通过另一些举动验证,并得到更多的保障。   范情明显感觉到,郝宿在这三天中更加坏心了。   对方那样单纯,什么时候变得坏心,几乎令他一目了然。   但他总是纵容着对方,并且告诉他,可以更加的坏心。   一旦被揭穿了这一点,郝宿就会表现出格外的无措来。   “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到……你成为供奉官,我会来见你的。”   “立刻吗?”   “立刻。”   “那么,我愿意相信您。”郝宿又吻了过来。   经过三天的准备,十八名准供奉官看上去都精神奕奕。他们装扮着,连头发丝都透出了绝对圣洁的意味。   托尔满意地看着他们,而后让人跟着自己正式前往主殿。   托尔带着他们走的路跟郝宿平时去找范情的时候不一样,因为他们要进的门不同。   外界早就对此充满了期待,民众们都已经汇聚到了广场上。神殿在这一天会向外开放,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选取的结果。   十八个人皆身躯笔挺,从容不迫地接受着各方的打量。他们一路经过广场,然后由站立两边的供奉者们用圣水进行着最后一次洗礼。   水珠轻洒,落在准供奉官们的肩膀两侧,以及他们的眉心。   基蓝和其余那些早就被淘汰的人也都过来了,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十八个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等穿过广场以后,他们就正式踏入了主殿。   一路走来,地上都铺有红毯,他们连脚尖都没有沾到地面半分。   “供——奉——”   供奉神明的仪式托尔已经提前教导过十八个人了,他们在神像面前站成一排,目光虔诚得无以复加。   只有郝宿,在看到神像的时候,似乎有些疑惑。那疑惑令在神像当中的范情下意识紧张起来,同时,背后的雕像身上浮荡的气质更加浓烈,水光更甚,红宝石也愈发璀璨。   他的目光对范情造成的反应以不同的模样表现了出来。   不过好在,郝宿并没有深想。他只将藏书室的清扫人员和神明如出一辙的打扮看成是一桩巧合,毕竟外面的人也有不少是模仿神明的装扮。   那并不是对对方的亵渎,恰恰相反,是对对方的敬爱与推崇。   不过他们并不会真的像神明这样,穿得如此严实。   在面见过神明以后,十八个人就要轮流站到戒欲台上。   戒欲台位于神像的正南方,当神殿向外开放的时候,不管是谁,都能看到上面的景象。而当神殿不对外开放的时候,除非置身主殿当中,否则不会有人能看到半分。   接受挑选的顺序也一早就定好了,根据他们银币上刻的序号上去即可。   郝宿排在最后一名。   每一位上台的人都会先完成祷告仪式,同时,广场上那些人也会跟着一起祷告。   这是对神明的敬重,供奉官一职的选择本来就是一项十分神圣的事情。   郝宿看到“X”的刑架上,荆棘遍布,那是世人对于神明最高的审判。   第一位上台的人紧张不安地站立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等规定的时间到了后,他不得不遗憾地退场。   之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连上去了十六位,刑架上的玫瑰都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是荆棘还是玫瑰,看上去分明都是毫无朝气的死物,是完全由木头雕刻出来的作品。   以至于都有人怀疑,玫瑰花究竟会不会开,这一次究竟能不能诞生一名新的供奉官。   人们期待神迹的出现,在第十七名上去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郝宿一个人身上。   他同样像前面那些人一样,对着神像祈祷着。可只有范情听到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他。   郝宿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时刻,呼唤着一名浑-身堕态的爱谷欠之神。   范情不可避免地想起对方昨夜究竟是如何的热情,他总是用着十分尊敬的称呼来喊他,就算是那时候也不例外。   但总是会给人一种,大逆不道的犯上感。   郝宿登上了台阶,每走一步,手腕上的玫瑰图腾都会燃起一股灼意。   是他在想范情。   他内心的矛盾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对神明的敬意和对范情的|亵||渎|拉|锯不断。   两者是同比例上升的。   他在这种时刻应该要摒弃一切杂念,诚恳地请求着神明的抉择。并向对方做下保证,将自己的一辈子供奉给对方。   然而他已然是另一位神明的所属物了。   在郝宿站上去的那一刻,无论是主殿还是广场,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极为安静。   这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细微的动静,也都能变得十分明显。因此当玫瑰如注满了生机,渐次开放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人们的呼吸变得更浅了,他们生怕打扰了这一神迹。同时纷纷双手合十,在心中许下各自的愿望。   郝宿也注意到了玫瑰的变化,同一时刻,他身上的银币凭空地变成了一枚金币。   正面刻着他的名字,背面是缩小版的神明的雕像模样。   托尔在玫瑰开花的时候,都已经激动得在掉眼泪了。   又一次了,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神迹。早先他在看到花圃的变化时,就知道这一次一定会有一个人入选,最后的结果其实跟他猜测得差不多。   他同样屏着呼吸,做着祈祷,并且正式将供奉官一职卸下,交由郝宿继任。   主殿内所有的供奉者在同一时刻,朝郝宿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此刻,荣耀加身,除了神明之外,就只有郝宿的权力是最大的。   他极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对着供奉者们抬了抬手。   然而神迹仍旧没有结束,不光是玫瑰花开了,郝宿身上的那套衣服逐渐又有了变化。   它变成了一件正式的,只有供奉官能穿的衣服,并且款式与之前所有的模样都不相同,甚至上面还打上了神明独一无二的标志。   是古老晦涩的语言形成的一句话。   此外,有一支开得格外灿烂的玫瑰伸到了郝宿的面前,最终落到了他胸口处的口袋里。   没有人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无疑,所有人都看到了,郝宿不单是被神明选择,他还是唯一一名得到神明青睐的供奉官。   独一无二的偏爱。   在供奉官选择结束以后,刚才还在拼命压抑着情绪的众人都忍不住了,脸上无一不是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同时,他们在广场上狂欢与敬拜着。   从这一天开始,西尔郡将会迎来最美好的一年。   “恭喜您。”托尔从老供奉官一职卸任,再跟郝宿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应有的敬语。   “还要多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教导,以及……神明保佑。”   郝宿说着,唇边泛开微微笑意。他应当是在想着什么的,可范情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情况只说明了一点,对方没有在想他,没有在想那位帮助他得到了供奉官职位的爱欲之神。   那么,究竟是谁赢得了他的心,让他在这样充满荣耀的一刻想起呢?   “是啊,神明保佑。”   托尔没有将郝宿的成功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归根到底,是郝宿自己优秀。平心而论,如果是让他来选择谁能担任供奉官一职的话,恐怕也会选择对方。   “接下来,您就将担任着这非同寻常的职位,我衷心地祝福您。”   “谢谢您,托尔先生。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事情?”   上一任的供奉官卸任以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么剩下的时间都将跟神殿再无关系。他们已经为神明奉献了一生,此后的生活,理应要为自己而活。   不过托尔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他本来还有些不舍得,郝宿的邀请无疑令他喜出望外。   “您知道的,我是出身贫民窟,在那里,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郝宿的不忘本让托尔的欣赏更多,听到对方想要帮助贫民窟里的人,托尔没有推辞就答应了。   他从前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其中过于艰难,以至于力不从心。   新的供奉官上位,托尔冥冥之中就有一种郝宿会带领着西尔郡变得更好的感觉。   “这样一来,我就要从今天开始准备起来了。”   “明晩我会亲自到您的家里拜访,然后商量具体的事宜。”   “期待您的光临。”   两人就此事达成一致,外面的民众还在欢呼着。   按照规定,新的供奉官诞生以后,将会乘坐专门的马车,绕着西尔郡行走一圈,接受众人的膜拜。   托尔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在出发之前,郝宿临时去了一个地方。   这并非是很着急的事情,托尔当时被挑选为新的供奉官以后,还要特地回去更衣,花费了他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更何况郝宿离开的时候说了,他会在十五分钟后回来。   对于外面那些欢呼的人来说,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   托尔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了另外十七名落选者的去向。郝宿既然要帮助贫民窟的人,那么当然就要有助手,这些人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值得信赖。   没有人询问郝宿要去哪里,身为供奉官,他享有除神明以外最大的权力。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不将神殿拆了,不做违背供奉官准则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郝宿从主殿的某一扇偏门一路往上走去,他分明没有来过这里,可是看上去好像熟悉非常。   直到,他来到了一扇门前,脚步才停了下来。   范情在郝宿转身的时候,隐约就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对方想要去藏书室。   可是他更加不解了,为什么郝宿成为供奉官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会是那名清扫人员?他以为郝宿会想要见他,范情那晚答应郝宿,完全是在被青年蛊惑得五迷三道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天亮了以后,他思考了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郝宿说明,其实白天的神明就是夜夜与他相会的爱谷欠之神。   如果郝宿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他?原来圣洁高贵的神明,实际上会是这样污.秽.不.堪吗?   即使如此,范情也还是第一时间从神像当中离开,出现在了藏书室。   他到了没多久,郝宿就推开了门。   “恭喜您,供奉官大人。”   不管是什么人,在见到供奉官的时候,都要使用敬语。尽管郝宿身上的衣服是范情自己为他挑选的,可当穿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令他惊艳非常。   “您现在应该要去乘坐马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范情原本以为郝宿会跟他解释,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郝宿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他的手里拿了一本书,是上次在这里借的有关玫瑰养植的书。   “我已经借了它很长时间,我想,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你看完了吗?”范情的注意力被郝宿的话吸引走了,不自觉地在顺着对方的话问。   但郝宿又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好像一改以往温柔体贴的朋友模样,变得有些邪恶起来。   “这本书是什么?”   郝宿拿起了被范情随意放在书架上的一本书,那是神明的使用说明书。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问过以后,还准备翻开它。   虽然范情知道郝宿不认识神明的文字,但那上面不是只有字,还有图。   只要被对方翻开来,就能一览无余。而他所有编织出来的谎言,都会在瞬间被戳破。   范情连思考都不及,下意识就想拿回郝宿手上的书。只是他才伸手,对方就立刻抬起胳膊,以至于他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将自己跌到了对方的怀里。   他喜欢郝宿的拥抱,喜欢跟郝宿亲密,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范情觉得郝宿变得有些奇怪,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奇怪。   这种认知让他难得地产生了一种不安感,然而身体却在因为跟对方的亲近而发.热,连眼尾都晕出了一抹浮红。   郝宿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他举着那本书,用着纯然的疑惑问他:“这本书不能看吗?”   “是、是的。”   范情的眼睛全落在那本书上面,因为郝宿举着,已经有些翻开的样子。他甚至都看到了金链的图案,还有一小节文字。   “可是你以前跟我说过,藏书室是对所有人开放的,里面的书也是如此,为什么我会不能看?”郝宿疑惑更多,他的眼中闪耀着一抹古怪,又极为恶劣的光芒,“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供奉官了,神殿当中,不管是什么样的书籍,我应该都拥有观看的权限。”   “只有这本书不能。”   “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范情想不出理由,他仍旧想将郝宿手里的书拿回来,这一刻他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   神明无所不能,只要他动一动念头,就可以做到想做的事情。   然而他依旧只是仰着头,再一次地要去够那本书。   郝宿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仅没有让范情得逞,还又一次地让他往自己怀里俯落更多。   与此同时,他没有再给他第三次的机会,而是直接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并将人搂得紧.密非常。   他低头,说出了范情不能讲出来的理由。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连供奉官也不能观阅的书,是神明所有,我说的对吗?”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被你所拥有?”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尽管范情收得及时,但郝宿也还是看到了他当时在看什么书。   “那时候你就在看着这本书吧?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以至于让你在发现我的时候,会那么得慌乱,并且,激.动不止,连神态也带出了几分明显的痕迹。”   他漫不经心的话将神明所有的伪装说破,这一刻,青年看上去哪里还有半分忠厚朴实的样子。   他分明包藏祸心,一直都知道范情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却还在故作无知,陪着对方演戏。   “那么,之后那一次也是吗?”   “你好像很喜欢我,就连看到我,被我稍微触.碰到,就能立刻因此反.应。”   郝宿说着,还极为轻.佻地笑了一下。   神明偶尔过分的遐想并非虚假,郝宿的确知道,并且有意同他亲近,令他发作不断。   “知道吗?”郝宿将身体又俯.低.了几分,以一副极为.浪.荡.的姿态,轻嗅着对方颈脖的位置,“每次你.动.情的样子,都非常明显,也让我……想要亲口品尝。”   他说着,隔着白色的面纱,在范情的脸颊上落了一吻。   又慢慢寻到了对方的耳朵,在上面轻|咬|了一口。   不光是神明在白天和夜晚有着两副模样,这位新上任的供奉官同样如此。   并且,伪装得更加厉害。   在感觉到范情因为自己而|颤||抖|不|断时,他笑得更.大声了一点。   而后,趁着对方被自己影响着,将他的两只手铐了起来。   范情的眼尾在郝宿接下来的话里,猝红非常。   “您白天的样子,比起夜晚更加动人。”他叫他“您”,他看出了他的身份,郝宿贴着范情的脸颊,以一种极端的恶态道,“您身上的每.一.寸我都亲手.抚.过,为什么会觉得能够骗过我呢?”   郝宿挑落了范情的兜帽,将那一头圣洁美丽的金发长发暴||露|出来。   “您实在是,天真得让我都有些不忍心欺骗您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因此精.心谋划了这一场骗局,只为了将神明捕捉住,囚为自己所有。   “我想,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定会比爱谷欠之神更加美味,是吗?等我回来,我会慢慢地品尝,按照……这本书上的方式。”   郝宿翻开了那本书。   在神明无所察觉的时候,借着跟清扫人员交好,每一次来到这间藏书室,他都在学习着对方的语言。   因此他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第183章 神明(7)   古老而神秘的语言,晦.涩.而极具隐喻的图案,随着书本的开启,逐一呈现在了范情的面前。   甚至,郝宿还在将那些文字一个一个地,用着自己的语言翻译出来。他说出来的话比书上要更加直接,还会比量一般地看着范情,似乎是在回想,对方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那样多的意象。   等看完以后,又会低声一笑,用着万分的坏态跟范情说:“您听到这些,会直接……吗?”   他以一种极其的暧.昧语态在跟他讲话,眼神也放.肆非常,好似要直接.透.过神明代表圣洁高贵的白袍,看到他的|躯||体。   “外面那些敬拜您的人一定不知道,在这身纯洁禁谷欠的白袍里面,究竟都有着怎样的存在。”   郝宿没有揭落范情的面纱,而是令他的袖子往上起了一些,神明的最后一层秘密也立刻全部浮现在了眼前。   在那三天的夜间,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旧痕未去,新痕又添,看上去不堪至极。   “被我吻着的时候,您一定很兴.奋吧?”郝宿笑着,将书本合上,却没有还给范情,“那天我只是稍微试了试,您就丝毫不能管制住自己,还在……个不住。”   变故来得实在突然,范情尚且还不及为郝宿对除爱谷欠之神以外的人亲近而升起嫉妒的情绪,就听到了对方一系列的话。   神明自以为掌-控-了人类,实际上却被对方.反.过来利用了。青年假装真.诚,假装老实,每一次跟他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意为之。   故作苦恼,故作不安,实际上通通都是迷.惑.人的手段。   在成为了供奉官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开了神明不堪的真实面目,然后将他囚在了藏书室。   郝宿没有直接将范情的两只手铐住,而是将他的手镯系在了一起。   用的,是串着代表供奉官身份的金币的细链,那是范情在戒谷欠台上自己给他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位新任供奉官真是将什么都算计到了极点。   被揭穿的神明眼中又浮出水光了,他的手腕正在被郝宿不紧不慢地用指腹||碾||蹭||着,欣赏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身上的图腾变化。   并且,因为范情的两只手是被铐着的,所以郝宿在这样做的时候,几乎是将对方完全地抱在了怀里,呼吸也近在耳畔。   说明书上写着,当爱谷欠之神愈是-动-情,图腾的纹样就愈是堕秽。   郝宿验证了这一项。   他还看见范情的发尾又在打卷了,这好像是另类的能够将他的情绪表现出来的途径。   郝宿伸手捞起了一缕神明金色的长发,对方的袖子同时因为他的离开再次垂落,将手腕间的一切情形盖住。   范情看不见郝宿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这名人类究竟有多过分。   然而面对这样的郝宿,神明的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可遏制的激昂与亢奋。就连对方说的那些话,都能让他止不住地想要沸-腾-融-化。   白天的神明一向都是禁谷欠的,也从未如此得到过郝宿的完全亲近。   这样被他搂在怀里,听他如恋人之间的私语,叫范情都快要变得不是自己了。   “你……”声音一出现,就满是失态。   范情慢慢地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郝宿的颈脖之间,肩膀在||抖||动||着。   他仍旧处在真相被郝宿全部说穿的,难以言喻的情绪里,以至于对自己有些失于管制。   年轻的供奉官却没有叫他能将那张漂亮瑰绝的脸一直藏着,而是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   以一种几近||逼||迫的姿态,令他看着自己。   “您又在-动-情了吗?”眼带笑意,过分且僭越非常的。   他本应是神明的供奉官,要对对方充满虔诚,可此刻郝宿看向范情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敬意可言。   这样的供奉官是要被处以极刑,要被狠狠教训的。   只是范情连手都挣不开,下一刻他就被郝宿.转.了个方向。   对方不知道又从哪里拿来了束绳,分别穿过了他的肩胛骨与其它部位。一边绑,还会一边慢条斯理地跟他说着话。   “您难道没有发现吗,您在我面前的破绽实在太多了啊。”   “一个无名的神,又怎么可能随便踏进神殿当中.所以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就产生怀疑了。”   他以一种教诫的口.吻在跟神明说话,随后的发展只是怀疑在一步步得到验证——   爱谷欠之神对上一任供奉官直呼其名的称呼,能够在神殿来去自如的权力,以及神殿当中因对方而起的变化。   范情丝毫不会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神明发觉,并且还极为肯定地告诉郝宿,他一定会是下一任供奉官。   当他以一名清扫人员的身份出现在郝宿面前,却没有将那身明显的装扮换掉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十分明显了。   要为他看病是借口,要和他做朋友是借口。   郝宿在跟清扫人员相处的过程中,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最重要的,郝宿将绳索绑缚完毕,一手揽着人,另一只手却触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项链。   “虽然您特意将它变了个样式,但对于一名清扫人员来说,这也依然看上去过于昂贵,且不符合身份了。”   郝宿说完,就将绳索的两端随意固定在了书架上。   这样简陋的装置对于神明来说,想要逃跑非常简单,可郝宿有办法困住他。   他又以哀求一样的温柔语气,如同夜间同对方相处时的青年。可话里,又分明是尽数的威胁之意。   “在我回来之前,请您不要离开好吗?否则的话,我会将您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信奉的神明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们都知道,郝宿的威胁其实是毫无作用的。   他仗着的只不过是神明对他的爱意。   “我知道,您是爱我的,对吗?”   郝宿甚至并不介意将其再次揭示出来,他自.背.后拥着他,用格外的亲.密.吻他的眼尾。   “为了报答您,请接受我对您的这份馈赠。”   范情从被郝宿说穿身份开始,就没有说出一句话,这回还没有明白他说的馈赠是什么,整个眼瞳骤然就是一片浓黑。   那黑直接令他的眼睛失.神彻底,神明圣洁美丽,却被一名人类把|弄|着,两月退打.摆,堕相斥着绝对的银态。   “唔——”   此时此刻,藏书室里所有的书籍都因为范情回响的声音合拢了起来,页与页之间都收得非常严实,像是生怕听到了一丝一毫属于神明的秘密。   范情直接被激得站不住脚,如果不是郝宿提前固定好的那些绳索,他现在早已倒在地上了。   神明简直如同风中的玫瑰,花瓣四落,收集不齐。   他的声音在藏书室内存在了很长时间,与郝宿的笑声掺在一起,显得更具靡艳。   是一刻也止不住的,表现愈烈,馈赠也会愈多。   郝宿隔着白袍,发现了他佩戴的金色细链。   “果然,就算是在白天,它们也还是会存在。”而后,在话音还未落之时,就准确地拿到了穿刺之物,并将它慢慢地.转.了个圈。   链条本就是藏在范情的|肤||下,所在之地还是那样不同寻常,平时不过是稍微碰到,就能引起对方一节又一节的变化。   如今被郝宿这样|转||动,范情哪里受得了。   全部的金链再一次变作了.水.流.模样,与他自成一处,而郝宿的手里却始终掌着那处。   他似乎对范情的表现颇为满意——神明此刻看上去简直连形都没有了。郝宿为此,一再地给予着。   “上来之前我跟托尔先生说过,只耽误十五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分钟,除开要离去的时间,“您还有五分钟可以享用。”   郝宿提醒着人,纵使面纱挡住了范情,但从夜间与从前白天跟对方的相处,郝宿也都知道范情的迟钝和表情完全好了。   白袍已经圣洁不再,无论表里,皆充满了难言之物。   残恶非常,一时之间,叫人触目惊心。   郝宿偏偏在最后一刻,只给了范情开始,没有让他得到最终的结束。   随即,他就在对方那里找寻着。神明的衣袍看上去分明没有任何可藏东西的地方,但供奉官好像有一种笃定般。   终于,他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郝宿曾经送给对方的手帕。   “看得出来,您非常地爱惜。”   他说着看似尊重对方的话,却将那条被范情悉心珍藏的手帕放在了作恶之地。   郝宿没有替范情擦,他只是将其盖在了上面。   轻飘飘的感觉,这本该是可以被忽视的,但放在这样的情况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范情当做不存在。   郝宿将手帕放好以后,就将范情的衣袍也重新整理好。   他更是以一种夸奖的语气,在神明不甚清醒之时说道:“比上一回还要多。”   范情的手终于开始轻轻挣了起来,他想拿掉那条手帕,每时每刻都垂落在上面,就像是郝宿的手从不曾离开一样。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受了。   神明可以更容易就做到,但郝宿说的话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禁.锢,只让他用这种最本来的方式达成。   他还没有稳下来,徒劳无功的。   “等您恢复冷静,它自己就会掉下去的,不过……”郝宿好奇,“您猜,是您能先冷静,还是我会先回来?”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郝宿笑着又将他的细链轻轻归整。铃音回响着,和神明那听似高贵,实际上已经不堪的声音在一起。   范情被他这样的话说得羞.耻。   对于白天的神明来说,他一向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可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一切都在失效。   手镯上的荆棘甚至已经到了郝宿缚着他的绳索上,同时也在范情的手腕上带来刺痛。   比往常要更多,因为他的念头也更强。然而越是伤害,被郝宿达成的感受也就越盛。   郝宿知道荆棘手镯并不会对范情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它只会用来提醒对方,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责。   除非他们会在白天,真的做出如夜间一样的事情,荆棘手镯才会发挥效用,用以谴罚神明的.堕.落。   因此,他只是又|捏|了|捏|范情的手指尖,并且半带埋怨一般。   “昨夜是您答应我,会在我成为供奉官以后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结果范情并没有,那就只好郝宿亲自来找他,同时,为神明的食言加以惩-罚。   郝宿将口袋里的玫瑰拿出,戴在了范情的耳朵上。   红色的花点缀着早已颓蘼的神明,只将对方衬得更为漂亮。   “您送给我的花,我非常喜欢。”郝宿退步,依靠绳索站立的神明垂摆更甚。远远望过去,实在是一幅荒唐至极,要被绝对禁止的图像。   他没有再向神明告别,就离开了藏书室。   在郝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的时候,范情的头脑终于有些能发挥作用了。   他想起了以前跟郝宿在一起时对方偶尔看上去如意外的反常,还有,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神像当中的时候感觉不到郝宿在想什么了。   对方手腕上的玫瑰图腾是跟爱谷欠之神有关,郝宿当时没有在想夜间的自己,而是在想……白天的自己。   那个时候,对方就想对他做这些事情了吗?   被白袍罩住的手帕不降反升,布料与布料之间形成的隔擦让范情又闭了闭眼睛。   “供奉官大人,我们该启程了。”供奉者站在马车两边,恭敬地说道。   郝宿颔首,抬脚踏上了马车。   天顶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极为绚丽的彩虹,自然的奇异景象让这名供奉官身上的荣耀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随着马车的行走,郝宿这个名字也在西尔郡传开。   人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新上任的供奉官,是唯一能够与神明对话的存在。   这一圈差不多花费了好几个小时,而可怜的神明还在藏书室内苦苦坚守着。   每当他想要静住心,总是会事与愿违。郝宿的身影和离开时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或者说,是他想要借以这种方式,帮助自己完成最后一次的结束。   做不到。   因为郝宿会利用手腕上的图腾向他传递一些信息。   它起到的效果甚至比范情手腕上戴着的荆棘手镯还要好,只是稍加的提醒,就能令神明规范自身。   不过这样一来,他所处的境况就更加艰难了。   金色的长发不仅发尾打卷,根与根之间也在互相||缠||在一起。   随着兜帽的摘落,那本应是格外-柔-顺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部|拧|在了一起。   范情可以感觉到郝宿在外面的情形,可他同时又感觉到了,供奉官总是会在尤为正式的场合,时不时地就想他一下。   如同某种精神上的|挑||逗,隔着空间朝他而来。   西尔郡的人对于这位新上任的供奉官回以十足的热情,人们传颂着有关他的一切事宜。   贫民窟里的人更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老恩斯特双手合十,而后擦了擦自己怀里的煤油灯。   “听见了吗?你的前任主人成为供奉官了。”   他说完,沧桑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意,而后又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着。   郝宿的马车从东城开到西城,所到之处,都是民众的膜拜与尊敬。   等回到神殿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因为新供奉官的诞生,就连天气看上去也比之前更晴朗。   他迎着彩虹而出,踏着夕霞而归。   供奉官的制服将他衬得英俊挺括,正直善良。   可实际上,在回到神殿以后,郝宿就以要叩拜神明为由,让主殿所有的供奉者都暂时离开了。   每一任供奉官就职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仪式。那是他们尝试以供奉官的身份,跟神明取得联系。   如果幸运的话,神明会在你的面前现身。   郝宿在供奉者们离开以后,看了神像很长时间。范情跟他保持联络的图腾在刚才又无意给了他不少新的信息,比如,神像实际上还有另一种样子。   他有意让范情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并且带着对方,以这种方式,欣赏了一遍爱谷欠之神的雕像。   华美的塑像上,白色的透明外罩将坠未坠,红色的宝石项链似活过来一般,表面的光泽总是会不经意地在闪烁着。   而在塑像的脚边,还有着似积水的存在。将那金色的细链充在其中,于视觉上营造了一种无比的靡美。   再看雕像的脸,早已酡红非常,眼神更是无时无刻不迷离非常。   最令人惊叹的,是爱谷欠之神的头发竟然跟前面禁谷欠之神的头发几乎要.绕.在一起。   郝宿没有在神明的雕像面前叩拜,他从主殿缓步而上,最终来到了神明专属的藏书室内。   当郝宿上来的时候,范情同样有所感应。   可这感应只存在了一会儿时间,就不能继续了。因为郝宿在思维当中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攻.击,这让才好上一些的神明再次被影响到。   他低头,期盼着掉落的手帕一直都是将掉不掉的样子。   而藏书室的门在这个时候已经被郝宿推开了,他的目光径直地望到了范情同样关心的所在。   “看样子,是我赢了。”   郝宿的语气洋溢着一种胜利,这并不会使他变得讨厌,倒是范情,第一时间又因为他的声音变故不止。   还没等神明说话,供奉官就已经再次将他抱住,以万分的怜惜姿态道:“您还好吗?”   造成这一切的分明就是他,现在这样询问着范情的也是他。   神明想说话,可他在郝宿靠近的那一瞬间,就完成了自己尝试很久都没有成功的事情。   那条手帕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就连上面好看的图案,似乎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范情再一次地无法站住脚,偏偏这个时候郝宿又将他的绳索以及手镯松掉了,并将他接在了怀里。   以不给对方准备的情势,将恶态展现非常。   郝宿终于揭落了范情的面纱,那如夜间一般无二的面容,漂亮浮情。   神明第一次在人类面前|露|出真实的面目,圣洁得几乎想让人-顶-礼膜拜。   不仅是面纱,还有更多的。   只有夜间的神明才会有的模样朝郝宿一再地展示着,可他只是将白袍稍微解.开,并没有进行彻底。   “您真美丽。”   他夸他,又吻他,跟一切时候都不同。   范情没有办法分辨郝宿什么时候是坏心,什么时候不是坏心了。   因为他完全被对方所支-配,不能自已。   以清扫人员跟郝宿认识的那七天,他有多想亲近对方,就有多没办法得到。   而现在,像是在进行补偿一般,郝宿一股脑地都给了他。   吻是他的,怀抱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供奉官从来都是对神明虔诚的,不论以何种方式。   郝宿亲范情的眉,亲范情的脸颊,亲范情的鼻子,亲范情的唇。他还亲他装饰的宝石,亲他佩戴的细链,亲他产生的图腾。   他将神明吻得如同烂醉,吻得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蝴蝶要一齐飞出来。   他在本属于对方的领地,妄为至极。   神明哪有跟夜间半分相似的地方,他被郝宿亲得招架不能。   胳膊纤.弱.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荆棘手镯在腕间悬.摆.着。   “唔……”   他在如书页一样要合闭起来,却又被供奉官不准。   夕阳从藏书室的窗户投进来,将神明的面庞显映得瑰丽万分。   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换线上,他会随之发生最美妙的变化。白袍逐渐透明,拧-绕-的金发披散,手镯不再。   在这种状态里,他可以更加地配合郝宿,所有的情绪也都变得分外的理所当然。   然而郝宿像是在跟他作对一般,什么都不肯再施予。   “郝宿……”   范情终于能正常说话了,即使这声音里包含了无尽的属于爱谷欠之神的神力,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影响到郝宿半分。   神明此刻才知道,青年究竟欺骗得他有多.深。   他从来就不是因为被影响而妥协,不过是将计就计的得逞。   陡然的闷.哼随着这一认知而起,范情抱.紧郝宿,泪光涟涟。   他几乎是完全贴住了郝宿,就连那供奉官制服上的扣子都能清晰感知。   每一粒扣子上,都刻有玫瑰花纹。   因为范情的不愿意离开,而|印|在了他的|皮|肤|上面。一朵一朵的,盛于本就靡艳的红痕当中。   范情试图再去亲人,可郝宿躲开了他。   “抱歉,我想我应该要离开了。”   供奉官只跟白天的神明做了约定,并对对方充满了兴趣。   他看上去真是太过无情,竟然能够对爱谷欠之神如此模样视而不见,并且干脆利落地放了手。   站起身时,他的衣领、衣摆,以及其它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的褶皱。   是范情依偎之时,无助当中造成的。   没等范情出言挽留,郝宿就执起了他手,在他看上去怜弱非常的指尖上吻了吻。   “您不会为难我的,是吗?”   范情总是拿郝宿这副样子无法,即使他的手指已经被郝宿吻得蜷.缩了起来。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供奉官又一次离开了藏书室。   禁谷欠之神没有得到的后果并不会太厉害,他只要将自己封在神像内,不去多想就可以了。   可本就是在人类的各种念头里诞生的爱谷欠之神不一样,他生来便不会压-抑。因此越是如此,起到的作用就会越相.反。   浓黑的眼眸当中渐渐地漫出了一些稠红之.色,是绝对谷欠望的叠堆。不可得,不可碰。   爱谷欠之神被图腾完全包围,处在了无比的渴-求里,令他堕相不止。   范情蹲在藏书室内,神力形成了一层屏障,将他和周边隔绝。   他的脸埋在膝盖里,嘴中却仍不断地发出情致浓滥的声音。   他想跟郝宿在一起,想得眼泪不止,凶潮不歇。   叩拜神明的仪式一共会进行三天,因此当供奉者们看到郝宿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也并不奇怪。   他们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当值,至于郝宿,则是去了托尔家里。   托尔白天的时候并没有跟着郝宿的马车一起出去,他在跟另外十七名落选者说明了情况以后,就征询了他们的意见。   最终,有十三个人愿意参加这份工作。   “供奉官大人,夜安。”   “夜安,托尔先生。”郝宿回了一礼,并开始跟对方展开了初步的讨论。   之所以要将这件事交给托尔去办,是因为对方曾经有过尝试,知道内里的情况。   真正准备起来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除了托尔选择的十三个人以外,郝宿还提议对方可以从最开始那九十九个人里再挑选一些出来。   有些被淘汰的人并非是没有能力,而是跟供奉官这一职不太适合。   “我向您推荐一位人选。”   郝宿的马车同样经过了贫民窟,基蓝那时也已经回去了。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对方,基蓝和托尔的反应一样,都是非常高兴的。   “我向您保证,他会是您最得力的助手。”   如果托尔他们能成功的话,那么无疑,这些人都会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的贡献不仅仅是眼前的人,还会造福整个西尔郡。   郝宿打算从贫民窟出发,再一步步带领着西尔郡走得更好。   之所以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老恩斯特那些人,另一部分则是跟范情有关。   人们对神明的思想投射太过泾渭分明,想要彻底消除后患,势必要让他们打破这一隔阂。   只有当禁与谷欠的对立不存在,范情才算是没有后顾之忧。   郝宿不会给范情留下任何一点隐患。   “基蓝,我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郝宿和基蓝都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虽然基蓝的表现不如郝宿优秀,但无疑,他的刻苦努力是让托尔看在眼里的。   比起供奉官这样的职位,或许他们要做的事情更适合对方。   “明天一早,我会向他提出邀请。”   这件事曾经是托尔最大的理想,随着年龄的逐日上升,他本来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知现在郝宿又给了他一个机会,哪怕他可能会再次失败,但是做供奉官这么多年,托尔已经学会了一件事。   但求无愧。   只要他努力了,就没有任何遗憾。   托尔跟郝宿讨论着,并时常为对方提出的建议所惊艳。他甚至有一种跟郝宿相逢恨晚的感觉,内心感叹着幸好对方成为了供奉官,否则这样一个人一直在贫民窟待下去,无疑是埋没了。   不过,托尔又一想,以郝宿的才能,就算住在贫民窟,也只会是一时的。   两人越谈越投机,最终托尔拉着郝宿讲了大半宿才结束。   要不是神殿的钟声提醒了他,托儿说不定要直接跟郝宿讲到天明。   只是,在送走郝宿以后,托尔刚转过身,就发现了不对劲。   神殿虽然有一台十分巨大的钟表,但从来都不会在半夜时分响起。   托尔不禁琢磨了起来,等到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他才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   一直以来,郝宿的身上都像是早早打上了神明的烙印。该不会,对方是看自己跟郝宿谈论的时间太长,所以才这样提醒他吧?   托尔对神明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敬,这也就导致他会将神殿内发生的一切奇像都归在神明身上。   不过这一回,他误打误撞,倒是刚好猜对了真相。   郝宿在钟声响起来的时候,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算爱谷欠之神还缩在自己的藏书室内,也依旧会分出心神看顾着他。   时间已经太晚了,哪怕是为了工作,郝宿也已经到了应该休息的时间。   不过在这其中,又包含了一点爱谷欠之神的私心。连他都没有跟郝宿在一起,托尔也不能。   他这不是嫉妒,而是有一些可爱的,近似撒娇一样地提醒着郝宿自己存在的行为。   感觉到郝宿真的从托尔家里离开,重新回到神殿以后,他才继续待在自己的神力圈内,闭上了眼睛。   郝宿没有来找范情,并且一连好几天晚上都是如此,   情形与对方沐浴洁身之前的七天高度相似,不过那时郝宿是只跟爱谷欠之神在一起,而忽视禁谷欠之神。现在他则是跟禁谷欠之神在一起,而忽视爱谷欠之神。   范情现在只拥有白天,不能拥有夜晚。   偏偏在白天的时候,郝宿跟他亲也亲过,抱也抱过,连帮都帮过,可就是不肯再继续。   “这本书上的内容实在太多了,您知道的,我对您的语言总是不太熟悉,万一理解错了就不好了。”   郝宿以这样的理由拖延着范情的需要,并且时不时地去跟对方请教一些让他难为情的内容。   比如:“能请您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有点不太理解。”   确实,郝宿所指的地方并不是容易理解的。但只要稍微用些心思,也不难明白。   可郝宿总是不愿意,他更愿意地是让神明亲自教导着他这些事情。   假如范情被他的话说得无能回答,郝宿又会以对方曾经讲过的话质问他:“不是您跟我说,会教我的吗?”   供奉官站在道德高地谴责着神明在夜间犯下的种种恶行。   这让范情反驳不能,哪怕郝宿一直在伪装着真实面目,可他也的的确确做出了那样过分的行径。   于是神明只能磕磕绊绊地,将早已烂熟于心的语言翻译着,跟郝宿说出其中真实的含义。   供奉官会对他的慷慨表达大方地感谢,以任何范情想要的亲近的方式。   而有些时候,供奉官却会得寸进尺地请求着神明,在对方明明已经不堪至极时,还要继续地问:“可以请您为我演示一遍吗?”   主殿本是极为神圣的地方,有神明的所在更是如此。可郝宿偏要让他在这里做出与自己白天的模样相违|背|的事情,用着那种诚.恳万分的语气。   “这样讲出来我有些不太能明白,您这样善心,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是吗?”   郝宿知道人们对神明投加了多少美好的品质,高贵,美丽,善良,公平。   他借用这些品质,来为自己不断地谋求私利。   自从郝宿见过范情的真实面目后,神明已经不会再戴面纱了。   听到他这样的话,范情抿着唇,在供奉官鼓励一样的眼神当中,从他的怀里站起。   郝宿在研究那本书的时候,是抱着范情一起看的。   他善解人意地表示:“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到我的怀里。”   这时再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神明的脸庞又变得格外美艳。   他慢慢地走下藏书室的台阶——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个阶梯式的平台,郝宿总会抱着他在那里看书。朝霞和晚霞都会将最美丽的景象投映在这上面,那时郝宿轻轻一笑,便抵无数柔情。   神明每走一步,身影都会相应地|晃|一|下,看上去有些奇怪。   同时,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出一两滴东西。   范情看到了,却没有将其抹去,而是在彻底走完阶梯后,将刚才郝宿问他的那一段展示着。   神明无谷欠无求,孤高圣洁,却在属于他的藏书室内,当着自己供奉官的面,做出这般举止。   光是拎着袍角,就已经让范情要不行了。   他此刻的脸庞比外面的晚霞还要更灿三分,镶着红宝石的那根链子不知道为什么,已然垂落了。   从他还被郝宿抱着的时候开始,尾端就已经被对方拿出来了。   只要一站起来,圆球状的尾端就会随着他的脚步来.回地打在他的月退上,带着潮意的。   地上的那些痕迹,也是从上面滴落的。   范情的演示让那根链条展现得更加清楚,郝宿的目光像放在那上面,又像是没有放在那上面。   他赞叹着,如曾经在夜间时那样,又会将书再翻一页。   “请您一并将这里也演示一下。”这回连请求都不再了。   曾经范情想过,当郝宿以完全地虔诚来跟自己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他们尚且没有真正做什么,范情就已经能想象到了。   他在郝宿的要求下,一连演示了好几回。   最终,才又回到了供奉官的怀里,被他充满温柔地感谢着。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神明的使用说明书有很厚的一大本,郝宿不但研究了关于爱谷欠之神的那本,还研究了关于禁谷欠之神的那本。   两本被他同时看着,各自都不耽误进度。   这个时候,郝宿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的房间是您特意安排的吗?”   郝宿住进神殿的房间号是根据铜币上的数字来规定的,这对于神明来说,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听到他的话,范情点了点头。供奉官原本拿着的书放在了他的身上,郝宿的一只手保持着页面不会错掉,另一只手却掩映在了神明层-层-叠-叠的白袍之中。   “是、的。”   “那么,能告诉我蜡烛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什么吗?”   已经看了这么久的书,郝宿早就确认蜡烛上面的并不是图案,而是跟他现在看得如出一辙的文字。   那些文字很浅显,如果郝宿能够看懂范情的书,又怎么会不知道上面的意思。   但他就是在有意地问着对方。   神明的表情愈发隐-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的手按在了郝宿的胳膊上。   “是一段话。”   从郝宿踏进神殿开始,神明就已经在对他诉说爱.意了。   那段话的内容跟郝宿衣服上的内容相差无几,它们都代表了一个意思,即——永恒的爱。   范情在告诉郝宿,他爱他。   “可以告诉我吗?”书本终是合上了,郝宿一手揽着范情,同对方.抵.着额头。   按在他胳膊上的手忽而掐得更.紧,以无能自抑的模样。   范情目光含泪地看着郝宿,毫无神明的姿态可言。   他张-了-张-嘴,却有些发不出声音。   郝宿便开始亲着他的脸颊,仿佛是在哄着他。   “慢慢来。”   这个时候,范情才找回了一些正常。   他闭上眼睛,在眼泪经过下颌的时候,附在郝宿的耳边说了出来。   “我……爱你。” 第184章 神明(8)   神明的示爱非同寻常,在范情说出话的一瞬间,郝宿便感觉到了对方汹涌而至的爱意。   他还感觉到了范情在将更多的事情告诉自己,对方没有说话,可他们却心意相通。   神明自诞生以来所有的经历,人们对他的崇敬热爱。   他见到他时的想法,跟他在一起时的情绪波动。他在夜半时分,将折下的玫瑰放在他的身边,他在天明时分,依依不舍地变为端庄圣洁的模样离开他。   他暗中来到贫民窟守着他入睡,他派那只小鸟跟在他的身边。   他变作登记人员,说出鼓励的话语。他为他打下图腾烙印,随时随地感知到他的情况。   通通都在范情含泪的眼中,全部诉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整个西尔郡也都瞬时置身在了一种无比玄妙,又无比舒适的感觉当中。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劳作的,休息的,奔波的,富足的,全部一扫疲累与愁苦,在心里头弥漫出一股幸福。   此时正是白天,晴空万里,然而天空上莫名出现了极为绚丽的云霞。   粉紫色,浅蓝色,橙黄色,五彩缤纷,极浅,极深。   充满神性光辉的白色圣柱自天顶而现,远远看上去十分细长,实际上粗壮得将整片西尔郡都笼罩在了里面。   而光芒最盛的地方,则是位于西尔郡中心处的神殿。其中以主殿最受厚爱,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平和祥瑞的气息,置身其中,就能叫人觉得无比的惬意。   这一时刻,不单是西尔郡,整个国家都见到了如此的盛况。   不仅是天上,动物、植物、地上、水里,通通在上演着神迹。   成群结队的鸟儿不停飞绕着,鸣叫着,汇成了一曲古老的颂吟。   大片大片的花朵盛开,缠绕,就连那已经绝迹,或者是快要死亡的植物,都破图发芽、枯木逢春。   鱼儿欢唱,江河湖海,皆有不同的鱼群自发形成美丽图案,并从水底跳跃而出,欢快非常。   不管是谁,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神殿的方向敬拜着,虔诚地祈祷着。   人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就连神殿的供奉者们也是同样。可他们的心底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供奉官得到了神明的垂爱,并受到了对方的召见。   在新一届的供奉官上任快要到半个月的时候,神明降临人世,神迹频生。   供奉官上任以后,一般都会虔诚地叩拜神明三天时间。郝宿成为供奉官之后,却将这三天改成了十天。   位于神殿的其他供奉者们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的脸上纷纷爆发出了极端强烈的幸福与狂热,并对供奉官由衷地崇敬。   从今以后,郝宿就是众望所归的供奉官。   托尔更是在这一刻泪流满面,他在神光当中见到了神明的残影,即使并不清晰,但也已经圆了他这一生的梦了。   并且,他在神光的照耀当中,感觉到自己的体魄又重新强健了起来,因为年老而带来的疲惫不见,骨骼当中都充满了力量。   他更高兴的是郝宿见到了神明,因为这意味着对方要做的事情将不会再受到任何阻拦。   他是受到神明垂爱的唯一的供奉官,是能够和神明对话的。如果有谁想要和他作对,无疑就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托尔哭着哭着就又笑了,看样子,有生之年,他曾经的那些展望和梦想,都是能实现的了。   “愿神保佑。”托尔双手合十,双眼紧闭。   觉得自己重新变得健康的不止是托尔一个人,在圣光普照的时候,西尔郡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郝宿就和神明共处一室,并且亲近相拥,更是比所有人都还要直观地感受到。   不同于以往范情借由玫瑰给予他神力,这一刻,圣光源源不绝地朝他靠拢,充.盈着他的精神,令他的面庞也多了一些如神明般绝对的神||性。   他敛眉,抬眸,说话,言行举止,权威都更甚从前。   唯一不变的,是郝宿脸上的温柔。   神明对自己所引起的变故一无所知,他已经在郝宿的怀里彻底缩成了一团,原本按在对方胳膊上的手也已经变得同样藏在了自己叠复柔.软的白袍里。   他修长的五指牢牢地.抓.住郝宿的手,以一种无以复加的模样,嘴里发出了极轻又克.制非常的声音。   范情在哭,可又不是因为难过。   禁谷欠之神哪里跟人这样过,也从没有得到地这么彻底。   他忍不住,肩膀也都在拢收着,恨不得真的变成一朵花,无法平静面对的时候,就直接把花瓣全部收起来。   郝宿落在他脸颊上的吻也变得更加柔和起来,安抚一样。   被范情捉住的手拿住了令对方一直觉得过分害羞的金链尾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上面的潮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郝宿没有再做什么,而是摊了摊掌心,将圆球递给了范情自己,上面还带有郝宿的温度,浅浅的。   两人连话都没有说,可都懂得了对方的意思——供奉官让神明收拾好他的罪恶,并结束这场表白。   类似的行径在这几天已经发生了许多回,一开始的时候,范情还会要郝宿再继续。可对方说一不二,并不给他发展的空间。   因此到了现在,范情都已经习惯了。他并没有再请求或是挽留,就这么依照对方的指示进行了起来。   可他的手没劲至极。   范情的脸全部贴靠在了郝宿的颈边,低.泣一样,试了又试,以失败了无数次而告终。   “郝宿……”   范情求助地喊了一声人,随即唇就被亲住了。供奉官好像坏得更厉害,看似善良地帮了他,不等神明安心,就又将他的链条拿了出来,重复的。   于是外间的神迹发生得更加夸张了,几乎是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在演变着。   郝宿没有提醒范情,神明由人类的信仰而生,被人类的各种想法影响,化为具象。但同样的,他也可以影响着人类,令他们发生改变。   这一次的神迹,就是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将范情吻得更.重,并将对方的两个手腕合在一起,用揽着范情的手顺便||握||紧,令他不能再阻。   另一只手依旧在金链上,使其发生各种各样好听的声音。   并不清脆,而是润润的。   主殿当中,代表夜间神明的雕像全然被水遮覆,浸-着,流-着。   而作为审判神明的戒谷欠台上,“X”的刑架荆棘更多,在神明迷.失自我的时候,生长不休。   玫瑰一朵又一朵地盛开,花瓣处于荆棘里面,显得那样娇矜不堪,轻微的一些表现,就能令它受伤不止。   范情手腕上的荆棘手镯开始蔓生,连郝宿也感觉到了那零星的刺痛。   他是神明的供奉官,他也本应保守纯洁,可他却带着神明,一路-坠-堕。   郝宿没有放开范情的手,他更没有结束现在做的事情。他只是亲了又亲神明,并跟他说:“我陪您一起痛。”   握.着范情手腕的手更.紧,掌心完全盖在了范情的手镯上,令荆棘感更明显。   他们在一起痛,一起堕。   范情被郝宿的话说得心间一阵鼓盈,他同样感觉到了郝宿的爱意。   他的供奉官在爱他。   神明的眼泪又一次掉落,他再次产生了头脑眩晕的感觉。是那样汹.涌无止的。   原本放在范情身上的那本书像长了翅膀一样,渐渐飞了起来,忽悠忽悠地自己回到了书架上。   它还自觉地保留了被郝宿看到的那一页,并在书角轻轻折了折。   时间漫长,天上云霞变幻。   藏书室内,禁谷欠之神的声音里第一次带出了明显而浪-荡的意味:“郝宿。”   然而供奉官做够了恶,又开始中规中矩地抱着神明,什么都不肯再继续。   那金链还是没有回到原位,依旧落着,范情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郝宿还坏-透-了心的,用神明的衣袍擦了自己的手,却不替他收拾。   他只看着对方眼尾含晕非常的模样,以惊叹的目光赞美他。   “您应该要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究竟有多.迷.人。”   郝宿伸手在范情的眼尾按了按,连意味都无的举动,却令对方整个一||颤。似有无-数-只-手,共同地||揉||过来。   他想要。   郝宿看出来了,没有着急地给。又将神明的一滴泪吻尽,问他:“您有姓名吗?我该如何称呼您?”   神明至高无上,却从没有人赋予过他名字。   范情摇摇头,郝宿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因此眼尾又在对方的指腹上.擦.过了两回。   哼声乖得不像话。   “那么,我替您取一个名字,好吗?”   由爱人为自己亲自取的名字,神明又在不自觉地为着这个念头而激.动了。   他的眼瞳浓黑更多,方才已经接连经历了不少次地失.神,这会儿看上去还有些未曾恢复的模样。   “好。”   郝宿的手还在他的手腕上,每时每刻,他也依旧能感觉到荆棘手镯带来的刺痛,可跟以前不同,有人在陪着他一起。   范情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甜蜜,花圃里再美丽的玫瑰,也都不敌神明此刻万分之一的秾情。   偎在郝宿怀里时,范情终于发现了那些神迹。他的心中只觉得更加地开心,任由云霞弥漫。   下一刻,范情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情,范情。”   人谷欠之谓情①,情,从心,再没有比这个名字更适合对方的了。   “范情?”   “嗯,范情。”   郝宿轻轻||捏||着范情的指尖,说话的时候,又在上面亲了一下。   他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幕模糊的景象,同时还听到了一个声音。   仿佛是同样的场景——   “……,就取一个‘情’字,叫范情。”是他在跟什么人说话。   “范——情,我以后就叫范情了吗?”   有道听上去颇为天真无邪的声音跟在他后面念了一遍,脑袋还摇了摇,一脸的高兴。   “嗯,以后你便叫范情。”   “范、情。”取名为范情的人又慢慢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扬起了脸,朝着他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穿着一身青衫,声音无限地模糊,朦胧,最终,整个景象都消失在了郝宿的脑海里。   在某一个他遗忘了的曾经,郝宿也像现在这样,为范情取过名字。   范情这两个字,是他亲自为对方择选的。   郝宿的吻由范情的指尖落至对方的唇.畔,厮.磨.非常的。   “情情。”   他声态款款,叫了范情的名字,而非高高在上的您,神明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他的那一声叫得彻底醉了。   “喜欢吗?”   “喜欢。”神明喜欢郝宿为自己取的名字,也喜欢郝宿叫自己的名字。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   供奉官的话让思维开始迟钝的神明有些没跟上,只是随即,他就知道对方究竟要开始什么了。   白袍终究是被郝宿层层揭落,红色的宝石化作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那晚模样,金色的长发又在不住地不住地打卷了。   “可是……你的书还没看完。”   神明实在单纯,这个时候还记得郝宿说的那些话。   他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似||挑||逗||一样的笑声。   “忘了和情情说,我能够过目不忘。”   所以在最开始的那两天,当神明心甘情愿地将有关自己的两本说明书给了郝宿的时候,他就已经全部阅读完毕了。   后来的那些,不过是供奉官有意的作恶。   范情渐渐地说不出话来了,藏书室内随着神明的心意发生着变化,但郝宿却说:“我们不在这里。”   那应该去哪里?   范情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郝宿要带他回房间,去郝宿还是准供奉官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的那个房间。   但随之,他就否定了这个选项。因为在郝宿和托尔商量好了计划以后,那座宫殿就被划成了专门用来工作的地方。   平时其余的参与人员都会在那里开会,商讨进一步的计划。   范情的第二个念头是郝宿要带他去对方现在住着的地方,成为供奉官以后,郝宿有了新的居住地。   并不是上一任供奉官住的地方,不同的供奉官都有不同的住所,当他们被神明选择的时候,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了安排。   郝宿住的地方就在主殿当中。   主殿布局错综复杂,里面有许多房间。郝宿住在其中一间,仍旧是范情特别安排的。   在郝宿不肯和他在一起的那几晚,范情忍到实在不行了,还会偷偷地跑来对方的房间。   郝宿的话依旧对他持有禁.锢作用,范情没有做别的事情,他只是一直默默地盯着人,最后把自己盯得可可怜怜的。   郝宿看明了范情的心思,他对他有些疑惑并且有几分猜测的眼神摇了摇头。   “都不是。”   说着,他就已经将范情抱了起来。   郝宿不是第一次抱范情,夜间的时候,他曾经这样抱过对方很多次。各种各样的抱法都有,无一例外的是,那时的神明总会在郝宿每走一步,就忍不住地哼上一声。   此刻,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抱。   范情的脚尖.晃.着,晃.着,随着郝宿一路走过,他终于明白了对方要去哪里。   是神像所在的主殿,是郝宿正式成为供奉官的地方,还是人们用来审判他的戒谷欠台。   越是走近,审判的罪恶和有意的践踏就越令范情-浑-身-紧-绷。   郝宿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让他正面看着刑架上的那些荆棘与玫瑰。   神明无所不能,到了现在,又怎么会不知道郝宿要做什么。   他的眼尾红得更浓,迟迟无法开口说话。   主殿当中,神明的雕像和神明同存,但雕像依旧圣洁高贵,而神明连白袍都已经萎极。   他被郝宿放在了台上,听他柔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郝宿……”   范情有种本能地慌张,这就像是让一个绝对的纯洁者跑来神殿进行秽堕的事情一样。对于神明来说,戒谷欠台的意义非同寻常。   它应该是约束与惩处他的所在,可如今,他却要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和郝宿在一起。   主殿内的所有供奉者都已经离开了,每当郝宿要叩拜神明的时候,他们都不会留在这里。   大门也是关闭着的,偌大的建筑内,除了他们以外,再无他人。   “您忘了,您曾经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面对神明仿佛为难的模样,郝宿却要他来兑现自己曾经的诺言。爱谷欠之神为了哄得郝宿不再不安,特地向他允诺了一个条件,并答应他,随时都能兑现。   但范情万万想不到,对方会在此时此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这实在又是一个极具充分的理由,就算是神明,也无法拒绝。   两人方才便心意互知,然而在郝宿提出让范情兑现要求的时候,又好像再次变成了之前不断犯上的供奉官。   他明知神明不愿,不想,却要一而再地令他如此,过分非常。   这样的假象令原本就没有真正因此害怕过的范情心中止不住地产生着兴奋。   他连瞳孔都有些微微散.开.了,像每一次他被郝宿感谢到无法招架的地步时那样。   刑架上的荆棘越来越多,与此同时,玫瑰也越来越多,随着他们的吻一齐,香味愈浓。   范情被吻得连连退步,最终,被按在了刑架上。   他以一个好似被审判的姿态,实际上却在跟供奉官放.肆行事。   原本是应该因为他的犯.禁.要将他绑起来的荆棘不知道为什么,在碰到他的时候,忽而收了回去。并且,荆棘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玫瑰。   神明美好的|身||躯|完全掩映在了玫瑰当中,粉与艳.交.织,金链轻响。   是一幕非常的视觉体验,与感官享受。   郝宿吻他,爱他。   代表圣洁的白袍当着神明雕像的面,逐次地落至台上,将上面刻满了纯洁的祈语遮盖。   范情在被亲得迷迷糊糊时,被郝宿.转.了过去,拥着。   继而,荆棘手镯陡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痛意,在他的手腕上,在郝宿的手上。可这痛意简直是.反.向地催生了范情心中的感受,叫他瞬时就要跌落。   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与此同时,郝宿将他亲得更甚。   神明的脖子扬了起来,两只手分别被郝宿.压.在了“X”的刑架上。这看上去像是一场另类的审判,令神明于痛苦当中忏悔。   然而对于范情而言,他的一切感受都不存在了。   郝宿一边亲他,一边在他无法的时候,攥住了荆棘手镯。   人类为他投加想象,因此他的双手便要有禁制的具象。同样的,此刻郝宿作为人类,也能为他投加另一种想象。   他让他不需要再拥有如此的负担。   神明的说明书并不只有那一种事情,郝宿在看完了两本以后,知道了要如何将范情手上的荆棘手镯摘掉。   此时此刻,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他甚至没有怎样尝试,就已经将再三地令范情手腕刺痛的手镯摘掉了。   不过郝宿并没有将其扔掉,而是又跟对方说:“需要借您一些神力。”   如果神明愿意的话,是可以将自己的神力借给其他人的。   这些神力具有特殊的作用,那就是借用的对象同样可以施展属于神明的能力。   郝宿说完,就将两枚荆棘手镯分别放在了刑架上。他没有等范情确定的回答,却笃定地知道,对方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就在他放上去没多久,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那两枚手镯各自跟刑架-融-合着,并在上面变成了一个类似手铐一样的存在,自然到好似一直就这样生长在上面,而不是另外演变出来的。   只不过,那手铐再也没有了半分能令神明受伤的可能。   郝宿借由范情的神力,做了这样的事情,是对方没有想到的。   神明只是在摇摇的当下,又被郝宿捉住了手,然后两只手腕分别被曾经的手镯又铐住了。并且,它还在跟随着郝宿的心意,不断地发生变化,直到内径完全适合。   他面对着代表否定与判决的“X”,看上去整副||躯||体||都已经被禁.锢在了刑架之上。   郝宿让神明得到自由,又失去自由。   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在范情的五指忍不住全部伸开的时候,他又发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变化。   神明的身上不光有金链、图腾,他的头顶还生出了两个恶魔角。   在金色的头发当中,是那样显眼。   恶魔的角从来就是邪谷欠的代表,就连爱谷欠之神都没有长出来过,而今却出现在了白天的神明身上。   范情感觉到了,因为恶魔角并不是一下子出来的,而是极为缓慢地在生长。   郝宿的每一次,恶魔角就会生长一分。   这种生长的过程和郝宿给他的感觉一齐发挥作用,令无所不能的神明溃.败难当。   当初范情就在书上看到了这一项说明,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自己会生长出恶魔角来。   范情被恶魔角的生长||弄||得高哭不止,那荆棘手镯演化出来的铐链受到的挣力也从未止歇。   “居然真的长出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听到了郝宿那如同早有所料的声音。以及,郝宿伸手碰了碰。   恶魔角之所以是邪谷欠的代表,就因为它包含了一切的银会与堕落。当被碰到的时候,就会完全发作出来。   尤其是刚长出来的,哪里经得起郝宿这样的触.碰。   铐链和金链的声音同时发响,神明不会死亡,可范情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般。   郝宿在看到范情的表现后,顿了顿,将手收了回来。   这才令对方感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不光是刑架上,主殿的各个角落,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出了大朵大朵的玫瑰。   他们完全被花海拥堵了。   郝宿没有用手碰范情的恶魔角,但是他亲了他的恶魔角。并且,舌尖还在品尝着。   墙壁从原本的干净到现在的肮污,再到脏无可脏。   恶魔角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生长了出来。   “情情连长出来的角都是甜的。”   郝宿没有说谎,神明的恶魔角的确带了跟他灵魂相.契的甜。他将范情的脸半面向自己,又指了指墙壁上对方的影子。   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范情的头顶上有两个已经生长完全的恶魔角。   这一时刻,他是纯洁又.堕.落的存在。   “你……”   范情的声音哽着,郝宿会知道恶魔角不奇怪,毕竟对方都已经将那两本书看完了。可是,郝宿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要长出恶魔角呢?   否则的话,范情觉得郝宿不会有意这样做——无间隔地施予他非同寻常的刺.激,让他在无能自抑当中,展现出出无可出的架势。   尽管范情连话都没有说出来,但郝宿总是能够懂得他所有的未尽之意。   “因为情情的眼睛在告诉我,你很希望它长出来。”   说明书中记录着,恶魔角会在神明最堕秽,最充满谷欠情的时候长出来。   以郝宿对范情的了解,必然会知道对方看到这里的时候想要尝试。   “爱谷欠之神的那本书里只写了它的存在和作用,情情还没有来得及看另一本书。”   恶魔角的生长是要将两本书都看完,才能知道怎么样会成功。   那需要将神明所有的渴.求都引出来,再时不时地满足他一两分,让他长期地处于极度的压抑状态中。   而后,要让他羞.耻,要他于禁.忌当中溃.乱。此外,还需要外界因素发作效用。   只有这样,恶魔角才有机会生长出来。   所以郝宿之前才会一直没有答应范情,惩.罚是一方面,满足他的心愿是另一方面。   只是他原本没有抱着一次就能成功的心态,毕竟说明书上写了,想要恶魔角出来,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可没想到范情这样不禁||弄,才第一回 ,就已经长了出来。   说着,郝宿就令那恶魔角又是一||麻。   “说起来,情情的病康复了吗?”十分记仇的供奉官还记得跟清扫人员认识的时候,对方谎称自己生病了。   随着郝宿的话,他们之间好像又来到了一种情景扮演里面。   曾经范情想要让郝宿在白天的时候也跟他在一起,以他还是一名清扫人员的身份。而现在,郝宿便这样执行着。   他于夜间拥有着神明,又贪心不足地,在白天新认识了一名藏书室的清扫人员,并无法抵挡对方的引.诱,同他一起犯下一个又一个的错误。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可谁也没有率先喊下结束的号令。他们无休止地处在这样的悖.德中,似乎要将人世间所有的罪恶都归纳到身上来。   范情唔了一声,伸开的五指又合拢了。   郝宿还在问他:“需要我为你治疗吗?”   “需……要。”   清扫人员道德败坏地回答着,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没有成功说出来,而是哼哼唧唧的一团。   可善心的供奉官还是满足了他。   “那么,您请自己来。”   郝宿忽而将称谓上的你换成了您,让范情有一种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的错-乱-感,只是他依旧在遵循着对方的话。   刑架的材质特殊,原本外观看上去跟普通的木头一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深红色。   红色在人类的文化里一向代表着警醒,可现在却成了神明堕态的见证。   西尔郡的神迹持续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而虔诚的供奉官也在主殿当中待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出来。   当他踏出主殿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发现他的变化。   他的威严比从前更甚,言谈举止,无一不令人从心底产生一种臣服之感。   郝宿向世人传达了神明现身时说的话,他用的语言是只有范情能说的,不过在圣光降临以后,郝宿同样可以说出这种语言。   人们听不懂他说的话代表的意思,但无一不感受到蕴含其中的浓厚力量。   郝宿用神明的语言向世人传达了一场祝福,聆听之人都会受到庇佑。   神殿当中的小鸟同样听得认真,不过对于一名小鸟而言,它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就是郝宿和神明的关系,又一次让它感到迷惑。   之前郝宿和神明还是一副并不是很亲近的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得十分亲密了。   白天的时候,它经常飞来飞去,偶尔也能看到他们。   小鸟好奇地啾了啾,神明也没有送它离开。逐渐的,小鸟连主殿也能进去了。   那天因为范情的神力溢散导致主殿内长满了玫瑰,过后他虽然撤回去了,但现在只要一进去,还是能够闻到满满的花香。   人还好,因为范情特意收拾了。但动物的嗅觉敏锐,尤其是受到了神力滋养的小鸟。   它只要一飞进去,花香就会立刻影响得让它有些醉醺醺的,连飞都飞不起来。   有好几次,它都落在了雕像的手上,在那里呼呼大睡。   不过醒来的时候,它又莫名其妙被送回到了自己的橘子窝里。   小鸟很不明白,怎么神明一下子允许它进去,一下子又送它出来。   它扑了扑翅膀,回到了自己的橘树处。   神殿的橘子已经彻底成熟了,它在橘树最顶上选择了长得最好的两个,然后啄了下来,将两颗橘子分别送给了郝宿和范情。   “啾啾。”甜的,吃。   “它在说什么?”   郝宿刚从外面回来,跟托尔所料不差的是,自从神迹发生以后,郝宿要做的那些事也都变得异常顺利。   全世界都在为他做的事而主动让路,并且各地还有不少人听说了供奉官的计划,自发地参与进来。   基蓝在托尔的带领下,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将来就算是离开了托尔,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尽管才过去没有多长时间,但贫民窟里的生活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老恩斯特仍旧将郝宿送给他的那盏灯当成宝贝一样,不过除了这盏灯以外,他还有了一盏新的灯。   那是郝宿送给他的。   老恩斯特也加入了基蓝他们的行动中,除此以外,贫民窟中的其他人也有一部分加入了进来。   现在的贫民窟已经不叫贫民窟了,它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那棵老树真正成为了除神殿之外第二个向神明供拜的场所,小鸟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过去遛一遛。   毕竟从前的时候,它就是待在那里的。   偶尔听到什么,它就会回来叽叽喳喳地跟郝宿和范情说。   不过郝宿听不懂它的话,通常都会再由范情翻译一遍。   “它说橘子很甜,让我们吃。”   神殿的橘子树是范情诞生以后自己长出来的,每年成熟期的时候,他都会摘一两颗尝尝鲜。   神明觉得今年的橘子就像那只小鸟说的,要格外的甜。   或许跟曾经的神迹有关,或许跟他现在和郝宿在一起有关。   “啾啾。”我要出去玩了。   小鸟见神明和郝宿都吃了自己送来的橘子,在窗台上高兴地蹦跳了一会儿,就展开翅膀又飞走了。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样地过着,贫民窟在郝宿的带领下,终于彻底改头换面。   并且,他开始以贫民窟为中心,在整个西尔郡都发起了一场整变。   人们的思想与文化都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飞跃的发现,从截然对立的两派,到逐渐融合。   而主殿当中的神像在郝宿成功的时候,同样发生了改变。   它不再是前面为禁欲之神,后面为爱欲之神,而是两种神相逐渐融合,最后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新的神像。   纯洁与堕落并存,高贵与情荡共生。   西尔郡人在这一年结束的时候,都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神明有了一位永恒的爱人,他是他们的供奉官。   神明为自己的爱人举办了一场隆重而浪漫的婚礼,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醒来以后,人们都纷纷谈论着这个梦,随后,他们就发现供奉官不见了。   梦里面,神明带着自己的爱人游历四方,他们依旧在冥冥中庇佑着人类。   西尔郡的人这才知道,那并非是一场梦,而是神明下达的预兆。他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了心之所属。   无论是谁,都衷心地为神明感到高兴。   他们没有像原剧情那样,觉得神明此举有违纯洁,而是纷纷在心里送上了祝福。   从此以后,人们将这一天立为纪念。不仅是纪念神明和他的爱人,还是纪念所有美好的感情。   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变成了人们向自己喜欢的人互诉爱意的日子。   “你辞世多年/或许已明白从前   我为何会一直脸红   因为那晚并非约会   是背着上帝/和你偷情”②   在神明带着供奉官离开神殿时候,玫瑰轻响,神殿的每一夜都回荡着它们无声的吟唱。   神明主宰世界。   唯有郝宿,主宰神明。 第185章 娱乐圈(1)   郝宿似乎变成了一面镜子,忽地,一名穿着鲜红衣衫,长相秾丽稚气,眉心还点着一枚红痣的人凑到了他面前。   不同于在任务世界里的模糊,这一回郝宿看得异常清楚。   就像是用高倍显微镜在看人一样,可即使如此,范情的脸也还是毫无瑕疵,漂亮非常。   他看起来又高兴又疑惑,两只眼睛一直在看自己眉心的那颗红痣,时不时还会伸手摸一摸,然后回身冲着站在一旁的人笑笑——那人正是郝宿。   “可以再点一个吗?”他有些孩子气地指着自己的眉心,讲话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好似人也变作圆滚滚可爱的一团。   “一个就可以了。”   听到拒绝的话,范情也不见失落,而是又好奇十足地凑到镜子面前。   还将镜子拿了起来,左照一下,右照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对身边人的依赖。   范情只照了一会儿镜子,就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郝宿身上。   有越来越多的画面一齐朝郝宿铺展开来,在这其中,范情就像是粘人精一样地,总是会跟在他的身边。   “我今天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啦!”是脸上沾了墨迹,还要满眼亮晶晶写满了想求夸奖的范情。   “我会弹琴了哦。”是两只手都练得通红,还要拉着他,让他听自己成果的范情。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是躲在他的怀里,哭得可怜巴巴,眼睛鼻子全都红了,好像天都要塌下来的范情。   “你最好了!”是一点小事就要高兴得蹭到他身边,然后用又甜又软的声音跟他说话的范情。   “喜欢就是我有那么那么那么多的高兴,全部都想给你。”是试图跟他说明什么叫喜欢,然后两只手划了个大圈,最后又耍赖一样抱住他的范情。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是说不清什么叫喜欢,但还是一门心思认定了他的范情。   “我想亲你一下。”是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想要什么就会跟他说的范情。   “好难受,你抱抱我。”是生病了就变得比平时更粘人,一刻也离不开他的范情。   “我还想要一次。”是贪得无厌,跟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含情非常的范情。   “不能喜欢别人,要只喜欢我的,只喜欢我~”是拽着他的手,跟他撒娇的范情。   围绕在郝宿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多,无数个范情的声音叠加到一起,无数个范情的模样也叠加到一起。   高兴的,快乐的,欢喜的,惊讶的,伤心的,难过的。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一双含满泪水的眼眸上。   没有声音,没有前因后果,但那种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都压抑在了当中。   郝宿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是范情在喊他,那样的撕心裂肺和无助。   “咚”的一声,有什么更加久远的记忆就要全部回想起来了。   然而这种感觉才出现,郝宿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来到了新的世界,并且在一档节目当中。现在周围到处都是摄像头,网络上还在进行着现场直播。   这是一个娱乐圈世界,郝宿正在参加一档知名度非常高的恋综节目,名字叫《与你》。   《与你》每一季邀请的都是娱乐圈中各行各业的明星,有歌手、演员、舞者。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档综艺节目,但由于导演组会来事,各个参与的嘉宾颜值高,每每上映都会让观众嗑生嗑死,各大平台也全都会是有关这档节目的讨论。   《与你》的CP选择权完全在观众的手里,正式开播之前,他们就会宣布参与的嘉宾身份,并让观众进行为期七天的投票。   而后嘉宾进到专门的小屋,彼此相处半个月时间。除了睡觉以外,全天都会进行直播,有时候导演组还会根据观众的诉求,安排各种各样的情侣小活动,看得观众每天都会嗷嗷叫。   《与你》办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季了,按理说,综艺节目办到后来,就会令观众产生审美疲劳,收视率越来越低。可今天开播第一天,上线观看的人数就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还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导演组听到助手说着网上的实时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   这其中的原因在于,《与你》竟然同时邀请到了一出道就吸粉无数,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唱跳俱佳的全能爱豆范情,还有出道多年,从没有传过一桩绯闻,最年轻的影帝,郝宿。   并且,在观众投票环节,将这两个人组成了CP。   这两个人哪怕是一个参加节目,收视率都是极为可观的,更何况还是一起出现。   哪怕是路人,见到这对组合,也都忍不住想进来看看他们之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发生。   郝宿是童星出身,并且出道至今,拍的作品全都是爆到火出圈的程度。他不仅是在国内拿奖拿到手软,就连在国外也都很出名,国名度和商业价值高到让同行连眼红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尽管他今年只有二十七岁,但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要规规矩矩喊一声老师。   除此以外,圈内还盛传郝宿的背景不俗。   相比郝宿的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范情那边可就实锤多了。   范情是选秀出身,十八岁正式出道,业务能力不仅强悍,资源也好到让人惊叹。他从来都不掩饰这一点,并且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砸成了当红一线,出道以后在圈子里蹿升的速度,简直比坐了火箭都要快。   曾经有人造谣他被包养了,结果范情直接跟他对峙,并当场拉出了自家能力一流的律师团队,让那些人从此不敢多嘴。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范情就是范家的儿子,范家则是本市有名的豪门。   这样再看范情以前的所作所为,大家竟产生了一种人家其实还是有收敛过的感觉。   不然凭范家的本事,何止是这么些资源。   与此同时,也有人不理解范情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他有的是能力,只要肯耐下心,完全可以靠自己达到这样的成就。   可面对这些质疑,范情从来都不屑解释。   有红就有黑,范情业务能力强,长得又漂亮至极,黑子找不到攻击的点,就疯狂从这里攻击他。   说他就知道砸钱,脾气还差,桀骜嚣张,一点都不懂得礼貌。   后者要从选秀节目结束以后说起,当年范情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出道,就跟另外几名选手成立了一个七人的团。   后来的一些表演中,网上就时常流出一些范情对自己的队员冷脸的图片,还有的是队员跟他说话,他故意不搭理人家。   当然,所谓的队员,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乔瑜。   乔瑜长得没有范情好看,在团队里的名次也是不上不下的那种,但他的性格属于特别会来事的那种,靠这个圈了许多粉丝。   由于范情在选秀节目里的时候,就表现得一副很高冷的样子。因此在消息传出来以后,舆论自然而然就偏向了乔瑜,觉得范情仗着自己的家世在欺负人。   还有黑子在里面浑水摸鱼,把以往范情在综艺上的表现有意放大了,用以抹黑对方。   事件在网上发酵的时候,范情因为有事在国外,一直联系不上,也就错过了最佳的申明时间。   他以往在网上的表现都是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对于造谣的发言从不手软,这一次的发展让吃瓜群众觉得范情正是由于心虚,才会什么都不敢说。   当范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消息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不知道多久了。   并且事后乔瑜还茶里茶气地澄清了一通,表面上,他的话里都是在维护范情。比如是他没注意范情前一天晚上因为练舞练得时间太晚,没休息好,就贸贸然过去跟他说话,可能范情当时只是没反应过来吧。   这些澄清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还让网友更加厌恶范情。   凭什么别人要为你的状态买单。   乔瑜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站出来为范情说话。   公司这么急着降热搜,是不是整个团都得听范情的话。   诸如此类的发言,层出不穷。   当乔瑜在澄清的时候,其他几名队友有些保持沉默,有些则是以开玩笑的口吻为范情说了句好话。   可处在气头上的粉丝哪里能听得进去,还嘲讽对方是想要抱范情的大腿,让对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范情在经纪人的提醒下看了一眼热搜,没有说什么,不过回国后直接就解散了团。   不仅如此,他还又跟公司解了约,以及顺便带走了另外几名为他说话的成员。   这样一番操作可谓是嚣张至极,也让当时的公司发了许多通稿黑他。   范情不仅没有放在眼里,还转手就把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弄得在圈内查无此人。当然,这条消息外界并不知道,就连公司手下的艺人也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家公司在某一天的时候,突然换了一个人管理。   不仅如此,乔瑜也在圈内很快就没了消息。   既然他说范情打压,那范情就明明白白地打压给他看。   说来也奇怪,范情的出手反而误打误撞,将这件黑料给洗白了。   因为大众从范情的出手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要蓄意对付什么人,根本就不会给对方蹦跶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范家又第一时间将网络上那些爆料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一切都是乔瑜在有心陷害,从团队成立以后,他的心中就对范情处处不服气,还十分妒忌对方。   他在澄清里说的茶言茶语其实都是真的,范情不仅是有天赋的人,还是一个对待自己的工作非常认真且努力的人。   就算他对要表演的舞蹈和歌曲都已经非常熟练了,也还是会力求做到最好。   乔瑜明明知道范情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非要挑那种时间点来找对方说话。   并且在事先就安排好了狗仔,让他们拍下范情冷脸的一幕。   不仅如此,在团队里的时候,乔瑜就一直有拉着别的队友冷待范情的举动。   只不过这些都是小摩擦,而且范情也根本不在意他这样的所作所为。   当这个消息被发出来以后,乔瑜的粉丝还是不敢相信。   可惜范家出手,就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紧接着,有关乔瑜的证据就一样一样地摆了出来。   当天乔瑜的粉丝就脱粉无数,并且原地回踩。   追星都是希望偶像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谁会喜欢一个耍心机陷害队友的恶毒之人。而且娱乐圈有那么多长得好人品又好的人,大可不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们当代人追星,都是给自己找快乐的理智人。   当然,这些声音里也有人疑惑,乔瑜明知道范情的背景不俗,为什么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没有人回答,乔瑜签约的公司看到了也会立即处理掉,因为这关系到他们公司的一桩丑闻。   说起来,乔瑜也算是很有本事。   他在成团后不久,就在一次酒局上勾搭上了公司的高层。那个高层也是一个没脑子的,为了捧乔瑜,就跟他一起陷害范情。   正是觉得有大老板给自己撑腰,乔瑜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但是他哪里知道,大老板再豪横,也还是比不过范家。   在范情回国以后,大老板就直接被他爸叫回去了,并且公司的掌管权也从他的手里交到了他弟弟手里。   事后他爸还带着人,亲自到了范家想要赔礼道歉。结果不但没有见到人,连他爸都被连带着狠狠收拾了一番。   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都不敢再随意招惹范情。   后来的故事发展就有些魔幻了,乔瑜在失去了大老板的庇护后,在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整天都颓废度日。   或许是他跟大老板的缘分未尽,在后者的父亲明令禁止,让两人断绝来往的前提下,他们又勾搭在了一起,并且还有变为真爱的架势。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范情。   乔瑜因为范情人人喊打,大老板因为范情失去了继承权。两个人一合计,就想了个主意。   当时范情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跑去演戏了。并且在戏中还只是一个客串的角色,作为男主角早死的白月光,只有两三个镜头。   其中一个镜头,就是他吊着威压从差不多有三层楼高的地方下来。   乔瑜和大老板事先买通了人,在范情的威亚上动了手脚。   于是对方在拍戏的时候就出了意外,直接摔了下来,当场送到了医院。   范情拍的是一部古装剧,掉下来的地方刚好有许多石头,他的腰直接砸到了上面。   尽管范家调来了许多医生,最后也还是无济于事。范情瘫痪了,他要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再也不能站在自己的舞台上唱歌或是跳舞。   事情一出来,就引起一阵哗然。   有些人惋惜,有些人还把错误放在范情自己身上,说他好好的爱豆不当,非要跑去演戏,现在出了意外也是活该。这些仗着网络匿名就肆无忌惮发评论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被范家的律师好好招待了一番。   娱乐圈是一个更新换代非常快的地方,加上范情出了意外以后,范家又对他保护得厉害,因此渐渐的,就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消息了。   他就像是昙花一现,惊艳过众人以后,又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至于乔瑜和所谓的大老板,范家在查出来剧组的事情并不是个意外后,也让两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系统给的背景并没有告诉郝宿,范情最后的结局。   而现在,对方正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连头发都是特别打理过的,凑近了人,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滴,目标对象已出现,请宿主尽早完成任务。”系统说完就下线了。   节目开播的第一天,也是各个CP见面的日子。导演为了保证节目效果,还特别联系过他们,让他们私底下不要见面,务必在节目里表现出最真实的样子。   原剧情里也有这一段,不过当时出来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郝宿之所以会答应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早年的时候跟这档节目的制片人有点联系。   对方曾经帮了他一个忙,所以接到邀请的时候,他便没有拒绝。   到了现场以后,他主动跟范情打了招呼,但两个人发展的领域不同,郝宿这些年又在国外的时候居多,因此可谓是比其他CP更加不熟。   再加上,范情当时并没有回应他,又被黑子找到了喷点,觉得他对于娱乐圈的前辈不尊重,太高傲了。   两个人在节目中里的表现也根本没有满足观众的期待,毫无CP感可言。   没过多久,郝宿就因为私人的事情跟节目组协商,提前离开了。   眼下,郝宿看到跟原剧情里的一样,没有对自己的问候做出回复的人,却只是轻轻一笑。   而后在镜头面前,又靠近了对方一点,主动握过范情的手。   “第一天见面,紧张吗?”   他用一个友好但又并不过分暧昧的肢体动作帮助范情在缓解紧张。   不论是在原剧情里,还是现在,范情都不是因为太过高冷才会不理人,而是……   他见到郝宿时太过激动,尤其是听到对方在跟自己主动打招呼,以至于建设了一整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人直接在那里当机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机就已经错过了。   可现在郝宿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将他们的接触时间增加了,以及,范情感觉到了掌心被轻轻捏了一下。   不是挑逗,而是郝宿真的看出来了他的反常,在提醒他。   “嗯。”镜头里面,只见范情的睫毛颤了颤,而后轻声回答了郝宿。   他看上去还是很高冷的样子,可是莫名的,屏幕前的观众却觉得他有哪里变了。   【敲敲敲,耳朵红了他耳朵红了啊!】   【这就是CP感吗?明明他们才刚刚说了一句话啊】   【说实话,看之前我都没有抱有希望,甚至刚才我也以为影帝会直接跳过这一环节,结果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啊】   【郝宿也太会了吧,温柔一笑的样子我直接死了死了】   【所以范情真的是紧张吗?】   【好像是,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刚才还抖了一下】   【这反差萌绝了】   【我一直觉得以范情的长相,就应该是一个小甜豆】   【郝宿真的好温柔啊,知道范情紧张还一直在引导他,跟他说话】   【大家,我先嗑为敬】   弹幕在郝宿握住了范情的手时,就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刷着。   而镜头里面,范情在回答了郝宿的问题后,也终于能敢正眼看看对方了。   他有一个秘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喜欢郝宿了。   圈子里的消息没有错,郝宿的确背景很好,并且还是跟范家不相上下的那种。   不过郝宿为人低调,从来就没有在这方面过多表现过,就连他的那些成就,也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   范情今年刚二十二岁,差郝宿五岁。   他十六岁那年,在饭桌上见到了郝宿。那时对方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并且范情的房间里也早就贴满了对方的照片和海报。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郝宿,然后就发现,对方要比镜头里表现出来得更好看。   言谈举止,无一不令他喜欢。   可惜的是,郝宿非常忙,他在吃完饭以后就走了。   但这一次的见面,却令范情的心中升起了一个不能抑制的念头,他不再满足只能守在镜头面前看到郝宿。他想踏进对方所在的领域,认识对方,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对方。   为此,他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将自己当成机器人一样训练。   他在选秀舞台上的每一次表演,都是自己练习了无数次后最完美的演绎。   因为范情总是在心里想,或许郝宿会看到他的表演,他不想对方见到的是一个只知道划水,毫无业务能力的人。   哪怕只是被对方看到一眼,范情都希望自己能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等真正在圈子里以后,范情又发现自己距离郝宿还是太遥远了。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他和郝宿一起登山,对方是已经都在山顶上了,他却才在山脚下刚刚出发。   为了让自己追上郝宿的脚步,所以范情开始不惜以重金砸自己,他硬生生地把自己从山脚下砸到了能勉强看到郝宿的位置。   在这一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事。但凡网上出现了跟他有关的不实言论,范情都会第一时间作出澄清。   因为他不希望被郝宿看到,让对方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人。   哪怕对于郝宿来说,可能都没有听说过他。甚至几年前的饭局,也早就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但范情就是执拗地,一个人在这条“追星”的路上走着。   之所以参加《与你》的恋综,也是范情提前打听到了消息,知道郝宿也会参加。   一般来说,对于他这种上升期的爱豆,最好是离这种和恋综有关的节目越远越好。连他的新任经纪人也都劝他,以他现在的人气,想要更上一层楼,应该要将注意力专注到自己的事业上,而不是参加这种恋综。   郝宿过来的剧情里,乔瑜已经跟那位大老板在娱乐圈除名了,范情也签了另一家新公司。   范情也知道经纪人说得有道理,可他进来这个圈子,从来都是因为郝宿。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靠过媚粉或者其它手段,为自己谋得过好处。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范家出来的。   范情的粉丝也都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在得知他要参加恋综的时候,除了只是惊讶他为什么好好地下凡了以外,也没有太多的反对。   可以说,范情的粉丝们在娱乐圈是最佛系,且闲的了。他们不需要为爱豆打榜,不需要为爱豆撕这撕那,只需要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对方的盛世美颜就行了。   很快,范情要参加《与你》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与你》是由观众选定的CP,范情甚至还很卑鄙地想过,要自己雇一大波水军,把他跟郝宿选在一起。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做的时候,网上的投票结果就跟他希望的一致了。   或许是因为郝宿和范情都是没有怎么参加过综艺的,在外人看来,有种同类型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也或者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看上去太过天差地别,一个温柔十足,一个则冷漠十足。   再再或者,是他们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好看,颜值在其余几名嘉宾中是最登对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观众们很快就将他们凑到一起了。   投票期间,范情毫无爱豆的模样,整天就抱着自己的手机,眼巴巴地看着节目组的投票进度。   他还让助理给自己又办了好几张卡,每张卡绑定以后都只有一次的投票机会,范情毫不犹豫地全部投给了他和郝宿两个人,   他还截了个图,美滋滋地发到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专门为郝宿开的小号上面。   这个号是范情平时用来各种为郝宿打CALL,吹彩虹屁,还有表达喜欢的号。不过他除了郝宿以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别人,也从来不会让人关注。   如果是有谁关注了他,范情发现的时候就会直接移除粉丝。   对于他来说,这个号相当于自己的小空间。   他喜欢在上面说各种各样的话,诚恳的有,正经的有,不正经的也有。   当然,不正经的经常要超过其它的发言。   那都是范情跟粉圈里的人学来的,什么“我老公就是最帅的”、“请用皮鞭抽我”、“请大力地操我”之类。   谁也不知道,范情顶着一张冰山脸,私底下的时候为郝宿做出了怎样痴汉行径满满的事情。   就连郝宿的影视作品,也都被他搜罗整齐,并且分门别类,做了两套出来。   一套是用来收藏的,他的房间里有一个专门的橱柜,上面摆满了跟郝宿有关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他的电影光碟,有他的照片,还有什么他在某某电视里用过的扇子,在某某节目上喝过的杯子。   凡是跟郝宿有关的东西,范情在看到了以后,都会第一时间花大价钱买回来。不过他并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委托了一个中介人。   跟以前相比,同处一个圈子以后,范情对郝宿会参加什么节目,有什么样的安排,也多了些了解。   虽然范情喜欢郝宿,但他也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便利,做出一些骚扰对方的事。   他喜欢人,就只敢在背地里搜罗跟郝宿有关的东西,以及大力支持他的所有作品。   郝宿的另一套用来观看的影视资料,都快要被范情看得包浆了。甚至于,就连里面的台词,他也都能倒背如流。   在看完了郝宿主演的作品,觉得还不够以后,范情又开始搜罗起了郝宿的其他参演作品。   到后来,就连郝宿小时候客串的,一个只有两秒钟画面的电影也都被他找了出来。   并且由于郝宿出场的时间太短,他还自学了剪辑,将所有有关郝宿的片段单独剪了出来,形成了一部新的合集。   无聊的时候,范情就会看一看。   他还背着人,剪了一部只有自己能看的视频。每一次看过之后,都能让范情的眼尾发红,眼瞳扩散,呼吸深深。   范情在对待郝宿的事情上总会尤其的慎重,就算他喜欢看,也不会经常拿出来。   有时候他有一种自己|亵||渎|对方的感觉,可上头的时候,又会在这种|亵||渎|感里面,得到无尽的激亢。   有一回他没忍住,还弄坏了一张最喜欢的海报。   过后他就把那部片子给锁在了保险柜里,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拿出来过。   所有郝宿演过的作品里面,范情最喜欢他演盲人的那一部。   因为在电影当中,由于角色的需要,郝宿看上去总是显得无比的破碎。这给人一种非外好拿捏,好掌握的感觉。   范情在看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痴想过,如果他是电影里的人,一定会趁着郝宿眼睛看不到的时候,百般地跟他……   被他锁起来的视频当中,有百分之五十几的画面都是出自这部电影。   范情出道以后,几乎是将郝宿当成自己的标杆。   对方对待工作态度认真,他也就对待工作态度认真。对方很少参加节目,他也就闭门不出,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的水平,在网上为郝宿制造更多产出。   尽管范情的社交账号小号里没有关注任何人,但他在某视频网站上却有一堆粉丝。   每次郝宿出席什么活动,或者是又有了新的作品,他就会第一时间剪辑出来。   另外,范情每一次的文案配的都十分好。   他自己的电脑里面,还写了不少跟郝宿有关的小作文。   偶尔的时候,他还会把自己和郝宿写在一起。   这跟他看自己剪的视频一样,都有一种羞耻感。   可范情总是一边觉得羞耻和过分,一边又忍不住沉迷其中。   要不是他不会画画,说不定都要直接给自己写的故事画出插图,然后贴在自己的房间里。   范情还有一个跟郝宿一比一大的抱枕,是他专门定做的。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郝宿”,看着他的脸入睡。   在圈子里这些年,要说跟郝宿一次没见过也不可能,但论起来,他们的确是一次话都没有说过。   大多都是出席某场活动的时候,两人匆匆见过。   范情曾经想过要主动跟郝宿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只要跟对方有所接触的时候,就会让他从心底里产生一种.麻.意。   郝宿再稍微看一看他,就会让他从脚跟到.背.脊,一整条线,都有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   往往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就已经声音哑涩一片,甚至……   为此,范情不得不从想凑到对方面前,到狼.狈而慌乱地躲开对方的视线。   哪有人第一次见到对方,就直接这个样子的。如果站到郝宿面前,一定会被对方当成变.态的!   洗手间内,范情看着自己被冷水冲过,也丝毫没有改变多少情态的脸,懊恼地想到。   等到他又一次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出来跟郝宿说话的时候,对方人都已经离开了。   活动内场闪光灯不断,明星们穿得争奇斗艳,有知道他身份的人,还想借此跟他攀谈。但范情的心却跟着郝宿,一起离开了。   他那天也穿得很好看,很亮眼,可惜,都没有给郝宿看到。   范情坐在外面,人都跟蔫掉了一样。   有很多次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范情都是这样没有抓到手。   为此,他还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出了什么问题,还专门找了一些心理医生咨询。   对方在得知范情的情况后,一致表示他的心理没有什么问题。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对郝宿的好感度高到过溢。   就像是一个杯子,当里面装满了水以后,再扔进一个东西,里面的水就会溢出来。   范情每一次见到郝宿,都是装满水的状态。而他想跟郝宿靠近的本身,就是在往里扔东西。   这样的情况下,杯子里的水又怎么可能不会溢出来?   甚至他还在一边扔东西,一边给杯子加热,影响更甚。   因为他的问题太过严重,心理医生就从自己的专业角度给了他不少建议,让他在见到郝宿的时候,尽量放松心态,把他当成一个平常人。   来参加这档综艺之前,范情就已经按照心理医生的话,为自己做了许多建设。   就连跟郝宿见面的情形,他也都偷偷对着镜子一个人练了好久。   比如要怎么样跟对方说话,怎么样看对方,笑起来露几颗牙比较合适,眼神会不会太冷了,要调得柔和一点。   他还暗示了自己很多次,不要一见到对方就激动,也不要浑身僵硬。   明明在家里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范情还练习了一个笑话,准备到时候讲给郝宿听。   他特意把《与你》的前几期花时间补了一下,从中深刻学习到了一点,那就是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说一些缓和气氛的话。   范情不想跟郝宿冷场,所以在真正录节目之前,就做足了功课。   谁想到见了郝宿,不过是听到对方跟他说了一句话,范情的大脑就直接兴奋到短路了。 第186章 娱乐圈(2)   范情从来都不能把郝宿当成一个平常人,对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能引.动.他的所有情绪。   哪怕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还在节目中,周围有那么多摄像头,在范情的竭-力-克-制下,他也依旧没忍住小小地发了个.抖。   那并不是弹幕所说的,因为过于紧张才会有的表现。   而是在郝宿.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产生从未有过的接触时,范情的大脑过于亢奋,以至于传达到了身体的表现上。   以及,范情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反.应。等他敢正眼看郝宿的时候,立刻就产生了出来。   除了耳朵稍微红了些外,他的脸和脖子以及手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他知道,自己后颈那块的皮.肤一定全都红了。他穿着西装,室内的空调温度适宜,可范情还是感觉到了,那里.热.得厉害。   就连……就连特别做了防护的地方也是如此。   范情一向都知道自己面对郝宿时的状况超乎寻常,所以他一早就在月匈前贴了个东西。那是他最为敏||感的地方,通常被自己稍微碰一下也会受不了。   结果有一回在活动中碰到郝宿的时候,无意间跟对方对视了一下。   当时范情穿得也是类似这样的西装,可是后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见到衬衣根本挡不住的两处,存在感究竟有多强。   这回他提前贴了东西,然而在郝宿跟他说话的一瞬间,范情感觉那里直接又醒了。   并且由于他做的防护措施,像是在随时随地受到-压-迫般。   范情移开看向郝宿的目光时,仓促的动作包含了一丝不起眼的狼.狈。随后,他更是无措又茫然地借着低头的.动.作看了一眼自己。   万幸的是他选的东西质量很好,又隔着西装,不至于在镜头面前太过失态。   就是,他周身的情态变得有些浓-稠得不像样。分明还是一副矜冷模样,可就像弹幕说的,感觉有哪里不同了。   范情的观察极为小心,更何况这还只是节目刚开始,哪怕有着这么多镜头,观众再嗑CP,也不可能想到其它方面去。   大家都以为范情是在回答了郝宿的话后,感到不太好意思,所以低了低头。   只有郝宿顺着范情的目光,一起看了看人,再往其它的地方也看了一眼,确保镜头不会拍到不应该拍的东西。   他的视线很轻,又含着和刚才同样的温柔,照理说,是不应该给人增添负担的才对。   可对于范情来说,恰恰是郝宿如此表现,给了他另类的煎.熬。就好像……就好像……   他的眼尾又有些发红的趋势,简直是自己在||逼||着自己。   范情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涩|情极了,一看到郝宿,脑子里就会冒出各种各样不可言说的事情。   他在察觉到郝宿也看着自己的时候,陡然想起了自己在电脑当中给对方写的小作文。   刚才郝宿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曾经写过的一篇。恰好,就是范情把自己也写进去的那一篇。   小作文里,郝宿就是用这副温柔模样,不断地让他……   范情想|停|止自己的念头,但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无法自|控。   屏幕前的观众或许看不出什么,距他这么近的郝宿太明白对方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了。   当人处在某种兴奋状态时,如果不能及时打断,对方就会越-陷-越-深。   以前范情也有过这种表现,但那是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现在不行,他们还在镜头面前。   “不用紧张,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节目就可以了,就当……我们是来交朋友的。”郝宿的话也没说错,《与你》虽然是恋综,但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必然不会真的要谈恋爱。   以往节目结束以后,成为好朋友的大有人在。第一季有一对嘉宾,到现在还会经常聚餐。   观众嗑CP归嗑CP,虚拟和现实还是能分得清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郝宿太过温柔了,以至于就连说出这样的话时,也格外给人一种撩意。   范情的心又跟着他颤了颤,他之所以参加这个节目,打的就是能跟郝宿多相处,多亲近的念头。因此听着对方安慰的话,还有点说不出的羞愧感。   他想要的朋友不是简单的朋友。   尽管如此,范情终于还是在郝宿的有意帮助下,顺利地从那种全身心都被兴奋控摄住的状态走了出来。   于是他又在心底琢磨着要怎么样再跟郝宿拉近关系,比如说点什么,好将话题进行下去——开播第一天的内容通常是CP互相见面,初步了解对方。   范情正懊恼刚才的表现不好,想挽回一些印象分。思考之间,又听到郝宿说了句话。   “再说,几年前我们不是在饭桌上见过一面吗?四舍五入,咱们也应该算是半个熟人。”   郝宿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自然地将握着范情的手放开了,并且看了一眼周围的布局,然后朝着一个花瓶走了过去。   《与你》这档恋综节目最出名的就是它打造出来的梦幻感,两人第一天的见面就是在一座半透明的水晶房内。里面用各种各样的轻纱、灯光、还有玫瑰花点缀。   由于有郝宿和范情这两位大神作保障,节目组拉到的赞助商出手也非常大方。这些全部都是导演请了专门的设计师临时搭景搭出来的,走到哪里,都充满了梦幻意味。   除了郝宿和范情这边,其余的CP也有不同的场景。   《与你》每一季都会邀请四队嘉宾,直播一开始就有四个房间,不过其它几个房间的观看人数远远比不过这边。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郝宿打趣地跟范情说了句话,而后就从花瓶里拿出了一支玫瑰花。   他细心地将根茎上的刺去掉了,又用剪刀裁剪好,最后回身,放到了范情西服胸口处的口袋里。   “果然,很相配。”   范情原本不知道郝宿走过来要干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就跟在了对方身后。   没想到郝宿竟然会送了朵花给他,还是……玫瑰花。   放进口袋里的时候,郝宿的手还轻轻碰到了他。   范情有一种郝宿直接将他狂跳不止的心握住了的感觉,并且一再地收拢,令他开始呼吸困难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睛里透出来的神态看上去越来越冷,可跟郝宿在一起时的情态,简直都要浓稠得化也化不开了。   “花。”   范情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笨拙地重复了一遍眼睛看到的东西。   “玫瑰花秾丽,要长得漂亮的人戴才好看。”郝宿又替范情整理了一下玫瑰花,想起上个世界里,满是圣洁的神明在花海中靡情堕荡的模样。   范情很喜欢这种长相漂亮的东西,当然,他更喜欢和他一起,在这些东西里面做些放肆非常的事情。   范情来《与你》之前最大的设想,也不过是他能和郝宿之间按照节目组给出的模式设定,顺顺利利地拍完节目。《与你》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剧本,导演会提前跟几位嘉宾沟通接触,然后根据他们的性格给彼此圈定一个大致的相处模式。   可是他现在却有一种跟郝宿超出模式设定发展的感觉,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郝宿太过敬业,就连参加恋综,也要力求做到最好。   但是他心里很开心。   而且,郝宿还记得他。   “谢谢。”范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玫瑰,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些,带着股高冷之下的莫名可爱气,“你还记得我?”   对方分明也没有什么格外外放的情绪,但就是给郝宿一种眼巴巴的感觉。   他捻了捻指腹,轻笑一声:“我的记性很好。”   像是为了验证这一点,郝宿又说:“那天你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虽然看上去很冷酷,不过……很吸引人的目光。”   这话说得并不轻浮,而且无论是谁,听到郝宿的话,也都很是赞成。   范情的长相简直是生来就被老天爷赏饭吃的,哪怕身上套了一个麻袋,也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甚至郝宿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不少人在脑补当时的情况了。   漂亮的小男生跟随家长出席某场饭局,尽管已经放低了存在感,但还是因为过于出众的长相被在场的人注意到了。   弹幕也开始天马行空地讨论了起来。   【敲,这就是恋综吗?好撩啊】   【前面觉得撩的加我一个,就他们明明也没有说什么,但好像就是有一种粉红的气氛】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郝宿看范情的眼神莫名带感吗?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实际上%@!¥#……】不知道这位观众发了什么,导致后面一段话全都变成了乱码。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俩自带CP感啊】   【虽然郝宿说他们以前认识,但也只是见一面的关系,可是刚才他把花给范情的动作真的好自然哦】   【还有还有,郝宿走的时候,范情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地跟在后面走,亦步亦趋的】   【就那种面无表情,但是又好像舍不得跟对方分开的样子,真的,好戳我】   【而且范情问郝宿你还记得我的时候,模样也好可爱】   【你们都不会抓重点,重点难道不是郝宿为什么和范情会在饭桌上见过彼此吗?】   【听上去好像两个人还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圈里一直传郝宿背景不俗,这样看来是不是实锤了,毕竟能跟范家吃饭的,没点背景都不可能】   在节目的CP粉以及各自的粉丝发的弹幕中间,偶尔也有一两条黑子的评论。   【某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礼貌啊,看到别人打招呼都不知道回应】   【不会表现就不要参加恋综啊,服了,谁要看木头啊】   【影帝的粉丝最好注意了,说不定下了节目以后某人就要趴着吸血炒CP了】   【这么快就上综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拍戏了】   当然,通常这种弹幕一出现,很快就被另外的弹幕给刷下去。   郝宿在娱乐圈的地位很高,连带着粉丝也都不用太操心。如果说范情家的粉丝是娱乐圈第一佛系,那么郝宿的粉丝就是第二。   并且在节目开播以前,郝宿那边的团队就提前跟粉丝打过照顾,让他们不用理会那些类似掐架的言论。   其实就算团队没有打过招呼,以郝宿现在在圈里的地位,也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郝宿这边是如此,范情那边更是如此。   他想跟郝宿拉近关系归拉近关系,可也不想因为这档节目,让自己的粉丝去攻击对方。   因此黑子在试图浑水摸鱼后,很快就发现两家根本不上当。   不仅如此,他们还激怒了一些纯节目的CP粉。   【烦死了,怎么哪都有黑子啊】   【不看节目就滚,嗑不嗑我们说了算,你算老几】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黑粉就知道跳脚,谁要看你们在这里污言秽语,我们是来看节目的】   【节目组能不能出一个弹幕筛选功能啊,像这种蓄意搞事的就不要放出来了】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人家那是没礼貌吗?那明明是在紧张好不好】   导演组和工作人员也在看着郝宿这边的直播,因此注意到了粉丝提的意见。   《与你》之所以能越拍越好,跟粉丝们的支持是离不开的,所以在看到这些话以后,工作人员立刻把相关要求记了下来,准备回头着手处理。   同一时刻,网络上已经出现了有关郝宿和范情相关视频的剪辑。   尤其是他们说的之前就见过面的话,更是一度上了热榜第一。底下的网友有对郝宿身份好奇的,也有觉得节目有意思的,还有觉得两个人看上去CP感很强的。   原味薯片:别的不说,就说郝宿出道这么多年来,也没经历过什么坎坷,就很能说明一些事情了   蓝色甲板:换一个角度,郝宿和范情岂不是门当户对   两个人类:所以有人要和我一起追这档节目吗?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总之,《与你》开播的第一天,直接火爆了全网。并且话题度还越来越高。   直播当中,范情又要为郝宿说的那句话脑袋当机了。   他甚至还有些没忍住,差点脱口而出地问对方,也吸引你的目光了吗?   但这样的话太过了,范情没有问出来。   他在过了最初十分困难的阶段后,就逐渐找回了些理智,并且慢慢朝郝宿发起了不太明显的进攻。   “我想和你拍个照,可以吗?”想把郝宿和玫瑰花和他,一起留念下来。   《与你》的CP一旦决定,就意味着他们在接下来的十五天内就要以情侣的关系生活。   就算嘉宾对观众投票选择出来的结果不满意,但合同也都早就签好了。哪怕捏着鼻子,他们也必须快速地代入到相应的身份中。   范情就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地跟郝宿在一起,享受一些虚假的情侣生活。   他的话没有引起谁的怀疑,并且相较于其它几组CP,范情这话简直要多收敛就有多收敛。   不知道这是恋综的,还以为范情和郝宿的对话是什么追星记实录呢。   “当然可以,要去外面吗?还是在这里?”   “去那边。”范情指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他比郝宿早一点过来,刚才就已经将整间房子的布局大致看过了。   被他指的地方周围也布置了很多梦幻而具浪漫感的装饰,置身其中的时候,能感觉到节目组刻意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   但这种暧昧对于两人来说,不仅不突兀,反而还有一种格外适合的感觉。   “用你的手机还是我的手机?”   范情的眼瞳微动,说:“你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很自然地要求郝宿跟他加上好友,并且将照片发给他了。   “好。”郝宿也不意外范情的回答,他将手机拿出,没有调任何滤镜,对着阳光就给自己和范情拍了一张。   第一张的效果不太好,范情这回是真的紧张了。   他还是第一次和郝宿合照呢,只有他们两个人,以情侣的方式。   “我们靠近一点,你的眼睛看着镜头就可以了,想象一下平时拍封面时的样子。”   郝宿给范情规定了一个情景现场,他让他想象自己现在是在拍那种情侣封面,只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意味,讲话的时候两人也靠得很近,几乎是肩膀抵着肩膀的。   范情的眼尾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忽而的,想亲一亲对方。   如果节目拍摄顺利的话,他可以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提出这样有些过分的请求吗?   范情一面觉得过分,一边又已经在思考这样的可行性了。   实在不行的话,贴一贴脸也可以。   他想跟郝宿贴一贴。   想到这里,范情的精神再次产生了一种非比寻常的颤栗感。   “我们再拍一次?”   “好。”   范情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主动地又跟郝宿挨近了一点。他个子比对方低了些,镜头里面,两人完全就是一股亲密相。   尤其,郝宿在按下拍摄键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人。   于是等照片拍完以后,看上去就是他将人抱在了怀里般。   “很好看。”   郝宿将照片给范情看了一眼,两人初见时陌生的隔阂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以至于范情低头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他仍旧是挨着郝宿的。   并且他就着郝宿的手机这样来看两人的照片,究竟有多亲密。   比起先前因为拍照而摆出的姿势,这样自然而然的模样给人的感官体验更强烈。   【身高差我爱了】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会很尴尬,没想到意外的舒服】   【那张照片里面,范情真的好像是一只被郝宿抱在怀里的猫哦】   【就,有看过范情选秀节目的姐妹吗?你们细品】   【我知道我知道,范情其实不太喜欢跟人靠得太近的,但是!他竟然!跟郝宿靠得这么近!还是主动的!】   【他真的好有心机哦(狗头),郝宿问用谁的手机拍,他说用对方的手机,因为这样就能顺便加上好友啦】   弹幕发完的下一刻,直播里面,范情就已经拿出了手机,跟郝宿加上好友,并且接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照片了。   而后,他就更加一脸疏冷,但同时,却又当着郝宿的面,将那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反正,他是在参加恋综节目。   范情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只是在面对郝宿的目光时,耳朵尖还是又小小地红了起来。   他更是在郝宿的注视下,给他打了个备注。   一个说不上有多出挑,但又意外的,因为两人之间的氛围,而有些暧昧的称呼。   郝老师。   “我也要这样吗?”   比范情大了五岁的郝老师像是有些不清楚这是不是他们年轻人之间谈恋爱会必须做的事情,问话的时候,还将手机朝范情那边递过去了一点。   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将两个人之间的亲近增加得更多了,好像范情可以随便对他的手机做出任何事情。   “不用也没关系。”范情在尽力地保持声音平稳。   “既然你都设置了,我也一起设置吧。”郝宿没有把手机拿回来,“不过我不怎么会,可以教教我吗?”   于是两人在恋综的第一天,当其他人还处于互相熟悉的阶段,就已经直接设置上了情侣屏保。   范情由于不太习惯郝宿的手机,弄的时候还耽误了些时间。   等他将屏保设置好以后,就发现两人又凑到一起了。他还闻到了一些,郝宿身上的香气,淡淡的。   在见郝宿之前,范情就给自己好好地洗了个澡,还喷了些气味清新的香水。他知道郝宿并不会喷香水,所以这只可能是对方本身的味道。   又或者是,衬衣上洗衣液的味道。   范情不自觉地掐了掐自己的指腹,他又想贴一贴郝宿了。想凑到他的身边,更仔细,更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成为一名调香师,这样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问郝宿索要一些对方的气味,然后调制成特殊的香水,天天都往自己身上喷一喷。   好像郝宿会在他身边一样。   当初范情在看完了郝宿的影视作品以后,就开始一条条地搜罗对方的访谈。   郝宿参加的访谈也很少,大多只有电视剧或者电影上映以前,在发布会上被记者采访的视频。   这些视频都非常的琐碎,并且查找起来也很费力。但范情硬生生全部找齐了,并且还造福了郝宿的粉丝,直接一个打包发给了他们。   因为这,范情当初被好多郝宿的粉丝直呼菩萨下凡,并且还有了一个小菩萨的称号。   范情在郝宿的这些采访当中,知道了很多有关对方的信息。   当中就有一条跟这个有关。   “好了。”范情把手机还给郝宿。   在给郝宿设置屏保的时候,范情的心底无数次地庆幸,他当初花钱把自己在圈内砸到了现在的身份。要不然的话,就算知道郝宿要来参加恋综,他可能都没有资格跟对方一起上。   如果硬要进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显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顺理成章。说不定,还会在郝宿那里留下一个坏印象。   范情还在庆幸,现在跟郝宿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如果他在自己的家里看到郝宿和其他人这么亲密的话,一定嫉妒得都要哭了。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原来这样就好了,我记住了。”   “等节目结束后,我再帮你换回来。”范情考虑到了节目的时效性,在旁边跟郝宿小声说了一句。   “好啊,到时候要再麻烦情情了。”   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叫了范情的名字,又是以如此亲昵的语气。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   范情此刻简直就像是屋内那些小彩灯一样,在郝宿叫他情情的时候,心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就全部亮了起来。这也就导致了,他忽略了郝宿说麻烦他的时候,看向他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郝宿听到他的回答后,唇畔带笑。   两人就这样在水晶小屋里又待了一段时间,期间范情还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郝宿。   是一款男士手表。   不过在直播的时候,被节目组智能地马赛克住了。那款手表是出自某高端奢侈品牌,价格昂贵到令人咋舌。   只是不论对于范情,还是对于郝宿,都算不上什么。   看得导演在屏幕背后连连叹气,酸成一颗柠檬,他也想要人送一个这么“不贵重”的礼物。   尽管直播里面的手表被马赛克掉了,但观众也还是凭着那一闪而过的标识飞快地在网络上将其扒了出来。   等看到价格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条纹被子:太豪了太豪了,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宝贝花露水:所以郝宿的身份实锤了吧,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也还是面不改色   不光是网络上,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刷得飞快。   相较于其它的东西,他们更在意的是郝宿和范情之间的互动。   两人又简单说了一些话,加深了彼此的了解,而后就是跟其他几对嘉宾一样,共同吃了一顿午餐。   等吃过午餐以后,他们就要一起出发,去到接下来拍摄的主要地方,跟另外三对嘉宾汇合,到时候四对情侣会在那间屋子里一起度过剩下的半个月时间。   每季节目结束的时候,都是最精彩的地方。因为节目组安排了一个评分与选择,他们会要求各队的情侣给对方打分,并且让他们在另外几个人当中,选择这些天相处下来真正的心仪对象。   有的人还是会选自己的CP,而有的人则会选择其他人。   “吃饱了吗?”   “饱了。”虽然身为爱豆,对自己的体形控制十分严格,但范情是那种吃得多运动量也多的人,所以他一般不会通过节食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不知道另外几组嘉宾到哪里了。”   来之前节目组的人就已经把大致的流程都跟范情说了,因此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到拍摄的小屋都有节目组的专车接送,车子已经停在外面了。   是一辆保姆车,里面的空间很大。   不过,范情在郝宿上去的时候,忽然伸手牵住了对方的手。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好像自己做了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是情侣,就算牵个手,也是应该的。   范情连脸上也都是竭力伪装出来的平静。   然而想是这样想,可范情心底的紧张根本就止都止不住。   郝宿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唐突了,又或者,会讨厌他这样的举动?觉得他莫名其妙?   矛盾的是,在感觉紧张的同时,范情又有一种跟郝宿触碰的巨大兴奋。   尽管刚才郝宿也握了他的手,但那只是基本的社交礼仪。不像现在,是他在以情侣的身份,去牵郝宿的手。   范情知道《与你》在直播结束后,会剪辑成片,然后再次播放。   他不想错过自己跟郝宿之间的相处,所以一早就让经纪人实时录制了。等回头他一定要把两人牵手的画面截下来,然后打印出来,在房间里贴满。   短瞬之间,范情就在心底预想了许多郝宿的反应,他甚至还想着如果郝宿问他,要怎么回答才能显得正常。   可对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   郝宿似乎因为手上的触感愣了一下,以至于回头看了一眼范情。不过他并没有甩开对方的手,而是笑了笑,将人牵得更紧了些。   “上来吧。”   于是范情就这样被郝宿牵着,一直到坐进车子里,两人的手也还是没有分开。   【!!!牵手了】   【我宣布,这是我看过的发展最快的一对CP】   【胡说,隔壁那边明明都已经贴脸了】   【情况不同,隔壁的美女姐姐是从国外回来的,热情点也是正常的】   【我没想到,居然是范情主动】   【好家伙,我直呼一个好家伙,就是说,他参加节目以前是不是专门找过老师培训过啊】   【我一直以为他高冷,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主动的一天,那么问题来了,范情好像很喜欢郝宿的样子】   【前面的加一,虽然范情看上去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感觉他真的挺喜欢郝宿】   【可能是对前辈的喜欢吧,毕竟郝宿是童星出道,换我也喜欢啊】   【影帝刚才回头一笑的样子好宠哦】   【笑死了,我有罪,我忏悔,我看他们两个坐在那里就想原地给他们送进洞房】   CP粉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在郝宿和范情前往录制小屋的路上,网上就再一次被他们刷屏了。   并且网友们还给他们取了一个十分生动形象的CP名,叫“好心情”。   青青青青:我宣布,好心情就是最好嗑的   天上无聊的云:谁能想到我只是无聊打开了一档综艺,结果就一直咧嘴咧到了现在   超激动的猫崽:姐妹们都给我去看!谁看了好心情不会好心情   追风的少年:太甜了太甜了,就是一种顺理成章的甜   拟4涐滴:才第一天我就已经嗑到了,许愿一个两人二搭   故宫红墙:二搭有些不可能吧,毕竟他们连涉及的领域都不同,一个是主打影视圈,一个是唱跳   彩虹圈:不啊,有谁还记得影帝十几岁那会儿也是出过唱片的,而且销量还不错   又一个彩虹圈:什?我是第一个知道郝宿还会唱歌的吗?   要一个啵啵:还不止呢,他还跳过舞/链接   在《与你》火爆的同时,郝宿的过往也被挖了出来。但是大家越挖就越发现,人家的过去都是黑历史,而郝宿的过去就像是宝藏一样。   不仅会唱歌,还会跳舞。虽然视频都不多,但也足够大家考古了。   圈子里有些听说郝宿接下恋综的人一开始还很不看好,尤其是看他跟范情组了CP,都觉得他将来要翻船。   可是这些人还没看到郝宿翻船,就先一步看到郝宿又红了。   别人是翻红,他是红到不能再红。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我看你眼下还有点乌青。”上了车后,不知道是不是里面很安静的缘故,郝宿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的轻柔。   两人坐在一起,从镜头里看过去,就好像是他们正在那里小声地说着什么悄悄话。   但因为他们都别了麦,所以观众又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有场舞要排,后面就要上台表演了。”越是要到表演的时候,范情训练得就会越厉害。尤其是这一次,他在跟郝宿一起拍恋综,对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一定或多或少会看看他。   范情说着,明明是自己很擅长的领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紧张了起来。   “郝老师,到时候你要来看看吗?”   这是范情第一次喊郝宿“郝老师”,郝宿说话声音轻,他的说话声也就跟着一起轻。还因为自己这样称呼对方,有一种格外的,说不出来的害羞,范情觉得自己好像擅自地将两个人的关系一再地变得亲近。   他跟猫崽撒娇一样,语气软软的,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郝宿,里头盛满了亮光。   这种时候的范情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动人。   郝宿牵着范情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扫了一下。   “好啊,之前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情情跳舞,还没有现场看过。”   郝宿的动作轻,并且只做了一下就没了,这让范情以为对方是无意之举。   饶是如此,在被轻轻碰到的时候,他也还是有一种不可控的感觉。连带着知道郝宿原来真的有看过自己以前跳舞的兴奋,让范情觉得跟对方相|抵的半边身体,麻|得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那些防护措施,又一次地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范情不自觉地开始要合拢双月退,即使外表上看,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到时候我把门票给你。”说是到时候,其实每一次的演唱会,范情都会提前留一张最前排的门票。   他想,说不定有一天他就碰到了郝宿,然后能将这张票交给对方。   范情的家里已经有了许多张废弃的门票,全都是他没有送出去的。有一张差点就要送出去了,结果半路又出现了意外,最后那张门票都被他揉皱得不成样子。   但是今天,他终于把自己预留的那张门票送出去了。   讲话的时候,范情的嘴角又有些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他高兴极了就会想要笑出来,但在郝宿面前,又有一种格外矜持的样子。   他不想在郝宿面前表现得太过轻浮。   偏偏如此,形成的反差就越强烈,也越让人觉得可爱。   “觉得累的话就先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不然下午还有拍摄,身体会吃不消。”   郝宿侧首,这个举动差点让他亲到了范情,连呼吸都是那样的近,但也只是差点而已。   郝宿没有亲到人,不过他也没有跟范情拉开距离。而是依旧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态,继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范情能够靠得舒服一点。   两人的半边身体碰到的面积更多了,如果没有镜头的话,范情说不定都要因为这样的接触而在座位上直接缩起来了。   他想变成小刺猬,把自己团成一团。   其实在郝宿转过头的时候,范情还在心底可|耻|地期待了一下。   结果没能如愿,让他有些小小的失落。   偶像剧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意外桥段吗?怎么到了他身上的时候,就不灵验了。   范情的心底还有些气呼呼的感觉,为的是自己和郝宿的发展不像偶像剧那样。   “好。”   范情答应了郝宿的提议,就算他现在因为对方失|控至极,也永远不会拒绝能跟郝宿亲近的机会。   他慢慢地靠在了郝宿的肩膀上,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又一次地红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又悄悄看了看.下.面。   范情今天穿的是一整套的白色西服,连鞋子都是白的。   由于经常跳舞,所以身-体-线-条格外好看,裁剪合宜的西装更是完美地将其衬托了出来。   此时西服的衣摆微微垂盖,遮住了些东西。   即使如此,范情行走的每一步,也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尤其是在郝宿身边,让他的羞.耻更甚。   偏偏不这样的话,又不行。   范情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才安了安心,又渐渐地,将自己发.热.的半边脸也藏了起来。   他决定下回要换一个,这个材质虽然好,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月退|根|被||磨||得有些|疼。而在郝宿的身边时,还有一种有别于|疼,更为||致||命||的感觉。:,,. 第187章 娱乐圈(3)   车子行走的时候会产生微微的晃动感,范情正收回了看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郝宿身上,还在悄悄地闻着对方的味道。   他越闻就越有一种兴奋,呼吸不禁都比刚才快了些。   郝宿直观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还感觉到范情朝自己这边又靠近了些。   是极为隐秘,又小心非常的动作,蜗牛一样。   他眼底含着抹笑,在范情又一次小心地要贴过来一点时,忽而动了一下。   于是对方立刻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好半天都不敢有任何动静,连打在他颈边的呼吸都停了。   “车上开了空调,等会睡着了会有点冷。”郝宿从旁边拿了一块工作人员准备的毯子,打开盖到了范情的身上。   一边盖着,一边还低头看看人。   那副温柔浮荡的模样,让范情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浸泡在温泉当中一样。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格外暖洋洋,又酥麻麻的感觉。   他只看了郝宿一眼,就又将脸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脸颊上的热意更明显了,不这样做的话,要被看到了。   “谢谢郝老师。”   范情靠着人,声音也就有些闷闷的。身上的麦刚好也被毯子盖住了,听在观众耳里,同样是沉闷的声音。   郝宿注意到了这一点,替他将麦的位置稍微整理了一下。   “声音被盖住了,录出来会显得闷。”   麦一般都是别在嘉宾的领口位置,郝宿替范情调整的时候,手不免就碰到了对方。   指尖淡淡的温热跟范情脖子处的皮肤稍微碰到了些,那一刻郝宿感觉到靠着自己的人又是不明显的一抖。   是那种主人在拼命地忍耐,结果身体仍然不受控制,牵动了神经的感觉。   镜头并没有拍出来,只有郝宿看到了。   他的目光又顿了顿,和同时望过来的范情对在了一起。   “很快就好了。”郝宿像是察觉到了范情的身体过于敏感,压低声音跟对方说了一声。   他不说还好,说了以后范情看上去更害羞了般。偏偏眼睫颤了又颤,不躲也不解释。   等郝宿将麦整理好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原本范情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不知道是身边都是郝宿的味道,让他太过满足,还是太过安心,以至于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渐渐睡了过去。   期间郝宿还时不时看看他的情况,再替他将掉下来的毯子拉上去。   【嗯?郝宿刚才为什么突然跟范情说马上就好了啊】   【声音好低沉,我爱了】   【我恨车上没有三百六十度的摄像头】   【不是,他们才刚刚见面吧,怎么进展就这么快啊?】   【对啊,这也太暧昧了吧,节目组到底给了多少钱啊】   【黑子又出来了,你们到底烦不烦】   【我们就喜欢看两个大帅哥暧昧,不服憋着】   【这是恋综,不暧昧干嘛?摩多摩多】   【绝了,落泪,可能有生之年也就能看到这么一次】   【谁能想到这俩能同框啊,我要截图!截图!然后把照片洗出来挂满房间】   【虽然他们现在什么话都没说了,但我还是喜欢就这么看着他们】   【范情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啊?有一说一,他睡着的样子好可爱啊】   【我我我我我也觉得,就好像把平时的冰冷褪去了,有点奶乎乎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睡着了也这么好看啊】   【郝老师好照顾人啊,还细心地把窗帘也拉上了】   【如果这两个人能一起拍一部电视剧,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四个直播间都是一起开的,尽管郝宿这边都已经进入了“安静区”,一部分观众去了另外三个直播间。但总的来说,也还是他们的观看人数最高。   甚至已经有人在弹幕上聊起了天,并想着有没有投资商或者导演能看到这两位的CP感,然后大手一挥,给他们一部定制剧。   当然,这些也只是粉丝的玩笑之语。   车内因为拉上窗帘的关系,变得有些黑。郝宿的脸置于阴影当中,眼皮下垂,安静非常的时候给人一种极为锋利的冷漠之感。   在原剧情里,范情之所以会想着去拍戏,是因为当时那部戏的主角是他。   因为想见到他,想离他更近一点,所以专门让经纪人为自己争取了一次面试的机会。   那部戏的导演是一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尽管戏里的白月光人设是那种大美人,但范情给人一种太过漂亮精致的感觉,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通常都会被冠以花瓶的称号。   连外界在听说范情打算去试戏的时候,也是嘲讽居多。   大家觉得一个爱豆,在自己的领域很厉害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自不量力地去拍戏。   可最后范情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功地拿到了那个角色。   那部戏里白月光的镜头真正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两三个,范情却为了这两三个镜头,天天恶补拍戏知识,还找了许多老师指导自己。   就像练舞会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一样,这可是要直接出现在郝宿面前,还是郝宿所在的领域。   因此范情对自己的要求就更严格了,那阵子连指导他的老师都觉得范情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他的付出最终也让他收获了剧组所有人的高度评价。   长得漂亮,而且虽然看上去冷冷的,家世背景也很厉害,但一点都不会仗着这些耍大牌。助理更是三不五时的,就会请大家喝点东西,送些小礼物。   可惜。   郝宿周身的气压似乎在瞬间变得更低了些,乔瑜他们动手的时候,范情已经是在拍最后一场戏了。他还决定在结束拍摄以后,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合个影。   可是范情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直接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结果得来的回复是范情让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上映就好。   郝宿知道,是因为那是他跟他的第一部 电影。   尽管,也是最后一部,   这部电影一经上映,果然大获成功。   范情的实力也得到了证明,还有不少人觉得白月光跟男主之间非常好嗑的。   郝宿视线低垂,目光落在他跟范情握在一起的手上。   范情的手也很漂亮,指甲剪得很圆润,手指尖泛着粉。跟他牵在一起的时候,一副全无防备的伶弱之态。   不过,他跳舞的时候,这只手又会变得很有力量。   灯光四射,范情的身影在其中引人注目至极。   郝宿周身的气压恢复了一些,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郝家的家业跟范家相差无几,并且只有郝宿这么一个孩子,所以郝宿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他虽然对娱乐圈比较感兴趣,实际上郝家那些产业也已经接手很长时间了,就是一直处在幕后的时间比较多。   这些事情娱乐圈的人不太知道,可商界的人各个都是清楚的。   如果不是郝宿低调,那些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可能十条有八条都会有他的身影。   保姆车上的镜头只会让大家看到郝宿和范情两个人,并不会照到郝宿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他让助理最近注意一下谢家,谢家就是乔瑜的那位大老板家里。对方叫谢迟晖,在范情解约以后,现在谢家名下那家娱乐圈公司就变成了谢迟晖的弟弟,谢迟毅在管。   不管是乔瑜还是谢迟毅,郝宿一个都不会放过。   发消息的间隙,郝宿也顺便处理了一下其余事务。   车子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与你》的录制小屋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心心相印。   很契合节目的主题。   郝宿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了外面的布局,跟他们在水晶屋时差不多,一脉相承的梦幻。   他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范情的手。   “情情,我们到了。”声音就在范情的耳朵边响起。   范情敏感得又将脸在郝宿的肩膀上蹭了一下,他睡得太好,以至于乍然被郝宿叫到,还有些没彻底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赖了一下。   等他都蹭完了人,才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于是范情就顶着一副水光潋滟的眼眸抬起了头,神情当中还有掩饰过的害羞。   “要下去了吗?”   “嗯,不过下去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郝宿看着范情蹭乱了些的头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好了,现在可以下去了。”   说完话,他就率先站了起来,手也没跟人分开,就势拉了拉范情。   经过一场小憩,范情先前的那些反.应也消了不少。可是月退间的防护存在感还是那么明显,几乎是一站起来,他就又感觉到了。   他整个人看着更加收敛了,偏偏又是刚睡醒的模样,就这么被郝宿牵在身边,跟小朋友一样乖。   随着郝宿和范情的下去,《与你》的四个直播间也渐渐地融.合成了一个直播间。   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特意掐过时间,他们来了不久,其余几名嘉宾也都到了。   之前弹幕上说的从国外回来的美女姐姐叫祝姗,今年二十五岁,是名优雅的小提琴手。   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性格十分开朗,也十分热情。   看到郝宿和范情的时候,还想热情地给他们一个拥抱。   不过郝宿知道范情不太喜欢跟其他人接触,所以就客气地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情情比较害羞。”他用的话也很妙,一下子就把恋综的氛围拉上来了。   而郝宿的回答也同时令祝姗和她的CP崔孟友好地打趣了起来。   “看样子你们的进度很快啊。”崔孟笑着,又看看祝姗,“咱们可得努力了。”   崔孟是名钢琴家,从专业领域上来说,他跟祝姗比较能谈得来。   不过两人之间的相处太过中规中矩,暂时还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火花。   这个时候,另外一组CP也来了。   “谁的进度快啊?我一来就听到你们在说话。”   说话的人叫钱华,今年二十八岁,他的CP叫田春。   两个人的直播间也是除了郝宿他们以外,观看人数最多的。原因在于这两个人都是钢铁直男,被硬凑到一起,于是频频爆出各种各样的笑点。   他俩倒是也不尴尬,都是在娱乐圈这么久的人了,当然知道观众有时候就喜欢这样“清纯不做作”的款式。   钱华是一名歌手,他出道时间很早,靠着努力才走到今天。   田春是圈内知名的词曲创作者,他写出来的歌,就没有不畅销的。   最后一对CP是沈凉和苏琼仪。   如果说其余人都是比较实力派的,那么这两位就是妥妥的流量与小花。因为是今年刚出道,又在风头上,所以人气都很火。   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家公司,按理说,像是这样的流量与小花,就更不应该参加恋综。   无论是沈凉还是苏琼仪,都不像范情那样,是有底气和实力的。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的粉丝,失去了粉丝,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知道究竟是公司想杀鸡取卵,趁着他们还有热度,为公司大赚一笔,还是出于其它目的,总之这两个人还是来了。   节目开播之前,双方的粉丝都已经撕得天昏地暗了。   或许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导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尴尬。   接下来的了解环节,两个人表现得也很不理想。他们参加的是恋综,可彼此之间看上去过分的拘谨。   原剧情里面,因为有郝宿和范情垫底,这两个人表现得不怎么样也勉强混过去了。   后面沈凉和苏琼仪的相处倒是越来越自然,甚至节目结束以后,不少人都希望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在说郝宿和范情他们啊。”崔孟接过了钱华的话,接着几对嘉宾互相做了介绍。   田春看到郝宿,有些夸张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哇,今天终于亲眼见到影帝了。”   说着,还跟郝宿握了握手。   范情在一旁也没有说话,而是莫名在意地看着郝宿跟田春握着手。   “要不要喝点水?”   他正想着把郝宿的手藏在自己手里,不给任何人握,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嘉宾做了介绍以后就坐在了一起,都是圈里的人,说着说着彼此也就互相熟悉了。   范情没有料到郝宿会跟他说话,人微微愣着。   其余的人跟范情不太熟悉,对他的了解也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要不然就是听身边的人偶尔说起来。   都知道范情家世好,性子还有些傲,不太会理别人,因此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大家还以为他不太喜欢郝宿。   “我看到厨房那里有些蜂蜜,泡点喝应该不错,要喝吗?”   郝宿又问了一遍,同时手还轻轻捏了捏对方,以作提醒。就像是刚见面的时候,范情由于太过兴奋,以至于大脑当机时的提醒一样。   手心又开始滚烫起来,范情脑子里刚才那些想法通通都不见了。   “我跟你一起过去泡。”   小粘人精不管郝宿到哪里,都想跟着一起去。   “好。”郝宿将手从范情的手背上拿开,转头看其他人,“你们要不要喝?我们多准备一些。”   “我要一杯。”祝姗举了个手,钱华和田春也举了手,崔孟则是不太喜欢蜂蜜的味道,没有要,至于沈凉和苏琼仪,彼此之间的气氛看上去还是有点奇怪。   【丢,我用我的显微镜看到了,刚才郝宿在问范情的时候,手是不是碰了碰对方】   【我作证,的确碰了】   【救命,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好诱人】   【范情好像跟网络上表现出来的形象有点不太一样欸,就,看上去挺高冷的,但怎么感觉实际上有些呆呆的】   【对对对,我也有这个感觉,看上去好像很不好相处,但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可爱】   【对郝宿:紧张.jpg,对其他人:勿扰】   【沈凉和苏琼仪那一对是怎么回事啊,也不是粉丝,之前挺吃他们两个人的颜的,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熟一样,还是同一个公司的】   【为了避嫌吧,之前两家粉丝都撕成那个样子了】   【笑死,来参加恋综避嫌吗】   【笑吐了,田春和钱华怎么那么好笑啊,不是来谈恋爱的吗?怎么突然掰起了手腕,而且还谁都不服输,一脸哥必定要打败你的样子】   【这么看起来,郝宿和范情在里面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甚至觉得他们真的是来公费恋爱的】   在田春和钱华掰手腕掰得不相上下的时候,范情已经跟着郝宿一起来到了厨房。   他在来之前做的准备不仅是要如何跟对方相处,还专门学了如何做饭。   看过郝宿的采访以后,范情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   关于对方喜欢的菜,范情其实一早就学会了,还搜集了不少菜谱。   来之前他学的是其它的菜系,范情想在郝宿面前表现得厉害一点。   于是就见他一边泡蜂蜜水,又一边认认真真,好像很不经意地跟人讲:“我会做很多菜,回头轮到我们做晚饭的时候,交给我就好了。”   在小屋里面,每餐饭都是要自己去解决的。参与的嘉宾都知道有这个环节,所以每个人在来之前都或多或少地学了几样菜,用来录制几期节目也够用了。   范情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郝宿还是听出了一股极淡极淡的,仿佛在踮起脚,期待着别人来夸奖的感觉。   他看了对方一眼,就见范情的眼神变得更亮了些。   郝宿唇角弯弯,特意没说话,走到对方身边拿了一个杯子。   于是满眼期待的人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我给别人吃过,都很好吃。”   范情特意让他爸妈吃过,两人对于吃这方面一向都很挑。在自家儿子尝试了许多回后,终于客观地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谁也不是天才,但不会的东西是可以渐渐练得会的。   因为郝宿站在后面一点,范情说话的时候还仰了仰头。   他那副样子实在可爱,郝宿忽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那到时候就麻烦情情了。”这动作有些突然,范情没有反应过来,身高的缘故,郝宿还微微俯了一点身。   看上去,又像是跟偶像剧里一样的浪漫桥段。   范情想,这时候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是应该要亲女主角的。还有,郝宿怎么这么好看?   就在他想入非非,眼尾都稍稍发红的时候,郝宿就已经离开了。   “我们泡一点在这里,另外的放进冰箱,等会儿吃晚饭拿出来喝刚好。”   郝宿说着,人其实并没有离范情多远,就站在对方身边。连放杯子的时候,手也能碰到对方。   于是满脑瓜子偶像剧桥段的小花痴又被拉回了注意力,然后再次在郝宿面前表现自己其它的优点。   讲着讲着,他就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因为要见到郝宿太过兴奋,范情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郝宿喜欢的究竟是女生,还是男生?   如果,郝宿喜欢的是女孩子该怎么办?   范情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连带着纠结了起来。   “情情好厉害。”   蜂蜜水已经泡好了,郝宿用勺子搅拌了一下。他的夸奖听上去真是太过自然,也太过熟练。因为范情说了自己的一些优点,所以他就盛情地夸赞了对方,还要用那种格外柔情的目光看着范情说出来。   他的话让范情的脑子直接从纠结,变得又在忍不住跑车了。   “也、没有那么厉害。”   范情谦虚而不好意思地讲,真正比较起来,他觉得郝宿才算是厉害。自己只不过是找了许多老师训练地结果,可郝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对方的努力得来的。   只是说着这样的话,范情还是没忍住因为郝宿的夸奖,眼里冒出了些笑意。   被郝宿认可了,好开心。   “谁说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优秀。”郝宿转过脸望着范情,手里还拿了杯倒出来的蜂蜜水,“尝尝看,甜不甜?”   说完,杯子就轻轻贴在了范情的嘴唇上。   明明也不是多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刚才的牵手都比不上,可范情又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还没喝到,他就觉得这蜂蜜水甜极了。   【有的人还在那里掰手腕,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有的人在这里喂蜂蜜水】   【斯哈斯哈,他们之间的氛围我狠狠地爱了】   【刚才郝宿摸范情头顶那里,好有爱啊,立马打开我尘封多年的平板画幅画】   【救命,我真的觉得范情在郝宿面前好乖好乖啊,刚才跟郝宿说我会做菜的时候,一股求夸奖的意味】   【这两个人都好会哦,黏黏糊糊暧暧昧昧的】   【崔孟和祝姗也很配啊,崔孟在教祝姗弹钢琴欸】   【沈凉和苏琼仪好像还是没有进展的样子,之前商量了今晚由他们来准备晚餐,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   【!!!姐妹们不要看客厅了,快去看厨房】   【发生了什么,我火速奔来】   【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吗?我可以了】   厨房里,范情在喝到郝宿泡的蜂蜜水以后,就感觉四肢百骸都浸泡在了一股格外的甜蜜里面。   让他变得有些软绵绵,想要抱住郝宿。   “甜的。”   “是吗?”   郝宿说完,竟然也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蜂蜜水。因为是用来尝味道的,所以里面倒的水并不是很多,范情一口,他一口,也就喝完了。   等尝到嘴里的时候,他还仔细品了品。   “味道刚好,不是太甜,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糖放多了。”   范情看得仔细,郝宿喝的地方就是他刚才喝的地方。   两个人就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间接接吻一样。   这种同样是偶像剧的桥段真的开始让范情的脑子发起晕来了,等看到郝宿还细细地辨别了一下味道后,他更是有些没忍住。   对方那副样子……那副样子……好像不是在品尝蜂蜜,而是在品尝他。   这样的念头再次让范情觉得自己现在很不适合走路,后颈那一块连带着前面,又在同时地发|热|了。   范情将头低着,试图掩盖掉瞬时而生的反.应。   偏偏郝宿一无所知,还又单独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第一杯是情情的。”   第一总是有着特别的含义,范情再一次地觉得自己心里面的小灯开得五颜六色的,还在一闪一闪的。   “谢谢……郝老师。”   “这么客气作什么?”回答范情的,是郝宿又一次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范情的头发虽然做了特别的打理,但并没有喷太多固定的发胶,只是稍微定了个型,看上去依旧软软的。   郝宿揉一揉,他的耳朵尖就要变红。   “我们出去吧。”郝宿分别给外面几个人倒了一杯蜂蜜水。   崔孟不喜欢喝蜂蜜水,他们就单独给对方准备了一份水果茶。   “好了好了,我赢了!不比了!”掰手腕大赛最终以钱华取得胜利而告终,田春还想再来一局,对方怎么都不肯了。   笑话,好不容易赢了,还比什么。   【一生要强的男人】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是在参加恋综啊】   【你们不要再打了.jpg】   田春和钱华笑闹着回到了餐桌边,一人拿了一杯蜂蜜水喝着,动作出奇的一致。   两个人这半天的相处,别的什么没学会,倒是默契添了不少。   偏偏看到彼此的动作时,双方又都十分一致地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节目组在这个时候让几位嘉宾挑选自己要住的地方,并且整理好自己的行礼。   因为是恋综,所以每队CP都是在同一个房间的,不过床还是会分两张。   当然,如果不愿意在同一个房间的话,也可以互相商量,换一个房间。   祝姗和苏琼仪就换到了同一间房,崔孟和沈凉则是在一起。   在座的人差不多都觉得这只是一场综艺,各自也都是出于工作需要,没有谁会是真的。男生跟女生睡在一个房间不方便,但男生跟男生睡在一个房间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了。   因此田春和钱华,以及郝宿和范情还是维持原样不变。   当听到可以换房间的时候,范情心里还小小紧张了一下,他怕郝宿不跟自己一个房间。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郝宿俯过身轻声问了一下:“要换房吗?”   “不换。”   范情的回答可谓是贴着舌尖就直接出来了,一秒都不带犹豫的。除了郝宿,范情不想跟哪个人睡同一间房。   当然,他也不想郝宿跟别人睡同一个房间。   “好,那就不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回答,但是被郝宿说出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好宠溺的感觉】   【是的,其余几对嘉宾都没有像他们这样,私底下还互相问一问】   【田春跟钱华那一组几乎就是默认了】   【好好嗑啊,我要去补一补郝宿以前的电视剧了】   这边郝宿在说完,就跟节目组表示了一下他们的意见。   于是几对嘉宾的房间很快就定了下来,郝宿和范情住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田春和钱华则住在三楼。两位女生住在一楼,也方便一点,至于沈凉和崔孟,则住在最上面的阁楼。   心心相印的房子跟一栋小别墅一样,不管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看上去都非常好看。   在决定好了房间以后,几个人就分别上去整理行李了。   沈凉在上楼之前,朝苏琼仪看了一眼,后者很快就撇开了视线。   “我们也走吧。”郝宿上楼的时候,还又一次地牵住了范情的手。   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老夫老妻的模式,好像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   范情看着两人悬在空中的手,想着,回头这一幕也要一起截下来。   不过他这些翩翩的思绪等到房间里以后,就很快地停止了。   因为范情突然想起来,他的行李箱里带了些什么东西。   虽然收拾行李的时候,为了保护他们的**,可以挡住镜头,不让观众看到,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郝宿。   当初带这些东西来的时候,范情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住在一间房,毕竟之前的几季嘉宾都是分开睡的。   他刚才太过激动,以至于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忘了。   范情站在房间里,难得的有一种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感觉。   偏偏这个时候郝宿还问他:“东西多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整理一下?”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说是这样说,可没见范情动。   他们都有两个行李箱,郝宿已经蹲下去将衣服拿出来放在衣柜里了。   同居期间,他们在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共用的。这也就意味着,两个人的衣服会放在同一个衣柜。   范情的心脏又在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了,他还感觉到了一点自身的|逼|迫。   在这种时候下蹲,无疑令|逼|迫更多,差点让他直接双月退发软,跌在地上。   不过范情还是忍住了,他开始选择安全一点的箱子整理。   这个箱子里装了一些护肤用品,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日用品。等他磨磨蹭蹭,把这里的东西在房间里摆得七七八八了以后,另一个箱子还是迟迟没有打开。   而那边,郝宿已经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了。   他看着还空了一半的衣橱时,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范情。   “那个箱子不打开吗?”   “我……打开。”   “里面装的是衣服吧,我看你刚才只拿出来了一些日用品。”   “嗯。”范情连声音都变低了许多,头也不敢抬起来。   随即他就想到,自己将那些东西带过来的时候,都是用专门的包装袋放起来的。   就算郝宿看到了,应该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吧。如果对方问起来了的话,他大可以说,是衬衫夹之类的东西,反正都是黑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范情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了。   他的衣服款式都很简单,里面的摆放也都很整齐,因此几乎是一眼就能注意到那与衣服格格不入的存在。   “这些是什么?”   郝宿十分好奇地问道,不过他没有碰范情的东西。   虽然直播的镜头被挡住了,但是两个人的麦都还在。   因此观众在听到郝宿的问题后,也都很好奇他问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好奇范情带了什么会让郝宿特意问一下】   【会不会是一些日用品的黑科技,现在的黑科技做得都很绝】   【确实,上回我去朋友家,差点没认出来她的加湿器】   【不过他们收拾得好慢哦,祝姗那边一下子就整理好了】   【田春那边更快,他们俩直接把衣服塞进衣柜就完事】   “是……”明明之前想好了回答,但是范情突然有一种如果自己说出了虚假的答案会更加羞.耻的感觉。   可是他又不知道,要如何跟郝宿说出来,是他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防护措施。   范情听说过演员拍亲密戏的时候通常都会这样准备一下,可他们现在只是拍个恋综,而且连亲密接触都没有。   他就这样……更像个变态了。   范情慌里慌张地要将东西拿出来,结果一个没注意,那袋子竟然没有封好,他带来的东西就这么掉在了箱子边。   这个时候,他再向郝宿说一些这是衬衫夹或是其它东西之类的瞎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他赶紧想要把东西拿起来,然而已经有一只手先一步替他捡起来了。   那只手修长,干净,可却碰在了,他会贴|身穿着的东西上面。并且,刚好是那个位置。   范情的脸一瞬间,就变得跟火烧云一样了。眼尾发红,眼里还因为这样的视觉冲|击与现实发展,而沁出了泪光。   被郝宿发现,他偷偷穿这个了。:,,. 第188章 娱乐圈(4)   场面因为郝宿拿起了范情的衣服而变得格外的安静,范情不止是呼吸|停|了,心脏也有瞬时骤停的感觉。   可在这之后,看到郝宿像是探究一样地翻了两下那黑色的绑带,他的呼吸跟心跳又呈现出了极-端-强-烈的不受控的趋势。   范情要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指腹,才能避免更多更不堪的模样出现。   他还很想……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只在想象中出现的场景,就这样发生在了眼前,像是梦一样虚假。   可又的确是真的,因为范情还能听到周围一些节目组安装的设备发出的轻微声响。   他应该是要羞耻又尴尬地跟郝宿说声抱歉,然后将自己的东西拿过来。   可范情只是蹲在那里,仰着头,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郝宿对待自己的衣服。   因为绑带是黑色的,所以就显得郝宿的手很白,也因此,所作所为就变得十分明显。   范情的脑子里又冒出了那种替代感,郝宿并不仅仅是在探究那件不太能看得出作用的服装,而是……在探究他本身。   他在他的面前,所有的衣服都形同虚设,只为他来观看彻底。   范情浑-身-绷-紧,西裤是量身定制,因为要修身,所以只留出了不多的缓存。   他本就是在蹲着,又发生了如此的情态,看上去将他的线条修饰得更清晰了。   如果镜头还开着的话,一定能看到范情此刻究竟有多漂亮。   双颊微微发红,眼里也冒着晶莹的雾光,整个人情浓非常,曲线更甚。   与此同时,范情的心中还产生了两种非常矛盾的念头。一个是希望郝宿不要看出来他究竟带了什么衣服,另一个是希望郝宿能看出来。   至于看出来了会怎么样,范情没有想过,他只是在被自己的莫名亢奋所怂恿。   【怎么突然安静了?】   【不是要整理衣服吗?没动静了】   【讲话啊你们快讲话啊,不然我会脑补你们在偷偷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好big胆】   【让我们畅所欲言】   观众当然不会真的觉得郝宿在跟范情做些什么事,不过都是一时口嗨罢了。   但现场的气氛确实在郝宿的观看下,逐渐变得有些不明不白的。   他在捏过两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件衣服应该是被用在哪个地方的,以至于人看上去也有些尴尬的样子。   郝宿启唇,想到了什么,没有发出声音。   但范情还是从他的唇形中看到了他要说的话,对方在跟他说:“抱歉。”   说完,那件衣服又被郝宿重新放回到了袋子里,然后才递给他。   “放在下面的抽屉里吧,都是空着的。”   这回直播间里才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但观众也没有多想。   只有范情,耳根彻底红透了,整个人更是在郝宿说抱歉的那一刻,就像是被-重-伏电-流-击-过。   这种感觉无可言喻,就连很久以前他将郝宿的海报|弄|脏时,也比不上。   是更强,更烈的。   范情经不住弓了身,拿着透明袋子的手腕都在发||抖。他有一种走到绝境的感觉,来路与前路尽已不存。   “好。”连声音都在跟着一起发飘,因为比较低,所以收到麦里有几分听得不分明。可当中的情致,却被郝宿听了个一清二楚。   还有,范情的脊|线|绷|得实在太|紧|了,因为弓着的关系,连带着让郝宿将他后颈那块的皮||肤也都看到了。   原本白皙的地方,现在早就粉-透-了。   如果伸手在上面按一按的话,说不定就能立即留下指痕。   郝宿抬了抬手,范情看到了,于是身体又是一个|猛||颤。   可他意会错了意思,因为郝宿并不是要来拍他,而是指了指门外。   他实在善解人意极了,看出范情的害羞,就表示不再打扰对方,又给了年轻人一个安抚的眼神。连对他的反常,也都没有过多询问。   不论是表情,还是举止,都妥帖非常。   告诉了范情自己要出去以后,郝宿就站起身往外走去了。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又跟范情说:“如果穿西装不太舒服的话,可以换一套比较休闲的衣服。”   【再说一次,郝老师好细心啊】   【确实,穿着西装录节目虽然很好看,但到底还是有些拘束】   【反正范情好看,随便穿一件就行了】   郝宿那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范情也不会觉得对方是因为发现他带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说。   不过,加在现在的情景中,确实添加了莫名的暧昧。仿佛郝宿早已对他洞察非常,不想他太难受,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范情匆匆地点了个头,随即他就发现郝宿已经往外走了,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又提声回到了对方一句。   只是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受到影响。   直到门应声而关,他才放松下来。   范情勉强整理了一下心绪,就开始继续收拾行李起来。只不过当他要将透明袋里的东西放进抽屉时,又发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还装了另外一些东西。   是贴在上身防激的。   这比裤子还要一目了然,郝宿刚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又看到了?   范情抿着唇角,沉默无声地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了抽屉里。即使没有人看着他,但范情的样子看起来也还是像做贼一样。   此前矛盾的心理终究是被郝宿的那声抱歉所打破,让他连脚都在持续地发软。   也是,那样被对方拿在掌心,他又是一副反常的样子,怎么想,这件衣服也都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只是,郝宿会怎么想他?   范情的心乱-七-八-糟的,等放完了他又觉得羞耻过浓,于是另外拿了些衣服放在了上面盖着。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总算驱掉了些范情面上的热气。随即,他就拿了一套休闲装去了卫生间更换。   卫生间是没有镜头的,也因此,范情才能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一下自己。   上面还没有什么,就是另一个地方,果然已经||磨||得有些红了。   以及,即使是被缚着,也依旧能看到他此刻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还好,范情想,幸亏他做了这些防护,要不然的话,他刚才就又要在郝宿面前失态了。   他怎么能只因为郝宿拿了自己的衣服,就兴奋成这个样子?还差点当场就……   范情在内心谴责了一下自己,想了想,把带子调整得松了些。效果不变,不过走起路来不会太有异样了。   范情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沈凉和崔孟他们也收拾好下楼了。   刚好碰到郝宿在外面,就顺便打了个招呼。   崔孟:“郝老师,一起下去吗?”   在座的人对于郝宿的好感都非常高,不仅是因为郝宿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一直都干干净净,不靠任何关系,还是因为郝宿在待人接物上面让他们都很舒服。谁不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呢?   而且郝宿跟他们又没有冲突的地方,有这么一个机会跟对方结交,本身就是非常难得的。   “不了,你们先下去吧,情情在换衣服,我等他一起。”   “那行,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在录恋综,郝宿这么表示了,当然不会再打扰。   就是沈凉多看了郝宿一眼,下楼的时候跟崔孟聊天,无意般提到了范情。   “看样子郝老师和范情相处得挺好,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不合适呢。”   “或许这就是性格互补的的很有道理。”沈凉笑了笑,这还是《与你》开播以来,他露出来的第一个让人感觉到轻松的表情。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两个人下来以后,就帮着苏琼仪跟祝姗一起做晚饭。   郝宿在外面没等多久,范情就开了门。与此同时,房间里挡住的镜头也都恢复原样。   穿西装时候的范情给人一种无比禁欲,无比想让人破坏这种禁欲的感觉,总之就是十分漂亮的板正。而穿休闲装的范情,虽然表情还是像之前那样矜冷,但莫名的就有一种更软绵的感觉,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小许多,就跟才刚刚成年似的。   他眼尾的红还有些未散去,看着郝宿的眼睛黑漆漆的,跟小鹿一样。   “我换好了。”还会乖乖地给人报备一声。   “很好看。”   郝宿笑了笑,目光里只有对他的赞赏,并无其它任何情绪。   这让范情忐忑不安的心有些安定下来,他刚才还在里面想着,郝宿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说不定,对方在接下来的录制中就要跟他保持距离了。   还好,这些都没有。并且下楼的时候,他试探地想要去牵对方的手,郝宿在察觉到以后,就大大方方地让他牵了。   两只手握在一起,让范情的心里产生着止不住的满足。   他好想要这样,永远牵下去。   不过在这之前,范情得先弄明白,郝宿的性取向究竟是男是女。   抱着这样的念头,范情在接下来的录制中一直想办法跟郝宿讲话。当然,他不能一下子问得太直白。   可惜范情压根儿没意识到,明明每次都是他主动在跟郝宿讲话,结果说着说着注意力就被对方带跑了。   以至于他不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还被郝宿知道了许多事情。   例如,“这么说,你看过很多我的电影?”   某个狂热小爱豆在说话之间就不知不觉地暴露出了自己是郝宿粉丝的信息,主要是不管郝宿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   有些就连郝宿的资深老粉都不一定想得起来,范情却知道得透透的。   “嗯。”   “那还有看过其它的吗?”   “看过的。”范情跟报菜名一样,把郝宿的那些作品都念了一遍。这样光明正大在对方面前说出自己私底下看了哪些作品,又让范情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害羞,也因此,他说话的语速就越来越慢。   腔调有些磨人,还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敲,我是郝老师的粉丝,但范情后面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加一,瞬间觉得我这个粉丝不太合格】   【我知道,范情说的最后两部电影,郝老师都是在里面客串了一下,就几秒钟的镜头这种程度】   【还有一部电影是郝老师小时候拍的,虽然出场不多,但小时候的郝老师也还是好好看,好可爱啊】   【话说回来,范情长这么好看,小时候一定也很可爱,怎么就没有留下什么影视作品,要不然两个小团子剪在一起也挺萌的】   对于这一点,其实范情自己也有想过。   他甚至想,如果自己一出生就认识郝宿,跟他成为朋友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管郝宿去哪里,他都跟着去哪里。   【路人,但是我跟范情一样,也最喜欢郝宿饰演盲人的那部电影,演技真的一绝,而且脆弱感也是一绝】   【我记得小菩萨当初是不是还发过一些郝老师盲人片段的剪辑,不过知道怎么回事,后面又删了】   【小菩萨是谁啊?】   【就是我们郝老师的一个粉头,圈子里都知道的,经常会剪一些郝老师的视频,上回还把郝老师各种边角旮旯的镜头整了个合集,所以我们都叫他小菩萨】   【新来的粉丝可以关注一下小菩萨的账号,指路:¥里面都是各种好看的郝老师,我直接一个舔屏的大动作】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错,其实范情就是郝宿的粉丝吧】   【绝对没跑了,要不是粉丝,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冷门的作品】   【也许是上节目之前特意补的课】   【那也太敬业了吧】   【了不起啊了不起,现在上恋综都这么拼了啊】   【现在说是粉丝,节目结束后肯定也要用这个名头跟郝宿捆绑】   黑粉才发了没多久的评论,结果就突然发现自己的弹幕发不出去了。   原因在于节目组在记下了粉丝的意见后,就火速实行了起来。笑话,他们那么多赞助商是白拉的吗?   不光是弹幕里在说范情是郝宿的粉丝,直播里,郝宿也低笑着,突然问范情:“知道得这么详细,你是我的粉丝吗?”   又是那种,明明是无比正常的问题,但因为郝宿格外温柔的神情,便给人一种连空气也都好像升温了的感觉。   语调跟范情一样慢慢的,却又截然不同。慵懒散漫,略带疑问的尾音使得他说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跟人耳鬓厮磨地**,好像范情回答错误的话,就会立刻提出什么不得了的惩罚。   范情出道以来没有就没有立过什么人设,他并不担心自己承认是郝宿的粉丝就会让观众或者自己的粉丝不高兴。   而且,他本来就是郝宿的粉丝,还是那种狂热粉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探测人的内心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发现,范情在见到郝宿的时候,内心每时每刻都是在兴奋尖叫的。   他内心的小人还会把自己抱成胖胖的一团,然后不停地打滚。   等停下来的时候,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头发也在软软地打着卷儿,满脑子都是贴贴两个字。   因此被郝宿问到这样的问题,只会让范情觉得高兴,不会让他觉得哪里为难。   他的耳朵尖又变得红红的,心也跳得快快的,竭力镇定地跟郝宿对视着,说:“嗯,我是你的粉丝。”   范情喜欢对郝宿表达自己的喜欢,所以他在说完后,还又补充道:“出道之前,我就……很喜欢你。”   “诶,那你来这个节目可算是来对了。”钱华不经意听到了范情的话,在一旁开玩笑地道,说完还捋了捋自己被水打湿的头发。   田春跟他是第一个下来的,不过他们下来以后就将小屋周边的设施看了一遍,期间还上演了一场“浪漫”的水战。   因此回来不久,两人就又上去换了身衣服。   钱华说完就走了,无论是小屋里的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在听到范情说的话后,都只是觉得他是在表达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再说,身为明星,钱华再狂热的粉丝都见过了。范情就算表现得更激烈,他也不会有所怀疑。   只有郝宿听明白,范情不过是单纯地在说,他喜欢他。   对方在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表白。   参加恋综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哪怕再亲密的举动,再暧昧的话,都能依靠这层伪装说出来。   “我买了很多你的海报和杂志,还……”专门定做了一个等人大的抱枕。   范情差点把这件事都说出来了,意识到了以后,就赶忙截住了话头。   可惜他这话已经被郝宿捕捉到了。   “还什么?”他眼中的笑意更盛,本身就是在跟范情一起铺桌布,两人离得近,这会儿又转过了头,问话显得极为亲昵起来。   “还……”范情不自觉地揪了一下手底的桌布,“还收藏了你的很多东西。”   这话并不出挑,但凡是粉丝,总是会收集一些偶像的东西。   不过范情做贼心虚的样子落在郝宿眼里有点明显,对方简直是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他也没问,屏幕前的观众则又一次地嗑疯了。   【这是什么文学照进现实啊我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跟偶像这样亲密接触啊】   【好羡慕好羡慕,是谁酸成柠檬了我不说】   【范情的偶像竟然会是郝宿,有点神奇】   【粉丝x偶像,果然好心情就是绝美c】   【郝老师说话好撩啊,那么低头问人,还带着笑,谁能扛得住啊】   【我顿时就理解了为什么上午见面的时候,范情要那么紧张了】   【就是说,谁看了偶像不紧张啊,要是我偶像在我面前,别说不说话了,不晕过去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   【呜呜呜呜我也好像跟偶像谈恋爱啊】   【范情这么看,算得上是郝老师的资深粉了吧】   【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郝宿给范情的那朵玫瑰花啊,刚才他们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我看到房间里有一个盒子,里面就放了那朵花。】   【5555他好珍惜偶像给自己的礼物啊】   【说起收藏,我倒是知道郝老师有一个土豪粉,经常会买一些郝老师参加节目或者其它各种各样用过的东西】   【当然,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听说过,但不会真的有人这么豪吧】   【谁知道呢,也许范情就是那名粉丝】这条弹幕很快就被众人刷过了,谁都没有在意,包括发评论的人。   《与你》的直播连一天都还没结束,可热搜上就已经挂了好几条跟它有关的话题讨论。   其中郝宿和范情这边,粉丝甚至已经建立起了名为“好心情”的超话。里面还发了几张同人图,以及一堆同人文,超话的内容以喷井式速度增长着。   范情的助理早就得了对方的提醒,兢兢业业地逛着超话的同时,还将那些同人图以及小作文分门别类地保存下来。   同时他在心里想,以范情这么喜欢郝宿的程度,两个人该不会就在节目里假戏真做了吧。   “看来我很幸运,来参加节目还能遇到一个小粉丝。”   “是我很幸运。”虽然来这档节目都是范情自己争取来的,但能和郝宿这样在一起,还能跟他说这么多话,对于范情来说,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有些话之前不方便说,但以粉丝的身份,好像更容易说得出口了。   因此范情再接再厉:“郝老师,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吗?”   “好啊。”郝宿不出意外地答应了,“到时候再看看我的小粉丝究竟都收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我的小粉丝”这几个字在范情的耳朵里自动转化成了更亲密的语言,他觉得自己的脚又有点在发飘了。   不过,如果郝宿要来的话,他是不是得提前收拾一下自己房间里的东西?   毕竟,他房间里的含郝量实在太过超标了。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进去了,说不定都要以为是郝宿住的地方。   可同时,范情又很想让郝宿知道。   这种心理跟他刚才的矛盾是一样的,他羞耻,却又希望被郝宿发现自己的羞耻。   范情对自己的心理被郝宿引发激昂的感觉上瘾。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需要纠结的,反正,他们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与你》这档恋综并不需要c双方整天待在屋子里,他们白天的时候还可以正常地工作。   比如范情就要开演唱会了,因此这几天他要去舞房练习。而郝宿最近则是没有什么工作,他并不会滥拍电视剧或者电影,通常只有本子好,才会拍。   所以范情在桌布铺好了以后,又邀请郝宿:“郝老师,明天我要去练舞房,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在恋综是很常见的对话,范情看过前几季,里面也有人这么问过自己的c。   不过,范情问郝宿的时候,可比当时那个人期待多了,连眼底都透着光。   【答应他!快答应他!】   【我还从没有看过练舞的情,麻烦郝老师快答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郝宿的姓,范情叫他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撒娇】   【好老师好老师,你最好了】   “明天要几点出门?”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范情连回答的时候,语气都在往外冒着喜气。   “八点四十。”   “那我们八点起床,然后简单吃个早饭就出发,怎么样?”   “好,早饭我来做,我会做三明治。”   三明治的做法简单,也不费时间。   “我来煎鸡蛋。”   两人就这么有商有量地把明天早餐的事情都订下了,范情心里的小人直高兴得在那里摇头晃脑的。   他要跟郝宿有第一次约会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余几对嘉宾那里也略有进展,尤其是崔孟和祝姗。   两个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一会儿,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这大概也带动了沈凉和苏琼仪两个人,以至于偶尔他们目光再相汇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   甚至在晚饭做好的时候,他们要拿冰箱里提前冰镇过的蜂蜜水时,还不小心碰到了彼此的手。   “不好意思。”沈凉率先缩回了手。   苏琼仪将蜂蜜水拿了出来,对着沈凉笑了一下。   “没关系。”   【虽然有点尴尬,但是我竟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挺配】   【都是高颜值的帅哥美女,是挺养眼】   【我觉得他们才是恋综的正确打开模式,以前也不熟,现在慢慢熟了,不像另外几组】   【倒也不必捧一踩一,每组都有每组的相处模式,而且这俩以前就是在同一家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熟未免也太假了吧】   【别吵了别吵了,让我们安安静静嗑c吧】   弹幕在讨论沈凉和苏琼仪的时候,范情在客厅里也看到了他们那场意外。   然后他的心里就在嘀咕着,怎么不是他和郝宿发生这样的意外?   满心执着于偶像剧桥段的小花痴有些不满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怎么在郝宿面前表现。   要不然,他练舞的时候穿个露腰,或者露肩膀的衣服?反正他在练舞,能发泄掉一些不必要的精力,应该不至于会在对方面前怎么样。   更或者,他出门的时候来个平地摔?不行不行,这太蠢了,范情自己在心底否决了这个提议。   范情的埋头苦想并不明显,不过看得郝宿有点好笑,于是拉了拉对方的手。   “我们也去帮他们洗菜吧,等会吃完饭再去外面散个步。”   郝宿只是用食指勾了勾范情的手,就像是两个背着其他人谈恋爱的学生一样。   范情看了郝宿一眼,嗯,对方现在的样子也很像。   他又想亲人了。   抿了抿嘴唇,范情就跟着郝宿一起去了厨房。   在几个人的合作下,今天这顿晚餐做得十分丰富。   苏琼仪看上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小花,但厨艺意外的很不错。田春吃完后瘫在座位上,还在一个劲地夸对方。   “苏苏,你的手艺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钱华在一边踢了他一脚,笑骂道:“喊谁苏苏呢?叫得这么亲密。”   两个人就是纯粹地玩闹,其余人也没有管,反而跟着一起调侃了几句。   因为沈凉在做饭的时候比苏琼仪出的力少,所以碗碟什么的理所当然就是他来洗了。   等洗过碗筷以后,大家听说郝宿要和范情一起出去逛逛,纷纷表示加入。   吃过晚饭再休息一会儿,现在外面刚好是夕阳西下的景致。他们在客厅当中,晚霞铺了一层金色的柔软光芒照在彼此的身上,又因为小屋的浪漫布局,有一种格外美好的感觉。   “我下午跟钱华去外面看了看,节目组还特意在周围种了许多花,现在过去还能拍个照,咱们第一天来,干脆拍个大合照。”田春举手同意。   祝姗:“我带了相机,等会给你们拍情侣照。”   “说起情侣照,咱们这里已经有人拍了。”钱华是无意中看到范情的手机屏保的,当时刚好亮了一下,说话的时候,他眼里还带着打趣的笑意,然后指了指郝宿跟范情,“郝老师和范老师一向都是走在我们前头。”   范情在这里面的年龄最小,钱华这样叫他,莫名有一种把他跟郝宿放在一起的感觉。   “什么样的,我们能看一下吗?”沈凉难得地凑了热闹。   郝宿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其实光是举止上的亲密并没有什么,可这张相片妙就妙在,两个人的眼神。   有点亲密,又不过分亲密。有点暧昧,又不过分暧昧。   似乎是彼此都有好感,但又处在没有戳破窗户纸的地方,朦朦胧胧,似是而非。   这样看上去,反而更有感觉了。   “可以啊,这是谁拍的,技术真好!”田春再一次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范情在一旁回答了句:“是郝老师拍的。”   “哦~是郝老师拍的啊。”祝姗的语气有意拖长了,看着郝宿和范情两个人,眼底带笑。   【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场景很像是郝宿和范情在家里招待宾客,然后给他们看结婚照】   【我去,我就说这画面有些熟悉,前面的一说立马对上了】   【笑死了,而且宾客还会打趣小情侣】   【我觉得祝姗姐姐一定在嗑了,你们看她的眼神】   【田春,不愧是你,看了照片以后竟然想着让郝老师等会也给你拍一张有氛围感的】   【一分钟,跪求节目组赶快把郝宿和范情这张合照发出来】   【想求照片加一】   【好配好配】   【我也想设置成屏保,节目组快看看我!】   “那我们就启程吧,趁着晚霞还在多拍几张照片!”祝姗一锤定音。   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换个鞋子就出去了。   不过苏琼仪在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差点摔倒了。幸好沈凉就跟在她旁边,及时地把人扶住了。   但他们好像真的像弹幕所说,很注意避嫌,沈凉扶完人就很快地松开了手。   “路上石子多,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苏琼仪的回答也刚刚好,既不亲热,也不过分冷淡。   范情跟郝宿走在最后面,看到了这一幕时,突然觉得怪怪的。   如果决定要参加恋综的话,就算粉丝撕得那么厉害,也不应该要在节目里避嫌才对。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参加节目的意义就失去了。   除非,他们并不是为了镜头本身才会参加节目。   不过沈凉和苏琼仪的事跟他无关,他这会儿正想着等一下要跟郝宿拍什么样的照片。   可以趁机提出来贴脸吗?会显得太亲密吗?   “这里的花开得不错。”郝宿的声音打断了范情的思考,于是他也就跟着看了一眼。   “是很不错,还很香。”   “等会你站在花前面,我单独给你拍一张。”   “我们不一起拍吗?”满心满眼都是跟郝宿贴贴的人听到对方的话后,没有反应过来地问道。   “一起拍啊,再给你另外拍几张,情情这么好看,应该多拍点照片。”他总是要用这种特别自然的语气来夸范情,好像说得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于是前一秒还在心里各种盘算的人,下一秒就只沉浸在郝宿的话里了。   范情还没沉浸完,就又感觉到身边到了一道明显的气息。   郝宿将他之前脑海里的念头说了出来:“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是背着家长偷偷早恋的学生?”   就连声音都是刻意压低的,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几个人。   好像他们真的是才放学,趁着回家这段路,才敢悄悄地亲近。   郝宿的语气带笑,很明显是在跟他开玩笑。范情却止不住地想,如果他真的有跟郝宿早恋就好了。   不过提到早恋,范情还很关心一件事。   “郝老师,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恋综就要专注c本身,这样的问题属于有点越界了。   但此刻的氛围太好,以至于谁也没有觉得范情的话问得不应当。   “没有。”   “我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郝宿一个字一个字,都在让范情像周边的花一样,开得格外灿烂。   这么说的话,他应该是郝宿的第一个交往对象了。   虽然,是暂时的。   “情情呢?”   “我也没有。”   范情心里正喜得冒泡,情绪在说话的时候带了出来。   两人的问答无端有一种好似他们真的在谈恋爱的感觉。   郝宿温柔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对范情道:“那这样的话,我们都是初恋了。”   砰砰。   砰砰。   范情的心脏又在因为郝宿这种分不清现实的话跳得非常快了,他正在心底琢磨着,这个时候要不要一鼓作气,再问问对方喜欢的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可想了想,又觉得这属于郝宿的**,真要问的话,还是得找一个镜头拍不到的时候。   “欸,你们走快一点,我们打算就在前面拍照。”祝姗朝后面喊了一声,让掉队的人赶紧走过来。   几个人先是在一起拍了合照,然后再是两两一对,拍了情侣照。   田春特别要求郝宿操刀,可惜他跟钱华之前的气场太过直男,拍来拍去也只有一股桃园结义的感觉。   最后他们挑了一张,赶了个潮流,跟范情和郝宿一样,做了个屏保。   这样的举动同时也就让郝宿和范情设置屏保这件事变得不再显眼,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   祝姗则是找了苏琼仪给自己拍,不得不说,女孩子总是格外地懂女孩子,祝姗跟崔孟两个人被她拍得很唯美。   如果他们穿得稍微正式一点的话,跟婚纱照也差不多了。   原本范情还想着要怎么跟郝宿亲密一点,结果到了地方,他就发现根本不用自己努力。   因为除了苏琼仪跟沈凉以外,其他人的情侣照都比他原本想的热情多了。   于是轮到他跟郝宿的时候,范情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将脸贴过来了。   镜头里面,原本还是冰冰的人,看上去莫名就变得呆呆了起来,晚霞刚好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犹如十分害羞般。   郝宿的脸,好暖,好舒服,   范情的手动了动,随即就又被对方牵住了。   “再拍一张?”   “好。”   “拍一张拥抱的怎么样?”   拥抱的话,彼此的接触面积更大了。   范情眼瞳震颤,生怕就被郝宿发现了,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就主动地转身抱住了人。   他抱人的样子也很乖,脸都是埋在郝宿的胸前的。   于是下一刻,范情就感觉到了对方在笑。   “脸埋起来就拍不到了,要对着镜头。”郝宿是低着头,轻声跟他说的。   恍惚的,麦里好像连晚风的声音都一并录了进去。   而范情却从后颈那块,到耳根,都红尽了。   因为两个人拥抱的姿势,郝宿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好像碰到了他的耳朵。   他亲到他了。   站着的人一瞬间连脚趾都在因为这个念头蜷缩,范情仰起头看了郝宿一眼。   拍照的人觉得这一幕看上去过于唯美,因此飞快地捕捉到了。   晚霞同样到了最美丽的时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过于醉人,又或者是郝宿此刻看向范情的眼神太过犯规。   以至于范情有些晕乎乎地问:“可以亲一下吗?”   他在问完的下一刻,就清醒了过来,并想着要怎么跟郝宿解释自己没有其它的意思。   可对方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伴随着那声温柔至极的回答。   “可以。”   说完,吻便落在了额头。:,,. 第189章 娱乐圈(5)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说话,风带着花香不断地往鼻子里送,一切的浪漫都在此刻彻底凝固住了。   范情突然产生了一股十分严|重|的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要不断地往地上倒去。   他眩晕非常,都要忘了自己还在参加综艺。   郝宿,亲他了。不是像刚才那样似有若无的,而是实实在在地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还跟他说,可以。   没有任何一种幻想符合范情此时的感受,他觉得不仅是自己额头那块皮.肤,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郝宿的唇好|热,好|软,他暗自期盼着,郝宿能够亲得更久一些。   人在被刺||激到绝对的时候,精神状况往往都会异常亢奋,以及,身体也是如此。   范情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发|痛,各处都在发挥作用,让他连两只手都失|控般|抓|紧|了郝宿的胳膊。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也飞|快|地产生了一团水雾,眼尾发红,本就漂亮的面孔在这样的添饰下,一改往日的疏冷,显得极为潋滟。   因为是侧面对着镜头,所以除了郝宿以外,没人能看到他这副样子。   给两人拍照的是田春,他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主动请缨,只不过没想到拍着拍着,郝宿突然亲了范情的额头。虽然他们这是恋综,但田春还是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会儿,毕竟都说好了是情侣照。   之所以会愣住,完全是因为两人现在这副场景看上去太唯美了。但实际上来看,也并没有太过分。   镜头当中,只见两人站在花海里面,范情两只手还圈着郝宿的腰,头微仰着,而郝宿则是低头吻了对方的额头。隐约的,还能看到他眼里带着笑意。   郝宿穿的是一件长袖的衣服,范情白玉一样的手指陷在其中,晚霞笼罩,相机定格的刹那,美好得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放缓呼吸。   “好了。”田春喊了一声。   郝宿同时也抬起了头,不过他看着范情那副完全被香晕了的样子,没有放开对方,而是又将人拢在了怀里,朝田春道:“麻烦这样再帮我们拍一张吧。”   这回范情没有露脸,并且他在郝宿声音的提醒下,逐渐回过了神。   可精神还是不断地发生着||颤||栗,在脑部区域作祟摆布着他整个人。   其实范情的身体也同样如此,但因为是被郝宿抱着,所以才不会特别明显。   然而拥抱的两个人却是对此心知肚明的。   因此拍照结束后,就听范情真的像小猫一样的声音:“郝老师……”   他似乎有话要跟郝宿说,可当着镜头又不好解释。   犹豫之间,就听到了沈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唉,你们怎么都亲上了?”   一句话突然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郝宿和范情身上,郝宿发现自己的衣服又被范情抓紧了些,慢慢将他的手牵住了,才看向沈凉。   他的眼里含着点温柔的笑意,一派斯文矜雅,只是轻声反问了一句,就自然地将刚才那个吻化解了:“不是说要拍情侣照吗?”   情侣照,亲密一点也没有什么。   郝宿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目光在移开之前,笑意又加深了些许。   分明还是那种矜贵优雅的做派,却莫名令沈凉心里一紧,脸上原本调侃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   “既然郝宿他们亲额头,咱们来个贴脸吻吧。”贴脸吻在国外是打招呼的方式,不过放在国内,也是一种亲密的表现。   祝姗拉着苏琼仪就给她和崔孟拍了起来,让郝宿和范情的额头吻也变得不再显眼起来。   “他们都亲了,咱们是不是也再拍几张?”钱华看祝姗和崔孟新出炉的照片,对自己的屏保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凑到田春身边跟对方一起商量了起来。   “不用了吧,我看着挺好的啊。”田春挠头,“而且沈凉和苏苏比我们这还不行。”   他的语气非常客观,可被突然cue到的沈凉还是有点尴尬。不过他跟苏琼仪对视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做,两人依旧维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   范情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一些,然后他就绷着个脸在心里想,他今晚上要不要不洗脸了?   还没想出结果,郝宿就带着他单独去了一边,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拍了一些“个人写真”。   因为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艳色,所以郝宿尽量都让范情正面对着晚霞。   光影的笼罩下,自身的颜色反倒不是那么明显了。   弹幕早在范情提出亲一下的要求时就已经刷疯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过。   【好直给,我好爱】   【亲亲亲,立马就亲】   【好家伙,郝老师真就亲了啊】   【谁不想亲亲范情,我也好想,prprprpr】   【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羡慕谁】   【为什么突然就亲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原地尖叫,大家不要忘了,范情的偶像是郝宿啊】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有谁被偶像这么近距离抱着会不迷糊啊】   【救,范情真的好克制,要是我直接都把郝老师亲秃噜皮】   【前面的请注意,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好快乐啊】   【沈凉没事吧,大家都在拍照,他就看到郝宿和范情两个人,还故意问一句,是不是想针对他们啊】   【无语,自己参加恋综跟女嘉宾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还管人家CP的事情】   【也许沈凉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不提其他人了,节目组到底什么时候把他们的照片放出来,我全部都要保存】   【啊啊啊啊从郝宿和范情拍照开始,我就一直在点赞,手都要按烂了】   【好心情冲啊!!!!!】   弹幕就沈凉的问题短暂地讨论过了一波,大家的言辞都不是太激烈,因为节目组的设定,激烈的一律发不出来。   时间久了后,大家自然而然就忘记了这件事。   不得不说,郝宿真的很会拍照。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元素,但他却拍得非常好看。   并且每一张看上去,都是用了心思的,并不是随便敷衍。   等他拍完了以后,范情也用自己的手机给郝宿单独拍了几张。   除了全身照以外,范情还拍了许多郝宿局部的照片,比如下颌线,脖子,喉结,手,脚踝等,每一个地方都被他拍得性感十足,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拍照键按得就没有停下来过,如果没有时间规定的话,范情说不定能这样一直拍下去。   几个人全部拍完照以后,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天空的晚霞逐渐被黑蓝色所替代,周围也慢慢变得暗下来了。   不过因为外面的风吹得很舒服,所以大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又绕着小屋走了一圈。   期间郝宿和范情还互换了手机,然后分别看了自己的照片。   好像谁也不知道,照片其实是可以直接传给彼此的,一定要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前面郝老师说他们很像是背着家长谈恋爱的学生,其实这样看过去真的好像啊】   【对啊,他们明明可以把照片传过去的,但一定要用这么黏黏糊糊的方式来看】   【我好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真的好好嗑】   【还有还有,范情在看照片的时候,两个人的肩膀都抵在一起】   等到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以后,四对CP就回到心心相印小屋,并且每个人都要准备后采,谈谈这一天下来的感受。   第一个就是沈凉,他的回答是很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但也找不出华点的那种。   相比起来,苏琼仪说得就接地气许多。   她说很高兴在节目里认识了一群新的朋友,也希望在接下来的这些天能开心度过。   钱华和田春则是一如既往的搞笑,祝姗和崔孟各自文艺了一把。   轮到范情的时候,节目组的人才说完,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笑容给人一种万分矜持之下的激动之感。   “很开心。”他用了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是因为看到了郝宿老师吗?”   “是的。”范情坐在那里,眼睛亮亮的,语气无比认真,“我很喜欢郝老师。”   范情说喜欢的时候,不仅是提问的工作人员,就连在屏幕前的观众,也都一并感知到了他的那种极为纯粹的喜欢。   “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接下来的自己说的?”   “希望我能够和郝老师再亲近一点。”   来参加恋综的人有很多,但从来没有人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这么直白地对自己的CP表示过喜欢。   不过有那层粉丝滤镜,现在不管范情做什么,都非常合情合理。   他录制结束后就到郝宿了,还是一模一样的问题,郝宿的回答也跟范情差不多。   “感受就是,很有趣,也很开心。”   工作人员说了刚才范情的回答,郝宿脸上的笑容不变。   “是吗?看来我和情情是心有灵犀。”   “观众都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来参加恋综,能方便说一下吗?”   “是制片人邀请我的,以前欠他一份人情,所以就过来了。”   ……   采访全部结束以后,郝宿出来就看到范情还在外面等自己。   夜里比较凉,他身上也像是浸了一层寒气。不过在看到他的时候,范情身上的寒气一瞬间又都融化开了,变成了雾蒙蒙的甜意。   “怎么在外面等我?”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这话说得也眼巴巴的。   郝宿朝范情伸出了手,于是对方立刻会意地就牵住了,然后两人便一起回了小屋。   而《与你》第一天的直播也在郝宿和范情两个人的背影当中,宣布结束。   【可恶,我还没有看到郝老师和情情同床共枕】   【有什么是我这个会员不能看的吗,快给我看,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我也好想看他们回房间以后的样子,钱华那边一定很搞笑】   【还有祝姗姐姐和苏琼仪妹妹,女孩子贴贴最香了】   虽然直播结束了,但是节目组的人因为网友都想看他们今天拍的照片,所以特地过来问了一声,能不能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要发吗?”郝宿将决定权交给了范情,问话的语态简直温柔得一塌糊涂。   就连站在房里的工作人员听了,都不禁有点耳热。   “可以,等会儿我把照片整理一下,然后发给你们。”   范情只想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他并不介意让观众看到自己和郝宿的合影,相反,他很喜欢。   因为这看上去有一种好像他跟郝宿已经官宣了的感觉,以后再在网上搜索他们的时候,就会出现他和郝宿的合照。   范情心里美滋滋的,说话的时候嘴角还翘了翘。   双方交涉完毕,工作人员就出去了。而在范情整理照片的时候,郝宿则是去洗漱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拿到了图,可以说是非常快了。   “这么快就弄好了啊,情情好棒。”   郝宿出来的时候穿的是睡衣,不经意间就把领口那里敞开了一片。范情其实没想看的,可他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上面,直勾勾的。   听到郝宿前面的话时,范情还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太过迫不及待,等听完一整句,他顿时就有一种被当成小朋友哄的感觉。   这同样让他变得害羞。   室内的摄像头在郝宿去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关了,郝宿擦了擦头发,走到范情身边,很自然地用掌心轻触了一下对方的后脑。   “里面还有许多热水,进去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出门。”   这样的举动亲昵太过,就像是他们同居了很长时间,男朋友下意识的提醒一样。   范情呼吸加深,连起身的动作都透着不自知的僵硬。   “好,我现在就去。”   只是准备拿衣服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床铺。   节目组准备的床很宽敞,上面的被单颜色也很清新,是带条纹的蓝色。就是,中间的距离有些太碍眼了。   范情想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贸贸然地说出来,有些不太像话。   从座位到衣柜,短短几步距离,被他走得一步三回头。   等快到浴室的时候,范情终于鼓起了勇气,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头。   “郝老师,我晚上不太习惯一个人睡,等会可以把床铺拼在一起吗?”讲完,他又觉得这话有歧义,特意补充道,“我在家里都会抱着抱枕睡觉。”   范情觉得他的话越讲越不清楚,这样岂不是说他要拿郝宿当抱枕。   吭哧吭哧的,浴室里面本身就带着热气,这会儿范情又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脚后跟。   “好啊,等会你出来我和你一起把床搬一下。”出乎意料的是,郝宿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答应了他。   “真的吗?”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当然是真的。”郝宿像是有些无奈地笑笑,并且已经在将两人床铺中间的小柜子搬开了。   见状,范情连忙不再问,他打算洗快一点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与你》的官方账号也已经发布了郝宿和范情的高清无水印合照。不仅有两个人傍晚拍的那些,包括之前的屏保也发了出来。   当然,除了郝宿和范情的以外,其余几对嘉宾的合照也一齐发了。   【每一张都好好看,以后我也要去这里打卡一下】   【敲,你们快看范情拍的那些,好绝啊家人们】   【粉丝就是粉丝,一下子就懂我们想看什么】   【郝老师的手真的好好看啊,一看就是大猛攻(x)】   【前面的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哈哈哈哈哈】   【6泪了,真的好有氛围感哦】   【郝老师给情情拍的就特别特别的美,感觉那种美都能从照片里直接扑到我的面前,情情给郝老师拍的就莫名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感谢节目组,我飞快存图】   【圆满了,立马设个同款屏保】   在范情洗澡的时候,郝宿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还有一条短信,是他爸发来的。   对方问他怎么好好地要盯谢家,对此,郝宿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原因。   郝家已经交给了郝宿掌管,郝落南之所以会问一句,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   收到郝宿的回复后,也就没有再管。   反正郝宿心里都有分寸,他只要美滋滋地跟老婆一起周游世界就行了。   就是儿子最近上了一档综艺,跟范家那孩子看着还挺般配。   郝宿都二十七岁了也不见恋爱,身为父母,对此都已经看得很开了。   甚至郝落南在网络上看到一些郝宿和范情的剪辑时,也不是太奇怪,他在心里早就认定自家儿子可能不喜欢女孩子了。   郝落南:你跟范家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郝宿:我很喜欢他   郝宿这一点不带含糊的回答让那边本来还有些犯瞌睡的郝落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并且连珠炮似的发了许多信息过来。   让旁边的陆姚女士直接扔了个枕头过来,砸在了他的脸上。   “大半夜的瞎兴奋什么?”   “你儿子要有对象了。”郝落南立刻就把这条消息分享给了自己老婆,于是郝宿这边的信息就更多了。   郝落南:他喜欢你吗?   郝落南: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郝落南:要不要爸爸跟范家联系一下,直接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好了   郝落南:婚礼就选在我跟你妈当初结婚的地方怎么样,或者买一个小岛   郝宿才说了喜欢,郝落南都已经把结婚等事宜全部想好了,看得陆姚在旁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她同样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手机屏幕,毕竟这可是他们儿子到现在第一个承认喜欢的人。   郝宿:今天刚认识   郝宿一句话就让那边兴奋的郝落南和陆姚歇了火,不过随即,他们就觉得应该好好跟范家打好关系。   毕竟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既然郝宿都跟他们透了底,肯定是有把握的,别到时候他们这一辈的掉了链子。   郝落南:乖崽你好好录节目,剩下的交给我跟你妈就行了   郝落南虽说对郝宿不谈恋爱的事情看开了,但他心底还是愁着的。这一激动,连小时候的昵称都喊出来了。   郝宿知道郝落南和陆姚都是有分寸的人,而且,让他们提前接触一下范家的人也挺好。   其实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范郝两家也是认识的,要不然几年前郝宿就不可能会和范情在饭桌上见面。不过也只限于认识的地步,并不是太熟。   发完消息后,郝宿就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想起了什么,又出了一趟门。   等他回来的时候,范情还在里面没出来。不过浴室里十分安静,连水声都没有。   郝宿敲了敲门,随即门就被开了一道缝,连带着那股香甜的气息也一齐扑了出来。   范情洗完澡后,站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的脸犹豫了半天。   他原本是打算不洗脸的,可如果真的不洗的话,会不会太脏了?毕竟等会他要跟郝老师睡在一起了——范情总是喜欢擅自在心里想一些自己和郝宿越界的事情,比如他们明明只是要把床铺拼在一起,他就已经自动地把它跳跃到睡在一起了。   想着,他决定把额头捂住,然后把剩下的地方洗一洗。   不过范情还来不及实施,郝宿就已经敲响了门。   “郝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或许这个能用得上。”郝宿刚才是去找节目组的人要了一盒擦伤药膏,毕竟他今天看到了范情穿的那件衣服的材质,人那么娇,一天绑下来,说不定皮|肤都要|磨|红了。   还有,他今天亲范情的时候,对方打||颤|得非常的样子。   原本听到郝宿说自己不太舒服,范情还有些迷茫,等他看到那管药膏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刚洗过澡,人被热气蒸得本身就泛着一股十分清新的粉,现在则是彻底红了。   范情连眼睛都不敢去看郝宿,慌里慌张地就去接对方递过来的药膏。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没看准,以至于药膏没拿到,倒是又把郝宿的手抓住了。   郝宿的手比他大了许多,这么看上去,几乎能把他的手完全包在里面。   可是,他同样能以另一种方式把郝宿……   范情在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一下子把它赶了出去。   并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瞎想,不能瞎想,会出乱子的。   他又有些要哭的感觉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的手仍搭在郝宿的手上。   还是郝宿将药膏亲自放在了范情的掌心,才让他堪堪回过神。   “药膏每天睡觉之前涂一次就好,记得揉匀一点。”   他这样温和的语气,可叮嘱的内容却又涉及到那样的区域。   范情尚且没有回答,就又听到郝宿带着些迟疑地问:“是太敏|感了吗?”   “什、什么?”   “你的身体是不是太|敏|感了?拍照的时候,你好像……抱歉,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会注意一点……”   从看到范情带了那件衣服来的时候,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的影帝就已经有所猜测。他问话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生怕令范情感到难为情。   “不用。”   郝宿的话还没说完,范情就立刻摇了摇头。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些,有心想找补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自己会、会注意的,郝老师不用担心。”   话讲得干巴巴的,里面还冒了一点自己察觉不到的委屈。   那是怕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能够亲近郝宿的机会没有了。   “可是这样的话,你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   比起不能跟郝宿在一起,这样算得了什么。   “那……晚上还要穿吗?”   范情被郝宿问得直接都要耳鸣了,脑子嗡嗡嗡嗡的。他很想装作听不懂,可他装不了。   于是只能顶着一脸的热气又摇了摇头,眼里的潋滟更甚。   “晚、晚上不用。”说话也有点结巴。   但范情在回答完了郝宿的问题后,又有点迟疑起来。   如果说之前两张床是分|开的,他的确不用穿,可问题是,等他出来以后,两张床是要并起来的,这样的话,不穿能行吗?   还没想明白,郝宿就已经走开了,这让范情再想收回刚才的话也来不及了。   浴室的门再次关上的时候,让范情觉得比刚才还要热。   他看着手里的药膏,最后还是忍着强|烈的羞|耻,将衣摆往上|掀|了一些。   过了一整天,被防护的地方不仅红了,还比往常更加敏||感。连范情自己轻轻碰一下自己,都要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喉|咙里还不小心冒了一丢声音出来。这把范情吓了一跳,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做什么,再后来,他就将嘴唇闭得严严的。   两处都仔细|擦|过后,范情才将药膏收好。   这回他没有再犹豫,直接就用冷水洗了把脸。因为|擦|过药后,他的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和人做过什么亲.密的事情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浓.稠非常的情致。   他泼着水的手都有些发|抖。   浴室里一直都很安静,这也就导致范情的那一声显得有些|突|兀,它被郝宿准确地捕获到了。   郝宿看了一眼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里面还有专门的挡帘。   不过因为范情已经洗过了澡,所以挡帘就用不上了。   同时,这也就能让人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里面正在做什么。   郝宿收回了视线,不一会儿,范情就从里面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才涂过药,让他看上去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怪的。   节目组给的药膏涂在身上有一种凉气,范情穿了衣服,可又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   这样站在郝宿面前,尤其是还被对方注视着,就更让范情不自在了。   但不自在的只有范情一个人,郝宿仿佛已经忘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还问他:“现在搬还是等一下再搬?”   “现在搬吧。”范情想早一点跟郝宿挨到一起。   回答结束后,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郝宿眼底泄露的一丝笑意。那笑有别于平常的温柔,带着一股坏坏的感觉。   等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就又不见了。范情想,应该是他看错了,郝宿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随即,两人就开始将房间里的家具重新摆放。   因为两张床要拼在一起,所以郝宿建议将范情的床靠墙放着,这样空间也会比较大一点。   对方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很快,床就摆放好了。   当然,这个时候范情也发现了,自己如果想要上去的话,就要经过郝宿的床。   对方人不在上面还好,人要是在上面的话,他岂不是要、要从郝宿的身上跨过去。   他不是没有写过诸如此类的小作文,可看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真的要发生了又是另一回事。   范情想,他刚才不应该那么快回答郝宿,说晚上不用穿的。   以郝宿对他的影响力,他应该直接把衣服焊在身上才稳妥。   “先上去吧,我去关灯。”因为床移了位置,所以房间里面灯的开关也跟他们有了一段距离。   范情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郝宿说一句,他就跟着做一句。   将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边后,他就到了自己的床上。   人刚刚躺好,房间里就陷入了一团漆黑的状态。   眼睛一时半会不能适应,在范情想摸索着找到自己手机,给郝宿照明的时候,陡然就感觉自己身边传来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因为两人是睡在同一头的,所以那气息直接就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郝宿已经过来了。   “在找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入夜的关系,范情觉得连郝宿的声音也充满了莫名的诱惑。   他下意识蜷了一下,将还在找手机的手收了回来。   “想找手机给你照一下。”   “不用,就几步路。”   距离太近了,这跟白天不同。   在白天,就算他们脸贴脸,郝宿还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也会有摄像头随时随地提醒范情,他们是在录制节目。   而现在没有摄像头,他们连彼此的脸都看不见。整个人|陷|到了一团混|沌的暧|昧里面,似乎轻易间,就能彻底越线。   并且由于房间里太过安静,范情发现,哪怕是轻微的声响,双方也都能听得见。   黑暗给了人最好的掩盖,他不需要再掩饰什么,任由眼眸当中对郝宿的狂热痴迷涌现。   他看着郝宿的方向,人如煮开的水一般,强.烈沸.腾着。   好想要郝宿。   好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接|吻。   范情越想,人就|绷|得越|紧,布料由于|摩|擦也会发生不明显的窣窣声。   “睡不着吗?”郝宿翻-了个身,将脸面向了范情。   原本范情还不知道他们相隔多远,这下子他立刻就知道了。   郝宿就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甚至,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碰到人。   范情真的伸出了手,只是他没有触到对方,而是寻着郝宿呼吸的方向,将手停在了空中,依靠着自己的想象,虚虚地描绘着对方的轮廓。   这些动作他做得很小心。   “嗯。”同时,他还回答了郝宿的问题,“我第一次录这样的节目。”   “不习惯吗?”   “郝老师在我身边的话,会安心很多。”   他又在向郝宿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剩下的几天我都会在你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郝宿的话给了范情勇气,以至于他慢慢将手放了下来,然后问:“郝老师,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亲不到人,那就牵一牵手。   白天有镜头在,他们表达亲密,牵手或是拥抱,都是很正常的。但现在范情不用这么做,因此这样的请求倒显得不太正常起来。   没有立刻听到郝宿的回答,让范情有些后悔。   他怎么能因为郝宿好说话,就一直向对方提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呢?   郝老师会不会讨厌他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没等范情解释的话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身边陷下去了一点。郝宿朝他这边过来了许多,两人的枕头都碰到了一起。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郝宿牵住了。   “只是有点害怕对不对?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   郝宿的话像是将范情当成了恐惧黑暗的人,他善心非常地给予了他莫大的安慰,还顺带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范情一颗心摇摇晃晃的,在觉得不真实的同时,又因为郝宿这样的靠近而高兴非常。   好在两个人并不是特别的亲密,只是手握在了一起。   范情还有点遗憾,为什么房间里没有夜拍摄像头。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把这一幕也保存到自己的电脑里去了。   光是今天一天下来,就已经让范情的脑子里又有了无数个新的小作文。   等他回去以后,就一个一个全都写下来。   “那朵玫瑰花,我看到你让工作人员带走了。”郝宿突然提起了他送给范情的玫瑰花,让对方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过了神。   “嗯,我让他交给我的助理了。我想把那朵花保存起来,不然的话,明天就会谢掉了。”   “情情很喜欢花吗?”   “那是郝老师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他不是喜欢花,而是因为这朵花是郝宿送给他的。   “还喜欢什么?回头送给你,今天来的有些匆忙,都没有准备礼物。”   他说回头送给你的时候,又有一种两个人在谈恋爱的感觉了。   范情先是在心底偷偷回答了一声,郝宿。   他喜欢郝宿,只喜欢郝宿,也最喜欢郝宿,如果郝宿能把自己送给他的话就好了。   “只要是郝老师送的我都喜欢。”   没有郝宿的话,是郝宿送的礼物也可以。   哪怕是路边一块石头,只要是郝宿送的,对他来说都十分珍贵。   “那可不行,你送了我一块手表,怎么样也应该送份贵些的。”   郝宿说着,彼此之间的气氛太过自然,让他又将范情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这很像是无意间地把玩,范情感觉到的时候,指-缝-都有-点-麻。   可他听着郝宿|沉|吟的语气,知道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范情同样没有提醒郝宿,他只是在一边想要蜷|缩的冲|动|中,一边违|背|理智地享受着。   他更希望,郝宿能把他|捏|得狠一些,最好是把他整个人都|捏|一|捏。   当处在暗黑里有一定时间的时候,眼睛也就能适应了。   郝宿现在隐约可以看到范情的样子,对方还睁着眼睛,就是感觉像一株含-羞-草-似的   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地加|深,郝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妥的举动,立刻将其结束。   “送情情一个戒指怎么样?”   “戒指?”郝宿不|捏|他的手了,范情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嗯,戴在食指上。”说着,郝宿用手在范情的食指上圈了圈,“好小。”   他的声音如同特意|压|低|了,伏|在耳边地|撩|拨。听得范情那根食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勾|住了郝宿在测量的手指。   无形的暧-昧-黏-稠非常,也让范情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了。只要是有郝宿在身边,范情总是能睡得很安心。   他原本注意力还有些在自己身上,随着睡意越浓,就逐渐丢到一边了。   听到范情的呼吸平稳绵长以后,郝宿才又睁开了眼睛。   他在黑暗当中看了范情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吻了吻人。   是格外轻柔,且充满爱意的吻。   郝宿将范情的唇珠又-吮-了-吮,这有些刺||激到了人,范情轻哼了一声。   随即,他人就被郝宿揽到了怀里,亲得又多了些。   不过一直都是浅浅的,不至于把人|弄|醒。   每回到了边缘的时候,郝宿就会|停|下|来。不断地,将人亲得像晚霞一般明艳。   睡得迷糊的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又被郝宿这样的吻|法|惑|得更加不清醒,以至于人还跟着附和了郝宿好几下。   原本只是浅层次的吻,由于范情的配合,上升了一个台阶。   只不过小爱豆从来就没有亲过人,哪里会什么。辗转之间,范情还急急地咽了口口水。   等郝宿放开人的时候,他有些轻微的呼-吸-不-畅。   郝宿便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替他将薄毯盖了盖,把人继续拢在怀里,哄着又慢慢睡着了。   “我……是我的。”   范情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跟他抢郝宿,他立马就冷了脸,并牵着郝宿的手骄傲地宣誓主权。   人是他的。   睡梦间的呓语听到郝宿耳里,让他唇畔温柔。   “嗯,我都是情情的。”黑暗里的声音尤为缱|绻。 第190章 娱乐圈(6)   一夜无梦,范情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他在家里都养成习惯了,每天抱着郝宿的抱枕,醒来的时候还要再蹭一下,今天也是如此。   范情还没醒明白,整个人透着迷糊,连眼睛都没有睁,就开始拿脸蹭蹭人。   他下意识还在因为昨天晚上跟郝宿的床拼在一起而高兴,于是人也就越蹭越开心。   郝宿是被范情这么蹭.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怀里的人正跟小猫一样,不断地还要往他身上腻来腻去。   大概是觉得手感和平时的抱枕有点不同,但又没有多想,反而还在他的锁骨处亲了一下。   “好……香啊。”范情又闻到了属于郝宿的味道,香香的,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包围住了。   郝宿重新闭上眼睛,不过他像极其随意,又没有睡醒的样子,将以为是跟抱枕贴贴的人又抱住了一点,而后脸埋进了范情的颈脖间。   “嗯?什么好香?”连声音都是低-沉-微哑的。   可范情却立刻就惊醒了,因为他陡然意识到,抱枕不会说话,也不会有这样的温度。   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想起了自己现在在哪里。   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恋综,他抱着的也不是抱枕,而是郝宿。   他忘了,自己昨天晚上跟郝宿把床拼在了一起。   范情看清楚了自己和郝宿现在的情形,然后顿时就心虚得一动不敢动了。   因为他们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还都是在各自的床上,可现在一觉醒来,他整个人都躺在了郝宿这边。   并且,他还在郝宿的怀里。   范情想,肯定是他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往郝宿这边滚过去了。   不然的话,就应该是郝宿睡在他这边。   越想范情的周|身就越出现一种|逼|迫|感,偏偏郝宿还将他抱得牢牢的,他想要悄悄回到自己那边都不可能。   而且,他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郝宿的呼吸。   好近,好……好热。   范情很想踢掉两人身上的薄毯——他又发现了,他们现在盖着的毯子都是同一条,而他自己的则不知所踪。   现在是七点四十几,外面都已经有小鸟在开始叫唤了。   “郝、郝老师?”   范情试探地叫了一声郝宿,没有听到回答,以至于让他突然产生了一大胆的念头。他想,偷亲一下人。   当下的情形和这样的想法直接就让范情一大早呼吸又|重|了许多,他还在悄悄地|抓|住了郝宿的睡衣。   范情在叫完人以后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郝宿真的没有醒来后,才慢慢地将头抬起。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在自己的面前,真人可比抱枕带来的冲|击强多了。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不设防备地在他身边,范情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的眼尾一瞬间就红了,眼底尽是浓雾般的情态,也身体都在情不自禁地往郝宿身上靠。   随即他就轻|哼|了一声,碰到了。   范情不但没有退,还又轻轻地喊了一声郝宿,眼睛则是直直地望向对方的嘴巴。   “郝老师,你醒了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范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就,就亲一下。   范情在心底小声地告诉自己。   他们房间的窗帘是那种没有全部遮光的,当外面亮起来的时候,里面也是半明半亮的样子。   这使得范情能够清楚地看到郝宿此刻的模样,就连睡着了的时候,也还是一股温柔非常的样子。好像,哪怕是真的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只会轻声训斥他一下,便不会再追究了。   范情被自己心里的念头蛊得越来越有失理智,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郝宿睡衣的领口,然后朝着对方的嘴唇亲了过去。   他哪里知道,在自己抬起头之前,埋在他颈边的人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脸上同时蔓开了一层浅浅的笑意,不过很快又不见了。   随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也||交||缠||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我。   最终,唇印在了郝宿的唇上,还带着轻微的|抖||意。   他怎么可以这样坏?不仅晚上睡在一起不安分,跑来对方的怀里,还趁着郝宿没有醒过来,就做出这样没有道德的事情。   简直无-耻-透-顶。   范情整个人都|陷|在剧.烈的自我谴责和羞愧中,可与此同时,他又激.动得无以复加。   郝宿昨天说他没有谈过恋爱,那么是不是也没有亲过别人?他们这样算是初吻了吗?   越想,范情就越不能控.制自己。   原本在心里说好了只是亲一下,结果真正亲到人以后,他又舍不得离开了,连着又亲了好久。将彼此的唇贴得有些变|形,唇珠也因为这样的抵力也带出了一股莫名之感。   这种感觉几乎瞬间就叫他难以自抑,让他又将郝宿也抱住了。   真正的亲-密-无-间。   没有了防护措施,范情能够完完全全感知到郝宿。   他卑.鄙又无.耻地和人亲了又亲,贴了又贴,一大早就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连身体都在跟着一起发||抖。   终于,眼里浮出了一缕异样的水光,连压抑的呼吸也变得不正常至极,范情才跟郝宿离了些。   只是唇瓣之间,无端地.连.出了一线银丝。   范情情态更甚,慌慌地给郝宿擦干净了。   他只是有些没忍住,好在,郝宿并没有被他这样吵醒。   “郝宿。”   他小小声地叫了一声郝宿的名字,语态里都透着满足之感,眉眼也俱是餍-足-之-色。   范情并没有马上去洗漱,而是又靠着郝宿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月匈月堂还在因为刚才的吻起-伏-不已。   不知不觉间,郝宿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抱得牢了,这也让对方得以在他醒来之前收拾好自己。   可范情着实贪心极了,在准备起来的时候,还又最后亲了郝宿一下。   他半|撑|着手臂,窗帘的阴影里面,就看到他不仅是亲了郝宿的嘴巴,还亲了郝宿的下巴,最后在他的喉.结上吻了吻,俯身之时,充满了无限的涩.情之感。   范情亲完人,不敢再从郝宿那边过去,只好绕.着道。他分明也没有多做什么,可两条月退却软|得厉害,下地的时候尤为明显。   过程当中,他终于看到了自己那条浅蓝色的毯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属于他的那边缩成了一团,就像他刚醒来时的状态一样。   范情越发笃定昨晚是自己跑到郝宿那里去的了,他连忙又轻手轻脚地把毯子叠好了,装出一副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然后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去了洗手间。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然后看了眼范情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   对方越是心虚,就越容易在这种方面体现出来,具体表现为,比平时更加严谨一丝不苟。比如,他连床单也拉得看不到太多的褶皱。   其实范情的毯子是被他掀到一边的,昨晚人在他怀里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郝宿就干脆给两人盖了同一张。   他等到范情出来的时候,才开始起床。   范情来这里是为了郝宿,连衣服也都穿得很有心机,专门是那种显得腰细腿长的款式,就连休闲的衣服也不例外,看着宽松,实际上更衬得他纤细又不失美感。   郝宿一起来,看到的就是一株水灵灵的小花,脸上还浮着淡淡的粉色。   他把窗帘全部拉开了,是以范情才注意到,郝宿的嘴角都被他吮得微微发红。这无疑提醒了他,自己刚才偷偷摸摸地做了些什么事情。   “早上好。”郝宿向范情打了声招呼,走到摄像头边上,“现在要打开摄像头吗?”   节目组有要求,最迟八点半就要打开摄像头,不过如果嘉宾起得早,也可以提前开。   郝宿侧身,看着将衬衣塞进了裤子里,显得腰肢格外纤细,但因为常年练舞,又充满了力量感的人。   跟对方相比,他则显得随意许多。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睡衣的领口比起昨晚睡觉的时候,又敞开了不少。   对了,还有今天早上,他以为郝宿是抱枕,蹭了好多下。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表面上,两个人是来参加恋综的嘉宾,关系并不多亲厚,实际上,他已经将人又抱又搂的,还……那样碰过人。这样的反差让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处于莫大的兴奋当中。   “早上好。”   范情的声音听上去像掺杂了砂糖,又甜又稠的。他说着就走到了郝宿身边,然后将摄像头上面的挡布拿下来了。   “我来开吧,郝老师,你先去洗漱。”   “好,那就交给情情了。”   郝宿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昨天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所以今天看上去也更加亲密。   镜头打开的时候,观众就看到范情的脸绷得紧紧的,却又莫名地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   【早上好啊大家】   【早上好!】   【看我发现了什么,直播开了】   【郝老师和情情今天是不是要去舞蹈室啊,难怪这么早就有直播】   【虽然范情的表情冷冷的,但我还是看出了他很开心】   【真好,有生之年我也想跟偶像这样睡在同一个房间】   随着范情将摄像头的打开,越来越多的观众涌进了直播间。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一件事。   【看床,快看床】   【怎么回事?我昨天看的时候这两张床根本就不是这么放的,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去,他们真的好会,连床都要拼到一起】   【不会是节目组的要求吧】   【不可能的,节目组从来不会管嘉宾的相处,绝对是他们自己安排的】   【救命啊,一大早就给我甜晕了】   【四舍五入,郝老师和情情是不是就算同床共枕了】   【今天也要甜甜甜】   【开屏就是美颜暴击,范情的皮肤真的好好哦】   范情看不到弹幕在说什么,他在将摄像头全部开了以后,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   叠完郝宿的毯子,他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将对方的毯子放在了自己的毯子上面,连枕头也都是并排的。   这种暗戳戳亲近人的心思,看得观众又是直呼好甜。   “情情?”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了郝宿的声音,范情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连忙走了进去。   “怎么了,郝老师。”   “你的这些衣服要洗吗?要洗的话就一起放进来,我们再吃个早餐,应该就可以拿出来了。”夏季的衣服本身也不厚,而且是才穿了一晚的睡衣,放进洗衣机里快洗一下就够了。   只不过当范情看到自己放在衣娄里的衣服时,又被强烈的羞耻感笼罩住了。   除了睡衣以外,里面还有一件内衣,他原本是打算等郝宿不注意的时候再悄悄洗了,谁知道……   幸运的是那件内衣被睡衣盖住了,郝宿并没有发现。可如果他要洗的话,势必会被拿出来,这样的话,郝宿一定会发现的。   一大早就换内衣,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   “不太方便吗?”   “没有。”范情走了进来,当着郝宿的面把自己的睡衣和对方的睡衣一起放进了洗衣机里,至于那件内衣,则被他飞快地捏成了团,放在了另一个单独的盆中,“这件我等会再洗。”   他连话也难得地说得很快,连眼皮都在泛红,一副快要钻进地洞里的模样。   气氛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衣服而变得有几分古怪,不过随即,就被郝宿的笑声打破了。   “没关系,等会我刷完牙你可以进来再洗。”说完停了停,“不用害羞。”   他很明显地知道了,又在安慰范情,用不着为了这样的事情害羞,毕竟他现在才二十二岁,正是年轻的时候。   然而这种心知肚明更叫范情感到难为情,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完全是今天早上不自制,抱着郝宿才会这样。   【郝宿叫范情有什么事情啊,怎么两个人现在还不出来】   【啊啊啊啊为什么洗手间没有摄像头,想看他们在说什么】   【出来了出来了,咦,怎么感觉范情的脸有点红】   【所以他们究竟说什么了啊】   【感觉范情像是很容易害羞的个性】   【前面的,要加一个条件,范情只在郝老师面前容易害羞】   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两个人分别收拾妥当,下楼做了些三明治。   范情不单做了他们两个人的,还给别的嘉宾也做了一些。忙活完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要延迟了十几分钟再出发。   不过范情也没有别的事情,所以影响不大。   范情要练舞的地方在公司,那边提前派了车子接。   由于双方沟通过,所以在看到郝宿一起的时候,也不是太惊讶。不过当他们到了公司,其他艺人看到郝宿跟范情一起过来,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毕竟他们也不太想得通,范情算得上是他们公司发展前途最好的一个了,而且还是走爱豆路子,怎么好好的就要参加恋综。   郝宿的话,昨天看过直播,知道他是因为欠了制片人一个人情,所以会答应来录制也合情合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两个人站在一起要多养眼就有多养眼。   同公司的艺人经常能被范情的漂亮惊艳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能跟范情不相上下的。以往站在对方身边的,无一不是会被他的光芒所淹没,只有郝宿,不仅存在感依旧很强,隐约的还有一种跟对方极为相衬的感觉。   郝宿出道多年,在圈子里也有很多粉丝。在他们上楼期间,还有不少人过来问郝宿要签名什么的。   范情没有说话,他在心里计算着,回头把这些签名都买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尽管以前没有跟郝宿打过交道,但范情家里郝宿的签名却已经摆了整整一面墙。   一开始他不熟悉郝宿的签名,还买过盗版的。   “小粉丝,要给你也签一个吗?”   郝宿婉拒了第十一个上来要签名的人,回身就看到范情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发呆。   不熟悉范情的人只会以为他跟平时一样,可郝宿很了解对方。   因此他俯低了身,凑到对方身边问了一声。这样的举动瞬间就让人有了一种,不管他刚才给多少人签了名,但只有对范情才是最亲近的感觉。   而计算着自己银行卡金额的小爱豆这时也被对方喊回了神,出道之前,他买的有关郝宿的东西,用的都是自己平时投资一些产业赚来的钱。出道以后,他就在用自己的工资来买郝宿的东西了。   并且,范情专门为郝宿办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都会花在郝宿身上。   “要的。”   当然要签,他都还没有郝宿的专门签名呢。想到这里,范情又有点小小地嫉妒起来刚才那些跑来要签名的人。   他昨天的时候就应该问郝宿要一个了,在这样的话,自己就是第一个了。   范情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方式,虽然郝宿这么多年来已经签过了很多名,但在来公司以前,他就是第一个获得对方签名的人。   “签哪里?”   范情想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   “这里可以吗?”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郝宿,见到对方嘴上的微末红意已经消失了,一时又庆幸,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要是郝宿的嘴上能一直留下那抹痕迹就好了。   “确定要在这里?”   “确定。”   “情情是不是早有预谋啊,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郝宿笑着走到他面前,略微低头,将贴在范情身上的布料往外扯了点,然后在正心口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同于那种华丽潦草的签名体,而是端端正正的字体,独一无二,只属于范情。   “这是专门给我的小粉丝的。”   郝宿说话的时候头还没有抬起来,范情觉得对方的声音直往自己的心里钻。   他在感觉到郝宿已经写好了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跟他家里摆着的那些签名不同的字体,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顿时,范情的心更加雀跃了。   他抬起头的时候,郝宿也刚好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近在咫尺,有一种偶像剧的浪漫之感。   【气氛好黏稠啊】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对视,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   【呜呜呜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可是我真的好想看他们亲一下】   【范情,这个时候怎么不说可以亲一下吗】   【钱华他们也起了,笑死,跟这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钱华和田春究竟是什么喜剧人啊,跪求他们两个人单独出一部综艺】   【今天沈凉不错诶,还给苏琼仪泡了一杯茶,又跟她一起去跑步了】   【祝姗好人间真实,起不来床的样子不就是我本人】   【崔孟也好反差萌,早上起来的时候迷迷瞪瞪的,跟昨天成熟的样子一点都不同】   【我也好想有一个郝老师的专门签名啊,又是不知道应该羡慕谁的一天】   郝宿看到范情的瞳孔逐渐放大,他又往前了一点,在对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时,以一种仿佛要亲范情的错差对他说:“我们是不是该上去了?”   尾音还带着些许笑意,说完人就往后退开了,而范情的一颗心早就因为他这样的举动变得七上八下的。他在郝宿靠过来的瞬间,就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指腹。   “嗯。”期待落空,回答里也添了些只有郝宿能听出来的失落。   “那我们走吧。”   郝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一起上楼的时候,牵住了范情掐着自己的手。指尖的丁点痛意因为牵手的关系,又转化成了淡淡的麻痒。   【有没有人觉得,郝老师刚才是在撩情情啊】   【我去我去,其实直播的运镜大家也都知道,就是摄影师扛着摄像,根本没什么美感,但是刚才那个对视,还有郝老师往前问话的时候,看得我简直童话里做英雄】   【我刚才真的以为郝老师要亲过去了】   【我不管,就是亲了就是亲了,我已经截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长得太好看,他们稍微亲密一点,我就觉得好色啊】   【前面的我也有同感】   【还得是你啊郝老师】   【我印象中一直觉得郝宿是那种老干部性格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撩】   【如果刚才范情稍微偏个头,是不是就跟郝宿亲上了】   【好期待等会的练舞哦】   【不过是为了演唱会练的舞,镜头是不是会保密啊】   【我去,不要啊】   【没关系啦,就算保密了,回头节目重新剪辑过也还是能看到】   和弹幕猜的差不多,因为演唱会还没有开始,所以范情的练习都是要保密的。   不过也并不是半点都不能看,至少当范情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来的时候,观众还是能看得到的。   他穿的是一件比较常规的练舞服,宽松,舒适,纯黑色的,领口那里有点大。   范情昨天想着要穿露腰装,想一想又觉得太过刻意,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件。   练舞室里,老师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郝宿的时候,双方还打了个招呼。   范情怕郝宿一个人在这里无聊,还专门捧了许多小玩意儿过来,给他解闷。   “我要在这里练两三个小时,要是你看腻了的话,可以去外面逛逛,我让助理陪你一起。”   “好,情情——”   郝宿叫了范情一声,然后抱了抱人,跟他贴了一下脸颊。   “练习加油。”   “我会的。”   范情又要变成含羞草了,昨晚睡觉之前,两人聊了会儿天,郝宿就问范情需不需要鼓励,又问他,贴一下脸可不可以。   他原本以为郝宿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对方真的记下来了。   现在的范情觉得他能够在这里跳上一天的舞都不累。   “郝老师,那我去练习了。”说着要去练习的话,但实际上范情看着郝宿的眼神都透着舍不得。   “嗯,去吧。”   直播的镜头大概拍了一会儿范情的热身,等真正开始跳起来的时候,镜头就转向了郝宿。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观众看得也还是有滋有味。因为郝宿看着范情的眼神很专注,偶尔还会做一些点评。   不过他的点评并不是很专业,而是像大家平常在家里看综艺时一样,觉得哪里好了就会说一声。   看得观众更加好奇,都想知道范情跳舞时候的样子。   “情情的下腰做得很好看,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去演唱会现场看一看,比在电视里要更好看。”   “他跳舞的时候很专注,很漂亮。”   “情情好像对一个动作不太满意,跟老师商量了一下后,做了些调整。”   一场恋综在郝宿的解说下,好像变成了大家一起在观看范情跳舞。   其实郝宿并没有夸张,范情跳舞的时候有一种十分忘我的专注。   眼眸锐利,额头带汗,头发也都变得潮潮的,每一个动作利落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而他特别选的那件衣服,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露出肩膀来。   他一共有好几个舞要练习,在郝宿面前的时候,独独选了最性感的那一支。   扭胯,下腰,宽松的衣服经常在双手抬起来的时候,同时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   一本正经地勾引人。   郝宿看得眼底笑意渐浓,那种明知一切却又纵容的宠溺之感满满。   有在观看直播的人把这一段录了个屏,发出去不久就被多方转载,范情的一支舞还没有练完,这条视频就上了热搜榜。   话题名叫#看着喜欢的人眼里有光#   虽然底下也有人觉得两人是在有意炒CP,但大体上都被这个片段安利了。   主要是郝宿的眼神实在太惑人了,温柔的深情不管是对于谁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   范情一练就是半个小时,才停下来,就立刻往郝宿这边走了过来,带着一脸不易察觉的求夸奖的样子。   “郝老师,我跳得怎么样?”   他在擅长的领域内总是自信的,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还记下了郝宿替范情将衣领整理的一幕。   “很好看,情情跳舞的时候很耀眼。”   替人整理完了衣领后,郝宿又将一瓶提前开过的水递给了范情,然后给他擦了擦汗。   范情的眼睛就没有从郝宿身上移开过,闻言,又想起一件事。   他知道郝宿以前跳过舞,还出过一张专辑。那张专辑他家里也有许多版本,典藏版,普通发行版,首发版。因为年代比较久远,而且属于绝版了的,每个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与你》并不会没收嘉宾的手机,只要不影响正常的录制,他们随时都可以看手机。   昨天在把照片传给工作人员的时候,范情顺便看了一下第一天的直播效果。然后他又一次看到了郝宿跳舞的那个古早视频,尽管画质模糊,但依旧能看得出来,郝宿跳得非常好。   “郝老师,你有没有兴趣当我演唱会的特邀嘉宾?”   “我知道你以前跳过舞,还会唱歌,我们可以把那首歌改编一下。”   这个念头他很早以前就有了,他想跟郝宿站在同一个舞台,跟对方一起表演他的歌曲。   范情说出来的时候,因为刚刚练过舞,心还在剧烈地跳着。   “特邀嘉宾?”   “嗯,我的演唱会会连开四天,最后一场要结束的时候,会有一个彩蛋环节。”   演唱会有特邀嘉宾并不是很特别的事情,其他人开演唱会也是如此。不过范情从来不会邀请什么人,彩蛋环节通常就是他自己新写的一首歌。   “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这话听上去是要拒绝的意思,不等范情失望,郝宿的话风又一转,“所以要多麻烦情情,帮我一起训练了。”   “不麻烦的,我们今晚回去就可以先规划一下,然后明天再一起彩排。”   如果说范情以往的表情都是收敛着的,那么他现在的脸上就都是看得见的高兴,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郝宿的编曲编舞解决了。   “好,你先去练习,我在这里也想一下。”   范情给自己规定的休息时间很短,事实上,要不是郝宿在这里,范情连这点休息时间都不会给自己。   他通常都是练一个小时,再休息五分钟。   等范情离开以后,镜头又一次放在了郝宿身上。不过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只看着范情跳舞,而是联系了一下擅长歌舞方面的人,让他们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   之后范情可以根据这些初始方案,做一个调整。   其中还有一个朋友很好奇,他怎么突然又对歌舞感兴趣起来了。   对此郝宿的回答是,有个小粉丝很期待。   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期间郝宿又收到了助理给他发来的关于谢家的消息。   听说谢迟晖和乔瑜又搞在一起了,并且两人还有点难分难舍的样子。   郝宿让助理在里面浑水摸鱼一下,给谢家先制造点麻烦。   等他录制完恋综,再慢慢收拾这群人。   在范情练舞的时候,小屋那边各人也都忙碌起了自己的事情。   祝姗和崔孟都是来这里放松的,所以两个人哪也没去,就在小屋里跟普通小情侣那样,说说话,聊聊天。比起昨天,两人看上去也更亲近一点了。   至于沈凉和苏琼仪,他们也去了公司。   他们之间的氛围总是很古怪,早上因为一起跑步,才刚刚缓和了一点的关系,这会儿似乎又变回原样了。   而钱华和田春,则是直接粗暴地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十五天情侣的计划。   起床吃完饭没多久,他们就开着车到商场来了。   钱华和田春分别给对方挑了一件衣服,而后两个人就一起看了场电影。   钱华当时那一言难尽,同时因为害怕但又逞强不愿意开口的表情也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迅速火出了圈。   郝宿联系的人很快就给了许多方案,因为是在录制节目,所以范情再跳了一会儿后也过来了,并且就郝宿那边的方案研究了起来。   两人全都只看着郝宿的手机,头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感情十分好。   “就选这一个吧,情情的韧性是不是很好?”郝宿选了一个比较能表现得出范情舞蹈功底的。   明知道郝宿问的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但范情在回答的时候,莫名的耳朵红了一下。   索性他刚跳完舞,也不是太明显。   “嗯,我的韧性很好。”他这样回答的时候,好像给人一种着重提示感,似乎在韧性好的背后,还透露着其它意味。   范情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郝宿手机里的方案,那边的人还给了一个参考姿势。   是舞者双方面对面,各自的右手上举,两人掌心相贴,然后一人的手慢慢地沿着另一个人的身体开始下蹲,再起来。   是一张动图,光是看上去,就充满了涩感。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让我的经纪人把剩下的完善起来,细节部分我们排练过后再慢慢调整。”   “好。”   范情又看了一眼那张图,郝宿迟迟没有换掉手机界面,所以里面的两名舞者就一次又一次地下蹲,相贴。   范情情不自禁地将这两个人代入了郝宿和自己,练舞室里即使开了空调,对他来说变得也还是太热了。   “对了,我的演唱会门票还没有拿给你。”   “郝老师,我们先去拿演唱会门票吧,就在我的休息室里。”   范情有些笨拙地转移了话题,同时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在公司有一间专门的休息室,随着镜头的拍摄,能够看到里面就跟一般的家居室差不多。   不同的是,范情在公司里要收敛一些,里面没有摆太多跟郝宿有关的东西。   不过偶尔的,镜头也能扫过一些相关的照片,都是郝宿在各个颁奖典礼的照片。   有些是粉丝专门拍的,有些则是视频截图,相同的是,每一张照片里郝宿都很帅。   【之前我还以为范情说是郝宿的粉丝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我相信了】   【刚才镜头扫过去的那张照片是出自什么地方的,好去,好帅啊】   【像名流贵公子】   【影帝本来就是贵公子吧】   【这么一说好像更苏了】   “这些是我的照片?”郝宿看到有一张被范情摆到了桌子上,跟他自己的照片并排。   被发现这一点时,范情只是有一点点的害羞。他已经跟郝宿坦诚过粉丝的身份了,所以眼下更多的是偶像知道自己喜欢他的高兴。   “嗯,还要别的照片,在上面。”   上面指的是一个柜子,里面是一些跟郝宿有关的周边,都是范情用来在自己练习累了的时候,拿出来充电的。   他只要看一眼郝宿,就充满了动力。   范情没有拿出来,因为其中有一本他很喜欢的,都被他摸得边缘快发毛了。   说话的功夫,他就将提前准备好的门票给了郝宿。   并不是一张薄薄的纸,而是专门放在了一个锦袋里的。上面还有平安的字样,边上还挂了一个可爱的吊坠。   郝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情情是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吗?”   “我……”范情原本想要撒谎,毕竟连郝宿都不认识,就给他准备门票,听上去好像有些太过了,但他话到嘴边,就把真相说出来了,他不想骗郝宿,“我每次准备演唱会的时候,都会单独留一张门票出来。”   “因为我想,也许什么时候就能把它给郝老师。”   【靠靠靠,这是什么痴汉小粉丝啊】   【早就准备好门票好可爱喔】   “原来是这样。”郝宿将门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会好好珍惜情情这份心意的。”   他没有把范情对自己的喜欢当做理所当然,而是这样告诉他。   于是某个小粉丝地眼底都是掩不住的高兴。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楼下吃个饭吧,然后下午……”   “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想练习一下要唱的歌,然后……我们可以再看个电影。”   其实范情只想说看电影的事情,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但直接说的话,他又觉得太明显了,于是就这样迂回了一下。   他还偷偷地给郝宿订了一束花,预备电影看完再送给对方。   范情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可是写过无数小作文的人,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基本上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快要开演唱会了的话,他今天一整天都会陪在郝宿身边。   “好啊,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过电影了,情情想看什么?”   “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感情片还不错,我上网看了,评分都很高。”   范情岂止是上网看了,他来参加节目之前就做好了攻略,知道情侣之间应该看什么电影比较合适。   这部感情片不但剧情很流畅,里面对于主人公感情的刻画也十分新颖。   它讲了一个主人公暗恋的故事,只是对方没有想到,他暗恋的人其实也喜欢自己。并且,主人公还有些痴汉属性。   故事就发生在校园当中,主人公跟暗恋对象是同桌。   他会偷偷观察对方,并且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悄悄做些小动作,比如牵牵手,亲亲人之类的。还会经常的痴汉盯盯。   因为是双向暗恋,细节方面也处理得很好,所以看过的人都觉得十分甜。   而在故事的最后,主人公也终于发现了真相。   然后,他就被暗恋对象清算了以往那些偷偷摸摸的账。:,,. 第191章 娱乐圈(7)   说是去楼下吃饭,但范情带郝宿来的其实是一家情侣餐厅。   这家餐厅的生意十分火爆,并且私密性也极高,唯一一点,就是需要提前预约,并且提前的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几个月时间。   范情在得知郝宿可能会参加《与你》的录制时就订下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拍,所以只能预估了一下大概的时间,将周期以内的都预约上了。   当邀请郝宿来看自己练舞的时候,范情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家店。   “我听说他们家的鹅肝很好吃。”范情跟郝宿来到了包厢中,一坐下就给对方介绍起了这家店的招牌菜。   由于是情侣餐厅,所以处处都透着一股甜蜜的气息,连带着,他说话的样子也都好像变得甜蜜蜜的。   范情说完,就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郝宿,偏偏表情又很克制。   在表情和行动上的迟钝全部恢复正常以后,他在郝宿面前总会露出这种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但是在表现上,他却又是会暗戳戳地和郝宿亲近。   两人吃过饭,范情跟之前说的那样又练了一首歌,期间还拉着郝宿也一起唱了几句。   这块不需要保密,是以观众都能看到。   等结束后,范情就带着郝宿去看了电影。   不过这回他们既没有坐公司的车,也没有坐节目组的车,而是坐了范情自己的车子。   他们并不准备大张旗鼓地去看电影,而是打算先伪装一下,就跟平常人一样。   另外节目组的人也要跟着一起伪装,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两人的身份。   【怎么回事,有点刺激起来了】   【更真实了,大明星跟小粉丝谈了恋爱,还要像普通小情侣一样伪装后偷偷出来看电影】   【他们好会玩】   【感觉他们好像是真的在谈恋爱哦】   【节目组偷偷摸摸的镜头让我感觉我现在正在尾随他们看电影】   因为不能被路人认出来,所以节目组的摄像头也做了特殊处理,这样一来,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像是偷拍一样。   镜头里面,郝宿和范情分别戴了个口罩,还又专门换了一身不太符合他们平时画风的衣服。   两人气质出众,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因为他们态度太过坦然,并且还光明正大地牵着手,举止亲密,因此看到的人也只以为是长得比较好看的人罢了,并没有往他们原本的身份上想。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买了票就能进场了,没有引起更多骚乱。   就算有个别观众通过直播知道了他们在哪里,或者刚好也在这边的,也没有过来打扰两个人。   等进了影院以后,里面一片漆黑,就更看不清谁是谁了。   两人从下车以后就是牵着手的,直到坐下也没有放开。他们的座位当中没有隔档,范情自然地又跟郝宿靠近了许多。   等电影开始的时候,他看到主人公对暗恋对象做的那些事情,尤其是主人公趁着同桌睡着,偷偷亲了一口对方,范情好像同时又代入了进去。   不过,他在心里想,如果他和郝宿在学生时代就认识了的话,他做的事情一定会比电影里的主人公还要过分。   范情悄悄望了一眼看得专注的人,带着试探一般,慢腾腾地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然后,他就不太能看得进这部电影了。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郝宿的味道,还有想跟郝宿亲近的想法。   他记得电影里有一个情节,就是主人公跟暗恋对象一起看电影,想在这里跟对方告白,结果阴差阳错没有成功,不过,他们差一点就接上吻了。   两个人的感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了转折,电影的视角从主人公一个人身上,拉到了两个人的身上,让大家知道,原来他们是双向暗恋的。   范情也想跟郝宿在电影院接吻,所有偶像剧的浪漫桥段里,这些都是必须的。   他想得太过专心,以至于听到郝宿压低声音叫他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对方同时也低了头。   电影里面同样到了主人公和暗恋对象在影院里的场景,两人目光对视,气氛黏.稠,一如此刻的范情和郝宿。   “要……要吃爆米花吗?”   “好啊。”   电影里的主人公率先打破了对视的暧.昧,随手拿起了一颗爆米花,最后莫名其妙地就这样喂给了身边的人。   而电影外面的人却没有办法用这样的方法打破暧.昧,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对视。   范情在跟郝宿亲到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在瞬间达到了巅.峰。   哪怕防护措施再牢,可这一刻好像也都有些不管用。   是在白天,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真的直接亲到了。   唯一庆幸的是,里面足够黑,哪怕有电影大屏幕的照着,节目组的镜头也不能将他们拍得太清晰。   并且因为摄像人员就跟他们坐在同一排,是以看上去像是他们在低声说话一样。   口罩在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摘下来了,有逐渐变化的呼吸声要被身上戴着的麦收进去。   范情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郝宿的衣服,他应该是要立刻退开的,可他却加|深|了这样的错误。   他喜欢这样偶像剧的桥段。   范情向前了许多,两人的唇贴.得.紧.紧.的,甚至郝宿都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抖。   扑唰,扑唰的,如同蝴蝶,又如同含羞草,因为不好意思想要收拢自己的叶瓣,结果却把他人也一并收了进去。   他在害羞,同样也是在激.动。   范情在郝宿面前的自制力简直是为零,甚至在郝宿想要往|后|退的时候,他也还是追了过来。   只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这样的不正确。   然而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感受,连抓.着郝宿的手也开始一并发起.抖.来了。   想要亲郝宿。   想要亲。   想要亲。   范情|伸|出了|舌|头,颤-颤-不-已的,在碰到郝宿的唇时,眼里即刻就因为从未有过的激昂之感而浮出了水光。   他已经看不太清郝宿的脸了,但他知道,郝宿没有再退开。   这仿佛是一种鼓舞,要他更加放肆。   电影里面的主人公已经跟暗恋对象看完了电影,并且回去了学校。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是并排走着的,手时不时就会碰到一起。   这种青春期的悸.动让人的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头小鹿,砰砰,砰砰的。   范情的心里哪止是小鹿,是一千一万个小动物一齐住了进去。   电影院的漆黑场景中,他被心底的念头怂恿着,扣住了郝宿的手,将吻愈发变浓。   他的呼吸已经|乱|得厉害了,可是掺杂在电影的背景音中,不至于被观众发现。   范情终究是抵不太住这样跟郝宿的亲近,不过是稍有越界,就让他要立刻**一样。   他要离开,还要给出解释,自己这样冒犯非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郝……”话才说出来,两个人的麦就被郝宿同时掐断了,因为范情此刻不仅是呼吸有异,声音里甚至都带出了微末的哭腔。   是动.情到极致的时候,自然的反.应。   范情此刻的心理让他根本就不能注意到这些,因为他要退开的吻在这样的时刻被郝宿回应了。   他所构想的最具浪漫的场景在电影院中被郝宿在无休止地满足着。   虽然范情没有注意到麦被掐断了,但节目组的人和屏幕前的观众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画面明明还在,可所有的声音都莫名消失了。   节目组的人在知道后,还以为是两人身上的麦坏掉了,直到郝宿朝他们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将镜头往别的地方打。   负责拍摄的人一愣,没有多想就照做了。节目开始之前,制片人就过来打过招呼,因为郝宿是为了帮他的忙才来的,不用比照另外几组嘉宾的标准,有些环节他要是不想入镜头,就按照他的意思来。   工作人员乍一开始还以为郝宿是不想陪范情看电影,亦或者有其它的私事要处理,没想到等他调整好了镜头,再一转过来,就见郝宿低着头,将范情半揽着,两人似乎在接吻。   他连忙就不敢再多看,并且心里泛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从昨天到现在,两人一直都是他负责跟拍的,工作人员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也觉得郝宿和范情两个人进入状况太快了。   现在看来,他们莫非是早就认识了?说不定还早就谈上了,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官宣。   工作人员越想就越有道理,而收看直播的人则处在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了。   【???怎么回事,我声音呢】   【是我的手机坏了吗,怎么没有声音了】   【我这边也没有声音,麦是不是坏了啊】   【工作人员怎么回事啊,镜头怎么往边上放了,连人都看不见了】   【好奇怪,怎么不给我们看人啊】   在弹幕频繁刷着的时候,范情已经被郝宿亲得手脚发软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都好像不太愿意跟人分.开,一个劲地追着。那种情态就算是处在黑暗当中,也还是漂亮非常,让人想要折取。   郝宿没有再继续这个吻,而是稍微按了按人的肩膀。   “情情,电影院里有监控设备的。”   他提醒着,声音在跟范情的过分纠缠中,变得有别于平时的温柔腔调。   是贴在人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出来的。   这回真的是耳鬓厮磨的**了。   郝宿将范情揽在怀中,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手,含着几分笑意的样子,撩人至极。   范情将额头抵在了郝宿的肩膀上,整张脸都藏住了。   跟郝宿这样吻过一场的后果在持续地影响着人,范情的身体开始了小频率地发抖。   他颤栗不已,似乎要立即发作出来。   从后颈到背脊,一整片的皮肤都红了。还有前面那两处,不仅立得突然,还有麻痒.在不断地扩散着。   “嘘。”   郝宿的呼吸又一次打在了范情的耳边,给对方一种好像他在亲自己耳朵,还在慢条斯理抿咬的错觉,人收敛得更厉害了。   而郝宿只是在坏心地告诉他:“不能发出声音。”   范情立刻就意识到,他们还在录制节目。   这一刻他的思维完全在被郝宿带着走,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如果不能发出声音的话,那郝宿的这句提醒岂不是也会让人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范情只是将自己往郝宿的怀里藏得更多,竭力竭力地压住所有的反应。   忍耐将他的眼瞳都变得更加浓黑,周身的晴玉更是明显至极。   “郝老师……”他徒然地叫着郝宿,既无措又兴奋的语气听上去叫人怜爱不已。   他们真的,接.吻了。   郝宿亲了他,连舌头都碰在了一起。   “还看电影吗?”   “看。”声音哽了一下,范情眼尾绯红异常,抬起头的时候,像初经风霜的花。明明还是漂亮的,可这份漂亮里却又多了些摧折后的脆.弱之态。   两个人都没有就刚才的那个吻说什么,仿佛只是一场突然的浪漫。   因为此时此地,所以便吻了。   可他们又都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范情重新恢复成了靠在郝宿肩膀上的姿势,不过却将郝宿的手扣得更牢了。   在此期间,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麦被关掉了。   “郝老师,麦……”范情一仰头,看到的就是郝宿泛着笑意的眼神,彼此之间的模样又像是刚才意外发生的时候,范情不想问这些无关的问题了,他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郝老师,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其实在郝宿回应的时候,范情心里隐隐就有了答案。   如果郝宿喜欢的是女生,那么他刚才就会推开他,而不是……   果然,就见郝宿低声一笑。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的确很明显,范情知道答案了。   他的心里像是飞进来一只小鸟,那只小鸟每时每刻都在拍着翅膀。   “那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说现实当中。”   他现在的问话不是因为录节目,而是让郝宿在现实当中,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情情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牵过手,连亲也都亲过了。   郝宿什么都没说,却又给范情直接地拨开了一层迷雾。   于是范情不再问话了,他靠在郝宿身边,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下去过。如果不是还在录着节目,他说不定都要跟郝宿再亲一次。   范情偷偷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其实郝宿吻得并不重,重的是范情自己。对方还没有怎么样,他倒是先把自己的舌头都弄麻了。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看他们似乎说完了话,跟郝宿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要把镜头重新拉回来了。   对此,郝宿点了点头。镜头转回来之前,他将自己和范情身上的麦也打开了。   “我一直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当麦恢复后,观众就听到了电影里主人公跟暗恋对象彼此说破情意的台词。   范情觉得,这一幕也很适合自己和郝宿。   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郝宿,不过麦已经恢复了,所以说话都带着收敛。   “郝老师,我很高兴能跟你一起来看电影。”   “我也很高兴。”   【范情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他能跟偶像一起看电影】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范情前后变化有点大】   【没有吧,看上去还是一样啊,就是高兴了点】   【前面的想多了吧,说不定就是麦刚好坏了,然后节目组的人过去看了一下,所以镜头才会挪开了】   【范情何止是高兴,你们看他的嘴角都还是翘着的】   【郝宿好像心情也挺好】   【按照定律,刚才两个人肯定偷偷摸摸做了一些不适合播出的事情】   【该不会接吻了吧】   【脑洞越开越大了啊大家,他们俩才刚认识第二天呢】   弹幕嘻嘻哈哈的,就算是有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很快也被淹没其中。   电影一共一百二十分钟,但范情却觉得一下子就看完了。早知道,他当初做攻略的时候应该专门选一部时间最长的。   在影厅里的灯亮起来之前,两人就戴好了口罩。范情脸上明显的情态在电影剩下的时长中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他皮肤娇,嘴巴上看着还是红红的。   郝宿替他整理了一下口罩和帽子后,才牵着人一起离开了。   路过工作人员的时候,还朝对方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他在一个直播的节目里跟嘉宾躲在角落偷偷接吻的心虚和不自然。   直播这么长时间,两人所在的位置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尽管粉丝都呼吁不要去找两个人,但等他们要出去的时候,门口也还是汇聚了一些专门蹲他们的。节目组跟影院交涉了一下,安排了郝宿跟范情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一直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范情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还在想电影里的情节吗?”地下车库很大,郝宿说话的声音轻,但还是在范情的心里留下了无尽的回音。   “嗯,我在想,如果主人公能够早点鼓起勇气,去跟喜欢的人告白的话,他们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范情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郝宿的,两个人都知道,他不是在说电影,而是在说他自己。   不知不觉,车子也就到了。   范情的车子是白色的,离开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现在再看过去,就发现车外添了许多装饰,车头还专门摆了一个爱心。   “郝老师,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你打开后备箱就知道了。”   【OMG,不会是要告白了吧】   【笑死,我知道这是应该有的流程,但因为他们两个进度太快,我都已经默认他们在一起了】   【隔壁钱华还在恐怖片的阴影中,脸都白着呢,对比真的好惨烈】   【所以他们这一对是不是《与你》最快一组确定交往的CP】   【郝宿不一定会答应吧】   《与你》虽然票选出了嘉宾,但并不是一开始就默认交往的。   嘉宾会通过几天的相处,然后互相告白,如果觉得这几天相处不错,就会顺势答应,然后接下来几天撒撒糖什么的。   当然,也有明星为了收视率和镜头,会尽量让彼此的感情多点波折,故意不答应。   反正不管怎么样,大概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当看到范情摆出的阵仗,也没人觉得奇怪。   郝宿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后备箱了,他在上面按了按,紧接着后备箱就缓缓地升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满满一车子的玫瑰花。   不光是后备箱,除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外,整辆车几乎都被花堆满了。   上面还铺了彩灯,一闪一闪的。   范情打算表白这件事同样是早就决定了的,昨晚在采访结束后,他就跟节目组商量好了。   原本他只是想借着录制这个节目的机会,把真心话说出来,郝宿不清楚也没关系。   可是现在不同了。   “郝老师,我不想当电影里的主人公,跟喜欢的人错失那么多时间。”   “我想抓紧每分每秒,跟你在一起。”   “请问,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愿意愿意,快说愿意】   【好绝,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宣布,这是几季以来最直接的嘉宾】   【希望以后的嘉宾也能这么给力】   【啊啊啊啊,这不就是我的偶像最后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我不行了,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这样的一幕,我真的是何德何能】   【自带属性就是好嗑,原本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也还好,可关键是范情是郝宿的粉丝】   虽然范情在影厅里确定了郝宿的意思,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在节目里还是太仓促了,他也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能进步得这么快。范情想,不管郝宿是答应还是拒绝,他回头都要再准备一场告白仪式。   在范情心里的秒读到十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郝宿的回答。   “我愿意。”   这句我愿意说得郑重无比,同时,郝宿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丝绒锦盒。   “原本我还想,要什么时候把礼物送给情情比较合适。”   随着他说话的功夫,黑色丝绒锦盒也打开了,观众同时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是一枚做工精致的戒指。   “戒指?”范情想起了昨晚郝宿说的要送给他礼物的话,不过他没想到,郝宿的动作会这么快。   “嗯,昨晚跟情情说过以后,我就让人按照你的尺寸买了一枚。”   是连夜加工的,只要价钱给到位都不是问题。   郝宿说着就将戒指拿了出来,然后托起范情的手,先是给他戴到了食指的位置。   不过——“买大了一点,怎么办?”   语气微微苦恼,范情正要说没关系,回头在上面缠点线就合适了,就见郝宿神色不改,将那枚戒指又戴到了他的中指当中。   “这样就刚好合适了。”   戒指戴在食指表示单身,戴在中指上,则表示正在热恋中。   范情的心咚地一下,只觉得里面有人给他放了许多许多的烟花。   他周身的喜悦几乎都要化为实质,往外面飘出来了。   “好吗?”郝宿仍托着范情的手,他在问他,戴在中指上好不好。   “好。”   这话答得乖极了,郝宿亲了亲范情的脸颊。   “庆祝一下,交往第一天,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范情看到戒指的时候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郝宿刚才说什么昨晚跟他说过以后就买了,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啊】   【应该是回礼啊,你们还记得范情一开始就送了郝宿一块手表吗?这款戒指有没有人扒啊】   《与你》的热度从开播以来就居高不下,节目里面范情告白,郝宿送戒指更是创下了收视新高。   这里才送完,网上就已经全方位地将那枚戒指的来历扒出来了。   这款戒指是F家著名的设计师操刀设计的,因为数量有限,一般来说,F家都会再专门留下一列型号以作展示。   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这款戒指了,也就是说,范情手上的就是F家单独留下来的那一系列型号其一,价格可想而知。当初戒指刚设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炒上了天价,更何况是现在。   而有看得仔细的观众还能发现,郝宿送给范情的戒指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心。   【从某社交软件回来了,只能说,影帝好大的手笔】   【姐妹们,快去看这枚戒指的介绍,你会回来膜拜的】   【我去看了,真难相信他们只是在拍综艺】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啊,一个两个送的礼物都好贵重】   【想多了吧,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钱都不算什么】   【那倒是,不过我很好奇,等节目拍完以后,他们会把礼物还回去吗】   【还回去也没用啊,不说郝老师的手表,情情的戒指上面都已经刻了心,F家的东西二次加工后从来就不会再回收的】   【都不要歪题了,我严重怀疑郝老师是故意买错的型号】   【我也,既然郝老师准备送范情戒指了,怎么会不量好尺寸】   【果然,郝老师真的好会】   【为什么亲脸颊,是我不配看亲嘴吗?】   看直播的不光有嗑CP的,还有自从被范情针对以后就一直没有工作,像条落水狗一样的乔瑜。   他在看到范情那张脸时,眼中满是恶毒的光芒。   乔瑜因为嫉妒,平时就很注意范情,两人又是同队的,自然知道得多一点。   比如他知道,范情很喜欢郝宿,而且不单单是对偶像的喜欢那么简单。   什么恋综,不过就是借着这个幌子接近对方罢了。   他不相信,郝宿的粉丝那么多,等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坐得住。   乔瑜将直播的画面切掉,转头就用新买的一个手机号联系了以前认识的某个狗仔,跟对方爆了料。   就在他做完这件事情不久,谢迟晖回来了,看上去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乔瑜现在住在谢迟晖名下的一个房子里,说好听点是谈恋爱,说难听点,他跟被对方包养也没什么差别。   幸好的是,谢迟晖对他是有真感情的。   “怎么了?你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就是又被老头子教训了。”谢迟晖也觉得冤枉,自从丢了娱乐公司的掌管权以后,他就接手了另一家小一点的公司,以前一直都做得不错,今天好好地出了岔子。   为了这件事,他爸又给他训了一顿。   “我最近可能有点忙,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站稳脚跟以后,会帮你对付范情的。”   “那小子阴了我一把,这个仇怎么样都要报复回来。”   谢迟晖跟乔瑜说着,还叮嘱对方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在他看来,乔瑜根本就不是范情的对手,免得到时候计划不但没有成功,还把乔瑜自己搭进去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乔瑜应和着,没有把他刚才做的事情说出来。   乔瑜找的狗仔十分有行动力,他在收到爆料以后,就简单地做了几张图,将范情和郝宿的过往梳理了一下。   而后又将今天早上郝宿要给范情签名时候的错位图编辑在其中,标题是“爱豆名为录节目,实则追爱”。   网上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这样一个新闻出来,果不其然窜上了热榜。   不过网友的讨论跟乔瑜原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以为郝宿的粉丝肯定会狠狠地骂范情,结果两家粉丝竟然安安静静。   一个不知名的路人:笑死,下回爆料能不能有点实际的证据,现在就光靠一张嘴了是吗   超好吃的辣条:而且那张图片还是今早直播的图,郝老师当时根本就没有亲情情,只是错位而已   手工作品:真的吗?他们两个颜值好高,如果真的在一起也挺好的啊   风铃:如果真的跟博主说的那样,岂不是更刺激了,借着拍综艺的名堂谈恋爱,好浪漫   黄色音响:其实我觉得就算他们谈恋爱的话也没有什么啊,郝宿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岁了,而且他们两个都是走实力派的路子,跟那些纯靠流量的又不同,也不算塌房   透明纸袋:看完了,我竟然觉得好励志。因为喜欢偶像,所以想办法靠近他,最后还追爱成功,不是很值得学习吗   郝宿和范情两边的团队在爆料出来的时候也盯紧了网上的动向,并且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   对此,郝宿和范情都表示不用管。   郝宿是打算在节目结束后就官宣的,所以消息早一点发出去也没什么影响。他还让人在中间引导了一下,虽说范情不走流量的路子,但难保会有人趁机黑。   不过,自己发和别人发还是有区别的。因此郝宿在回复了经纪人以后,就让助理查了一下是谁在捣鬼,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郝宿手底的人办事总是很快,再加上乔瑜虽然新买了一张卡,但他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因此稍微一查就找到了痕迹。   顺藤摸瓜,一下子就把他揪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乔瑜在手机上看到网友的评论都是正面居多,气得把杯子都摔了一个。   然后他就专门开了小号,不断地顶那些黑子的评论。   “范情和郝宿是在炒CP吧,好恶心啊,拍个恋综还要搞这种操作”   “绝了,原本以为他们是走实力派的,结果也搞这些把戏”   “好会作秀啊,果然娱乐圈都是一样的”   乔瑜越发越上头,就在他沉浸其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谢迟晖的电话。   他有些疑惑地接通了:“喂?”   “乔瑜,你做了什么?现在网上都是跟你相关的话题。”   “你说什么!”   乔瑜匆匆忙忙地就挂了电话,而后打开社交软件。   然后他就发现原本郝宿和范情的热榜已经跌到看不见的位置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各种信息。   #乔瑜陷害   #乔瑜大老板   #乔瑜澄清视频   热榜从一到十都被乔瑜包揽了,他竟然敢在背后悄悄算计范情,郝宿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乔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郝宿不光将这次的爆料是出自乔瑜的手笔这件事揭露了出来,还有他以往明里暗里针对范情的事情也都揭露了出来。并且每件事都不是凭空揣测,而是有实际证据的。   网上顿时就因为这些消息炸开了锅,在他们激.烈讨论的时候,范情正跨|在郝宿身上,跟人接|吻。   一天的录制结束,范情刚回屋就想再确认一下,今天的事情究竟还算不算数,万一郝宿又反悔了呢?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被|压|在了门上,郝宿的吻已经放肆地亲了过来。   又像是偶像剧里的桥段了。   郝宿看出了范情放.大.的瞳孔中明显的雀跃与兴奋,微微笑着,不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   “镜头……”中间的时候,范情终于找了个机会说话,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关注到这件事。   两人身上的麦在采访结束时就已经摘掉了,但现在房间里的镜头还没到关闭的时间。   范情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急着,还是因为他跟郝宿当着镜头的面接.吻而亢奋,眼尾那块一直都是红红的。   “挡住了,在你接受采访的时候。”   郝宿声音更轻,镜头的收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只要他们不大声说话,观众就不会发现什么。   然而这样的回答无疑更刺.激到了范情,他眼眸如水,主动地踮脚,将吻变得更厉害。渐渐地,两人到了休息的地方。   期间,他们默契地将声音保持在最小。就连坐下来的时候,也都只有轻微的声响发出。   范情想要得多,不断地依着人,整个人都在往郝宿身上|磨。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甚至身上的绑带也没有解开,越亲反.应越.大。   两人隔着裤子,郝宿半靠着,不但没有推开范情,两只手还扶着人,让对方能更加的方便。   “不用解开吗?”   这话将范情问得顿了半分,随即,他就摇了摇头,人都是可见的.乱。   “不用……”   只听一声低笑响起,范情的声音又不见了。   郝宿根本不是真的在问范情要答案,他就是坏心至极。   范情|磨|得更多了,在呼吸异常的同时,两只手用.力.地搂.紧.了郝宿的脖子。   “郝宿……”   他胡.乱.得厉害,额头隐隐都要冒汗了。   郝宿将人扶得更稳,同时身体|压|向自己,在范情的|背|脊|如山峦一般时,跟他说:“嘘,要被听到了。”   这回是真的可以被听见的。   范情立刻就止了声,可怜非常的。   而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染满了颓谷欠,又艳又美。:,,. 第192章 娱乐圈(8)   吻声持续克制地响起,暧昧叠增。因为范情的尤为不耐,却又不肯退步,郝宿只得|捏|着他的下巴,搂着他的月要身,才让人能继续下去。   眼前的人近乎完全不能自主,某个瞬间的时候,忽而要往上去,同时月退也在打摆非常。   又有笑声响起,像是在笑范情这般的受不住。   “唔……”然而郝宿越笑,范情的表现就越朝着无可收拾的方向走去。   他自己抱着人|磨|了半天,放得好好的衣摆都跑出来了,领口也敞了些,让人能看见他发红的皮肤。   是非常清透的粉色,犹如水彩画一般,只用笔沾了水,在上面轻轻撇开了。   “喜欢吗?”   郝宿用着那种低低的气音在跟范情说话,视线却无意地顺着那领口,看到了被范情贴住的地方。   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并着,夹住了范情的衣领,漫不经心一般将其拉开了一些。   此刻无论是郝宿的表情还是举动,都跟平常范情看到的大不相同。   可在这样的境况中,莫名又有一种风流倜傥,蛊-惑-人心的感觉。   “喜、欢。”   范情用来贴着的东西颜色很浅,就算是只穿了一件衬衣,也并不会被瞧出来。   模样有些可爱,可能因为本身就是小小的一团。   郝宿当着范情的面,用手指在边缘处按了按。紧接着,人就跟受了巨烈冲击一样,抖个不行。   可怜喉咙里的声音就只能被隐得狠狠的,连发出半点都不行。   然而见他如此,郝宿不仅没放开人,还又将他往怀里揽紧了些。   声音再次贴在他的耳边,慢悠悠地附和着指尖,问他:“情情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那手简直恶得非常,仿佛要描出模样似的,不断地只在边上。   偶尔还会亲自触到上面,通常这个时候,范情的状况就要变得更糟糕。可郝宿见状,只会笑一声,然后就又去了别处。   范情已经在哭了,只掉眼泪,没有声音的那种。   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的神态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是浮现非常谷欠态,还有终于能跟郝宿亲近的激奋。   “都……喜欢。”不管郝宿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喜欢。   范情被郝宿的手|弄|得难过不已,却连躲的念头都没有。   他又在不自觉地往郝宿的手上靠了,企图能被对方对待得更凶些。   然而郝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直接又将手拿了出去,并且还将他的扣子都扣好了。   范情被他这样的反复折腾得眼泪更多,其实敏感的地方被碰着,早已经让他有了许多次。可他就是贪心非常,想要让郝宿再碰碰。   “郝……郝老师……”   范情直接在撒娇了,不喊郝宿,而是喊了郝老师。   随后,他人被郝宿抱着坐正了不少。   “老师好在哪里?”   这完全**的话直接就让范情的脸红得不可思议,他想象不到郝宿会这样来问他,还是那种温柔又体贴的模样。   可他还是又乖乖的,小声非常的,同样搂着人说:“哪里都好。”   他看郝宿从来如此,长得好,脾气好。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情情再叫一次。”   “郝老师。”   郝宿便这样亲了他一口,座位差的关系,逐渐地还在范情的脖子上亲了两下。   他突然又问:“情情早上是怎么偷亲我的,这样的吗?还是……这样。”   郝宿将范情的喉结来回轻|咬|了两下,将对方|弄|得身体直|抖,头也不断地往上仰着。   秘密就这样被揭破了,叫范情的刺|激值再次升高。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一切的发展又如他曾经期盼的那样。   越是羞耻,就越被郝宿发现。   “我……郝老师……”   说一个字,喉结就要被继续|咬|一下。范情觉得就算他现在什么话都不说,呼吸也已经能被摄像装备录到了。   可不说的话,郝宿看样子一时半会又不会结束。   “那、那样的。”   “哪样的?情情再做一下示范。”   范情整个人都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完全只按照郝宿的话来本能行事。   他竭力地回想起早晨自己是怎么做的,然后复制了出来。   可才靠近人,就看见郝宿眼底化不开的笑意,对方在故意地要让他如此。   范情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郝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我偷亲……”   亲口承认自己偷亲别人,还是太过羞耻了些。范情说着就没有了下文,两只手搭在郝宿的肩膀上,看上去十足的伶弱。   偏偏体态又十分漂亮,郝宿一只手就将他的月要完全揽住了,掌心贴在中间处。   他回答的姿态透着些散漫。   “因为一大早就有人把我蹭|醒了。”   范情害羞模样更甚,直接就伏在了郝宿的肩膀上,解释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在家里。”   他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对郝宿究竟有多喜欢,门票的事是这样,抱枕的事也是这样。   “我买了一个,跟你一样的等身抱枕。”   “原来情情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睡啊。”郝宿见范情也不反驳的样子,跟他左脸贴着左脸,“那有没有偷偷干一些坏事?”   怀里的人又在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郝宿知道了答案。   “早上也是因为那样,所以才特意换了一件衣服,是吗?”   “是。”   “休息够了吗?”   “休、休息?”   “刚才是中场休息时间。”说完,郝宿也不解释,再次吻住了人。   这一回吻得比刚才还要久,郝宿慢慢教着人,让范情学会该如何去亲人。   不能急于求成,要有耐心,还要去追,去缠。   【郝老师和情情的直播间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看不见了】   【还没到直播结束的时间啊,而且别的几组嘉宾镜头都还在】   【好像是后采的时候郝老师就回来把镜头盖住了】   【奇怪,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   【啊啊啊啊,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今天才告白成功吧,晚上不得给大家发发糖吗?】   【呜呜呜,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直播就真的结束了】   【反正也看不到郝老师和情情,不如大家都去吃瓜吧】   【什么瓜什么瓜,我闻讯赶来】   【快去看热榜,前十都是瓜】   范情被郝宿亲得根本就没办法-停-下-来,尽管他学得聪明,可也还是有些不能跟上。   他只能去抱,去咽,去流泪。   郝宿却会在这种时候将他朝自己不断地|压|着,裤子彼此的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范情还会在迷糊当中,要带着郝宿的手重新放回去。   “郝……老师。”   他眼睛也没睁,跟雏鸟一样地叫着人。忽而,险些没能将声音忍住。   郝宿拿掉了范情贴着的东西,与此同时,又将人的嘴堵得非常,才不至于让意外发生。   “刺|激吗?”   情浓滥滥的问话,听得范情原本还能立得住的身体又是一软。   他从来就没有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在镜头底下和人亲近。   范情想,他以前写的小作文还是太过保守了,像是这样的事情,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刺……激。”   “情情平时都喜欢什么?”   “喜欢……郝老师。”   “只喜欢我?”   “只喜欢你。”   跟之前差不多的问题,但郝宿现在得到了更诚|恳的回答。并且,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范情更多的坦|诚。   昨天录制节目时的互相了解,远不及此时。   范情最后被亲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两个人距离最后,其实也相差无几。   因为各自的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给人的心理感受更加强。期间因为跨得太厉害,导致范情也被绑带绷得更牢。   “还好吗?”   “有些不舒服。”   带子的位置整体上移了些,勒得范情有些难受。他在郝宿怀里哼哼着,偏偏也没有要去洗手间解的意思。   然后他就有点甜地又跟郝宿贴着,问人:“郝老师,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都喜欢我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情情长得很漂亮。”郝宿将范情的头发捋了起来,露出那张含着热意的脸,“还很主动。”   这听上去像是有些敷衍的话,可范情还是觉得甜滋滋的。   他想起身再搂着郝宿的脖子,然而被亲得实在没劲,只能黏黏蹭蹭地将脸挨着郝宿的下巴。   “真的吗?”那种惊喜的语气,似乎连这样的回答都能叫他很高兴。   郝宿帮着他往上来了些。   “我有没有跟情情说过,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很特别。”   “什么特别?”范情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刚见面时的情形,他当时已经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激动了,就是后来脑子当机了一下。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是昨天,是你真正见到我的那次。”郝宿跟范情的目光相对,“你当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印象很深刻。”   “炙热,克制,隐忍。”   “虽然在极力藏着,但我还是注意到了。”   “所以我会喜欢情情,并不意外。”   不单是因为范情长得漂亮,而是在很久以前,对方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   过后的相处,不过是增加了这个契机。   “郝老师,我现在觉得我好像真的是电影里的那个主人公。”   要是他早点鼓起勇气跟郝宿认识的话,是不是就能早一点跟对方在一起了。   提起电影,范情又想起来,郝宿那时候跟他说不能发出声音的事情。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骗我麦还有声音的啊?”   “嗯,是故意骗情情的。”郝宿回答得十分坦荡,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到郝宿这样有别于平常的样子,就越能让范情感到亢奋。   因为这副样子的郝宿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那戒指是不是也是故意买错的?”   “是。”   范情就知道,以郝宿的性格,如果真的要送礼物的话,又怎么会买错尺寸。   这样一来,不就说明郝宿其实一早就预备了要把戒指戴在他的中指上吗?   他越想越觉得高兴,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   “昨天你把我送的花专门保存起来了,我是不是也要把情情送的花保存起来?”   郝宿问的是那一车的玫瑰,他看得出来,并不是普通的品种,恐怕是对方调了许多地方才凑齐的。   “不用。”范情喜欢给郝宿花钱,“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再送给你。”   “但是我已经让人留下来了。”   回来的时候郝宿就跟节目组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把花瓣都保留下来,做成标本,装在相框里。   因为范情送的花太多了,郝宿就选了幅图,让他们照着那个样子摆起来。   最后的效果应该会很可观。   “就挂在我的客厅,怎么样?这样不管是谁上门,就可以看到情情送的花。”   是他们第一次告白的时候送的花,不管怎么样,意义都是不同的。   郝宿说着,又报出了一串数字。   “以后情情要来找我的话,直接输入密码就可以了。”他报的是自己家里大门的密码。   是一串很好记的数字,范情不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就记下了。   他同样将自己家里的密码告诉了郝宿,范情平时除了主宅以外,自己在外面也有一套房子。那里面以前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去,因为一进门就满是郝宿的东西。   他买的所有关于郝宿的摆件,也全都放在了里面。   “等你过去,我再给你输入指纹。”这样的话,就算郝宿不记得密码也没关系。   两人黏糊糊地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不少。   “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郝宿的还好,可范情的已经不太能见人了,还顺带着将郝宿的裤子也弄脏了些。   “我想再抱一会儿。”   难得能这样抱着郝宿,范情一时半会舍不得放开。   “等会也可以抱。”   郝宿的声音突然恢复了正常,响在房间里面,好像连回音都产生了。   “情情可以解开再抱,比现在舒服。”   范情被影响着,一时不知道应该先捂住郝宿的嘴巴,还是先将嗓子里的声音压下去。   “镜头还没关。”   他又在担心这件事了,等郝宿指了指摄像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和郝宿说话的时候,节目组就已经准时关闭了。   房间里的摄像头都是可以远程关闭的,当然,如果要开启的话,只能靠人工。   明知道范情是在担心自己,可郝宿还是问他:“万一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被播出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偷偷接吻了。”   偷偷接吻说得极具画面感,好像所有的禁果都隐藏在了其中。   范情丝毫激都经不起,在郝宿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连忙想要起身。   可刚才还让他去换衣服的人,现在却拉着不肯放。   “情情还没有回答我。”   这一碰又有些不得了的趋势,范情含着点鼻音的样子说:“那也不要紧。”   有没有粉丝都对他无所谓,范情是为了追寻郝宿,才会出道的。   “会被骂的。”   “我不怕。”   他的话说得太过毫不犹豫了,范情是真的不怕。旁人的看法,旁人的言语,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关系。   范情只要跟郝宿在一起就行。   “放心,我不会让人骂情情的。”   郝宿直接将范情抱了起来,不过他只将人带到了浴室,就放下来了,也没有跟对方一起走进去。   他忽略了范情眼底亮晶晶的希望问道:“要什么衣服,我去给你拿。”   “睡衣就好了。”   “药膏在哪,给你一起拿过来?”   跟昨天相比,郝宿这话问得更自然了。   “放在包里了。”昨天他擦完就宝贝地放到自己专门的包里面了,原本范情还打算不用了,回头带到家里收藏起来。不过听到郝宿问,他倒是没有隐瞒。   就算用完了也没关系,反正药管还在。他还是可以把里面洗干净,再专门收藏起来。   就……跟郝宿用过的马克笔放在同一栏吧。   范情都已经想好要再订一个什么样的玻璃罩具了,上面还要专门刻上郝宿送给他的日期,还有用途。   想着,范情又变得像是一朵全部开了的花一样高兴。   其实范情原本以为郝宿会和自己一起洗澡的,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单纯地抱他过来。   于是等郝宿拿来了他的东西,范情下意识就拉住了人。   “还有什么事吗?”   “郝老师,你不跟我一起洗吗?”   范情胆子实在大得过分,两人今天才确定关系,他就敢邀请郝宿和自己一起洗澡。   说他是勾引都太过含蓄了,他分明就是直接地把自己摆在郝宿面前,等着人采摘。   郝宿看着他一副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故意俯身过去。   范情还以为他又要亲自己,眼睫颤了两下,眼睛就闭上了。谁知他等了半天,郝宿也没有动静。   “情情想和我一起洗吗?”   “……想。”   郝宿这时才亲了人,像哄小孩子一样。   “等节目结束后再一起洗。”   尽管范情觉得不管节目结不结束都是一样的,但他听郝宿这么说,还是接受了。   “拉钩。”   他有些稚气地伸出了手,指尖刚才跟郝宿接吻的时候攥得红红的,泛着一股漂亮的颜色。   郝宿跟他拉了个钩。   “要不要喝点什么,下楼给你倒一杯。”   “想喝蜂蜜水。”   “好,快去洗澡吧。”   虽然乔瑜的事情都被爆了出来,但有一部分郝宿或者范情的粉丝,因为一直在追综艺,所以就没看见。   在郝宿将镜头全部挡住以后,他们陆陆续续就吃了不少瓜。   吃到后来,人人都张大了嘴。   橘子软糖:我一时竟然不知道乔瑜究竟是恶毒还是蠢   猫猫杯子:我一打开软件就看到了整整十条热搜,娱乐圈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真的是好大的排场啊   苦涩:乔瑜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比如某范,要不然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怎么突然被拉出来鞭尸   秋月无边:笑死了,楼上该不会是塌房明星的粉丝?这么护着   凉风有信:楼上阴阳怪气在说什么?就算是范情出手了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不该吗   便利签:就问问那些硬要装瞎的人,乔瑜做的哪件事情不是应该被喊打的   意大利面:就是,十条热搜没有一条是冤枉他的   一颗苹果:好恶毒啊,真的好恶毒啊,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恶毒的人,还是同一个团出来的,结果就在背后捅刀子,之前我还觉得他的澄清视频看起来很真诚,现在再看,分明都是茶言茶语。   一颗橘子:某些人别不服了,你再努力一百年也比不上范情   白色风筝:乔瑜恶毒是真的,你们看到热三了吗,就是范情去国外的时候被爆出来他冷暴力队友,然后乔瑜澄清的时间线,我不相信一个团的他会不知道范情当时不在国内,所以就是故意挑着这个时间爆料的吧,还提前找了记者拍照,真的好恶心   蓝蓝天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心机的人,活该糊了,那个大老板又是谁,有没有人能扒扒   透明玻璃:链接,想知道大老板是谁的看这里,之前乔瑜出事那会儿就已经有人说他背后有个大老板了,只不过很快就被公关下去了,现在又全部被扒了出来   网友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甚至在乔瑜的事情刚刚爬上热搜,网友就已经把他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一些以前跟乔瑜关系比较好的圈内人纷纷发出声明,表示自己跟对方就是合作关系,私下里没有任何交情,尽可能地跟对方撇清关系。   而谢迟晖那里,因为乔瑜的自作聪明,反而被郝宿倒锤,也被连累得不轻。   首先是他爸知道了他还在跟乔瑜藕断丝连,当即就表示让他跟对方断绝关系,否则的话就不要想再进谢家的门。   谢迟晖也是个死脑筋,越逼就越逆反。被他爸劈头盖脸一顿训,还是当着他弟弟的面,顿时就觉得下不来台,哪里还会按照对方的意思,跟乔瑜划分界限。   他直接就开车从家里离开了,直奔乔瑜那里去。   公寓内,乔瑜在看到网上的发展后,已经吓得连手机都不敢开了。   他更不敢再登上自己的号,因为只要一打开,后台里就有无数条骂他的私信。   还有,他刚刚才注册的小号不知道怎么就被扒马了。   现在网友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人设全部崩塌了,就算以后能东山再起,也注定满身污点。   为什么?   乔瑜想不通,范情明明还在录制节目,对方究竟是怎么能这么快就反击的?   他满心都觉得是范情的手笔,等谢迟晖来了以后,才知道并不是。   “如果真的是范情就好了。”谢迟晖难得对乔瑜没了耐心,他这话说得不假,范情虽然针对过乔瑜,可对方是那种只要你不蹦跶到我面前,我就不会管的性格,要不然乔瑜也不可能还有一线活路,可问题在于,这回出手的另有其人。   谢迟晖是通过他爸知道这件事的。   一开始丑闻爆出来的时候,还只是跟乔瑜有关,后来网友就把他也扒出来了,连带着,谢家也受到了影响。   舆论的影响不容小觑,谢迟晖他爸一边气得心脏疼,一边还得给他擦屁股。对方吩咐自己的助手赶紧把消息压下去,原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谁知道助手打了一圈电话,最后的结果都是不行。   据说是动手的那个人打过了招呼,有关乔瑜的十条热榜要在上面待满二十四小时。   能有这么大手笔,且还不怕被谢家知道的,不超过十个手指头。   不管是谁,谢家都是得罪不起的。   谢迟晖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表示想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干的。   可他爸听了以后,直接就给了他一耳光,并直言:“没有脑子的蠢货,人家既然敢做,还怕我们查吗?说不定他就是想等着我们撞上去。”   无论是谢迟晖他爸,还是他弟谢迟毅,在了解了情况以后,都深切地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能追究得起的。   他们谢家只能白白吞下这个苦果,真要怪,就怪谢迟晖非要跟那个小明星搅和到一起。   听到谢迟晖说的这些,乔瑜更害怕了。   他以前以为谢迟晖很厉害,但在经过了这些事情以后,他就渐渐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虽然谢迟晖在公司里说一不二,但真要论起来,他在范情面前不知道要低多少头。   现在来了一个跟范家不相上下的人,并且暗地里保护着范情,还对他下了这么狠的手。   以后他该怎么办?   乔瑜后悔了,但他不是后悔爆了范情的料,而是后悔自己在不周全的情况下就找上了狗仔。   “迟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乔瑜一贯就没有这样脆弱的时候,谢迟晖原本心里还有一肚子气,看见对方这副模样,顿时就发作不出来了。   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为了范情,谢迟晖又将这笔账记在了范情的身上。   他是个人狠又没脑子的,要不然原剧情里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次乔瑜的十条热榜不光是让他在大众面前丢了脸,就连圈子里面,他也都成了一个笑料。   谢迟晖已经打算好了,等他找到机会,就要让范情好看。   “只要有新的新闻出来,大家的注意力就会很快转移,我们先等这件事过去,再从长计议。”   网上的风风雨雨在《与你》的直播镜头关掉以后,其余嘉宾也略有了解。   祝姗是个藏不住事的,一打开手机就跟苏琼仪讨论了起来。   而郝宿在换了条裤子以后,就下楼给范情冲蜂蜜水了,他还在里面放了两瓣晒干的橘子片。   快要休息了,他也就没有在里面放太多糖。   不过他下来时跟沈凉碰到了。   郝宿走到一楼不久,就看到沈凉似乎想敲苏琼仪她们房间的门。   但对方在发现他以后,就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苏琼仪的门前走开了,并且同样跟着郝宿来到了厨房。   “郝老师,这么晚了还来倒水啊。”   这有点没话找话的样子,郝宿舀了一勺蜂蜜,抬起眼皮看向对方。温和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目光,却仍旧给人一种极为锋利的感觉。   沈凉的笑容再一次变得勉强起来,可他还是强撑着继续跟郝宿说话。   “我看你和范情回来的时候都很高兴,今天去玩什么了?说起来,如果不是节目组说你们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我都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了。”   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的话。   心心相印小屋内的摄像头都关闭了,工作人员也各自休息去了。   郝宿又舀了一勺蜂蜜,将其泡开以后,才开口:“沈凉,管好你自己的心思。”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人,说出的话尽管听上去还是十分温柔,如果不去想里面的内容,会以为郝宿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而实际上,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形的威压,是常年的掌权者才会有的气势。   沈凉也不过是才起来的流量,在粉丝眼里看上去光鲜亮丽,在郝宿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将沈凉按死。   从《与你》的节目开播的时候,郝宿就感觉到了沈凉似有若无地试探。   对方对他和范情的事情很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想要一个垫脚石。   一个,可以公开自己和苏琼仪关系的垫脚石。   沈凉和苏琼仪之间并不是不熟,他们其实早就暗中交往了。   不过两人的定位都是走流量路子,要是一旦被爆出来谈了恋爱,后果可想而知。   娱乐圈里还有那么多小生小花,这个没了,观众自然还有替代品。   可他们就真的糊了。   不知道究竟是沈凉的口才比较好,还是什么,以至于竟然真的让他的领导答应了他和苏琼仪来拍恋综。   正是因为两人是真的情侣,所以在节目里才会比其他人更避嫌,就是为了怕人看出点什么。   原本他们打算的是在节目里一步步熟起来,培养一些c粉,等时机成熟以后,再自然而然地公开。   到时候虽然免不了要脱点粉,但也已经比直接宣布要好了。   原剧情里,沈凉和苏琼仪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在节目拍摄结束后,两人在某些事情上面的观念不太合,以至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分手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过一段。   可郝宿的到来让剧情发生了偏差,沈凉在第一天就发现了他跟范情的不对劲。   他觉得郝宿和范情之间太过亲密,不太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以己度人,沈凉就以为郝宿和范情跟他和苏琼仪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他就想出了另一个主意。   沈凉想要踩着郝宿和范情,来公布自己的恋情。这样的话,所有的炮火都会被他们吸引走。   也因此,沈凉才会在节目里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着开玩笑的方式,让观众将注意力放在郝宿和范情身上。   并且,还会在私底下多方试探,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沈凉以为自己将心思藏得很好,可实际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要不然,之前大家一起拍照的时候,田华和祝姗等人就不会帮着郝宿说话了。   今晚他是打算跟苏琼仪先沟通一下,看看明天两个人能不能表现得稍微亲近一些。   谁知就被郝宿发现了,现在陡然地被对方这样一警告,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沈凉也还是有一种满身激灵的感觉。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郝宿留下这句话,就率先回了屋。   到了门口,才把门把手按下去,他又跟下楼的崔孟碰到了。崔孟今天跟祝姗在小屋里聊了很多话,还彼此分享了许多喜欢的谱子。   刚才他就在上面把祝姗喜欢的一首钢琴曲重新编了谱,他们约好了等节目结束的时候,一起在舞台上合作一首曲子。   祝姗和崔孟两个人都是那种对音乐很痴迷的,有了计划以后,崔孟就立刻着手准备了起来。   尽管里面还有一些待改进的地方,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跟祝姗分享。   他们两个还准备邀请田春和钱华一起,正好一个是编曲,一个是歌手。   “郝老师,这么晚了还没睡?”   “下楼泡了个蜂蜜,有多的我放在冰箱了,要喝的话可以倒。”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崔孟的目光闪了闪,走廊灯光很亮,能让他看到郝宿的嘴巴边缘有些红。   他谈过恋爱,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在恋综里面,郝宿只跟范情在一起,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崔孟绅士地没有多问,跟郝宿打过招呼后刚要离开,就听到了范情的声音。   郝宿按下门把手以后,门就被他推开了一条缝。因为已经到晚上了,所以崔孟说话的声音很轻,范情又正在吹头发,也不知道外面有人,   他看到门开了,知道是郝宿回来了,就放下了吹风机,直接上前抱住了人,缠着郝宿要撒娇。   “郝老师,你回来了!”   范情换了件比较清凉的睡衣,他叫郝宿的声音跟白天截然不同。   又甜又腻,欢欢喜喜的,又娇又可爱。   他在叫完了人以后才发现崔孟也在这里,刚吹完没多久的头发被他蹭得有点乱,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小鸟了。   正要说什么,郝宿就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头发,将那杯蜂蜜水放到了他手上,丝毫不掩饰彼此之间的亲昵。   “等很久了吗?”   “没有多久。”   “那回屋吧。”   “好。”   范情原本看到崔孟还没有什么,他并不在乎被人知道自己和郝宿在一起。   但当郝宿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跟他温柔地说话时,就又让他感到害羞了。   灯光当中,能同样看见范情的唇角也是红红的,比郝宿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第193章 娱乐圈(9)   除了范情的嘴巴,崔孟还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两星吻痕。   他立刻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下去,并且主动跟郝宿和范情道了声晚安。   下楼的时候,崔孟的注意力从自己手上的曲谱短暂地转移到了范情身上。   他觉得对方的反差实在太大了,范情在郝宿面前和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看上去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倒是,挺可爱的。   难怪郝宿会跟他来参加这个节目,没准等节目结束后,他们就要官宣了。   不过这一切跟他无关。   崔孟下楼的时候也看到了沈凉,在郝宿离开以后,他还是去找了苏琼仪,两个人正在玻璃门外不知道低声商量着什么。   楼上,范情在门关上以后,又把头埋进郝宿的怀里不钻出来了。   露出来的两只耳朵还烫烫的,脸也变得跟云霞般。   “怎么了,突然像个贝壳一样。”   “贝壳里还有珍珠,我来看看情情有没有。”   郝宿说着就把范情的脸抬了起来,然后笑着左看右看了一下,将人盯得越来越不好意思。   “没有珍珠。”范情仰脸软声说着,“你喜欢珍珠吗?我送给你。”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追星暴发户,偶像稍微对什么东西有些兴趣,就立刻砸大价钱买回来捧到对方面前。   这副模样看得郝宿亲了亲范情的额头。   “不喜欢珍珠,我只喜欢情情。”   范情被郝宿这句话哄得简直连北都快找不到了,他晕晕乎乎的,又想踮着脚跟郝宿贴贴脸。   “刚才崔孟看到我们了。”   “情情不想被他们看见吗?”郝宿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说明以后和范情在一起的事情肯定也不会故意瞒着别人。   “可以被看见吗?”   “只要情情想就可以。”   “郝老师,可是我们才刚刚交往。”   他说着类似谦虚的话,实际上连尾音都可爱地扬起来了。如果把范情的这句话比作是一个小动物,那么交往两个字就像是对方翘起来的尾巴,绕在郝宿的身上,一圈一圈地打转贴着人。   “如果情情愿意的话,节目结束以后我们可以安排家里人见一面。”   “就是不知道范伯父范伯母会不会喜欢我。”   郝宿装作一脸忧愁的样子,范情哪里看得了他这样,连忙就说“肯定会喜欢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人,爸爸妈妈都会喜欢的。”   范情的父母对他一向疼爱,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父母也都不会反对。   几年前在饭桌上看过郝宿以后,范情就明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几经考虑,他就跟父母说明了这一点。   因此,范情的父母是知道他喜欢男生的。   加上他喜欢郝宿也是从不隐瞒的,就算是以为他在单纯地追星,但两个人心底好歹也都留了个影子。   现在他们要是知道范情跟郝宿在一起了,只会祝福他。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郝宿说出这些话无疑是在告诉范情,他们之间的交往并不是随随便便的。   郝宿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担心郝宿觉得他们之间的发展太快,范情都想立刻求婚了。   他就这样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连到时候拜见郝宿的父母要带什么礼物都考虑上了。   “刚才情情不是还说我们才交往吗?想得这么长远?”   “提前多准备一下嘛。”范情忍不住跟郝宿蹭了蹭鼻子,“郝老师,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不练习了?”   “你下楼的时候经纪人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演唱会的场地出了些问题,他们那边在调整,可能要延后才能举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打算等节目录完以后再开,时间也更充分一点,好歹是我们第一次同台合作。”   演唱会场地的事事发突然,范情也没有办法提料预料到。不过时间调整以后,买过门票的人只要在官方网站输入自己的号码,再重新更换一下票面就可以了。   “你想去哪里?”   “都可以,只要跟郝老师在一起就行。”   不管是出于演唱会改期的原因,还是其它,总之两个人晚上的时候没有再商量彩排的事情。   而那杯蜂蜜水最后被郝宿喂着,陆陆续续也都让范情喝完了。   第二天早上,直播刚刚开始,大家就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具体表现为,节目第三天郝宿和范情就一副热恋小情侣的样子。甚至出门之前,范情替郝宿整理衣服的时候,还黏黏糊糊地踮脚亲了亲人。   “今天快乐,郝老师。”   我原本想过这对c究竟要怎么发展,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速度会这么快   我想知道节目组究竟是谁给他们设计的方案,真的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   情情在郝老师面前究竟是什么人间小甜豆啊,跟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大早就给我甜到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快乐   顾虑着有镜头在,范情那一下亲得很收敛,只在郝宿的脸颊上碰了碰。   但他还没有退开,就被郝宿也亲了一下,同样是脸颊的位置。   “回礼。”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按照计划,今天也是四对嘉宾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日子。原本范情要排练的话,时间上还要再稍微协商一下,早上听说范情不用再排练了,节目组立马就来事儿了,并且还提前了半个小时在网上征集了一下观众的意见。   范情带着郝宿来到了海洋馆,两个人还又去了本地各种著名的景点打卡。   最夸张的,是范情包了一辆专机,跟郝宿去看了一场极光。   一来一回就花了好几天时间,路上的时候,郝宿和范情还买了许多东西,一部分回来的时候送给了恋综的另外几对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则没有特别说明。   引爆热搜的是郝宿和范情在极光当中的那个吻,不再是平时那样蜻蜓点水的。   虽然当时摄影师有意将镜头拉远了,但从依稀的剪影中,还是看得出来,两个人是真的亲上了。   一时间,各种社交平台上都被《与你》这档恋综刷屏,就连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刷得飞起。   可能是一路看过来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太过的抵触。   亲了亲了,是真的亲了   啊啊啊啊我直接原地鸡叫   这是我追过的最奢侈的恋综了   好家伙,我已经数不清我究竟说了多少好家伙了   他们俩这妥妥地就是在度蜜月啊,嗑晕了   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交往了啊,太真了太真了,我宣布好心情就是真的   我不相信这只是在录制恋综,好甜   网络上随着节目逐渐进入尾声,关于好心情c的产出多不胜数。   因为两个人在节目上表现得太真,讨论度也尤为的高。   郝宿专门安排了一支团队全程跟着引导,如果发现网上有什么负面新闻的话,就会及时处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颜值格外搭,又或者是两个人在综艺上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所以真的诋毁谩骂的人其实很少。   但是在这其中,郝宿的团队发现有人在故意炒两人的热度。   虽然这跟郝宿的计划一致,他们也还是很快将事情告诉了对方。   哪怕没有调查,郝宿也知道这当中是沈凉的手笔。那天晚上提醒过对方以后,沈凉的确是长了个心眼。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而是做得更隐蔽了。   一直以来,郝宿这边的引导都是在正常的范围内。而沈凉的做法无疑是将所有的热度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要知道人都是逆反的,或许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多了以后就会觉得烦了。   郝宿让手底下的人把热度降下去,与此同时,有关沈凉的报道也升了上去。   之所以没有将苏琼仪也跟着一起爆出来,是因为对方并不赞同沈凉的计划。   原剧情当中,郝宿并没有和范情在一起,可沈凉还是找到了另一对替死鬼,那就是祝姗和崔孟。   他们两个人因为对音乐的共同追求,在节目结束后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但是沈凉有意买了热搜污蔑他们,导致祝姗和崔孟由于避嫌,不像从前那么往来密切了。   苏琼仪知道了这件事情,过后就跟沈凉分了手,现在看来,时间也相差不远了。   距离恋综结束还有一天的时间,沈凉和苏琼仪原本破冰的关系又降回到了原点。   连观众都看得出来,跟他们在一起的嘉宾又怎么会没有发现。   沈凉现在处在焦头烂额中,在节目里面也都有些心不在焉。   郝宿并没有将他谈恋爱的事情爆出来,而是让人说了另外的事。成为新晋流量以后,沈凉多少都带着傲气,以往更是没少耍大牌,现在有关他人品的问题,一时间都被抖落了出来。   最关键的是,郝宿做完了这些事情连隐瞒都不屑,直接又打了电话到他公司。   沈凉是看郝宿平时表现得比较好说话,而且上一回对方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他想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被发现了,然后自己再真诚地道个歉,没想到郝宿连余地都不给他留。   这个时候苏琼仪知道了还要跟他闹分手,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两个人好,对方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他?   不过经此一事,沈凉也不再敢惹郝宿了。   那通电话是他们老板亲自打过来的,他从来没有听对方说过那么多话,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郝宿和范情哪个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人。不要说是他了,只要郝宿想,他们公司换个人都是有可能的。   前车之鉴就是谢迟晖。   沈凉是怎么回事啊,都不在状态上   姐妹没看热榜吧,笑死,才红了几个月时间就塌房了,我是节目组都要说声晦气   我看沈凉不像那样的人啊,是不是媒体瞎说的啊   有图有视频,粉丝还是清醒一点吧   算了,叫不醒装睡的人   如果是真的,节目组不是应该让他直接离开吗   也许是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消息爆得也挺突然的   我又想起上一回乔瑜的热榜了,那可真的是足足十条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大佬买的   据小道消息说大佬发了话,要让他待满二十四小时   最好笑的是满了二十四小时后,因为大家都在吃瓜,他的热榜也还是没有下来过   听说乔瑜跟那个大老板已经同居了   “我感觉十几天的时间好快,一下子就过去了。”   范情正跟郝宿手牵着手,走在众人后面。画面跟他们来心心相印小屋第一天晚上那样,天上晚霞烂漫。   是田华提议说节目都要结束了,大家再去故地重游一次,然后拍一张照片,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家就发现沈凉已经不见了。   节目组在看到网上的新闻时就第一时间打算跟对方解除合同,可不等他们行动,沈凉公司的老板就先一步让对方退出了。   这样一来,也算省了许多麻烦,节目组很快就同意了。   “不要紧,以后我还是会陪在情情身边。”   “郝老师,等节目结束了,你要来我家里参观吗?”   “好啊。”   原剧情里,郝宿录制节目到半路,公司那边就出了事情。这回他提前解决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问题。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最后七个人在花海之前,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合影。   《与你》最后一天,节目组照旧安排了评分选择。   因为沈凉的退出,所以苏琼仪给祝姗打了最高分,一时间又让众人嗑到了。   而郝宿和范情则是互相给对方打了评分,c选择也没有变过。   最后一天的时候,观众还发现郝宿的左手上戴了一块新的手表,随着偶尔露出来的样子,让人确定了是当初范情送给他的那块。   至于钱华和田春,两个人谁都没有选择对方。   田春把评分给了苏琼仪,钱华则是给了祝姗。一时间,简直就是c乱炖。   而祝姗在真正的心仪对象选择那里也没有选择崔孟,她和苏琼仪一样,谁都没选。   随着节目的口号念出,《与你》的直播正式落下了帷幕。   呜呜呜,再见了大家   如果沈凉没出事就好了,要不然就圆满了   沈凉这次的事情好像有点严重,我看他所有的代言和商务活动都停了   郝老师是不是答应过情情以后都会陪在他身边,所以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好急   恋综而已,节目结束合同也就结束了,虽然我也很嗑,但不用太过投入了   虽然但是,我还是好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谁不是呢   没有了镜头,祝姗说起话来更随意了。她在跟郝宿和范情告别的时候,还笑眯眯地问两人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这些天的录制下来,不光是几组嘉宾,节目里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郝宿和范情在一起了。   郝宿“到时候一定邀请你们过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在国外还有一场音乐会要赶,就不跟你们聊了。”   “再见。”   随着节目的结束,工作人员也把裱好的花给了郝宿。   果然十分大,以至于郝宿叫了专门的人才能送回家。不过在此之前,他拍了一张照片。   “爸爸妈妈说等我们节目拍完以后就可以直接过去了。”范情接完电话过来说道。   郝落南和陆姚上一次说要跟范家打好关系,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当两个人在节目里感情升温的时候,陆姚也已经跟范情的妈妈裴菱成为了闺蜜交。   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郝宿的父母都能察觉到两个人不太对,范情的父母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彼此都抱有目的,可不是一拍即合。   当听说两人交往以后,双方的父母也不意外,并且立刻安排了一场正式的见面。   郝宿把自己刚才拍的照片给范情看了看,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等节目结束后就官宣。   “现在发还是等吃完饭再发?”   “现在。”   尽管吃个饭也就几个小时,但范情不想等。他希望跟所有人宣布,自己和郝宿在一起了,郝宿是他男朋友。   小粉丝说得慢吞吞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人。   范情抱住人,用更加慢,带着些有意的勾人语态跟郝宿说“郝老师,你说节目结束后就和我一起……”   “一起什么?”   “一起洗澡的。”   “我有说过吗?”   “说过的。”范情被郝宿说得有点急,眉毛也跟着扬了扬,脸上的光彩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我们还拉过钩了。”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似乎要给出证明。   郝宿将他的手重新钩住,嘴角带笑。   “是说过。”   “那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啊?”   “情情现在住的地方大吗?不知道能不能收留一位无家可归的影帝?”   郝宿的话让范情的眼睛越听越亮,他情不自禁地又来搂人。   “郝老师,你要和我同居吗?”   “嗯,我们家情情这么好看,要看牢了,不然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不会拐走的。”   “我是郝老师一个人的。”   原本郝宿没有那么快打算和范情住到一起,不过看对方迫不及待的样子,要是他没有过去的话,还不知道范情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或许,小花痴都要连夜翻墙,跑来家里找他。以范情的痴汉行径,这些事情他确实能做得出来。   做了决定以后,郝宿就打了个电话,让人把那幅相框直接送到范情那里去。   至于其他的东西,则交给了双方助理处理。   《与你》的热度一向很大,在几组嘉宾分别离开的时候,有不少狗仔蹲点拍照。   其中郝宿是和范情一起携手离开,并且二人还有说有笑地上了一辆车,这条新闻一经发出,再次将《与你》的热度推上了新高。   黄色杯子这是什么情况,玩真的啊   冰汽水我看不像,就只是普通朋友吧   原味海苔哪有普通朋友这样手牵手的,他们绝对在一起了   彩色蜡笔快去看郝宿的账号!!!!!!!!!!   这条评论一出,大家很快就奔去了郝宿的社交账号。   郝宿的账号平时很少会更新,有也只是跟代言的产品有关,上一条还是几个月前的。   而这回他却发了一张用玫瑰花拼成的图案,还有一句简短的文案。   男朋友,你好。范情   随后,范情发了同样的一条内容。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由于两人身上自带热度,立刻引爆了网络。大家纷纷感慨,勇还是他们勇,竟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与此同时,郝宿和范情各自的工作室也发了一条抽奖信息。奖品就是他们去看极光那次在路上买的礼物,双方各有五百个名额。   不光是网友转发,就连参加恋综的几位嘉宾也转发了,并且都留下了祝福。   小鱼吹泡泡花!是范情告白那天送给郝宿的花   汪汪我当时在他们看极光的时候接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果然是在一起了   超甜的甜筒厉害,假戏真做了   白色充电线我还是想不通,郝宿和范情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粉色台灯我嗑的c竟然成真了,与你有你的,下季我必定还追   管他为什么在一起,姐妹们快去抽奖啊,每一个奖品我都好喜欢   百合花这像不像在发喜糖,其实上次直播里我看郝老师和情情给其余几组嘉宾发礼物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是在发喜糖了   香水玫瑰哈哈哈哈哈,神比喻,不过确实很像   很帅的瀑布当初我还疑惑郝宿他们买的礼物剩了那么多会送给谁,现在我知道了   小羊羔所以祝姗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郝宿和范情在一起了   一只乌鸦肯定是啊,都是一个节目的,多少会发现点迹象   软绵绵这算不算是范情追星成功啊   圆圈我的偶像成为了我的男朋友,好甜好甜   水果糖狗仔那边还在跟拍吗?我看到郝宿和范情是不是见家长去了   狗仔原本想爆一个大料,没想到正主自己在网上官宣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跟拍了下去。   当然,最后他们什么都没有拍到,因为郝宿发现了有人跟在后面,跟他们交涉了一下,并且每个人还包了一个红包。   处事周到,狗仔们也没有话说,纷纷配合地离开了。   看到网友们的评论,其中一个狗仔回复了一下。   确实是去见家长了,不过我们没有跟上去,影帝给我们还包了个红包,祝福99   在网上讨论郝宿和范情的官宣堪称模板的时候,双方也已经见到了对方的家长。   郝落南和陆姚之前看节目的时候就很喜欢范情,等现实中再见面,就发现对方比镜头里还要好看。   可能平时被范情耳濡目染的,范衍阳和裴菱也对郝宿很满意。   最后吃着吃着,双方家长越聊越投机,甚至都决定找个合适的日子举行一个订婚仪式。对此,郝宿和范情也没有任何反对的。   裴菱和陆姚还感慨着,早知道两个孩子会在一起,他们就应该“包办婚姻”一下,给两人安排一场相亲,说不定现在连婚都结了。   吃过饭后,陆姚和裴菱还约着一起去美容店。至于两个孩子要去哪里,他们并没有管。   助理那边已经把郝宿的衣服和平时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到范情的屋子里了,不过当他和范情的助理一起进去的时候,都被里面装着的东西惊到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助理从很久以前就跟在郝宿身边了,对他参加过的节目,用过的东西都还是有些印象的。就算没有,看到边上那些写明了年月日和郝宿做了什么东西的说明,也能回想得起来。   粉圈里有人花重金收购郝宿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没有收到风声。   一开始他跟郝宿说过以后,后者还让他提醒一下对方,不用这样过度盲目追星。   结果助理花了一圈功夫,找到中间人,让对方带了话以后,幕后追星者还是不改初衷。   助理就明白了,这位是不缺钱的主儿,所以也就没有再管了。   他哪里知道,范情就是那名粉丝。   这屋子里的每一样摆件,看在助理眼里都是金光闪闪的钱。   他还看到了有一次郝宿友情出席的一个综艺上面出现的巨型玩偶,当时郝宿似乎摸了两下玩偶的头来着,助理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却记得,没过多久这个玩偶就被买走了。   当时节目组的人也是一肚子疑惑,不明白背后那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玩偶并不特殊,如果对方喜欢的话,大可以直接个新的,为什么还要特地说明就要节目里的那个。   现在联系到房间里面满满都是跟郝宿有关的东西,助理知道了。   不光是郝宿的助理震惊,就连范情的助理也无比震惊。   他以前都没有来过这里,虽然知道范情是郝宿的粉丝,却从来不知道对方会这么疯狂。   两个人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各自咽了咽口水。   郝宿的助理“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没有。”   “咱们放完东西就走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助理怕一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可赔不起范情。   不过他想,网上说得真的没错,范情岂止是追星成功了,他还直接把偶像带回家里了。   原本助理还觉得两个人现在就同居发展得太快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他觉得范情一开始在节目里没有把郝宿偷偷打晕,然后带回家藏起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屏保还要换吗?”车上,郝宿问着范情。   节目第一天的时候,范情说等录完了就帮他再换一个。   人间小甜豆这会儿眼角眉梢都满是兴奋,不光是为了两人即将同居,还有,他没有特意让人将自己屋子里有关郝宿的东西收起来。   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想了一下,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要换一张更亲密的。”   说着,他就挨到了郝宿边上,然后重新拍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亲脸照。   范情拍完就给郝宿重新设置上了,顺带着也给自己设置好。   “我还以为情情会拍……那样的照片设置屏保。”   郝宿在范情的耳边掩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形容词,以至于让人的身体又开始在小幅度地发抖了。   不知道是不是戴了防护措施的关系,范情觉得自己在郝宿面前好像随时随地都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   哪怕是言语之间,也都能叫他直观地表现出来。   他有些招架无能地倒在郝宿怀里,干脆就把头也闷进了对方的颈脖当中。   “可是……会被别人看到的。”   原来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怕被别人看到了。   范情不希望被别人看到那样的郝宿,就像他当初,不希望别人看到充满了破碎感的郝宿,所以将发出去的视频删掉了一样。   “情情拍出来可以偷偷地看。”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范情到家后第一时间就给郝宿输入了指纹信息。   开门之前,他的情绪值看上去比在车里的时候还要高昂。如果范情是一座小喷泉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水流就在簇簇地往周围迸了。   “郝老师,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我不光买了许多你的周边,还……买了许多你用过的东西。”   说着,范情就将门推开了。   他房间的布局很简单,这也就意味着有关郝宿的东西一眼就能望到头。   正厅当中,挂着的就是一幅巨大的海报,边上还有无数郝宿各个样子的放大图片。   此外,还有就是跟郝宿相关,但因为太大了,所以没有办法放进房间的东西。   比如刚才助理看过的巨型玩偶,再比如,郝宿曾经坐过的一把椅子。   整栋房间,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被郝宿两个字侵占了。   范情站在里面,随着郝宿的打量,脸胀得通红,呼吸更是急促不已。   好兴奋。   好开心。   他的所有秘密终于都要被郝宿发现了。   “这些都是情情买的?”   “嗯。”   过往世界,范情就算再痴汉,倒也不会像这个世界一样。   或许是明星体质加成,才会开发了他这样的爱好。郝宿注意到,就连自己在节目当中用过的一张纸,都被范情装在了玻璃罩里。   这么会儿功夫,对方就已经把他送的那管药膏也一并放到了新的玻璃罩中。   上面还列了详细的说明。   “什么时候订做的?”   “你送给我的那天。”   因为范情是老顾客,所以平时想要什么,直接给卖家发个信息就好了。   客厅是如此,房间里就更不得了了。   郝宿还在里面看到了他和范情在恋综当中的截图照片,是助理刚才一并带过来的。   “这是?”   “我让助理截的。”范情还是用着极端亢奋又充满亮意的眼睛看着郝宿,“原本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你假装谈一场恋爱,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郝老师,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真实。”   “那情情要怎么样,才会觉得真实?”   范情没有说话,但他用行动表明了。   在满是郝宿元素的房间里,他搂着人,乖到极|点|地亲着郝宿。   范情真的很喜欢跟郝宿这样亲亲抱抱,不管过了多长时间,都能让他心里止不住地产生愉悦。   房间里不光有等人的抱枕,还有一个等人的立牌。   范情还专门买了一件衣服挂在上面,看上去西装革履的,神情又十分正经,显得格外|撩|人。   可现在真人就在他的眼前,由着他为所谷欠为。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刺激着人心,范情毫无自控。   “郝老师,我想跟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范情就倒在了自己的抱枕上面。   恍惚间,范情觉得好像有两个……不,是三个郝宿在亲他。   三个……郝宿,范情又被这种荒诞而错差的念头弄得兴奋至极。他晕头转向,只知道不断地回应人,吻得连|吞|咽都来不及。   “情情怎么一个人连这个都准备了?”   陡然的,郝宿的声音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抽屉的声音。   范情才眩晕没多久的大脑又轰地一声,变成了空白。   郝宿不饶人,他便红着眼皮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   “我……想过……”   “还没有跟我认识,就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郝宿的每句话都在让范情呼吸不畅,他连抬手都有些不行了。   “只是偷偷地想过。”   买那些东西完全就是鬼迷心窍,范情是在知道自己要跟郝宿一起上《与你》这档节目的时候,太过高兴,越想越睡不着,才会大半夜开车到外面买的。   他压根儿就没用过,到了现在,都不太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念头趋势下,做出了这个决定。   看上去好像,他一个人在家里会一边看着郝宿的视频,一边对自己做这些坏事。   可他最大的限度,也就是对着郝宿的海报……   说完,他人就被郝宿抱起来了。跟抱枕离了些距离,但范情还是有一种在被另外两个郝宿一并看着的感觉。   “郝老师……”衬衣|解开|一半的人下意识要往郝宿边上靠过去,跟他相比,郝宿则是一丝不苟的。   范情曾经说过觉得自己像是电影里的主角,现在,郝宿真的让他变成了里面的主角。   “情情还偷偷做了哪些事情?”   他要他将自己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说出来,讲出一样,就奖励一样。   范情说出了脏了的那张海报的所在之地,被奖励了一个绵|长的吻。   范情说出自己收藏了郝宿所有参演过的作品,并将那些出境时间短的做出了一个合集,被奖励着呼吸|加|重。   范情说出自己还给郝宿另外剪了小视频,就放在保险柜里,被奖励得直接哭出了声。   接下来,他就没办法再坦|白了。   因为范情已经不能再说出一个字了,就连人都是被郝宿抱着,才能勉强维持住。:,,. 第194章 娱乐圈(10)   回来的时候范情身上依旧穿着自己特地准备的衣服,单独放在衣柜里和被真正穿在身上带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大约一厘米宽的绑带跟人相贴非常,因为位置的特殊,加上范情用得又比普通人更牢,所以勒得也厉害。   正面看上去,对方被缚之处已经穷尽所能,看上去委屈得厉害。   郝宿隔着绑带碰了碰,指腹还尽往绑带与绑带的间隔里跑,范情被他这样的招式影响得泪光更甚,哆哆|嗦嗦的,连个好句子都没有。   郝宿刚才做的都是准备,可在让了范情一次后,他又突然将一切都放慢了。   手挨着人,还要笑话范情可可怜怜的样子。   “情情平时绑着它有用吗?刚才反应真大。”   郝宿说的是范情连人都稳不住的时候,衣服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还因为在绑着,让范情更为难受。郝宿不肯放出来,范情一度想自己找办法,可他的两只手都被控着,根本毫无作为,只能徒劳地将脸拱|进郝宿的颈脖间,呜呜地哭着求人。   从另一个面看上去,视觉上的感受就更厉害了。   范情的|腰|压|得狠,腰|窝也就异常明显。还有被勒住的地方,郝宿不过是用手轻轻在上面按着,就立刻会有一个可爱的漩涡出现,随着郝宿手的离开,再次|弹|回原样。   以及,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对待,对于范情来说好像也是很难的事情。   不管是哪里,只要稍被郝宿的手碰到,就要立刻让他有失常态。   或许是在节目里留有的习惯——郝宿总会在镜头挡住时去亲范情,将人吻得晕乎乎的,还要告诉他,不能发出声音,要不然的话就会被听见。   因此就算现在到了家里,范情也还是如在录制节目般克制非常。两只手都分明在揪着周边能够到的一切东西了,迫而急的,却还是将脸闷在zhen头里,声音稍扬一些,就会将嘴闭得牢牢的,吝啬地不肯再放出半分,让自己愈发得辛苦。   偏偏郝宿也不去提醒他,就这么看着。   眼下他问着人,目光却仿佛好奇对方的衣服究竟是怎么发挥作用,又是怎么绑上般,巡视着。   “有……”   范情答得也可可怜怜的,时常会因为郝宿伸手将绑带|拉|弹|的举动,整个人也跟着摆。   “郝、郝老师。”   他眼尾靡红非常,一张脸漂亮至极,人躺在那里望着郝宿,几乎是完全的予取予求的姿态。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或许还能克服,可现在已经给了他一半多了,怎么能、怎么能突然又没有了?   范情想要自己去把绑带解开,可还没有碰到,手就被郝宿轻轻地拍开了。   这种微带着管控的模式让范情的情绪忽而踊跃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非常的,连外在的帮助都不需要了,直接又让他不能自已。   郝宿放任范情连人都抬起来的举动,然而他观赏一般的目光却叫对方竟然一时半会无法结束。   范情羞耻太过,想要把脸又想刚才那样埋起来。可才有表现,就被郝宿按了回来,紧接着,吻也一并跟着过来,让他眉眼间逐渐地添上说不出来的韵味。   那件衣服终究是被郝宿慢慢地解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扔到一边,而是就这么让它|挂|在范情身上。   这无疑叫人的心理难为情至极,范情都被迫得不能再面对自己般。可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就这么听从了郝宿的安排。   他哪里想过,有一天郝宿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和他做这样的事情。   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郝宿的照片和海报,他同样在被这些“眼睛”看着。   好多个郝宿。   范情被郝宿拥着,哭的声音压抑非常,他的眼睛在某一刻变得不能再看到其它,只能望到眼前唯一的人。   郝宿俯身在亲他,在……爱他。   他爱他爱得很温柔,还极有耐心。时常地问他怎么样,可不可以。   但越是这种问题,就越不能让范情保持镇定。他根本就听不清郝宿在问什么,只是闭着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提醒了他,现在是在家里。   “情情,现在没有镜头。”   所以他不用再辛苦自己。   范情的眼尾倏时就因为郝宿的话而绯艳非常,他终于不再存着任何声音了。   贴的东西也已经在刚才被郝宿放到了边上,他不用看,就已经知道自身究竟是如何情形。   范情只觉得所有的郝宿都在顷刻间变作了星星,在银河当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他本来就是他的星星。   “郝……郝老师……呜……”   “叫我的名字,情情。”   “郝……郝宿……”   范情乖乖听话的后果就是差点没能歇住,但他的头脑已然不甚清醒,更不能将思维捋过来,只好不断地喊着郝宿的名字。   人在被|翻|过去的时候,范情听到了房间里响起了自己的歌声。   范情出道以来唱过不少歌,其中有别人给他写的,还有他自己创作的。   而郝宿放的这首歌是相对其它几首来说比较冷门的,那是范情某天晚上对着刚刚剪出来的郝宿的视频写出来的,不论是曲风还是唱的方式,都十分轻缓柔和。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恋》。   范情把自己的暗恋,欢喜,高兴,全部都写了进去。歌词也非常的小清新,嗓调慵懒缱绻。   郝宿在这个时候将范情的歌放出来,莫名地跟气氛很相搭。   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范情心理上的|亵||渎|感。   郝宿从|后由前地揽着人,将范情的手掌按在墙壁上,边吻着他的侧颈,边问他“喜欢吗?”   在这种钳制中,范情几乎连逃都没办法逃。   而且,每一回都让他有新的体验。   “喜……”   “嗯?”   “喜欢。”   范情在|抖,不光是声音。   郝宿放范情的歌就放范情的歌,可他还要跟着对方曲子里的韵|律一起。   范情唱得慢,他就要慢。范情唱得|快,他就要|快。   郝宿的手还要贴在范情的肚||子上,用一种非常自然,非常正经的语气跟他说“情情怎么这么厉害。”   范情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写一首带说唱的歌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好像更会不行。   范情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人险些往前冲着收不住。   还好郝宿的手将他揽得牢牢的,没有让他撞|到。   可与此同时,郝宿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是这里吗?”   范情乍一听到还有些没明白,不过随即,他就知道了。   他的手倏而|抓|住了郝宿的胳膊,既像是要把人推开,又像是要把人留住。因为难以自控,五指都有些微|陷|的样子。   再接着,范情的手就一直在掉。他半分劲都没有了,身体也要往前塌。   郝宿将人如洋娃娃一样,换了一个方向。可他找到的地方还是同样的,并且每一回,就会让范情如同小小的喷泉。   年轻漂亮的爱豆会在舞台上发挥出自己最完美的实力,谢幕之时,额发尽|湿。   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另一个人给的,可他还是出了许多许多的汗。   当然,不止是汗。   范情终究是忍不住求饶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郝宿将他面对着自己的立牌。   他给立牌穿着的衣服还是好好的,那样一本正经地注视,看着他这副模样……   范情想要闭上眼睛,可郝宿仿佛能猜到一般。   才起了这个念头,就玩着他的手说“眼睛不能闭起来。”   范情只好又|颤|着睫毛,睁着眼睛看着。   但他还是无法面对郝宿的立牌,只好将头侧过去,看起了真人,还怜怜地要朝人索吻。   “亲、一下。”   ……   郝宿将范情的那首歌一直在单曲循环,到最后,范情觉得每一句歌词里面仿佛都包含了极为的不可说。   字与字里都是暗示。   范情才这样想着,郝宿就|咬|了|咬|他的耳朵。   “情情这么容易,以后在外面听到这首歌怎么办?”   电视剧里,综艺上,隔着屏幕看到的郝宿都是不真实的。   只有范情身边的郝宿才最真实,他会故意招他,会故意看他种种无能自已的模样,还会用着温柔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   范情泪眼朦胧,他没听郝宿的话,而是跟对方说“要。”   “要多少?”   “全、全部都要。”话被他说得也委委屈屈的,真是被欺负得狠了。   窗边的阳光从热烈转向昏靡,房间里的歌声也终于消失了。但范情的呜咽仍旧继续着,他敏感太过,哪怕已经歇了有一会儿,也还是伏在郝宿身上啜泣着。   人更是被稍微碰一下,就要|抖|一|抖。   等休息好以后,他连眼圈都哭得红红的,看着又可爱又可怜。   郝宿亲亲人,声音哄着“好一些了吗?”   “好、了。”   范情的迟钝虽然已经好了,但他好像骨子里带了这样的特征,只要情绪被刺激太过,讲话的语调就会又变得慢慢的。仿佛身体的自动调节平衡,让他在另一个方面得到补充。   “现在真实了吗?”   郝宿还记得范情之前说的话,即使是含着笑意,语气也还是认真的。   范情原本就很高兴了,现在更是如此。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非常明艳,非常漂亮的笑容。   “真实了。”说着,范情搂住郝宿的脖子,“我以前,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人要、抢走你,现在没人可以抢走了。”   “你是,我的。”   范情觉得他好喜欢,好爱郝宿。   爱到恨不得跟对方变成一个人,刚才快昏过去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歇好了,明明范情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就见他又亮着眼睛看着郝宿问“我们还、还继续吗?”   他对郝宿的渴|求简直多到离谱,才过了好几轮,又想要继续了。   对此,郝宿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范情很长时间,然后就像那天的节目里一样把人抱了起来。   “过犹不及,情情。”   他一副教导的口吻,莫名听得范情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两人之前的约定倒是兑现了。   去了浴室以后,范情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郝宿不在节目里跟他一起洗澡了。   明明两人跟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这种极具私||密的空间还是助长了他心中的谷欠念。   如果是在节目里的话,可能他第二天就别想要起来录制了。   温温的水淋在身上,郝宿让范情伸手就伸手,让范情起来就起来。   对方一直都很配合,就是脸看着总是红红的。   直到穿好睡衣又被郝宿抱出去,范情就跟没有骨头一样,整个地搂着郝宿。   手指尖粉粉的,娇态明显。   等看到外面的情形,他又恢复了点劲,想要去收拾。   不过郝宿却只是将他放在了干净的沙发上,没有让他下去。   “我去收拾。”   “我可以帮你一起。”   范情说这话的时候仰着脸,目光满是依赖地看着人。这样的神情对于郝宿来说,十分熟悉。   他将范情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揉了揉对方的唇珠。   “情情先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就过来。”   郝宿看范情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又说着如此温柔的话,后者哪有招架之力。   他就这么地答应了人,然后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郝宿。   倒是系统在郝宿铺床的时候在自己的空间里跟着飘了一下,它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在线的,不过却能通过郝宿的情绪,感觉到他的变化。   系统并没有出声,飘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郝宿的动作非常快,范情觉得他连铺床时候的样子都好看极了,甚至还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对方拍了一段小视频。   不过镜头才调出来,范情就看到了刚才郝宿给他拍的。   镜头正怼着他的脸,让范情知晓自己当时究竟是如何的情态,又是被郝宿怎样地对待。   他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看了许多眼。   类似的视频还有很多,范情决定今天晚上再重新剪一段出来。   或许,他还能剪出一个带剧情的。就……按照他以前写过的那些小作文剪好了。   这么想着,范情就将镜头对准了郝宿,然后给对方拍了一小段,又美滋滋地截了不少图,准备回头再打印出来。   他家里有照片打印机,这样私下里的郝宿,范情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   等他拍完,郝宿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郝老师,抱。”范情自然地挺直腰杆,朝着郝宿伸出了手。   他对他的称呼又恢复成了郝老师,先前他在“郝宿”和“郝老师”这个称呼里来来回回地变化,可不管他喊什么,结果都是同样的。   也不是,范情想了想,似乎他叫“郝宿”的时候,对方会对他更凶一些。   他同样喜欢郝宿的凶。   郝宿走过来将人重新抱在了怀里,窗户在去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   从他们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范情在外面养着的一些花。风吹得也刚好,让人舒服得想眯眼睛。   范情就窝在郝宿的怀里,一副小粘人精的模样。   他时而跟郝宿比一下手,范情平时就知道郝宿的手要比他大,却没有那时知道得清晰。就像是一个新鲜的发现,让他比完了还又要扣着郝宿的手,再亲亲郝宿的手指尖。   “情情。”   郝宿喊住了某个想要偷偷咬自己手的人,指腹抵在范情的牙齿上,并将他的舌头微微压住。   刚才范情就没少这样,一会儿这边亲亲郝宿,一会儿那边亲亲郝宿。   就连郝宿的手腕上,也都能看到一个浅浅的痕迹。是范情小狗磨牙一样留下来的,并不痛。   范情对郝宿不仅是单纯地出于个人的喜欢,还包含了一种粉丝对偶像的痴迷。   这也就导致了他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丝毫不能自我管控,总是想要亲亲抱抱,或者是咬咬人。   被郝宿喊了,他竟然还又舔了一下郝宿的手指尖,然后才一脸认错的样子,眸光潋滟地凑过来讨好地亲亲人。   “郝老师,你最好了。”   他真是惯会撒娇讨好,还特意将话讲得软乎乎的。   “小花痴。”   范情跟郝宿腻着“我是郝老师一个人的小花痴。”   房间被郝宿收拾过后,已经焕然一新。至于跟郝宿等人的抱枕,则被他一并拿到了洗衣房。   其实范情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抱枕,以前哪个洗了,他就会拿出另一个。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他已经有郝宿了。   范情甜甜地偎着人,见郝宿要将沙发旁边的一个东西扔进垃圾桶,连忙接了过去。   是对方拆开的一个包装袋,洒扫的时候漏掉了。   “这个要留着。”范情说着就要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又是那副宝贝一样的神情。   “可它只是一个包装袋。”   “但是我们第一次用的,我要放到柜子里。”   范情指的是他房间里另一个专门的柜子,上面摆的都是比较小件的东西。   但从今天开始,范情就打算在上面放他和郝宿有关的东西了。   对于范情执着,郝宿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两人抱着没有说太多话,因为范情的嗓子哑得厉害。郝宿是让他叫出声,可范情后来就完全凭着下意识在反应了。   他在中间的时候还搂着郝宿说,想要把以前的都补上。   郝宿问他什么以前的,范情就说,今天他妈妈和郝宿的妈妈说得很对,如果他们很早就认识了的话,就不会错失这么多时间了。   他要补的就是这个。   “可是有好几年,要怎么补?”郝宿有意逗着人问。   “我们可以今、今天补一点,然、然后明天再、再补。”   “情情怎么这么贪心,今天要了明天也要。”   “就……贪心。”   对此,郝宿满足了他一回。至于明天有没有,明天再说。   在范情和郝宿休息的时候,有关两人官宣的热搜还是迟迟没有下去过。   现在排在第一的话题是追星第一人,点进去就是范情在直播当中跟郝宿的那段粉丝谈话。   不仅是两家工作室在抽奖,各自的大粉也在转发抽奖。   并且两家的粉丝还联合搞了个活动,堪称是娱乐圈的先锋,也让众人调侃,以后哪个明星官宣了,就参照他们这样的来。   当然,网友也知道这不过是开玩笑,毕竟像郝宿和范情这样的明星,在娱乐圈内实在太少了。   两个人谁都不是非在这里不可,一高兴了可能直接退圈都行。这也是两家的粉丝很少会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之一,毕竟以郝宿和范情的身份,真要退圈了,他们想看都没有的看。   当然,不看好的也有。   不锈钢勺子打个赌,他们肯定不出三个月就要分   迷迭香我来恶意揣测一下,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为了《与你》这档节目炒作吧,等节目播完以后就会解体,或者说是他们尝到了炒c的甜头,所以签订了合同   当然,这样的评论只是少数,并且很快就被郝宿和范情的粉丝反驳了回去。   一颗星星是我眼睛有问题吗?郝宿和范情需要炒作?拜托,他们要是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在热榜上好吗?   郝老师是大猛攻确实是恶意揣测了,我们郝老师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岁,好不容易找了对象,黑子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郝宿是童星出道,粉丝也就跟看自家崽崽一样的心态。   年纪大的知道郝宿谈恋爱了,只有高兴的份。而且范情是郝宿进圈子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官宣的对象,说什么也不能让黑子给欺负了。   情情天下第一美我们情情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哪用得着炒c   类似这样的维护评论还有许多,有些是两个人的粉丝,还有一些则是路人自发的。   其中就包括了《与你》的节目粉,比起两人在一起是有意炒作,他们更愿意相信郝宿和范情是真的互相喜欢。   郝宿搂着范情一起看了会儿热搜,还专门给对方读了粉丝给他们写的一些祝福。   大概是下午累得狠了,又被柔柔的风吹着,身边还是熟悉的人,范情听着听着就在郝宿的怀里睡着了。   郝宿亲了亲范情的额头,将人抱去了床上。   至于他自己,则打开了电脑,看了下谢家旗下的公司。   谢迟晖在原剧情中有那个胆子对范情动手,跟他爸谢余的包庇也脱不了关系。   对方说是要跟谢迟晖断绝父子关系,但该给的也还是没有含糊。   他拍节目那段时间,让助手给谢迟晖弄了些麻烦出来,现在对方好像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不过稍微查一查的话,就会发现背后有谢余的手笔。对方又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陷入一团乱麻当中,既然这样的话,谢余干脆也就别在岸上了。   郝宿手指微动,在键盘上敲了一下。   除了谢家以外,郝宿还有其余的事情要处理,等忙完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他叫醒了范情,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不过等要睡觉的时候,范情却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然后把今天拍的那些小视频传了上去。他做得偷偷摸摸的,没让郝宿看见。   因为范情不仅是要把视频传上去,他还要把自己在录制节目期间产生的灵感都记上去。   然后从里面挑出了一个最近的,飞快地打出了一篇小作文。   完成,保存,放到待打印文件夹里,高兴。   范情的小作文不光是电脑里有,其实保险柜里也有。   是他专门打印成册的,还特意设计了封面。不过里面的内容都是他和郝宿,有些写得太过羞耻,范情都没有勇气打开看第二遍。   他写小作文已经养成习惯了,隔着十几天没写,刚开始还有点手生。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越写越流畅。   郝宿和范情同居不久,《与你》经过剪辑以后,也正式开播了。   当大家在追综艺的时候,郝宿的粉丝就发现小菩萨最近的产出简直创下了新高。每隔两天就会有一个新的视频出现,用的都是郝宿在《与你》里的镜头。   小菩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视频好久没更新了   太好了,你终于更新了   我关注了那么多剪辑的u主,只有小菩萨剪得最好,把郝老师的每一个细节都剪出来了   可恶,这个镜头里郝老师的手好漂亮,喉结也好诱人   小菩萨能不能出一个好心情c剪辑啊,好想看啊啊啊啊啊啊,我有预感,小菩萨剪得一定超级涩   靠,一把子期待了   范情的视频一经发布,评论区就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范情早就剪好了自己和郝宿的c视频,但那些他都没有发出去。   范情在对待跟郝宿有关的事情上时,总是这样的小气,不肯让人多看到对方惑人样子。   由于演唱会正式延期了,范情这几天空出来的时间都花在了剪辑视频上面。他剪完以后,还欣赏了好几遍。   当然,小作文也没有落下。   现在范情家里跟郝宿有关的藏品更多了,照片也是同样。   由于范情要得多,郝宿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就要问问他,颇有一种将人当成是谷欠求不满的样子。   于是范情就明白了,那天结束的时候,他问郝宿还要不要继续,对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郝宿是有意在戏弄他,但范情还是每次都会被郝宿问得脸红非常,结结巴巴的。   当然,他十次有九次的回答都是要的。至于剩下的那次,则是已经被郝宿亲得说不了话了。   可惜郝宿并不是每一回都会满足他,有时候将人挑起来了,又置之不顾。   最近郝宿和范情就演唱会的具体事宜在商量着,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章程。   两人除了在一起腻歪以外,就是彩排演唱会的事项。   不过在此之前,范情又写了一首歌出来。   名字很直白,就叫《爱》。   这首歌的风格跟范情以往所有的歌都不同,曲调带着一种华丽的靡艳感,情浓深深,哼吟更是无比暧昧。   让人听了以后,仿佛随时随地都处在荷尔蒙上头的境地里。   曲子一经发布,就饱受好评。网络上纷纷都是夸赞这首歌的,还有人发现了一些细节。   一分二十秒的时候有个男音,我确定不是范情的声音   是郝老师的合音!!!   啊啊啊啊他们竟然一起唱歌了,我就说好心情是真的,看还有谁说他们是捆绑营业   你们有没有发现,范情把郝宿的声音当成水印压进歌里了   歌曲里面的水印就相当于防伪标志,范情选择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水印。   啊啊啊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这首歌的风格真的好暧昧哦,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家   我也   满朝文武,竟无一个人敢说实话,还是我来吧   我感觉情情的这首歌写得又浪漫又涩情,就是,你们懂我意思吧,好像是跟着旋律在一起律动,我直接吸氧   就是这个意思!!!真的好涩啊   还有还有,这首歌跟《恋》的适配度极高,如果把这两首歌放在一起的话,就会发现《恋》好像是前调,然后《爱》就是那个啥了,你们懂的   虽然《恋》和《爱》的曲风不是很像,但莫名就有一种和谐感   所以范情是不是早就暗恋影帝了啊,当时《恋》这首歌该不会也是为了对方写的吧   我隐隐有一种真相的感觉,你们看,这两首歌的歌词好像也是有呼应的   很快,就有网友扒出来了两首曲子的共同之处,然后宣布再次磕到了。   有人表示,哪有什么日久生情,都是早有预谋。   既然如此,我就先说一个我知道的小道消息吧   《与你》这档节目开播之前找了许多嘉宾,你们也都知道,这种恋综,越是拍到后面,收视率就很难保证,所以对嘉宾的要求就非常高   然后,重点来了啊,据说,只是据说,范情是自己想参加录制的,听说是之前节目组确定了郝宿会参加,所以你们可以品一下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所以范情真就是追星成功了   好羡慕   在范情的歌曲发布的同时,《与你》也在播出着。而随着节目的播出,加上郝宿和范情在一起的事情,就有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扒出来。   比如,范情第二天邀请郝宿去的那家情侣餐厅,其实是要提前很久预约的。   其实看直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家餐厅真的很难预定,之前我一个朋友想要去,结果被告知已经没有位置了,最快也要等几个月后   不仅如此,这家餐厅的价格还很高,一般人消费不起   我看直播的时候还以为是节目组提前沟通过,但是后来听里面的工作人员透露,他们并不包揽嘉宾的约会活动,所以这就是范情自己定的   那么问题来了,范情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和郝宿去吃饭的呢?   我去,这真的好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范情早就想要和郝宿去吃饭了,所以提前预定好了   不止哦,你仔细看,他还要确定时间,但《与你》的直播时间是直到前三天才公布的,而且范情又怎么知道郝老师会答应跟他一起吃饭的呢   好家伙,那范情花了不少钱预定吧   果然,有些人追星成功是有道理的,我不配   除了这个信息以外,还有一条新的消息也浮出了水面,比如几年前范情被泼脏水,冷暴力乔瑜那件事。   这件事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是乔瑜有意陷害的   不是,你们快看,有新的时间线出来   说是时间线也不准确,反正你们自己看就知道好心情到底有多好嗑   网友们抱着将信将疑地态度去了这名网友所指的链接,就看到几年前范情被泼脏水的时候,正是郝宿在国外拍戏那会儿。   并且,链接里面还附上了一张图片。   时间线对上了是不是?也就是说,范情当时之所以不能及时回复,是因为人在国外追星,而且追的就是郝宿!!!!!   没想到这颗糖还能追溯到那么久以前   相片里那个戴了黑色帽子,还有黑色口罩的,我是范情的粉丝,他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那!一!定!是!他!   原来是范情,我记得那天跟其她粉丝一起去探班,然后有个人就一直在外面晃悠,郝老师发现了以后就叫自己的经纪人把他叫了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拍了张合照   当时我还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哈哈哈哈,你们也都看到照片了,其实现实更加夸张,他把自己包得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我们还一度担心他是什么恐怖分子呢,结果拍完照以后他就乖乖地跟郝老师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   再补充一个,有别的姐妹看到了,她们说当时范情离开没多远就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   呜呜呜呜我丢,追星的情真的太可爱了吧   跟偶像合照的时候直挺挺的,走到偶像看不见的地方就高兴得跳了起来,他真的好甜啊   哇,这样想一想,乔瑜真的好可恶,居然趁着范情见郝宿的时候污蔑他   好可怜的崽崽,这边在忐忑不安,欢欢喜喜地追星,结果那边队友就在背后捅刀子   网上那张照片范情也有,并且被他同样放在了保险柜里。   那天其实是他的一个舞蹈动作总是练不好,范情一连重复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练得有些烦躁。   以往他会翻翻郝宿的杂志什么的调节一下心情,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亲眼见见郝宿,所以他就买了一张机票,直接过去了。   不过等真正见到人以后,范情也没有擅自去打扰郝宿。他连靠近都没有都没有,一直站在外面,跟个痴汉一样在角落里默默盯着人。   即使戴了口罩,但范情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也还是太过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他拍照的举动,被郝宿误会是粉丝了。然后范情就被郝宿的经纪人叫了过去,并且跟对方的其他粉丝一起,和郝宿拍了一张合影。   那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拍照的时候,范情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连动都不敢动,更不敢去看郝宿。   尽管他只站在了边缘,可仍然将背挺得直直的,仿佛在暗戳戳地蓄力,要表现出最好的样子。:,,. 第195章 娱乐圈(11)   《与你》虽然直播过一次,但经过剪辑再次播出的时候,收视率同样能打。   因为节目组会在剪辑版里面再添加一些直播当中没有看到的新内容,比如后采结束后其他人都在做什么,以及郝宿跟范情偶尔的互动。   这些都是需要用高倍数的显微镜才能嗑到的糖。   好心情的超话当中,专门有粉丝根据他们的时间线来整理各种细节方面的糖。   比如在节目当中不管是什么时候,范情一定都是挨着郝宿坐的,跟对方对视过后,即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细心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范情在高兴。再比如每回吃饭的时候,郝宿都会给范情夹一些菜,两人在直播镜头里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彼此身上都洋溢着一种浸泡在甜蜜恋爱里的幸福感。   这回乘着范情发表新歌的东风,关于他把自己围成一个熊的样子,大老远跑去国外追星,结果连跟郝宿话都没有敢多说几句的事情,很快也冲上了热榜。   并且因为这件事太接地气,范情的表现又很可爱,引发了很多人的谈论。   【范情追星的样子是我本人没错了】   【认为范情高冷是我一生对他最大的误解】   【不,范情还是高冷的,他只是对郝宿不这样】   【《爱情的双标》】   【就,我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其实追过范情的粉丝都知道,他以前的专业跟娱乐圈完全不相关,而且家里条件又那么好,为什么好好地会参加节目出道呢】   【加一,还有他以前疯狂给自己砸钱的行为,我突然觉得都有了解释】   【!!!好家伙,真要是这样的话,范情简直是追星典范】   【这么一解释的话,瞬间就觉得好心情CP更浪漫了,因为你优秀,所以我就拼命地站到能与你比肩的位置,然后你看到了我,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果然,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最近范情的路透图你们都看到了吗?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甜豆的样子】   与此同时,也有人开始对《与你》直播的时候郝宿房间的摄像头总是被挡住的事情有了猜测。   【就是说,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们是真的谈恋爱了,然后把镜头挡起来在偷偷接吻呢?】   【一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好……好刺激】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昨天那期,里面有个细节,其实我已经观察很久了,但直到昨天才确定,范情的身体好像比常人更敏感一点】   【每回郝宿只要是一靠近他,或者是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他就会不易察觉地有些颤抖感】   【结合以往范情不怎么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好像有点可信度】   【那岂不是更好嗑了,娇娇软软的情情被郝老师这样那样的时候一定(捂嘴)】   网上在热议非常的时候,范情正在跟郝宿一起参加最后的彩排。   郝宿那位擅长编舞的朋友也过来了,秦纪现在已经知道了两人在交往,不过他在看到范情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话。   “原来这就是你的小粉丝啊。”秦纪以一种打趣的口吻看着郝宿说道,让范情明白可能郝宿早就跟对方说过自己。   等中场休息的时候,范情就忍不住地问了郝宿。   他刚跳过一场舞,脸上瞧着湿漉漉的,眼眸也仿佛带了水光,跟平时和郝宿在一起时有几分相像。以及范情最近刚染了个头发,原本的纯黑被好看的白所替代,因为面容的太过漂亮,让他看上去就跟精灵一样。   “郝老师,你什么时候跟你的朋友说过我啊?”   他也不嫌热得慌,就跟郝宿腿挨着腿,胳膊挨着胳膊。明明高兴得一上午都精神抖擞的,问起郝宿的时候,还要一副故作矜持的模样。   郝宿替他戴了个发带,让他的湿头发不至于戳到眼睛。原本瑰丽的模样随着发带的调整,变得充满了少年气。   他一边整理着,一边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第一次?”   “嗯,那时候情情不是邀请我参加演唱会吗?所以就跟朋友说了。”   “那……你还有没有跟、跟其他人说啊?”   “情情想让我跟谁说?”郝宿见范情满目甜滋滋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前晚没太注意,在上面留了个印.子。   主要是范情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在那种时候陡然收得厉害。郝宿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一招,难得地有些失.控。   然后范情就一边哭着,一边收得更厉害。   这么多世界过来了,除了第一个世界范情因为太过激.动,所以半途有昏过去外,其余世界都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那天范情又生生晕过去了,郝宿给得太狠,他一|下|子没|受|住。过后问他还敢不敢了,范情红着眼圈凑在郝宿怀里,却是又慢吞吞地说了个.软.乎乎的“还敢”出来。   郝宿看着范情的耳垂,目光就变得有些幽.深.起来。这样的眼神范情很熟悉,也非常的喜欢。   他脸上有汗,没有跟人贴着,就拿手跟郝宿的手碰了碰。   “我喜欢你跟别人说起我。”哪怕郝宿是在跟别人说他太粘人,他有什么缺点,范情也都喜欢。   范情最后没有得到郝宿具体的回答,但是在快要去练舞之前,郝宿把手机给他了。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情情帮我看着手机,要是有人发信息过来了,你帮我回一下。”   郝宿要开一个临时会议,需要到旁边安静一点的屋子。   尽管范情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不带着手机一起,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等郝宿离开没多久,手机屏幕果不其然亮了起来。   范情一支舞刚好跳完,走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郝宿的爸爸发来的。对方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让郝宿再带回家一起吃一顿饭。   年长一辈就是会有这样的礼节讲究,双方家长见过面后,还要各自再去对方家里吃顿饭。   范情想着郝宿之前交代的话,就打开了手机,准备回一下郝落南。   两人的手机密码都是一样的,范情坐在地板上,捧着手机正准备打字,就看到了郝宿上一次和郝落南的聊天记录。   一条是郝落南在问郝宿跟他是怎么回事。   一条就是郝宿的回答。   那句“我很喜欢他”清晰地呈现在了范情的面前,让他的心陡然地像是被灌满了氢气的气球,飘飘荡荡,又有种酸胀的感觉。   郝宿没有回答范情的问题,但是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了对方。这比直接回答,更要来得引动人心。   原来真的是从一开始,郝宿就跟他喜欢对方一样,喜欢他了。   范情不笨,他当然不会觉得郝宿和郝伯父就只有这两句聊天记录。   对方是有意将其它的都删除了,让他看到的。   范情心里的小人又在打滚了,他想,他的郝老师怎么这么会撩人啊。   他真想现在就抱着人亲一下。   饶是如此,在别人眼中,范情也还是一脸镇定的模样。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瞳孔又在放大了,还有,眼瞳也在震颤着。   范情给郝落南快速地回复了一条信息,确定了去吃饭的时间。   另一边,郝宿在开会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能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看他。   看得心满意足了,又去练个舞,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终于在最后一次被郝宿当场抓获。   “跑着不累吗?”   练舞室和郝宿开会的地方还有点距离,范情刚跳过节奏剧烈的舞,也不休息一下,就跑来他这里。郝宿说着,还是亲了亲范情鲜艳艳的嘴唇。   对方表情再冷,嘴巴也都是软乎乎的。   郝宿还顺便又咬了一口,惩罚似的。   范情刚被抓到也不害羞,可现在被郝宿这么低头亲着,不自觉地又抓紧了对方的衣服。   无论过了多少次,他跟郝宿接吻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娇娇的,叫人很想更恶劣地欺负过去。   不过郝宿只是跟他碰了碰就撤开了,毕竟还在公司里。   倒是某个充满了少年气的爱豆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还自己追过来又亲了一下。   “我想看你。”   “我们不是就在一起吗?”   “但是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你身边看着你,要是我能变得小小的,被你揣在衣兜里就好了,这样我就会随时随地和你待在一起了。”   “这样的话,情情岂不是就不能跟我一起做坏事了?”   “可以再变回来。”   “不行,只能有一个选项。”   分明就是一个玩笑话题,但两个人还是说得有滋有味的。   最后在范情的郑重思考下,他选择了跟郝宿做坏事。   这一点都不出乎郝宿的意料,他刮了刮范情的鼻子,然后说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晚上经纪人给我发了几个本子过来,里面有一部电影还不错。”   “你要拍戏了吗?”   “有这个考虑。”其中一本就是原剧情里郝宿接下来,范情饰演白月光的,“情情想跟我一起演吗?”   原本听说郝宿要拍戏了,范情还有些小小的难过。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不能每天看到郝宿了。   听到后一句话,范情又跟太阳花似的,噗簌着花瓣全部展开了。   “我可以吗?可是我以前都没有演过戏。”   “当然可以,情情如果想演戏的话,我会教你。”   “想!我想跟你一起拍一部戏。”   范情也不贪心,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学习,能跟郝宿在荧幕上留下一个作品就够了。   “那等会我把本子发给你看看,你想演什么,我就挑哪本。”   这是完全将选择权交给范情了,对方难得有了些紧张感。不过在郝宿眼神的鼓励下,范情没有拒绝。   《与你》一共有十期,每周五晚上八点半准时更新。   在演唱会开始之前,范情也选择好了要拍哪部戏,跟原剧情里的选择一样。   郝宿没有让范情换一个本子,两边的工作室在跟导演沟通了一下后,很快就签定合同官宣人选了。   原本剧本就是冲着郝宿来的,导演对于他让范情友情客串白月光的决定也没意见,因为范情的长相真的很符合剧本里的设定。   加上两个人是真情侣,上映的时候肯定还能吸引一波粉丝。   自从两人宣布恋情以后,在网上一直都比较低调。除了范情的小号还会像以前那样,经常转发一些各种各样甚至是郝宿都不知道的边角旮旯里的关于他的资讯,并且配的文案越来越不正经以外,各自的官方账号都没有什么动静。   因此当电影的主演宣布以后,尤其是知道了郝宿和范情饰演的角色关系,网上又是好一阵热闹,大家纷纷表示很期待。   【不是黑,但范情以前都没有拍过戏吧,虽然官方说白月光的戏份不太多,也只是友情客串,但我真的担心他能不能演好】   【我也有点担心】   【各位莫不是忘了情情的男朋友是谁?】   评论区因为这句话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就立刻想起来了。   范情的男朋友可是影帝,对方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国内所有关于演技方面最高认可的各个奖项,还一路走到了国外,在国外的人气也就略逊于国内一点点而已。   【好的,我一个仰卧起坐的假动作,缓缓躺下】   【233333333郝老师一定会在家里手把手教情情吧】   【我每次都要感慨一下,他们这对CP实在太好嗑了,在演戏方面一张白纸的范情会由郝宿一手调|教,成为最完美的代表作什么的,好涩好涩】   范情对要跟郝宿一起演戏的事情看得很重,在去过郝家吃饭以后,只要一有空,就会让郝宿教自己演戏。   郝宿从最基本的开始,期间还带他去过几次片场,都是以前跟他有过合作的导演,知道郝宿是要带小男朋友熟悉拍摄环境,也只是笑着调侃了两句。   范情有心学,人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面对镜头的技巧。   至于演技方面,则是需要郝宿根据具体的场景,一个一个地慢慢磨。   距离电影开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郝宿并不担心范情学不会。   不过在此之前,他的演唱会要开始了。   经纪人特地给范情安排了一场直播,让他在演唱会开始前一周跟粉丝们随便聊聊。   因为没有什么限制,所以最后直播的场地就选择在了范情的家里。   直播有一些设备需要提前准备,经纪人送过来的时候,跟上回郝宿的助理和范情的助理一样傻眼。   这同样是他第一次来范情家,只是有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范情的家里有这么多跟郝宿有关的东西?   经纪人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范情是郝宿的粉丝,才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商量的地点是在书房,当经纪人进去了以后,就发现里面关于郝宿的东西更多了。   分门别类的两套典藏版影视作品,还有一大堆印满了郝宿的杂志以及周边,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书架上。   范情的书房里没有一样是跟正儿八经的书有关的,说是书房,经纪人想,称呼“郝宿房”应该更合适。   “要不要把周围这些收拾掉?”经纪人问的是桌子上肉眼可见的小小的立牌,以及边上的横幅,灯牌什么的。   “不用收拾。”   就像范情喜欢听到郝宿跟别人说自己一样,他也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对郝宿的喜欢。   直播定下来的时候,范情就问过郝宿,对方并不介意。   经纪人听到范情的话,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范情是老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忙活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是调试好了。   “直播是晚上七点四十开始,到时候按一下这个键就可以。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经纪人识趣地没有多留,他跟范情说话这会儿,郝宿已经泡好了蜂蜜水。   恋综结束以后,蜂蜜水就是范情最喜欢喝的饮料。   而且郝宿泡的和别人不同,对方还会特意在里面加两片薄薄的柑橘片。   经纪人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他手下前一秒还有些矜冷的艺人下一秒就腻进了影帝的怀里,还撒娇一样地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   当初范情跟原公司解约,由他接手的时候,他还担心对方会不好相处。要是那时候经纪人就看到范情这副模样,也不至于战战兢兢好几个月时间。   不过,看到郝宿望向范情柔和的眼神,经纪人心里也十分欣慰。   后来他跟范情相处久了,多少也知道点对方的性情。别看范情表面上一副高岭之花,不好招惹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心性特别单纯的小孩子。   所爱有回应,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经纪人心里悄悄祝福了一下范情和郝宿,就关上门离开了。   与此同时,得知范情最新消息的乔瑜又一次坐不住了。   自从上一次在热榜上挂了整整二十四小时,还连累了谢迟晖以后,乔瑜就没有从公寓里出去过。   郝宿的手笔实在太大了,现在就算是路人,也都知道乔瑜姓甚名谁,做过哪些龌龊事。   他觉得自己只要走到外面,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注视,那些人一定都在心里议论着他。   原本他想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可是乔瑜偏偏喜欢自虐一样,去不断地搜着范情的消息。   在对方官宣的时候,他更是幸灾乐祸,想着对方肯定要塌房,粉丝也会大面积脱粉。并且他又用了另外的账号,在好心情的超话里将当初狗仔的爆料又转发了一次,就是想让范情的粉丝看到,自己粉的爱豆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是事情总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乔瑜转发的那条消息很快就被好心情CP粉的转发抽奖淹没了。   他无能狂怒,却又没有办法。   而这一次范情要参演电影的消息,又给了乔瑜新的希望。   他去过剧组,知道忙起来的时候会有多乱。而且范情拍的恰好又是一部古装剧,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动点手脚的话,就再容易不过了。   乔瑜越想越兴奋,甚至像是已经看到范情的下场了,双目都隐隐透着猩红。   等谢迟晖过来的时候,他就旁敲侧击地提起了这件事。对方这段时间过得灰头土脸的,在范情和郝宿官宣了以后,他就怀疑当初给他制造麻烦还有让乔瑜的事情曝光的是出自郝宿的手笔。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谢迟晖和乔瑜可谓是一拍即合。   晚上七点四十,范情的直播准时开启。粉丝一早就收到消息,到时间就赶了过来。   范情跟粉丝打了招呼,就说明了下今天是在家里的书房直播的。   【笑死,如果不是范情说这是书房,我还以为是哪个痴汉的房间】   【就是说,也太多郝宿的东西了吧】   【背后那面书架上不会全都是郝宿的杂志吧】   【还有书桌上,也有一个小小的立牌,哦,还有两个人的合照,虽然是露了一个角,但这张照片《与你》的官方曾经发过,我可太熟悉了】   【情情怎么在自己家里直播啊?】   【郝老师在吗?】   【应该不在吧,毕竟这是情情的家】   【情情染头发了,白色的好好看】   【截图留念!】   “谢谢大家。”   “因为觉得在家里方便一点。”   “郝老师在,不过他在处理事情。”   直播没有什么主题,所以范情就挑着一些弹幕回复了。   他跟郝宿在一起后,整个人有了很大的变化。好像冰山被柔软的春风覆盖,冰块融化了,留下的都是蓬松松的雪。   在说到郝宿的时候,范情还笑了一下。   【叫郝老师什么的真的好甜】   【宝笑起来也好好看】   “最近在准备演唱会的事情,我已经跟郝老师都排练好了,郝老师跳舞很好看,唱歌也很好听。”   讲到跟郝宿有关的事情时,范情就会化身狂热小粉丝的模样。一时间,直播好像变成了郝吹大会。   不过范情也知道掌握分寸,点到即止就行了。   看他那样子,粉丝还觉得颇为有意思,让他多分享一些小情侣们甜甜的日常。   郝宿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也在书房,正对着范情。   他要处理的事情不太多,解决以后就撑着手在那里看着人了。   姿态慵懒,目光轻柔,这样全神贯注地将视线落在范情身上的时候,很容易让他感觉到脸颊发烫,背脊发麻。   范情的注意力都快要不能集中在直播上了,眼睛时不时就要往郝宿那边也看过去一下。   弹幕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情情在看什么啊】   【是不是在看郝老师,甜到我牙疼】   【让郝老师也过来打声招呼吧】   【咦,这样的话,情情是不是和郝老师同居了啊】   【不愧是好心情,速度就是这么快】   【情情真的追星好成功哦,直接把偶像都拐到家里了】   “郝老师还在忙。”范情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想被粉丝看到的原因,是他今天心血来潮让郝宿穿了一件特别制服诱惑的衣服。   所以郝宿那么一副撑着脸看他的样子,每时每刻都让范情神经兴奋。   郝宿也看出来范情的不专注,笑了一下就将目光移开了,没有再把漂亮的小甜豆逗得眼尾泛红。   他没怎么来过范情的书房,趁着人在直播,仔细参观了一下。   然后郝宿就看到了范情的保险柜,就在书房的正中间,外面还专门做了装饰。   上回范情就口齿也不清地跟他说了密码,郝宿输了进去,将保险柜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还挺丰富,一张海报,一张几年前的合照,背面还有他的签名。   那天拍完照后,郝宿就给每个粉丝签了个名字。范情不仅将这张照片用塑封包了起来,还订做了一个相框,后面塞了一张信纸。   打开一看,信纸上都是小粉丝天花乱坠地赞美,还有见到他的感受。   哪怕没有看到范情当时的样子,但郝宿也还是能通过这封信想象得出来,对方在写的时候究竟有多兴奋。   除此以外,里面还有几张容量很大的储存卡以及光碟。   光碟是后期刻制的,正面是郝宿出演盲人一角时的剧照。双眼无神地睁着,仰望着天空,阳光倾洒在脸上,将他那种绝望与破碎衬托得极具艺术感。   做得挺像那么回事,不注意的话,都会以为电影制作方后期又专门出了一张光碟。   正好郝宿的电脑能看光碟,他戴了耳机,先是将那些储存卡里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才又看了光碟。   储存卡里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不过那张光碟倒是剪得格外有意思。   范情专门将电影里郝宿脆弱的镜头剪出来了,配上后期的音乐还有脚本,莫名就给人一种充满了涩气的感觉。   郝宿的一举一动,都令人想要摘取。   在发现郝宿看自己刻录的光碟时,范情的眼皮就开始有泛红的趋势了。   等看到郝宿对着电脑,嘴角微扬的时候,范情后颈那块的皮肤也在跟着发烫了。   偏偏他还要对着镜头直播,经纪人规定了一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因此范情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继续跟粉丝们说着话。   【情情是不是话讲得太多了啊,这么口渴,一直在喝水哈哈哈哈哈】   【好像是情侣杯,小情侣真的很细节了】   【情情在喝什么水啊,看上去好好喝的样子】   【嘴巴红红润润的,好漂亮】   “是郝老师给我泡的蜂蜜水。”范情在郝宿看着光碟的时候,不断地用喝水这样的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他讲郝老师这三个字的时候,也像是在有意叫着郝宿。   可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将头抬起来,仍旧继续看着什么。   范情将杯子放下去的时候,将手悄悄放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掐了一下指腹。   有点疼,有点麻。   那张光碟里面其实不止有郝宿饰演盲人的片段,还有许多其它范情的脑洞。   都是用郝宿各种各样的角色拼接成的……   直播在继续着,郝宿也在继续看着光碟,然而网上突然冒了一条消息出来。   橙红的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范情的书房背景很像之前小菩萨拍的那条视频里出现过的背景吗?   原先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消息,随着时间的过去,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   范情的直播间里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粉丝,但也有爱屋及乌的郝宿粉丝跑来看了,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杨枝甘露:我去,看截图对比真的一模一样嗷   奶油奶茶:小菩萨那个视频是作为福利发的,没多久就删掉了,但是我有保存,刚才我特地翻了一下,虽然有些细节部分不太一样,但是大体上真的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牛轧糖:《我的粉头竟然是当红顶流全能爱豆》   水煮肉片:这样一来,我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之前小菩萨会把郝老师盲人的那些片段剪辑删掉了   肉末茄子:当然啦,小粉丝就要把哥哥最好看的样子留给自己看嘛,懂的都懂   糖醋里脊:我本来还期待小菩萨多剪一点郝老师的涩向剪辑,这么一看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过桥米线:诡计多端的粉丝.jpg   因为相关的热度还很低,所以直到直播结束,范情也都不知道。   他刚到下播时间,就立刻关掉了摄像头,然后喊了一声郝宿。   “郝老师。”直播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范情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偏偏语气又是十分的爱恋,充满了甜蜜意味。   郝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完了光碟,并走到了范情的身边。   不过他的手上却还拿了一样类似书的东西,被人手工地装订成册了,封面同样是郝宿的照片。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张照片。   范情把他自己和郝宿的照片P在了一起,还特别亲密的样子。   郝宿一只手按在范情的椅背上,一只手按在书桌上,以一个将范情近乎完全圈住的姿势俯下身,声音低沉:“小菩萨,这是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直播设备还闪了两下绿光。   如果是有经验的主播,就会知道这应该是麦还没有关闭。但范情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郝宿身上,而郝宿也没想到,范情会忘了关麦。   于是还没有下播的人就很清楚地听到了郝宿的这一声小菩萨,如果说郝宿的粉丝之前还在猜测的话,那么这一声就等于直接下了定论。   以及#范情直播忘关麦#也立刻窜上了热榜,更多的人涌进了直播间。   【我死了我死了,我一向知道郝老师很撩,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撩】   【这个男人真的该死的好会啊,那声小菩萨给我人都叫没了】   【突然GET到了影帝的魅力】   【范情好幸福啊,每天都会被郝老师这么叫,是不是在也这么叫范情啊】   【激动到公鸡打鸣】   【没人好奇郝宿在问什么吗?我好好奇啊,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郝宿这样问范情,而且听反应,范情怎么没说话】   【上一次这么好奇还是在与你的直播里,当时郝老师好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至今仍未有答案】   【呼吸声突然变重了,我怎么感觉范情很紧张的样子】   【快回答啊快回答啊,等会要是经纪人发现了我就听不到了】   【好想再听郝老师说一句话,声音真的好磁性好勾人啊】   “你……”   范情没料到郝宿会这样称呼自己,小菩萨这个称呼是对方的粉丝给的戏称。但被郝宿以如此神态说出来,不禁让他想要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他有点想哭,好像是生理不受控制,神经也不受控制一般。   呼吸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加深非常。   范情不奇怪郝宿会知道自己就是小菩萨,毕竟他那些储存卡里的视频都曾经以小菩萨的账号发出去过。   而且里面还附了几张当初新创建账号时,发出跟郝宿有关视频,粉丝点赞,作品观看量的截图。   他只是被郝宿的那个问题逼得有些无法正常说话,因为郝宿手里拿着的东西,正是他曾经写过的小作文。   还有几篇是他从恋综回来以后新写的,然后装订在了一起。   在范情看来,这些小作文要比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更令他感到羞耻。   因为他每次写完以后都不敢再看第二次,可是看郝宿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已经看过了。   范情看着郝宿嘴角的笑意,正要张嘴说话,突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打来的,有点着急的样子。   郝宿也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看着范情接起了电话。   对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结巴。他漫不经心地,将掌心贴在了范情后颈的软肉上。   “喂?”   “直播?已经关了。”   “麦没有关?”   经纪人在网上刚出现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联系上了范情,总算是在他们可能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之前,成功地拦截了下来。   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关麦的范情脸颊直接就红透了,刚才全网那么多人,是不是都听到了郝宿那样叫他。   他按照经纪人的指使,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关麦,郝宿却在这个时候手上微微用了劲,迫着他抬起了头。   范情的眼眸里已经满是水光了,郝宿却轻笑着,在他的耳边道:“情情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尾音跟随着范情按下麦克风关闭键一起结束,那声仿佛挑逗一样的话还是跟前面的小菩萨一起被网友听到了。 第196章 娱乐圈(12)   【第二句比第一句还要撩啊我去,恨我自己不在现场】   【什么害羞,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可恶,究竟是谁告诉情情没有关麦的,我差一点就能听到答案了】   【有没有人录播啊,我还想多听听郝老师的声音】   【我我我,我录了】   【所以郝老师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啊】   网上的热议现在都跟范情无关,他在关掉麦克风以后,背就牢牢靠在了椅子上,眼睛更是雾蒙蒙的,眼圈周围都漫了些漂亮的水色。   那本装订成册的书铁证一般地记录着他做过的事情,出来的封面当着郝宿本人,让他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   他有些难以面对般,眼睫也颤得厉害。可郝宿的掌心还在他的后颈处,好似无形的催促。   原本郝宿穿着这身衣服就一直在让处于直播中的范情心神不定了,现在还离他这么近,又是如此亲密的神态。   这下不管范情再如何掐着指腹,也都没用了。   他忍着强烈的,快要把他烧晕过去的害羞,顶着郝宿疑惑的目光,亲了亲人。   “郝老师。”   范情求饶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这副模样来叫郝宿,声音软绵绵的,叫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如何情态。   可现在他是在为了那本书,还为了自己当下难以自控的情绪。   郝宿被他小猫一样的亲法弄得笑了一下,又将那本书扬了扬,仿佛不听到对方的回答不肯罢休一样。   “嗯?所以是什么?”   这么一下子,就又让范情如玩极限运动往下坠落般。他分明是坐着的,可又感觉自己根本踏不到地。   脚动了动,下意识要往座椅底下藏,可郝宿顿时就又攻了过来,手将椅背转了半圈,紧靠在了桌边,叫范情完全地面对着他。   座椅底下有滑轮,郝宿用腿抵着,让椅子没办法乱动。   他俯身温柔逼问,眉眼那种锋利之态若隐若现,气势也好像更强了。   范情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腰有点软,他想要变成一只蜗牛,软趴趴地缩回自己的壳里。   可现实却是,他伸手拉住了一点郝宿的领带尖。   “郝老师,你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   郝宿俊美逼人的脸庞近在咫尺,范情舔了舔嘴唇,刚想再凑过去亲一下,对方却稍微往后退了些。   他攥着的领带也跟随郝宿一起,从他的指尖滑走了。   偏偏范情也不敢追,而是又可怜巴巴地缩回手,然后看了一眼郝宿手里拿着的书。   目光刚触到封面,就又猛地收了回去,脸跟耳朵都在瞬间红透了,但眼中的神采怎么看怎么激动。   “是我写的……我写的……”   “情情写的什么?”郝宿虽然往后退了一点,但又没有退太多,手还是放在范情的后颈上。   “写的小、小作文。”   范情说得磕巴,与之相反的是,眼睛却一直在看着郝宿。   “都是这样的小作文?”   郝宿眉峰轻扬,竟然将那本书翻开了,然后指着其中某一篇特别明显的词汇,质疑问道。   范情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哪篇。   那是他从恋综回来以后写的,更准确的时间是,从他和郝宿正式在一起后写的。   他当时是完全放飞脑洞了,写完了人还兴奋得不行,缠着郝宿抱了好久。   现在陡然被郝宿指出来,他连手都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   最关键的是,他每写一篇,最上方都会标明时间。   所以郝宿也会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的。同的自己来。就连在跟范情一起的时候,也都有很多个他。   范情念得比刚才还要磕巴,好几次都想往郝宿怀里躲。   但只要肩膀才前倾一点,就会被郝宿又按回去,并被对方温柔又强势的目光看着。   等终于念完,范情整个人都像是有些脱力,连书都差点没拿住。   郝宿将书接走了,封面上有些微微的潮意,是范情掌心里面的汗沾在了上面。   他将书盖在了书桌上,慢条斯理地拿了张纸巾给范情擦手。越擦,对方的指尖瞧着就越红。   “看来我对情情以往的认知还不够。”   范情的手指蜷了蜷,郝宿也不管,就这样将他整个地抱了起来,放到桌子上坐着。   这样范情刚好就能将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   “不过……”郝宿有意顿了半晌,才在范情的耳边轻声问道,“三个的话,情情要得过来吗?”   他的话令范情倏而就变得犹如最明艳的云霞,小作文刚刚才念过,这会儿脑子里还能想得起来每一个情节。   范情写作文的时候因为想描写得尽量完善,所以还特地找了参考图。当然,图都是正经图,他只不过想要确定脑补的那些东西可不可靠。   被郝宿这么一问,不仅是作文本身,就连那些图范情也都历历在目。   郝宿又替范情擦了擦眼角将掉不掉的泪,并吻了一下对方的眼尾。   他重新将自己的领带交到了范情的手里,然后抱着对方,带他去了浴室。   空气当中,还能听到郝宿跟范情“商量”的话。   “不能让情情写的小作文浪费,就从……第一个开始来好不好?”   虽然这次直播出了事故,但总体都是很完美的,网络上的发酵热议,包括小菩萨掉马等,都不是负面新闻,反而让大家看到范情追星更真实的一面,给他和郝宿分别又吸了不少粉。   而且双方的经纪人也第一时间跟进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现在说范情是追星第一人,应该不会有人反对了吧】   【范情:喜欢他我就要为他产出】   【果然是只有最深沉的爱才能创造出最好的作品】   【以前都说小菩萨是哪路神仙,没想到他真的是神仙】   【好奇郝老师和情情现在在做什么】   【都已经晚上十点了,应该睡了吧】   【也没准哦狗头】   范情当然还没有睡,毕竟接下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这样“胡作非为”了。   不过他没想到郝宿说要按照他的小作文开始实施,就真的会实施,还是那样详细的。   他们已经过完了第一个故事,现在是第二个。   拥有摄影师梦想的青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拍出一部跟自己的偶像在一起的谷欠向视频。可是他没有想到,偶像表面上温柔,实际上心思险恶。   他洞察了他的想法,并将计就计地把他骗回了家。   然后,看起来善心又体贴的偶像就露出了真面目,将摄影师困在了家中,逼迫对方成为了自己的收藏品。   他对待收藏品的态度温柔又残忍,知道摄影师原本的打算,还让他梦想成真。   可这与对方的计划完全不符,因为摄影师并不准备跟偶像之间发展出超过常规的关系。然而一切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他不仅要承受,还要自己成为记录者。   偶像只是看起来善良,实际上阴冷又邪|恶,像条毒蛇。   一旦摄影师表现得不好,他就会用脸亲昵地贴住对方的脸,微笑着令他痛苦。   “这么差劲,要怎么拍出好的作品?”   他用洗脑一样的方式,让摄影师最后心甘情愿地待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么不耐,拍出来的视频能看得清吗?”   郝宿同样在重复着小作文里的话,不过他将里面的台词改了。   改成了更符合范情现状的。   他们仍旧在浴室,地点却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浴室里面原本是没有镜子的,自从郝宿搬过来以后,范情就在里面加了一面。就算他们是在浴缸当中,也都能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   而现在郝宿是带着人直接到了镜子边上,让范情面对着镜子,并且对方手里还拿着手机。   一开始镜头还是稳的,随着时间的过去,镜头就越来越不稳。记录其中的视频除了声音以外,根本就不能用了。   所以才有郝宿那样一句话。   他不仅说,还要学着小作文里偶像的作派,不过他的脸颊并不冷。可效果却是同样的,都在令另一位主角瑟||缩。   “情情,拿稳了,如果掉了的话,会被惩|罚的。”   类似的惩|罚已经足够多了,范情连身体都会因为郝宿的话而产生的反|应。   他开始下意识地攥|紧|手机,可郝宿总是不太满意他拍出来的作品。   一会儿是“不行,情情刚才闭眼睛了,剪出来会不好看”,一会儿又是“情情是不是太|快|了,这样的话观众体验会不好”,还有“情情,怎么了啊,是才两岁吗?”   总之,郝宿可以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让范情坚持。   以至于等他将人抱回房间的时候,范情|圈|住他的两条月退还在高||频地发||抖。   但这远远不止结束,在“虚伪偶像”和“摄影师”的相处中,他还得知了对方更多的秘密。   除了擅自剪辑的视频和小作文以外,范情还注册了一个小号。   房间里,郝宿在沙发上一边拥着人,一边看着范情小号里的内容。   他今夜似乎要格外偏爱从后往前抱着范情的姿||势,但这也给范情一种更强的心理增压。因为他没办法随时随地看到郝宿的神态变化,不安、紧张、亢奋,都会迫他发作得更厉害。   范情小号里的内容有很多,从几年前就在记录了。   郝宿只将最近那几条看了,至于剩下的,时间还很多,不着急。   “请用力地我……”郝宿在范情的耳边笑了一声,“是这样的吗?”   某个从小号内容被发现后就被人捆了双手,连嘴也都被领带堵|住了的人没办法回答。   郝宿所做的一切都是范情自己在小号里说的。   月亮在天空中格外的明亮,屋内没有开灯,郝宿特意没有将窗帘关上。   就算开了灯也不用怕,范情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不会有人能看到什么。   此刻月光从窗户处落进房间,落在沙发上,让范情带着斑-驳-吻-痕的皮-肤看上去更白了。   郝宿却还在一一地吻着。   他又在放歌了,放的是范情的那首新歌。   原本这首歌就写得糜艳至极,这时听在耳朵里,就更加如此。   一时间,范情的步子似乎跟歌曲里的自己也变得一致起来。   音乐时缓,时急,他也就跟着如此。   这间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是范情自己买的,沙发是他看完郝宿的采访,听他不经意提到了一嘴,专门订购的。   跟郝宿家里的是一个牌子。   两人住在一起后,范情也去过郝宿的家里。   跟他的屋子不同,郝宿的房间十分整洁,不过细节之处还是能够看得出房屋主人的温柔之处。   范情如果跟郝宿在对方家里做什么的话,往往都会更加激动,也会更早到。   并且,他的精神好像随时随地都处在兴奋当中。   郝宿头一次带范情去自己家里,对方兴奋得大半夜没有睡着,他以为只是正常表现。   谁知后来不管范情来了几次,待了多长时间,也都跟第一回 一样。   为了不影响到范情白天的工作,郝宿就减少了带他来的次数。   现在去郝宿家里成为了范情专门的度假方式之一,他每次过去,还都会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郝宿原本正儿八经的书橱当中,现在已经有一半被那些东西所代替。   ……   再长的夜也都是有尽头的,但范情今天简直是被郝宿刺激狠了,哪怕他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是抱着人不肯放。   “最、最后一次。”   “情情自己数数,你说了几个最后一次了。”   “这回是真……”   郝宿喟|叹一般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含着无限的宠溺。   “小菩萨。”   网络上因为范情的直播事故同样讨论到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十多点的时候,大家发现郝宿的账号有了更新。   他转发了一条网友的提问,是问他昨天晚上究竟在问范情什么东西。   郝宿:是情情给我专门剪辑的电影片段合集   郝宿回答完以后就下了线,留下一堆不相信的网友。   【真的吗?我不信】   【只是电影片段合集吗?滑稽】   【只是电影合集的话,昨晚范情的呼吸声怎么听上去那么紧张啊,我已经把那段录屏来回听了七八次了】   【该不会是小菩萨曾经删除的那个视频吧】   【我看不像,但从这个角度推算一下,其实也不难,说不定是范情剪辑了更多郝老师那种涩向视频呢?】   【实不相瞒,如果郝老师不出来回答的话,我可能还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郝宿没有管网上的发言,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范情的演唱会也正式开始了。   有对方特别预留的门票,郝宿坐在了最佳观影席。看着舞台上闪耀夺目的人,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有拍范情的粉丝认出了郝宿,顺便把对方也拍了。   图片发到网上以后,好多人都在嗑好心情这对c。还有些人因为没有买到门票,纷纷哀嚎。   最后一天的时候,演唱会到了一半,郝宿就去了后台化妆,并且换了一身衣服。   范情的这场演唱会不仅是线下演出,还会通过各大平台进行直播。   因此当郝宿要出场的时候,收视率又飙升到了一个新台阶。   如果不是合作商提前做了准备,说不定服务器都得崩。   两人合唱的是郝宿曾经唱过的那首歌,但做了一些改编。   双方都戴了麦,一边唱一边跳。   【明明歌词跟恋爱无关,但他们怎么唱出来那么甜蜜啊】   【救大命,这个舞蹈是谁设计的啊,他们每一次互动都像在do那个什么】   【是郝宿请了老师,然后范情跟对方商量过后确定下来的】   【《粉丝的私心》】   【太带感了太带感了,我已经晕过去了】   【这段我要录下来反复观看】   【这个身段,这个互贴,还有这个喘,啊啊啊啊啊,郝老师的手放到情情的腰上了,救命,他们还一起摇,流鼻血】   【郝老师不做唱跳歌手真的好可惜就是说】   两人的舞蹈在直播的同时,也彻底地火出了圈。   等歌曲结束以后,郝宿和范情还当着观众的面拥抱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很快,灯光又重新打开了。   只不过比起跳舞时炫酷的灯光,这时要更加缱绻浪漫。   范情还是穿着刚才那身衣服,才跳完舞的关系,他的额角还流着汗,可这副样子看上去反而让他更漂亮了。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支话筒,另一手抱了一束花。背后的屏幕上则不断放着他跟郝宿两个人的合影,背景音是那首《恋》。   “郝老师,两年前的时候我为你写出了这首《恋》,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范情缓缓地,将自己的暗恋史说了出来,网上那些推测都在直播当中被他一一盖章确认。   讲完以后,他将那束花送给了郝宿,然后单膝跪地。   “郝老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们的订婚仪式还没有办,但范情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爱郝宿,爱得热烈,爱得义无反顾。   站在舞台上看着范情,和在台下的时候看着对方是不同的感受。   郝宿能看到对方因为跳舞,还在微微地喘息,他更能看到,范情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他在追逐他,已经很长时间了。   郝宿的心中蔓开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一切,都是范情带给他的。   他让他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我愿意。”   郝宿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将范情拉了起来,在对方为他戴完求婚戒指后,亲了他的额头。   “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婚,竟然是求婚!】   【这也太浪漫了吧,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向心爱的人求婚】   【范情在放《恋》,是他的是初心啊】   【好感动,他在追光】   【是两束光在人海中碰到了彼此,他们好般配呜呜呜呜】   【og,范情真的好敢啊】   【我现在激动到语无伦次,只要他们俩好好的就行】   【郝老师说我爱你,他在说我爱你啊】   【好心情长长久久】   弹幕渐渐地从各种各样的讨论,变成了统一的祝福。   范情的演唱会可谓是万分顺利地结束了,他还收获了一名准未婚夫。   现在,未婚夫夫两个人就在跟其余的工作人员一起参加庆功宴,众人纷纷都祝贺着他们。   难得高兴,郝宿和范情也喝了点酒。   范情在这个世界属于会喝酒,但又不是太厉害的。郝宿看着量,没有让他多喝。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范情心情高兴,神经也就放得特别松。   也因此,他没有喝多少酒,可看上去却似乎醉得特别厉害。   两个人在玄关处的时候,他就已经搂着郝宿的脖子开始说胡话了。   “郝、郝老师,我今天好高兴啊。”   他说高兴一定要配合上肢体动作,比如跟人蹭蹭脸什么的。   郝宿替他换了鞋子,将人抱了起来。不是那种公主抱,而是面对着面的抱法。   范情乖乖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上却又说:“郝老师,我最喜欢你这样抱我了。”   他说的是以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等郝宿将灯打开,范情才发现两人来的是郝宿的屋子。   他搂着人,整个人更加兴奋了。   “郝老师,郝老师……”范情就像只小鸟一样,一直都在不停地叫着郝宿,两只脚还在空中晃荡着。   “郝老师,你猜我现在在干嘛?”   “在干嘛?”   “我在……我在……”   醉态太严重了,范情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都捋不直,他有点委屈地看着人。   “先亲。”   “亲一下情情就能正常说话了吗?”   “亲——”范情听不进郝宿的话,只是固执地要着。   郝宿当真亲了他一下,然后范情就立刻将他搂得更紧了,还神神秘秘地在他的耳边说:“我现在在参加xx节目。”   xx节目就是范情出道的那个节目。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郝宿轻笑着附和他。   就见范情漂亮的小脸上扬着些得意的神情,两只手合拢成喇叭状,可声音却比刚才更低了。   “因为——我在选秀。”   选秀,选宿。   “嘘,不能让别人听到了,不、不然郝老师就知道了。”   “情情,醉了吗?”郝宿忽然问了一声,这让范情有些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然后嗯了一声。   他们已经到房间里了,在范情回答完,郝宿就直接亲了过去。   他亲得有些凶,偶尔的,能听见范情|受|不住的声音|溢|出来。   咔哒,有什么被郝宿按了按。   房间的一面墙是空白的,在他亲着范情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些影像。   是范情想要剪辑的,最后在郝宿的监督中,一边拍摄,一边剪辑,终于完成的作品。   开头曲是《恋》,结尾曲是《爱》。   此刻开头曲刚刚唱完,正片在他们的吻中播放着。   影片里的人在做什么,他们就在做什么。   ……   “上一回的表演课情情学到哪里了,还记得吗?”两人的表演课从上一回就换了一种方式。   此刻郝宿正跪坐着,范情的脚掌就贴在他的膝盖上。   这种亲密的姿态从各方各面叫对方醉得更厉害。   “记得。”   “那我们复习一下?”   “好。”   影片播放到了第二十分钟,范情这回剪得非常长,虽然整个素材只有他们在演唱会前一周的那次,但因为时间长,所以可用到的视频也就非常多。   半个晚上还是能放得上的。   “情情学得很好。”郝宿鼓励着,并开始了另一个知识点,“现在,情情要学习的是表情管理。”   “拍戏和上综艺不同,拍戏的时候,机器是对着脸的,所以哪怕是极细微的变化,也都能被捕捉到。”   “像那样——”郝宿突然将范情的脸转向了投影的那面墙,里面正是他的模样,“这部戏是情情本色出演,所以拍出来很好看,不过周导演的作品不同。”   “我们现在试试戏。”   郝宿说着,就让范情的眉狠狠皱了起来。   “情情,要记得人设,不能皱眉。”   他在给他出命题作文,要他根据不同的情景,都要表现出电影里面白月光的人设。   永远从容淡定,脸上不会出现特别的情绪。   投影当中,范情脸上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了。   而投影之外,范情正在努力地让表情不丰富。   但他有些做不到,影片才播放到第三十分钟,他就求饶了。   可惜郝宿成为老师的时候一向都是十分严格的,就算范情学得再艰难,他都还是让对方坚持。   房间之内,一时只听见范情的哭声。   ……   自从郝宿和范情在一起后,两个人就一直很低调。随着演唱会过去,就算他们没有特意做什么,大众的话题度也还是都在他们身上。   有觉得他们早晚分手的人都没想到,范情竟然会向郝宿求婚。他们还不死心地继续跳,说只是求婚,又没有真的结婚。   结果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就看到范情在网上发出了跟郝宿的结婚证。   那些人顿时哑口无言。   而其余人见了,除了嘲笑一波黑子,就是祝福了。   【呜呜呜呜,要永远幸福啊】   【好心情真的是我追过的最浪漫的c了】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   《与你》的节目还没有播完,官方账号也转发祝福了一波。   而在经过郝宿手把手教习的范情这时也终于进了剧组,并且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场戏。   郝宿之前完全是将范情当成一个正规的演员在培训,因此等真正上场了以后,范情反而还觉得有些轻松。   他的戏份不多,集中到一起,一天也就拍完了。   可能是导演觉得范情很有天赋,以及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原本电影里面都只是范情单独的镜头,后来他跟编剧商量了一下,给范情加了一场戏。   是一场跟郝宿的亲密戏,并不突兀,只是随着情节的发展自然而然产生的。   “卡——”导演声音落下,范情的最后一场戏宣告杀青。   范情拍戏的时候,谢迟晖和乔瑜也有了动作。不过因为谢迟晖最近又身陷麻烦当中,并且这一回已经威胁到了整个谢家,就算是谢父,也无暇顾忌到他了。   因此虽然让人动了手,但谢迟晖也没有空步步跟进。   这也就导致了,他联系的那个人在郝宿的有意安排下,找错了地方。   那是郝宿有意布下的迷阵,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对方刚有动作,就被周围的保镖按下了,并且立刻报了警。   郝宿从恋综录制结束以后就在布局了,在谢家焦头烂额的时候,又给了他们这样一击。   谢家的股票当天就开始跌停,网上也都是谩骂之声。   由于郝宿布置得全面,被抓到的那个人很快就全部招了。   警方上门的时候,谢迟晖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带着乔瑜一起跑路了。   谢迟晖这些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   人本身就是在疲劳状态,神经又高度紧张,结果方向盘没打好,直接冲出了防护栏,车身整个翻了过来。   这起交通事故后来是跟谢迟晖、乔瑜买|凶|杀|人案件一起登上了热搜。   而那个时候,谢迟晖和乔瑜也已经因为在车子里被压得时间太长,还有就是受伤太过严重,两个人的腿都废了。   虽然热搜上没有说谢迟毅和乔瑜究竟想要买凶杀谁,但网友们稍一推理,答案也就出来了。   因此网上骂得顿时更凶了,知道了他们的下场以后,纷纷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在《与你》最新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看到祝姗在吃乔瑜的瓜,网友又将这两人拉出来鞭尸。   范情知道郝宿为了保护他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情,他没有插手什么,对于谢家和乔瑜是什么下场也不关心。   郝宿拍电影的时候,尽管已经没有他的戏份了,范情也还是整天在片场跟着。   等电影一结束,两个人就举办了婚礼。   婚礼邀请了很多人,有双方的亲戚,还有一起录制《与你》的嘉宾。除了沈凉以外,其余人都到场了。   大家还一起拍了张合照,发到网上后,网友们纷纷点赞。   没人关心沈凉现在在哪里,苏琼仪得知了沈凉做的事情以后,就跟对方分了手。   她后来看到沈凉的下场,不忍心去看了对方一回。结果沈凉竟然要她现在就公布两个人的恋情,说是要靠着炒作重新回到娱乐圈。   那时他们都已经分手了,苏琼仪那时觉得沈凉变得很陌生。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对方,这场恋爱也确实来得太匆忙了。   从那以后,苏琼仪就没有再见过沈凉。   至于谢迟晖和乔瑜,两个人虽然身体出了毛病,但该判的刑还是得判。   犯罪的人不管逃到哪里,都要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谢家在经过上一回的事情后,也元气大伤。   谢父和谢迟毅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要是跟郝宿硬碰硬会是什么下场。至于想要接近对方报仇什么的,也是痴人说梦,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身边都是有保镖的。平时看不见,可一旦你想要做什么,立刻就能将你按在地上。   更别说郝宿和范情现在还结婚了,只要他们动了其中一个,另一家势必会反扑。   他们谢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谢迟毅压根儿就没有救谢迟晖的想法,知道谢父打算捞一捞对方后,还劝了劝。   没有谢迟晖那个蠢货更好,谢家也清净。买|凶|杀|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谢父经此一事,人也苍老了十几岁,闻言没有说什么。   谢家逐渐地交到了谢迟毅的手里,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得罪了郝家,日子过得大不如从前。   郝宿和范情结婚后过了几个月,两个人的电影也终于上映了。   除了赞叹郝宿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好以外,大家都对范情饰演的白月光印象深刻,可谓是惊鸿一瞥,让人难忘。   尤其是两个人的亲密戏份,知道原本剧本里没有这场戏后,网友们纷纷表示导演这场戏加的好。   【太绝了太绝了,范情就出场了几个镜头,但是我感觉他贯穿了整部电影】   【那个出浴的场景真的好美,郝老师跟情情的配合真的太好了】   【真夫夫就是不一样嗷,里面的亲密戏真的好自然】   【看得出来郝老师私底下一定很认真地教过范情了,他演的真的很棒】   观众自发地安利着这部电影,无论是感情戏还是剧情戏,都十分精彩。   最后这部电影不负众望地包揽了无数奖项,而范情凭借这部电影也获得了在演艺圈的第一个奖项。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系统突然问郝宿:“宿主,你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它有好几次都感觉到了郝宿心里异于平常的波动。   “想起了一大半。”   之前范情仰着脸跟他说话的时候,纷乱的记忆像是忽然有了归属。   郝宿在那一刻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回答系统的时候,神色要比往日更加温柔。   与其同时,系统也感觉到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强大了。   看着身边熟睡的人,郝宿亲了亲他的额头。   “去下个世界吧。”:,,. 第197章 童话世界(1)   系统空间内,郝宿在传送的过程中,整个人看上去不再是那种半透明的状态。他似乎已经凝结成了实体,本就俊美的面孔变得更为好看。   身上的白衣白裤逐渐地被更加华丽的服饰所取代,眉心隐隐约约出现了古老而繁复的图腾。即使他什么都没做的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势和蕴含的力量也叫人本能地感到畏惧与臣服。   郝宿睁开了眼睛,一瞬间,那股惊骇人心的力量便爆发了出来。   可在他挥袖之间,可怕的力量又消失于无形。   过往的记忆已经像河流一样温顺地在郝宿的脑海里淌过,从源头,到下一段,再到结尾。   他漆黑的眼眸看着周遭空白的一切,心念不过微动,传送空间内就开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纯白被各种各样饱满的色彩所替代,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他在每个世界累积的情绪与情感。   它们形状各异,相同的是,每一个看上去都充满了热烈。   郝宿伸手,那些颜色便争先夺后地飞了过来。   指尖似乎有着某种强大的吸力,最终各个颜色全部被他吸纳进了身体当中。   与此同时,郝宿那双淡漠非常的黑色眼瞳也慢慢地有了正常的温度。   他的温柔不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温柔。   禾苗的生长,生命的诞生,爱,希望,美好。   它们渐次在郝宿的心中诞生着,他周身涌现出了一种绝对的神性,然而这种神性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俯身落地,于人世间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的。   “他还好吗?”   郝宿的声音也跟以往有了些许的差别,宇宙间的浩瀚磅礴似乎都在随之而生。他的手随意地在银河般的空间内掬了掬,系统稍后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对方看上去只是一团朦胧的雾气,听到郝宿的话后,下意识又在他的掌心亲昵地蹭了几下。   “还好。”   “最后一个世界的剧情是什么?”   郝宿不再像是最初那个世界,他已经明了,自己的任务接近尾声了。只要这个世界结束,他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系统在郝宿的掌心滚了一下后,就缓缓地将最后一个世界的剧情传送给了对方。   而后它周身的雾气扩散得更开了,好似在以这种方式庆贺着什么。   最后一个世界当中,郝宿是至高无上的皇上,生来就享有常人无可想象的财富与权力。   范情则是宫里最普通的一个小太监,可他偏偏生了一张貌美非常的脸。   对于上等人来说,生得好看会为他们锦上添花。而对于下等人来说,生得再好看也没用。   与此相反,这反倒还会成为他们被作践的原因。   那些在宫里待了很长时间的太监,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扭曲。见到范情这个样子,更是加倍磋磨。   因此从进宫以后,范情的生活就一直过得不太好。   偶然的一次机会,范情碰到了郝宿。那时他因为第一次面圣,紧张之间做错了事情。   范情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身为九五之尊的郝宿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还让他不要害怕。   事后郝宿又让自己身边的人将范情送了回去,并叮嘱当差的太监,让对方不必为难范情。   因为皇上的关照,让入宫以后就没有过过好日子的范情难得有了喘气的机会。   可惜郝宿政务繁忙,而范情的身份又太低,根本就不能接近到对方。   日久天长,他自然就将人忘了。   尽管如此,小太监的心中还是就这样住进了一个人。两人地位相差太大,让他只能将这份感情默默地压在心底。   每年皇宫举行大型宴会的时候,都是范情最开心的那天。不是因为那天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能放假,而是因为他可以趁着那天悄悄看上郝宿一眼。   跟每个世界的原剧情一样,范情最后没能跟郝宿在一起。   他甚至没能和郝宿见上第二面,年轻的生命就已经断送在了深宫当中。   郝宿接收完了这个剧情,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跟着系统去到下一个世界。   他双眸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空间原本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在此刻竟然不断地向前延伸。   最终,郝宿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巍峨辉煌的宫殿。   系统雾形的身躯飘荡着,就见郝宿轻抬右手。原本的剧情变得支零破碎,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见了,里面的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葱郁的森林。   奥蒂大陆自从诞生以来,就一直以高度发达的文明领先于其它大陆。   它更为人称道的,是大陆中央有一块美丽非常的森林。传说,只要踏入这片森林,就会进入到不可思议的童话世界。   可惜从古至今,一直到现在的科技时代,也没有人成功进入过。甚至就连那片森林,也都没人看见过。   久而久之,这几乎就成了一个都市怪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国家方面却一直对此非常重视。   从奥蒂大陆诞生的时候,第一位王就将那片传说中的森林封为了圣地,并且每年都会举行专门的祭祷仪式。   王室的每一位领权者似乎与那片圣地都存在不可分割的关系,哪怕是到了现在也如此。   就算每一年的卫星查探都没有办法在地图上捕捉到森林的存在,络绎不绝派去的队伍也一无所获,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   当然,这属于SSS+级别的机密,国民们并不知道。   虽然至今没有一个人进入过那片森林,但这却成了绝佳的创作素材。   古往今来,不断地有人根据这个传说写出了优秀的作品。   小说、歌曲、漫画、剧本、电视剧、电影、游戏。   那片森林也在创作的过程中,被赋予上了不同的色彩。或是甜蜜,或是悲伤,或是轻松,或是沉重,更或者是恐怖。国民们将自己的想象通通加诸在了森林当中,还诞生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热梗。   尽管没人见过森林,但人们好像对其都有一种共识,纷纷叫它“奇迹”。   全国各地的信件每年都如雪花般,寄来传说中奇迹森林所在的位置。驻守在这里的的邮差是全世界工作最清闲的,他不需要将这些信件一一送到对应的地方,只需要略作整理,再盖上当地的邮戳就行了。   奇怪的是,这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好像总是堆不满一样。   当地的领导过来视察的时候,晒得脸颊漆黑的邮差憨厚一笑,表示他每天都会将这些信件送到另一个地方。   好像在奥蒂大陆诞生以来,邮差也就出现了。   距今为止,人们已经不太清楚他们究竟是分属于谁管理。就连当地领导,也都以为对方是受任于国家专门的机构管理。因此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也没有太过在意。   巧合的是,国家那边的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以为邮差是属于当地管理,同样没有过多查探。   每年年终的时候,当地的邮差都会登上奥蒂大陆的新闻播报。   虽然他们的工作是最清闲的,但同时又是最寂寞的。邮局所在的位置是奥蒂大陆的最中心,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半个人存在。   为了表扬他们的刻苦坚守,国家每一年都会给予他们这样的人文奖励。   今年也是如此。   每一年要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邮差看上去都很高兴。他会特地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   记者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请问是什么让您一个人在这里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呢?”   “应该是信念感吧。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祖先就在这片土地上了,对我来说,他们就像是大家的童话守护者。”   “所以当这份重担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也要像他们一样坚持下去。”   短短几分钟的采访在新闻播出去以后,就在互联网上引发了热议。   众人纷纷为邮差的话而感动,尤其是童话守护者。   可以说出生在奥蒂大陆上的每一个人,接触到的第一个童话故事就是奇迹森林。   有些人长大以后就遗忘了,而有些人却在背后替他们默默保护着这样的梦想……   奥蒂大陆最中心的邮局内,电视上将这段采访一直来回重播着。穿着绿色邮差装的男人一边给信件盖戳,一边跟随着电视里自己的回答张着嘴巴,重复着那些话。   直到——   “够了!这段采访你都放了三千五百遍了,我都要听吐了!”   沉闷的声音在邮局中响了起来,四周却不见人影,仿佛是这间邮局本身的声音。   邮差一点都不惊慌,而是又淡定地拿起了十几封信,然后快速地同时盖好了。   甚至还因为形状和色彩度极为完美,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受不了了,纸注,我要去大人那里投诉你,让他把你变成一只臭虫!”   嘭的一声,只见原本四四方方的邮局突然消失了。原地一只袋鼠骂骂咧咧地跳着不知道去了哪里,眨眼的功夫,就神奇地消失了。   而被称作纸注的男人则是在邮局消失的瞬间,就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那些信件,还有因为袋鼠走了无法固定在墙壁上,最终跌落在沙地里的电视机。   他看上去简直心疼坏了,这台电视机可是他跟大人软磨硬泡了很长时间才要来的,平时就靠这个打发时间了。   臭袋鼠就是小气,不就是看了一下他的英俊视频,至于这么生气吗?   纸注同样骂骂咧咧的,确保这些信件不会被狂风刮走以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面落地镜,然后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还又臭美地喷了喷香水,才跟袋鼠一样,一头扎进了无形的屏障里面。   周遭的景象就这么随着纸注进入屏障而发生了变化,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漂亮梦幻的碧绿色。森林广袤无边,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在里面穿行着,大树拔地而起,每一棵粗壮得几个成年人的手臂合起来都抱不拢,高度也仿佛要戳破天际,有小松鼠在树丛里跳跃着,还有蝴蝶跟在它们蓬松的大尾巴后面追逐。   看到纸注进来的时候,小动物们呼啦啦就涌到了他的边上。   其中一只小松鼠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纸注,像崇拜英雄一样地望着他。   “纸注叔叔,听说你又上新闻了,好厉害啊。”   “还好还好啦。”纸注脸上扬着掩不住的骄傲,对着这些小家伙们又吹嘘了一把自己的功绩,最后还薅了一只雄孔雀尾巴上漂亮的毛,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奔去。   那只臭袋鼠最会哭了,他要是去晚了,大人岂不是会被对方打扰。   在纸注飞奔的路上,他的身形逐渐从人类的模样,变成了一只巨型的蜘蛛。他的身体泛着金属般的蓝色,上面的斑纹形状诡秘而美丽,八只脚走得匆匆忙忙的。   终于,他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森林最中心的位置,如果这片森林能够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话,就会发现这里同样是奥蒂大陆最中央的中央。   纸注到了门口以后,就恢复成了人影,并且他又一次从不知名的空间里掏出了镜子和梳子,仔细打理过以后,才敲了敲门。   沉重的木板自动地开了,纸注刚一进入,就听到了那只袋鼠无比聒噪的声音。他还听到了一些哭声,是东边那窝小浣熊。   “大人,您替我做做主,那只死……”   袋鼠应该是想要骂纸注的,但顾虑到在大人面前,硬生生收回了嗓子里的脏话,就连说话的腔调听上去也跟在纸注面前大相径庭,透着一股矫揉造作的意味。   大人温柔,强大,俊美,还赐予了他们灵智与这样美好的生活环境。   森林里的小动物没有不爱他的,就连最凶的狮子在大人面前,也乖巧得像是小猫咪一样和顺。   袋鼠的话还在继续:“那只蜘蛛真的太过分了,不但当了邮差,还要把自己接受采访的视频循环播放,呜呜呜呜呜……”   袋鼠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副经受风霜摧残,脆弱非常的模样。   而旁边的小浣熊则是哭得更凶。   “大人,纸注太坏了,原本说好了是我接受采访的,可是……可是……呜呜呜他骗我吃了会拉肚子的浆果,害得我没有赶上,呜呜呜呜……”   小浣熊来的时候是半人形,哭着哭着,就变回了原形。   “说好了每年都要换一个邮差,现在网上那些人都在夸纸注,明明我还在那里工作了大半年!”   小浣熊的指责越来越严厉,一副恨不得要把纸注挫骨扬灰的模样。   被他们投诉的纸注脸上不仅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态,反而还骚包非常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从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木屋,但如果进去里面的话,会发现是一座十分美丽的宫殿。   就连装饰都是用宝石做成的,人类世界所有昂贵的物品,在这里都不足为奇,甚至随地可见。   袋鼠和小浣熊一见纸注进来,立刻就将枪口对准了他。   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就听一道极为柔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知错?”   方才还有恃无恐的蜘蛛听到这声音,立刻怂包了起来,直接变回原形在地上趴着。   他连还嘴都不敢,连连点头。   “知错。”   纸注认错不久,那位大人的身影也就显现了出来。   他身披淡色系的衣袍,看上去十分不显眼,实则每一处都极为讲究华丽,就连上面最简单的装饰,也都繁复非常。一头墨色的长发更是如浓云般披散着,垂落至地。   他有一张令森林里最美丽的生物都自惭形秽的脸,眉眼温柔沉寂。   不管是谁在他的面前,都会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不敢造次。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本能的崇敬与爱戴。   郝宿看着乖乖趴在自己面前的蜘蛛,广袖轻挥,对方就消失在了原地。   “去守林三年,以作惩戒。”   守林三年,就意味着这三年中纸注需要单独待在森林的入口处。   比邮差这份工作更加枯燥,可纸注没有开口狡辩,或者是让郝宿降低惩罚,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至于袋鼠和小浣熊,郝宿各自安抚了一般,两小只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新的邮差由一只蝴蝶担任,至于明年的采访,则是依旧由小浣熊出席。   森林里的每个小动物都能变成人类的模样,不过它们不爱去人间。   就连变成人类的时候也都是很少的,它们更愿意在森林里面和自己的同伴嬉戏打闹,在草地上任意打滚。   纸注在被“贬”到森林入口不久,就又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未来三天会有一名人类过来。”   听到郝宿的话,纸注并不意外,因为即使大众找不到奇迹森林,但每年也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探险者过来。   他当邮差的时候,没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人类十分狡猾,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们的招数。为了防止不小心说出奇迹森林的事情,每任邮差都要在内部经受考核。   至于每年送过来的信件,则会由袋鼠每天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送到郝宿的宫殿当中。   如果大人有空的话,看到里面一些内容,会施以援手,帮助人类。   如果只是一些贪婪之辈的话,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走一段时间的霉运。   就在纸注以为郝宿会让他守好门,不让那名人类进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令他有些跌破眼球的话。   “到时你可为他打开大门,让他进来。”   “可是……”   “我自有安排。”   “好的,大人。”   郝宿的话打断了纸注的疑惑,奇迹森林之所以不在人间现世,一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十分奇妙的魔法规则。   凡是人类进来的话,就会随机地变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并且时效不限。   这也就意味着,那名即将被放进来的人类,很可能上一秒是小松鼠,下一秒又会变成蝴蝶。   纸注虽然不明白郝宿要做什么,但他相信郝宿。   收到任务不久后,他连休息的时候都是几只眼睛轮流闭着的,就是防止会错过那名人类。   皇家学院中,教导主任和校长以及各科老师们突然慌里慌张地集中到了一起,大家相互看了看,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出了绝望的神态。   校长:“全都找过了吗?”   教导主任:“找过了,没有。”   老师2:“当时他手里还拿了一捆麻绳。”   老师3:“以及一个钩子。”   老师4:“他身上还穿了一套探险装备。”   老师5:“看样子皇子殿下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去奇迹森林探险了。”   老师6:“以及,我们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距离皇子殿下消失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些担任皇家学院教师职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那群皇家学子弄得麻木了,脸上是统一的扑克表情。   只有那位已经五十三岁高龄,蓄满了白色胡子的校长,脸随着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就白上一分,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当然,他在晕过去之前还用力地抓住了教导主任的手,并且“托付”对方:“记得告诉陛下,皇子殿下逃跑了,还有,我的老毛病犯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可能都不会醒过来。”   说完,校长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教导主任看着对方精湛的表演,跟其余的老师一样露出了扑克脸。   几个人面无表情地将校长抬上了救护车,又面无表情地站在国王陛下面前,跟对方汇报了皇子殿下的“丰功伟绩”。   国王陛下当年也是从这座皇家学院毕业的,即使他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君,看到这些人也还是下意识觉得头疼。   听完他们的汇报后,捂着脑袋就让他们退下了。   教导主任在走出宫殿不久,就拿出手机给校长发了条短信。   “目前已安全。”想了想,出于人道主义又追加了一句,“安心养病。”   宫殿内,范戎在老师们离开不久,就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让他们把皇子殿下抓回来。   “反了天了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到处乱跑!”   尽管说得生气,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国王陛下对皇子殿下的在乎。毕竟这么多年来,国王陛下和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王后在一旁给范戎捏了捏肩膀,调侃道:“还不是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   “咳咳,王后,这些事情咱们可以私底下说。”已经不惑之年的国王陛下突然被自己的王后说出年轻时候的事迹,还是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老脸顿时就有些红。   宫人们也不说话,低头的时候脸上都忍着些笑。   “情情今年都已经十九岁了,像他这样的年纪,出去走一走也没什么不好。”   王后对范情一向都是放养状态,范戎却截然相反,简直是把范情当成小女儿在养,整天捧在手里怕化了一样。   这回范情离开前其实跟王后报备过,王后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明皎。明皎还给了范情一些防身物品,以及几名暗卫。   两人说话之间,年轻的皇子殿下已经由皇家学院来到了距离奇迹森林不远的地方。   这是他出来的第七天了,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只要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范情擦了擦脸上的汗,他漂亮的脸上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已经染上了些脏脏的灰尘。   明皎只是派人保护他,没有让那些人服侍他。出门在外,都是靠范情自己。   范情打开了腰上的水囊,恢复了一点精神后,就又继续赶路了。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奇迹森林这个地方。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要他来到这里。   王室之所以对奇迹森林有着执念,是因为曾经一任君王见到过里面有一名仙人。   受到对方的点播,奥蒂大陆才会一直繁荣至今。   这是只有王室才知道的秘密,不管王朝经历多少变更,每一任君王都能在记载当中找到。   只要是当上皇帝的人,就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能繁荣昌盛的。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也还是想要碰碰运气。   直到范戎这一代,国家想要探寻奇迹森林的力度才减小了些。   范情又走了一天的时间,将近傍晚的时候,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跟图片上有些差别的邮局,范情虽然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邮差吗?”   不管邮差由谁担任,他们都会用相同的面孔。   即使更新换代,面孔看着也跟上一个人有五分相似。因此网上时常有人调侃,邮差家的基因很强大,从爷爷到孙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听到范情的话,蝴蝶先生抬起了头。   之所以小动物们争着抢着想要担任这项职务,是因为这是郝宿设置的。   蝴蝶先生已经在这里盖了一天的邮戳,正有些累了。陡然地面前出现了一个美人,顿时令他双眼发亮。   身为蝴蝶,他最喜欢的就是美丽的事物了。   面前这个人长得就跟一朵花一样,让他很想要变成原形,在对方的肩膀上落一下。   “是的,请问有什么是需要为您服务的吗?”蝴蝶先生经过专业的培训,还自学了人间一些购物商场的知识,可谓是非常具有服务精神了。   说话的空隙,还又给范情倒了杯冷了的开水。   “客人,看起来您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洗把脸。”   范情没想到这里连邮差都这么热情,不过到底是皇子殿下,还是稳得住的。   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我想打听一下奇迹森林的消息,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原本还笑眯眯的蝴蝶先生听到范情的话,眼神顿时就变得幽深起来。   “当然,您是想要去奇迹森林吗?建议您可以往那边走。”   “那边?”回答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范情还以为邮差会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奇迹森林,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他指了条路。   “是的。”蝴蝶先生见范情没喝自己倒的水,眼底还有些小小的遗憾,他很快又专门盖了一个戳,然后递给了范情,“温馨提醒,只有虔诚的人才能看到奇迹森林哦,祝您旅途愉快。”   邮差既没有说太多跟奇迹森林有关的话,也没有劝范情及早回去。   看着对方的笑容,范情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枚专属邮戳。他又感觉到一股召唤了,似乎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谢谢你。”   范情有礼貌地跟邮差道别。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走远,蝴蝶先生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啊,真是一个很懂礼貌的漂亮人类呢。”   他说着,将那杯开水自己咕噜咕噜喝掉了,然后就跟邮局聊起了天。   “袋鼠妹妹,今天怎么是你来上班啊?”   “姐姐哭的时间太长,眼睛有些不舒服,去鸟医生那里看病了。”   “原来是这样啊。”   蝴蝶先生一边跟袋鼠妹妹聊着天,一边给了纸注一个提醒,告诉他大人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唉,真是遗憾,大人不喜欢那只蜘蛛也就罢了,竟然不喜欢我这么好看的蝴蝶。”   蝴蝶先生是森林里面最聪明的动物,他一看到范情,就知道对方跟大人必然有些联系。   听到蝴蝶先生这样自伤,单纯非常的袋鼠妹妹连忙就安慰起了人。   ……   范情跟随着邮差的指示,脚步不停地朝前走着。   他不知道原本跟在自己后面的几名暗卫已经失去了他的行踪,并且还被困在了迷宫当中。   在暗卫眼中,他们还在路上,范情也在他们不远处走着。   一切都跟那七天差不多的状态,皇子殿下累的时候会乖乖地找一个地方歇息,养精蓄锐了以后,又会再出发。   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但范情好像一无所觉般,手上的邮戳宛若无形指引,带着他寻到了奇迹森林的入口处。   纸注在范情靠近的刹那,另外六只眼睛也全部睁了开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制造出了一些细微的小动静。在范情走近的时候,将森林的大门打了开来。   “啊——”   下一刻,皇子殿下就好像跌进了深渊般,他在无限地坠落着,噗通一声,落地的时候,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范情扑腾了好久,才终于从这种黑暗当中走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巨大的树木,无数的小动物,连空气都好像也极为清新,吸一口就感觉浑身通畅。   范情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他还感觉自己有点想……摊着肚子?   “喵~”   哪里来的猫叫?范情刚刚才想着这个问题,眼前就立刻出现了一只巨型的松鼠。   皇室有一座专门的动物园,里面就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范情以前也看过松鼠,但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还是放大版的,不得不说,十分恐怖。   难道他来到了巨物国吗?   他正想着,松鼠就又靠近了。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范情下意识避开了这只松鼠。慌不择路间,他自己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紧接着就是脚下一滑,然后他就从一个巨型的平台跳下去了。   “喵——”   又是一声猫叫,范情这回终于意识到了,发出声音的是他自己。   他的猫猫耳都在因为降落而变成了飞机耳,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而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屁股开花的命运。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因为在此之前,有人接住了他。   “哪里跑来的小花猫?”   那人掌心温热,声音温柔,就连样子也长得非外好看。   小花猫看着郝宿,不自觉地看呆了,猫眼睛变得圆溜溜的。   郝宿一早就在等着范情,见他这般模样,手掌轻动,将小花猫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说话,吓傻了吗?”   “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大人,这只小猫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它还带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刚才鼠哥哥看它被埋在里面,想过去把它捞起来,结果它不知道为什么撒腿就跑。”   越来越多颠覆范情认知观的事情出现着,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他没有来到什么巨物国,而是自己变小了,他变成了一只猫!而且,这里的小动物们居然都能说话!!   “喵?”他呆里呆气地昂了昂头,又叫了一声。   郝宿给他逗得笑了一下,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要到成年以后才能说话,人类变成动物以后,则是需要经过三个过渡期,然后才能说话。   当然,如果他们变成的第四个小动物恰巧是未成年的话,依旧不能说话。   “知道了,你们去玩吧,我带他回去洗一洗。”   郝宿说着,就用衣袖裹着可爱的小花猫回去了宫殿。   范情在人类状态的脸是脏的,变成猫以后,也还是脏脏的。   在离开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刚才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他一落地就趴在了一朵巨型的花蕊当中,那些盖住他眼睛的其实是自己的行李。之所以感觉到地在震,其实是花根在摇晃。   随着他的离开,那朵花也合拢了起来。不知道等他走的时候,行李还在不在了,又或者是被消化了。   范情后知后觉地猜测,自己可能真的来到了传说当中的奇迹森林。   误闯到了这里,他却没有不安,甚至他还有一种倦鸟归林般的愉快。   因此虽然他被郝宿带走了,也一点都没有抵触。   被拢在郝宿的袖子里时,他还暴露出了一点猫猫的天性,摊开了肚皮在里面滚了滚。然后悄咪咪地,又用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郝宿的手腕。   “喵~”好、好香。   范情脖子那一圈的毛都被这味道刺激得微微炸开了,他原本变成的是一只白色的小猫,这会儿直接成了一只小粉猫。 第198章 童话世界(2)   “嗯?”   范情刚刚舔完郝宿的手,正像是吸了超额度的猫薄荷一样,在对方的袖子里摊开肚皮,四只粉嫩嫩的爪爪炸成了小花,圆溜溜的眼睛也是眯着的。   就在他晕乎乎的时候,男人略带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从鼻腔中淡淡溢出的,带着些笑意的样子。   范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偷偷摸摸干的事情被发现了,但是待在郝宿身边真的太舒服了。比他跑进这座奇迹森林呼吸新鲜空气时还要舒服,他整只猫都徜徉在了对方的气味当中,醉呼呼,懒洋洋的。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就这么被对方又托了出去,然后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堂堂皇子殿下变成小花猫不算,还要被人看到吐着舌头,爪爪开花的样子。   实在是有些不成猫统……不成体统!   “喵……”可范情只是又软绵绵地叫了一声,跟讨好似的。   他感觉到周围的景象在飞快地倒退,自己和这名长相好看的男人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行走着。范情晕头晕脑的时候还能推测得出来,对方肯定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而且看刚才小动物们都围在他身边,对方的身份肯定也是举足轻重的。   “小花猫,舔我干嘛?”   郝宿眉眼温和地看着范情,还给他梳理了一下脖子周围炸开的软毛。   “怎么变成粉色的了,在害羞吗?”   这是范情第二次听男人说话了,猫的听力比人类要灵敏许多,也因此,郝宿念出来的每一个字的细节音调都能在他的耳中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   尾音轻微的转,以及充满磁性的腔调,都令他的猫猫耳麻得再次变成了飞机耳,连小尾巴尖也忍不住竖了起来,打着卷不受控制地乱摇。   范情变成的猫猫确实太小了,还是奶乎乎的一团。他的舌头上生了些倒刺,但也是极为柔软的,喵喵叫的时候,露出来的舌头上都是可爱的粉色。   郝宿的一只手就能全部托住对方,此刻见他又有些炸毛的样子,笑着替他抚了抚。   “听大家说以前没见过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郝宿就已经带着范情来到了自己住着的地方。   “如果是外面来的就叫一声。”   “喵。”   范情的尾巴还在颤巍巍地圈着郝宿的手指尖,闻言回答了一声。他在郝宿停下来的时候摆摆脑袋,看了看这个地方。   郝宿见他好奇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了一遍。   “外面的人称这里是奇迹森林,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奇迹森林最中心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记住了,我叫郝宿。”   范情来这里就是要寻找奇迹森林的,可当它和郝宿的名字摆在一起的时候,范情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全部落到了后者上面。   一直以来的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仿佛也随着这两个字突然落了地。   没过多时,他就被郝宿抱进了屋。   这是一座似乎是从里面看上去要比外面更大的屋子,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范情甚至觉得这间屋子比王宫还要奢华,随着郝宿的介绍,他也清楚了里面对应的各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郝宿走动之间,衣袍也在地板上如雾霭一般地拖动着,浓长的乌发坠在其中,使得他增添了极其的华美与矜雅。   他吐露的每一个句子,体态与动作,都比范情看过最雍容华贵的人还要动人。   小花猫不知不觉就没有在听郝宿说的话了,而是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人看。   好想……再舔舔这个人。   皇子殿下心中涌生出了这样有些变态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猫,以至于他的脑容量好像也比平常更小了些。   他甚至没有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什么不对,而是试图用着毛茸茸的脑袋又去顶了一下郝宿的手掌。   然后他就在郝宿的手掌里摔了一跤。   “喵……”   他可可爱爱,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郝宿却坏心地又笑了笑他,将小花猫扶正了以后,还跟他拱了拱鼻子。   “怎么这么爱撒娇啊?真粘人,以后就待在我这里了好不好?”   他像是哄人一样,说话声轻轻柔柔的。如同披着迷雾的神秘性也随着他这个亲近的动作化开了些,勾得范情的猫猫脑根本就不够用。   皇子殿下的猫毛又一次变粉了,这回是从脑袋到尾巴尖全部都变了,一点杂色都不剩。   呜……范情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身体里,再用尾巴盖住。   他在被郝宿碰到鼻子的一瞬间,就觉得热气无限上涌,让他一整个猫身都像是被电到了。   他的爪子又想开花了。   范情竭力控制住了自己这样羞耻的反应,他忍得背脊都拱了起来,刚被郝宿抚顺了的猫毛也有些炸开的趋势。   可与此同时,他的喉咙里却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那是只有在猫猫的心情非常好的时候才有的表现。   小花猫听到后,瞬间就在郝宿的手掌里僵住了,连圆溜溜的眼睛也变得直直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郝宿将范情的变化看在眼底,他把对方放进了专门的小木盆里。抱进去之前,还捏了捏他爪子上软绵绵的肉垫。   “答应了的话就叫两声。”   被郝宿的动作刺激得猫尾巴又一次竖起来,并且奶团子一样的猫身也跟着颤的时候,范情乖里乖气地喵了两下。   “喵~喵~”   这回真的是怎么听怎么像撒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郝宿放开了范情的猫爪。   而那只喵了两声的小猫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答应了什么,可他在羞耻当中,心底好像又在十分雀跃。   范情被这样的情绪弄得身体有些发软,原本就不太能使得上力气的四只脚这会儿更没有力气了。   皇子殿下自暴自弃地伏在了小木盆里,还试图将脑袋扎进肚皮上的猫毛当中。   不过他刚有所动作,就被郝宿温柔地捞出了脑袋。   “不能这样藏着,等会水倒进去的时候你会呛到的。”   说着,郝宿还拿来了一些专门给猫猫洗澡的东西,并开始给范情梳了梳毛。不管是做什么,他的动作都非常的轻柔,没有让范情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小花猫渐渐地变成了小白猫,他又陷在这种甜蜜陷阱里了,以至于高兴的时候还又冲着郝宿奶里奶气地叫了好多声,然后用身体蹭着对方的手,将脑袋在他的手背上拱着,还时不时会伸出舌头跟着舔舔,就像是动物在标记自己的所属物。   等舔完了以后,小猫又会像喝醉了一样倒在木盆里,被郝宿半托着继续冲洗。   郝宿用的是温水,粉色的猫毛蒸腾着,似乎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喵——”范情连猫叫声都在跟着抖了,不是因为水,而是郝宿的手。   他当人的时候就非常敏感,变成小动物以后,人类身上的各方面特质也会跟着一起成倍增长。   也因此,当郝宿伸手替他洗澡,并且摸着他的肚皮时,小花猫连嗓音都变得尖尖的,不仅尾巴跟着可怜地打抖,四只爪子也在不停地抱着郝宿的手,肉垫上的小花更是一直开着,连眼瞳都竖了。   “不舒服吗?还是又在害羞,猫毛又变成粉色的了?”   郝宿速度不改,替小猫冲完最后一点泡沫后,就将某个白色的糯米糍从小木盆里捞了起来。他弯腰给小猫清洗的时候,黑色的长发也微微地垂落着,这让范情觉得他看上去像是古老的神话里会出现的仙人。   郝宿看着被刺激过头,以至于捞出来还摊在自己手掌心,并且吐着点小舌头的奶猫,用毛巾替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水。   他分明是可以直接将范情身上的水弄干的,却偏偏要采用这样一板一眼的正常方式。   最开始还因为烘干的风有些大,范情的动物体又太小,没能站得住脚,以至于被吹倒了。   要不是郝宿接得及时,这会儿恐怕小猫又要埋着脑袋委屈地叫唤了。   “你现在还太小了,走不了路很正常。”   将范情身上吹干,郝宿又给他搭了个可爱非常的窝,猫窝就在他的床头边。   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范情也没去自己的窝里,而是就腻在郝宿的怀中。   一边舔着自己身上的毛,一边再蹭蹭郝宿。   “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好不好?”   “喵。”范情看了看自己的猫窝,就发现郝宿将它搭得十分好,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   猫一看就很喜欢,当然,他也很喜欢。   郝宿完全拿捏住了范情的喜好,把小奶猫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就连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行李,过了一会儿也由松鼠们送过来了。   对方临走的时候,还羡慕地看了眼被郝宿捧在手里的奶猫。   它在心里想,原来大人喜欢这种小小只又软绵绵,看上去还十分可爱的小动物啊。可惜森林里的果子都太好吃了,它一不小心就越吃越多,然后长得又高又壮的。   呜呜呜呜,它也想被大人这样捧在手心里面。   范情当然不知道松鼠们在想什么,不过他看到对方望着郝宿热烈的眼神,就立刻变得像是囤宝藏的巨龙一样,甩了甩刚洗过澡后蓬松松的猫尾巴,直接圈住了郝宿的手腕。   仿佛是在告诉对方,这是我的人。   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没有逃过郝宿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有阻止什么,而是就这么由着范情作乱。   等谢过松鼠以后,郝宿就拿出了一本充满了年头的书籍,纸张都已经泛黄了。   他将这本书摊在了范情面前,并说“给你取个名字,你喜欢哪个字就指给我看。”   郝宿像是一点都不觉得这样跟小动物对话有什么问题,他似乎默认了范情能够听得懂。   看在皇子殿下的眼中,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奇迹森林里面的小动物都会说话,郝宿在给他洗澡的时候也说了,他成年以后就能像那些小动物一样。   尽管范情心里存疑,毕竟他原本是一名人类变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和那些小动物们一样。   不过这会儿听到郝宿的话,他顿时就兴致勃勃了起来。踩着软绵绵的爪子就走到了书上,然后看了看,指出了第一个字。   范情心里觉得幸运,才第一页就能找到自己的姓。   他一点也没有多想,很快,到第二页的时候,他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范——情?你是想要叫范情吗?”   范情坐在书上,前面两只爪子撑着身体,仰着头叫了一声“喵。”   就叫这个名字。   “那好,以后就叫你……情情,怎么样?”   “喵~”范情这回的叫声明显要比刚才更低了,看上去又是一副可可爱爱的害羞模样。   情情这样的称呼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叫,可现在郝宿却这样叫他了。小奶猫将身体重新蜷在郝宿的手掌心,尾巴却一直翘得高高的,看上去就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森林里面还有许多其它的小动物。”   郝宿又在把范情捧到眼前说话了,每每做出这样的举动时,总会给人一股格外缱绻的缠绵之意。   范情被盯得忍不住想发出喵喵叫,他用脑袋蹭了一下郝宿的手掌,一股格外顺从的样子。   既然知道了这里是奇迹森林,他当然想看一看。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变回人类,以及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范情隐隐有一种答案在郝宿这里的感觉。   不过,他同时又想着,如果自己离开了,能不能将对方也一起带出去。   他活了十九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喜欢的人。但是在见到郝宿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喜欢对方。   喜欢到想要把人带回王宫,永远藏在里面。   像郝宿这样好看的人,范情想,他或许应该专门给对方再修建一座宫殿。   一定要比对方现在住着的地方更好看,更奢华才行。   “那我们等会就出去,现在给你喂点东西吃,不然等会玩得累了没力气。”   郝宿创造了这个世界,万物都以他的意志而诞生。尤其是这座森林,他可以感知到里面任一生物的状态。   因此他对范情非常了解,知道他什么时候难过,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又觉得舒服。   像是在给对方洗澡的时候,范情的情绪就一直处于激荡之中。   “喵。”   “真乖。”   郝宿突然亲了亲小猫,尽管只是用嘴巴碰了碰他的脑袋,也依旧让范情有一种被烈火灼了的感觉。   “喵——”   范情拖长了音调,同时喉咙里又在慢慢地发出极为舒服的呼噜的声音。   郝宿看他可爱,又伸手摸了摸猫猫的下巴。   这下子更叫范情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他开心的时候似乎总是会忍不住地要将爪爪开出小花来,此刻也不例外。   郝宿避开了范情的肚皮,将整只小猫都揉了一遍后,才带着他去了专门用餐的地方。   “以后这里就是你吃饭的地方。”   小猫不能喝牛奶,郝宿给范情准备的是特别的饮食。   看上去跟牛奶一样,不过吃了以后能够增强范情的身体素质,让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脆弱。   小猫站不稳,连吃饭的时候都是需要郝宿扶着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扑进装着食物的盘子里,弄得脸上都沾满了东西。   皇子殿下以前再受宠爱,吃东西都还是自己来的。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事必躬亲地照顾着,而且还是被郝宿这样的照顾。   他心底有些高兴,可皇子的身份又让他想要矜持。   只是身体没有什么反应,尾巴却一直都在身后摇来摇去的。   众所周知,猫的身体和尾巴是分离的。   矜持的皇子殿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用过餐没多久,郝宿就带着范情再次出去了。   他在小猫吃完东西后还确认了一下对方有没有撑着,手指摸了摸他的肚子。尽管动作很轻,却依旧让范情一下子又是奶乎乎地叫了一声,并且慌慌地就要用猫爪子捧住郝宿的手,眼里还有些水光般。   小猫实在是不耐得过分。   郝宿确认好了以后就没有再有意招范情了,跟来的时候速度很快相比,这趟出门就像是度假一样。   郝宿走得很慢,范情被他捧在手里,并不能看到郝宿的脚其实根本就没有动,他整个人是随意漂浮在森林当中的。   之前范情猜测郝宿的身份不俗,这趟出门他更加确定了。   因为只要是碰到郝宿的小动物,都会快活地跑过来跟他打招呼,还一口一个大人。   郝宿身为森林之主,平时并不多出门。就算小动物们想跟他亲近,也不敢随便打扰对方。   好不容易大人出来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一整片森林的小动物们都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过来了。   而且在这其中,还有一两个变成人类模样的小动物。   在见到郝宿手里竟然有一只奶猫时,各个都十分羡慕,它们也想这样被大人捧在手掌心里面。   袋鼠姐姐才在鸟医生那里治好了眼睛,这会儿看着范情,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大人竟然有心爱的小动物了。   小动物们神态各异,却都是对郝宿的崇拜与爱戴。   这不免让范情升起了些危机感,虽然才来到这里短短几个小时,但聪明的皇子殿下已经摸清楚了些规则。结合郝宿对他说的话,他想,这些小动物们成年以后不仅可以说话,应该也是可以变成人形的。   而且,每只小动物变成人类的样子都非常好看。   范情想,或许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位邮差,也是奇迹森林里的某只小动物。   尽管对方的脸看上去黑了些,但认真看的话,会发现他长得并不差。相反,邮差的骨相十分优秀。   而现在,范情则是扑腾了一下,从郝宿的手上,沿着他的衣服哼哧哼哧地往上爬着。   他原本就是小小只的一团,做出这样的动作时,都颤颤巍巍的,让边上的小动物们捏了一把汗。   大家虽然羡慕范情,但都没有嫉妒的意思。   并且跟习性有关,他们生来都对幼崽有一种格外爱护的心态。要不是郝宿还在这儿,说不定小动物们都要围上去,给范情当护栏了。   郝宿见范情这样艰难爬着,帮他托了一下。   最终,奶团子成功地趴到了郝宿的肩膀上。他站在上面,还抖了抖身体,拱着背脊,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瞧着比最威风的狮子还要厉害般。   这是在朝小动物们宣示主权的意思。   “喵——”范情还奶声奶气地又叫了一声。   郝宿不禁被范情这副模样可爱到了,他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庞大的力量一直护在范情周围,就算对方会跌下来,也不会受到任何伤。   至于其它的小动物,在范情爬上去的时候纷纷有些呆滞,它们从这样简单的动作中看出了大人对对方的纵容。   见已经达到了宣示作用的皇子殿下这时才慢慢放松了身体,不过他也没有要从郝宿的肩膀上下来的意思,而是在上面转了个圈,然后凑到郝宿的脖子边亲昵地蹭了一下。   蹭着蹭着,他整只猫猫不知道怎么就跌进了郝宿的领口里。   郝宿身上穿着的衣服层层叠叠的,领口那里刚好适合窝着一只猫。   范情简直就像是找到了一个什么快乐府宅,赖在里面一时半会不肯走了。   这里暖烘烘的,还散发着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奶猫贴着郝宿的身体,舔了舔对方的锁骨。他的眼瞳在下一刻就竖了起来,变得细细的,同时舌头也不舔人了,而是改用尖尖的猫牙开始磨人。   他咬得并不用力,猫猫喜欢人类的时候,是不舍得伤害他们的。它们所有的举动都是在跟人类撒娇,表达亲近与高兴。   范情现在的举动也差不多。   郝宿仍旧在放任着范情的所作所为,聚集过来的小动物们实在太多了,他没有再留在这里。   跟小动物们说了些话后,郝宿就带着范情去了别的地方。   这是范情来奇迹森林的第一天,他过得非常开心。并且后来的时候,他还认识了许多动物好朋友。   晚上跟郝宿一起吃过晚饭后,他还又玩了会。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蝴蝶先生和袋鼠妹妹一起扛着几大袋的信件过来。   让睡得迷迷糊糊的范情确定了,邮差真的也是小动物变出来的。   蝴蝶先生在跟郝宿汇报工作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屋子里多出了一只奶猫。   而且这只奶猫还非常的漂亮,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傍晚见到的那名人类——奇迹森林和奥蒂大陆的时间流是一样的,之所以范情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是白天的样子,是因为奇迹森林的入口处有一阵时间漩涡,里面的时间会产生扭曲。   他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度过了一个晚上。   联系到大人曾经打过招呼的事情,蝴蝶先生很快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热衷美丽事物的天性使得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变回了蝴蝶的原形,然后飞啊飞的,想停在小奶猫的鼻尖上一会儿。   也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很开心。   不过蝴蝶先生还没有成功,就被一阵风轻轻地送了出去。是郝宿出的手。   蝴蝶先生也不失落,变回人类的模样后摸了摸鼻子便走了。   至于范情,在看到邮差变成了一只蝴蝶后,睡意就没有了。   他应该要待在自己的窝里的,可睡觉的时候却跑来跟郝宿挤在了一起,在他的手肘之间团成了一个圈圈。   看到郝宿又走了过来,范情支起了身体,脑袋上还顶着郝宿脱下去的外套。   衣服本来是要挂起来的,但范情格外喜欢闻着郝宿的味道,后者便将其给了对方。   眼下见到范情这么一副呆萌的样子,郝宿笑着戳了戳小猫的脑袋。   啪叽一下,范情没站稳,摔进去了衣服里,并且在里面又滚做一团。   “吵醒你了吗?”郝宿面带笑意地将范情从衣服堆里捧了出来,重新躺到床上,并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小猫更加可爱了。   “喵~”范情失去的睡意因为郝宿的举动忽然又重新回来了,他娇里娇气地叫了一声,踩着郝宿,最后在他的胸口处团成了一团,继续闭上了眼睛。   不过在睡觉之前,范情还又舔了一下郝宿的下巴。   在小猫睡得香甜时,远在王宫的范戎和明皎却同时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有些玄幻,同时又极为不可思议的梦。   他们发现自己置身在了一片葱郁繁茂的森林当中,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就在他们迷惑不已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长相俊美,气势威严,然而却又温柔无害的男人。   他的身上有一种浩渺的神性,与不容侵犯的强大。   范戎和明皎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对方在说什么,而后,男人抬手轻挥,他们便快速地让后倒退着。   直到——他们双双梦醒。   范戎“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明皎“我也是。”   两人在黑咕隆咚的夜里互相看着对方,室内还留有一盏小小的夜灯,能够让他们看得清彼此。   “你说,咱们情情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奇迹森林?”   “你也梦到那个男人了吗?”明皎低呼了一声,随即,她就捂上了嘴巴。   梦里的时候,那名男人告诉过她,不能把自己的存在告诉外人,她刚才是怕值夜的宫人听到了。   不过看到范戎的样子,明皎确定两个人的梦境是相同的。   “说不定是他特意入的梦。”   范戎的声音有些感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皇室都要想方设法地找到奇迹森林了。如果那位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的确值得。   不过他也没有动什么歪念头,范戎看得很开,都已经是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了,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当然,范情能有这么一番造化也不错。   未免范戎和明皎担心,郝宿在梦里告诉了他们范情现在的状况。他还告诉两人,人类在进入奇迹森林以后会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不过等到他们离开以后,就会恢复正常。   同时,郝宿还将明皎派来的几名暗卫也送了回去。   两人说到这里,默契地起了身,并且叫来了宫人们。   很快,他们就看到几名暗卫真的回来了。   范戎和明皎这才相信郝宿说的都是真的,前者更是下了命令,让那些追范情的亲卫回来,不用再追了。   郝宿在梦里都已经说过了,他会以奇迹森林主人的身份招待范情三个月时间,到时自会将人好好地送回来。   就算范戎和明皎怀疑郝宿是坏人,对方有那样大的本事,如果他们硬碰硬的话,受伤的也只是范情。   而且,范戎和明皎并没有怀疑对方。因为皇室当中收藏了一幅画像,上面就记下了郝宿的容貌。   他们在梦醒了以后,又将那副画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跟郝宿一模一样后,真正安了心。   对方就是那名曾经指点过皇室的仙人。   范戎将那副画仔细地收好,让宫人放回原位。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王宫最高的建筑上回荡着。   与此同时,趴在郝宿身上睡得香甜的小奶猫却在发生着变化。   只见他原本的猫爪逐渐变成了修长的四肢,整只猫开始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变化的同时,还产生了一股极度舒适的感觉。   睡梦当中的范情情不自禁地想伸伸懒腰,结果他一下子就从郝宿的身上掉了下来,变成了睡在对方身边的模样。   范情立刻被这样的动静惊醒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也不全是,范情伸手摸了摸,就发现自己的两只耳朵还有尾巴依旧存在,并且随着他变大,也在等比例地变大。此刻那尾巴在他反应过来以后,竟然第一时间又圈住了郝宿的手腕。   他手里还拿了一颗圆滚滚的橘子,是晚上睡觉之前郝宿拿给他,让他踩着滚的。   当小奶猫的时候,这颗橘子在他眼中十分大,他勉勉强强也才能将橘子搂在怀里。可恢复成人后,这颗橘子就成了正常大小。   不仅如此,范情的脑子仿佛也清楚了很多。   然后他就记起来了自己白天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色胆包天地舔了郝宿的手腕,还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贴着人不停地磨牙。   他的脸慢腾腾地因为这些回忆而红了起来,像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随即,他就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飞快地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   他现在正睡在郝宿的身边,还、还没穿衣服!   范情立刻紧张地看着郝宿,生怕对方刚才被自己吵醒了。   郝宿的房间里有许多会发出淡淡荧光的装饰,并不会打扰睡眠,反而还将室内衬得非外好看。   皇子殿下就这么连呼吸都屏住了,静静地观察了郝宿半天时间,才确定对方没有被自己刚才的动静吵醒。   想到白天郝宿将行李也拿回来了,范情就想着先去看看那些东西有没有坏掉,再顺便给自己的母后报个平安信,省得对方担心。   这么想着,他却是迟迟没有动。   荧光之下,郝宿沉寂的睡颜似乎要比白天更加好看。   “郝……宿?”   他略显生涩地喊出了这个名字,然后猫一样地趴到了对方边上。莫名的,眼睛盯紧了郝宿的喉结位置。   范情猫崽子一样漂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又移到了郝宿的手掌上。   他伸出了手,跟郝宿比了一下,比他大了许多。   皇子殿下不禁想,他变成猫的时候究竟是有多小,郝宿竟然一只手就能将他托起来。   范情查看行李的时候猫耳朵都是撇下来的,眼尾都红透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下来之前竟然鬼迷心窍地咬了一口郝宿的喉结,还像当猫的时候一样,又轻轻舔了一下。   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简直心跳如雷,手脚都是软的。   慌乱之间,就将郝宿留给他的那件外套披在了身上,也不知道系牢一点就下来了。   郝宿将他的行李就放在了卧室外面的不远处,跟卧室中间还隔着一层纱帘。   范情在这边翻了两下后,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给了明皎,原本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快回应,没想到下一刻他就收到了回复。   范情点开后就发现,他父王和母后好像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连他变成了小动物的事情都清楚。   并且他们还告诉了他原因。   范戎和明皎没有告诉范情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却让他在这边玩得开心。   范情专心致志地回复着两人信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人影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虽然是郝宿创造了这里的规则,但是他并不能控制范情会变成什么动物。不过,他可以利用这个规则寻找一些漏洞,最大限度地为范情开一个后门。   这就是让他能够在午夜十二点过后,能够保持人类的模样。   等到天亮以后,范情又会恢复原样。   “情情,是你吗?”他突然出声,让还在发信息的人手一抖。   紧接着,纱帘就被郝宿掀开了,露出了一只没穿好衣服,还长着猫耳朵,尾巴垂在地上的漂亮少年。   少年的脸上满是绯色,嘴巴因为咬过郝宿以后,下意识舔了舔,变得亮晶晶的。   看到他出现以后,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第199章 童话世界(3)   郝宿看着因为受到惊吓,以至于原本就显得十分大的衣服也跟着滑了一大截下来的小猫,温润的眼眸当中露出些许疑惑。不过随即,他就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般,走到了范情面前,弯下腰身,伸手替他整理好了衣衫,笑着摸了摸他依旧紧紧撇着的两只耳朵。   “提前化形了吗?会不会说话?”   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怀疑范情来历的意思,低头的时候,身上似乎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郝宿的手也很柔和,范情的耳朵被他摸得又痒又麻。他原本是坐在地上的,此刻尾巴又甩了起来,尾椎骨那一块好像也都跟着酥成了王宫里的御厨做得最柔软甜腻的糕点。   人整个地塌了半截,那身衣服罩在他身上,看着更大了。   “喵……”慌乱之中,范情竟然冲着郝宿又猫叫了一声。   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他略显单薄的背脊都在因为强烈的羞耻而颤抖着。   可变成人了以后,想要再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就十分困难了。   还有,变成人以后,看向郝宿的视角跟他是猫的时候也不相同。   朦胧当中,范情还能看到郝宿的喉结上印着一个可疑的齿痕,那是他下来之前啃上的。   范情变成的猫虽然小,但因为禀性调皮,所以也带出了一点,晚上郝宿给他滚着玩的橘子上都被他尖尖的猫牙戳出了许多小洞。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恢复成原状以后,竟然还是跟猫一样,没忍住地在郝宿的脖子上又咬了几口。   听到范情的猫叫声,郝宿轻笑着半蹲在了范情面前,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将对方的脑袋往上抬起了些。   “还不能说话吗?”   说话间,温热的手指竟然就这样探进了他的嘴巴里。   突兀的举动让范情一时没有察觉,可他的身体却跟当猫的时候一样,两只手也顾不得地上的手机了,条件反射地就抱住了郝宿的手腕。然而那看上去又有一种毫无推拒的意思,尽是小猫要跟主人玩闹的姿态。   甚至还隐隐像是朝人装乖卖娇。   范情本就绯色布满的脸颊因为郝宿仿佛探究的举动而变得更加红了,卷发当中的两只耳朵都在跟着不停地抖,尾巴更是求饶一般想要去勾郝宿。   偏偏被刺激到头,有心无力,距离对方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就像是发皱的花般,孱着萎了回去,尾巴尖卷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圈,不住地扫着地面。   “牙齿的特征也还在。”   范情依旧保留着不属于人类的两颗猫猫尖牙,郝宿确认了这一点,只是他并没有很快把手拿出来,而是又继续往前检查着。   “乖,情情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郝宿哄着,手指令范情被迫地张开了嘴。即使周围没有什么灯,但他的视力非常好,能够轻易就看到对方的舌头上也还是有些柔软的倒刺。   说着,又用指腹在范情的舌头上碰了碰。倒刺并没有随着范情的同比例长大而变得坚硬,不至于弄伤对方。   他对漂亮的猫耳少年眼里含满的泪珠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替他细心检查着,就连其它几颗牙齿,也都被他触了个遍,最后给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情情只是变成了半人。”   说完,这才将手拿出来。   偏偏在检查的时候,皇子殿下出于紧张的心态,将郝宿的手指含得太牢,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指尖上还牵出了一线暧昧。   还有就是他的唇珠也被自己抿得发麻不已,郝宿检查结束的时候,他就立刻瘫软地跌进了对方的怀里,同时泪珠也从他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喵~”猫叫声比刚才还要娇了些,就跟被人从脑袋到尾巴尖抚摸了许多回一般,身躯也在敏感地跟着抖。   郝宿将自家的猫从地上抱了起来,范情的猫尾巴更是第一时间就缠上了他的手腕。   且越收越紧,不注意看的话,就像是长在了郝宿的手上一样。   “喵……喵……”   无意义的,杂乱的猫叫声,只是小猫十分不耐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范情是能说话的,但被郝宿问到的时候,他猫叫了一声,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范情在郝宿将自己抱起来的时候,两只手也立刻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他找到了一个新的能将自己藏起来的地方,猫耳朵从撇着的状态变成了立着。随着郝宿轻微的一个呼吸,耳朵就要动一动。   “吓到了吗?”郝宿将小猫重新抱回卧室,却因为对方的反应没有马上将他放下,而是把人拢在了怀里,帮范情擦了擦眼泪后,又慢慢地抚着他的背脊,哄慰着跟他说话,“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成年之后都能变成人类,可能是因为你待在我身边,所以才会提前拥有了这项能力。”   郝宿这话从侧面告诉了范情,自己的确拥有非同寻常的能力。   至于范情为什么会变成半人,则是跟对方的心态有关。   其它小动物们成年以后都知道自己能变成人类,所以化出来的模样就是完整的形态。   除非是像上次的小浣熊一样,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最后哭着哭着就从半人直接变回了原形。   范情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变回了原样,那时他心里面还在认为自己是猫猫,所以最后出来的结果也就是半人。   但在有了这一回的基础后,只要范情在午夜十二点到来时想着要变成人,他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   “情情,你现在可以再变回原形吗?”   郝宿把脸自刚才埋到现在的小猫从怀里稍微挖出来了一些,就见范情圆滚滚的眼睛里仿佛哭过一回的样子,满是氤氲的水雾光彩,眼尾也是红红的。   “喵~”   被郝宿抬起了脸,范情干脆闭着眼睛将脸又贴在了对方的颈脖那里。他的尾巴依旧没有从郝宿的手腕上松开,这会儿冷不丁地又缠得更紧了几分。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力气太重了,会弄伤郝宿,艰难控制着将尾巴松了松。   呜。   他难受地使劲将脸在那里乱蹭人,尾巴尖好痒,尾椎骨那里也好怪。   范情尚且没有从刚才郝宿给他检查牙齿那里恢复过来,整只猫看上去都在打卷。   偏偏他的身体又太过敏感,不敢怎么用力贴人。   郝宿将头仰起了一些,方便范情的所作所为。   “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揉揉?”   “喵~喵~”   那一迭迭的猫叫很像是小奶猫颤着身子,绕在人的身边,因为想和对方亲近,所以就使劲地贴贴人。   郝宿听懂了范情的意思,抱着对方开始慢慢地“顺毛”。   依旧是从脑袋揉到尾巴尖,舒服得让范情竖起了眼瞳,喉咙里呼噜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看来情情还没有掌握好从动物形态切换到人类形态的技巧。”郝宿一边摸着猫猫,一边告诉他,“记住了,下次要想变成人的话,就在心里想着人类的模样。心里越坚定,就会变得越像。”   “喵~~~”   范情被郝宿揉得声音都在发飘,他的脸还是贴在对方的脖子上,眼睛则是已经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他听到了郝宿说的话,只是眼下有些无暇顾及。   他还想要被郝宿多摸摸,最好是能再、再摸摸他的肚皮。   猫在很舒服的时候就想要对喜欢的人这样,范情稍微朝着郝宿把自己摊开来了点,还用尾巴带着郝宿的手腕,示意对方再揉揉肚子。   “要摸肚子吗?”   “喵~~”猫叫声飘得厉害,带着些甜意。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款范情形状的猫猫糖果,那么应该就会是橘子味道的甜味。   郝宿顺着他的意思摸了一下,结果手掌才碰到对方,范情就立刻反应很强地叫了一声,差点暴露了会说话的事实。   同时他又将郝宿抱得紧紧的,以至于对方的手被压着,拿不太出来,这也就导致了范情的肚子上一直都是热热的。   “喵……喵……”   范情连猫叫都好像在一并打卷,与此同时,那声音里还有种格外的兴奋之意。   摸、摸肚子真的好舒服。   他的脚趾和手掌都伸开了,像是在猫爪状态下的开花。   “情情,你这样抱着我没办法给你摸肚子。”他完全是一副对待小猫的语气。   可只有范情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猫,他是一名人类。也因此,他此刻的羞耻感更甚。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郝宿的时候,似乎越羞耻,就又越会让他产生一种无可比拟的激昂之意。   范情忍着害羞,给郝宿的手腾出了一点空。   等情绪有所恢复后,猫叫声也正常了许多。   “醒得这么早,饿了没有?”   大概是范情已经有所适应,所以郝宿也就没有将手那么快地拿走。对方的胳膊现在没有搂着他的脖子了,而是有些懒懒娇娇地抱住了他的手。   “喵。”   “去给你拿些吃的?”   “喵~”   “放心,带情情一起去。”   郝宿又把范情抱了起来,带着对方来到了他专门用餐的地方。等要去拿吃的时,范情的尾巴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人。   他有点好奇,为什么郝宿像是能听懂他说话一样。   才这样想着,就见郝宿替他倒好了专门的食物,又在旁边坐下,给他剥了一颗橘子。   奇迹森林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跟奥蒂大陆其它地方不同。   小动物们会格外的灵活,矫健。植物的长势则会格外的喜人,开出来的花颜色漂亮,香味动人,结出来的果实也是又大又饱满,甜蜜可口。   郝宿在剥橘子的时候,水果香甜的气息就已经蔓开了。不过范情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郝宿的手,同时,他的尾巴又竖起来在后面不停地摇来摇去了。   他还没有见过,有人的手可以这么好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一举一动,分明是无比优雅的样子,可又好像充满了力量。   等郝宿剥好了橘子,撕好了上面白色的经络,喂给范情的时候,看得入神的小猫竟然将郝宿的手也一并吃进了嘴里。   那带着倒刺的舌头还在上面卷了卷,似乎是过于贪吃,连郝宿手指尖沾着的橘汁也不肯放过。   “情情,手指不能吃。”   郝宿简直对小猫偏爱过了头,连这种训斥的话讲得也万分的柔和。听上去倒不像是在训诫对方,而像是纵容。   范情听到郝宿说的话后,才后知后觉地张开了嘴巴。   可等到郝宿又喂过来,他仍旧是像刚才一样。   郝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纠正不了范情,干脆就没有再跟对方说这类话。   不过他在对方舔过手指后,又提醒范情“在家里可以这样,但是到外面的时候不能随便乱吃东西,记不记得?”   “喵。”   范情被郝宿这如同交代小孩子的话弄得耳朵撇了下来,变成小动物以后,他在害羞时的表现会更加明显。   “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舔别的小动物。”   “喵~”   不会说话的小猫蹭过去跟郝宿靠得更近了,范情刚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郝宿不知道他其实是人的话,那么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对方多亲近一点,这样的话,以后他再离开,说不定就能把郝宿也一起带走了。   范情觉得郝宿看上去就是那种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如果对方跟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不会不负责任的。   打定主意的皇子殿下这回尽管依旧害羞,但也还是支棱着猫耳朵,然后将脑袋在郝宿的肩膀上蹭了好几下。   他的卷发看上去更加乱蓬蓬了,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情情在跟我撒娇吗?”   “喵!”   “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   “喵喵~”猫耳是红的,范情想,他才不会去舔别的小动物,他只想舔郝宿一个人。   正在思考着,郝宿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声音带着笑意。   “原来情情变成人以后这么漂亮,早知道就不给你叫范情了。”   “喵?”   “应该叫小漂亮。”   可不是小漂亮吗?尤其是长了猫耳朵和猫尾巴,还有两颗尖尖的猫牙。   “喵……”范情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招架郝宿这样不加遮掩的夸赞,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赞美就多不胜数,但没有人的赞美跟郝宿的赞美带来的感觉一样。   能让他在听到的时候,就会立刻心花怒放,高兴到想用尾巴一直缠着人。   小奶猫吃饭的速度慢,范情吃饭的速度就快多了。   哪怕他有意控制着,刻着一只黄色小鱼的盘子也还是很快就变得光溜溜的。   他本身就是半人的状态,因此哪怕才当了一天的猫猫,也仍然保留了许多猫猫的习性。   比如现在,他在看到盘子空了以后,还傻乎乎地伸出舌头又在盘子里舔了几口。   等他舔完了才发现自己当着郝宿的面做了什么,竖着的猫尾巴也蔫蔫地搭了下去,身体都跟着僵住了。   皇子殿下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喜欢的人面前,以人类的形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qaq。   他一时有些无法面对,却听得郝宿低沉一笑,将他的盘子收了起来。   “小馋猫。”   是无比宠溺的语气。   每回郝宿这样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连处在猫猫状态中,范情都会觉得四只脚发软,更何况是现在。   范情软趴趴地看着郝宿将餐具收拾好,等人走过来以后,还没说话,就立刻朝对方伸出了手。   “喵~”   “怎么吃了一顿饭就变得这么粘人?”郝宿将范情抱在怀里,又摸了摸他的肚子,激得对方的脚都交叉着勾在了一起,“我陪你玩一会儿,先消消食,等会儿再睡好不好?”   “喵。”   范情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父皇和母后既然给他发了信息,就说明两个人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他不打算再操心什么,而是准备好好在这里玩一玩。   当然,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皇子殿下偷偷看着郝宿,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就见郝宿带着他到了一间专门给猫猫玩闹的房间。   里面摆了各种型号的猫爬架,还有毛线绒球,就连猫猫磨牙的东西都有。看得出来,郝宿给他搭的猫窝原本也是应该放在这里的。   “喵~喵~”   郝宿把范情放了下来,见对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大,问他“要不要先换一件衣服?”   猫房里除了玩具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猫猫戴的配饰。比如一只可爱非常的老虎头套,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衣服。   “你想穿的话,它们就能变大。”   “喵喵,喵~~~”不想穿。   范情就想穿郝宿的衣服,因为那上面有对方的味道,他闻着就好高兴。   “可是这件衣服太大了。”   “喵~”   范情转过来抱抱人,奶乖奶乖的。   “今晚可以穿,不过明天你也要穿我的衣服吗?”   明知道范情白天又会变回猫猫的样子,郝宿却还是故意逗着人。   果然,听到他的话,怀里的小猫就仰起了头。   郝宿弯腰跟他碰了碰鼻子,这好像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知道的秘密动作。   “喵~喵喵喵~”   范情的尾巴高兴得直接打起了摆,他在郝宿直起身子之前,又踮脚跟对方再碰了一下。   “自己去选一件?”   “喵~”范情要选衣服也还是不肯放开郝宿,牵着对方的手就来到了自己的专属衣柜面前。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小衣服,范情脸颊微微发热。   不过他还是在里面挑出了两三件,一件上面绣了许多橘子花纹,也是他最喜欢的。   “帽子要不要?”   范情看着被郝宿拿在手上的老虎帽,可耻地点了点头。   这么可爱,郝宿一定会很喜欢他。   挑衣服没有花太多时间,郝宿在范情牵着他的手到处看的时候,从一旁拿起了一个带着铃铛的东西。   “情情,看这里。”   范情对郝宿的声音敏感,听到他的话后就立刻回过了头。   然后他就看到郝宿的手里拿了只逗猫棒,上面不仅有铃铛,还有很多毛茸茸的羽毛。小猫的习性使然,让他一下子就将眼睛睁得圆圆的,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要去捞。   郝宿在他快要捞到的时候,坏心地将逗猫棒又拿得更高了些,于是范情只能将手够得更加高。   不知道这样逗了小猫多长时间,郝宿才让范情得逞。   最后一下的时候,范情两只手抱到了逗猫棒,人也跟着扑进了郝宿的怀里。   “喵~”他还竖着耳朵,一脸骄傲非常地看着郝宿,像是在说,看,我抓到了,快表扬我。   郝宿揉了揉范情蓬蓬的卷发。   “情情真厉害。”   “喵——”   “要不要睡觉了?”   消了十几分钟的食,被郝宿这样一问,范情的确感觉到了困意。   他点点头,手里的逗猫棒也不要了,就抱着郝宿不放。   “在这里睡还是跟我一起睡?”   “喵、喵。”要、要跟你一起睡。   猫的声音一直都是喵喵的,因此不注意的话,都听不出来范情是结巴了一下。   “那我们回去。”   “喵。”要抱。   小猫娇极了,光是搂着人还不算,要被郝宿再抱着,就像是一刻也离不开对方一样。   然而身为饲养小猫的主人,郝宿也是半分底线都无,对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抱稳了。”   “喵~”   可能是跟郝宿玩得太投入,回到房间没有多久,范情就又睡着了。   朦胧的光从周围逐渐笼到了范情的边上,将他漂亮的脸照了出来。   郝宿亲了亲小猫,手跟对方一直牢牢地扣在一起。   “晚安,小漂亮。”   第二天一早,范情醒来的时候想要先伸伸腰,伸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手跟脚都不见了,他又变成了小奶猫的样子。   “喵~”这回是真的说不了话了,清晨的猫叫还带了一股懒懒的感觉。   范情扑腾了一下,昨晚睡觉的时候郝宿的衣服就穿在他身上,这会儿变成了一件超大的薄被,很快他的眼睛就又被蒙住了。   “喵,喵——”   爪子动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过经验,这回范情很快就找到了出口,顺着郝宿的衣领钻了出来。   然后他就又跟着继续往郝宿身上爬,直到来到了郝宿的胸口才停下。   范情先是轻轻舔了一下郝宿的下巴,跟人问候早安一般。   紧接着他就好像发现了新的乐趣,抬着小爪子开始踩奶玩。变成完全的猫体后,范情的玩心也更加大。   他本身就小,就算在郝宿身上踩来踩去,也没什么重量。   软绵绵的,跟给人按摩差不多。   范情玩得正投入,后脖颈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喵~”   “又变回猫猫的样子了吗?”   “喵。”   “所以情情现在是不是只能在晚上才能变成人?”   “喵喵喵,喵。”   范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又变回了猫。即使被郝宿捏住了重要的后脖颈,但范情也完全不怕,反而还用尾巴去碰着对方。   “要现在起来吗?”   “喵喵。”再趴一会儿。   “好。”   郝宿话音落下,手放开了小猫的后颈。而范情则是就这么孵在了郝宿的胸口,两只前脚向里微弯。   郝宿一边摸着范情的猫,一边跟他轻声讲着话。   森林里面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小动物们也经常会起纠纷。   不过在范情来了以后,小动物们的纠纷莫名变得格外多了起来。而且每一个来找郝宿的小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会变得跟平时大为不同。   比如现在来找郝宿主持公道的大狮子,孟成。   它是以自己的原形来的,身躯高大威武,狮毛顺滑得发亮,爪子厚实有力,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抬起来会不会拍死一大片动植物。可他跟郝宿告状的样子却如同小猫咪一样柔顺,粗犷的嗓音硬是憋成嘤嘤的调子,还时不时擦一把泪。   这已经是今天第七个过来在郝宿面前如此作态的小动物了。   “大人,道贺它欺负狮,呜呜呜。”道贺就是之前来郝宿这里哭得伤心的小浣熊。   当这种雄壮的大型肉食动物故作乖巧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可爱之处。   自从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知道大人身边有了一只小奶猫以后,各个都学着对方的样子,打算到大人面前扮扮乖。   没准下一个被大人留在身边的小动物就是它们了呢?   处理森林里小动物们的纠纷是郝宿每天的工作之一,范情正在郝宿的手边滚着大橘子玩。   他一边用两只爪子踩着走,听到大狮子的话,又一边不爽地甩了甩尾巴。   “阿嚏!”范情突然打了个喷嚏,把他的脑袋打得晕晕的,不仅橘子从他的爪子下滚了出去,整个猫猫身体也跟着摔了摔。   皇子殿下又一次当着喜欢人的面犯了蠢,他哼哧哼哧地爬了起来,准备把橘子找回来。   郝宿一心二用,听着孟成诉苦的同时,将范情滚来滚去的橘子停了下来,重新拿到了对方身边。   还安慰一般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顺便挠了挠他的下巴。   事情其实很小,就是孟成路过一片果林的时候,恰好被正在摘果子的道贺砸到了头。   并且对方立刻就道歉了,可孟成还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快要消失的伤口,飞奔着跑来了郝宿这里。   说话的时候,它还小心翼翼地想要凑过来,蹭蹭郝宿的脚。   范情原本在玩橘子,看到这里立刻就炸了毛,凶巴巴地跳到郝宿的膝盖上,冲着大狮子龇了龇牙。   “吼~”还威胁似的从喉咙里爆发出毫无威慑力的低吼声,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副样子没能将孟成吓退,倒是郝宿同一时间伸手抚了抚,一阵清风就让孟成跟自己有了些距离。   他又把某只连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的小猫揉了揉,还俯身亲了亲对方。   “情情怎么这么凶,要吓到它们了。”   他分明是说着玩笑的话,毕竟以范情的样子,小动物们看了只会觉得他可可爱爱的,哪里会被吓到。   可范情真的就被郝宿这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收敛了龇牙咧嘴的小凶样,并且白色的毛毛还变得粉粉的。   “喵~”他礼尚往来地也亲了一下郝宿,不过猫猫状态下,只是伸着小舌头舔了一下郝宿的手背。   这个小插曲过后,孟成算是看出来在大人的心中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小动物能代替这只小奶猫了。   就连对方炸毛,大人也都会耐心地哄着。   它的眼泪这回流得真实了些,听到郝宿的解决方案后,憋着大脑袋就离开了。   一步三回头的,还看到大人将那只小奶猫放进了自己的衣领兜兜里。   孟成有些奇怪,森林里面的猫猫挺多的,而且种类齐全,怎么从前不见大人这么喜欢它们。   还有,它也算是猫科,就是稍微大了些,刚才它扮乖的样子明明也挺可爱的啊。   突——   走出大门以后,孟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怪叫,而后背上竟然生出了一对翅膀,扑啦扑啦地飞了起来。   奇迹森林之所以有不可思议的童话世界之称,是因为在里面的动植物都超出人类的常规认知。   不过它们并不经常显现这些独特之处。   房间里,范情还躺在郝宿的领口处撒娇。   明明郝宿给对方准备了专门的软窝,他偏偏喜欢这样缠着人,时不时就要来钻郝宿的衣服。   除了郝宿的衣服外,范情第二喜欢的是家里的纸箱子,要不然就坐在五颜六色的塑料袋上。   总之正常的玩具它就是不喜欢,专门爱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滚着玩。   他还挺注意自己的形象,玩归玩,也没有把自己弄脏。   有时候看到自己的毛乱了,一副斯文的样子,停下来蹲在那里给自己舔舔毛,确保自己随时随地都能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郝宿面前。   昨天范情选的那些衣服郝宿上午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给他穿上了,在家里就给他脱了下来。   范情的小动物伙伴是一只颜色漂亮的瓢虫,还有一只孔雀。看到郝宿带着范情过来的时候,尤其是孔雀,开屏得都停不下来。   范情没有孔雀那样五颜六色的尾巴,就把自己的小尾巴也竖着,还不停地喵喵叫,将郝宿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叫到后来,他的嗓子都哑了,跟个小烟嗓似的。   还是郝宿带他回来给他专门喝了些水,才渐渐好了起来。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蝴蝶先生和袋鼠妹妹又过来了。袋鼠姐姐趁着这次休息,干脆休了一段时间的假,未来几个月都会是袋鼠妹妹变作邮局的模样。   路上的时候,袋鼠妹妹还在奇怪。以前大人都是让他们十二点的时候把信件带过去的,怎么从前几天开始,大人就让他们提前一个小时过去。   对此,蝴蝶先生有些了然,不过他没有告诉袋鼠妹妹。   这回将信件成功送到后,蝴蝶先生就没有再想着变回原形了。   雪花一样的信件在郝宿的眼神变化之间,纷纷从信封里面飞了出来,环绕在郝宿的周围。   那些文字在奇迹森林里也仿佛拥有了生命力,叽叽喳喳的。   这些信件里面有一半是单纯表达自己对奇迹森林的憧憬,看过之后,又会重新回到信封当中,并且一封叠着一封,自己在书架上找到对应的位置。   还有一小半是各种风景照,那些寄信过来的人只是想把这份美好以这种方式寄存着。   剩下的一小半里有些是生活遇到了难题,有些是处在了绝境当中,还有些是希望天下掉馅饼。   郝宿从里面挑了三封,其余的信封也都回去了原位。   他将这三封信放在了书桌上,午夜十二点来临,在床上做好了准备的范情又一次变作了人类模样。 第二回 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范情甚至摸到了要怎么进行转化的诀窍。   他分明可以变为完全的人类模样,可就在那一瞬间,范情还是保留了一些猫猫的特征。   睁开眼睛之后,他看着自己翘得高高的尾巴,脸颊上的热意就没有消褪下去过。   皇子殿下专门变出了这副模样,还特意穿了郝宿的衣服,来到了对方面前。路过一面镜子的时候,能看到他的头发里依旧藏着一对耳朵。   “郝……郝宿。”   昨天没能说话,今天范情一出来就先抱住了人,然后喊了一声对方。   他的尾巴总是一看到郝宿就想摇,范情|欲盖弥彰地按住,却有一种越按越控制不住的感觉。   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拿开了手。   “今天能说话了?”   “能、的。”   范情当人当了十九年,平时的话说得要多流利就多流利。他还会多个大陆的语言,哪怕是跟那些人面对面交流也丝毫不怯场。   但在跟郝宿说话的时候,他莫名就有一种舌头打结的感觉。就好像、好像郝宿的手指还在他的嘴里按着一样。   范情声音说得慢,眼圈也变得红红的。   “我应该是每天晚上十二点过后,就能变成人。”   “十二点过后?”   “嗯。昨天……昨天也是这样的。”   范情舔了舔嘴唇,他的唇色本就好看,加了些亮色以后,就更诱人了,尤其是这副还带着猫耳朵,猫尾巴的样子。   “我还没有问,情情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进来的奇迹森林?还有,昨天半夜你醒了以后,为什么去了外面?”   范情今天才打算利用自己猫猫的身份跟郝宿拉近关系,没想到晚上就被对方问到了这样的问题。   他不想编造谎言欺骗郝宿,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我其实不、不是猫。”   晃着条猫尾巴,还抖着猫耳朵,讲出这句我其实不是猫的话,可信度是实在太低了些。   范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将猫尾巴收到了衣摆下面,不让它再出来晃荡。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   “人?”郝宿疑惑的表情像是在说,为什么范情作为一个人,变成猫猫后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还像真正的小猫那样跟他撒娇卖乖。   郝宿明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愣是让范情觉得羞臊透了。   他的尾巴都夹在了腿间,僵挺挺的。   “我真的是人。”他小声而无力道地强调着,“我听说了奇迹森林的故事,所以想来这里看一看。”   “然、然后邮差先生告诉我,往一个方向走,就能找到奇迹森林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其实范情有些记不太清。   他只知道自己突然闯进了一个无形的屏障,然后就噗地一声,变成了一只猫,趴在了巨型的花上。   “这么说,你是误闯进来的。”郝宿沉吟着,他将抱着范情的手收了回来,可又被对方重新牵了回去,跟猫崽护食一样,“难怪你进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堆奇怪的包裹。”   “那些都是我的探险装备。”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范情满脸紧张地看着郝宿,生怕对方会生气。   “你原来的名字就叫范情,是吗?”   “是。”   “据我所知,范是国姓,你是皇子?”   “是……”   几句话的功夫,范情就将自己的身份说了个彻底。   郝宿想把自己的手拿开几次,范情就坚持地又把郝宿的手重新牵回来几次。   “皇子殿下……”   “你之前都是叫我情情的。”范情委屈巴巴的声音控诉着,“而且你已经摸过了我的毛,还……”   范情忍不住脸红,但在这个时候,害羞是不行的。   “还摸了我的舌头。”   “我不知道您是皇子殿下,当时只是为了检查你的身体状况。”   “那也不行。”范情耍赖到底,“你摸过我了,要负责任的。”   范情说着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而且你还给我洗过澡了,从来没有人看过我的身体的。”   夹在腿间的尾巴不知不觉又晃了起来,在范情身后快活地摆动着。   “那时您只是小猫的形态。”   “你还亲我了。”   “皇子殿下。”郝宿没有再收回自己的手,他目光直视着对方,“您该知道的,自己变成猫以后究竟有多可爱,我想任何人恐怕都忍不住会想要亲您。”   郝宿要是说别的话还好,偏偏他要用着陈述事实一样的口吻来说他可爱。   范情听着听着就又想用尾巴卷卷郝宿的手腕了。   “郝宿。”   “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当然,身为皇子,我有理由招待您。”   “你跟我一起离开吗?”   “我是这里的主人。”   “可是我喜欢你。”   就这样大胆又热烈地向郝宿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可两人的样子看上去委实又有些奇怪了。因为他们的姿态本身就极为亲密,那是陌生人所不能有的。   “皇子殿下……”   “要叫情情。”   郝宿不叫,范情就睁着雾蒙蒙的眼睛一直看着对方。   “情情。”   听到熟悉的称呼,范情高兴得眼睛眯了眯,他试图跟以往一样要过去蹭人,但被郝宿拦住了。   “情情,你是皇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可是我喜欢这样亲近你,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您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为什么要明白?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喜欢有多种多样的,郝宿曾经也问过范情这样的问题,那真的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了。那时对方给了他很多回答,但到最后,也还是跟现在这句话一样。   他喜欢他,从来就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明白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   它是从人的心底里自然地诞生的,当它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喜欢了。   所以只需要遵从内心,大胆地往前走就行了。   “如果我是一个坏人,怎么办?”   范情的尾巴还是绕上了郝宿的手腕,听到对方的问题,他歪了歪脑袋。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   “那你会让我伤心吗?”   “不会。”   “你会伤害我的家人吗?”   “不会。”   “所以就算你是坏人又有什么关系?”   郝宿不会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情,更不会伤害到他,根本就不用害怕。   范情为人单纯,但他并不是真的蠢笨。   好歹是王室长大的,范戎虽然对他属于娇养,但该教的帝王之术也一样也没有落下。   范情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相信自己的心里感觉到的。   从见到郝宿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他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无比舒畅的气息。   从小到大,范情都有一种能够规避危险的直觉。   而遇到郝宿以后,范情的所有直觉都在告诉他,郝宿没有危险,还有,他喜欢郝宿。   “情情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范情从郝宿这句话里面听到了松动,他无意识地用手指缠了缠对方的长发。   “想。”   “不用先考察一下吗?”   “不用。”范情顿了顿,“你要考察一下我吗?”   “嗯,是得好好考察一下,毕竟我也不知道,情情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大半夜偷偷地跑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好人,我是好人的。”范情忙不迭地就跟郝宿说着,“我昨天出来只是想看看行李有没有丢,还有就是给母后发一个平安信。”   范情担心郝宿不相信自己,还又要去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   人才走了几步路,就被郝宿拉了回来。   “我相信情情。”   今晚和昨晚不同,昨晚郝宿以为范情只是一只小猫变成了人,对方可以理所当然地偎进他的怀里,还可以让他抱着自己。   在范情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后,郝宿虽然还把手给范情牵着,但却跟他保持了距离。   两个人也没有立刻回房间,范情看着被郝宿摆在桌子上的几封信有些好奇。   “这些是其他人寄来的信吗?”   “嗯,里面写了一些他们当下的麻烦,要看看吗?”   “可以看吗?”   “可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情也算得上是奥蒂大陆未来的国王,奇迹森林归属于奥蒂大陆,他想要看的话,是完全可以的。   郝宿带着范情坐了下来,对方却不老实,总是要靠着他。   那三封信的主人分别是一名七岁的小朋友、年轻的女人和一位老人。   小朋友的家很贫穷,父母每天都要很辛苦,才能勉强挣得一份微薄的工资,保持家里的支出。他希望自己可以给父母做出一顿美食,让他们能够休息一天。   年轻的女人所在的地区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疾病,她是一名医生,每天看着无数的人死去,她的心中非常痛苦。她希望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森林的话,可以救救这些可怜的人类。   老人一生行善积德,可他的孩子却仿佛被厄运笼罩着,相继死去。现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一名刚出世的孙子,然而这个小家伙一出生就生了场大病,目前正在急症室里看护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他们都是听说过奇迹森林的人。   人在绝望的时候,就算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可笑的期盼,也仍然不自觉地想要抓住。   奇迹森林不光是不可思议的童话世界,它还有一个传说。   传说在奇迹森林里面住着一位神仙,对方会时不时地出来,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奥蒂大陆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人说自己受到了帮助,但这样的声音实在太少了,而且谁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出名而进行的炒作。   “你要帮他们吗?”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帮助。”   郝宿并不是什么人都帮,无论是那名孩子,还是那位年轻的女人,亦或者是老人,他们都拥有一颗赤诚的心。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情情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现在能离开奇迹森林吗?”   “理论上说是不能的。”   郝宿之所以会留范情三个月时间,跟这里的规则也有关系。人类在进来以后,需要待上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最终离开。   “但你可以在变成猫的时候,偷偷藏在我的衣服里,跟我一起出去。”   “我要去!”   外面的世界对范情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他年纪虽然小,但性子还是挺顽皮的。   这么多年来,奥蒂大陆该去的地方他都已经去过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来奇迹森林,因为只有这里,是他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那今晚早点睡觉,明天带你一起去。”   “好。”   范情跟郝宿说定了,下意识就要跟着对方往郝宿的房间里走。   “情情今天晚上单独睡。”   “为什么?”   “因为您还在考察期内。”   一句话就把皇子殿下堵得没有反驳之力。   偏偏刚才问郝宿的又是范情自己,他不能反悔。于是来到奇迹森林的第二天晚上,范情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睡了。   奇怪的是,他在郝宿身边一下子就能睡着,到了自己的房间,睁着眼睛一直过了两个小时,都毫无睡意。   最终,范情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做贼一样的,轻手轻脚去到了郝宿的房间。   如果说范情现在对奇迹森林里的哪个地方最熟的话,那么一定是郝宿的房间。他白天在这里玩的时间也多,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摸到对方所在的地方。   “郝宿,你睡了吗?”   问着试探的话,却是压低了声音。不像是在问问题,倒像是在试探自己能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范情支着耳朵听了半晌,没有听到郝宿的回复,人也跟着胆子大了起来,又向前走了几步。   最终他慢腾腾地挪到了郝宿的床边,然后又悄悄地爬上了郝宿的床。   整个过程当中,范情真是要多轻就有多轻,生怕把人吵醒。   等躺好了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用着尾巴圈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下郝宿。   以及,范情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身上穿着的属于郝宿的衣服脱到了一边。   他明天早上要变回猫,到时候落了件衣服在床上,郝宿肯定能知道他来过了。   做完了这些,范情才又重新躺了回去。尽管没有衣服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回到了熟悉的区域,他的精神也跟着轻松下来。   范情不知不觉地就又蹭回到了郝宿的边上,眼睛闭了起来,气息逐渐绵长。   黑暗里,朦胧的荧光一闪一闪的,郝宿的脸上同样添了抹笑意。   他将某只做贼一样的小猫搂进了怀里,替他盖好被子,还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笨蛋。”   因为是偷溜到郝宿的房间,昨晚睡觉之前范情就给自己做了心理暗示,早上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醒得很早。   “喵……”才下意识地叫了一下,范情立刻就噤了声,并且扬起了耳朵。   确定郝宿没醒,他又立刻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从床头柜上跳到了自己的小窝里,再一步步跳到地上。   尽管他的猫窝离地面很近,但范情在跳下去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翻了个跟头,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不过范情摔得并不怎么疼,他看不见,在他跌下去的时候,那些无形的力量就拢在了他的身体周围,护着他掉了下来。   做贼心虚的小猫刚一稳住身体,就立刻四脚不停地往自己的房间赶。   他房间的床也不太高,并且边上还有猫爬架帮忙,范情很容易就蹬上去了。   为了装得更像一点,他还特意又在自己的床上窝了十多分钟,才喵喵叫起来。   “喵~”   郝宿听到声音不久就过来了,跟昨晚的避嫌不同,他在对待范情的猫猫体时,依旧是十分宠爱的。   “喵~”   “睡饱了吗?”   就连小奶猫要过来蹭着他的脸颊,郝宿也都没拒绝。   “喵。”睡饱了。   “先去吃饭,等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喵,喵。”好。   随着小奶猫的成长,郝宿给他准备的食物也略有差别。   不过范情能够感觉到,这些食物对他很有好处。   他享受着郝宿用手掌托着他,让他吃东西的亲密,吃得比平常还要慢。   郝宿看出来了,也不提醒,而是纵容着,时不时还给他擦擦嘴巴,再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范情的小猫体已经足够强健了,最开始因为太过脆弱,所以不能吃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经过两天的时间后,一般的水果已经能够吃了。   “喵~”范情快乐地甩甩尾巴,用爪子又按了一颗橘子。   “要吃橘子?”   “喵~”   “这么喜欢吃橘子吗?”   “喵~~~”   橘子甜甜的,好吃。   “等会出去要不要穿小衣服?应该是要穿的吧,毕竟您是皇子殿下,虽然变成了猫,但该有的模样还是要有的。”   郝宿这话分明没有给范情回答的机会,自说自话间就将事情定下来了。   等到离开的时候,范情的身上就套了一件小碎花的衣服,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郝宿防止他走丢了,还专门给他的脖子上系了一颗小铃铛。   范情每走一步,铃铛就会响一声。   这声音让他听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猫了。   “喵?”   “喜欢吗?”   面对郝宿的目光,皇子殿下可耻地点了点猫猫头。:,,. 第200章 童话世界(4)   范情丝毫没有察觉到,郝宿一面说着他是皇子,故作敬畏地要跟他保持距离,一面又将他当成小猫对待,还要给他的脖子上系上铃铛这两种行为究竟有多矛盾。   他点一下头,铃铛就跟着响一下。   范情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郝宿的专属宠物,他莫名其妙的,因为这个念头尾巴都卷成了一团,脑子里还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白色的小奶猫又变成了小粉毛,他还瑟缩了一下身体,冲着郝宿娇娇地叫了一声,身体不停地蹭着对方的手。   “喵~”   范情越蹭,小奶猫就越抖得厉害,两只耳朵也成了飞机耳,看上去兴奋得失去常态。   郝宿将他捧了起来,对着他圆溜溜但眼瞳隐隐又要竖起来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要看出对方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最后将范情盯得尾巴尖都要狼狈地炸开毛了,才移开目光。   “只是要出去一趟,就这么高兴?情情难道以前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   郝宿的话让范情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对方看穿了自己那些涩涩的想法。   把清风明月一样的人拉入俗世,引着对方跟自己一起沉沦,哪怕只存在于想象当中,也足够让范情的情绪激动不止。   “喵。”这一声叫得比刚才低调许多,不再是婉转绵长,而是带着一股有意克制的感觉。仿佛是内心都已经浪骇非常,面上还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一贯是范情的表现。   郝宿笑了两声,给对方整理了一下小衣服。   “想坐哪里?口袋还是衣领?”   郝宿身上能够待的地方挺多的,每回不管范情爬到哪里,若是失足了,最后滚一圈都能自发地寻到一个小窝。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郝宿的衣领,那里距离郝宿最近,他可以随时随地地闻到对方的味道,想怎么舔就可以怎么舔。郝宿一般不会管他,就由着他闹。   如果待得闷了,他还能爬出来蹲坐在郝宿的肩膀处放放风。   范情察觉到了,郝宿一直都在保护着他,否则他不会站得那么稳。   “喵喵喵,喵~”最后一个喵字音调上扬,是范情在说完回答后撒娇,粉粉的肉垫还在郝宿的掌心踩了两下。   “要待稳了,有什么情况记得立刻喊我。”   郝宿将范情放进了衣领的兜兜处,小奶猫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许多。   回答之前,范情还又趁机舔了郝宿一下。   他发现了,郝宿似乎对于他的猫体要格外有耐心。是、因为可爱吗?想起昨天郝宿用着无比诚恳的语气跟他说的那句话,范情在郝宿的衣兜里忍不住打了个滚。   郝宿的衣兜和他住的地方一样,都是里面要比外面看上去大。范情在里面肆意玩闹着,偶尔也会扒出来望望外面。   像来的时候一样,他们正在快速地前行。不过范情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风力,连他的毛毛都是纹丝不动的。   速度带来的视觉冲击让猫猫情的耳朵本能地撇着,郝宿怕他紧张,揉了揉他的脑袋。   “只是看上去很快,没有危险。”   他温和的嗓音近在咫尺,范情很快就顾不得周遭的景象了,完全沉浸在了郝宿的亲近当中。   范情还时不时地用脑袋顶着郝宿的手掌,发出怪怪的猫叫声。   来的时候他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离开的时候倒是看清楚了一点。   郝宿在经过入口的时候,纸注特意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用着八只眼睛,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范情。   这就是大人要放进来的那名人类?   有关范情的事情,虽然纸注看不到,但袋鼠姐姐每每经过的时候都会跟他提上两嘴。他们发生摩擦归发生摩擦,除此之外,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是以纸注也知道,大人对这名人类十分宠爱,还亲自将对方养在了家中。   他羡慕得牙齿都有点酸。   咝咝——纸注吐了个丝,用几只爪子揉成了一团,然后捧到了郝宿的面前。   准确的说,纸注是要将丝团送给范情。   “喵喵。”范情不明所以,奶奶的猫叫声冲着郝宿叫了两下。   “它想把这个送给你,要吗?”   普通的蜘蛛丝绕成团会变得粘人,纸注的蛛丝绕成团却不会如此。   它们就像是范情平时玩的毛线团一样,而且还更加结实漂亮。   “喵。”要。   范情除了因为变成猫猫,思维方式也变得跟猫猫有点像,还会做出龇牙咧嘴宣誓主权这样占有欲强的事情外,其实他同样很喜欢这里的小动物们。   纸注的那团蛛丝在日光下会散发出自然的柔和光芒,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   “那自己去接过来。”   郝宿用掌心托着范情,小奶猫就这样迈着短腿往前又走了两步,接过了一个大大的蛛丝球。   “喵喵。”   范情还很有礼貌地跟纸注说了声谢谢,不过对方并不能听懂,而是由郝宿又翻译了一遍。   “大人,您今天又要出去吗?”   “嗯,我离开的时候守好门,如果有人类误闯进来的话,将他们引到正常的路上就可以了。”   “好的,大人。”   纸注又重新爬回到了工作的地方——一棵遮天蔽日的老榕树,在郝宿离开的时候,老榕树也摇了摇身躯,然后缓缓开口。   “看来大人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什么那个人?”   听到纸注不明白,老榕树也没有另外解释。   比起动物,奇迹森林里的植物显然要更加长寿。老榕树从奥蒂大陆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有意识了。   它虽然只是一棵树,却隐隐感觉到大人在等待什么。   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每天都有一大半的时间处于休息当中。   郝宿正护着范情穿过奇迹森林和奥蒂大陆之间无形的屏障,出来的时候,范情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那是规则所给予的,如果人类在没有待满三个月的情况下私自离开奇迹森林,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不过由郝宿护着,范情除了觉得身体微微发重以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喵——”他躲在郝宿的衣领里叫了一声,四脚朝天地滚着刚刚收到的玩具。   蛛丝的重量对于范情来说刚刚好,而且到了外面的时候,颜色看起来更漂亮了。   完全就是按照小猫咪的审美做出来的。   不过玩具再好玩,对于范情来说,也还是越不过郝宿去。   他时不时又会将脑袋从衣领里钻出来,脖子上的铃铛也会跟着响一下。每每这个时候,郝宿的手总是会跟着一起抚在范情的脑袋上。   “喵,喵喵?”   “先去小孩子那里。”   小孩子的梦想是最好实现的,郝宿给了他一些指示,让他凭借自己的善心获得了好报。   这份好报蔓延到了他的父母身上,雇主因为遇到了高兴的事情,所以大方地给每一位员工放了一天的假期。   小男孩终于可以利用这一天,给自己的父母做一顿饭,他买菜的钱也都是平常有空的时候捡一些饮料瓶赚来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时,郝宿就在窗外看着。没有郝宿的同意,当他到外面世界的时候,普通人是没法看到他的。   而范情则是踩在了郝宿的肩膀上,因为对方做的好事而高兴地翘着尾巴,猫猫脸上写满了与有荣焉几个大字。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郝宿说完,范情就配合地跳进了衣兜里。路上的时候,郝宿还给他又买了许多人类世界猫猫玩的各种各样零碎的小玩具,随着他跳进去的动作,铃声和玩具的声音一起响着。   范情觉得郝宿给自己搭出了一个临时安乐窝,他想,郝宿怎么这么好啊。   他还卑鄙地不想要郝宿对别的小动物这么好。   “喵喵喵。”   郝宿,郝宿,郝宿。   一路上,范情除了因为玩得开心叫几声外,其余的全都是在喊郝宿的名字。   喊得高兴了,又要颤巍巍站起来舔几口人。小猫舌头上的软刺不会弄伤皮肤,但舔起来依旧痒痒的。   郝宿看着一直在里面忙活个不停的范情,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   偏偏被戳的某只猫不但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还会变本加厉,连着郝宿的手指也开始舔。   猫猫的舌头很软,还很有吸力。   直到郝宿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对方才因为过电般的酥麻放开人。然后就是躺在自己的玩具堆里,缩得跟小花苞似的,把头埋进身体里半天不出来。   第二个要去的地方是年轻女人所在的区域。   对方并不在奥蒂大陆,郝宿到的时候,她还在不停地给新拉进医院的病人检查身体。   这次的疾病非常严重,索性女人所在的大陆封锁得及时,才没有蔓延出去。   但如果就这么下去的话,死亡的人会越来越多,最终也会威胁到其余大陆上的人。甚至有些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把病毒留在这一个区域,牺牲掉这里所有的人。   “他的病太严重了,没有办法……”   离开病房的时候,女人痛苦地跟对方的家人说着他的病情。   郝宿将范情保护得严丝合缝,连空气都没有再流入衣兜里面。   他的衣兜是自成空间,就算范情一直不出来也可以。   “喵喵,喵喵。”你要怎么帮助她啊?   “给她一个小小的提示。”   现在已经有不少权威人士在研究解决疾病的办法了,女人每天也在翻看医书,其实她已经摸到了一些门槛。   郝宿并不打算直接解决这场疾病,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一旦对方掌握了抵抗疾病的方法,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   说完,郝宿就离开了医院的长廊。   当天晚上,女人回到家后又一次翻看起了医书,因为看得太晚,不知不觉间,她就趴在上面睡觉了。   梦里的时候,她仍旧在研究着这场疾病的解决办法。神奇的是,这回她好像如有神助,进行得异常顺利。   等到醒来,女人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她越想越兴奋,也顾不上疲累,立刻就起来按照梦里的方法进行尝试。   这一回依旧失败了,但是女人却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就这样,在一连几天的尝试中,她终于找到了方法。在此期间,郝宿也保持了那些病毒发作的速度。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后,他最后来到了那名老人的家中。   对方的卧室里摆着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可惜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一大清早,他简单收拾过自己后,就要往医院赶去。   郝宿看到他的家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锦旗,以及感谢信。   一个善良的人是应该有好报的,流光轻送,就附着在了老人的身上。   在郝宿带着范情回去奇迹森林的时候,老人也来到了医院。他像往常一样看望了自己的小孙子,奇迹却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发生了。   那抹附着在他身上的流光飞到了小婴儿的身体里,没多久,他的各项数据就变得比以往更富有生机。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过来了,经过检查以后,告诉了老人这个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应该说是奇迹,但您孙子的情况正在逐渐好转。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医生也知道老人的经历,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由衷地高兴。   这已经是范情来到奇迹森林的第五天了,可他依旧保持着小奶猫的样子。   郝宿白天会带他出去帮助他人,晚上则会依旧带他回来。   帮助过的那些人在初时的喜悦过了后,逐渐会想起奇迹森林的传说。   他们都是在给奇迹森林寄过信以后生活才发生改变的,心存感念的人都会再次寄一封信回来。哪怕只是巧合,他们也还是愿意在心底保有这份美好的希望。   当这些信件出现在郝宿面前的时候,掺杂其中的金光也会涌向对方。   每做一件好事,郝宿就会得到一些功德。功德是纯金色的,哪怕只有一点,看上去也十分闪耀。   郝宿又一次将那些功德收拢在掌心,而后将不同的信件归类放到应该待着的地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过范情房间的时候,他还进去看了一眼。   每天夜里,范情还是会像之前一样,偷偷跑进他的房间,搂着他一起睡觉。   现在还没有到十二点,小猫白天又玩得比较久,这会儿在自己的窝里熟睡成了一团,还发出了呼噜呼噜可爱的声音。   范情临睡前还知道拖个闹钟到边上来,用自己的猫猫爪在上面设了闹钟,恰好是十二点前几分钟。   郝宿摸了摸他的小尾巴,即使是睡着的时候,感知到自己被触摸了,小尾巴也依旧会依赖地扫两下。   范情的潜意识知道这是郝宿,是安全的。   郝宿顺便将闹钟按掉了,而后手中强盛的金光就如流水一般,送到了范情的身体里。   他没有一次性将积攒的所有功德都给范情,那样对方会承受不住。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郝宿才停下来。   身体里多了许多功德的小猫顿时就觉得热得厉害,他原本是将脑袋埋进肚子里睡着的,这会儿翻腾着连肚皮都摊开了,还哼哼唧唧的。   睡梦中的范情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突然被人塞进了许多东西,快要爆炸开来了,原本被郝宿摸着的小尾巴也不高兴地在打卷,两只耳朵撇得低低的。   但这种难受并没有存在很长时间,就被一阵冰凉的感觉驱散了。   小猫的身体舒服得越摊越开,尾巴重新快活地扫了起来,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然而范情在这冰凉当中还感觉到了什么,那是属于郝宿的气息。   对方的气息以这样的方式在他的身体里流窜着,让小奶猫竟然不自觉地“喵”了一声。   他的身躯在舒展着,四只爪爪开出了粉嫩的小花。   郝宿的手还在他的肚皮上又摸了摸,小猫叫得更多了。   这回是因为郝宿在范情身边,加上那些功德的作用,范情提前从猫猫的形态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他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郝宿正在自己面前。   皇子殿下都没有想得太明白,可在感觉到变化的时候,又一次控制着让自己没有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   他当着郝宿的面,保留了猫耳朵和猫尾巴,以及尖尖的猫牙。   等变化结束以后,长长的猫尾巴更是第一时间就缠住了郝宿的手腕。   范情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现在的情况,可郝宿没有离开,他也就没有放开对方。   并且还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朝郝宿伸开了手。   “抱抱。”   他的模样看着乖乖的,可尾巴却不停地在郝宿的手腕上缠腻着。   范情身上的皮肤都红得不像样子,眼尾也是红红的。   “您应该能变成完全人类的模样,为什么还会保留这些特征?”   郝宿将范情作乱的尾巴尖轻轻握在了掌心,他没有用力,可却令对方忍不住地扭了扭。没等到郝宿的拥抱,范情自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还没有穿衣服,好害羞。   “我……我不会变。”   “是吗?”   问话让范情的呼吸顿了顿,随即,他的呼吸就加深了许多。   他抬起头,就着屋内淡淡的荧光看着人,精神因为即将说出口的话,激昂又亢奋。   “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因为,我在勾引你。”   人类世界有专门的这种猫猫装扮,范情还看过有人买那些衣服。不过他觉得,那些都没有真实的猫猫样子好看。   他就是在蓄意地勾引郝宿。   皇子殿下这话说得直白又大胆,郝宿还没怎么样,他就激动到眼里都在泛着水花了。   功德之力还没有彻底吸收,很快的,范情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热意在扩散。   然而下一刻,就有一只温热的手贴在了他的后背,替他输送着凉气。   平常温柔的人难得露出了一些危险的气息,郝宿清淡的瞳孔看着范情,仿佛要将他整个吞下。   “嗯,我被勾引到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吻也随之而来。:,,. 第201章 童话世界(5)   范情并没有想过,看上去犹如神仙一般,眉眼疏淡,不沾情态的人,吻起人来的时候会是这副模样。   温柔又强.势,就连他被亲得受不了,本能想缓缓的时候,也不允许。一味地送着他,教他的胳膊连人都要搂不住,头也越仰越起,禁不住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堂堂皇子殿下,自幼便不知道学过多少礼仪,如今却在郝宿的怀里连口水都咽不及,以至于掉落嘴角,挂|在唇边,毫无半分矜雅姿态。   与此同时,那在郝宿腕间的尾巴却是收得越发牢,耳朵亦是朝后撇着的。   他脖子上的铃铛还在,原本回来的时候郝宿是打算给他摘了的,是范情自己不让。   他的脑子被“他是郝宿的专属宠物”这个念头占.据着,有了铃铛,好像这个说法也会变得更真实。   窝在床上睡着之前,范情还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一会儿铃铛。   每响一声,他就要高兴不已地用着小小的猫猫身体在床上打一个滚。郝宿刚开始听到声音,过来陪他玩了一会儿。   小奶猫就踩在自己柔软的床上,脑袋上还顶了一个嫩黄色的帽子。   看见郝宿来了,卖萌地歪了歪头,冲着人奶乎乎地叫了好几声。   范情变成猫以后,叫起来的声音也是小小的,听上去随时随地都有一种爱娇的感觉。   哪怕是做出凶巴巴的模样,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上一回孟成在郝宿面前扮可爱没成功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小动物。   看得范情尾巴上的毛炸个不停,时不时就要冲它们叫唤一两声。   有一只百灵鸟听到了,还专门把范情的猫猫叫录了起来,编出了一首歌。   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日常的活动也很丰富,它们虽然不去人类世界,但人类世界那些好玩的它们都知道。   范情变成半人以后,脖子上的铃铛也会跟着同步变化。   这会儿只听安静的房间内,叮铃叮铃地响个不止。   那些功德都是郝宿攒了很长时间的,经过他的淬炼以后,变得比刚刚得到时更为凝练厚实。因此,可想而知它会有多强。   只凭借范情自己,是无法全部消化的。   郝宿不仅是在亲人,还在以这种方式帮着范情。   冰凉自掌心而出,将功德一起克化着。   仅仅是郝宿的吻,就已经让范情不能自已,更何况是两者一起。   卷住郝宿手腕的尾巴尖骤而如同被风吹着的树梢般,在|快|速|地|摇|动|着,如同另类地抒发。   范情的眼里冒着泪花,他已经由依在郝宿的怀里,变成了整个人都是微扬的状态,仅凭郝宿才能立稳在那里。   被亲得可怜的小猫还是半跪的模样,膝盖就碰在郝宿的月退边,隐约之间,有越来越要缩住的趋势。   叮铃。   铃铛的声音响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烈,是范情引起的。可随即,它就变成了哑铃。   郝宿原本|捏|着范情下巴的手由那一条优美的线,找到了系着铃铛的绳子。   而后,宛如艺术品的手指|勾|进|了绳子当中,稍微地扯,范情就自发地往前更多。   那手攥住了绳子还不算,又要将精巧的铃铛一并拿住。   不管范情再有何表现,声音亦都是发闷的。可恰恰是这样的闷,让范情看上去更激.动.了。   他分明已到了不可再进的境地,还再三地想要被亲得更多。荧光之中,范情的唇角已然红得好似初春靡靡而开的花朵,花瓣薄而红,粉而艳,引人流连不止。   纵使如此,那两颗尖尖的猫牙还是小心再小心,没有伤到郝宿半分。   偏偏郝宿像是在仗着他不敢伤害自己,变本加厉地对着人。   铃铛发闷的声音没有响起多长时间,就又变得清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范情自己的声音发闷不断。   骤时地想要尖-叫-出-声,可又因为唇被封着,无以为能。   郝宿什么也没做,他不过是将手平坦地搁置在范情身上。   变成猫的时候,范情一天当中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待在郝宿的掌心上。   变成半人以后,他也曾跟对方比过手掌。但没有现在这样直观,是如此彻底的。   郝宿一只手放着凉气,一只手仍旧维持着常温的热。   那热就落在最不能控的地方,范情忽而整个人一||抖,原本搂住郝宿的手忙不住地要去藏什么。   郝宿暂时没去管,平坦放置着的手却是从左边到了右边,又从右边到了左边。   他越移,范情的手就藏得越严。哪怕是被亲着,也都能听到他微末的哭音了,眼泪更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断过。   郝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看起来跟平时简直是两个模样。骨相里锋利与矜淡裹.挟着极强.势的温柔,手在继续移着。   他给身为小奶猫的范情洗过几回澡,自然知道对方哪里碰得,哪里又碰不得。而现在,不管是能不能,他都碰了个遍。   等到手终于遇到范情的手时,才稍微顿了顿。   皇子殿下此时早就连呼吸都极难做到了,他以为郝宿要换个地方,没想到自己的两只手紧跟着就遭到了一阵外|力。   郝宿竟然拂开了他的两只手,他分明知道这究竟多应该避讳,可非但没有如此,还取而代之。   荧光有如知道范情的内心所想,渐渐笼过来,将他们所在的地方照出来一片浅浅的光亮。   范情在缺氧之间,依稀看到了郝宿此刻的模样。   跟平时处理小动物们的纠纷时一样,温润非常,极好说话般。   可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郝宿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们面对着面,郝宿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闭上过眼睛,就这么地看着他。   范情早已被吻得生出了无尽晴玉,可现在他同样在郝宿的眼底看到了这一|点。范情终是没有忍住,以至于顷刻之间,人就如飞湍瀑布般,半分都收不住。   郝宿如此才稍稍放过了范情,吻结束的同时,带出了一些自然的声响。   以及,范情唇边的口水更多了。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因为他的情况实在太激.烈了。   这个时候,郝宿还又笑了几声。大拇指在旋着,引发又一轮地变故。   他靠在范情的肩侧,用着从未有过的语调告诉对方:“到处都是啊,情情。”   语态依旧是温柔的,然而那种有意的戏谑和坏态却一览无余。   范情为着如此的郝宿一时半会好似都难以结束,无论是刚见面的郝宿,还是相处当中的郝宿,都给人一种无比正直的感觉。偏偏是这样正直的人,又碰又亲,还道出了实际情况。   范情的眼瞳浓黑非常,他的手哆-哆-嗦-嗦-地又要去藏,可只要他一有这个念头,郝宿的手就要再次地轻刮一.下。   最终他只能可可怜怜地又搂住人,用着听也听不清楚的话说:“亲……亲、我。”   还要再亲。   明知自己的情况究竟如何,真是半分节|制也无。   “这次情情自己来亲。”   郝宿手的位置不变,哪怕是这样拢着,指尖也隐约能感觉到冲|力。他稍微合一下手掌,冲|力就会变得更强。   说话的时候,他直接就把范情全部带到了自己的身上。   变化的同时,也给对方增添了更多影响要素。   等将范情稳住,他看上去连直都有些直不起来了,两只手按在郝宿的肩上,人整个地弓.着。   被小猫戴过的帽子脏了,范情平时最喜欢的玩具也脏了不少,而郝宿的衣服,则是脏得最多的地方。正面上几乎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无不多了些痕迹。   真的就像是郝宿说的,到处都是。   皇子殿下人生头一遭有这样的体验,他艰难地按照郝宿说的话要去亲人。   猫尾巴早就打卷得不成样子,此刻只堪堪留在郝宿的腕间。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一并努力般,往郝宿的胳膊上也延过去了不少。   可郝宿每次都会在范情要亲到的时候,手指轻挪。接着人就跟着一起不行,亲也就亲不到了。   不但如此,范情连基本的形态都有些维持不住。在这样的对待中,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变成一团猫了。   “呜……喵……”   范情的嘴里蹦出了一声猫叫,这好像唤醒了什么特别的反.应。在这一声后,就又是好几声猫叫。   半人的时候跟猫猫体的时候相比,声音要更响些。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范情感觉到无尽的羞.耻。只是这种羞.耻混在极端地秽颓里,叫范情又是情绪涌.荡,又是晴玉狂增。   到最后,范情只会猫猫叫了,声音如同晨光里的露珠。   “情情说自己是人,真的没有骗我吗?”   功德已经梳理完毕,不过范情的身体还会保持一段发.热的状态。郝宿的手终于放开了范情,两只手同时的,可随即他落到的地方又叫范情开始前倾。   “明明比奇迹森林里的那些猫看上去都还像,话也说不出来,只懂得喵喵叫,还要朝我伸|舌|头。”   小奶猫平常睡觉睡熟了以后,就会可爱地吐|出半截舌|头。郝宿有时来看范情,手轻轻碰到,对方就会乖里乖气地喵一声,然后接着睡。   刚才范情急了的时候,舌|头一直都是在外面的。   范情将手放在郝宿身上,对方每回笑起来,他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同时他还有一种自己其实已经变成了小猫的错觉,因为郝宿的两只手将他完全地拢住了。   范情有些听不进郝宿的话,他的脑子里全是想被郝宿就这样拍一.下,或者.揉.一.下.的念头。   他越想耳朵就越红,神游天外的样子不一会儿就被郝宿发现了。   “情情在想什么?”   “想你打一.下.我……”   这次的接话倒快,范情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饶是想要闭嘴,也还是没来得及。   “情情倒是有一个地方跟猫猫真的很像。”   还浸在方才让郝宿打自己的羞.耻里的范情闻言,依依赖赖地伏到郝宿怀里,脸都没有抬起来地问:“哪、哪个地方?”   “只听自己想要听的。”   郝宿问他是不是真的人,范情听不进耳朵,郝宿问他在想什么,回答得比谁都及时。   “我……唔——”   刚要说话的人立刻又缩回了原处,郝宿没有打他,而是做了他的另一个设想。   “情情明天早上要吃面包吗?”还要用很正常的语气来问他,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郝宿的问话和此刻的情景联系太甚,范情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要求是他自己提的,哭也是他要哭。   直接这样,可比其它时候都要厉害多了。   “痒……”   “哪里?”   “全部都、都……”他想要开花,呜呜呜呜。   范情还没回答完,就听到郝宿问:“是这里吗?”   简直太无防备,令范情的脚趾猛地蜷了起来,继而又张得如同开花。   郝宿连招呼都不打,就来到他人的领域,并且还要找出作恶处一般,到处确认着。   经过刚才的变故,这番确认要多顺利就有多顺利。   但范情却被碰得尾巴上的毛一瞬间就呼呼嚓嚓的,不仅如此,连耳朵也飞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种舒服的感觉任由谁看了也都分明。   范情更加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能发出这样……这样的声音来。是比刚才被郝宿亲到,被郝宿碰到更加过分,更加、更加……   他说不出来,抱着郝宿像一片发卷的树叶。   范情还是头一回知道,人世间竟然有这样.快.乐的事情。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在跟随着郝宿一起。   这完全是出于本能,可郝宿却不要惯他。   确认的时候还没有怎么样,拿出来倒是让范情整个区域都无法歇住。   而后,啪的一声清响。   愿望在这个时候被实现,只会让已有的情况雪上加霜。   “情情还没亲我。”   他问罪一样的语气令范情天然地就觉得自己好似罪-大-恶-极,并且忘记了自己之所以不能亲到人,完全都是郝宿闹的。   这会儿被提醒,连忙又要仰头去亲郝宿。而那颓了不知多久的尾巴又要带着郝宿的手继续,催促一样。   郝宿却是不疾不徐,在打过的地方安抚良久。   久到范情又想自己来了,但有过一回经验,每每在即将接近的时候,又会故意错过。   实在是乖得招人|疼。   郝宿满足了他,却将吻暂住,而后用那只手把人.托.起了些。   一边继续确认,一边又亲着范情的别处,这样的位置差能够令郝宿很方便就可以亲到该亲的地方。   人被亲、被确认得瞳孔都要涣.散.了,范情连脚尖都忍不住想要踮起来,支着的地方还在不住地||颤||摆。   一口气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以一种舒畅非常的方式出来了。同时,还伴随着一道高昂。   午夜时分,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早就在睡梦当中了。它们都在做着甜甜的美梦,不管是谁,在奇迹森林都是不会做噩梦的。   森林里有一种专门的植物,会将坏情绪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吃掉。   除此以外,奇迹森林里还有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比如会生产甜蜜的花朵,只要在它们附近,心情就会变得十分好。比如会制造出及时使用的负面情绪的贝壳,有些小动物们因为好奇,想要体会难过、悲伤等等负面情绪,就可以去找贝壳交易,不过这种情绪只能保持一刻钟,并且用过就消失。   它们怎么会想到,跟在大人身边的那只小奶猫夜晚的时候会变成一名漂亮.诱.人的少年。   更不会想到,少年会在郝宿的手中变成何等惊艳瑰绝的模样。   此时此刻,在郝宿结束后,范情完全瘫在了他的怀里。   但外在的表现却没有那么轻易就完结,好似多米诺骨牌的倾倒一样,一张跟着一张。   范情在不自知的时候,还拢了一把郝宿的头发在掌心。郝宿的头发长长的,非常的顺。   发丝跟发丝像连成了一张密网,将范情兜在里面。   哭态不歇的人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而是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郝宿:“你……你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如果我说不要呢?”   这回小猫可不含糊,没被郝宿继续忽悠了。   他光是搂着人也不松,额头冒出了些细汗。范情想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努力了半天也还是一副冲着郝宿撒娇的表情。   “不、不行的,你……我……打了标签的。”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范情不说话,把嘴巴凑过去亲了亲人,亲得响响的,然后说:“这里。”   这会儿尾巴又能继续摇起来了,显出了某只小猫真实的情绪。   郝宿却要有意逗着人,颇有不想认账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呢?”   “就、我们就要在一起的。”   “谁说的?”   范情被郝宿说得发急,尾巴不摇了,重新缠在郝宿的手上,整个人不断地往前,委屈得不行。   “就是要在一起的。”   “等三个月过去后,情情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就算我把你偷偷放出去,你也不知道。”   “不行,我、我是皇子!”他难得硬气了一回,两只耳朵看上去却蔫头耷脑的。   “所以呢?”   “所以我命令你要喜欢我。”   范情讲得郑重其事,语速慢慢的,眼里还闪着泪花。如果郝宿不答应的话,直接就要伤心地掉眼泪了。   郝宿一笑,跟他碰了碰鼻子,说:“好威风啊,皇子殿下。”   他这种带着宠溺的语调和纵容让猫猫情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两只耳朵也重新竖了起来,脸上却浮着娇娇的羞意,仿佛又要将脑袋钻进郝宿的怀里不肯出来。   “要叫情情。”   “皇子殿下。”   “情情。”   范情执拗地纠正着郝宿的称呼,有些忘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等发现的时候,他根本就完全贴在郝宿身上了。   如此情态里,有些事情也能察觉得更清楚。   范情一下子息了声,看着郝宿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脸颊上的热意蔓延不断。   “郝、郝宿。”   “刚才不是还叫情情吗?”   “情情在哪,怎么也不知道回答一下,让我们小漂亮叫了半天时间。”   郝宿那抱怨的话让小漂亮本人听得晕晕眩眩的,支着猫猫耳朵小声地回答:“情情在这里。”   “在哪里,我没有看见。”   “在这里。”范情大概是羞意太过,声音越说越低。   可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腾空了,是郝宿将他抱了起来。   小猫实在是晕得厉害,连要搂住人都不知道,只顾着将自己的猫尾巴往郝宿的手腕上缠得更紧。   “皇子殿下,这个时候你应该要抱住我。”   范情没有再去纠正郝宿的称呼了,因此如此模样中,情况明显到叫他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眼皮也像是被染上了胭脂。   “我们要、要去哪里啊?”   “去我的房间。”   “为什么?”   郝宿没说话,而是抱着范情转了转身,让他看到了自己房间里的状况。   大型的猫窝当中乱糟糟的,一看就不能再睡人了。   还有就是,“现在把您带过去,省得后半夜的时候,总有只小猫偷溜进来,还要把自己脱得光光的抱着我睡。”   “你怎么知道我……?”   郝宿的揭穿让范情的瞳孔都放大了许多,他臊极了,尾巴在郝宿的手腕上磨磨蹭蹭的,像是要拿开,又舍不得。   “因为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能在床上发现一两根猫毛。”   范情的羞.耻感更甚了,先前故作的威风此刻已不剩半分。   他将右边脸颊跟郝宿的脸贴着,轻声问:“真、真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郝宿已经抱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了。   隔着衣服,那清楚的状态重复地以这种方式在刺.激着范情。等到将人放开的时候,郝宿与髋部齐平的位置都已经被连累得颜色发深。   范情不敢看,但他却有胆子用尾巴去碰,还又摆出皇子的架势来,哄骗一般地问郝宿:“郝宿,你现在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非要问出答案的小猫看上去就跟个小复读机一样,尾巴还要不断模仿着郝宿先前的表现。   然后他的尾巴就被郝宿的手捉住了,人也是同样。   “这也是殿下的命令吗?”   “是命令。”   话说得软软的,哪里有命令的样子,但郝宿却放开了范情的尾巴尖,放任他的所作所为。   “遵命,殿下。” 第202章 童话世界(6)   距离午夜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奇迹森林里是没有钟表的,但小动物们对自然的时间有一种天然地掌.握。   郝宿看着忙碌了半天,把自己累得够呛的小猫,捞起他软.绵.绵的身体抱在怀里。   “殿下,您怎么了?”   “呜……”一碰就要哭个不行的人哪里还会说话,范情觉得他的尾巴都要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刚才范情命令郝宿要跟自己在一起,结果郝宿有意曲解着他的意思,将命令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于是小猫在用尾巴帮完了人以后,还又用自己帮了对方。   但这用并不彻底,郝宿简直过分得厉害。   他要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用手,用|腿,用各种不是正确的地方。   小猫被|冲|击得一度连耳朵都打蔫了,尾巴更是时不时就要卷住。   忙急了的时候,范情甚至都不知道他卷的是什么。有时候连自己都要卷,每每此时,又会被郝宿抱着好生笑话一番。   “情情,尾巴卷错了。”   说话的同时,还要将范情的|腿|并得更拢,于是那尾巴就更不知道要去哪里了。慌里慌张的,从范情的脚腕上竟然直接卷住了范情本就糟糕之处。   小猫一直都是毛茸茸的,变成半人以后也不例外。那些白色的猫毛令本就处在不耐中的范情情况更甚,可人在错迷的时候,会更加分不清。   于是只能造成一个循环的恶果,范情越要哭,尾巴就会越作祟。最后要不是郝宿及时帮他拿了,恐怕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郝宿拿掉尾巴后,并没有就此放开,而是这么一直搁在了掌心。   郝宿每遵命一回,尾巴也要被照顾一回。一回又一回,等结束的时候,范情连基本的打卷都做不到了,只顾着倚住郝宿在那里|抖。   郝宿还要保持公平的原则,让小猫正面好了以后,又再-翻-个-面。   在这种情况下,尾巴更加无所隐藏。郝宿不用手拿了,但他依旧能够碰到,因为他完全以这种姿态将范情搂住了,尾巴就在两者中间。   范情一旦想把尾巴甩起来,就不可避免地会挨到郝宿。   在他哭得连嗓子都哑了的时候,郝宿却又用牙齿|咬|了|咬|他的两只猫猫耳朵。其实也说不上|咬,郝宿不过用唇抿了两口,范情立刻就要在身体的本能中往前蹿。   然而他不但不能成功,还要被搂得更牢,|腰|上逐渐就显出红来。   那痕迹在雪粉的皮.肤.上,暧.昧横生。   郝宿会在这个时候问他:“殿下,您还满意吗?”   他真的是在非常认真地完成着对方的命令了,可范情却因为他这般举措而不住地蹬着脚。   从未有外人碰过的地方,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郝宿冒犯着。然而对方又有恃无恐般,只选在表面进行。   “不……不满……”范情哭哭搭搭的,手将边上的一个毛绒玩具|抓|得都不成样子了。这是郝宿给他搭猫窝的时候一并放上去的,白天范情自己在上面玩,会叼一个放到旁边。   郝宿对小猫状态的他可以说要多宠爱就有多宠爱,玩具放着也不会收拾掉。   “是我做的有哪里不够好吗?”   郝宿语气诚.恳,可他的举止却不是那么回事,每一回都是经过,再离开。荧光当中,依稀能看到晶莹,全都是范情的。   “殿下,您真像一朵花。”   他盛情赞美着,范情知道郝宿在说什么,越发不行起来。   他努力地想要用尾巴去领着郝宿,只所思所想,总会被对方提前一步看穿。   “您想要做什么?”   “要……”   “要什么?”   范情喵了一声,那话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可郝宿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说:“殿下,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呜……你……”听得懂的。   这回范情连话都没有说完整,郝宿就听懂了,偏他更加过分。   “您说得对,可是,我想听您说出来。”他要一位皇子亲口跟他说出自己的谷欠望,并且为此而索.要。   说话间,郝宿还帮他把尾巴也拿出来了。似有一种只要他说,就会如愿的感觉。   范情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又要往前。可郝宿的手始终会将他稳在原处,连头都没有被碰到。   哪怕对方还没有,范情已然都要舒服得眯眼睛了。但他曾经见识过更舒服的,是郝宿的手。   他的害羞这时候仿佛又不在了,并不太安静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范情零碎的声音,时断时续的。   范情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只小鱼,鱼群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着,却在天敌到来的时候四散而开,等对方离开后,才慢吞吞地又回到原处。   “什么,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要……要你像刚才……”   范情又说了一遍,还努力地比上一遍更清晰。   >“那您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郝宿问话的时候也并不耽误他做的事情,又是一个经过,范情顿时就拧了起来。   他将人|摊|平,有意问得很慢。   “情情不能变成完全的人类模样,是第一个原因多,还是第二个原因多,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第一个原因?”   “我答、答了,你就会……”   小猫被骗多了,懂得跟人讲条件了。   但郝宿却不说话,而是又变着法子再让对方哭起来。   范情哪经得起他这样的对待,立刻就把什么话都说了。手边的玩具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或许是地上,又或许是旁边的猫窝中。   “没有、没有第一个原因。”   “这么说来,您是在骗我了?”   范情都要|疯|了,他就像是口渴非常的人,明明眼前就有一瓶水摆在那里,却始终得不到,还要被人不住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直接就抱住了人,一股脑地将脸贴在对方的颈边,哭得厉害极了。   “不……不问了,郝、郝宿……”   他在求饶,在撒娇。   郝宿挑起了他的下巴,看清他所有的变化,并就此歇住。   “情情今年几岁了?”   方才还让郝宿不问的人听了这话,却又乖乖地回答了一声:“十九。”   怕郝宿觉得自己太小,范情还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再过几个月,就二、二十了。”   所以他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但郝宿回答的却跟年龄无关,而是在范情猫猫叫之前说:“难怪要得这么多。”   正值青年,所以要的也多。   这话就差没有直接将范情要什么说出来了,对方的脸都还没来得及红,郝宿歇住的事情又继续了起来。   可这回不再是只有表面。   郝宿吻人,还会十分为对方考虑,时常问着范情,“我这样抱您可以吗?”   越是问,范情的那种猫猫形态就越明显,眼瞳几乎竖成了一道细线,嘴里更是下意识只会猫叫。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只觉得这一晚睡得格外的好,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森林里似乎到处都飘散着甜蜜。   有生命年限到了,即将枯萎的老树也再次发芽,涌现出了新的生机。   蝴蝶先生甚至都不想要去当邮差了,因为奇迹森林里的那些花儿也开得极为漂亮。   他去上班的路上都是变作原形,一会儿飞到这朵花上,一会儿又飞到那朵花上。   小动物们通通都极有精神,奇迹森林里难得比往常更加热闹。   只有某只趴在郝宿屋里的小白猫,依旧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在睡觉。   “情情,要吃午饭了。”   “喵~”   郝宿定点喊他起来吃饭,也是一脸倦倦地喵一声。不过他倒是没忘了再趁机蹭蹭郝宿的手,就是蹭着蹭着,猫猫眼睛又会重新闭起来。   他看上去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整个猫猫身体都透着疲倦。   郝宿捧起巴掌大的小猫,带着对方到了餐桌旁。   今天准备的饭菜都比平时更细,更好消化。范情都不用嚼,郝宿喂什么,他闭着眼睛,卷卷舌头,就能吃下去。   粉嫩的舌头嗒嗒的,嘴巴上沾了一点果酱都不知道要舔。   等吃完饭后,肚子变得圆滚滚的。范情又不想睡在屋里了,勉强睁开了眼睛,开始艰难地要往郝宿的衣领兜里爬。   “要换个地方睡吗?”   “喵。”小猫这声叫细细的,要多乖就有多乖,可可怜怜的感觉。   郝宿揉了揉猫猫脑袋,将他放进了想去的地方。   “下午我要出门,情情就在里面睡着好了,睡醒了就说一声。”   这回范情再跟着出门的时候,脖子上没有戴铃铛了。   昨天那个被郝宿从范情的脖子上摘了下来,又戴在了别处。范情自己|动|一|下,那铃铛就跟着响一|下。   天快亮收拾好准备睡觉之前,范情还贴着郝宿,一脸天真地问:“明天也可以这样戴着吗?”   问话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兴奋。   郝宿却回答他:“明天再说。”   顺便又帮范情将铃铛解开了,至于放到了什么地方,范情并不知道。   小奶猫上午醒过几分钟,还想着要把铃铛再找出来,结果铃铛没有找到,他自己倒在找的过程中趴在郝宿给他准备的小垫子上又睡着了。   郝宿找来的时候,他还可可爱爱地拱着屁股,两只粉嫩嫩的爪子扒拉在自己的脑袋上。   “喵~”   听到郝宿的叮嘱,范情在他的衣领兜里又喵了一声。   范情来到奇迹森林有几天时间了,现在已经明白了郝宿日常的安排。   除了照顾小动物们以外,郝宿会经常根据寄来的信件,挑出需要帮助的人。如果没有的话,他则会自己去寻找。   郝宿见范情喵了一声后,又在衣兜里睡得香甜,没有再去打扰他。   纸注跟往常一样,将郝宿送离了森林。不过奇怪的是,一向都会跟着大人的那只小奶猫倒是不见了。   “大人难道不喜欢他了?”前几天可都是走哪儿带哪儿的。   正在纸注自言自语间,老榕树就抖了抖身体。它平常要用一大半的时间休息,今天却是精神抖擞。   听到纸注的话时,还有心情跟它搭上两句。   “我看大人可是喜欢得紧呢。”   连走路都不让对方多走几步,平时一直揣在身上。这回那小奶猫不知道为什么累得厉害,大人也还是将对方放在衣兜里随身带着。   身为植物,它们天生就要比动物更敏感些,能捕捉到各种各种漂浮在空气当中的情绪。   “榕树爷爷,你今天怎么没有睡觉?”   老榕树的年纪比森林里所有的小动物们都要大,就连纸注在对方面前,也要称呼一声爷爷。   问话间,老榕树抖得更厉害了。   “情情变成猫猫多久?了”又是夜间,郝宿一边轻轻捏|弄着范情的耳朵,一边问道。对方的尾巴在他这样的刺激下,经不住地甩来甩去,又黏糊糊地过来缠他的手腕。   “十天了。”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其它的小动物吗?”   人类在要变化的时候,通常都会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所以郝宿才会有此一问。   “大概就是这两天。”   范情没被捏的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一般来说,虽然人类变成小动物的时限不定,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天。   范情之所以会连续十天都是猫猫的形态,是因为郝宿夜间给他的那些功德。   “会知道自己变成什么吗?”   “不知道。”   郝宿也不奇怪,他只是问一问。   但乖里乖气的小猫在回答完问题以后,就又搂过来了。   “郝宿,我还是觉得有点热。”   除了第一次给功德的时候范情是睡着了以外,之后对方都是醒着的。因此他知道会让自己身体发热的是什么东西,而每每这个时候,郝宿都会为他输送一些凉气用以梳理。   范情问过郝宿他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不过郝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刮了刮他的鼻子,告诉他:“情情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以后就是……”郝宿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开始亲了一口范情,将人亲得眼圈儿直泛红,“情情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   功德会滋养范情的身体,让他想起一切。郝宿现在已经攒够了功德,可不能一次性都给对方,范情承受不了。   这回问过以后,范情就没有再问郝宿了,不过他经常会借着梳理功德的机会要跟郝宿亲近。   眼下就是如此。   听到范情的话后,郝宿一只手搂了搂他的腰,防止对方摔了。   “刚才不是梳理过了吗?”   “可是还热嘛。”   范情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走心,那条漂亮的尾巴在他身后不知道摇得多欢快,看不出一点难受的迹象。   郝宿却也配合着他,问:“哦?是哪里热?”   “这里热。”   范情把郝宿另外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只听他的心脏在砰砰乱跳着。然后他又把郝宿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还顺带着揉了两下。   “这里也热。”   紧接着,他就用郝宿的手把自己挨了个遍。   “反正,到处都很热。”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刚才还跟个小孔雀一样的人这会儿突然羞涩起来,娇娇地偎着郝宿说:“要、要亲一下。”   “就只是亲一下?”   “嗯,亲一下。”   “可是一下的话够吗?不够的话,皇子殿下是不是又要命令我了?”   郝宿旧话重提,那句命令的话范情也不过只是在那天讲过一回,却被他记到了现在。   范情终于听出来郝宿是在有意捉弄他了,然而他也不反驳,而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要亲两、不,三下。”   “到底是几下啊?”   被逼问的皇子殿下“恼羞成怒”,直接就揽着人亲过去了。   含含糊糊的时候,只听他说:“亲到我想哭的时候。”   这话说得可谓是大胆至极,范情好像都忘了,自己每回过后,都要盘成一团睡觉养精神。   上回他甚至连尾巴都|摇|不起来了,蔫蔫地一味垂着。被郝宿问过了为什么不变成完全的人类模样,之后午夜再次来临的时候,范情也仍旧如此。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情情。”   “什、什么事?”已经被亲得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的小猫问道,也不肯让郝宿歇住,就又凑过来继续亲着人。   “你买的东西今天早上送到了。”   奇迹森林是有信号的,前几天范情变成半人以后,时常捧着自己的手机在那里捣鼓,买了许多东西。   郝宿问他买了什么,范情说秘密,还说要给郝宿一个惊喜。   收货的地址填的是奇迹森林外面的邮局所在地,送货的人也只会以为是邮差网购的产品,不会联想到奇迹森林真的存在。   不过范情提前跟蝴蝶先生打过了招呼,因此东西一来,蝴蝶先生就通知了郝宿。   早上范情还在郝宿的枕头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就出门去把小奶猫偷偷买的东西拿了回来。   是一整箱的包裹,拎起来十分重,看样子范情买了不少东西。   快递的包装上没有写明范情买的究竟是什么产品,只是在分类上标了一个服饰。   范情白天也用不上,郝宿就没有告诉他。这会儿一听郝宿说的话,范情就想把东西拿过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坚持先亲完了人。   “就放在你的小猫窝旁边,看到了吗?”   郝宿替范情擦了擦唇角,指着猫窝边上的一个纸箱——旁边的另一个纸箱。第一个纸箱是用来给范情平时钻着玩的,上面还有被他的爪子挠出来的痕迹。   当然,夜里的小猫也会挠人。可他舍不得划伤郝宿,每次都要攥着手掐着指腹,都是郝宿将他的胳膊圈住自己,告诉他不要紧。   范情已经看到了自己买的东西,他立刻就过去将其拆开了。   小猫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晓得了朦胧美,还懂得给自己身上套件衣服。不过这衣服是他专门让郝宿给自己变出来的,材质十分好,可却十分薄,里头什么样都能看得出来。   郝宿在范情拆包裹的时候,让屋内变得亮了一些。很快,他就看到范情究竟都买了什么。   一件可爱的兔子衣服,不过是情|趣|款的,连兔子尾巴都有。还有各种各样,只有情侣之间才能用的东西。   难怪会买了这么多,郝宿想,这恐怕还是范情有所收敛之后的结果。   他猜得没错,原本皇子殿下的购物车里还有更多。他在权衡过后,才决定暂时先买一些,如果还不错的话,再把剩下的买齐了。   范情拆完包裹,就拿起了兔子衣服穿了起来。当着郝宿的面,他有意慢慢的。   不仅是衣服,还有一个兔子耳朵,恰好能将他的猫猫耳包在里面。至于尾巴的话,今天是穿不上了,范情想,早知道买的东西已经到了,他今天晚上就应该变成完全的人类模样。   饶是如此,等穿戴完以后,小猫也变成了小兔子。应该说是猫猫兔更贴切。   就连脚上,范情也都专门买了印着兔子的袜子。   他挑挑拣拣,又在包裹里拿了两样东西上来。   人还没走过来,就问着郝宿:“你喜欢吗?”   郝宿在灯光渐暗当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范情的装扮。   分明也没有说话,可目光却令范情羞怯不已。他觉得自己都要走不了路了,最后是直接跌在郝宿怀里的。   “喜欢。”   范情听到了郝宿的回答,他将刚才的那个吻又继续进行着。   等到|喘|息骤起的时候,郝宿问他:“你一只小猫,怎么装起了小兔子?”   “可、爱。”   他觉得小兔子可爱。   郝宿笑了,将范情亲得更多。   “让我看看情情哪里可爱。”   说完就好像真的在开始找,荧光更弱,郝宿一连找了许多个地方,只让范情不住地|喘|气,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   “情情哪里都很可爱。”   猫猫兔在郝宿找的时候,还要十分可爱地捂住自己的长耳朵,防止它们掉下去。   等听到郝宿的话,整个人又是一抻。   不管范情晚上有多累,他早上都会定时醒过来几秒钟,然后对郝宿喵一声,再接着睡。   今天也是如此,他醒来刚要叫,就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尽管身上的毛毛还是白色的,可他却从小猫,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兔子。   范情自己看自己,又因为只是小动物体,看不全面,最后原地转了一圈,还把自己绕晕了,啪地一下倒在了郝宿的枕头边上。   已经不知道这样看了范情多久的郝宿被逗得笑了一下,而后摸了摸小兔子的背。   “看来情情昨天买的那件衣服以后就用不上了。”   话还没说完,小兔子就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整个身子突然就是一抖。 第203章 童话世界(7)   范情这回变成的是一只白色垂耳兔,软趴趴地窝在郝宿的枕头边时,两只耳朵也乖乖地耷拉下来,毛发蓬松松的,眼睛还泛着剔透的蓝。   此刻背部被郝宿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小兔子不受控的同时,还发出了一些可可爱爱的奇怪声音。跟一般兔子的叫唤不同,哼哼唧唧的。   基于兔子天然的反应,他伏在郝宿的手下抽搐了一会儿才停。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范情立刻就想掩住自己的脑袋。   只他还没来得及趴下,就被郝宿用两只手捧起来了。   垂耳兔分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可看上去却十足的害羞,那奇奇怪怪的声音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被郝宿整个儿托起来的时候,小兔子的尾巴还动了动。是范情当猫猫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在下意识地想要勾住郝宿的手。   “情情刚才是怎么了?”   郝宿又故意将小兔子的两只耳朵先后拎了拎,竖不起来,因为他现在还是浑身发软的状态。   这回变成的垂耳兔比之前的猫猫要强健一些,可此刻范情依旧不能从郝宿的手掌上站起来。   他把四只脚都收得紧紧的,圆滚滚的身体陷在郝宿的手掌心,有些颤颤巍巍的样子。昨天晚上郝宿要找范情哪里可爱,把人找得痒痒,也是这副模样。   小兔子被郝宿问到,没有意义地乱叫了一声。   范情以前也听说过一些跟兔子有关的事情,比如不能经常摸它们的背部,不然的话就会……然而那时只是听说,不像现在,是在亲身经历。   他变成猫猫的时候连尾巴尖都被郝宿摸过,耳朵也被郝宿咬过。   可那些都比不上变成兔子以后,被郝宿这样简单的抚碰。   仅仅是一下,就让他忍不住地想要蹬腿、跃跳,发出兔子叫声。他甚至还想要趴在郝宿的手背上,顺应本能去做一些事情。   这简直太过羞耻了,还、还过分。尽管在心底这样唾骂着自己,但当小兔子被郝宿真的捧到手掌心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变态地跃跃欲试,蓝色的眼睛更是眼也不眨地在盯着郝宿的手。   想抱抱。   郝宿将范情竖不起来的耳朵放了下来,拿过了平常给猫猫梳理毛发的特制梳子,又给小兔子也梳了起来。   跟郝宿在一起时间久了后,范情就发现对方之前都是故意骗他的。平时就算是被梳子梳理,他也极少掉毛,又怎么会只是在郝宿的床上睡一晚,就会随便掉毛呢。   奇迹森林里小动物们的特性受到笼罩其中的力量影响,本身就与外面那些小动物们不同。   就像孟成,背部还会长出一对翅膀来。而经过郝宿特别照顾的范情,尽管看上去是又弱又奶的小猫,但实际上身体素质也比普通的猫更强。   但在知道这件事后,范情也没有跟郝宿怎么样。   他就是搂着对方,撒娇地要人多亲亲自己。再缠着对方,要人多疼疼自己。   “再亲一下。”   “亲过了。”   “再亲一下嘛~”   范情最会撒娇了,抱着郝宿的脖子可爱地晃荡着,鼻子也微微皱着。   郝宿说他是小猪,他就要脸颊红红地认真反驳,说他是小猫。   郝宿总是会答应范情的,亲完了额头亲眼睛,亲完了眼睛亲鼻子,最后亲亲嘴巴和下巴。   又听范情黏黏糊糊的声音响起“疼疼。”   “疼疼什么?”   “疼疼情情。”   这话讲得极软,眼里也雾蒙蒙的,整个形态看上去都娇极了。   “已经疼过了。”   “要再疼疼~”   郝宿很少会有不答应范情的时候,变成小动物以后,对方的承受也会更强,最多就是累了些,所以不用担心范情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之后,范情就再也说不出一句撒娇的话了。   可往往这个时候,郝宿偏要听他讲。   眼下白色的垂耳兔被郝宿一边托着,一边梳理毛毛的时候,范情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股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自他进来奇迹森林,到了郝宿身边后,总会时不时地出现。一开始只是非常短暂,连范情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已经能意识到了。   范情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被郝宿照顾过。   不过那时他不是小动物,而是人类。   小兔子的脑袋不比小猫的脑袋好到哪里去,同样都是容量不大的。   范情自己在脑海里划拉了半天,想不出答案,倒是又叫了一声。这回他在叫郝宿的名字。   “嗯?怎么了?”   范情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他就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叫叫郝宿。   被问到以后,他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郝宿的掌心。   范情没有发现,他这个时候有些无辜的迷茫。   但郝宿发现了,等到功德全部给了范情以后,对方就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更多,有关两人之间的事。   而那个时候,也是他们该离开的时候。   郝宿给他梳得更轻了,范情是猫猫的时候,每天也都要被这么收拾一遍,变得更加漂漂亮亮的。   郝宿还又在一旁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丝带,系在小兔子的脖子上,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亲了亲小兔子的脑袋。   “情情昨天晚上说得没错,兔子是很可爱。”   还是这种垂耳兔子。   现在戴上蝴蝶结的样子,就跟一个小巧的礼物似的。   刚才还浑身软绵绵的小兔子被郝宿这么一亲,直接激灵得两只耳朵微竖。   爪子则是彻底地抱住了郝宿的一只手,然后他就顿住了。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头雕像一样。   还是郝宿又问他了,范情才重新“活”过来。不过只有一会会,下一刻那些雪白的毛就又变得粉粉的了。   “情情现在是处于什么阶段,要到发|情期了吗?还是……已经在了?”   兔子在大概四个月的时候就会有发情行为,尤其是公兔子,会随时随地都在这种状态中。1   他一句话就将范情刚才的行为作出了解释,将爬跨在手上的某兔子放回掌心以后,郝宿就带着对方到了餐桌。雪粉的一团在食物拿出来的时候,仍旧有些不肯抬起头来。   等吃过饭后,原本应该是范情的补觉时间,可郝宿却带着他一起了解了下兔子发|情时会有哪些表现与行为,好避免意外。   只他不仅要带着人看,还要一句一句地询问范情。   比如它们会使劲跺后脚,咬笼子等,2郝宿会笑着问“情情好像还没有笼子,今天晚上要睡在笼子里吗?”   说话之间,就好像是真的要去给范情准备单独的兔笼,把它往里放了。小兔子使劲往他手里拱,发出小小的抗议的声音,他才略显遗憾地作罢。   只是那些询问最开始还很正常,渐渐的,就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看到了吗?这上面写了,兔子会咬自己的毛,或者是衔牧草筑窝,情情有想吗?”问话的同时,郝宿还要捏捏兔爪,然后继续说,“它们还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气味……”   讲到这里的时候,郝宿将某只又被自己揉得软兮兮的垂耳兔抱到了眼前,然后将鼻子埋到他的身体上,做出轻嗅的动作。   “好香,这是情情分泌出来的吗?”   范情都要变成小卷兔了,哪怕是被郝宿轻轻闻一闻,都会让他不停地抖抖。   白粉色的垂耳兔有点想哭,然后他的眼睛里就掉了不少泪水出来。一颗一颗,好似根本就停不下来一样。   郝宿说的那两点都是母兔子发情的时候会有的表现,而、而且,咬毛或者是搭窝,也是母兔子假孕以后会做的事情。   他是一只小公兔子。   呜呜呜呜呜。   小兔子还在那里掉眼泪,毛毛都沾湿了。他忍不住蹬了蹬后腿,哼哼叫了一下。   “怎么哭了?”   咕噜咕噜的声音,像不舒服又像因为舒服过头,才会发出来般。   小兔子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哭起来了,而且还停不下来。   他的鼻子动了动,两只前爪往前扒拉了一下,要抱住郝宿的样子。   郝宿顺着他,把小兔子放进了怀里搂着,还用一块干净柔软的布替他擦了擦眼泪。   范情又跟着叫了两声停、停不下来。   “哭得停不下来吗?”郝宿动作微顿,仔细看了范情的眼睛,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变成了小兔子后被动物习性影响的反应。   范情变成了泪失|禁体质。   是、是的。   垂耳兔可可怜怜地要往郝宿怀里缩,他哭着哭着就难过起来,想要被摸一摸。   郝宿给他温柔地摸了两下,他又得寸进尺,呜呜嗷嗷的,想要把肚子也摊开来,蓝色的眼睛里还泛着泪花。   只是小兔子原本就是被郝宿搂着的,想要摊开来一时有点难度。他只好又用脑袋找了找,要往郝宿的虎口里钻。   “怎么这么要撒娇了,还哭吗?”   郝宿笑着,用手比了个圈,将小兔子的脑袋往里放了放。   范情顿时就心满意足起来,就是眼泪还会再掉两下,蓝色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分明是可怜的样子,可因为这样依赖郝宿,又变得十分可爱。   郝宿的眉眼都因为他这副样子而笑意更多,那种温柔之下的坏态又浮现出来了。   “要是情情哭得一直都停不下来怎么办?”   叽噜噜,小兔子的脑袋转了转,蹭到了郝宿的手,又试探着用兔牙咬了两口。   他咬得很有分寸,只会让郝宿的手指感觉到点力度,不至于弄伤了人。   就跟他是小猫的时候一样,磨牙磨了半天,还要用脑袋在上面继续蹭蹭。   像是用这种方法打个标记一样。   等会就、不哭了。   小兔子慢吞吞地道,不过看上去莫名变得更嗲了些。与此同时,他还又弓了弓背脊。   范情是从郝宿的话里想起来,他半夜变成人以后,也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稍微地亲一下就会哭个没停。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如此。毕竟他变成猫以后的习性也没有因为自己变成人而改变。   有一回他坐在郝宿身上抱着人,本来是想要舔舔对方,结果最后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还跟猫猫洗脸一样地喵了一声。   范情当时连尾巴都想要藏起来,伏在郝宿的肩膀上,脸红得像是一株芍药花。   越是这样想,小兔子的背脊就弓得越厉害,蓄势待发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到地面上了。   范情还想着,晚上的时候郝宿会怎么哄自己,又或者是……让他哭得更厉害。   想法让垂耳兔的耳朵又变得要微微竖起来了,郝宿那个时候说不定还会再摸摸他的耳朵。   咬、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小兔子就这么把脑袋搁在郝宿的手里,内心的想法简直越来越放飞。   偶尔想得高兴了,小尾巴还会跟着也动两下。   人类会变成什么,在某种程度上也跟他们内心所想有关。   范情想要郝宿跟自己在一起,想方设法要跟对方把关系确定下来。潜移默化下,变成小兔子以后就会有这样的表现了。   类比一下,大概跟孔雀开屏求偶是一个道理。   范情在用这种方法“追”郝宿,这种“追”是完全本能下的行为。   等小兔子哭得差不多了后,郝宿就将他重新放回到了膝盖上。   一落回去,范情就情不自禁地在郝宿的膝盖上打了个滚,顺便还把背在郝宿的腿上又蹭了两下。   刚才他被闻得身上都变得痒痒的。   郝宿见状,也不打扰,只在范情翻回来的时候用着手指将他蹭乱了的长毛重新整理好。   只是如此一来,就会不可避免地又碰到小兔子的背。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兔子总是会出现跟早上刚醒来时一模一样的表现。   偏偏他还不躲,就这么腻着郝宿的手,要多乖就有多乖。   不过郝宿也没有逗他太久,等毛毛全都整齐了以后,就没有再摸对方了。   缩成一团的小兔子就这么在郝宿的膝盖上,一边听着对方的声音,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昨夜本来就累到了,因为只有夜里才可以变成人,加上郝宿也不是会在他每次变成人以后做什么,所以范情一旦开始,就会不知疲倦。   小兔子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边上还有一些舒服的风吹着,让他的脑袋也就一点一点的,最后终于坚持不住,软趴趴地倒在了郝宿的腿上。   范情睡着的样子也很乖,耳朵铺在两侧,精致漂亮得就像是一个小玩偶。   郝宿在范情睡着以后,将周围所有关于兔子的说明书籍全都抽调了出来。就跟晚上的那些信一样,文字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浮动着,转瞬间就被郝宿全部读取了。   他衣袖轻挥,那些书籍又回到了原处。   摆动之间,睡着了的小兔子似有所感,鼻子动了两下。   郝宿的掌心转而又浮出了一抹极为柔和的力量,他轻轻投掷在了范情身上,小兔子很快又沉沉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美梦。   范情梦到自己到了天上,五颜六色的云朵都是甜蜜蜜的。他扑地一下,整个身体就陷在了云朵里,然后弄了一脑袋的云。   范情正一脸懵地从云里抬起头,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对方笑得温温柔柔的,看他的眼神透着纵容的宠溺,还问他“怎么扑到云里去了?”   小兔子叫了一声,然后就从兔子的模样变成了人类。   范情原本是卧在云里的,渐渐地就长出了四肢。   还没等他高兴地告诉郝宿,就有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量钳住了他的两只手,然后让他往云朵里陷得更深。   耳边又听到郝宿的声音,他在叫他。   “情情。”   梦里的小兔子就这么被叫着,受到体质影响,掉了一颗又一颗的眼泪。那团专属于他的大云朵,最后都变得零零碎碎的。   五颜六色散了满副地方。   小兔子下意识就想去把这些颜色重新拼凑起来,只是不等他行动,就又被郝宿捉了回来。   大概是觉得他要逃跑,因此桎梏更多。   小兔子蹬着腿,蹬着蹬着就把自己蹬醒了。   然后范情就发现,自己又到了郝宿的衣兜里面。并且对方还细心地将衣兜内的玩具全部都更换了,变成了小兔子喜欢的玩具。   其中还有一根专门给他用来磨牙玩的胡萝卜,颜色鲜艳,闻起来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范情刚醒来的头脑懵懵的,因为东西就摆在身边,所以下意识就用爪子抱了起来,慢慢啃了两下。   等将上面沾了些口水以后,他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小兔子情情熟门熟路地从郝宿的领口处扒了颗脑袋出来,望了望外面。他今天醒得有点晚,郝宿都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不过天还没有黑,距离太阳下山也还有一会儿。   范情用脑袋去顶了顶郝宿的下巴,顺便又哼唧地叫了一声。   郝宿!   郝宿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小兔子是睡饱了。   “要不要出来玩一会儿?”   刚好,郝宿停下来的地方就是范情的两个新朋友——瓢虫和孔雀所在的地方。   这两只全因为范情才玩在一起,尽管大家都知道范情是郝宿养在身边的,可在跟对方相处的时候,也是跟对待其它小动物一样,既不会过分敬畏,也不会过分嫉妒。   范情是今天才变成小兔子的,且进出奇迹森林都是由郝宿带着。就算他现在冒出了个脑袋,因为都是白绒绒的一团,小动物们远看也还以为他仍旧是小奶猫。   并且小动物们私底下都在感慨,原本以为大人对这小猫只是一时兴趣,没想到过了十多天了,还这么随身带着。   孟成甚至都已经在考虑能不能变得更小,更雪白了。   它想着,等自己变得小小一只的时候,就去大人那里毛遂自荐。   听到郝宿的话,小兔子抖了抖耳朵。   可是,我现在变成兔子了,它们不认识我了。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有它们自己的一套认人方式,就算你变成了兔子,它们也认得出来。”   郝宿耐心地跟范情说着,它们的这种天性也是为了防止会有人类误闯进来,小动物们认不出对方。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也就只有范情得到允许进来了。   那他们会知道我是人类吗?   毕竟从一只小猫变成一只小兔子,听上去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既然奇迹森林有这种规则,那么住在里面的小动物应该也会知道一些。   “之前不知道,但是等会应该会知道一点。”   “奇迹森林不让人类进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它们都很喜欢人类。”   郝宿已经把范情整个地托出来了,将他放在了一朵巨型的花上。花盘圆润饱满,还散发着馥郁的清香。   “尤其是像情情这么漂亮的人类。”   郝宿总是会这样,用着十分平常的语气来夸范情。   给人一种这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特别说明,所有看到范情的人都会是如此想法。   小兔子在花上快乐地蹦哒了两下,将花盘弄得摇摇晃晃的。   花粉也抖落了一下,漂浮在空气中。因为过于甜腻,让范情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变得晕晕乎乎的,还在花上跳跃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下。   他这样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其它的小动物,自从范情来了奇迹森林以后,郝宿也会时常到外面逛逛。   有了前几次经历,郝宿特意告诉了小动物们,见到他的时候,不用全部跑过来,像平常一样就可以。   小动物们从来都是很听郝宿的话,因此这回再看到对方,也没有呼朋唤友。   它们还默默地又看了会儿郝宿身边的小奶猫……?小动物们没看多久,就发现在花盘上乱滚的白白一团并不是小猫,而是小兔子,还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小兔子,脖子上都专门戴了一个蝴蝶结,一看就是大人给系的。   这么说来,大人是开始喜欢兔子了吗?   围观的小动物里也有兔子的,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希望来了。   在场只有跟范情有过交往的孔雀和瓢虫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们知道大人是允许自己接近的,于是都走了过来。   紧接着它们就在这只小兔子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小漂亮!   郝宿没有告诉森林里的小动物范情的名字,而后者在交朋友的时候,用着不熟练的猫语说出了郝宿对他的称呼。   后来被郝宿听到孔雀跟瓢虫叫他小漂亮,范情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夜里范情既没有被郝宿喊皇子殿下,也没有被郝宿喊情情,而是叫了一晚上的小漂亮。   郝宿还问范情哪里漂亮,对方又是害羞,又是骄傲地告诉他“哪里都漂亮的。”   荧光将范情的模样统统照了出来,他腮边带红,身上也尽是这样那样的痕迹。   确实如他所说,哪里都漂亮。   孔雀和瓢虫确定了范情的身份后,还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   不过瓢虫实在太小了,孔雀没怎么看到它的表情。身为孔雀,它一向都是自信的,既然确定了是小漂亮,孔雀就踩着两只脚走了过来。看到郝宿的时候,依旧将尾巴全部展开着,它的羽毛在阳光中透着自然的美丽光彩。   小漂亮,你怎么变成兔子了?   孔雀心思简单,一时没有把范情往人类这方向想。   而瓢虫也是在看到范情变成小兔子以后,就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小漂亮,你是人类吗?   它们两个的话同时响起,范情从花盘上扑出来,脑袋上的毛毛都染了一些花粉。   他以兔语跟孔雀和瓢虫沟通着,并且承认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范情在跟两小只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一些小动物们也听到了。   比起孔雀这种只长了美貌,其余方面什么都没有的动物来说,它们知道得可多了。   范情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碰到的那只松鼠也在,它比其它小动物都成熟地想,难怪大人会这么喜欢小奶猫,原来对方是一名人类。   那么,它们大人这是找到伴侣了吗?   小动物的思维都比较简单,对于它们来说,如果要将一个不相干的人类或者是什么动物养在身边的话,只可能是看中了对方当作伴侣。   这样看来,它们都是没有机会的了,因为它们都是小动物。就算是变成了人,本质上也没有变化。   也不知道纸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会不会伤心,对方每回要去见大人的时候,都会专门变作人类的模样,还会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正在松鼠思索间,它的脚边就被砸了颗松子过来。   是范情和孔雀一起做的,郝宿就在边上看着变成了小兔子的人跟其它小动物们玩闹着。   范情玩的时候也很在意郝宿,时不时就要转过脸看看人。   之前变作猫猫的时候,他虽然也会如此,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片刻也离不开般。   范情变成了小兔子以后,不仅是泪失|禁体质,情绪上还会变得格外敏感。   这种情况下,小兔子完全是只要哭起来,就会觉得很没安全感,需要比平常更多的爱抚才能觉得踏实。就连在玩闹的时候,也要随时随地确认郝宿就在身边。   如果这会儿郝宿不见了,范情肯定会当场哭晕过去。   兔兔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回过头来看郝宿了,他每看一次,郝宿就会冲他笑一次。   并且眼神里还充满了安抚意味,告诉范情他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对方。   小兔子心满意足了,就转过来继续跟其它小动物们玩。   等玩得累了,不用郝宿多说,自己就会蹦蹦跳跳地回到他的身边。   范情一开始还打算顺着郝宿的腿往上爬,他最喜欢这样慢慢去到郝宿的肩膀上。如果他爬得要栽倒的话,郝宿还会用手托一托他。   可是范情忘了,自己现在不是猫,而是一只兔子。   他在那里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软哒哒地趴在了郝宿的脚边。   范情也不气馁,他就地打了个滚。周边全是花花草草的,也不会弄脏他雪白的毛毛。   这是在跟郝宿卖娇的意思。   不过他卖到一半,看到旁边有朵花开得特别灿烂,还蠢蠢地张开了嘴巴想要去吃上一口。   花都已经被他吃进嘴巴里了,还是被郝宿及时拿了出来。   “饿了?”   他把爬得费力的小兔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肘间,又将那朵被小兔子扒拉得花根都倾斜了的花变回了原样。   “那种花不能吃,会让你产生幻觉。”   这种花专门引诱年轻的小兔子,会故意散发出一些吸引兔子的味道,吃了就让它们连续三天都处在幻觉中。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早就深知其习性,哪怕再饿,也不会去吃它。   只有刚刚变成小兔子的笨情情,连打滚到一半都忘了,就准备去咬上一口。   人在变成小动物以后,不光是一些动物天性,他们的智商也会变得更贴合。   当然,对于范情来说,则是对郝宿的喜欢更直白了。   他不管想要什么,都会很没有顾忌地跟郝宿说出来。   听到郝宿的介绍,范情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要去闻闻人。   旁边看到郝宿这么耐心地跟范情介绍花花草草的小动物们心底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相同的认知,大人果然很宠着自己的伴侣。   奇迹森林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关于范情是人类这件事,很快其它小动物们就都知道了。   不过它们知道了也没有表现出排斥,而且大人那么厉害,一定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如果没有大人的允许,对方也一定不能进来。   基于此,范情是郝宿将来的伴侣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这天晚上不少小动物们都哭哭啼啼的,尤其是袋鼠姐姐。它的工作又要再拖延几个星期去了,至少现在它没有心情。   纸注是早就知道范情是人类了,所以相比较而言,它的适应度居然是最好的。   老榕树沙沙作响,依旧精神头十足地在跟纸注聊着天。   郝宿的房间内,则出现了一名长了兔子耳朵、兔子尾巴的人。   他的眼瞳颜色介于蓝和黑之间,眼尾红红的,看上去似是在强|忍着泪意。   郝宿正在“确定猜想”,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将小漂亮拥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背|脊,看他弓起来又变回去,唇畔带笑地问“这样会有想哭的感觉吗?”   他的长发尽在范情的掌心,小兔子像是无所依靠,只能借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安慰。可怕拽|疼|了人,手上竟是连用|力都不敢,一味地忍着。   终于,喉咙现了一个调,就再也不可以了。   范情开始可怜非常地掉眼泪,郝宿则是将他拢在怀中,继续又|摸|着|背|哄着。   “要……呜,要不行了。”   范情在某个时刻赶忙就想捉住郝宿的手,只是没等他做什么,掌心的头发就变成了某种束|缚,令他不得挣|脱。   随即,郝宿就确定了另一样。   范情的体质不仅是针对眼泪的。:,,. 第204章 童话世界(8)   变成小兔子的范情不仅不能摸,昨晚等他哭得停了,稍微再抱抱也不太行。   眼圈儿周围全都变红了,还缩在郝宿的怀里不住地打颤。小兔子的尾巴不像小猫那么长,能在这个时候摆几下好舒缓些情绪,范情简直像是一片落在了火焰上的雪花,无助至极。   床边的小猫窝——现在应该叫小兔子窝了,里头还有小奶猫大半夜趁着郝宿睡着,偷偷藏着的对方的贴身衣服。   被郝宿发现过一次拿走了,他白天里还要晃晃悠悠地继续将那件衣服重新叼回小窝,还掩耳盗铃地伸着爪子刨了两下,像是要把衣服藏得深一点,但实际上根本就是一览无余,只掩了个衣角罢了。   他见郝宿没有再管,一时胆子大得过分。什么是郝宿经常穿着戴着,最好是贴身的用品,他就专门叼一份过来,把脑袋整个埋在里面,还快活地打滚。   小兔子在哭的时候如果不小心伏到了旁边,闻到了里头的气.味,又要弓弓背,一时连郝宿都要认不出来了。   等被郝宿抱起来的时候,额头都涔出了细汗来,还要用那种十分招人.疼.的语调闭着眼睛喊人。   “情情怎么了?”   郝宿不仅不会将那些衣服拿开,还要帮他从小兔子窝里拿出来。最过分的是,他又要以无比善心的模样将衣服给范情穿起来,还顺便挠挠对方的下巴。   白天里小兔子睡醒了的时候,也喜欢被郝宿这样。   “这些衣服不都是你自己拿过来的吗?”   那样认真的疑惑,仿佛范情要是说上一句不想玩了,就会立刻将这些衣服全部拿走。   哪怕小兔子以后还想要窝在里面,也绝无可能了。   半人模样的范情还是头一次在夜间穿得这样齐整,然而这似乎起到了某种反作用。   郝宿替他穿得越整齐,他的情绪就越激.乱。   兔耳朵已经全部竖起来了,兔子尾巴被长袖衫盖住,只能看到一些朦朦胧胧的迹象。   范情以绝对的依赖姿态,要说话又说不完整地道:“味……呜……”   这些衣服郝宿才隔了几天没穿,即使已经洗干净了,可范情现在变成了小兔子,嗅觉尤其敏锐。   穿到身上以后,还是在郝宿怀里,他轻而易举就闻到了上头所有的味.道,因此看上去就更显靡靡之态了。   “味.道?”   “太、多了。”人类无法察觉到的气.味,对于小兔子来说,实在太浓了。   现在的范情好像是处于一桶烈酒当中,呼吸之间具是无法挥散的酒气,让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那怎么办?”   “要脱……”   小兔子眼泪哗哗的,手还是被郝宿的头发缚住的状态。   “不行,今夜起风了,如果不穿衣服的话,情情会着凉的。”   说完起风的话,森林里的树枝就陆续摆拂起来,范情的兔子耳朵支棱了一下,听到了外头的风声。   “再说,情情还没有.停.下.来,确定要让我都看到吗?”   被长衫挡住的不仅只有兔子尾巴,还有别的,颇有一些汩汩不止的模样,随着眼泪一起。   听郝宿说到这里,范情总算是住了话头。   但他在这种时候又想要再被郝宿抱抱,于是一边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一边伸开手,哽.咽非常地道:“抱……”   “不怕了?”   “没、没有怕。”   就算是被郝宿这里确认,那里确认,范情也都从来没有怕过。他就只是身体在过载的时候,本能不受。   眼圈红彤彤的小兔子跟郝宿说话的时候,还瞟了一眼衣摆处。   然后又说:“好脏了。”   他说着,一股委委屈屈的感觉。   是觉得郝宿的衣服因为他变脏了,为对方感到的委屈。   “不要紧。”郝宿把小兔子抱住了,亲了亲对方的眼角,又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情情可以明天晚上帮我洗干净。”   他看对方眼里还有点失落的样子,碰了碰范情的兔子尾巴。   “这件衣服不能收藏。”   小动物情情跟人类情情不一样。   当人的时候,范情至少还会把衣服洗干净收起来。当小动物的时候,范情就完全没有这种忌讳。   他还巴不得越脏越好,最好上面都是郝宿的。   之前范情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郝宿阻止了的话,可能现在房间的一角都要因为那些脏衣服混出奇怪的味道了。   被指出了自己的意图,哭得泪涟涟的范情后颈都红了一截。   但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害羞,又有多少是因为被郝宿碰了尾巴,就只有小兔子自己知道了。   “洗干净可以吗?”   这会儿已经哭得好一些了的人又认真看了看郝宿的衣服,他有点想要用手摸摸——郝宿的头发早已经放开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动了动又没有去做。   小兔子害羞的原因也总是奇奇怪怪的。   “皇子殿下,您已经收藏了我好几件衣服了。”   范情每一次就要藏一件郝宿的衣服,自从被郝宿制止过一回,还被抓到过半夜起来偷偷洗衣服。   洗的是外衫,每次衣服脏了,范情就会莫名在意。   他对郝宿有着超出寻常的占有欲,蔓延到其它事项上,就变成了连对方有可能会扔掉的东西也要一同占据。   “等我们回去王宫,我让他们给你量身定制许多件衣服。”   网上也可以买衣服,但范情总觉得那些没有宫里做出来的舒服。而且,范情还有一点私心,他想要带着郝宿一起走,如果他现在就赔偿了对方,万一郝宿就不走了怎么办。   小兔子说话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还可爱地转了一下。   郝宿点了点他的鼻子,戏笑道:“谁说我要跟情情一起回王宫了?”   “可是你上一回答应我了。”   上回也就在昨晚而已,范情每次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都要问问郝宿这个问题。   “那是上一回,这一回不算。”   “算的!”   “不算的。”   郝宿又在模仿范情说话的语气了,他的长衫材质像是绡纱,映着荧光,有些莫名的绚烂。   回答的同时,又摸了摸小兔子的背。   不等范情再开头,郝宿突然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些,在他的耳边用着极为慢条斯理的声音说:“小兔子,你再这样下去,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你的小床上睡了。”   范情的猫房在他变成小兔子以后,也没有变成兔子房,因为郝宿又给他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   在范情每一次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这个地方的时候,又会发现这里比想象中更加大了。   现在新的兔子房间就在猫房的隔壁,里面也是充满了许多跟兔子有关的元素。   郝宿真的给范情准备了一个笼子,不过是放大版的,并且构成笼子的栏杆也跟一般的笼子不同,每一根都是用象牙做成的,上面还刻着一些漂亮的花纹。   说是笼子,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豪华版本的公主床。   上头还挂了许多亮晶晶的装饰物。   傍晚的时候郝宿抱范情进去玩过,小兔子开心得直绕着他的手转圈,还要抱着他的手一起玩。   兔子成年后的绕圈也是一种求爱方式,范情噜噜噜的,很快就把自己的小床弄得乱乱的,小玩具摆满了整张床。   无论是猫房还是兔房里的床,实际上都是郝宿用来给范情睡着玩的,如果两个人真的要睡过去的话,就有些不太够了。   到时候,他们势必要搂得紧紧的,才不至于会摔下去。   想到这里,听到郝宿的话,范情更加激.动了。   他的脖子上还系有蝴蝶结,这红比其它任何东西都要艳几分,使得小兔子看上去更像是小玩偶了,水灵灵的,招人得厉害。   皇子殿下没有对郝宿的提醒回以任何话,他只是将脸在郝宿的怀里埋了很长很长很长时间。   等到萤火也变弱了时,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   泪失.禁的小兔子终于不再哭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情情不哭了,就不用过去了。”   “还哭的。”   说着,范情眼睛一眨,两滴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他生得美丽,哪怕是哭着,也极为好看。   郝宿却不改初衷,将范情穿着的衣服重新放到了一旁,还看了一眼对方。   “我说的不是眼睛。”   范情.动.情的时候还有一个特征很明显,那就是那里总是会变得格外粉。   小兔子又是处于特殊时期,看上去就更怜了。哪怕郝宿不对他如何,也都是如此。   听他的话,范情呼吸有些不稳。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没有了,小兔子用耳朵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看着郝宿,耳朵先因为要说的话竖了竖。   “再.摸.摸。”   小兔子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以前就算是变成小猫,不太累的时候,他也都是会睡到太阳升起来。   发.情期的小兔子刚睁开眼睛,就要往郝宿怀里蹦。没得到回应,便自己在郝宿的胳膊圈出来的领域内扑腾了两下玩。   范情玩了一会儿,就又要用脑袋碰碰人,撒娇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昨天晚上因为他失常太过,哪怕郝宿只是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话,也极度不行,因此两人没有做什么。   不过范情最后还是如愿地跟郝宿一起去了兔房里睡了一晚,临睡之前,他还一度趴在了对方身上。   可是变成小兔子以后,他就不知不觉地滑了下去。   范情自己跟自己扑腾了好一会儿,就又专心地捧起来郝宿的手舔了两口。   难得他能醒这么早,郝宿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某只玩得更欢的兔子抱到了身上,摸了摸他的脑袋。   “醒得这么早?”   咕噜噜。   睡不着。   郝宿笑了笑。   “兔子是像你这么叫的吗?”   范情一卖娇就会如此,闻言又想躺在郝宿的手里。   “再陪我睡一会儿。”   郝宿把小兔子托到了枕头边,范情下一刻就要往他的头发里钻,不过钻到差不多的时候,就不动弹了,乖乖地陪郝宿闭上了眼睛。   范情又做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在郝宿身边,所以他做的奇奇怪怪的梦都是和对方有关的。   这回他梦到了自己在数橘子,一颗橘子……两颗橘子……一百颗橘子……   范情数得好好的,忽然树上那些橘子都不见了。   就在他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润非常的声音。   “情情忘了,这颗树还没开过花。”   没有开花,又怎么会结果实。   范情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可他的思维很快就被浮现出来的人影打乱了。   “郝宿——”   他叫了对方一声,于是郝宿便站在了光雾当中,仿佛在等着他过去。   范情就这么地冲了过去,可就在他想要抱住人的时候,郝宿又不在了。   范情扑了个空,莫名的恐慌控摄住了他整个人。   他不停地叫着郝宿的名字,这仿佛真的起到了效果,郝宿也在喊他了。   “情情,情情……”   范情的回笼觉睡得很沉,到了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醒过来,还发了梦魇。   郝宿叫了半天,小兔子才见醒。   然后对方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哼也不哼地就要把身体全部埋在他的手掌心里。   哪怕是醒过来了,小兔子还是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情伤心不已。   郝宿为什么会不见了?他明明看到人了的,可是冲过去就没有了。   太过伤心,以至于范情吃饭的时候看着都不太有精神。还是郝宿一直把小兔子捧着,又亲了好几下,对方才缓过来,然后竖着耳朵重新叫了叫。   小兔子的思维不比孔雀复杂多少,从梦中的情绪出来以后,范情就一直表现出了超出寻常的兴奋,还时不时就朝着郝宿举起尾巴,做出各种发情期的兔子会做的事情。   不过书上说,兔子在发情期的时候,食欲还会减退这一点倒是没有在范情身上发现。郝宿喂什么他就吃什么,还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食量变大了些。”小兔子的食欲不仅没有减退,反而还比当小猫的时候更大了些。   他原本吃饭的盘子上面刻了一只小鱼,这会儿也变成了一根胡萝卜。   听到郝宿的话,小兔子熟练地从桌上跳到了对方的腿上,还主动朝对方摊开了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求摸的意图很明显。   郝宿只是玩了玩他可爱的耳朵,跟他说:“晚上再摸。”   小兔子一个笨拙地鲤鱼打挺,从郝宿的腿上站了起来,用两只前爪搭在了郝宿的胸前,仿佛在跟对方确认什么。   “是情情想的那样。”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后,范情才又开开心心地在空中跳跃旋转起来。   每回这种时候,小兔子的耳朵也会显得分外呆萌可爱。   郝宿每一天都会带范情去奇迹森林里不同的地方,对方所认识的朋友也越来越多。   不过今天小兔子在玩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基本上都是玩了一下就要重新跳回到郝宿身边,腻够了再去接着玩一下。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可对于范情来说,他觉得今天漫长得像是有七十二个小时。   等午夜一到,他就立刻变成了半人的模样。接着人完全伏.在了郝宿身上,叫了声郝宿的名字,就急急忙忙地亲过来了。   有过前几次的经验,何况郝宿还极有耐心地教过范情,他人又聪明,现在就没有他不懂的。   平常所有的顾忌,在跟郝宿亲近的时候都是不需要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本身就是糟糕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范情喜欢这种糟糕。   他还喜欢看到。   亲过了人以后,小兔子的耳朵比他自己买的那副假耳朵竖得还更稳。   范情今天是先亲,但仍然有要哭的感觉。   “情情这么着急吗?”   “郝宿。”也不回话,连叫人的声音都软了,可想而知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特殊时期本身就难,范情又是一变成兔子就处在这种时刻,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郝宿没有对小兔子再如何,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   又亲了一遍对方,伸手试了试,就专门只抱着范情了。   “这样的话,您可以自己来。”   他完全将主导权交给了范情,眼里带笑地望着对方的耳朵。   “我想看它.动.起来。”   想要范情的耳朵有变化的话,就只能让他努力令耳朵维持在轻松的状态。并且,摇得到位。   否则的话,还是有些难办到的。   郝宿没有给范情留下不能的选项,说过以后,就将手放开了。   他连抱都不抱范情了。   “要小心些。”   最后还又好心提醒了一下范情,毕竟小兔子晕晕的时候,可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极有可能会摔倒了。   范情本就砰砰的心脏在郝宿的要求中,都要直接出来了。   他做过这种事,但那是被郝宿亲自教着来的。还、还从来没有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不要说看小兔子的耳朵变化了,它们连耷拉一时半会都做不到,跟假耳朵一样。   眼看郝宿丝毫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范情只得慢慢进行了起来。   这对于他现在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难度。   可郝宿却在他将坠之时,不断地给他送着功德。   这比平时给范情功德不同,对方依旧会热,然而这种热又会变成其它的促使。   他自己就可以消化得很好,并且比起郝宿的帮助,这样对范情来说也更合适。只不过,功德却在无形中助长了范情此刻的状态。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没有特别过分,随着功德的到来,就开始往止不住的方向跑了。   热.意接踵而至,连忽视都做不到。它们是那样具有存在感地提醒着他,郝宿的所作所为。   这个时候,郝宿又要旧事重提,要看他的耳朵。   可想而知,范情需要多努力才能办到。   可越是努力,他最后的状况就会越差。   实在到了无法继续的地步,他哭得可怜非常。   “不要这个……了。”   那团金色的光芒实在太奇怪了,让他变得比昨天还要……还要……呜呜呜呜呜。   范情知道,其实那不是难受,而是太过舒服导致的。   他想要避开郝宿的另一只手,可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不管他到哪里,那只手就会跟到哪里,还要一个劲地发出熟悉的温度。   “情情还可以再要些。”   郝宿说的是功德,随着范情的身体素质逐渐增强,他给的也就一天比一天多。郝宿很有计划,这些也全都是在范情可接受的范围内。   对方只是被同时的两方面影响得不能自已,才会说不要。判断并不理智,也不客观。   郝宿坚持把最后一些也给完了,才终于罢手,将又哭个不止的人抱着。   这回他倒是温柔,还特意地亲了亲对方。安慰范情注意那团金光的走势,顺着它就行了。   然后他的话在范情的脑子里又翻译成了另一个意思,是一个郝宿经常会跟他说的话。   情情很厉害。情情还可以。情情再哭得可怜些。情情自己要的。 第205章 童话世界(9)   郝宿只觉怀抱里的人忽而发作得厉害至极,范情此刻的状况就像是一个已经装满了水的罐子,又被格外装进了一些不同密度的物品,以至于里头连半分空隙都不剩了。   而每一次的打扰,又都会将那些东西惊醒,使得连盖子都要合不上的人招架不住。   小兔子的耳朵长时间地保持在了竖着的状态,范情这回半人的时候,没有保留兔牙。   郝宿仿佛没有察觉到被功德影响至此的人究竟到了如何模样,而是抚.着范情的嘴唇,进而又像是第一天夜里发现对方变成了人的时候一样检查着。   手指在牙齿上找了个遍,在范情又要到的时候,将他的胳膊扣在了.背.部,问着人:“情情这回怎么没有牙齿了?”   他说着话,还要用那种极有掌.控.态的样子看着人,宛如一个十足的坏人。   郝宿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范情,跟他说起了一件趣事。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成年后都能变成人类的模样,当然,他们也可以随时从人类变回原形。除了自愿以外,还有一种情况也会,情情知道吗?”   范情不知道,就算他知道,现在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小兔子哪里是郝宿的对手,嘴巴因为对方的手无法闭住,以至于嘴角又显得狼.狈不已了。   郝宿温柔一笑,手在范情的舌.头上按了按。   “当它们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就会陆续出现动物的特征。一般来说,最先出来的一定会是它们的耳朵或者尾巴,再是牙齿,接着是五官。”   他这话在午夜当中旖.旎非常,又凑近了范情一些。   “情情要不要试试?或许,等会就又要变成小兔子了。”   郝宿那种含笑的神情令范情可谓是意-乱-情-迷至极,他连鼻子都红了些。   眉眼俱是泪意,却又因为对方的话而升起了无比的兴奋。   范情一味地顺从着自己的本能,郝宿的手是在检查他的牙齿,可又调过头被他品了一番。   皇子殿下有一颗牙齿带着劲儿,一直跟在郝宿的指腹上不放。除此以外,他的舌.头也十分腻人,一刻也不肯放了郝宿。   等郝宿要将手拿出来的时候,还能听见由于对方收得太牢,而发出的声响。   那声音令小兔子的耳朵竖得更明显,直愣愣的,紧接着范情就想起了什么,又流着眼泪望着郝宿,然后将耳朵控着软了些。   但在这个时候,郝宿忽而闻到了一股略显奇异的味.道。   不是花香,却比花香还要惑心。里面充满了情谷欠之气,色.态非常,几乎是闻到的瞬间,就以极其的影响力在发挥着作用。   小兔子是真的发|情了,并且还要以这种方式来引|诱|喜欢的人。   郝宿伸手碰了碰范情同样无法歇住的地方,而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他将对方照顾得分外细致,等范情将功德全部消化完毕,房间内一时只剩下了这股香气。   最浓|郁的时候,范情自己也闻到了。   郝宿会问他,香味还可以改变吗?范情并不知道能不能,但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顺从着他的心意,香气确实有所变化。   垂耳兔只是看起来普通。   唯一让范情觉得可惜的是,郝宿提出来的那个建议一直没有成功过。   不管多么地激.烈,他也还是最开始的半人模样。甚至有几个瞬间,范情明明感觉到了无可形容地失.控,只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改变。   因为对这个尝试起了非常的热情,所以答应过郝宿要帮对方洗衣服的事情也被耽搁了。   白天范情作为兔子的模样,又无法实现。等他想起来的时候,郝宿早已换了一件衣服。   范情问过郝宿那件衣服去哪里了,郝宿也不说。他白天在家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谁知晚上回到兔房的时候,范情就在自己的收藏柜里看到了一件新衣服,正是郝宿的。   范情现在有许多专门的小橱柜,都是用来装各种跟郝宿有关的东西。   猫房里有猫房的,兔房里有兔房的。   郝宿发现范情的异常是在他变成小兔子的第四天,那时垂耳兔不光是会分.泌出独特的气.味,还会经常莫名兴奋,然后做出用前爪刨地的动作。   不过范情刨的不是地,对方只会在他的手掌心里不断地用爪子轻刨着,再将脑袋拼命往他的怀里钻。一边闻着味道,一边背脊弓弓,持续地发出咕噜噜的古怪声音。   再有就是,小兔子还变得极其多愁善感。平常在他的衣兜里待着待着,也要开始掉眼泪。   郝宿是在衣服里面变湿了的时候发现范情在哭的,他将雪白的兔子从宽敞的兜兜里托了出来。   “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郝宿柔和的嗓音治愈了范情悲悲的情绪,他极娇地嗷了一声,将脑袋跟郝宿的脸贴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很想哭。并且因为是泪失|禁体质,一时半会还歇不了。   衣兜里面,除了郝宿给范情安排的玩具外,还多了一些兔毛。   是范情哭的时候从自己的身上咬下来的。   郝宿在小兔子哭了以后,就一直将对方这么捧在了手心里面,没有再放到衣兜中。   路上碰到新认识的好朋友们,范情看着也很没活力的样子,只是待在郝宿身边,哪里都不愿意去。   回家以后,郝宿见范情乖乖缩在自己的手里,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跟对方说了一会儿话。   “要不要看书?昨天不是说想看悬疑故事吗?”   小兔子对郝宿说的提议都不感兴趣,他就想这么跟郝宿挨着。   但他想了想,还是提出了一个请求。   要亲一下。   哼唧的时候,声音里也有些小委屈的感觉。   “亲哪里?”   脑袋亲一下。   郝宿于是亲了亲小兔子的脑袋,他还附带地又多亲了一下对方的爪爪。   一人一兔就这么一起度过了几个小时,等到晚上的时候,郝宿要去给范情准备晚饭,让对方在餐桌上等他一会儿。   平常郝宿从没有要等一会儿的时候,范情心里明明知道对方可能是要给他多准备一些东西,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一种郝宿会不会不要他了的想法。   念头越来越严重,在郝宿回来的时候,范情哪里还看得见对方手上准备的那些食物,只顾着一个劲地往郝宿腿里埋了,然后又开始没有声音地掉眼泪。   “今天怎么了,一直在哭?”   郝宿这话并不是责怪,而是有些担心。不过他在检查了一下范情的状况后,很快就清楚了。   原本只是开玩笑地一说,没想到范情竟然真的开始产生了假孕反应。并且,还要比一般兔子的反应都要大。   就连他的肚子,摸起来也比之前大了些。   这种假孕状况对于范情来说,并没有什么伤害,而且也只是暂时性的。   它只是在一定阶段会影响到范情的身体发生些许变化,等到对方变成其它小动物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郝宿伸手,没有摸范情的后背,因为处于假孕状态下的小兔子要比平时更为敏感,尤其是范情。   他捏了捏兔子的两只脚,然后把小兔子捧到了餐桌上,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晚餐。   还泪眼朦胧的可怜小兔子就看到了粉色的盘子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每一朵看上去都格外的好看,并且,香味扑鼻。这种香味并不是指花香,而是指食物的味道。   “上回不是想要吃花吗?这里都是能吃的。”郝宿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情情以后变成了其它小动物,也还是可以吃。”   他采摘的这些花原本就能充当食物,此外每一朵花都还能奇妙地品尝到各种各样的味道。   “比如这一支红的,你吃第一口的时候,会感觉像在吃棉花糖,吃第二口,又感觉像是在吃奶糖。”   每朵花根据吃的时候的心情,所产生的味道也不同。   不过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食物充足,并不会经常吃它们,只有蝴蝶先生是它们的常客。   范情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吃花这样的小事都被郝宿记在了心里,并且还专门给他准备了这么多。   兔子眼睛眨了一下,又流眼泪了。   郝宿一边给他擦了擦眼泪,一边从盘子里拿起了一支味道最独特的。   “先吃这支?”   兔兔情的嘴巴动了动,就将那支花从根部开始吃了起来。   兔子的牙齿还是很锋利的,嘎吱嘎吱嘎吱,很快就吃到了花的部分。   范情晚上将那盘花全部都吃完了,就连郝宿准备的其它晚餐也一并吃完了。   等到午夜变成人的时候,郝宿再次给他做了检查,确定他的确是产生了假孕的反.应。以及,兔子假孕的反.应在人形的时候,要更加明显,不仅是肚子,连月匈部也在跟着变化。   总之兔子假孕会是什么样子,范情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情情知道自己在假孕吗?”   郝宿注视着范情,手却放在了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并不夸张,这样的形态在范情身上,倒给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色|状。   而更为明显的,是上面两处。   又-肿-又-红,却并非可怜,而是一股谷欠气横流的模样。   仿佛稍微一碰,就能引发不得了的后果。   郝宿的手在上面比出了一个样子,像是要拢,却又没有拢。   仅仅是如此地模拟,都叫小兔子||颤||栗|不断。   范情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自己假孕了,他是在郝宿的提醒中才知道的。   彼时被看着,眼睛红了,脖子红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有了。:,,. 第206章 童话世界(10)   郝宿的手没有放到范情身上,可是小兔子流着眼泪,反倒自己又贴过来了。   等预想变成了实际,无限的心理感官落了地,生理感官又开始不断加强。   “我、不知道。”   他只是一只小公兔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假孕这样的事情呢?   格外的羞.耻和突破常规的现象使得他羞臊至极,可被郝宿注视了解着,那非常规化的模样也在增添另一种刺.激。   范情变成小动物以后,就算半夜能够再化人,也总是会带出一些非人的特征来。而现在,哪怕他并没有如此,因为假孕而隆|起的肚子和肿|胀|的月匈部也足够证明,他此刻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范情觉得,人类好似总有这样劣态的一面,喜欢追寻一些超出想象的事情。   就如此刻,仅仅是郝宿的低笑,都能让他不可自已。   “怎么会不知道?”   郝宿仿佛觉得范情应该要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的样子,也不抱着人,一味地追问着。   “动物对自己生长发-育的变化远远超出人类,哪怕是掉了几根毛发,它们也都一清二楚。”   基于此,如果范情发生假孕了的话,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能够知道的。   郝宿看范情贴过来的地方已经完全被拢在了他的手掌心,小兔子分.泌出来的气.味也更浓了,还在继续做着科普:“按理来说,它们在生长的时候,情情就应该可以察觉到了。并且,你还可以感觉到它们带来的任何细微影响。”   这话如果是在单纯说着植物和动物也还好,可一旦对应到范情,就立刻变得有些涩起来。   他说完,范情的呼吸便就此顿住了,人也好似刚从汗蒸房里出来。   郝宿松手,范情也是好半天才恢复原状。身体却无法协调,以至于久久的,还兀自打了个|颤。   还没等范情反.应过来什么,郝宿的手就又贴在了他的肚子上。   小兔子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侧躺的样子,产生变化的那几处轻易就能被郝宿掌.握.住,轻轻一嗅,更是能闻到只属于对方的香味。   范情对郝宿的第一印象是疏朗清和,温柔隽雅。   可此时那本如神仙一样的人却连招呼都未打,竟然就直接……还以非常正态的语气问他:“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情情会生出一窝小兔子吗?”   话到一半,就已经让范情.绷.得无法放开。   假孕里的小兔子似乎要比平常时候更热心,或者说,是他的身体状态要比平常敏.感了不知道多少倍,以至于和往常没有区别的对待,也能立刻引得他无法平静。   范情的头脑是空的,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郝宿的那些话,形成大致的画面。   他分明不会生小兔子,也不可能生小兔子,但假想增加了前所未有的情绪阈值。   皇子殿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变|态,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可能要生小兔子这件事而兴奋不已。   并且还不断地朝着郝宿索要,就连对方.停.了一时半会,他也都要去自己争取。   可郝宿难得地没有顺着他,而是又将他按住了。   功德毫无征兆地再次被郝宿送给了范情,仿佛刚才的事情也是为此做的准备。   小兔子只觉得那热意令他更难受了,尤其是月匈部。   他想要……被|吸|一|吸。   范情哭着难难地回过头,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郝宿吻住了。   功德愈多,再次进行的也愈多。   小兔子都想要自己去安慰一下了,只是两只手都在郝宿那里,不得自由。   “要……满、满了。”   郝宿和功德都是同时的,双方的数量也在呈正比关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照顾,范情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样经不住很多功德。并且,他其实可以消化得更多。   郝宿发现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范情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无底洞。   不管给他什么,他都是可以的。   “什么满了?”郝宿感知着他的限.度,稍微缓了缓,“是这里吗?”   他没有特指什么,可又好像说了,用着苦恼一样的语气,在功德留出一些位置后,继续给着对方。   “情情出现幻觉了吗?还没开始呢。”   郝宿说的跟范情说的不是一样东西,他还有意变了规.律,令范情预防都不及。   整个过程俱是缓而又缓的,还时不时就会再查看一番范情变化的地方是如何情形,宛如在做一场极为严谨的科学实验,要将每一项数据变化都及时地记录下来。   好不容易等范情习惯了,他却又一改作风。   小兔子看上去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郝宿捋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面向了自己,轻柔地亲了亲。   “情情好像一尾小鱼。”   他夸赞的同时,还要让这尾小鱼像是在水中划了个圈般。   涟漪乍起,水面不平,倒映出的湖光山色就此化为阵阵清波。   小鱼连呼吸都不会呼吸了,全靠着郝宿在渡气。   郝宿给一口,他就接一口。   “要|快……”   按照郝宿跟范情约定的,今天原本是不该有的。但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可郝宿却又不肯立刻就给他。   仿佛要考验着他的心智。   “不行。”   郝宿温柔拒绝,在范情可怜至极的模样里,终于实现了他的一个愿望。   小兔子舒服得躺在那里,变得笔笔直的,嘴里还发出了无比高昂的声音,身体不住地想要抬起来,将更多送给郝宿。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炎炎夏日,身上穿了许多件衣服,还被太阳暴晒着。可突然有个人将你带到了冰凉之地,还又将那些累赘全部拿走,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郝宿是在范情最需要的时候给他的。   红端因为他变得更加靡艳,尖得可爱。   郝宿会一遍又一遍地令它产生轻微变化,往往在将要恢复原状的时候,又重新置于这种境地。   那真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夜晚,漫长到即使范情已经睡着了,也还是难以忘记。   就连睡梦当中的时候,他都要搂着郝宿,哭着开始催促。   几个小时的时间,郝宿没有完整地给过范情一回。   他让他留赞着,在最后时刻才全部获得。   范情当时的模样简直要多秽银就有多秽银,矜贵万分的皇子殿下,一时间竟连自.控能.力都没有。   在长久的没有得到的时候,陡然被允许了,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画面。   范情哭着哭着就醒了,看到郝宿就在身边,被假孕影响的心情又在作祟,让他把郝宿抱得紧紧的。   整个晚上,他都是这副模样。等白天成了小兔子的时候,还是总绕在郝宿的身边,不肯离开。   范情最终在兔房里选了一个小角落开始筑巢,他的巢既没有用牧草,也没有用太多自己的毛,而是装满了郝宿的各种零碎用品。   比如对方昨天用来擦拭手上水渍的纸,再比如被他不小心压断的一根头发,亦或者是郝宿衣服上的一些边角料。   看到他在忙忙碌碌地准备搭巢,郝宿虽然知道范情并不会真的生下小兔子,但却仍然会帮着对方一起。   可就在范情将窝搭好了的时候,他又噗地一声,从小兔子变成了一只小仓鼠。小仓鼠的眼睛黑溜溜的,体形比他曾经变成的小猫和小兔子都更小,放在郝宿的手上,只到半个手掌那么大。   正准备要跳进窝里的兔兔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小仓鼠刚好是在他跳跃的过程中发生变化的。   等落进窝里的时候,他就发现重量不太对。   还有,搭出来的兔巢一下子就比之前看到的大了无数倍。   吱吱。   范情刚发出一声叫唤,就听出来不同了。   还不等他转一圈看看自己,郝宿的手就伸进了兔巢中。   范情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就是顺着郝宿的手爬了上去。当中的信赖有多高,可窥一斑。   “这回比之前要快。”   第一次的时候,范情是过了十一天才变的,这回是过了六天。照这个规律下去,对方的变化会越来越快。   不过也说不准。   郝宿将小仓鼠情带出了兔房,而后又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范情还记得,之前根本就没有门,也没有什么空间。可在郝宿过去的刹那,就自动生成了一间新的屋子,并且里面的东西也是随着郝宿的心意,陡然便全部变化出来了。   是专属于仓鼠情的屋子,里面还有一个轮子。   “情情怎么变得这么小啊,下一次该不会要变成蚂蚁了吧。”郝宿用手指头戳了戳仓鼠的小肚子,让对方因为痒痒而划拉了一下四只脚,还吱吱吱地发出可爱的乱叫声。   然后他就将范情放进了对方的轮子里,仓鼠的天性在这时候发挥作用,呼啦地就开始跑轮玩。范情越跑越起劲,一时半会,轮子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还是郝宿将轮子按了按,他才歇下。   范情站定的时候,黑溜溜的眼睛还有些茫然地看着郝宿,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轮子按停。   “好玩吗?”   吱吱。   好玩。   “新房间想要什么颜色?”   郝宿给范情的每一间房都有一个专门的主题,猫房是粉色的,兔房是浅黄色的。   绿色。   小仓鼠支棱着身体,拱拱嗅嗅地就又回到了郝宿的手上,然后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爬着。等到了郝宿的肩膀上时,范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继续沿着他的头发往上爬。   直到他最终待在了郝宿的头顶,才歇下来。   然后他又吱了一声,将郝宿的长头发当成了滑梯般,从上面直接滑了下来。   小仓鼠由于太小了,在空中就跟要飞起来一样。   他实在太相信郝宿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受伤,还又无比快活地叫了两声。:,,. 第207章 童话世界(11)   小仓鼠的身体圆滚滚的,飞起来的时候,四只爪子张开,蓬松的毛发也一并抖落起来,让他看上去像是一颗蒲公英。   郝宿在范情落地的前一刻,准确地将他接住了。   与此同时,房间也变成了范情喜欢的绿色。深浅不一的绿让里面看上去如同一个小型的森林,郝宿还让里面长出了一棵棵齐膝高的灌木以及漫着清香并且是可食用的花朵。   小仓鼠的玩具就摆在其中,其中专门的仓鼠管道和一颗杉树恰好融为一体,并且还会随着范情每一次玩过以后,再变化位置,不会让对方感到无聊。   吱吱。   被接住的范情乐滋滋地在郝宿的手掌心上转了许多圈圈,之前成为小兔子的时候,因为假孕而使得他的情绪总是多愁善感,现在成为小仓鼠,就完全反了过来。   他乐得好似一刻也停不下来一样,叫完了又乖乖地仰躺在郝宿的手上,四只爪爪抱在一起。   “怎么变得这么调皮。”   郝宿虽然说着这话,可神情却是一派纵容,还又用手指挠了挠小仓鼠的肚皮。   “要先在你的小房间熟悉一下环境吗?”   吱~   好呀。   小仓鼠连讲话都变得十分俏皮起来,还一股子娇味。   被郝宿挠着肚子,整个身体都在对方的手掌心乱扭了一下,四只爪子高兴非常地抱着郝宿的食指,又用嘴巴亲亲对方的指腹。   范情亲得也可爱,没头没脑地就往郝宿的手指上凑,还吱哩呜噜地叫了几声。   是在叫郝宿的名字,却又变了几分调,拉得又软又长的。   吱吱吱。   你陪我一起玩~   “好,要玩什么?”   吱——   玩那个!   是一个在两朵花之间的跷跷板,要从仓鼠管道钻进去才能到达。   郝宿等他蹭够了,就将小仓鼠顺着杉木放了上去。   范情的身体虽然是圆滚滚的,但行动起来却异常灵活。一下子就从这棵树到了那棵树,又顺着仓鼠管道,最后到了跷跷板上。   坐上去的时候,他看起来更像是蒲公英了。风稍微一吹,他顺滑蓬松的毛发就会犹如泛起一阵涟漪般铺开一些。   郝宿伸手在跷跷板的另一头轻按了一下,范情明明是看着的,可在翘起来的时候却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倏地一下就平滑到了跷跷板的支撑杆边上。   乌溜溜的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吱吱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郝宿笑着将他小小的身体往后挪了挪,食指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记得抓紧这个小扶手,这样就不会滑到前面了。”   吱吱吱。   知道了~   范情大约是太过喜欢自己的新房间,人又变得那样小,以至于他这一熟悉,就熟悉了好几个小时。等玩够了以后,范情吱吱地就重新回到了郝宿的手掌上。   身体变小了以后,他现在最爱的事情就是伏在郝宿的掌心。因为上面暖洋洋的,他一上去就要舒服得蹬腿。   “昨天东西买了一半,还要继续看吗?”   范情假孕以后,不仅会搭窝,还又用自己的手机加购了许多东西。不过那些东西都是给小兔子准备的,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仓鼠,就用不着了。   尽管如此,听到郝宿的话后,范情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又抱住了郝宿的手指——以他现在的个头,就算是抱着郝宿的手指,看上去也有点勉强。   吱吱吱吱吱。   要继续看,我想把之前没有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小仓鼠这句话说得格外长,当然,如果他现在的腮帮子没有因为刚刚贪吃,偷摘了许多花放进去,可能会说得更多些。   范情在跟郝宿一起玩的时候,悄悄摘了不少好吃的,其中果子最多,他吃了一部分,还有绝大部分都藏在了脸颊两侧,现在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本身小仓鼠就没有多大,因为脸颊两边藏得吃的太多,范情的两只前爪还要时不时托一托脸,不然连站起来都有困难。   “之前的什么?”   郝宿一边带着范情往外走,一边坏坏地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啵”的一声,小仓鼠的嘴巴里吐出来了一颗圆溜溜的小坚果。   坚果落在地上发出啪哒哒的声音,范情的视线还下意识跟着坚果一起走了一段路,就见那颗坚果最后在墙角处停了下来,然后隐入其中。没多久,坚果竟然开始生根发芽,抽出了嫩枝,枝条顺着墙壁蔓延,将那角落里变得极有生态气息。   范情在看到这个变化以后,傻乎乎地张了些嘴,以至于又有一朵花快要出来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回他手忙脚乱就要开始将那朵花重新塞进嘴里。   着急之间就没站稳,摔倒在了郝宿的手上,顿时就四脚朝天起来。   小仓鼠的肚子因为刚才吃了些食物,微微鼓着。   吱吱。   他嘴里有东西,叫声听上去也困难。每当他要翻过来的时候,郝宿又重新将范情按到。   偏偏小仓鼠像是没有被刁难的意识,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郝宿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还会亲昵地抱抱蹭两下。   “嘴巴里放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连话都讲不清,先吐出来。”   郝宿逗了范情两下,就将他扶正了过来,还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范情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只是变成了仓鼠,又不是真的仓鼠,不需要这样囤积食物。   而且,他现在变得这么小,要是饿了的话,郝宿肯定会亲自喂他的。   比起自己吃,他更喜欢被郝宿握着喂。   范情顿时就对嘴里的那朵花没有眷恋了,不过要吐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晃了晃脑袋。   吱——   咬过了。   咬过了有口水,不能直接吐到手上,不然会弄脏的。   郝宿听懂了范情的意思,不过他一点也没有要将手收回去的意思。   “不要紧,再说……”忽而一道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郝宿将手朝范情又递过去了些,“情情的口水我不是都尝过了吗?”   他说的是晚上的事,那时候范情只知道亲人。比起这个,只是一些被咬过的坚果,根本算不了什么。   小仓鼠原本犹犹豫豫的样子,等听到了郝宿的话后,立刻就变成了更小只的模样。   范情害羞得把自己抱住了,连头也埋进了身体里,但浑身的毛却蓬得更开了些。   郝宿伸过去的那只手就在他身上摸了摸。   “还吐吗?”   原本还在害羞的范情听到郝宿的话,吱了一声后,就慢吞吞地把脑袋抬了起来,然后把嘴里藏着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看上去小小的,实际上嘴里却藏了不少东西。范情吐了半天才吐干净,脑袋都骤然地缩小了一圈。   等吐完了以后,范情又讨好一般地将身体在郝宿的手掌上滚了滚,还又灵巧地走到了他的手腕上,用爪爪抱着,来回蹭了好几下。   郝宿将小仓鼠吐出来的坚果并花叶全都撒到了屋外的一处空地,奇迹森林里没有垃圾桶这类东西,小动物们也不会生产垃圾。它们的食物都是纯天然的,带果核的落到地上,就会沉进土壤中,一场春雨过后,它们又会抽根发芽,生长成为另一棵大树;果皮或者是其它的东西,落在地上也会成为滋养植物生长的肥料。   刚才掉在地上的坚果之所以会快速生根发芽,是因为它掉落的地方是郝宿的居所。受到郝宿力量的影响,才会如此。   而现在被郝宿撒出去的那些,则需要等待时间的过去,才会发生变化。   范情看看郝宿的手上没有沾到任何东西,还是干干净净的后,才放了心,然后回答起了先前对方问的问题。   吱吱吱吱。要买之前的小玩具~   范情说的小玩具可不是自己变成什么小动物的时候玩的,而是跟兔子耳朵一个类型的东西。   在变成垂耳兔的仅有几天内,他就将剩下的也跟郝宿全都试过了。得出的结论是,效果非常不错,尤其是他假孕的时候。   昨天他就准备把那些东西全部买回来,不过加到一半的时候,又被小兔子的用品勾走了注意力。   选来选去,超过了郝宿给他玩手机的时间,以至于最后什么都没有买到。   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不见范情有任何忸怩之态,还兴致勃勃的,又一咕噜地飞爬到了郝宿的肩膀上,用爪爪拽拽郝宿的头发。   吱吱吱。跟我一起选~   “昨天还没选好吗?”   吱吱吱吱吱。   你陪我再多选一些~   “确定要让我选?”   吱。   确定~   小仓鼠快快乐乐的,又玩了一次头发滑梯,然后被郝宿的手接住。   不过等到郝宿真的要跟他一起选的时候,他又害羞得只把屁股对着外面,整个脑袋都扎进了郝宿的手里去了。   “不是情情让我选的吗?怎么又躲起来了?”   郝宿将小仓鼠扭过来,让对方趴在屏幕边上。手机的大小对于范情现在来说,正好合适。   只不过以前普通大小的图片,看在小仓鼠眼里,却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因此,每一个细节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郝宿不仅会看图片,还会看图片描述,以及演示视频。   当然,那些演示视频都是非常正规且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范情,他总是要把自己代入其中。   吱吱~   小仓鼠在郝宿又新添了两样东西到购物车后,黑溜溜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雾蒙蒙起来,两只爪子也不是再总趴在屏幕上了,而是掩耳盗铃般遮着自己的眼睛。被郝宿问到这个要不要的时候,他又会及时地点点头,一点都不耽误。:,,. 第208章 童话世界(12)   距离皇子殿下离开已经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时间了,皇家学院的校长也在家里“卧病”了半个月时间,要处理的事务都是由教导主任带过去请示的。   “校长,您的病应该可以痊愈了。”   教导主任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了一份文件,校长听了以后,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皇子殿下找到了吗?”   “还没有,国王那边派出去的人也全部撤回来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奇怪,国王陛下不是最心疼皇子殿下的吗?”   说起这件事校长就觉得夸张,他有时候真怀疑范戎不太知道范情今年都已经十九岁了,整日里疼着宠着,将人养得跟花儿似的。   “也许国王陛下另有安排。”   “这倒也是。”   原本还病恹恹的校长摸了摸胡子后,立刻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突然感觉身体好了许多,白主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常开始上班。”   教导主任听见校长的话,一点都没有意外,甚至连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平静了。   王宫内,范戎正捧着手机在看什么。明皎过来见他这副样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段视频你都看了二十多遍了,还看呢。”   “这可是我儿子,当然得看。”范戎看的不是别的,而是范情变成小动物以后拍的视频。   范情到了奇迹森林以后,每天也都有跟范戎和明皎两个人联系,偶尔还会发些视频过来。   镜头里面,无论是小猫、小兔子还是小仓鼠,都萌化了。明皎甚至还抓到过范戎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偷偷看范情的动物小视频。   明皎虽然这样说范戎,但其实她自己看的次数也不比对方少。   说话间,人也就坐了下来,跟范戎一起看了起来。   “看到情情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担心过。”   “谁不是呢。”   范戎和明皎都是现代人,受过的教育也让他们下意识不会相信那些神鬼之类的东西。   尽管郝宿托了梦,并且当天晚上范情还跟他们取得联系了,但父母对孩子总是分外爱护的,心底还是有所不安。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才算是真正安了心。   明皎“算算时间,再有两个半月,情情应该就能回来了。”   范戎“到时候我让人准备一顿宴席,给情情好好庆祝一下。”   每回范情获得了什么奖项,或者是取得了什么成绩,就连对方小考的时候拿了个第一这样的事情,范戎都会大肆庆祝一番。   明皎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行事风格,闻言也没有惊讶。   范情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跟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身为母亲,她也很想自己的孩子。   不过提起范情,他们又想起了郝宿。   最近这几天晚上,对方偶尔还是会来他们的梦里,只是他们没有一次看清对方想说什么。不过朦胧之间,他们感觉到对方跟范情的关系似乎很深厚。   明皎蹙了蹙眉,低声问“你说,那位是个什么意思?”   “我也摸不明白,看看之后他怎么说吧。”   两人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底都已经留了个影子。   这也是郝宿的打算,他跟范情的事情总得要一步步让范戎和明皎知道,以免到时候他们骤然听到,不能接受。   范戎和明皎说话间,又收到了一条新的视频。   打开一看,是仓鼠情在吃坚果。不过这回镜头里面不再是只有范情,还有一只手,现在那只手正捉着小仓鼠的身体。   晚上要吃饭的时候,郝宿给范情准备好了食物。对方每变一个小动物,吃的东西也会跟着有所变化。   小仓鼠其实是可以自己吃的,可他偏偏要在郝宿的手上不肯下去,还要撒娇地发出吱吱的声音,又从郝宿的手上到肩膀上一通忙活地爬了一遍。   吱吱吱。   要喂~   “情情不是自己可以吃的吗?”   郝宿看着在自己手掌心里打滚的仓鼠,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当初对方刚变成小奶猫的时候,因为站不稳,郝宿在他吃饭的时候还得随时托着,让皇子殿下直接变成了小粉猫。   现在对方倒是不害羞了,还要主动求喂。   吱吱吱吱吱。   我不会吃。   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的皇子殿下道,还要用两只小小的爪子抱住郝宿的手指。   吱吱。郝宿~   “要吃什么?”   郝宿以一个方便小仓鼠进食的姿势将对方轻轻捉住了,指着摆在面前的几个盘子问道。   范情选了个看上去最有食欲的,还要郝宿帮着拍段视频。对于皇子殿下的目的,郝宿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够在范戎和明皎面前早早露面,为将来做好打算。   对此,郝宿并没有拒绝。他表现得并不知道一样,将视频拍得很清楚。   镜头当中,郝宿的手托着小仓鼠的身体,小仓鼠则是抱着大坚果,快活地啃完了一颗又一颗,牙口看上去十分好。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男人低沉柔和的嗓音,让小仓鼠吃慢一点,还问他要不要喝水。   任是谁看了这个视频,也不会怀疑手的主人对小仓鼠的喜爱之情。   郝宿只拍了范情吃坚果的那一段,眼看盘子里的东西都快给对方吃完了,才放开了范情。   小仓鼠一点也不知饱似的,肚子都已经微微鼓起来了,还一个劲地张开嘴巴。   “吃饱了,不能再吃了。”   吱吱。   范情这声叫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在变成仓鼠后,经常就会如此,纯粹是在跟郝宿闹着玩。   “现在想做什么?”   吱吱吱。   看看买的东西到哪里了。   范情这两天最积极的就是看自己买的东西到货了没有,看样子很想立刻就试一试。   这副急急的样子看得郝宿有些好笑,揉了揉吃得饱饱的小仓鼠,将对方捏玩得一时间只能仰躺着不能翻身。   因为仓鼠实在是太小了,郝宿揉的时候也只是用食指在拨着。   偏偏如此,才会让小仓鼠更加激动,圆滚滚的身体都快要扭成麻花了。   甚至由于亢奋,小仓鼠还开始打起了嗝。他打一下,身上的毛就跟着抖一下。   郝宿停了给他揉肚子的动作,将小仓鼠翻过身顺了顺毛。   “这么激动吗?”   声音笑着,同时柔和的力量也一并帮着小仓鼠抚平情绪,令他渐渐止了嗝。   范情的手机正放在一边充电,他白天的时候小小沉迷了一下下载的游戏,躲在郝宿的衣兜里都玩得没电了。   郝宿看他差不多好了,就将手机拿了过来,还调出了相关的界面。   只不过因为两人曾经买东西的时候浏览了太多,导致购物软件一打开,主页就根据大数据分析,推荐了更多产品。   小仓鼠又要嘭的一声,开始炸成毛球了。   “看来以后情情想要买的话,就不能特意上网搜索了。”   郝宿看到那些推荐,还调侃了范情一句。   皇子殿下人生头一回恋爱,什么也不知道,买之前不仅上网详细搜索了一下,还看了许多测评。   刚开始在购物软件添加产品的时候,他的耳朵都红得不成样子。   当然,现在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吱。   小仓鼠又开始要拿屁股对着手机屏幕了。   郝宿没去管他,因为在将界面调出来以后,范情就自己乖乖地转过了身,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物流信息。   上面显示,再过一天,包裹就能送达了。   小仓鼠高兴得尾巴都翘了起来,又跑到郝宿的肩膀上,跟对方贴了贴脸。   吱吱吱吱吱。送过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拿好吗?   连语气也是一股迫不及待的味道。   “看不出来,殿下这么爱玩啊。”   郝宿的目光意味深长,看着小仓鼠,仿佛对方是一个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并且很喜欢玩各种花样的人。   范情看过郝宿这样的眼神,不过那是在夜间的时候。   也因此,这会带动一些条件反射的效果。   小仓鼠又一次从郝宿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没能站稳。   范情这回可真成了蒲公英了,整颗身体上的毛毛都微微炸开,一落到郝宿的手里,他就直往手指缝钻。   吱、吱吱吱吱。   我只喜、喜欢和你一起玩。   把脸都在郝宿的指缝里卡住的小仓鼠发出小小的,解释的声音。   尽管范情想得很美好,但在他要拿包裹前,就猝不及防地又变了一个小动物。   这已经是他变的第四个动物了,也就是说,范情可以随时随地说人话了。只是很不凑巧,他这回变成的是一条小鱼,还是没有成年的那种。   因此鱼鱼情在自己的鱼缸里游了一整天,只是吐出了一串串的泡泡。   咕噜噜咕噜噜   郝宿还给他另外又准备了一间屋子,一打开房门,里面就是深蓝色梦幻的海水。   这是一间超级豪华的犹如海洋馆的房间,水草、贝壳、珊瑚等一应俱全。还有其它五颜六色的鱼陪着范情一起玩,尽管对方变成的鱼很小只,可周围其它的鱼却都以他为首。   五颜六色的鱼将范情簇拥着游来游去,这场景看上去十分有趣。   咕噜噜咕噜噜   郝宿,它们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范情游到郝宿手边,他不想让其它鱼也游过来,凶巴巴地朝它们吐了一大串泡泡。   “大概是因为情情很厉害吧。”   咕噜噜   我厉害?   鱼鱼情并不知道自己厉害在哪里,郝宿也没有跟他说得太仔细,就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除了房间外,范情还有一个活动领域,那就是后院的水池。   水池不比范情的房间小,甚至活动区域更大了。范情从来没有来过,一被郝宿放进去,就立刻甩着尾巴游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还在以飞快的速度长大着。等到晚上的时候,还没有到十二点,范情就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样子。   并且看到郝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还是一只失去了记忆的小美人鱼。:,,. 第209章 童话世界(13)   范情说话的时候,两只胳膊伏在水池边上,漂亮的尾巴还在水里高兴地划拉着。   尽管他没有记忆了,可在看到郝宿的时候,心里都是本能的高兴。   他欢喜得很想要钻进水池里去游一圈回来。   美人鱼的鱼鳞是好看的金色,范情露出来的脸颊两侧,还有脖子上,都布着细密的鱼鳞。   非人的状态下,耳鳍还会跟着收缩两下。   他的头发也长得很长,因为刚从水里钻出来,全部都披散到了脑后。   是乌黑色的,衬着白皙的皮肤,将他显得如同玉一般莹润美丽。   问完话后,他也没急着走开,而是就这么仰头等着郝宿的回答。   时不时的,尾鳍还要招一些水花上来,扑溅到郝宿的衣摆上。   望着满眼单纯的美人鱼,郝宿蹲下身。   “情情不记得我了吗?”   美人鱼乖乖摇头,两只带蹼的手好奇地抓了抓郝宿的衣服,还又小心地凑过去闻了闻。   鼻头才碰到一点,就立刻兴奋得将尾鳍甩了起来,脸也变得红红的。   “你是我的交尾对象吗?”   美人鱼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整个身体又往岸上过来了许多,金色的鱼鳞在水池当中若隐若现,泛着动人的光泽。   郝宿没有急着回答他,也没有管都已经被美人鱼偷走了大半的衣摆,而是先问:“人鱼不分男女,情情现在是男生还是女生?”   听到这话,原先还抓着郝宿衣服的手就是一放。   然后人鱼转了转身,偷偷摸摸地借着月光看了自己一会儿,就又转过了身。   “是男生。”回答的时候,范情脸颊两侧的鳞片都变得有些粉粉的。   人鱼的生殖器官是藏在鳞片下面的,判断性别的话,需要将鳞片展开才行。   范情没有对郝宿的话产生疑惑,只是越发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如果不是他的交尾对象的话,他根本不会这么喜欢对方。   他现在都想要把郝宿拖进水里,将对方的身上染满自己的味道。   不过……范情仔细观察着郝宿,对方应该是个人类。人类的话,不太适合在水底生活。   因此范情努力地将心底的想法收敛了起来,然后更加害羞地问郝宿:“你要看吗?”   “看什么?”   “看我是不是男生。”   小美人鱼鳞片变粉归鳞片变粉,说这话的时候,尾巴又在水池底下拼命摆动了。好似只要郝宿点了头,他就会立刻展开身躯,给对方看个仔细。   “不用,我相信情情的话。”   听到他的话,小美人鱼也不知道究竟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范情的耳鳍动了动,又在偷摸去抓郝宿的衣摆来闻了。   美人鱼的嗅觉并不是很好,想要闻到味道的话,就需要十分贴近对方。   范情如果想要闻到衣摆上染的香味,需要将整张脸都埋到里面。他正准备这么做,上半身都已经在往前冲了,就听到郝宿笑了一声。   美人鱼立刻像是被惊到了一样,赤红着脸,眸光潋滟地抬起头。   “怎、怎么了?”活脱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连巨大的尾巴都要往一起卷。   郝宿没说话,脸上带笑地将某只痴汉的美人鱼的手捉住了,然后用指尖在他的蹼上划了划。   这动作令范情觉得痒痒的,他正想要缩起手,就听到郝宿不疾不徐的声音问:“不是说我是你的交尾对象,连给我摸个手都不可以吗?”   郝宿气质温润,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偏偏看向范情的眼神略带难过。   小美人鱼哪里还想着缩手,他直接就把两只手全部递给了郝宿,恨不得还要再长出两只手给对方,讨好一样地又用脸颊蹭了蹭郝宿的膝盖。   “都……都给你摸。”   他眼眸里的神采看上去更高兴了,丝毫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郝宿摸成什么样子。   郝宿也不客气,将美人鱼的手在月光下看得仔细,又一个挨着一个地摸了过去。   对方手上的蹼很薄,拼命张开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青紫色的血管。也因此,美人鱼的手蹼被这样不轻不重地摸着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敏感的。   郝宿每碰一下,都能让范情想要发出声音。美人鱼拥有最美妙的嗓音,他们唱出来的歌声也最能蛊惑人,可范情脸颊都红透了,也不敢张开嘴巴。   他隐约觉得,自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调。   “这样按起来痛吗?”   “不、不痛。”   “那为什么情情看起来都要哭了?”   “我……”   美人鱼泪光闪闪,郝宿又没有拿刀割他,怎么会痛?他只不过是……不过是被按得有点痒痒。   话没说出来,眼睛就是一眨。而后,眼泪流了出来,变作了珍珠,恰巧滚进了郝宿的掌心。   那珍珠温温热热的,似乎还带着范情的体温。   “珍珠眼泪。”   郝宿捻起了那颗珍珠,看着范情还要掉眼泪的样子,陡然地将其放进了美人鱼的嘴里。   趴在岸边的美人鱼没有任何防备,在郝宿做出这样举动的时候,还配合地又把嘴巴张开了一些。   珍珠是没有味道的,但郝宿的手指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有味道吗?”   恶趣味的人只是想要知道,珍珠眼泪和普通眼泪的区别。郝宿问着,就已经将手拿出来了,没有让范情有任何可以额外发挥的地方。   没有。   范情没有说出来,而是从嗓子里冒出了美人鱼神秘古老的发音。像大海深处蛊惑人心的海妖,诡谲又危险。   “那吐出来。”放进去的是郝宿,要范情再将珍珠吐出来的也是郝宿。他自然地指挥着一名海底生物,毫无畏惧。   美人鱼虽然看上去漂亮动人,但实际上他们的战斗力一点都不弱。   就连有海洋之王称呼的大白鲨在他们面前,也要低头服输。   范情的牙齿并不是人类的牙齿,而是带着锯齿状无比凶残的。   如果他们发起了狠,轻易就可以咬碎你的骨头。   然而眼下听到郝宿的话,他却是乖乖地将珍珠吐了出来。还自己放到水池里洗干净,然后欢欢喜喜地交到了郝宿的手上。   还要邀功一样地跟人说:“洗干净了。”   叭啦。   又一颗眼泪从范情的眼眶中掉了出来,在水中变成了莹白的珍珠。范情准确地捕捞到了对方,再一次将其交给了郝宿。   “送给你。”   美人鱼对待交尾对象都是以溺爱为主,不管他们要什么,都会竭尽所能地给他们。   范情误会郝宿是喜欢自己的眼泪,说完话,又想要眨眨眼睛,再多挤出几颗珍珠来。   不过他自己挤的话,有些挤不出来,于是主动将手给了郝宿。   “再摸摸。”   “再摸摸干什么?”   “掉眼泪,然后,送给你。”   “我要的话情情就给吗?”   “都给你的。”   他语态欢快,脸上又出现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瞳深深,竟显得有几分妖异。   郝宿没有去摸范情的手,而是在他的耳鳍上碰了碰,弄得美人鱼又是一抖,所在的空间内都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范情不懂郝宿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歪了歪头,感受了一样。   “没有。”   “饿吗?”   突然从那么小的一只鱼变得这么大,还游了那么久,应该消耗了很多能量。   被郝宿这样一提醒,范情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饿意。   他捂住了肚子,在水池里翻了一个圈,然后又从里面钻出来。   “饿了。”   “是在这里吃,还是到房间里吃?”   “要在这里。”   范情有记忆就是在这里,他同样听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房间,想也不想就回答了郝宿。   “那情情等我一会儿。”   郝宿准备起身,脚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掌抓住了。美人鱼在水里起起伏伏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仅仅是这样毫无验证性的承诺,就让范情放心地松开了手。   他眼巴巴地望着人,叮嘱道:“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郝宿却没有立刻就走,他见小美人鱼舍不得的样子,再次蹲下了身。   “过来。”   本就是伏在水池边的美人鱼尾巴一个使劲,整个人就窜到了郝宿面前。   “怎么了?”   “上来一点。”   郝宿说着,范情就听话地上来了一些。长发还在不断地滴着水,将郝宿站住脚的那块地方都变得湿漉漉的。   范情正在好奇间,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温温热热的。   人类……亲他了!!!!   美人鱼的眼睛一瞬间就变得无比明亮,两只蹼状的手也捏得紧紧的。   “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了!”   范情答应着,在郝宿离开以后,嘭的一声,转身跃进了水池里面。   动静之大,哪怕郝宿都已经走进了主屋,还是能听见。   他嘴角微弯,将手心里两颗珍珠放进了口袋中。   后院的水池很清澈,看上去好像很浅的样子,实际上非常深。哪怕美人鱼全部扎进去,都绰绰有余。   范情在水里游着游着,脸颊、颈脖、胳膊、上半身,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布上了一层细密的鳞片。   这些鳞片映着水底冰凉冷态的光,让美人鱼看上去神秘又美丽,强大又蛊惑。   水底还因为美人鱼的声波,而长久地震荡着。   范情在郝宿回来之前,在里面足足游了三遍,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还好水面底下没有其它生物,否则肯定会通通翻着肚子飘上来。   等美人鱼重新浮出水面的时候,脸上的鳞片又在逐次地褪去,露出白皙又粉润的皮肤来。 第210章 童话世界(14)   郝宿没有骗范情,在对方刚钻出水面的时候,他就拿着食物过来了。   美人鱼看到他的身影,又兴奋得上半身在水池中往上跃了半下。刚才郝宿所站着的地方,已经湿得完全不能下脚了。如果不是鱼尾,范情估计早就已经走到岸上来了。   郝宿见对方左右看了一下,又选了一个稍微干燥的地方趴了过去,然后就仰着脑袋等着他。   “怎么又到这里了?”   “干净,鞋子不会湿。”   说完,范情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郝宿被自己的手掌心弄得微微发潮的衣服。他刚才是太过高兴了,才会一时失了分寸。   “我可以帮你烘干衣服的。”   范情在水底激游的时候,虽然没有想起跟郝宿之间的记忆,不过他想起了很多和美人鱼有关的记忆。   人鱼不仅掉泪成珍珠,还拥有罕见的能力。像这种给郝宿烘干衣服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   “那就有劳情情了。”   郝宿将食物放在了范情的手边,美人鱼的牙齿咬合力很强大,他们可以很快地就将其全部吃完。可范情却是无比矜持斯文地吃着,一点也不愿意在郝宿面前露出凶恶的一面,给人一种猛虎嗅蔷薇的感觉。   过于的精细,倒是让他看上去有些笨拙起来。范情表面上还是那么平静又优雅的样子,实际上尾鳍在水池底下都因为着急而甩来甩去。   人类的餐具有点难用,切得好费力。   美人鱼的力气很大,范情要很努力,才不至于在切割食物的时候将餐盘也一起切碎。   咯吱一声,银制叉具还是将那只明黄色的餐盘切成了两半。范情一瞬间连尾巴都僵住了,脑袋低着动也不敢动。   他把人类漂亮的餐具弄坏了,对方肯定要生气了,如果生气的话,会不会不愿意跟他交尾了?   这么一想着,范情更着急了,连连就想要跟郝宿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蹼状的手还拿着叉具,努力解释的时候,连拿着的柄都在因为紧张被捏得微微变形。   郝宿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将叉具从范情那里拿了过来,帮某只小美人鱼想要斯文吃饭的愿望进行了下去。   “没关系,只是一个盘子而已,家里还有很多。”   说话间,就将已经切好的一块肉喂到了范情的嘴里。   美人鱼刚才还在因为柄被自己捏变形了而沮丧,郝宿喂过来的时候,本能就朝对方张开了嘴。   锯齿状的牙齿在冷月之下,似乎闪着恐怖的寒光。   然而它们在咬到郝宿的餐具时,却放轻了力量,连刮痕都没有在上面留下。   范情不光是想要吃晚饭,还想要再吃吃郝宿的手。   刚才对方塞珍珠到他嘴里的时候,他的舌头浅浅地挨过一回。那种滋味儿美妙得令他想要当场在水池里来回翻滚,跳跃。   人类好温柔,不仅没有生气,还会喂他吃饭。   他好想亲亲对方。   想到郝宿会被自己亲到,范情的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水池底下,随着郝宿的喂食,范情僵住的尾巴又开始快活地荡来荡去了。   甚至连靠近腹部那里的鳞片,也都因为过分的愉悦在放肆地展开。水池清透无比,只有美人鱼乌黑的长发飘散在上面,遮去了大半的美景。   郝宿在喂着范情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对方越来越往岸边靠近。   他的肩膀也耸得格外厉害,背脊都是微微拱起来的。很像是肉食动物在捕猎的时候,对猎物发起的嗜血姿态。   只是范情看着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纯然无害,还透着十分的依赖和爱恋。   不知不觉中,水池中的水又开始泛起涟漪了。一圈一圈的,好似有谁在水底悄悄做着什么。   范情身上的鳞片展开得更多,黑色的瞳孔也在无限放大着,将非人的一面展露得淋漓尽致。   美人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爱在对方面前展示自己的一切。   范情布着细密鳞片的侧脸也开始红得厉害起来,连眼尾那一块也晕染开了一层暧.昧绯色。   他在吃完了最后一口食物的时候,猛地朝前冲了一下。   美人鱼并没有上岸来,也没有碰到郝宿,连水都没有溅到郝宿身上半滴。   范情陡然地兴奋着,水底的阻力让他的身躯浮了浮,嘴里还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是喉咙紧闭,锯齿状的牙齿密合以后,才能发出的只属于美人鱼的声音。   他脸上的神色在刹那间美丽得不像话,清纯与妖邪相伴而生,全部萦绕在了郝宿一个人的身上。   不止是嘶嘶声,范情的嘴里紧跟着还发出了一连串无意义的声音。   他叫得开心,尾鳍从水底跃起,朝前方半弯过去。整个身体在水中的样子,宛如一弯新月。   美人鱼的尾巴长且大,做出这样的动作时,迸溅出来的水被他小心翼翼地拨了开来,仍旧没有落到郝宿身上。   可与此同时,范情又一次地往前冲了一下。   美人鱼的背脊又在弓着了,被拉绷到了极限,锯齿状的牙齿合得牢牢的。   范情脖子上也都迸现出了鳞片,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郝宿。   他蹼状的手已经从趴在岸边,变成了到了水中。   在这样的时候,他很想要叫一叫郝宿的名字。可是嘴巴张开,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记得郝宿叫什么。   人鱼的眼瞳颜色发深,最后甚至透出了大海一样的幽蓝色。   他将头仰得过分,颈部形成了一道极为优美的线条。范情整副姿态在此时看起来都太过奇怪,不像是在做什么正常的事情。   水池的水依旧起起伏伏着,他乌黑的头发飘散得更多。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岸边的人时,他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顺畅了。   水波产生的阻力在水底困扰着美人鱼,将他的鳞片微微打弄着。   范情在问话的时候,还产生了一些歉疚。人类那么好,他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忘记了。   郝宿却没有立刻回答对方,他温柔的视线只看着范情的胳膊。   不光是颈脖,这个时候,连他的两条手臂也都开始覆盖起了鳞片,像是因为终于无法忍耐了。   那些鳞片犹如新生的一般,在金色的光泽里面,透着浅浅的漂亮的粉。   郝宿并不怀疑,如果自己碰到了这些鳞片,美人鱼会不会立刻激.动.得直接钻.进水里。然后,水中又会浮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的目光令美人鱼一瞬间有所羞.耻得想要将鳞片收紧,可事实却是,范情将鳞片展得更过分了。   好似孔雀求偶一样。   “情情在做什么?”   发问代表着怀疑,怀疑代表着察觉。   郝宿的话令美人鱼的状态变得更加奇怪了,他的尾鳍在空中甩了一下,朦胧的月光在上面添加了一层格外的梦幻色彩。   范情脸上的表情也尤为精彩,既像是被质问到以后的恐慌,又像是被质问以后的兴奋。   甚至连布满了鳞片的胳膊,也被水浸没得更多了,眼眶都变得潮湿起来。   郝宿由半蹲,变为了在站脚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将鞋子放到了一边,两条腿也陷在了水池中。   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衣袍被浸湿得更多,朝着范情招了招手,对方就立刻乖乖地游到了他的身边。   一颗晶莹的眼泪在范情的两只手趴在郝宿的腿上时,陡然落了下来。   这回他没有顾及到,是郝宿伸手将珍珠接住的。   或许是因为产生的方式不同,以至于珍珠的颜色也不同。   方才的两颗珍珠是洁白的,而现在这颗珍珠却透着紫粉色。饱满又美丽。   郝宿一连接了四颗珍珠,在范情明显动.情的状态下,令他抬起了脸。   “珍珠变颜色了。”   低喃的声音,如同水波的视线在范情微开的鳞片上巡视着,最终将他的手从水底带出。   “情情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美人鱼在不同的心情里,产生的珍珠也会不一样。   开心的时候要比难过的时候产生的珍珠光泽更美丽,同时,颜色也略有差异。   范情还不知道郝宿的名字,就先被对方提问了。   他的尾鳍因为此刻的状态不能再扬起来,鳞片不住地想要在水底碰着郝宿的小腿。   “因、因为我在……”   又是一颗珍珠,范情接到手里,交给郝宿的同时,让对方俯身,而后在他的耳边将答案说了出来。   月光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朦胧,纱影一样地笼罩在了两人身上。   美人鱼的低语变得犹如古老的歌谣,在水面浮荡开来。   花香袭人,答案说完的瞬间,范情又从水池中往上了许多。他双手张开,将坐在岸边的人抱住了。   美人鱼还在水里的缘故,头只到郝宿的胸部。他眨巴着眼睛,模样诚恳。   “所以,眼泪才会变得不同。”   尤其是美人鱼动情的时候,珍珠也会产生特有的纹路。如果郝宿将手中那几颗切开来的话,就会发现里面一圈圈的,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好像是小人鱼抱着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原来是这样。”   郝宿没有推开将自己身上抱得湿嗒嗒的美人鱼,而是伸手在范情肩膀处的鳞片按了一下。   立刻的,就如同他之前的猜想一样,对方抖了抖。   尾鳍毫无征兆地从水底甩了起来,将水面震荡开了巨大的动静。   连范情拥抱的力度也比先前更大了,搂着郝宿,蹼状的指尖都渐次生长出了鳞片来。甚至于他的指甲也变长了许多,锋利而尖锐,划破了郝宿最外层的衣服。   美人鱼的利爪同样是海底生物惧怕的。   郝宿却将范情的手掌从背后拉到了面前,而后又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情情忘了我是谁,却盯着我在水底偷偷……”   他后面的那几个字说得不清楚至极,可却是陈述着范情自己的话,因此对方听得分明。   也因此,指甲在郝宿的注视中,愈发尖利了。   听到郝宿说的话,范情的愧疚更甚。   他不仅忘了交尾对象的名字,还过分地当着对方的面就兴奋到连身体都想要做出反应,并且,毫无廉|耻心地借用着水波。他用尾鳍拍打水面的时候,溅起的水花太大,连周围的花瓣都打坏了不少。   小美人鱼被郝宿的话指出来,像是不好意思面对他一样。身体慢慢地要往水下沉,最后脑袋都埋进了水里面。   饶是如此,范情也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美人鱼在水里吐了好几个圆滚滚的泡泡,咕噜噜,咕噜噜。然后才又从水底钻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   他声音说得小,看到郝宿在碰自己指甲的边缘,还小心地令其不会伤害到对方。   然后,范情就跟蜗牛一样,又将下巴在郝宿的膝盖上蹭了两下。   美人鱼被郝宿说得又愧疚又害羞,笨拙地想要将话题引到别处。他见郝宿没有看自己,胆子更大,试探性地就将脑袋直接放在对方的腿上了。   “情情是我的名字吗?”   “不是。”   “可是,你刚刚叫我情情了。”   美人鱼没忍住,往前溜了些,肩膀立刻就被郝宿抵在了半道上。   “可以像刚才那样抱着我,也可以把下巴撑在我的膝盖上,不能像现在这样,跑到前面来。”   “为什么?”   小美人鱼眼神单纯,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的位置究竟有多暧.昧。又或者说,这对于范情而言,是不需要避讳的。   人鱼愿意为交尾对象做任何事情,包括取悦他们。   郝宿抚了抚他侧颈上的鳞片,说:“因为我现在还不需要。”   他没有顾左右而言其它,而是很直白地道出了原因。   刚才还没有什么的小美人鱼听了,不禁又往水底浮下去了一些。过了会儿,他才往上冒了冒。   “可以摸摸我的鳞片吗?”范情这会儿又不执着于名字了,突然冒出了一个请求。   这句话在人鱼的世界里面,仅次于“可以跟我交尾吗”。人鱼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就等于是在跟对方表达爱意。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抚摸人鱼的鳞片的,尤其是他们尾巴上的鳞片。   不同地方的鳞片敏感度也不同,人鱼腹部的鳞片是他们全身上下最敏感、最禁忌的地方。   如果他们愿意让人抚摸那里的鳞片,不仅代表他认可你,还代表他深爱着你。   范情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想要让郝宿摸一摸自己腹部那里的鳞片。   见郝宿没有回应自己,还学着刚才的样子半抱住了人。   “我的鳞片只是看起来锋利,不会伤害到你的。”   语气连哄带骗的,实际上人鱼的鳞片如同最坚固的铠甲,不仅坚硬,边缘也十分锋利。不过如果人鱼不想伤害到谁的话,鳞片又会变得绵密细软。   “那你先回答我,我叫什么名字?”   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范情想要郝宿摸摸自己的鳞片,想得尾鳍都在打卷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郝宿叫什么。   “我……不知道。”   想不出来,他就可怜巴巴地拉着郝宿的衣服。   “你告诉我,我就记得了。”   “如果下次再忘了怎么办?”   “不会的,再忘记的话,就罚我一天不能被摸鳞片。”小美人鱼对摸鳞片这件事有着格外的执念。   “这样,如果情情再忘了我叫什么名字的话,就惩罚你只能看着我。”   郝宿同样揽住了范情,人鱼在水中的时候,体温会跟水保持一致。夜间的水池温度很低,人鱼的体温也十分低。   “好。”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有什么难度的美人鱼听了,立刻点了点头。他还从抱住郝宿的腰,变成了抱住了郝宿的肩膀,脸上带着些可爱的得意说:“我就知道,我叫情情的。”   刚才郝宿还骗他,说情情不是他的名字,还好他没有上当。   “是,情情是你的名字。记住了,你叫范情。”郝宿在小美人鱼要将尾巴伸给他之前,分别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我叫郝宿。” 第211章 童话世界(15)   “郝宿?”比起自己的名字,小美人鱼更关心郝宿的名字。他鹦鹉学舌一样地跟着郝宿念了两遍,尾鳍在水底不断地砸开水花。   “我知道了,你叫郝宿,我叫范情,对吗?”   “说对了,情情真聪明。”   “那现在可以摸摸我的鳞片了吗?”   范情满脸渴望地看着郝宿,如果不是怕太过唐突,他现在其实最想说的是,能和你在水底下交尾吗?   跟这样好看的人类交尾,范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十分激动。他又想要甩尾巴,并且借着水的阻力来做一些事了。   小美人鱼脸颊两侧的鳞片越来越多,这不但没有让他变得难看,反而还让他变得更显诡秘漂亮。   说完话,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尾巴从水底扬了起来。   还用哼哼唧唧的声音叫着郝宿:“摸摸。”   “要摸哪里?”   “都、都摸摸。”   得寸进尺的小美人鱼将尾巴往郝宿那边伸过去更多,觉得腹部的鳞片不太能被摸到,还想着要在水里翻个身。   范情刚有所动作,郝宿就已经将他从水池中抱了出来。他看上去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轻而易举就将美人鱼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   巨大的尾巴在空中悬浮摆荡着,当感觉到跟水池截然不同的温度时,范情腹部的鳞片展开得更热烈了。   美人鱼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待在水里,他们在补充完了水分以后,是能够上岸的。   并且,他们的尾巴还能变成像人类一样的腿。   郝宿也没有将范情抱上岸,而是就这么让对方坐在了自己身上。金粉色的鱼尾还时不时地往水池里垂落,扫开一片涟漪。   满足范情的愿望之前,郝宿看到水池附近的地方,有丝绸状的乳-白-物逐渐漂浮了上来。   他能看到,范情当然也能看到。正打算用鱼尾将那些东西搅掉,不妨郝宿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鳞片。   美人鱼的鳞片是呈椭圆状的,排序美丽。郝宿先是碰了范情胳膊上的鳞片,它们骤然如同有了生命力,唰地就要牢牢收缩起来。   不过在鳞片想要收起来之前,郝宿的手就已经离开了。   范情要哭不哭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看水池里的东西,还是该看郝宿。   还是郝宿替他做了选择,修长的五指抬起美人鱼的下巴,令对方的眼中只剩下了自己。   “看着我。”   温柔的人发出命令的时候,所带来的蛊惑力才是最难抵抗的。   范情想也不想地只看着郝宿,他看到那本该是风流的一双眼睛,里面充含着柔情。不及说话,尾鳍倏而在水底想要狠狠卷起。   啪啦,啪啦。   一颗又一颗紫粉色的珍珠从范情的下巴处掉了下来,洒在了两人的衣摆上。   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此刻都没有去管。   因此那些珍珠在范情忍不住想要坐直一些的时候,嗒嗒啦啦地就滚落到了岸边,在石板上蹦磕出清脆的声音来。还有些直接就滚落到了水底,被里头的贝壳捕捉到了,一口吞了进去。   “鳞片怎么在发烫?”   美人鱼的体温是跟周围的环境有关的,眼下范情就在郝宿的怀里,受到对方影响,体温自然也会上升。鳞片只是被连带着,发出温度。   “没、没有烫。”   小美人鱼话说得更不连贯了,是他自己要让郝宿来摸摸鳞片的。郝宿的手不过是在他的尾巴上碰了两下,他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   这种情况下,范情甚至有些胡言乱语起来。   “郝宿,你喜欢鳞片吗?我、我可以送给你。”   人鱼的鳞片是跟他的血肉相连的,如果拔掉的话,对方也会受伤。   郝宿垂眼,看着哭得眼睛红了一圈的美人鱼,一直在尾巴上徘徊的手放到了对方更细密的鳞片上。   他看到范情的眼睛又变成了深蓝色,一副海底凶兽的模样。如果不说话的话,小傻子等会真的会乱拔自己的鳞片。   “可以送东西给我,但不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鳞片只有长在你身上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   “那……”   范情这个那字说出来的时候抖.得最厉害,郝宿在他要往自己怀里凑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手。   “那什么?”   小美人鱼正期待着,不想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怅然若失之感,连哭带求的:“再摸摸……”   “可是情情的鳞片都已经收起来了。”   “可以再展、展开。”   不过是才摸了一回鳞片,刚才还在水底放肆得过分的美人鱼就被刺.激得将每一瓣鳞片都闭得紧紧的,连缝隙都没有留下。   郝宿听到他这话,只以目光望了望美人鱼。   他的视线就停留在对方的腹部,美人鱼的鳞片灿灿生辉,范情每每想要再展开的时候,就又被郝宿的眼神迫了回去。   并不是太过羞.耻,以至于不愿意。而是太过激.动,让范情连坚持几秒都做不到。   紫粉色的珍珠颜色又在慢慢加深,仿佛主人的情绪值越高,颜色也就越艳。   范情变成美人鱼会失忆,代表着对方离记起一切也就不远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在变成美人鱼的时候,庞大的记忆让范情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如此。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情况还要再发生一次。等第二次结束以后,范情就能彻底想起来了。   所以,范情肯定还会再忘记郝宿一回。   “已经三十秒了,情情展开了吗?”   郝宿笑了笑,将范情乌黑的长发分拨到了两边,遮住了两处姝色。只是发丝轻微的动静,却也能令美人鱼又哭了一回。   他不但没有展开鳞片,连尾鳍都哀哀地完全浸在了水里,扬都扬不起来了。   范情想要伸手遮住郝宿的眼睛,只要对方不看他就好了。   可他还没有举起手,就先被亲了一口。人类是贴着他的嘴唇,慢慢亲吻的。   小美人鱼一时没有想到,肩膀也都跟着害羞地缩了一下。   “嗯。”   被亲得欢喜非常的小美人鱼现在是郝宿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了。   “那回房间休息?”   “回房间休息。”   还会呆呆地重复着郝宿的话,明明都不知道房间是什么。   看得郝宿又慢慢亲了亲范情,这回还顺便吮了一下美人鱼的唇珠。   “走吧。”   说完,他就带着一条美丽的人鱼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岸边还有水池底部,以及被贝壳吞进去的珍珠在郝宿起身的同时,全部飞到了一处。   “情情自己接住。”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想也不想,就乖乖地捧起了两只手。   而后大小不同的珍珠就这样掉落在了小美人鱼的掌心,像是一颗颗小冰球。   他捧着珍珠也没有动,尾巴都尽量地保持着悬空的状态,好似这样能够帮郝宿减轻一些重量。   快走到里面的时候,范情才想起来问郝宿:“什么是房间啊?”   “就是你要休息的地方。”   “休息的地方!”小美人鱼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对于人鱼来说,休息的地方是极为隐私的,所以人类带他进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交尾了吗?”   范情盯着郝宿,期待非常地问着。   一般来说,人鱼休息的地方只会在一种情况下跟他人共享,那就是交尾的时候。   范情激动得都忍不住轻轻甩了一下尾巴,不过做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会增加郝宿的负担,又僵硬地停在了那里,让他看上去整副模样显得很奇怪。 第212章 童话世界(16)   即使范情窝在郝宿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可还是能够看出他此刻究竟有多激动。甚至还没有下来,腹部的鳞片又有要展开的趋势了。   人鱼同样喜欢向交尾对象展示自己鳞片之下的美丽,如果有多条人鱼共同求爱的话,他们还会一起比较持久力。   动物世界里面,花里胡哨的外表跟真正的能力比起来,不值一提。   见范情睫毛抖得都要变成蝴蝶飞走了,郝宿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周身的温柔浮荡着,说出的话却又要令小美人鱼想沉到水底。   “就算可以,情情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美人鱼失忆了,脑海里面仅有的知识都是关于人鱼的。   但……那也只是人鱼和人鱼,范情的确不知道,人鱼和人应该要如何交尾。   他被郝宿的话说得呆呆的,嘴巴微张着,露出了里面锯齿状的牙齿。他急得用舌头不断地抵着自己的牙齿,眉头皱得厉害。   身体被郝宿抱着,尾鳍随着脚步一动一动的。失神的时候,珍珠不小心落了一颗,又被郝宿的力量托浮着,重新回到了范情的掌心里面。   终于,在抵达房间门口的时候,小美人鱼从自己的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了一个信息。   “我、我可以变成人。”美人鱼是可以变出两条腿的,到时候,他不就和郝宿一样了。   范情不禁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高兴,连头都仰起来了不少。郝宿朝他倾了倾身,看上去好像又要吻人。   小美人鱼被注视着,脸颊快要烧红了,睫毛抖啊抖的,最后眼睛都闭上了。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吻,郝宿看范情一脸乖乖的样子,低声笑了笑。   “情情刚才不是说,要给我烘干衣服吗?”   声音近在耳畔,只是一场坏心的戏弄罢了。   小美人鱼长长的睫毛唰地一下,眼睛睁开了。没等到吻,他看上去还有些失落,同时还有一种误会了郝宿的害羞。   只郝宿偏不轻易放过他,倾身更多,端详着范情漂亮的脸。   “嗯?闭眼睛干什么?”   小美人鱼本身就在因为这件事不好意思,被郝宿特意地问起来,他连珍珠都有些捧不住了。   眼睛里浮出了些雾气,也不敢看人,只知道将脑袋凑到郝宿的胸前。   “珍珠要、要掉了。”   还知道顾左右而言其他。   “掉便掉了吧,情情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闭眼睛。”   郝宿对珍珠表现得十分不在意,却要追问到底。   范情的脖子上又在偷偷布着鳞片了,他一激动,或者是情绪起伏太大,鳞片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   郝宿的手揽着人,拇指轻轻在对方的鳞片上抚摸了两下。   “鳞片这么容易就出来,刚才还说要变成人,要是交尾到一半,你又突然变了回去,该怎么办?”   他用着万分冷静的语气问范情,指尖在美人鱼腰侧的鳞片上多停留了会儿。   “不会的……”   回答的声音要多没说服力就有多没说服力,范情又要掉珍珠了。不光是被摸了鳞片,还因为郝宿话里的内容。   交尾到要变回原形,会是多激.烈才发生的事情?   “情情说不会便不会吗?”   范情显然是说不过郝宿的,新的一颗珍珠掉下来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说了,而是抻直了上半身,努力地要去够郝宿。   “我想要跟你亲一下,刚才、刚才闭眼睛,我以为你会亲我的。”   他的话说得一团可爱气,说着说着,就从原本的害羞,变得理直气壮的。   好像郝宿没有亲他,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一样。   “不行,你的牙齿会咬到我。”   郝宿也没有把范情放下来,而是就这么抱着对方,顺便逗着人。   “我不咬你。”范情努力得都把两只手拢紧了,最上面一层的珍珠也被他捂得沾上了一层浅浅的温度,“你在水边亲我的时候,我没有咬你。”   小美人鱼委委屈屈地看着郝宿,水池边上的时候,他连舌头都缩在嘴巴里面,一动不敢动的。倒是他被郝宿尝得,鱼尾巴都支不住了。   “要是咬到我了怎么办?”   “给你咬回来。”   “咬哪里都可以?”   “咬哪里都可以。”   小美人鱼简直单纯得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卖了个彻底。   随着郝宿重新站直身体,房门也打开了,映出里面大片大片的幽蓝色。   最吸引眼球的是中央一大丛红色的珊瑚,被水波折射着,变成了波浪的线条。   “水——”   范情还以为这些水要漫出来了,高喊了一声,手还冲房间里面比划了一下。不过他的两只手是拢着的,看上去有些好笑。   小美人鱼喊完以后才发现那些水并不会漫出房间,甚至房门口到水之间也还是有一些距离。郝宿都已经抱着他踏进去了,范情也还是没有感觉到水的存在。   房间里的水用来养一条美人鱼绰绰有余,郝宿在范情想要回头看自己的时候,突然松了手。   沉静的水立刻就流动了起来,将美人鱼带到了里面。   一遇到水,范情看上去更精神了,僵了一路的尾巴不停地在水里摆动着,尾鳍也在尽情地舒展。   “珍珠……”   他还惦记着那些珍珠,郝宿站在门内,将美人鱼的两只手抓住了。而后令它们由合拢到分开,莹白、紫粉、浅红,不一而足的珍珠不断地从范情的手中掉在了房间里面,最后全部落进了一个巨大的贝壳里。   贝壳空空荡荡,是郝宿给范情准备的,专门藏他的东西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储存一下范情自己的眼泪。   美人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郝宿以这种方式轻轻地吻了过来。   珍珠全部掉完以后,范情的手就被郝宿拿着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搂好了。”   他叮嘱着,又以更温柔地情态让范情张.开了嘴。   小美人鱼果然说到做到,锯齿状的牙齿不但没有伤害到郝宿,还反过来被对方研究了个遍。   他们一个在水中,一个在水外,看上去隔了很远的距离,却在吻着彼此。   范情的尾鳍都被亲得不住地要在水里乱摆了,这个时候,又听郝宿的声音模糊地响起。   小美人鱼正头脑晕晕,只听见了三个词,不能,在家里,漂浮物。   郝宿在吻着范情的时候,还随手捞起了一株美丽的海草,将其绑住了范情的头发。   对方的鳞片早就展开得彻底,鱼尾也想要来贴着他。   郝宿熟知范情心里的想法一样,将手放在了他的尾巴上。   与此同时,他又继续将功德给着对方。   美人鱼的身体素质一贯强悍,这回不需要像平时那样收敛。   先前陆陆续续已经给了范情五分之一的功德,这回郝宿直接就将另外的五分之三给了对方。   巨大的功德之力冲击着美人鱼的身体,他在一片冰凉中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热意。   可这热意一时半刻不能消解,就连躲避都不能。它们埋伏在他的身体当中,埋伏在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里。   尾鳍在以非正常的速度颤|动,一无所知的美人鱼哭得厉害。   “郝宿……”   他有点害怕,美人鱼不知道是功德在作祟,他只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热意,他的每一瓣鳞片好像也都被附着了。   范情将人抱得紧了又紧,郝宿不止下摆,衣服其它各处也都被水沾湿了。   “热吗?”   “热。”   回答的声音可怜得厉害,跟功德产生的热意比起来,连郝宿身上都变得凉起来了。   范情不想要待在水里了,他想要被郝宿抱出来,然后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呜。他好难受。   失去记忆的美人鱼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反.应代表了什么,因为功德之力让他失.控,所以就被范情认成了难受。   郝宿及时给了他一些凉意,并用吻安抚着他。还教着范情,要如何消化这些功德。   “不要排斥它,去感受它们,然后让它们为自己所有。”   功德是郝宿的,有他的帮忙,消化也不是难事。   范情听话地照做,但功德的火还是越来越盛。小美人鱼分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郝宿却是一清二楚。   以往他都是在跟范情一起的时候,将功德给对方的,哪怕记忆消失了,身体也还是会记得。相同的事情令对方产生了渴.望,范情需要的不是凉意,而是他。   “知道怎么变成人吗?”他以轻柔的嗓音问范情,对方立刻会意。   “知、知道。”   今晚蝴蝶先生和袋鼠妹妹都没有过来,房门关了起来。   而在门关闭的同时,屋内的水也变浅了许多,并且里面的布局跟着一起发生变化。不再是海洋,而是跟外面的水池差不多的样式。   郝宿的那件衣服终究是被小美人鱼烘好了,不过对方是在郝宿的打扰中,极其困难地做成的。   并且,范情还要一心两用,将功德消化着。   一旦他慢了,就会被郝宿提醒。还要用相同的招数对付回来,跟着慢起来。   因为鱼尾变成了腿,范情本身就有些用不惯,现在更是连站都站不住。   他伏|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红着眼睛,好不容易将郝宿的衣袖烘好了,又不小心忘了功德的事。   珍珠几乎连成了串,他掉一颗,贝壳就吃一颗。   等衣服全部烘好以后,范情就被郝宿扶了起来。   他脚-底-发-软,更让小美人鱼觉得羞-耻的是,变成人类时候,原本鳞片覆盖的位置,由于站起来的关系,随着郝宿的每一|下,都会在水面轻轻|点|过。   再然后,他就被郝宿“咬|哪里都可以了”。 第213章 童话世界(17)   “一、一百零……唔……”   “一百零五?情情刚才明明掉了八颗眼泪,应该是一百零九颗才是。”   功德勉强消化完了以后,郝宿又要范情来数自己究竟掉了多少颗眼泪。可范情越数,眼泪就掉得越多。   这会儿被郝宿说着,又是一串珍珠落进了水里。   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早已布着无数鳞片,耳鳍也在一次冲|撞中被激出来了。郝宿不让他长,范情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郝宿的笑意,范情的脑海里也出现了更多过往的画面。   “一百零九、九颗。”   范情纠正了自己的数量,他总是想要回头去看看郝宿,半仰着头,再被亲亲。   “继续,什么时候全都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停。”   范情应该很喜欢郝宿说这种话的,可他的鱼尾巴和鱼鳞如果能变出来的话就好了。   眼下被郝宿管着,范情得到的要比普通时刻更多。也因此,哪怕先前亲吻的时候郝宿说过,让他不能将家里的水|弄|脏,可在半个小时当中,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尽是混白的漂浮物了。   偏偏那些漂浮物刚一出现,附近的海草就会争先恐后地围过来,形成一个圈,将其托放在里面。   范情只要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东西是怎样被保存完好的。   他央求过郝宿,让这些东西散开,可郝宿只笑着问:“情情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小美人鱼如果回答没有,就要继续观看这一切。当然,小美人鱼如果胆大包天敢撒谎的话,珍珠就会掉得没有停住的时候。   “想起……想起来了……”   漂亮的美人鱼后脖上的鳞片闪了一抹金色的流光,跟郝宿的相处记忆越来越多。   他记起来了,自己不是美人鱼,他是……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里,并且还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范情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想起来的部分说给了郝宿听,在讲到自己变成小仓鼠的时候,又可爱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还有呢?”   “还、还有……”   郝宿开始时有时无地对待范情,又在不断地亲着人。没有了长头发,姝红也就无所遮挡。   “要圈住了,知道吗?”亲范情的时候,他还半托着叮嘱对方。   范情哪里知道怎么圈,虽然他现在已经回想起了大部分的记忆,可自我认知还是在人鱼上面。   他连用都还没用明白呢,手搂着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利爪也可怜兮兮地收着。   没等他把全部的记忆想起来,就先一步地要崩|溃了。   “我、我想……”   “想什么?”   “想长鳞片。”   范情说话的同时,身上就已经开始泛出大片的鳞片纹路了。只是因着郝宿的话,才会一直没有将它们放出来。   他眼泪滴答的,又耸了耸肩。   “郝宿。”   “可以。”   郝宿放开了范情的腿,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然而下一刻,他在水草又要收集到新的漂浮物时,骤然离开了小美人鱼。   连反.应都不及,范情不但身体落空,心理也在无限地落空。   可水中却扬起了更多的变故,小美人鱼在郝宿离开的那刻便猝然失.控,不仅长出了鳞片,还真的像郝宿说的那样,鱼尾都出来了。   在范情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郝宿重新将对方揽在了怀中,用着对待人鱼的方式去对待他。   鳞片无所不在,但却更加柔.软。仿佛生长出来只是为了增加这种状况下的乐趣,而非其它。   “你……”   “情情,再展开些。”   郝宿哄着,让范情将鳞片展得更多,等到对方这样照做的时候,尾鳍立刻就卷得死死的,让贝壳都没有成功吃到新掉落的珍珠。   到最后,海草都已经没有漂浮物可以收集了。至于范情,鳞片看上去却好像比之前更加华丽漂亮。   他始终没有机会去问郝宿,为什么对方明明知道要如何跟美人鱼在一起,还要让他一开始变成人类的样子。   腿|发|软以后,再变成鱼尾,也还是难以支住。   后院水池旁边被水花打坏的花在朦胧的月光中,逐渐恢复了原状,并且生长得更加好看。   这里其实是一个很神奇的区域,一天当中,就会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不过这些季节的出现都很没规律,有时候傍晚是春天,有时候则是冬天。   如果是在冬天的话,里面还会在短时间内就落满一层厚厚的积雪。   月光照不进房间,里头只有淡淡荧光。   范情在连鱼尾都扬不起半分的时候,终于把零碎的记忆补全了。可有了完全的记忆,皇子殿下的心眼也多了起来。   明知道郝宿是在问自己问题,却有意要装作还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他还用着天真的语调问郝宿:“这样舒服吗?要不要我把里面的鳞片收起来一些。”   那些鳞片的作用是双向的,对郝宿有效,被郝宿碰到时,对范情同样有效。   他睁着深蓝的眼眸,说完话还要忍不住地去吻吻人。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变成美人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范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郝宿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他,反而还将他带在身边,还、还主动地亲他。   范情想,郝宿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就在皇子殿下想得寸进尺,再多要些的时候,郝宿突然问他:“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拿你的包裹吗?”   范情想也不想,直接就点了头,说:“要。”   等他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郝宿分明是看出来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再想补救,也为时已晚。   “殿下,几时学会骗人了?”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很单纯,显然不会是它们教你的,可见您生来就是一个坏胚子。”   他轻骂着,语气却又温柔得不偿命。不像是在训人,倒像是在勾人。   范情一个激灵,贝壳又吃了一大口的珍珠。   咕噜噜,贝壳边缘还冒出了一串气泡,听得小美人鱼都抬不起脸来。   ……   这回范情重新跟郝宿约定好了,要跟对方一起去拿包裹。   由于变成了人鱼,所以即使他再想跟郝宿睡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   这是皇子殿下进入奇迹森林以后,头一回自己一个人睡觉。他伏在黑色的礁石上,眉目间的神采透着倦意。   郝宿临走之前,已经让范情足够不会再想起别的事,只能睡觉了。   小美人鱼累得厉害,在水面还咕噜了两下。   至于海草收集的那些混白物,郝宿离开的时候一并带走了。虽然他跟范情说过了,不可以把家里的水弄脏,但想要让它们变干净的话,也不过是他意念间的事。   范情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长,同时记忆也回笼得更加整齐。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现在的记忆。或者说是——奇怪的梦。   这种感觉很玄妙,范情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团云里。因为云彩过于柔软,所以踩在上面的时候,两条腿都会要不断地陷下去。   这种陷落感对于有过一次梦的他来说,已经有所熟悉。   但在范情认真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下面不是两条腿,而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鱼尾陷在云里,跟云朵纠缠不清。   与此同时,郝宿就在他的正前方。范情想要喊郝宿,可是却喊不出声音来。   他拼命地想要走过去,鱼尾也是一动不动的。   “郝宿——”   范情急得大声地喊郝宿,然而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一个很古怪的腔调。   像是小鸭子,又不像是小鸭子。   再接着,范情就发现自己的鱼尾能动了,他使劲摆了一下,人就这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水透着微微的凉意,范情自然地发出了声音。   奇怪的是,他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美人鱼的声音,而是像梦里面那样。   范情又动了动腿,就发现他的鱼尾巴不见了。   低头一看,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鸭子。   不对,他认真辨认了半天,发现自己并不是小鸭子。   因为鸭子的羽毛不像他现在这样鲜艳漂亮,看起来更像是——   “情情今天变成小鸳鸯了吗?”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郝宿一低头,看到的就是变成了一只彩色鸳鸯的范情。他还在好奇地看着水面,似乎是疑惑自己变成了什么。   咕咕嘎——   彩色小鸳鸯看到郝宿,一下子就窜了过来。水底下,范情的两条腿在飞快地划动着。   郝宿。   范情一到郝宿边上,就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然后张开了翅膀,在水面上转了一圈。   咕咕嘎?   我是鸳鸯?   “是,情情是鸳鸯,还是一只好看的鸳鸯。”   雄鸳鸯的羽毛都非常艳丽,而范情的羽毛则比一般鸳鸯的羽毛还要好看,说他是小漂亮还真没错。   “怎么醒得这么早?”   咕咕嘎。   做梦,醒来了。   “有梦到什么吗?”   梦到你了,但是抓不到你。   如果不是那个梦的话,范情不会这么早醒过来。   跟郝宿说完了几句话,他的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两只眼睛也有要闭上的趋势。   “还要睡吗?”   要、要拿包裹。   已经错过一次的范情时刻牢记着这件事,还强打起了精神,就是怎么看怎么疲倦。   范情对美人鱼的构造很好奇,恢复了记忆后,又拉着郝宿一起研究了半天。   鸳鸯和美人鱼的承受能力没有办法相提并论,因此对于美人鱼来说,只需要休息半天的事,对于小鸳鸯来说,很可能需要好多天。   “那我们现在就去,等回来情情再睡。”   好。   范情高声回答了郝宿,似乎人越是要打瞌睡,就越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提神。   可郝宿的衣兜实在太舒服了,小鸳鸯才进去了不久,就又犯起了困。   最后摇摇摆摆的,在郝宿的衣兜里睡了个四仰八叉。 第214章 童话世界(18)   郝宿在小鸳鸯睡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范情累得实在有些迷糊,连自己现在可以说话了都没有发现,还尽朝他撒娇,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腔调。   鸳鸯不同时候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范情刚才叽里咕噜的,很像是昨天晚上被亲多了的后遗症。怕牙齿会咬伤他,舌头也乖乖缩着不敢动,让含就含,让吮就吮。   郝宿出门以后没有像平时那样脚不沾地,他带着睡得黑甜的小鸳鸯在奇迹森林里面逛了一圈。   这些新鲜空气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有益处的,身体上的疲乏倒是其次,范情现在主要是从美人鱼变成鸳鸯后,精神上的压缩太大,导致状态不佳。   小鸳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睡得太高兴,还蹬了蹬两只黄澄澄的脚掌。   鸳鸯的脚掌跟小鸭子的脚掌看上去有些像,范情睡着睡着还将脚掌舒服得张开了,发出噍噍的声音。   从住的地方绕了一圈,再到奇迹森林的入口处,范情不知道在郝宿的衣兜里发出了多少声音。   等到了邮局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小鸳鸯从原本的四仰八叉,到现在把嘴巴埋进翅膀下缩成一团。   袋鼠姐姐经过几天的伤心后,终于含泪接受了大人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这个事实,重新上班来了。   不过它现在跟妹妹是轮班制度,每隔三天就会换一个。郝宿今天过来的时候,当差的是袋鼠姐姐。   蝴蝶先生还是像往常一样,将全国各地寄过来的信件分门别类,然后打上邮戳。   它一边工作,一边温温柔柔地跟袋鼠姐姐讲着话。比起上一个工作伙伴,袋鼠姐姐要喜欢对方得多。   它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大人会亲自过来,并且衣兜里还带了一只可爱的小鸳鸯。   不愧是大人的伴侣,不管变成什么小动物,都漂亮得招人疼。蝴蝶先生那股想要变回原形,跟对方玩一玩的愿望还是存在着。   “大人,您是来拿包裹的吗?”   上一回范情跟郝宿约定的时候,后者就跟蝴蝶先生打过招呼了。郝宿一直没来,蝴蝶先生正打算今晚送信件的时候顺便问问,要不要他们直接送过去。   “嗯,不急。”   郝宿微微一笑,看得袋鼠姐姐差点要变回原形,蝴蝶先生脸上也有些红红的,都不去看小鸳鸯了。   小动物们在面对郝宿的时候,天然就会有极高的好感度。   如果郝宿跟它们太过亲近的话,它们同样会激动到害羞。   彼时范情还在呼呼睡着,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不过郝宿知道,如果范情错过了跟他一起拿包裹的话,回头又会一个人在心底偷偷难过好几分钟。   有时候连范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他的在意究竟强烈到了什么程度。包裹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他一起做某件事情。   郝宿从衣兜里将小鸳鸯托了出来,对方被挪动的时候,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仅没有任何害怕,还十分安心地靠拢了过来,用翅膀搂住了郝宿的手。   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情情,该起床了。”   嘎啾。   范情眼也没睁,张着红色的喙就叫了一声。意识仿佛潜进了很深的地方,小鸳鸯只觉得连身体都变得沉重起来。   郝宿伸手摸了摸对方,一股暖洋洋的如水流般的力量涌进了对方的身体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范情精神上的疲惫。   “不是要拿包裹吗?我们已经到邮局了。”   包裹和邮局两个词让范情从琢磨不清、重复不断的梦境当中回过了神。   对了,他跟郝宿约好的。   只见郝宿的手掌心上,彩色鸳鸯的腿先蹬了蹬,然后两颗黑溜溜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   范情还什么都没有弄明白,眼里也装着迷茫,就先用鲜艳的羽毛去蹭了蹭郝宿的手。   变成小动物以后,这就变成了他专门的亲近方式。   “包裹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还是自己走?”   咕……   “情情。”郝宿抚了抚他的小翅膀,在他的脑袋边轻轻地说,“现在可以说话了。”   说话?   过了这么会儿,范情终于从刚醒来朦朦胧胧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是哦,郝宿说过了,变成第四个小动物的时候,他就可以说话了,不过之前他变成了小鱼,还是没有成年的状态,因此只会吐泡泡,后面又失忆了。   范情在郝宿的手掌上站了起来,拍拍翅膀,说话之前,突然欢欢喜喜地跑着往前冲,用红色的喙在郝宿的下巴上碰了一下。   “郝宿。”真的能说出话来了,小鸳鸯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还又用鸳鸯的声音欢快地叫了两声。   恢复了些精气神以后,他站在郝宿手上抖着翅膀,看起来颇有些威风。   范情探头往邮局里面看了看,蝴蝶先生给他指了包裹所在的地方。   “要自己去。”小鸳鸯扭头对郝宿说。   下一刻,他就被郝宿放到了地上。范情的视野连带着也矮了许多,邮局旁边长了几株草,他感觉都比自己高。   这一放好像有些没有安全感似的,在范情下意识想回头看看郝宿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摸了一下。   郝宿蹲下身,就在他的后面。   “往前面走就好了,我跟着你。”   郝宿的话给了范情无限的勇气,彩色鸳鸯扭过了头,朝着正确的路走着。   因为翅膀是张开的,看上去就跟小跑似的。   往往他跑了好几步,郝宿才跟上一步。   一人一鸳鸯,看上去却十分和谐,不管是谁都插足不进去。   蝴蝶先生和袋鼠姐姐偷偷拿余光去看着他们,鸳鸯走在前面一摆一摆的,郝宿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一段不是太长的距离,范情还是走了好几分钟。等看到包裹后,他咕咕叫了一声,往起飞了一下。   鸳鸯是会飞的,不过范情还没有掌握好平衡,因此飞得不是很高。   他停在了包裹上,高高兴兴地仰着头看郝宿,仿佛在等待夸奖。   “情情很棒。”   郝宿又用指腹揉了揉范情的脑袋,然后连着对方一起,将包裹抱了起来。   跟蝴蝶先生和袋鼠姐姐告别以后,郝宿就带着范情回去了奇迹森林。   还没走到家里,范情就卧在纸箱上面又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这回的包裹比上次还要大,可惜拆开以后,范情因为三不五时地就要打瞌睡,一直没有机会用上。   同时也因为他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所以并不知道,郝宿离开奇迹森林的时间也比以往更长。   每次范情醒过来的时候,郝宿就已经回来了。   除了一开始的两三天他格外嗜睡以外,之后的几天就好了很多,也能跟别的小动物们玩了。就是晚上总会大段大段地做梦,其中云朵跟橘树的出现率最高。   每回做梦的时候,范情的嘴里还会出现一些呓语,不过都听不太清楚。   郝宿没有急着再将剩下的五分之一功德给对方,他打算等范情变到下一个小动物时才给。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鸳鸯五颜六色的羽毛上。   他乖乖巧巧地就趴在郝宿的手弯内,脑袋不是插在翅膀里的,而是搭在郝宿的胳膊上,看上去软绵绵的。   “小漂亮,我们要起来了。”   “嗯……”小鸳鸯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两只腿在床单上蹬了蹬,眼睛要睁未睁的,看到郝宿的时候,脱口而出了两个字,“漏漏……”   他讲得含糊不清,但郝宿还是听到了。原本温柔的神情变了变,眼眸当中泛开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情情,刚才在说什么?”   “嗯?”   范情显然还没有睡醒,郝宿突然的靠近,让他脖子上那一圈羽毛因为激动而蓬了起来。   “说什么?”   他歪了歪头,呆呆地将郝宿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情情说什么了?”   “唔。”小鸳鸯保持脑袋搭在郝宿胳膊上的动作不变,伏在那里思考了一下。   郝宿给了他一个提醒:“你说了两个字。”   范情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无意中究竟说了什么,整个样子都变得有些苦恼。   “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   范情摇摇头,觉得有些抱歉地站起来,因为床过于柔软了,所以两只脚走得跌跌撞撞的,最终才扑到了郝宿的下巴处,整个身体都蜷在了那里,讨好地跟人蹭了又蹭。   咕咕啾。   还发出了鸳鸯的声音。   “没关系。”   既然已经能说出那两个字,那么距离想起一切也不远了。而且在功德给完以前,过早想起来也不是太好。   郝宿摸摸缩在自己脖子处的小鸳鸯,眼中的神色温柔得无以复加。   这个小插曲以鸳鸯的脑容量,很快就忘记了。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范情又做了一个梦。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梦,里面发生的情形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在梦里亲昵地窝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但彼此隔了好多层的雾,让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两人似乎是在作画,又似乎是他在单方面地学习。学得累了,就耍赖一样地缩到对方的怀里,胳膊圈着人,再撒撒娇。   “漏漏。”   这回范情知道他喊的究竟是哪两个字了,在梦里的时候,他一直这样称呼抱着自己的人。   可是,漏漏是谁?   范情没想明白,脑袋搁在郝宿的胳膊上动了动,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变大了。   这回是在睡梦中变化的,郝宿在范情变成新的小动物时是醒着的,还给他调整了一下睡姿。   小漂亮变成了一只小狗。   “上一次买的东西,倒很合适情情现在的身份。”   郝宿在范情发呆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肚皮。   听到他的话,小狗呜呜了一声。   尽管他们买了很多东西,但范情还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郝宿说的是什么。   是郝宿专门给他挑选的,一个黑色的止咬器。:,,. 第215章 童话世界(19)   止咬器并不是单独的,它还有一系列配套的物品。皮质带铆钉项圈、牵引链,以及一个分|腿|器。   添加购物车以后,下面出现了一排相关推荐。郝宿在里面又选了一个口|球,他当时还特意看了尺寸,选的是稍微大一些的。   在他买的时候,范情就已经能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小狗又嗷呜了一声,圆圆的眼睛闭一下睁一下的,最后两只前腿支了起来,用脑袋一个劲地拱郝宿的下巴。   范情没拱两下就被郝宿抱了起来,然后伏在了对方身上。   视线相对的时候,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漏漏……”   尾音还拖了一些小狗的呜咽,软乎乎的。然而两只耳朵却因为察觉自己喊出了睡梦中的称呼,而羞窘得立了起来。   皇子殿下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明知道一个人是谁的情况下,朝对方喊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称呼。   实在太没礼貌了。   “情情是在叫我吗?”   小狗自觉太过失礼,想要用爪子把自己的脸掩起来,可郝宿却将他抱得更近了。   这回不是睡梦中的呓语,范情是清清楚楚喊出来的。   汪汪汪。   不肯面对自己干了这种蠢事的皇子殿下都不好意思讲话了,直接就小狗叫了几声。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过……为什么要叫我漏漏?”   郝宿语气温润,给抱着的小狗顺了顺毛,顿时就让对方把不好意思忘了。范情没有注意到,郝宿问他的话里没有多少疑问,而是带了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什么样的梦?”   “就是……”明明画面就在眼前,可真的要讲出来的时候,范情突然又忘记了。好像无形当中有一层迷雾,笼罩其中。   白色的小狗仰着头,趴在郝宿胸口,一时之间又呆住了。   “想不起来了吗?”   嗷。   范情用脑袋顶了顶郝宿的手掌心,舌头又热情地开始舔郝宿的脸颊。   “我只记得梦里有个人叫漏漏。”   “是我吗?”   郝宿的问题让范情顿了顿,那层迷雾有散开一些的趋势。不管梦里那个人是谁,他好像都跟对方很亲密,而现实当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郝宿。   小狗想不起来梦里的场景,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就天真可爱地点了点头。   “是!”   郝宿当然看得出来范情其实并没有真的记起来,却因为对方的话表情变得更加柔和。   “那情情再叫一遍好不好?”   小狗情情简直是被郝宿的样子迷了眼,趴在对方身上都感觉四只腿变得软绵绵的,撑不起劲,但尾巴却在疯狂地摇动着。   “漏漏。”   他莫名羞答答地喊了一声这两个字,心底的害羞好像要从嘴巴里面漫出来。   喊了以后范情又立刻将脑袋用爪子埋住了,只露出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好乖。”   郝宿亲亲小狗的额头,抱着对方起了床。一晃眼,范情来这里已经快要到三个月了,再过十天的样子,他就能够离开奇迹森林。   听到郝宿提起这个话题,正在吃饭的范情就立刻抬起了头,连好吃的都顾不上了,只是要窝在郝宿的腿上。   “你跟我一起回王宫吗?”   皇子殿下今天也在诱拐喜欢的人,摇个不停的尾巴显示出了他期待的心情。   “如果我不去的话,情情会怎么样?”   范情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尾巴都已经难过得垂下来了。   他嗷呜了一声,将身体蜷缩着就这么窝在了郝宿的腿上。趴了不到两秒,又想要把脑袋挤到郝宿的腿间。   “要被挤扁了。”   郝宿托了托范情的身体,对方就势把脑袋搁在了他的手上,从鼻子里哼出了个气。小狗失落也不到一会儿,尾巴又开始摇起来了。   “我会偷偷把你带出去。”   郝宿不跟他走的话,他就找机会把人偷出去。   前几天范情跟小动物们玩的时候,看到大象阿姨家里有许多超大型号的麻袋。听说是用来搬运食物的,毕竟它们的饭量大,一次性要吃很多。   范情说完,尾巴摇得更欢了。等会他出去玩的时候,就跟大象阿姨要一个。   不过不能告诉郝宿,他要带回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等郝宿睡着了,就把人装进去……   “装进去的话,你要怎么把我运走?”   对哦,这是一个问题。郝宿在奇迹森林中的威望很高,而且还有纸注守着门,对方如果发现了麻袋里面的人,肯定不会让他带走的。   范情专心致志地想了半天解决方法,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话是郝宿问的。   汪?   难道他刚才无意识把话说出来了吗?   “没有说。”郝宿将范情的尾巴捉在了手里,“不过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范情想什么根本不用说出来,郝宿也都会知道。   “所以情情现在要重新想一个可以把我带走的方法了。”   “我想出来了,你就跟我一起离开吗?”   “嗯,想出来了我就跟你离开,拉个尾巴。”   范情没有手拉钩,郝宿就晃了晃他的尾巴,表示自己说到做到。   呜~   小狗在郝宿的腿上欢喜得发出了像狼一样的叫声。   抱着这样的目的,范情下午玩的时候也都在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把郝宿哄回家。   他在外面玩了一圈够了后,似乎终于想出了主意,还快乐地在前后院来回蹦跶。   后院这时候刚好在冬天,雪铺了厚厚一层。   地理位置的关系,奥蒂大陆很少会下雪。有郝宿陪着,范情在里面都要玩疯了。   他四个爪子在里面留下了一串梅花印,还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好多圈,最后把自己转晕了,噗通一声摔在了雪地上,身上到处都染了雪。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蝴蝶,原本是想要往郝宿身上飞的,不过范情第一时间就阻止了对方,甩着尾巴在赶它。   是一只刚破茧没多久,还没成年,连自主意识都没有多少的蝴蝶,郝宿也就没有管,看范情一个人在雪地里扑蝴蝶玩。   他玩得开心,好几次都往起跳了跳。蝴蝶过于灵活,让他一时半会没办法抓到,最后他扑地一下,脸都埋进了雪里。   而这时候,蝴蝶却飞到了他的身后,落在了他毛茸茸的尾巴上。   要是在邮局工作的蝴蝶先生看到了的话,肯定会羡慕得不停舞动翅膀。   范情还不知道自己扑了个空,小心翼翼地将两只爪子慢慢移开,然后他就看到雪地里印出了自己脸的形状,至于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他嗷呜了一声,抬头看看郝宿。   “在尾巴上。”   郝宿指了指范情翘得高高的尾巴,对方就立刻转过了头,然后张大嘴冲着自己的尾巴尖咬了一口。   蝴蝶没有咬到,他自己咬了一嘴的毛。   郝宿笑着走了过去,弄干了小狗身上的雪,将对方抱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张开,被范情追了半天的蝴蝶就在手掌正上方扑着翅膀,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只是想一个劲地停在郝宿的指尖。   “要跟它玩吗?”   “要。”   范情虚虚地捧起了两只爪子,他也知道蝴蝶很脆弱,所以没有真的对对方如何。   玩了一会儿后,他就主动地将蝴蝶放走了。倒是蝴蝶有些舍不得,在小狗的尾巴上方盘旋了好长时间才离开。   不过范情严重怀疑,那只蝴蝶不是舍不得他,而是舍不得郝宿。   因为之前一直没能用上买回来的东西,为了防止这回又要打瞌睡,范情还破天荒地在白天没有睡意的情况下,特意午睡了几个小时。   等到晚上十二点来临,范情还又专门在郝宿的怀里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确保自己变成人以后,就能立刻抱住对方。   这回范情除了保留了尾巴和耳朵以外,还保留了两颗可爱的犬齿。   他呜了一口,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来,可是郝宿问起来,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郝……漏漏。”   名字叫到了一半,想起早上的称呼,又改了口。范情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漏漏叫起来很亲切,还让他的心尖上一阵一阵地冒出欢喜来。   这种欢喜是要跟郝宿亲近一番,才能就此发泄掉的,否则会控制着大脑神经,使得他表现出一种远超平时的兴奋。   “嗯。”   郝宿光是应范情,也不问他什么,小狗自己没有忍住,撒娇地抓住郝宿的一根手指。   “你要不要……?”他的话越说越轻,跟蚊子一样,整张脸红得不成样子。   “要不要什么?”   范情又说了一遍,声音还是很轻。   “还是没有听到啊,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害羞的小狗听到这里,终于朝前一扑,尾巴跟被风吹着的芦苇枝一样。   范情搂着郝宿的脖子,凑到他的耳朵边,把声音讲得稍微高了些。   “……玩玩我。”   郝宿挑了挑眉。   “怎么玩?”   “就……用我们买回来的那些。”   “可是我不会,情情会吗?”   范情也不会,但不妨碍他哄郝宿。他今天想了很久要如何把郝宿带回去,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引|诱|郝宿,让郝宿离不开他。   说了声会以后,范情就下去叮铃哐啷地把纸箱抱了过来。   里面除了止咬器外,还有一套睡衣。不过并不是普通的睡衣,后.面装了一个专门的拉链。   拉链的位置很巧妙。   也是郝宿给范情选的,穿起来会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头小奶牛。:,,. 第216章 童话世界(20)   将东西捧过来的时候,小狗的尾巴也还在快乐地摇着。   他献宝一样先把止咬器那一套拿了出来,眼尾红红地递到郝宿手里。   “漏漏给我戴。”连撒娇都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范情虽然没有想起全部的记忆,但他真的是在凭下意识跟郝宿卖好。就像他没有发现自己叫对方漏漏时,郝宿温柔的神情,可却知道在这种时候要这么叫人。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喊会更容易达到目的。   因为这一套完全就是对付小狗的把式,买的时候范情就已经十分害羞了,现在他真的变成了小狗,亲手将东西交给郝宿,有一种他将自己全部都给了对方的感觉。   范情的脸上都是难掩的激动,还乖乖伸过脑袋,方便郝宿给他穿戴。嘴巴里更是发出了小狗看到喜欢的人,高兴非常时控制不住的嗷呜呜的声音。   他的这一套果然很有效,至少郝宿在拿到止咬器的时候,并没有拒绝。   看着眨巴着眼睛期待的范情,郝宿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戏笑着喊了声:“小狗。”   而后就调整了止咬器绑带的尺寸,替人慢慢戴上了。   绑带是凉的,范情感觉自己的脸颊两侧逐渐受到挤压。   他两只手撑在膝盖上,看上去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两颗尖尖的犬牙被禁锢其中,他还有些骄傲地说:“这样我就咬不到你了。”   郝宿听着,手指从挡格里探进去,范情立刻就配合地将嘴巴张开了。可止咬器本身就离嘴巴有些距离,郝宿还是只故意伸了一小节,就像是吊了根骨头在小狗面前,看得着,吃不着。   范情下意识往前凑,结果还是同样的。哪怕他努力地伸出舌头,也还是不能碰到人。   于是刚才还有些骄傲的小表情立刻就变成了着急。   不过没等范情说话,郝宿就将手指往前了更多,使得范情的犬齿在上面轻咬了一口,指腹也小小地凹了一瞬。然而有了止咬器的限制,范情能做的到底有限。   郝宿没有提醒对方,如果他咬不到他了的话,同样也会亲不到他。他只是在范情想换一边牙齿的时候,将手收了回去,而后替他将其余的也穿在身上。   “球……”   在郝宿拿住牵引链时,范情指了指搁在一旁的红色小球,那应该也是要戴的。   “不着急,等会再戴。”郝宿极为地慢条斯理。   每回皇子殿下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一种他们其实在做一项优雅艺术的错觉。   范情还没有发现,原本说不会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将他安排好了。不过不久他就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在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除了只能徒劳地任由口水淌下外,根本就亲不到郝宿半分。   “要亲……”   “可是是情情自己要戴的,才十分钟,说好了要过半个小时再摘的。”   郝宿一派正直的模样,然而说着这话,却将分|腿|器的搭扣“啪”地一声,跟项圈扣在了一起。   范情便立刻以一种分外放开的姿态,呈现在了郝宿面前。他连双手也都被绑住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固定在了头|顶。   哄郝宿的时候,范情还专门做了个保证,说多长时间都可以,但郝宿还是很善良地给了他一个时间范围。   眼下他温温柔柔地跟范情讲话,又要将牵引链不断上提,叫范情的肩部一度都是悬着的。   与此同时,皮质绑带不断地因为他的影响而绷|紧。   亲是没的亲了,范情连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好不容易半个小时到了,郝宿却还是没有要将止咬器换走的样子。   “呜……要换了。”   “换什么?”   “球、球……”   并在一起的手猛地攥住了,青筋在手背上迸现着,一如范情此刻的模样。   “漏、漏漏——”   他几乎是以一种失|控至极的模样高声喊着郝宿,可跟撒娇的时候不同,这时候他喊得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范情从郝宿的表现中感觉到了,对方应该是很喜欢他这样叫他的。   他试图要用手去抱人,结果只是让绑带更牢。   之所以是一个系列的,是因为它们全部都能串起来。因此只要有一处|动|了,就会关联到另外几处。   范情的腿|抬|得更|高|了。   就在他双眼失|神之际,郝宿终于将范情脸上戴着的东西拿走了。   对方的嘴一直都是张|着的,微凉的球让他的下颌骤然地就因为要适应,而要求得更多,犬齿也更加明显了。郝宿专门计算过,这并不会伤害到范情,只会让对方更费劲些。   接着,令皇子殿下屡屡不止的是郝宿竟然在如此状况中,直接亲了过来。   他们,隔着一颗口|球。   情形如范情最开始想的那样,应该说,要更加糟糕的。   是一场温柔的蹂||躏。   到了最后,郝宿的声音都会让范情产生不可抑制的变化。   “情情还可以说话吗?”   “呜……”   “叫一下好不好?”   范情眼里带泪,无所依着的现状让他看上去有些无助。   听到郝宿的话后,他尚未思考,就本能地叫了两声,只是发出来的却是小狗的汪汪嗷呜。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狗。   “情情小狗。”   郝宿亲了亲他的眼睛,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将球也摘掉了。因为先前玩得太过,以至于范情的嘴巴迟迟都没有闭好。   ……   郝宿在范情能讲些话的时候,将最后的功德给了对方。   并且,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昨晚东西收拾好以后,并没有放回纸箱。郝宿等范情醒来,跟他一起整理。   皇子殿下变成小动物以后,总是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他成为半人的时候,要是太过舒服,就会不自觉地想吐舌头。   尤其是昨天晚上。   早上郝宿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他身边的小狗还不自觉地吐了一半舌头在外面。   他伸手碰了碰,就听到了呜呜的小狗叫唤。   除了那套穿戴以外,范情自己还买了一根小细棍。   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有一头是带电的。电流很轻微,不过总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一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范情才从郝宿的怀里醒了过来。   他也不站起来,而是先四脚朝天地摊开,让郝宿揉揉自己的肚皮,再高兴地摇着尾巴舔舔人。   小狗总是很擅长讨好卖乖的。   “我们先收拾好东西,然后再去吃饭。”   “好。”   范情答应得毫不犹豫,在郝宿下去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没有手,只能用嘴巴叼着东西给郝宿。不过叼着叼着,小狗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后跳了一下,两只前腿突然趴在了地上,连身体也伏低地哼哼了两下。   在将口球叼给郝宿后,他就迈着四只脚吧嗒吧嗒地躲到床底下去了。   晚上胆子比谁都大,结果白天稍微想一想,就害羞成这个样子。   不过郝宿也没有叫他,范情就自己又从床底下跑出来了,然后在他身边绕着跑了两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好意思,还是太过兴奋。   过了几天,范情吃饭的时候郝宿突然跟他说:“今天我要出门一趟,情情可以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以前郝宿出门都是会带着范情一起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特别提出来。   嗷?   我不能一起去吗?   即使现在能说人话了,但范情还是时不时会发出小动物原本的声音。   昨晚这样的时候,郝宿一边问他“情情是在装可爱吗”,一边又说“嗯,不对,情情本身就很可爱”,然后他就将人亲得跟小花朵似的。   “有一件事情要办。”郝宿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告诉范情究竟要办什么事。   汪汪。   那我就要有好长时间看不到你了。   “不是有我的很多照片吗?”   汪~   可是我抱不到你。   范情说话的意思不像是要执意跟着郝宿,而像是在讨价还价。   “那情情说要怎么办?”   就等着郝宿说这句话的范情尾巴立刻摆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发亮地看着人。   汪汪汪汪汪。   他这句话的内容有点多,不过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要多玩玩我。   小狗说这句话的时候要多理直气壮就有多理直气壮,他明明可以直接要求让郝宿以后跟他一起回王宫,可却没有。   郝宿突然有些疑惑地问范情:“殿下,您平时的课业成绩好吗?”   听他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范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呆了几秒后才点头。   “好的。”为了让郝宿觉得自己真的很优秀,特意又补充,“我每年都会拿第一名!”   皇家学院里的学生虽然都是贵族子弟,但他们接受的教育都是最严格的,不存在有意相让这样的情况。   当年范戎在里面的时候,因为考不过别人,还经常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伤心偷哭,然后就这么遇见了明皎。   范家基因一向强大,哪怕哭得眼泪鼻涕直流,范戎看上去也不是丑的。   “不应该啊,以殿下这样贪玩的个性,我还以为您每门功课都会拿倒数呢。”   郝宿捏着范情的小爪子,在他的肉垫上按了按,让范情对于这明显是调侃的话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可皇子殿下却只以更加结巴的声音说:“我、我努力的。”   “哦,情情努力的。”   这话听起来又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范情求饶一般咬了咬郝宿的手腕。牙齿的咬合力轻到几乎可以忽略,只不过是碰了一下人,就立马松了口。   嗷呜呜。   我不贪玩。   他只是喜欢,和郝宿在一起玩。   范情说到尾巴想打卷。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情情还没有变成其它小动物的话,我就答应你。”   范情变成小狗已经有几天了,这是一个运气问题。   “变了也要。”   “殿下,不能太贪心。”   他用一种老师的口吻跟范情说道,对方的耳朵立刻就忍不住撇了一下。因为郝宿前几晚的时候,真的有当过范情的老师。   只要郝宿想,卧室也可以变成另一种模样。   “那好、好吧。”   皇子殿下被蛊得结结巴巴的。   郝宿去了大概整整一天的时间,临走前将范情的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认识范情,不会有谁会伤害到对方。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有郝宿的力量在暗中保护着。   范情平时跟在郝宿身边还没有察觉到,等对方突然离开了,他才发现没有郝宿,连一秒钟都格外漫长。   也因此,他连玩都是心不在焉的。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在家里搂着郝宿的照片,盯成了石像一般。   最后渐渐的,竟然睡了过去。   范情并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金光自他身上漫了一些出来,将他包裹其中。他只知道,自己又跑进那个奇异的梦里面了。   范情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那些人似乎正围在他的身边,关切非常地看着他。   见到他的手指动了动,立刻走了过来。   “范情——范情——”   “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不行,太虚弱了。”   杂乱的声音汇在一起,一个劲地往脑袋里钻。他皱了皱眉,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又被人抱住了。应该说,是他主动待在对方怀里的。   是谁?   这回范情在梦里有了极大的自主意识,他在主观地想要弄清楚这场奇异的梦境。   “上回不是说要给那棵树起个名字吗?想好了没有?”   “还没有。”   范情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同时心底里对说话的人升出了无比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想搂住对方的脖子,再去蹭蹭人。   然后他就听到了声音的主人笑了一声。   “又在撒什么娇?”   原来不是他想,而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再然后,他感觉自己突然飞了起来。范情看到了一棵不同于橘子树的另一棵树,这棵树大到难以想象,人站在下面,渺小得犹如蚂蚁。   树上面还有一颗颗红色的果子。   范情好奇地落了下去,见到了一个表情有些傲的男子。   “哼,别以为你现在跟在……身边,就可以……”   那声音有如念咒一般,范情不喜欢听,耳朵好像就能自动屏蔽掉。   于是对方的表情就更难看了,就在他想要走过来的时候,范情突然往后一跌,回到了第一个场景。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不断忙碌着,可范情却觉得心底空空荡荡。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   可是,他在找谁呢?   “情情。”   “情情——”   “情情……”   “情情!”   “情、情。”   一道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场景,但都是那样温柔亲昵。   男人以手支颐,乌黑长发迤逦在地,眼眸无悲无喜。   他坐在那里,耀眼得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生就出了绝对的强大与美丽,让人不敢直视。   “情情,过来。”   他说道,范情于那瞬间,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以及过往一切的记忆。   啾唧——   范情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伏在一个手掌上。而他,好像是一只蓝白色的小肥啾。   郝宿离开奇迹森林,准备回来的时候,忽然感知到了范情身上的变故。   一股庞大的力量在他睡着的时候铺展了开来,所有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和植物都受到了影响。   这力量并不是来自范情,而是来自对方回想起来的记忆。因为过于强大,所以通过范情影响到了现实。   那力量带着肃寒之气,却又充斥着万物复苏的创造力,带来的影响都是正面的。   不过郝宿还是第一时间赶了回去,然后就看到范情从小狗的状态变成了小肥啾。   以及,对方正经历着第二次失忆。   蓝白色的小鸟胖乎乎,圆滚滚的,还自带复读机功能。   郝宿要是说话的话,他就会跟着啾啾啾啾地重复一遍,然后才会回答。   此时的皇子殿下对自己痛失了跟郝宿约定好的要求一无所知,正可可爱爱地歪着头看人。   好好看的人类,啾啾好喜欢!要亲一下!   小肥啾非常胆大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轻轻啄一下郝宿的嘴巴。可是还没碰到人,就被手掌托着移开了些。   “知道自己是谁吗?”   啾啾啾啾啾?(知道自己是谁嘛)   同样的一句话,被小肥啾念出来,莫名俏皮了许多。   啾唧!   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鸟!   还是一只自恋的复读小鸟。   郝宿看着范情挺挺胸,胸前柔软的毛毛都在因为自豪而蓬了起来,眼底带出了笑意。   “还有呢?”   啾啾啾啾?(还有捏)   啾——   不知道了。   他连不知道都说得一脸骄傲,两只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郝宿,脚在手掌上快速走了两步,想要搞一下偷袭。   喜欢的人类,啾啾一定要亲到!不亲不是奥蒂啾!   范情的动作快,郝宿的动作更快。他一只手就将小肥啾全部拢住了,对方就算是飞都飞不起来。   “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啾唧啾唧啾唧?(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嘛~)   啾啾~   我是啾啾~   “不对,还有一个名字。”   范情照旧重复了一遍郝宿的话,但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在郝宿的提醒下,他还慢慢意识到了更多事。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跟郝宿是什么关系?   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小肥啾忽而害羞地道:这里是不是我的巢穴呀?   他一定是看上了这个人类,然后就把对方带回家了。   太好了,这样他就更有理由亲亲对方了。   即使身体被郝宿的手拢住了,范情也还是不死心地想蹦跶出来亲人。   可惜郝宿的话很快就粉碎了他的美梦。   “不是,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应该说,这整片区域都是我的。”他带着小肥啾来到了门口,让对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青绿,“而你,是我买回来的小奴隶。”   “我花了很多钱才把你买回来,所以从今以后,你要好好为我打工。”   原本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小肥啾听到郝宿的话后,一双小眼睛里透出了梦想遭到打击的不可置信,身体也慢慢塌了下去,整只鸟都被悲伤笼罩着。   他也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恰好路过的一只小鹿还主动向郝宿问好,并称呼他为“大人”。   小肥啾还呆兮兮地没控制住,又跟着小鹿复读了一遍。   “小奴隶就要有小奴隶的样子,知道了吗?”   啾啾啾啾啾——   这回范情再重复的声音听上去蔫儿了吧唧的,郝宿已经松开了手,但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想要冲过来亲人了。   小奴隶不能随便亲主人,呜呜呜。   啾啾伤心。   但显然,范情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大。   就算现在不能亲,但总有一天他会(偷偷)亲到的。   啾唧?   我的工作是什么呀?   “你要每天为我找一颗宝石回来。”   奇迹森林里面的各类珍宝多到随地都能捡到,宝石也是随处可见。还有一种专门的树,上面会长出各种各样的宝石。   乌鸦或者是一些喜欢亮晶晶装饰的鸟,每天都会过来叼一颗,放到自己的巢里。   郝宿这个工作一点难度都没有,甚至只要范情飞出去转一圈,就能带一颗回来。   可他没有告诉对方。   “宝石很难找,不过如果你能找到的话,我会给你奖励的。”   啾啾啾啾啾~(奖励的,奖励的)   唧——啾啾啾?   亲——可以要一个亲亲吗?   “不行。”   哪怕十分着急地要跟郝宿再商讨,小肥啾还是跟上了程序化一样,将他的话先重复了一遍。   啾啾——就亲一下。   “你连我是谁都忘了,还提这么多要求?”   这一下又提醒了范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觉得太过心虚,小肥啾像是讨好地蹭了蹭郝宿的手,才试探地去问郝宿。   啾~啾啾?   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还特意喊了声主人,以此显示自己的乖巧。   不过郝宿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伸手点了一下范情的脑袋,让小肥啾一下子就跌坐到了他的手掌上。   “自己想。”   唧~唧~(想~想~)   啾咕。   想不起来。   啾咕咕~   主人教教我吧~   上回变成人鱼的时候,范情也是这么让郝宿告诉他的。   皇子殿下还有一个承诺没兑现,郝宿看着他卖乖的样子,揉了揉小肥啾的脑袋。   “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加倍给我打工。”宛如一个黑心的资本家。:,,. 第217章 童话世界(21)   啾唧啾唧~(打工~打工~)   小笨鸟就这么轻易上了当,把身上的毛抖得像是一颗蒲公英,圆乎乎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郝宿看他没亲到人,又想悄悄摸摸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啄一口,捏了一下他小小的鸟喙。   偷偷做坏事的小肥啾被抓了个现形,立刻就在郝宿的手上心虚得僵成了一个小型手办。   “想好了,真的要我告诉你吗?”   想好了~   “答应了以后就不能再反悔。”   范情不知道为什么郝宿要反复提醒他,他简简单单的小脑袋根本就考虑不到以后的事情,就想赶快知道自己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于是小肥啾又在郝宿的手上跳了一下,叽叽喳喳地先是重复他的话,再是回答自己不会反悔。   事不过三,郝宿特意问了好几遍,就算事后皇子殿下想要耍赖也不能了。   有了之前的约定,他也没有特别为难小肥啾,把对方捧回了房间。   这回小肥啾的房间看上去就像是奇迹森林的缩小景观,里头有一个单独的鸟巢,铺满了各种柔软的东西。   还有好几颗亮晶晶的碎钻,以及范情自己曾经掉的珍珠。   珍珠就剩下了几颗,因为大部分已经被郝宿用来串成了衣服。   是专门给范情穿的,小漂亮身上的皮肤泛粉的时候,衬着珍珠的莹白,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件上好的陶瓷艺术品。   当然,他还用珍珠给范情做了别的东西。   不过却是会将三四个小颗的融成一颗,然后再由小到大地串起来。以至于后来范情每回看到自己同样串成串的珍珠项链,也要脸红半天。   只是个头小了些,但还是很像……   郝宿无意中看到了,笑着将项链拿到了范情的鼻子下说:“脸红什么,上面有其它东西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招起了人,范情扭过来把郝宿抱了半天才肯放开。   小肥啾一进房间,就被里面五花八门好看的装饰震惊到睁大眼睛。   人类看起来好、好有钱,他最后一点侥幸也没有了。不过,就算是小奴隶,他也肯定是人类最喜欢的那一个,他的鸟巢里还有珍珠呢!   范情十分擅长自我安慰,想着想着,原本塌下去的小胸脯又骄傲地挺了起来,上面的绒毛也炸炸的。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再一次没忍住地用鸟喙偷偷摸摸亲郝宿的手指。   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郝宿在跟他讲明情况,以至于没有发现小肥啾的小动作,让对方得逞了。   于是范情身上的毛炸得更开了,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圈。然后还就势倒在郝宿的手上打滚,也不敢叽叽喳喳地乱叫,只是更高声地跟着重复郝宿的话,还试着拍翅膀飞了起来。   他呼咻~呼咻~的,飞到了自己的鸟巢中,没待一会儿,又飞到了郝宿的肩膀上。   “记住了,我叫郝宿。你所在的地方叫奇迹森林,里面住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它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小奴隶,所以不会伤害你。”   “平时你如果打工完了,也可以飞出去跟他们玩,但晚上必须要回来。”   郝宿看着飞来飞去,活蹦乱跳的小肥啾,伸出了手,对方就立刻控制不住地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你叫范情,是专门为我打工的小鸟。除了宝石以外,有什么你觉得很好看的东西也都可以捡回来,我会视它们的价值给你不同的奖励。”   “每天晚上你可以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可以跟我一起睡……”   叽叽叽叽!   要跟你一起睡!   过于着急地重复和回答,以至于小肥啾发出了鸡崽一样的声音。   他没想到还可以跟郝宿一起睡,这样的话,晚上岂不是就有很多偷亲郝宿的机会?   范情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后者。   “那么,如果你偷懒的话,晚上就要自己睡,不准半夜偷偷飞到我的房间。”   啾~   好哦~   “还有,鉴于刚才你答应了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每天找两颗宝石回来。”   郝宿等范情熟悉了自己的居住环境,带他去了大厅的一个隔间。里面有一个木头打造的仓库,大小是范情房间的三分之一,不过十分高。   小肥啾拍着翅膀看了一下,就发现里面才浅浅地只铺了一层。   如果要填满整个仓库,按照他每天两颗的速度,可能要打一辈子的工,或许一辈子都不够。   不过,主人是郝宿的话,小肥啾想,就算永远都给对方打工,他也是愿意的。   要是能亲到郝宿,就更好了。   他表面上还是一口一个主人,叫得甜滋滋的,实际上已经在心底把郝宿的名字念了好几遍了。   郝宿。郝宿郝宿。郝郝宿宿。   小肥啾晃晃脑袋,就看到郝宿又将木头仓库分了好几个区域出来。   一个仍旧是放宝石的。   “这里面的宝石都是你之前找回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影响不大。”   “其它几个区域你捡回来什么,就分门别类地放好,我每天都会检查。”   唧唧~   知道了~   “饿了的话就去那里。”   郝宿指了一个装有隔帘的地方,掀开隔帘,就是范情的用餐处。   小肥啾歪了歪脑袋,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不过他并没有想很多,郝宿都说了,他已经被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觉得眼熟也是应该的。   但是,范情很奇怪,自己怎么就失忆了呢?   啾唧啾唧啾唧——   那是什么?   “是给你玩的鸟架子。”   这一圈逛下来,范情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奴隶了。   郝宿还专门给他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他觉得每天找回三颗宝石都没问题!潜意识里,范情也从来没有因为郝宿的要求而为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尖地看到大厅的角落里堆了一个粉红色的东西。   小肥啾对环境也熟悉得很快,他感觉到了虽然郝宿说自己是小奴隶,但对方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很多时候,郝宿都是非常温柔的。   于是范情大着胆子扑棱了过去,然后用鸟喙将那团东西拖了出来,就发现这是一个粉色的麻袋。   还是超大型号的,就算塞进去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啾唧啾唧啾唧?   这是什么啊,主人?   这是范情变成小狗,在郝宿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做的二手准备。   他想着,就算被郝宿知道了,也有备无患。于是出去玩的时候,就用平时积攒的一些小宝贝跟大象阿姨换了一个麻袋。   范情还要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颜色。   他拜托刚进来时碰到的那只松鼠,替他将麻袋叠好了,然后才叼了回来。   不过刚进门,范情突然很想郝宿,于是干脆就把麻袋暂时藏在了角落里,然后看着郝宿的照片,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范情变成小肥啾的时候,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听着范情的疑问,郝宿把粉色麻袋收了起来。   “是一个小坏贼留下来的。”   尾音还带了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等将麻袋重新叠好以后,小肥啾就看到了非常神奇的一幕,那个麻袋在郝宿的手里凭空消失了!   啾——啾唧唧——   他一边结结巴巴地重复着郝宿的话,一边绕着人飞来飞去,还钻到了郝宿的衣摆下面。   被长袍罩住的地方暖烘烘的,不过还是没有麻袋的踪影。   小肥啾在钻进去后,就闻到了属于郝宿的香味。顿时就迷迷瞪瞪起来,在里面都快要飞不出来了。   等郝宿将他找出来的时候,范情躺在手掌心上,看上去呆乎乎的。   人类的味道,好好闻,好喜欢,要亲——   反正不管怎么样,小肥啾都要亲人。   念头才起来一半,他就立刻回到了现实。因为郝宿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提醒他该出去工作了。   唧唧?   那个袋子呢?   “这不是小奴隶要管的事情。”   既然是小狗找的袋子,那么自然就回到了小狗的房间。郝宿不告诉范情,还惩罚一样又戳了戳他的额头,将小鸟身上的毛又点炸了。   不是生气,是兴奋的。   在范情眼中,就是郝宿在跟他玩游戏。他很喜欢这种亲密的互动,甚至在郝宿不戳了以后,还又把脑袋伸过去。   对此,郝宿非常有原则的没有满足对方。   “等回来再陪你玩。”   啾唧啾啾。(回来再陪你玩。)   范情没有再磨蹭,立刻就起身飞到了外面。   他不光是对郝宿住的地方熟悉,连奇迹森林也都很熟悉。小肥啾早就对郝宿的话没有任何怀疑了,眼下按照自己潜意识里的方向,往有宝石比较多的地方飞去。   路上有别的小动物看到他了,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范情并不知道,自己飞着的同时,郝宿也跟在后面。那些小动物是看到郝宿,才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类又变成小肥啾啦!   不过胖乎乎挥翅膀真的好可爱啊,大人还跟在后面保护他,呜呜呜,好羡慕。   路过的小动物流下羡慕的泪水,关于范情变成了小肥啾的事不久后也在奇迹森林传开了。   见范情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还顺利找到了目的地,郝宿就没有再管他了。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郝宿又出了门。   奇迹森林的入口处,纸注看着出去的大人,有些疑惑地跟旁边的大树聊天。   “大人这几天怎么总是出去?而且也不带那名人类了。”   他八只眼睛依次闭上,又依次睁开,这是纸注最近找到的一个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   “也许大人有自己的安排。”   大树原本因为郝宿有了一次重焕新生的机会,昨天因为范情泄出来的力量,一些沉疴也得到了修复,现在别提有多精神了。   它们没有聊多长时间,就看到郝宿又回来了。   这一趟出门,他只用了两个小时。   在郝宿回来的时候,小肥啾还忙忙碌碌地绕着宝石树飞。   范情虽然变成小鸟以后,脑容量也跟着小了许多,但他做事还是很有规划的。昨天出门他就将附近的地形也跟着查看了一遍,然后他就惊喜地发现,郝宿需要的宝石其实到处都是。   这也就说明了,他不需要多努力就能够完成郝宿的任务。   不过小肥啾有着严格的自我要求,那些品相相比来说不太好的,他一般不会要。   都已经有这么多宝石了,他当然不能再糊任务一样随便叼一颗回去。   而且,范情本能地就想把最好的给郝宿。   他才过来一天,还发现只有那些在宝石树上现长出来的宝石最好看。   尤其是它们刚刚成熟的那一刻。   宝石的颜色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如果你及时在它们成熟的时候摘下来,就会是暖色系的。如果你摘慢了或者早了,就会变成冷色系。   至于地下的那些,有些经过土壤的孕育,也会慢慢从冷色系变成暖色系。   可颜色到底比不上自然的纯正。   他后知后觉地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郝宿会说宝石很难找到吧。   小肥啾身体小,从家里飞到宝石树就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被郝宿照顾了这么久,身体素质早就好得不行,哪怕一连飞上几个小时都不会累。   后来在树上挑宝石,又花了他半个小时。   范情一共看中了两颗,他掐准了时间,在其中一颗成熟的时候,就果断地啄了下来,然后带回了家。   回来没看到郝宿,他还有些失落。不过郝宿昨天都给他打过招呼了,自己并不会随时随地都在家里。   “嗒”的一声,是宝石落进仓库的声音。   范情停在仓库边缘看了一会儿,就又飞了出去,继续摘第二颗宝石。他已经算好了时间,过去的时候,那颗也应该成熟了。   郝宿回来看到的就是范情在摘第二颗宝石,鸟喙看着脆弱,实际上非常锋利。   并不是哪个小动物都能轻易摘到新鲜宝石的,因为宝石树从叶子到花朵,再到果实,都十分坚固。然而范情只是轻轻一啄,就立刻得到了一颗。   他甚至连力气都没有花多少。   不过对方在啄他手指的时候,却是要多轻就有多轻。   郝宿看了眼自己的指腹,昨晚小肥啾睡在了他的床头,熬了很长时间,以为他睡着了,做贼一样地跳到了他的枕头上,然后在他的头发里蹭了两下,最后想亲他的嘴巴又没那个胆子,就只敢亲了亲他的手,还跑在他手里打滚。   连羽毛都掉了一根,可想而知对方当时有多激动。   十二点的时候,失忆的小肥啾因为太过心满意足,在他的手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变成了半人的模样。   原本短短的翅膀在范情的人类形态中,拉得尤为的大,从后往前,将他的身体覆盖其中,映着淡淡的荧光,看上去美丽非常。   郝宿不过是稍微碰了一下对方的翅膀,范情就立刻被刺激得不停抖动。   最后巨大的翅膀连他都裹住了,人也趴在了他身上,就是没有醒过来。   郝宿在翅膀当中将范情抱住,吻了吻他的发心。   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范情又无声无息地变回了小肥啾的样子。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窝在郝宿的脖子里睡了一个晚上。   贪心的小鸟只心虚了一秒钟,很快就又探起了脑袋。   他见郝宿还没有醒来,终于壮着还没人一根手指头小的胆子,在郝宿的嘴角啾了一口。   鸟喙尖尖快快的,亲完人就赶忙飞回到了自己的鸟架上。   不过范情在横木上站着站着,就觉得自己的爪子变得软绵绵的,蓝白色的小鸟都要变成粉白色的小鸟了。   他啾啾呜呜的,从郝宿的房间扑着翅膀飞了出去。   只是前后不到几秒,范情又飞回来了,然后又悄悄地在郝宿的头发里埋了两下。   小肥啾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今早“打工”之前,还害羞非常地从自己的身上拔了一根羽毛送给郝宿。   羽毛是他精挑细选,最好看的那一根。   给羽毛是求爱的意思,小奴隶暗戳戳地用这种方法在跟自己的主人示爱。   看到郝宿收下了羽毛,范情出门的时候都快活地叽叽喳喳个不停。尽管他知道郝宿可能并不懂得自己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高兴。   郝宿站在宝石树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认真等宝石成熟的小肥啾。   周围的植物和土地都在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躁动,他视线略垂,它们又变得安安静静的。   范情在变成小鸟以后,每当特别开心时,身上就会涌出一阵蜜糖的甜美味道。   昨晚抱着人睡了一夜,郝宿也就闻到了一夜。   知道范情没有继续做梦,郝宿放心了不少。   记忆回笼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如果范情还会继续做梦的话,说明身体产生了排斥,以及……   郝宿漆黑的瞳孔中闪现出了一抹淡金色,那是跟功德差不多的颜色,却要更加纯粹浓重。   之所以在范情来之前积攒那么多功德,是他担心对方的身体不能承受庞大的记忆。   有了那些功德打底,范情就不会有事了。   郝宿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因此在小肥啾刚摘下宝石准备飞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然后立刻欢欢喜喜地贴了过来。   范情嘴里叼着宝石,没办法唧唧啾,就一个劲地拍翅膀。   还是郝宿接过了宝石,他才能说话。   啾唧啾唧啾唧~   主人主人主人~   范情简直是好一通撒娇,从郝宿的左肩膀上跳到右肩膀上,还在路上又捡了不少他觉得很好看的东西。   不过郝宿没有告诉范情,他其实捡了许多小垃圾回来。而是跟小肥啾一起,将那些东西分别放在了木仓库里。   “今天也做得很好。”郝宿看着还在不自觉朝自己撒娇的小鸟,“想要什么奖励?”   对于范情来说,他要的奖励其实永远只有一个。   不过鉴于上回郝宿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啾唧~   要摸摸。   说完,范情也不等郝宿回答,就立刻摊煎饼一样倒在了他的手掌上。   空气中又出现了那种香香甜甜,糖果一样的味道了。   郝宿这回没有再拒绝自家“小奴隶”,将小鸟从头到尾巴摸得软乎乎的。   最后范情连飞都飞不起来了,白色的羽毛又染上了粉意。还娇溜溜地冲着郝宿叫唤,咕叽咕叽的。   他在模仿百灵鸟的叫声。   范情变成小肥啾以后,因为白天帮着打工,所以晚上睡得都很沉。   他根本没有自己半夜会变成人的意识,自然也就不会察觉到身体的特殊情况。   郝宿只让他每天找两颗宝石,可他有时候还会额外多找几颗。   因为不知道自己另外捡回来的东西其实有一大半是小垃圾,导致现在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还以为范情有捡垃圾的癖好,经常会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善心地放一些好看的垃圾。   除了找宝石以外,范情空闲的时候还会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   不过他一只小鸟,就算打扫卫生,也只是帮着郝宿规整一些小物品。   这些物品大多时候都是他以前变成其它动物时玩的,郝宿纵着他,也就没有收拾起来。   辛勤的小鸟可看不得家里“乱糟糟”的,不过他收拾着收拾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比如那根胡萝卜形状的磨牙棒,再比如那根逗猫棒,还有因为被咬过一口以至于不能发芽的坚果粒。   最可疑的是一根彩色的羽毛!   羽毛!还是彩色的!能随意散落在郝宿的房间!   主人难道背着他还养了其它小奴隶吗?   郝宿在范情变成小肥啾以后,还是会每天单独出去一两个小时。   这会儿他不在家,范情盯着那根羽毛,都要盯得自闭了。蓬松的羽毛也委委屈屈地缩成了一团,让他看上去就跟被雨水打了一样。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情况。   说不定,只是主人以前买的小奴隶呢?对方既然买了它,以前肯定也会买其它小动物。   尽管这么想着,小肥啾还是越来越伤心。   呜呜呜呜,他为什么不是主人唯一的小奴隶?   在郝宿没回来之前,范情将这些东西一一叼到了桌子上。   最后看到那根羽毛时,他先是气呼呼地啄了一口,然后才勉为其难地叼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羽毛落的地方是郝宿的卧室,范情那一口肯定就直接把羽毛啄断了。   小肥啾哼哧哼哧地搬运着,曾经跟他玩耍过那只蝴蝶又来了。   尽管还没有生出自主意识,但蝴蝶还是认出来小鸟就是之前的小狗,热情地跟在他身边一起飞。   啾啾啾?   你是谁?   蝴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上去很高兴地绕着打转。于是小肥啾就明白了,对方是想跟他一起玩。   范情也没有别的事要做,就带着蝴蝶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蝴蝶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又飞到了另外一扇门面前。那是范情变成小狗以后住的,除了郝宿和他以外,没有人或者是小动物能够打开这些专属的房间。   郝宿没有禁止过范情去这些房间,也没有额外叮嘱过什么,因此小肥啾没有多想,率先就进去了。   蝴蝶紧随其后。   范情以前都对这些房间没兴趣,因此他从来没有想到,郝宿的家里还会有跟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类似的布局。   不是说摆设,而是整体的风格。   另外,他还看到了一些小动物们才会玩的玩具。   小肥啾更是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盒子,他飞到边上,就闻到里面有很多是郝宿身上才有的味道。不出意外,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郝宿的东西。   范情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盒子,被他用来当做储物柜。   里面装着的就是郝宿用过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不是对方从来不掉头发,说不定他都收藏许多根了。   因此以小肥啾度其它小动物,范情立刻就明白了曾经住在这里的某只的心态。   对方一定也跟他一样,很喜欢郝宿,所以才会偷偷藏着郝宿的东西。   他好……好……   范情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他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好酸好酸。   等到他发现还有五个房间,里面也有很多小动物们生活的痕迹后,这种酸酸的情绪就达到了极点。   小肥啾丧了吧唧的,窝在郝宿的枕头上开始掉眼泪。   呜……呜呜呜……   他、他不是主人最喜欢的小奴隶了。   今天郝宿买了它,明天还会买回别的小动物。   到时候他就像之前的那些小动物一样,要被郝宿丢掉了。   他不想被丢掉。   郝宿踏进奇迹森林就感觉到了范情的情绪波动,一回来便看到他掩着翅膀掉眼泪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胸口那一块的羽毛都被眼泪打成了一绺一绺的。   他当即就将小肥啾托起来检查了一番。   范情一看到郝宿,哭得更可怜了,扑着翅膀直往他脖子里钻,还一边唧唧地讲着话。   不过语无伦次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郝宿勉强从他的话里分析出了一些重要信息,再结合桌子上摆着的那些小玩具,大概明白了范情在哭什么。   不但失了忆,还自己吃自己的醋。   他摸了摸小肥啾的脑袋,在对方还难过得掉眼泪时,亲了一下范情。   于是手里的小鸟立刻就又变得僵挺挺的,连在伤心都忘了,身上的羽毛慢吞吞地开始变色。   亲、人类亲他了。   他在做梦吗?   “不是在做梦。”   郝宿仿佛能听到他心里的话一样,还又亲了小肥啾一口。这回他是先亲了亲对方的脑袋,然后又亲了亲他的小胸脯,神态温柔得让小鸟快要化成一滩水。   在托起范情的时候,郝宿就已经让对方身上被打湿的羽毛变干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被亲迷糊的小肥啾哪里还能听到郝宿在说什么,他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人类怎么、怎么这么亲他啊,好、好害羞。可是,还想再被多亲一下。   之前范情拔自己的毛送给郝宿,因为郝宿接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出门之前,他都会再拔一根。   还是郝宿说,毛拔多了会变秃,他不喜欢小秃鸟,才阻止了小肥啾热情求爱的举动。   这会儿范情又想要再拔一根毛送给郝宿了。   他昨天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发现有一根比之前送给郝宿的还要漂亮!   范情思考了一下,觉得比在郝宿房间里发现的那根羽毛更漂亮。   就算郝宿以前养了许多小奴隶,但现在陪在对方身边的是他。   而且,郝宿刚才还亲他了。   所以他一定是最得宠的小奴隶。   啾唧唧。   范情恢复了精神,害羞嗒嗒地叫了两声。刚想要往郝宿的手指缝里钻,就又被捉了出来。   “这点倒是没变,一害羞就想要往缝里钻。”   手指缝,胳膊跟身体并拢的缝,大腿缝,只要动物情情害羞,哪里都会钻。有一回他还可可爱爱地躲在了被子缝里,把自己闷得气喘吁吁的。   郝宿带着范情走到了摆放小玩具的桌子边,然后拿起了一根羽毛。   或许是同类相斥,那么多东西里面,范情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根羽毛了。   他还恶里恶气地冲这根羽毛哈了一口气,颇有种仗着郝宿刚才亲了他,就立刻娇纵得耀武扬威的感觉。   等做完了,又假装乖巧用脑袋蹭蹭郝宿的脸。   啾啾啾~   这些是我打扫的时候找出来哒~   还知道跟郝宿装可爱,好像刚才哭得那么伤心不是他一样。   “情情对这根羽毛没有印象了吗?”   啾啾啾啾?   因为不喜欢这根羽毛,连带着范情复述的语气也都跟小机器人一样,毫无情感。   啾唧。   没有印象。   他误以为郝宿喜欢那根羽毛,说完就又要去拔自己的,企图让郝宿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至于这根羽毛,明天、不,晚上他要偷偷丢掉!   范情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呜哩哇啦的一团。   郝宿在范情动口之前,制止了他要拔羽毛的动作。   “这根羽毛是你自己的,没发现吗?上面还有你的气味。”   不管范情变成了什么小动物,他的气味都是不变的。   也就是小肥啾没想到这一点,还把自己哭成了流泪小鸟头,要不然他应该一早就会发现的。   郝宿说着,把羽毛递给范情闻了闻。   于是刚才还对羽毛炸成麻球的小鸟就又呆住了,真、真的是他的味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的羽毛?   这个时候,郝宿又带着范情去了其它几间房。   “刚才情情是不是都进来过了?”   唧——   是的。老实巴交的一声小鸟叫。   “那怎么没有发现,它们都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郝宿的话让范情更糊涂了,他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确定了,那就是自己还是最受宠的小奴隶。   唯一的!   小肥啾立刻的,高兴到尾巴都翘起来了。 第218章 童话世界(22)   郝宿看范情翘尾巴那劲儿, 用手上色彩艳丽的羽毛挠了挠对方的鸟喙。   刚才还凶巴巴的小鸟这会儿也不排斥了,还主动仰了仰脑袋。虽然小肥啾的头和身体看上去连成一体, 也分不出来什么。   玩着玩着, 不知道是不是郝宿说的话刺激了他的记忆,让范情想起了一些事情。   好像,他的确是从很久以前就和郝宿在一起了, 那时候……他还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   见小鸟就这么在手里呆住了, 郝宿也没有打扰对方,而是继续指着屋里的东西说:“这里是情情住的第一个房间,柜子里面还挂了你的小衣服, 旁边都是你的小玩具。”   连小猫之前玩的铃铛都还在,范情每回吃饱饭以后, 就喜欢四脚朝天,蹬着自己的铃铛玩。   “这个是我们离开奇迹森林的时候纸注送给你的,你回来就拿了个盒子,把它装起来了。”   皇子殿下对别人送的礼物都是很爱惜的。   范情没有见过纸注, 可在郝宿提起来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对方的模样。   是一只超大的蜘蛛!小肥啾想着毛又可爱地炸开了。   他小小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郝宿的手指, 立在上面歪过头看着自己以前的玩具。   抛去了难过的情绪, 再看这些东西就带上了一些熟悉感。   这个时候, 郝宿又打开了一个箱子, 最上方就是他的衣服。   “这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我的东西。”说完看看范情,眼里含着笑意,“是情情专门收集起来的,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 上面还作了个标记。”   一颗小小的红豆, 就在箱子顶上, 不注意看的话,是不会发现的。   被郝宿说起来,范情也有了印象。刚才他进那些房间的时候,确实每个里面都有这样类似的箱子。   当时他还想着,这些东西的拥有者肯定是对郝宿有非分之想,结果竟是他自己。   这样的话,那算不算是他喜欢了郝宿好几次啊。   小肥啾呆呆的,为自己的念头突然高兴起来,于是在重复郝宿话的间隙,唧唧啾啾地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已经能想起大部分在奇迹森林里发生的事情了。   就是因为脑容量小,所以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郝宿唇角弯弯地将小肥啾的脑袋揉了揉,说:“又不是变成鹦鹉了,怎么还会学人说话?”   范情听着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迷迷糊糊了。   人类怎么能这么温柔啊,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像随时随地都要亲他一样。   啾唧唧唧唧唧~   但范情还是又重复了一遍郝宿的话,然后就跟人撒起了娇。   啾唧。   忍不住嘛。   说完又要把脑袋插进郝宿的手指缝里,但因为小肥啾一整个都是圆溜溜的,这一下反倒把自己弄得摔倒了。   他摔得懵懵的,扑棱翅膀的时候,还扇下了一片羽毛。   咕唧?   郝宿也没有扶起他,将手指拢了一些,不至于让范情摔到地上去。   他带着小肥啾依次去了其它房间,顺便把对方找出来的那些小玩具也放到了相应的地方。   在人鱼的房间时,看到水底巨大的贝壳,范情的小鸟属性发作,还差点想要探进去叼一颗发亮的珠子出来。   那是郝宿衣服上的装饰,美人鱼身上的鳞片虽然没有弄伤郝宿,却在激动到不能控制的时候,将郝宿衣服上的装饰弄坏了不少。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沉到水底下,就被范情又捞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贝壳当中。   小肥啾刚要起飞,就被郝宿准确地捉住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贝壳在水底下,你拿不到的。”   说着,就见巨大的贝壳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而后朝着小肥啾打开了。   顿时,范情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不光是发亮的珠子,还有一些碎布块,连水草都有。不过这株水草要比其它的水草长得更绿,上面隐约还闪着云纹。   这是郝宿曾经用来给范情扎头发的,小美人鱼不舍得扔回水里,就收藏了起来。   啾啾!   珍珠!   范情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是跟他现在的鸟巢里一模一样的珍珠,就是颜色更深一点。   这些东西也是郝宿的吗?   “这些都是情情自己的。”   唧?   自己的?   “美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情情……那天掉了很多眼泪。”   单纯可爱的小肥啾看不懂郝宿说这话时的神情,他只是奇怪地歪头。   啾唧唧?为什么我会掉眼泪啊?   郝宿的表情更加莫名了,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捏了一下范情不自觉展开的翅膀。   “情情说呢?”   他当下的神态和语气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醉人意味,小肥啾的脑袋终于难得的闪过一机灵。   更多跟郝宿相处的记忆出现了,不过,他不再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而是以半人的模样。   是每个夜间的时候。   拥吻,荧光,舒服,哭泣。   声音和画面同步地出现,并且完美契合。   小肥啾陡然就跟被蒸熟了的虾一样,白色的羽毛都变成了红色。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了,可、可是……   范情偷偷抬头看了眼郝宿,然后小心脏又是跳个不停。   白、白天的郝宿,怎么和晚上的郝宿差那么多啊?   也不是性格方面,就是……范情觉得白天的郝宿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得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晚上的时候,对方却能端着这副样子,抱着他,亲着他,让他哭得眼泪都停不住,还要用那种温柔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说喜欢、喜欢他的声音。   范情害羞得都想把脑袋埋进自己的小翅膀里了。   唧……   他连小鸟叫声也都开始变得奇奇怪怪,尾巴也不翘着了,而是克制般压得低低的。   “想起来了?”   看到范情这样子,郝宿就知道他是想起来了。   本身以对方的情况,时间到了后就会慢慢想起来。   可他都骗范情是自己的小奴隶了,小肥啾还是乐滋滋地,每天都给他忙活着找宝石。也因为这样,范情才会迟迟没有察觉到那些记忆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回到他的脑海里了。   现在被郝宿稍微点拨,范情才会毫不费力地想起来。   至于有关两人的更久远的记忆,则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啾唧——   想起来了~   哪怕逐渐有了记忆,范情也还是小肥啾式的天真派。   “是谁自己找到了许多小玩具,就躲在我房里噼里啪啦掉眼泪的啊?”   见范情也不难过了,郝宿才开始逗起了人,指尖轻戳了好几下小肥啾鼓鼓蓬蓬的胸脯,将上面戳出一个小小的凹洞来。   范情被郝宿说得想起了刚刚看到对方的时候,自己一个劲扑到他脖子里的样子,顿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又唧咕咕地回答了郝宿。   啾啾啾。   是最可爱的啾啾。   喊得半点不带含糊,害羞又粘人地在郝宿的指腹上蹭了蹭自己的鸟喙。   啾唧啾唧?   那我还是小奴隶吗?   哪怕有了记忆,范情的思考模式也还是小肥啾的。   他认定了一件事,如果没有被人专门纠正的话,就会一直这样认为。即使通过那些记忆,范情可以轻易地发现自己跟郝宿的关系,根本不像对方说的那样。   “骗情情的,哪个小奴隶像你一样。”   不但一个人有七个房间,且各个房间里面的装饰都非常昂贵。这昂贵不但是以奥蒂大陆的标准,还是以奇迹森林的标准。   而且哪个小奴隶日子过得这么轻松,每天只要找找满地都是的宝石,累了还可以窝在郝宿的怀里被揉揉脑袋,晚上还能偷偷亲人。就连吃食方面,也都是郝宿特别为他调制的。   唧唧唧?   那我是什么?   小肥啾虽然呆呆的,但这个问题却问得很巧妙。   不过郝宿却没有踩中陷阱,而是跟他说:“你是奥蒂大陆的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   现在还对这四个字不太理解的小肥啾等到晚上变成半人的时候,理解能力上升了许多。   在郝宿告知了真相以后,傍晚时分,范情就能完全记起来以前的事了。   因此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半夜的时候是会变成人的,孵在郝宿枕头上的小肥啾特意等到了十二点没有睡。   今天蝴蝶先生和袋鼠姐姐送过来的信件比较多,不过郝宿依旧以非常快的速度看完了,并且从里面挑出了几封。   刚放下信,人弯着腰,都还没站直身体,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小小的冲力。   是变成半人的范情激动非常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抱住了郝宿,也幸好外面没有别的小动物,不然这一下就要被直接看光了。   范情只有背后长了两只巨大的翅膀,这会儿也没有展开,而是收着的情况。他身上没有穿衣服,考虑到他长了翅膀,郝宿在范情第一天变成人的时候就给他专门定制了一件披风。   显然,范情并没有用上。   以郝宿的能力,自然是在范情还没过来之前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因此被抱住了以后他也不奇怪,还握住了范情的手。   可爱的小鸟立刻就踮起了脚,伸着脑袋在郝宿的后颈上亲了一口,然后快乐得眼睛都要笑没了。   他想亲郝宿很长时间了。   “郝宿!”   就跟还在小鸟状态一样,范情一连叫了许多声郝宿的名字。   不过他叫一声,郝宿总是会答一声。后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烦,可是郝宿的眼底仍旧满是纵容。   于是范情直接亢奋得展开了翅膀,将两个人包裹在里面。   房间里因为范情的展翅,掀起了一阵风。不过周围的东西在郝宿的保持下,并没有变乱。   他在翅膀里面转过了身,就感觉到范情又亲了过来。   这回亲得的嘴巴,也格外的有技.巧。   几乎是把之前学过的都发挥给郝宿了,尽管脸红得厉害,却不是因为憋气。   郝宿伸手将范情抱得两只脚站在了自己的脚背上,让对方不用再踮着脚,同时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大概是失忆了两次,所以这回小鸟要格外热情。   因为知道自己和郝宿的关系其实很亲密,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肥啾也都一刻不消停。   一会儿啄啄郝宿的头发,一会儿啄啄郝宿的手指头或者是耳朵,不过力气都很小,跟挠痒痒似的。要不就是往郝宿的身上到处乱钻,不是飞到口袋里,就是飞到咯吱窝里,还要学小雏鸟,躲在郝宿身上张大嘴巴叫唤。   等到一吻结束,范情的眼里全都被泪水浸满了。   偏偏他还很不知足的样子,也不肯收起翅膀,而是又把郝宿抱紧了。   “上回你说,可以时间长一点的。”   皇子殿下想起了郝宿一个人出去时答应过他的话,开始眼巴巴地要了。   原本他以为郝宿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因为对方还说过,除非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变成其它小动物。可是他不仅变了,还直接失忆了。   不过,范情在跑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如果郝宿不答应的话,他就拿对方骗自己是小奴隶这件事来讨价还价。   出乎意料的是,郝宿听到范情的话,竟然答应得很干脆。   以至于抱拢在一起的翅膀因为太过惊讶,而松开了一些。然而郝宿只要稍微摸摸翅膀跟范情背部相连接的地方,就又会恢复如初,并且比刚才抱得还紧。   “怎么,情情不要了吗?”   “要的!”   被奖励砸晕了的皇子殿下哪里还会琢磨这里面藏了什么玄机,立刻肯定应到。   随即,他还提出了一个请求。   听到他的话,郝宿沉声笑了笑。   “要求这么多?”   “就只有这一个……”   郝宿在范情的尾音还没有全部结束的时候,就直接带着对方从原地来到了卧室。   而曾经被范情买回来的包裹也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边上的柜子,郝宿按照范情的要求,分别将他的四|肢锁住了。   范情说,让郝宿把自己囚|禁起来。   鸟类被囚|禁时,会生理紊|乱,从而导致长时期地发|情。①   不仅如此,那件被郝宿串出来的珍珠衣服也被穿在了范情身上。   原本就是镂空的,因为背|后有了翅膀的关系,看上去又纯又涩。   郝宿是在这个时候告诉的范情,他捡回来的那些东西里面,除了宝石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小垃圾。   还是被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扔掉的小垃圾。   “它们以为情情喜欢捡垃圾,所以专门在路边给你摆了许多。”   其实也不怪范情,主要是奇迹森林里每样东西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十分昂贵的珍宝。比如某种果子的果核,打磨出来就像是钻石。   但对于小动物来说,那些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小肥啾也捡回来过纯粹的垃圾。   听到郝宿的笑声,范情连脖子都红了。   只是来不及说话,对方就已经亲了过来。是那种,一派正直,可却非常涩|欲|的亲法。   从脖子|往|下。   今晚对于范情来说,跟过去都不太一样。因为郝宿对他格外满足,也格外的……   总之,范情一度都忘了自己是谁。   第二天也是一样的。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明白原因了。   在成为美人鱼失忆的时候,他曾经跟郝宿做过约定。如果再忘记对方的话,就被罚只能看着郝宿。   范情这两天过得太开心,虽然晚上有一瞬间想起来过,但很快就又忘记了。   他原本以为郝宿也忘记了,可是在第三天变成萤火虫的时候,就被对方告知了这件事。   “所以,从今天开始,情情都要和我保持距离,只能看着,不能碰,连落到我身上都不可以。”   萤火虫大部分都没有声音,或者很微弱。范情说不了话,急得只好把尾巴上的荧光一闪一闪的。   那晚上、晚上呢?   “晚上情情也要自己一个人睡。”   萤火虫看上去连尾巴上的亮光都低了两个度,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   范情还是想要飞到郝宿的肩膀上,可他刚靠过去,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拂开了。   “殿下,您还记得失忆的时候,我问过你三遍真的要知道我是谁吗?”   变成小肥啾的时候,郝宿特意给了他三次机会。只要范情拒绝了,然后自己想起郝宿的身份,这个约定就不作数。   可惜那时候小肥啾的脑子简单,一心就想知道答案,哪里会思考这背后的深意。   范情尾巴上的光闪得更快了。   我忘记了。   “所以,您需要接受惩罚。”   落在肩膀上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殿下。”   郝宿微微笑着,让萤火虫情情看得翅膀都没力气挥起来了。   明明昨晚的时候,对方还用这副模样来夸他,说他很厉害。可才一个晚上过去,他连落在郝宿的肩膀上都不能了。   但约定是他自己跟郝宿立下的,而且的确是他自己错失了三次机会。   就算想要耍赖,也没有可能了。   小小只的萤火虫只能伤心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接着,范情就经历了世界上最残酷的折磨。   每当他想要亲亲热热地贴住郝宿的时候,就会被同样的力量隔开。可偏偏,对方像是知道他心底的渴望一样,还要露出种种他难以拒绝的模样。   半倚在榻上,单手撑头,闲闲看书的样子。   略抬眼眸,温柔浮荡,微微一笑的样子。   就连郝宿弯身,乌发垂落,给他准备食物的样子,也都好看极了。   郝宿本身就在吸引着范情,更别说特意之下的引诱。   一天的时间下来,萤火虫都要蔫掉了。   不能碰郝宿还好,至少范情还能一直跟在对方后面。这几天郝宿的事情像是彻底忙完了,就算是去帮助写信的那些人,也是很快回来,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   但比不能碰郝宿更残酷的,是范情连人都看不到了。   起因是郝宿说自己要沐浴。   来奇迹森林这么多天,范情从来没有看郝宿单独沐浴过,因为对方只要掐掐手指,就能让身上变得重新洁净起来。   过往许多次他连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被郝宿收拾干净的。   萤火虫情情觉得郝宿就是故意的,可是他又拿不出证据,只能在郝宿沐浴的时候,委屈巴巴地在屏风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   布灵——布灵——水声响一下,范情的尾巴就要亮一下。最后亮起来的频率越来越高,就跟程序崩坏了一样。   反正他现在变得这么小,郝宿又在专心洗澡,应该……注意不到他的吧?   这么想着,范情就打算绕开屏风,去看看郝宿。   深谙范情心理的郝宿连头都不用回,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慢声开口:“情情,不准偷看我。”   咻——   才探出来一个触角的萤火虫猛地就又飞了回去,因为心虚和紧张在屏风后面不停地原地打转,尾巴上的荧光亮得比刚才还要快。   但皇子殿下心虚不过几秒钟,就又鬼鬼祟祟地开始往屏风边缘飞。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郝宿再一次的警告声,于是又一点点地往里面挪。   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服,萤火虫没有飞得特别远,以至于一头撞在了上面。   他晕晕乎乎的,恢复过来后就借着衣服的掩护,从缝隙里开始捕捉郝宿的身影。   然后范情就看到了郝宿正靠在一个木桶当中,侧面对着他,雾气飘飘散散的,衬得郝宿的侧脸更加缥缈动人。   郝宿的头发也被水打湿了不少,全部都盘了起来,被一根簪子固定住。   范情觉得簪子看上去有点眼熟,他没有立刻想起来,上面的装饰物其实都是用他变成小肥啾以后,从外面叼回来的东西做的,其中就有被奇迹森林看作是垃圾的的东西。此时此刻的萤火虫已经完全被美色迷晕了头脑,连要用衣服挡住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越飞越往外,越飞离郝宿越近,尾巴上的荧光就跟开了十倍速一样,激动得闪个不停。   让其实能看到一切的郝宿觉得,范情等会是不是要直接激动地掉进水里。   色胆包天的皇子殿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跟郝宿离得太近了,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早就情不自禁地在郝宿的脸上贴了一下。   于是下一刻,他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情情。”   郝宿眼眸略垂,将萤火虫抓了个彻底。   身体快过脑子的皇子殿下被郝宿喊了以后,尾巴上的灯都吓得没敢再亮了,“咻”地一下,朝着屏风外面飞出去了。   大有一种只要我走得快,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郝宿看萤火虫仓皇飞走的样子,眼底涟漪轻泛。   他起身,水渍便自动变干,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也服服帖帖地穿好了。   郝宿开始往屏风外面走,准备抓住某个不守约定,敢偷看自己洗澡的坏家伙。   脚步声不急不忙地在木质地板上响起,也让一头藏进了角落里的萤火虫开始紧张起来。   原本萤火虫那样小,只要他自己不露出破绽,被找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可范情自己太过紧张,导致尾巴上的荧光一闪一闪的,最后被郝宿抓到了。   “原来情情藏在这里啊。”   温柔轻叹的声音响起,让被发现的萤火虫僵了僵。可随即,范情就开始闪了闪光,想讨饶。   “自己数数,才两天时间不到,就支持不住了?”   萤火虫闪得更殷勤发娇了,他又想故态复萌,碰碰郝宿。   这两天不单是不能落在郝宿身上,范情连郝宿的味道都没有闻过了。   由于范情有半夜偷溜进郝宿房间的前车之鉴,所以这次晚上他就再也进不去了。   半人半虫化的范情躺在小床上,委屈得自己摸自己的角角。   他好像被郝宿摸摸啊。   除了角角外,还有其它地方也想被郝宿摸摸。   最后范情摸着摸着,就把自己摸睡着了,到了白天,又是萤火虫的模样。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闪光更多了。   那套黑白的睡衣他只穿过一次,之前长了翅膀不适合穿,但现在他变成萤火虫,正好合适。   可惜郝宿看上去不为所动,还要加重惩罚,让范情一直要跟自己保持一米的距离。   听到他的话,小萤火虫更加蔫嗒嗒起来。   这样一连两天都不能碰到郝宿的后果是,萤火虫到了晚上的时候,又干起了偷偷摸摸的事。   范情还特意带了一整套的工具,想要把郝宿的房间不着痕迹地打开。为此白天他趁着郝宿不注意,还专门翻了许多对方的书,在里面学了不少技巧。   不过真要准备动手的时候,范情却发现郝宿今晚忘了锁门。   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的萤火虫没有多想,就立刻把手边的工具放回了原位,然后一直踮着脚尖走路。   等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里面跟往常一样淡淡的烛光,以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郝宿。   范情努力地将自己的声音保持在了最低,一路来到了床边。   他变成半人的时候,其实也是能发光的。不过亮的是额心。   这会儿他激动地想要疯狂闪动,可怕把郝宿打扰醒了,一直克制非常。   范情忍得眼尾都红了,还是没忍住。布灵一下,额头闪了闪光。   接着,光就越闪越快,越闪越亮。   范情还没来得及实行自己偷亲郝宿的计划,就又被抓了个正着。   “这是哪里来的小偷,想要干什么?”   郝宿眼底带笑,看上去哪有半分睡意的模样,他刚才分明就没有睡着。   皇子殿下被攥住了手腕,不仅没有挣扎,反而干脆趴在了郝宿身上,腻着将人抱住了。   “不是小偷,是小萤火虫。”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范情虽然额头上的光一直在闪动,但还是没有立刻掉头就跑。   “我想要抱抱你。”   “可是惩罚还没有过。”   “我是赖皮鬼。”小萤火虫用着慢吞吞,一本正经的语气跟郝宿说,还挺理直气壮的,“所以可以不用遵守约定。”   “谁说赖皮鬼就能不守约定了?”   郝宿将攥着范情的力气收了不少,对方立刻见缝插针,两条胳膊就搂了上来。   “皇子殿下说的。”   “不是赖皮鬼吗,怎么又是皇子殿下了?”   “反正,反正就是可以的。”   范情说得不好意思,不跟郝宿讲道理,打算耍赖到底。   早就知道对方坚持不到两天,所以提前就给范情留了门的郝宿一只手抱住了对方的腰,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触角。   虫子的触角都很敏感,这点在之前的世界里,郝宿就已经见识过了。   他毫不意外皇子殿下一瞬间就|抖|个不住的表现,问:“那请问殿下,晚上偷偷跑来我的房间,除了要抱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穿那件睡衣。”   “那您可以拿回去自己的房间穿。”   说话间,郝宿又摸了摸范情的小角。对方额前的光一闪一闪的,照出了此刻郝宿的神态。   笑意款款的,含着一抹有意的坏心与戏弄。   “你、知道的……”   “殿下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小萤火虫把自己的脸闷在郝宿的胸口,都要憋过气了。郝宿把人捞起来,像是要赶他走了。   范情见状,再次将脸埋得紧紧的。   “不走——”   听得郝宿又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说过赶你走了吗?”   “你不赶我走了吗?”   “如果殿下想的话,也可以。”   “我不想。”   范情终于抬起了头,然后他就看清楚了郝宿现在的表情。皇子殿下终于明白了过来,郝宿就是有意逗他的,以及今晚的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你、你故意的。”   软绵绵,毫无气势的谴责。   “难道不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理亏的小萤火虫没有话讲,但是他会撒娇。   “漏漏。”   他又喊起这个名字了,然后就开始亲人。   郝宿没有推开他,被粗心大意的小萤火虫忘了的房门这个时候再次关闭了起来。   室内荧光闪闪不断,那件睡衣还是被范情穿在身上了。   -   还差三天,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同时也表明了范情该回去了。   他在变成萤火虫后,又陆续变成了考拉和天鹅。   变成考拉的时候,范情整天就跟长在了郝宿身上一样,挂在郝宿身上就没有松手的时候。   变成天鹅以后,范情还发扬了自己的老传统,从翅膀里选了一根最好看的羽毛送给了郝宿。   知道自己要回去了,如果不是白天不能变成人,范情简直都想要没日没夜地跟郝宿在一起了。   他在晚上一天比一天努力,这也就导致白天的很多时间,范情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幸好昼夜颠倒对于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来说,没有身体伤害,否则范情连晚上的努力都要被郝宿取消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郝宿还没有松口,范情就越来越着急。   当局者迷,莫过如此。   以他对郝宿的了解,其实是能知道,既然两个人什么都已经做过了,对方是不会真的置他于不顾的。   于是快要到离开的日子,范情简直三句话都离不开让郝宿跟自己一起回王宫。   就连跟自己的父母通电话的时候,也开始提这件事。   范戎看着自家儿子那副心眼都被郝宿迷了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地告诉了对方一件事。   “你们的婚礼已经在准备了。”   这句话才说完,就被明皎打断了。   但小天鹅情情却比以往更加聪明,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他从自家父王的话里得出了一个有些不可能,但又好像是真的的消息。   范戎说的是“你们的婚礼”,这是不是指他和郝宿的婚礼,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么说。   眼看什么都兜不住了,范戎连忙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就被明皎骂了一通,委委屈屈地蹲在墙角憋眼泪。   范戎年轻的时候就很爱哭,年纪大了以后这点也没改。不过当了一国之君,到底还是要比以前撑得住。   然而只要事关明皎,就不行了。   那副磕碜的模样看得王后笑了半天,然后才把人拉了起来,哄了好几句。   “谁让你把我们给情情准备的惊喜提前说出去了,郝宿不是特地跟我们打过招呼吗?”   “可是你没看咱们情情着急的样子吗?我就是担心他急得上火,对身体不好。”宠儿子人设永不倒的范戎呐呐道。   “有郝宿照顾着,情情还能上火?”   “也是哦。”范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件事。   在两个人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小天鹅已经高兴得在后院水池中游了好几圈了。   等到他“唰”地一下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就渐次从动物的模样,变回了最本身的样子。   微卷的头发被水打湿,全部贴在了脸颊上,面孔漂亮白皙。   活脱脱一副雨打娇花的模样。   郝宿就站在岸边,挥了挥袖,范情就被水托着完全浮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于瞬间干了。   皇子殿下一见到人,就立刻把人抱住了,高兴地问:“郝宿,你要跟我回王宫的,是吗?”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里面全然是对郝宿的爱意。   已经知道范戎说漏嘴的郝宿没有再隐瞒,他低下身亲了亲范情的侧脸,跟他说:“是。”   从范情第一天来奇迹森林,郝宿就已经开始在范戎和明皎那里铺垫了。   一开始的入梦,似有若无透露两个人的关系,再到后来有意显露,最后是亲自去提亲。   郝宿留下范情在奇迹森林,独自出门的时候,其实就是去王宫跟范戎和明皎见面。   他准备了富可敌国的聘礼,以及一些能够帮助范戎更好地管理国家的东西。这些都是符合奥蒂大陆现阶段的水平,并且不是直接给对方的,而是需要再经过研究。   郝宿的所作所为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能够正大光明地让范情跟他结婚。 第219章 童话世界(23)   范情的衣服是郝宿给他同步变化出来的,青金色,极具裁剪感,贴合着腰部,线条分外漂亮,将对方衬托得一看就是极为矜娇的皇子殿下。   眼下听了郝宿的话,范情更是巴巴地望着人,眼底压着一览无余的兴奋和激动,还有点莫名的羞涩劲。   他没有问跟婚礼有关的事情,范情猜出来那应该是个惊喜,只是拽了拽郝宿身上垂下来的一条细带问:“那……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说话的时候,红意直接从脖子蔓到了脸颊。范情只是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做的努力,每天晚上缠着郝宿就没有一刻肯歇下来的。   他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把郝宿勾得死死的,殊不知对方早就和自己的父王、母后商量好了。   以两个人对他的宠爱程度,哪怕知道郝宿身份不俗,如果对方没有真心实意去向他们请求的话,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郝宿是喜欢他的。   可能还要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一想到这里,范情又觉得自己想要变成天鹅,跑去水池里游泳去了。   郝宿听到范情的话,先是抚了抚对方脖子上昨晚留下来的一个吻痕。   在下巴往|下|一点的位置,除非是抬起头,否则很难发现。是他见范情额前流汗,眼尾带红,软着声音喊自己漏漏时,心中欢喜,所以留下的。   见他如此,范情还呆呆地仰了仰头。   于是郝宿便又笑了一声,以搂抱着范情的姿态,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早点告诉殿下的话,您岂不是还要再费力找其它理由。”   他这句话范情一开始没听明白,等郝宿又咬了口对方的耳朵,范情陡然就明白了。   郝宿的意思是说,他这样喜欢亲近对方,如果早就知道了郝宿会跟他回王宫,就没办法再合理热情了。   不像现在,他晚上做的事情,其实都可以用“勾引郝宿”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范情的脸越来越红,可郝宿咬他耳朵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   先是耳廓,再是耳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单纯的吻了。然后吻就这么印在了侧颈上,让范情的头仰得更多。   皇子殿下原本是拽着细带的,现在则是攥紧了对方的衣服。   郝宿从来没有这么在外面亲他,明明只是简单的吻,但范情却觉得莫名充满了|欲|气。   他眼圈又红了,不由自主地想要踮脚,声音跟蚊子似的。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热情的。”   范情想要亲近郝宿,其实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他喜欢郝宿,自然而然地就想和对方亲密一点。   “嗯,看出来了。”   郝宿声音更加温柔,吻意未停,直到吮了一口范情侧颈上的皮|肤,感觉到对方微微|抖|了一下,才将人放开了。   他的爱从来也不是寂静无声的。   “你在奇迹森林里的变化反.应已经结束了,想要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范情被郝宿完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手攥着衣服仍旧没有松开,“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要跟森林里的小动物们告别,然后我、我们就一起回王宫。”   “好,都听情情的。”   “那再亲一下好不好?”   这回真的是恃宠而骄了,皇子殿下说话的时候,连指腹都没有掐,直勾勾地看着人。   郝宿将他揽过来更多,两人紧紧相贴。范情一向敏感,可当敏感触发,又被郝宿亲着的时候,难受就不是难受了。   他只感觉到了无尽的舒服。   漂亮莹白的手逐渐从紧攥着衣服,变成了搂着郝宿的脖子。   以完全欢喜和奉献的姿态。   夕阳西下,后院的景致变成了初春的模样,有漫天樱花在两人的头顶绽放,飘落不断。   刚刚破茧的蝴蝶在其中翩翩飞舞,森林里其它的小动物们有的趴在围墙上,有的抱在树上,鸟语花香,一切都是童话世界的模样。   范情变成小动物以后,每天不是在郝宿手上,就是在郝宿的肩膀上,要么就是在郝宿的衣兜里,还会随时都被郝宿摸摸脑袋,揉揉肚子。   动物化反应结束后,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跟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就要把脑袋伸过来,要么就是想要窝在郝宿怀里。   “情情,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动物了。”   在郝宿的手掌又一次被范情拿着,盖到对方的脑袋上时,他开口道。   “可是我想被你摸一下。”   皇子殿下现在可骄傲啦,郝宿是真的喜欢他欸,他睁着无辜的眼睛,蹭过去亲了亲郝宿。   “漏漏,你说我以后还会变成小动物吗?”   “理论上,进来过一次奇迹森林的人类是不会再变成小动物的。”   范情觉得郝宿这样耐心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很好看,于是他没忍住又亲了一下人。   “可是我觉得变成小动物也挺好的。”   皇子殿下话没说全,但郝宿听得懂他的意思。   变成小动物后,范情就能随时随地跑到他手里,还能摊着肚子让他揉揉。   他将企图又一次蹭过来亲自己的人拉到怀里,按着范情的腰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不一会儿,小漂亮的脸上就印出了一个红红的牙印,看着还挺可爱。   郝宿用着温柔散漫的语气宠溺地问:“情情怎么不说变成我的贴身衣服?”   “也……也不是不行。”   皇子殿下害羞嗒嗒地小声说着,似乎郝宿的话给他的想象又打开了一个新思路,以至于人也跟着变得莫名激动起来。   郝宿和范情同时看了看,后者顿时就把脑袋也埋到郝宿的怀里了。   “我只是想一想。”   话说得弱极了。   “哦,只是想一想,情情要是真的变成了我的衣服,还能穿吗?不会刚套在我身上,就直接……”   羞.耻过头的范情没有让郝宿把话说出来,直接用一个亲亲堵住了。   “殿下,好心虚啊。”   “殿下可以心虚。”范情可可爱爱但没有底气地说明。   这是范情最后一天待在奇迹森林了,腻歪完了以后,郝宿就带着对方去跟小动物们道别。   因为之前和大象阿姨换了一个粉色的麻袋,告别的时候,对方还问了范情好不好用,听得他不好意思地瞅了郝宿好几眼,然后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用。   范情在奇迹森林里住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交的朋友不止有孔雀和瓢虫,还有其它的。   他当小动物的时候就很好看,变成人以后,更加漂亮了,加上又是郝宿的伴侣,小动物们都很喜欢范情。它们每只都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给范情,要不是有郝宿在,对方都拿不过来。   等全部告别完,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了。范情还特意去见了纸注和蝴蝶先生、袋鼠姐姐。   蝴蝶先生因为没能变回原形跟范情一起玩一直遗憾着,看到他的时候,送给了他一张盖了邮戳的信纸聊表心意。   “礼物好多,我们都能带出去吗?”   晚上范情坐在地上,看着放满了的礼物,抬头依赖地看着郝宿。他正在归整礼物,把差不多大小的放在一起。   然后郝宿就摸了摸范情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锦囊大小的袋子。   “放这里就好了。”   已经见识过郝宿能力的皇子殿下毫不怀疑地接了过来,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看到自己扔进袋子里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消失时,范情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就这么在地上坐了半个小时,一直乐此不疲地往里面扔东西。   范情想,要是当初他有这样一个袋子,岂不是就能很容易把郝宿带出去了?   地上铺了毯子,还是在奇迹森林里,郝宿也不担心他会着凉。   他只是看着范情,眼底的柔光如山风,如旷野的云,如大地,如海洋,落满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范情总是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经常能一个人坐在地上玩大半天。   从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因为不想打扰他,范情便会带着那些小玩意儿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玩着。   等见到他空了,就会欢欢喜喜地扑过来。   “要把房间里的东西也带回去吗?”郝宿坐到范情身边,替他捻起了一颗漂亮的小珠子,对方就立刻乖乖地把口袋朝他打开了。   “我想把它们都留在这里。”   那些单独的小房间和里面的东西都是郝宿给他准备的,范情也想要在奇迹森林里留下一份单独的回忆。而且,他们以后还可以回来,如果全都搬空了,回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情情想回来,就可以随时回来。”   郝宿的话似乎在天地之间形成了某种规则与承诺,正在装礼物的范情心头一震,恍惚了一瞬。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心里闷闷的。”   范情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转头看郝宿的时候,那种恍惚感又出现了,以及,他好像在对方的额头上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印记。   他皱了皱眉,试图看清楚一点,但印记又消失不见了。   “漏漏,你的额心……”   “情情是看到什么了吗?”   “我看见了一个金色的印记。”他回答得有些茫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有郝宿知道,范情这是要恢复记忆的征兆。   他在这个世界当中额头并没有什么印记,有印记的是在过去。范情是将过去与现在不小心重叠了,所以才会产生视觉误差。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记忆的即将恢复似乎给范情带来了极大的不安感,他也不装礼物了,而是跟郝宿靠过去了更多,牵着郝宿的手不放,“我有点害怕。”   哪怕忘记了,但记忆的本身也是沉重的。所以再被回想起来的时候,范情才会出现这种情绪。   郝宿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不用怕,我在这里。”   “我永远都会在情情身边的。”   永远这两个字不知道触及到了什么记忆区域,让范情心底的不安被驱散了一些。   他知道郝宿肯定还有一些秘密没有告诉自己,比如之前的那些功德,还有他的脑子里时不时会浮现出来的一些画面——皇子殿下可是能在人才济济的学院中每次都能取得第一名的人,并不愚笨,但郝宿既然没有告诉他,范情也就没有问。   他相信,等到合适的时候,郝宿会告诉他的。   而且范情也感觉到了,每次郝宿给他的那些东西,虽然当时会让他觉得很热,但过后都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好处。恢复成人以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要拉钩。”   “拉钩。”郝宿勾了勾范情的小拇指,最后点了点他的鼻子,“盖章。”   皇子殿下嘴角翘翘的,自己主动去亲了一下人,很认真地说:“要这样盖章才算数。”   郝宿这时候简直好说话极了,还捏了范情的手说:“那情情再盖一个。”   吧唧,范情又亲了一下。然后就将脑袋伏在了郝宿的肩膀上,抱着人安安静静了很长时间。   只要这样跟郝宿待在一起,就会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   准备回王宫的那天,范情起了个大早。他昨晚睡得也早,黏黏糊糊地抱着郝宿亲了好久才松开。   闭上眼睛之前,还又跟郝宿确认了一遍,明天他是真的要跟他一起回去。   就连睡梦当中,郝宿也都听见范情问这个问题。   这回不是范情一个人,因此要回王宫也不需要好几天的路程。   路上看看风景的话,两人差不多几个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   王宫当中,得知他们到达的准确时间,范戎和明皎一早就让宫人准备起来了。   因此皇子殿下和他的皇夫还没有回来,王宫内外就已经知道,要来贵客了。   皇家学院里,校长跟白主任相对而坐,对这位贵客的身份提出了猜测。   校长:“白主任觉得会是谁呢?”   “不知道。校长,你是偷偷藏棋了吗?”   被主任揭穿了的校长从容不迫、毫不心虚地将棋子放了回去,笑得很是慈祥。   “哎呀,白主任,做人不要这么较真啊,就当是哄我这个老头子开心嘛。”   “校长,您已经用同样的借口欺骗了六十七名新上任的老师了。”   “哦,忘了你不是新老师。”   校长面露愧疚,把手上藏的另一个棋子也放了回去。   校长就是这样老顽童的性格,对学生严厉,但私底下的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   在学校就职多年的老师都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不会轻易上当。   有着同样讨论的不止是校长和白主任,皇家学院的其他学生私底下也在议论纷纷。   之所以如此,是这回国王和王后的吩咐有些奇怪。要说隆重吧,好像又挺平常,至少不是招待外宾的规格;可要说不隆重吧,也不准确,宫里都多少年没这动静了,上回这样,还是国王要娶王后的时候。   就在众人都迷惑不解的时候,范情和郝宿回来了。   校长听说皇子殿下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教导主任打听一下,对方有没有事,寻思自己是不是要再病一段时间。   “不用,殿下的身体很好,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校长摸胡子的动作一顿,“什么人?”   “据说,是殿下的对象。”而且他们国王对郝宿的态度也挺奇怪,既有对方抢走自己儿子的挑剔在,也有一抹恭敬。   就是,很矛盾。   “什么?”   什么?   几乎是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一个大震惊,毕竟皇子殿下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都没有什么人,谁想到出了一趟门,就带回来了一个对象,还是个男的。   范情跟郝宿回来的第二天,范戎和明皎还专门给他们举办了一场宴会。   据那些出席的人说,皇子殿下对自个儿对象简直宝贝得厉害,平常颇具威严的一个人,在对方面前却要多软就有多软,还会撒娇。   当时看到的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很赞同,那就是他们觉得郝宿无论是气度还是样貌,都无可指摘。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称,国王和王后都已经将他们的婚期定下了。郝宿送过来的那些礼品更是富可敌国,够奥蒂大陆皇宫三年花销,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东西。   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不过随着范戎宣布两人的婚期,皇宫上下都在准备皇子殿下的婚礼时,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在时政上面比较敏锐的人紧接着又发现,范戎最近召集了不少人才,似乎是在让他们研究什么。   从这些蛛丝马迹上面,都能佐证当初那个小道消息的可靠度。   于是大家开始纷纷猜测郝宿的身份,可任由他们将人查了个底朝天,也还是一无所获。   似乎郝宿是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帝国皇子要结婚,官方肯定也会在网上发表讲话。   因此在奥蒂大陆的民众知道这条消息时,也都讨论开了。   范情的照片在网上能找到几张,不管是高清大图,还是模糊到连人脸都看不清的小图,也都能知道对方生得非常好看。   陡然听说这件事,不少民众都表达了自己难过的心情。   但当他们见到郝宿和范情的合照时,顿时就将悲痛化为了【我可以】。   【好家伙,之前也没说殿下的未婚夫这么好看啊】   【还是长头发诶,头发质量好好,我能问一个保养头发的秘诀吗】   【不是你们有没有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跟殿下是同一个系列】   范情在回去王宫后,就兑现了自己对郝宿的承诺,一口气让人给他准备了许多件衣服,还都是跟自己一对。   走在外面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情侣。   可惜官方上发出的照片就只有这么一张,就算大家想要嗑糖,也没地方去。   倒是有人开始好奇,郝宿究竟是什么身份,一时间简直脑洞大开。有人说郝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有人说郝宿是什么隐世家族的掌权人,还有人说郝宿可能是某不知名国家的国王或者皇子。   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实际上当初那些小道消息都是范情在经过郝宿的同意后散布出去的,他不希望郝宿为自己做的事情被埋没,也不希望有人觉得郝宿配不上自己。   哪怕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皇子殿下,在回宫以后得知郝宿为他做的事情,也都久久没有回过神。   如果按照普通人心中的定义,那么郝宿所拥有的能力在他们眼中无疑等同于神仙。   可神仙却愿意为他下凡,为他去操心处理人间琐事。   范情心里的高兴多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是郝宿永远懂他。   从奇迹森林出来以后,皇子殿下还要继续完成学业,郝宿便在皇宫中就此定居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皇家学院临时担任了课业老师。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是凭着关系进来的,可等真的上了课后,就发现郝宿是有真材实料的。   校长还是喜欢逗新老师玩,他在郝宿这里有些万试万灵。   一开始校长还以为是郝宿没发现蹊跷,后来才知道郝宿是故意让着他。   原本两人还没正式结婚,范戎是打算让郝宿住在范情隔壁。可他第二天就发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大晚上带着枕头偷偷摸摸去了郝宿的房间,并且直接就在对方那里住下了。   范戎气得想揍一顿范情,可又舍不得,最后委委屈屈地跑去明皎那里告状。结果明皎根本不管,于是范戎也只好由着范情去了。   明皎是最了解范情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而且她也相信范情的眼光,再说,即便有什么事,也有她和范戎在范情身后呢。   就这样,王宫中又迎来了皇子殿下二十岁的生日宴。   在这场宴会上,范情还顺便举行了一个订婚仪式。尽管两人的婚期就在三个月后,但范情总是有一些仪式感。   这场订婚仪式是面向全奥蒂大陆的人直播的,由此可见皇子殿下将把郝宿看得有多重。   画面的最后,是在郝宿和范情的拥抱中结束的。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皇家学院也迎来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皇家学院的假期制度跟普通学校是不一样的,他们会一次性上一年的课程。如果期末成绩都及格的话,就会进入为期半年的假期。   在这半年中,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既可以跟学业有关,也可以无关。   不过当再次开学的时候,你要确保自己的成绩不会掉下去。   如果不幸期末成绩挂科了的话,就要延长半个学期的课程。   郝宿在范情的学期结束之前,就从皇家学院辞职了。   对此,还有不少学生舍不得。如果不是知道郝宿是范情的未婚夫,打他主意的人也不在少数。   严格来说,他和范情的婚礼并不是从他们离开奇迹森林后,由范戎和明皎准备的,而是在此之前。   在范情还没有进入奇迹森林的时候,郝宿就已经为对方准备这场婚礼了。等跟范戎和明皎见面,不过是把已经准备好的移交给了两人。   因此这场婚礼才会在短短三个月内就能完成,并且让所有参加的人印象深刻。   郝宿为范情举办的这场婚礼,堪称世纪难忘。   其场地之大,花销之多,陈设之美,种种都难以用语言表达。   听说郝宿今后不会再担任皇家学院的老师,最遗憾的莫过于老校长了。   坐在两人的婚礼现场,老校长还感性地流了好多眼泪。   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郝宿和范情都很适合彼此。   从今以后,他们的皇子殿下就真正长大成人啦。   “殿下跟郝先生看上去还真般配啊。”擦过眼泪后,校长又故作无事的感慨了一句。   白主任递过去了一条手帕,提醒对方眼角还有点泪水没有擦干净,然后趁机想要请三个月的假,准备回家陪老婆。   对此,校长和蔼地拒绝了,毕竟白主任去年足足请了半年的假期,都还没补回来呢。   不同于订婚,两人结婚的时候,范情并没有再直播。   这是属于他跟郝宿的婚礼,不需要再给其他人看了。   当场地四周响起轻盈的婚礼曲时,就见一头长了翅膀的狮子背着皇子殿下从远处慢慢飞了过来。   这震撼世界观的一幕让前来的宾客都看呆了眼,众人纷纷打足了精神,想看看那只狮子究竟是真的,还是用先进的网络技术合成出来的投影。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看,狮子也都十分逼真。感觉到其他人的打量时,还朝着宾客们威风地吼了一声。   郝宿的出场方式也是一样的,但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颜值逆天的俊男美女当花童。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变成人类的时候,都是十分好看的。   这样难得喜庆的日子,就连纸注也被允许暂时出来,此刻正跟在郝宿身后,抓起篮子里漂亮的花瓣,往起一扬。   呜呜,大人,您一定要幸福。   范戎和明皎都知道郝宿的身份,所以在婚礼之前就商议好了,给奇迹森林里的那些小动物们也单独开了一个宴会桌。   能化成人形的就跟其他宾客一起,在同一个会场。不能化成原形的,就在另一个会场。   范情听着四周的礼乐声,看到款款向自己走来的郝宿,脑海当中出现的陌生画面骤然增多。   一时之间,好像有无数个郝宿一齐朝他走过来。相同的是,对方都是身穿喜服。   有现代的,有古代的。   从郝宿会跟范情结婚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开始,到最后一个世界。   自从离开奇迹森林以后,范情就经常会出现恍惚的状况。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只会让他的脑子里多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跟郝宿相爱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了,直到两只手被郝宿握住,才稍稍回神。   婚礼司仪是范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范情站在郝宿对面,听着对方的声音,朦胧当中,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成亲。”   是两个人在对话,其中一个是范情曾经梦里面那个人的声音。这个时候,他能分辨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是郝宿。   除了对方以外,再不会有其他人会这么温柔了。   当双方交换戒指的时候,范情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火一样的红。   穿着喜服的两个人也像他们一样,面对着面。不同的是,他们是朝对方弯腰,行拜礼。   大脑有一阵迟钝的沉闷,但同时却又有无比的喜悦涌出来,几乎要将范情就此淹没。   他的所有精神都被调动了起来,看着郝宿,瞳孔放大,颜色不断加深。   他好像,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郝宿了。   “漏漏……”   郝宿给范情戴完戒指,腰身微弯,温柔地看着人:“要想起来了吗?”   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可范情却顺应着本能点了点头。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彩花一瞬间就在两人的头顶绽放开,庆贺之声不绝于耳。   郝宿亲吻了范情的额头,说:“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吗?”那个时候,郝宿也是喜欢他的吗?   “喜欢。”吻落在了范情的鼻尖,落在范情的嘴唇,“情情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心之所爱。”   郝宿说这话时,眼底的爱意如海般深沉广阔。   范情回吻住郝宿,繁乱的画面短暂地结束了。   只是等到晚上,当范情和郝宿进入宫殿时,庞大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范情的脑海里。   皇子殿下一身西服,无论是丝线或是布料、装饰,都是绝无仅有。   然而此刻他却因那些记忆的冲击而白了脸,伏在郝宿的怀里不停地发抖。   范情在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哪怕郝宿让他不要咬,范情也都听不见。   冗杂的画面与对话,过往的一切都在这个圆满的夜晚出现。   高兴的,喜悦的,甜蜜的,难过的,生气的,吃醋的,天真的,悲伤的。   痛彻……心扉的。   一帧一帧的画面犹如钢刀一般剐着范情的心,记忆之所以庞大,不单是因为两人的身份,还因为时间的长久。   足足几百年。   范情的嘴唇都已经被咬出了血渍,他额头俱是冷汗,眼睛虽然闭着,眼珠却在不停地滚动。   随着记忆复苏的越多,他的情绪就越不稳定。   尤其是,在看到最后的时候。   “郝宿——”   凄厉得如同当日的声音再次响起,范情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完全想起来,自己是谁,郝宿又是谁了,可却迟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像一尊没有情感与思想的雕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郝宿,甚至眼底的光彩都不见了,只剩下绝望的漆黑。   郝宿在系统空间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范情,零碎的画面中,对方也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这样的范情让郝宿心疼,让他的心发出一阵一阵的钝痛。   “情情,要说话。”   骤然的恢复记忆,让范情遭受的冲击太多,以至于无法表达出任何情绪。但如果一直陷在这种状况里,就会让自己困在梦魇中无法脱身。   郝宿轻轻叫着范情,手扣着对方的手,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对方,他是在他身边的。   “你忘了吗?我已经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我们结婚了,结了很多次,现在该洞房了。”   郝宿擦掉了范情嘴角的血渍,吻着他。   “情情,你不是在做梦。”   说完这话,才见范情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他以一种非常非常慢的速度,凝视着郝宿的脸。   耳边的声音还没有结束,郝宿一一说着两人在任务世界的经历。   讲到第十个世界的时候,范情的眼里重新亮起了一些淡淡的光彩。   而后,它们越来越亮,直到能将郝宿再次看进眼里。   他看上去应该是骄纵的,可却跟被丢弃了很多次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贴到郝宿的怀里。   等两只手抱住人,感觉到那不似梦里的正常温度时,才非常小声地叫了郝宿:“漏漏……”   这声称呼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像是绝望到崩溃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脆弱得稍微一点力量,就能立刻将他击碎。   但也终于让范情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啪嗒,是第一滴眼泪落下来的声音,随后眼泪便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沉默无声,到隐忍的小声哭泣,再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郝宿猜到范情今晚可能会恢复记忆,所以一早就打过招呼,眼下宫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不管范情哭得有多厉害,也不会有别人听见。   他将人抱着,不停地拍着对方的后背,以此来抚慰对方的情绪。   能够哭出来是好事,如果将情绪都积压在心底的话,只会不断侵蚀范情的健康。   “没关系了,我在情情身边,想要哭多久都可以。”   郝宿吻了吻范情的发心,将人直接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让范情坐在了他的腿上。听到他的话,范情哭得更大声了。   哽咽到一度喘不过来气,眼泪还在拼命地往下掉。是那种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的感觉。   宫殿内点了代表吉祥的蜡烛,烛泪不断地往下流着,在托盘上积成了一堆。   奇迹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还专门带来了寓意美满的花,在花瓶当中无声绽放着,有香气缭绕上升。   范情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哑了,还差点哭断气,哽咽到根本不能正常说话。   可他仍旧紧紧地抱着郝宿,不停地说:“我、我没有、没有找到你,我、我找不到……找不到你。”   “漏……漏,我好、好没用。”   巨大的痛苦占据着他的心,可在这里面,还有能够再见到郝宿,再跟对方这样说话的庆幸。   范情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一张漂亮的脸也哭花了。   哭到厉害时,神经反应过度,人还吐了一场。   这么一通下来,范情看上去顿时就虚弱极了。可郝宿依旧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喊着。   “可是情情还是找到我了,不是吗?”他逐一地回答着范情的话,“是你用自己的耐心和毅力找到我的,怎么会没用?如果情情没有坚持的话,我也就不存在了。”   范情听不得郝宿说不存在这三个字,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还伸手捂住了郝宿的嘴巴。   他的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一样了,看不出丝毫美感。   “不、不准说……说不存在。”   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哀求,他的表情看上去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手也在剧烈地抖着。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郝宿的痛苦了。   郝宿吻了吻他的掌心,将范情的手拿了下来。   “好,不说,以后我永远都会在情情身边。”   “一、一步也、也不离开吗?”   “一步也不离开,不管我去哪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带着情情一起。”   “不、不会再、再丢我……一个人、人了吗?”   “不会了。”   “我不会再留情情一个人伤心。”   原本也没有止住多少的泪水因为郝宿的这句话又一次决堤,范情伏在郝宿的怀里,情绪彻底失控。   他不再是像刚才那样收敛着哭,而是不管不顾地哭,仿佛要把所有的难过都哭出来。   “漏……漏,我好、好想你。”他找了他两百年,所有人都说郝宿不会回来了。   “我也想情情。”   怕范情哭得太剧烈会影响身体,郝宿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温和着对方。等感觉到范情的情绪好一点了后,郝宿才停下。   “还要哭吗?”   “不、不哭,团、团聚是好、好事,我不、不哭。”说着这话,可范情的眼里还是直掉眼泪。   郝宿便从他的眼睛,一直吻到嘴唇,辗转之间,叫对方那些负面情绪慢慢消失,只留下重逢的欢喜。   他将范情亲得软绵绵的,像是一块小甜糕。   “要现在回去吗?”   郝宿是在问范情,要不要现在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所有的任务都结束了,应该说,任务的本身原本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范情。   “要洞、洞房之后,再、再回去。”   范情还记得今天是他和郝宿结婚的日子,应该要洞房的。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都是刚才哭出来的。郝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更加温柔地亲着范情。   丝绸质的床帘逐次拉上,又听到范情哽咽非常地说:“可、可是我的眼睛,好、好难看。”   都哭肿了。   “情情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真的吗?”   “真的。”   “还、还有,为什么,这个世、世界……”   这回没等范情讲完,郝宿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是我给情情的礼物。”   他又吻了吻范情的眼睛,黑夜里,只有彼此。   “喜欢吗?”   “喜欢。”   吻进行着,范情空荡荡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与此同时,郝宿也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您已全部完成任务。” 第220章 最初(1)   仙极殿,九十九重天宫所在,云雾缭绕,灵气磅礴,仙鹤长唳,乃天界地位最高的存在。   殿主掌管二十八星宿,统领六界气运,承接天地,受**九州供拜叩奉,名曰揽宿上神。   “这么说,揽宿上神很厉害了?”扫地的小童压低声音,跟身边的仙姝搭话。他是新近升入天庭的,在最底层,对住在上面的神仙一个都不甚了解。   仙姝是从十八重天下来办事的,见这小童生得伶俐好看,才会停留一二。听到他的话,仙姝掩唇一笑,娇俏动人,如云霞般色彩秾丽的衣裙流光泛滥。   “岂止是厉害,九十九重天内,虽上神之数共计二十余名,却只这一位,乃真正上古大神。”   远古之时的神明为上古大神,而在这其中,还有一位十分特殊的存在。   祂乃天地初生,受其庇佑,孕育而成的神,生来便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因是自然蕴养,有创世之能。   后心系天下,感悟苍生,投身轮回。以此,才有了如今的揽宿上神。   揽宿上神虽无过往记忆,却生而承接天命,知道自己曾经是何身份。便连这九十九重天,也都是自他诞生那一日才出现。   如今的这些仙家,不过都是对方的后辈。其余的上神,也只是上古大神的后裔,并不像揽宿上神一般,乃仙体托生。   “那上神是不是很有威严?”这样的上神,气势肯定十分强大,小童其实想问对方看起来是不是会很严厉,但话到嘴边,又转了转。   “自然,不过上神也是最温和不过了。”   “你来得可赶巧,再过几日,就是**九州的仙君们敬拜揽宿上神的时候,届时天宫热闹非凡,连你们这些小童也可得奖赏。”   仙姝就是为这事下来的,她又是一笑,莹白的脸颊都被衣裙映得霞彩烂漫。   这时,只听前方传来了另一位仙姝温柔的声音“仪令,莫要再耽搁了。”   那名叫仪令的仙姝便朝着小童点了点头,不再停步,身姿轻盈地飞升而起,衣袂飘飘,同前方几名仙姝汇合了。   仙姝走后,小童望着天际久久不能回过神。本以为飞升上界,自此便是前途坦阔,谁知不过是刚刚开始。   就连十八重天的仙姝都是如此光彩非凡,那居于九十九重天的仙人,又该是何种风华?   “欸,任白,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小童憨然一笑,继续专心扫自己的地。   九十九重天,绛河星子流动,仙极殿仙气缥缈,辉煌华贵。   揽宿上神倚于宫座,以手支颐,他额前一抹金色繁复印记,乌黑长发迤逦在地,如流云般散动,脸庞充满神性,颓丽疏冷。竟生生将仙极殿大半气势夺去,耀眼夺目,强大美丽。   便是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压迫。   殿外仙姝、仙童各司其职,各个脸上都带着喜气,衣裾颜色俱是烂漫秾丽。   上神身侧常侍候的元霄仙君指挥着各仙,有条不紊。忽而,他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只泄出了一息,便即刻收了回去。   仙极殿内,微阖的双眼忽而睁开。男人眼眸无悲无喜,温和之态下,俱是割骨冽意。   “雪绥之域。”薄唇轻吐,额心金光流转,眼前便浮现了雪绥之域的景象,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了九十九重天。   揽宿上神乃天地孕育而成,可这世上却有一物同他息息相连。   当日投身轮回时,祂不慎遗落了一口气,却不想那口气经由造化,竟落在了一颗红豆身上,被对方吃了下去。   三百年前。   灵植一族发生灾祸,长老柳松音便带着同族搬去了须弥谷,途经雪绥之域。   雪绥之域不在六界内,却是去向须弥谷的必经之地,常年冰雪覆盖,朔风凛凛,其中无任何生物能够存活。   他没发现,自己匆忙飞行之时,有一颗圆滚滚的红豆顺着他的袖子掉了下来,最后落在了白雪当中,不久就又被一层新的雪覆盖住了。   茫茫雪域,一颗红豆是那样渺小。   而柳松音意识到这件事时,也已经是他处理完定居琐事的第三天了。就算是天庭仙植,落在雪绥之域一刻钟,也是必死无疑,更何况是一颗尚未化形,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红豆。   全族上下都默认那颗红豆没有生机了,不过柳松音还是抱有希望,也许对方并不是遗落在雪绥之域呢?   可惜他足足找了两百年,也没有找到,最后终于无奈放弃了。   柳松音并不知道,那颗红豆掉落的时间,恰好是上古神明轮回之际。   他在经过雪绥之域时,无意中溢散的一口气附着在了已经冻得可怜的小红豆身上。   红豆尚未有意识,懵懂一团,只感觉到自己从一个万分温暖的地方,突然掉到了一个冰得他浑身难受的地方。   刺骨的寒风和凛冽的冰雪折磨着他,让他表面的红豆皮都开始枯萎发皱,由晶莹的深红色,变成了黯淡昏黄的颜色。   就在红豆觉得自己要死了时,一口温热的气飘落了过来,将他笼罩其中。   小红豆顿时舒服得发出了一道嘤嘤的声音,不留神竟将那口气全部吞了进去。风雪交加当中,他还看到了一抹模糊非常的身影,自雪绥之域而过。   那身影经过得太快了,红豆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他记下了对方的气息。   是他救了他。   红豆在雪堆里试图发出声音叫住对方,可他本就是才刚出生,又经受风雪摧残,正是虚弱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声响出现。   苍茫的雪域之中,只有雪落下的簌簌声。   这样一落,就是三百年。   神明变为揽宿上神以后,对此有所感应,隐约知道自己尚有一桩因果存于世间。   不过他能通晓世间万物,却不能直接算出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而在这日,无意梦寐的时候,竟叫他得知了前因后果。揽宿上神看到了雪域当中,那颗红豆的所在之地。   但真正令他睁开眼睛的,是两个信息。一是那颗红豆在雪绥之域三百年,纵使有他的那口气庇护,也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二……那颗红豆与他之间,有着命定情缘。   揽宿由天地孕育,从来便是顺应天命而为。   当初他投身轮回,是因为感应到了自己需要这样做,现在得知那颗红豆跟自己的关系,他也并无排斥。   由九十九重天到雪绥之域,不过转瞬之间。   对于寻常人或者仙来说刺骨寒冷的恶劣环境,却并不能影响揽宿。他如入寻常境地,脚步甚至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半分痕迹,径直地走向了那颗红豆。   只是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揽宿眼眸微动——   冰雪当中,红豆已化为人形。浑身赤|裸的少年蜷缩成了一团,似集成了天地的灵气,乌发浓黑,眉眼秾丽,白皙的皮肤几乎与周遭的雪景融成一体。   便是揽宿,也不得不承认他生得极好。   这就是……他命定的情缘?   见到红豆的模样,揽宿心中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挥袖拂开了对方身上的积雪,因那口气护着小红豆的心脉,以至于对方三百年还能安然无恙,落在他身上的雪也不能积得很深。   而后,揽宿又施予了部分仙力在对方身上,保住了红豆的性命。   风雪逐日厉害,早在一百年前就需要靠陷入沉睡留赞精力的红豆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久违了的温暖,像太阳——雪绥之域的太阳也是从来都无半分温度的,但小红豆还记得自己在母胎时感受过的温度。   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让他沉沉发倦的精神也得到了新鲜的力量。   以及,他还感觉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   是他!漂亮的少年立刻就从揽宿给自己的仙力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睁开了眼睛。   揽宿见状,将对方由冰雪当中托起。说话之间,皆落下天地规则与神力。   “你可愿跟我回去?”   红豆于这雪绥之域待了三百年,早已寒气入体,即使醒来,身体也很虚弱。加上他并非自然长大,且内中还含有揽宿的上古之气,必得由对方来亲自梳理医治。   对于揽宿上神来说,既是命定情缘,将对方带在身边照养着便是。九十九重天宫,万顷绛河,难道还没有一颗红豆的容身之地吗?   再者,他是他的情缘,他应他而生。理应,他需爱他护他。   谁知他话音刚落,赤|裸的少年人就直接抱住了他。无知无识的红豆并不为自己毫无遮掩而羞耻,他眼神懵懂,只在揽宿说话时,心中欢喜,自然而然就想抱住对方。   三百年对于一颗不谙世事的红豆来说,已经足够他遗忘很多事情了。他不记得柳松音,不记得自己家住何方,只记得揽宿。甚至于,他将自己当成了是揽宿不小心遗落在雪绥之域的。   因此刚睁开眼睛,小红豆就对揽宿上神表现出了莫大的亲近。   原本,他就是由对方那口气滋养而成,会对揽宿依赖也是理所当然。   雪绥之域常年无任何生物,红豆即便化为人形,也不通礼数。   他更不懂张口说话,只能发出一些最原始的音节。   像动物的唳鸣,又像是在冲着揽宿撒娇。还自然地贴了过去,欢欢喜喜地蹭了一下揽宿的脸颊。   可惜本体太过孱弱,才站了不过须臾,恹恹地就没了力气。   红豆的表现并不让揽宿意外,他亦未曾推开对方。见状,将其抱在了怀里,拢于宽大的袖摆当中,令其不再受到风雪侵扰。   而后绛红色的流云长袍覆罩而下,包裹住少年纤细的身姿,映得眉眼愈发美丽,连过分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姝靡。   “如此,你便随我一同回去。”   话音落下,苍茫雪域之中,再不见任何人影。   小红豆并不知晓揽宿为什么会给自己罩上一件东西,他看看揽宿,又低头看看自己,不一样的,又好像一样的,忽而一团喜气地扑着又蹭了一下揽宿。过后想了想,改用单手抱着揽宿,另一只手则去好奇地拽了拽衣服。   衣摆之上装饰的翠玉珠子随着他的扯动嗒嗒作响,在雪绥之域的三百年中,红豆也并未听过除风雪之外的声音,这一下竟将他吓着了,连忙松了手,将脑袋也埋进了揽宿的怀里,身体全是缩着的。   过半晌,又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偷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仍是不敢触碰。   红豆不过是一百年前才化形,尚未受过世俗教导,年纪小,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等没有声音了,手又扯了扯小珠子,依旧是被吓到了。   他就像是一团炸毛的小鸟雀,轻轻拉了拉揽宿墨色的长发,而后指向衣摆,委屈巴巴地跟对方告状。   吓。   红豆咿咿呀呀的,揽宿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眸同样望了一眼晶莹剔透的小碎珠,使其很快平静下来,不再坠动。   “无事,它们并不会伤害你。”   红豆听不懂,将侧脸靠在揽宿的肩膀上,稍微仰头,漆黑的眼中装满了舒服。   雪绥之域的三百年,他都是浸泡在对方的气息中。因此待在揽宿身边,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重归母胎般愉悦。   他甚至还张了张嘴,想要学着揽宿说话,努力了半天,也只讲出了一个“啊”字。   偏偏他还极为高兴,一连“啊”了好几声。不小心晃了晃脚,顿时就懵懵地又探着脑袋去看。   会动!   见他懵懂如稚儿,揽宿顿了顿,又重新开口。他说出去的话分明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可这回却让红豆听懂了。   身上的是衣服,只要化成人形,都需要穿。发出声音的是衣服上的装饰,不会咬他,也不会伤害他。会动的是脚,不光是脚,红豆全身上下都是可以动的。   红豆安安静静听着,倚在揽宿怀中,不吵也不闹,乖乖的一团,只脸上越发欢喜。   由于一直长在雪绥之域,三百年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时什么都新鲜。知道全都可以动以后,先是攥攥手,再又是晃晃双脚,樱红色的鞋面不断在空中划出短短的具有弧度的虚影。   偶尔还会好奇地看看这,看看那。却还是过于胆小了些,一只鸟儿也能将他吓得重新再缩回揽宿怀里,半天都不敢再出来。可玩性也大,吓过后又要睁着双好奇的眼睛,再四处乱看,只两只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揽宿的脖子。   他生得孱弱,再是如何活泼,也不至于影响到揽宿。   见他高兴,揽宿特意于空中放慢了脚步。路上若遇到小红豆喜欢的东西,还会为他招来,放在对方手上。   他不太习惯活物,揽宿给的也只是一片小叶子,一朵小花,亦或者是拢了一团色彩鲜艳的云彩过来。   小红豆在揽宿怀里玩得不亦乐乎,却每每都是玩上一会儿,又要抬头看看揽宿,生怕对方又像三百年前一样,将他弄丢了。   “既已寻到了,便不会再丢。”   揽宿也没有纠正小红豆,他还什么都不懂,说得多只会令对方更加糊涂。   听他如此讲,红豆又安心地低头,捉着手中揽宿用野草幻化出的蜻蜓玩。   最有意思的是当他张开手掌的时候,那草蜻蜓就会一直扇着翅膀,悬浮在他的掌心。   这上面附着了揽宿的神力,除非红豆允许,否则他人也不能夺去。   这般行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便不再需要半空而行,而是径直飞升。   徐徐清风,将红豆身上的衣服吹得鼓胀了起来,连同束发的红色绸带,也被吹得高高扬起,却没有令他感到半分不适。   一路过来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适应这样的飞行,他还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   指尖不知被什么东西划过,软溜的触感令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将手收了回来,第一时间去看揽宿,可可怜怜的,眼睛里还带了泪。   咬。   有东西咬他。   红豆说不清话,只能囫囵地表示个大概。手还一直攥得紧紧的,手指头也不敢再伸出来。   大概是觉得不安全,想了想,又将两只手全塞在了揽宿的衣服里。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可能他连脑袋都想一并塞进去。   “是天庭的蛰旭鸟,它们是在同你玩闹,并非在咬你。”   揽宿让红豆将手伸出来,仔细看了看他伶伶的指尖。因被自己不小心掐了一下,指腹上还刻出了一个可爱的月牙痕迹,透着淡淡的粉。   见红豆实在吓得要紧,柔和的仙力又轻轻抚过了他的指尖,将上面的指甲印抹去。这让对方稀奇得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还又要在指腹上去掐出一个痕迹。   红豆掐一下,仙力就会抹除一下。   他看得两只腿不停地晃悠,而后又一团喜气地搂住揽宿。不知为何又觉得害羞起来,将脸贴在揽宿的肩膀处,好半天都没有别的动静。   蛰旭鸟是天庭的一大特色,却只存在于三十三重天。   虽名为鸟,可身上并无半根羽毛,浑身透明,软滑柔腻。只因能够浮于空中,才取名为鸟。   它们全身上下能够被看到的只有一颗豆子般大的红色心脏在不间断地跳动,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蛰旭鸟很是喜欢红色。   平时它们会隐匿在云朵背后,方才是看到红豆伸手,才会凑过去跟他玩了一下,不承想将小红豆吓到了。   揽宿娓娓道来,用着怀里的红豆能够听懂的意思告诉他。   绛红与月白两色彼此合称,远远望去,似融为了一体。   揽宿带着红豆归往仙极殿,途经九十八重天。祥云缭绕,仙鹤伴舞。   他本身便极具威严,轻易不下九十九重天,此番动静,令天界所有仙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同时也看到了被他抱在怀中懵懂单纯,漂亮秾丽的少年。   与仙界各神相比,竟也丝毫不逊色。   谁不知晓,揽宿上神虽处世温和,却并不可轻易近身,就连元霄仙君也都如此。   那少年是何身份,能与揽宿上神这般亲近?细看过去,还能瞧见他正拽着揽宿上神的一缕长发。   有关揽宿上神的事情,在天界总是传得异常的快。不过几息,众仙都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要前来敬拜的仙家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再单独准备一份礼物,去给那少年。   九十九重天宫内,看到揽宿上神抱回来了一名少年,元霄仙君和其他诸仙姝、仙童也都很惊讶。   而陡然望见这些仙的红豆也显得怯怯的,半边脸都藏在了揽宿的怀里。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仙对自己都没有恶意,还会偷偷瞧上几眼,可若是被看回来了,就又要缩回去。   这般稚嫩的反应倒让仙姝及仙童觉得好奇,更加疑惑上神究竟是从哪里抱回来的人。   元霄仙君则上前朝揽宿行了一礼,而后问“上神,这是?”   听到他会说话,红豆又瞪圆了眼睛,不看元霄仙君,只将脑袋埋在揽宿的胸前。   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揽宿的头发,仿佛颇为紧张。   这是在雪绥之域待久了留下的反应,任何一些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觉得不安。   而往往这种时候,他就会下意识亲近揽宿,以此来减轻心绪上的不宁。   揽宿脚步未停,双眸轻抬,郑重威严的话便从他的嘴里吐出。   “他乃吾命定情缘。”   揽宿上神生而强大,缘分既定,又何须隐瞒。   再有,怀中少年与他有关,九十九重天宫,便不该有任何委屈给他受。   揽宿处世温和,却也有在绝对实力上的傲意。红豆已经带回,那么就应在他身边安然成长。   这话直接点出了红豆的身份,同时也给了他一重有力的保障。若有什么仙要动对方,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惹得起他。   揽宿说完,便抱着红豆径直进了仙极殿,留下身后一众仙人惊诧非常。   连元霄仙君都久久没有回过神,他只在上神离开仙极殿的时候有所感应,本以为对方会很快回来,没想到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揽宿上神还带回来了一个“命定情缘”。   他并不知道那情缘究竟是何来历,却能看得出来,对方懵懂一片,眼神犹如初生小鹿般干净单纯。   不过惊讶归惊讶,元霄仙君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并吩咐底下仙姝与仙童,准备那位小仙君的一应事宜。   毕竟是揽宿上神的情缘,吃穿用度,都该比对上神的标准。   揽宿上神说那话时,听到的不光是仙极殿外侍候的那些仙。九十九重天宫上,绛河池中,所有的仙姝、仙童都听到了这近乎宣告的声音。   于是他们也就知道,上神并不介意这件事被其他仙得知。不及一刻,九十九重天宫下诸仙也都得知了这震惊无比的消息。   谁能想到,那抱回来的少年竟是上神的情缘。可若是一想,又并不觉得哪里违和。   那少年虽是懵懂,然生得极为漂亮,同上神是截然不同的好看。哪怕身体看着孱弱,跟上神在一起时,也没有被压了半分原先的美丽。   于是方才还在考虑要不要另外准备一份礼物的仙家顿时就吩咐了身边伺候的小童,让他们务必捡出一份得体的礼物。   不知道少年是何身份也就罢了,上神既然说了出来,他们若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岂不代表轻视对方。   尽管揽宿上神平时对于这种敬拜也无甚要求,但这回是对方亲口说出来的,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是希望他们能将少年看在眼里,明白对方的身份。   一时间,天庭各仙都在为了红豆而热闹不已。   **九州有消息慢一步的,赶在敬拜之前才知道这件事,匆匆忙忙准备礼物,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彼时红豆被揽宿抱进了仙极殿,却没有好奇地四处张望。   他身子弱,又玩了一路,刚才躲进揽宿怀中的时候,竟毫不设防,就这样睡过去了,手上还抓着揽宿的头发没放。   他的睫毛纤密浓长,闭上眼睛的时候,犹如一把小小的扇子。唇色由于太过虚弱,由姝红转淡,透出了一些苍白,眉也不自觉地皱着。   原本看着就乖,现在这样睡着了,那股乖气更多了。   还有些可怜。   揽宿垂眸望了红豆一眼,将他带去了自己的居室。   仙极殿十分大,内里分布着各种屋子。揽宿居住的地方简单明净,临近床帐的地方,还分隔出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从前是揽宿闲暇之时所待的地方,此刻随着他走的每一步,布局就在发生极大改变。   原先单调的颜色立刻就变得丰富起来,一应陈设也全都贴着少年人的喜好,便连桌角之类的尖锐物品,也都被他细心地做了处理。   哪怕是这样单独分隔出来的房间,看上去也都无比宽大,其中还又继续分隔出了几间房,能给红豆装他自己玩的东西。   揽宿将他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并不离开对方,只将红豆身上铺着的小玩意儿收了起来。而后这些东西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逐一飞去了分出来的房间,并按照顺序地排列好。   在红豆睡着的时候,揽宿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结果比他设想的还要更加糟糕,若只是三百年的寒气,是不至如此的,可问题就出在他的那口气中。   尽管那口气庇佑了对方,使得他熬了下来,却也加重了寒气的入侵,并且相互交织,寻常方法难以驱除。   若想治好他,需得取昆仑山脉的玄火玉岩,细水长流地滋养一百年。且这一百年还不能断开,否则前功尽弃,对方的性命同样不保。   然而玄火玉岩威力巨大,红豆的身体又太过孱弱,直接接触,必然难以承受,因此当中还需要辅以他的神力。   二者缺一不可。   除此以外,红豆还要将他的那口气再经锻炼,化为自己所有。   揽宿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红豆的眉心点了一下,暂时将他体内的寒气压制了下去。   原本还皱着的眉慢慢舒展了开来,连抓着揽宿头发的手也松了开来。   红豆舒服得哼了一声,脸颊和嘴唇也由刚才的苍白,逐渐增添了健康的红晕。   但揽宿知道,这并不长久。   他站起身,广袖轻挥,室内的光逐渐暗了下来,而萦绕在红豆身边属于他的气息却越来越浓。   揽宿还在红豆身侧留下了一枚灵玉,若是对方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做完这些,揽宿便再次消失在了仙极殿。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传音吩咐了元霄仙君,在他回来之前,不可进去打扰少年。   元霄仙君应是,很快就朝其余仙姝、仙童同样吩咐了下去。   因少年在睡觉,一时之间,整个九十九重天宫都变得无比静谧,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响起。   昆仑山为上古神山,玄火玉岩藏于山髓当中,五百年才会形成巴掌大的一块。   揽宿临于山巅,俯首下望,手中出现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   却见他抬剑轻掷,那剑不但没有因为其强大的神力和昆仑山本身的威力而崩裂,反而势如破竹,遇石碎石,直奔看中之地。   待漏出破绽,揽宿又飞身而下。   昆仑山位于仙凡交界处,凡人不可登上山顶,盖因血肉之躯难以承受昆仑山的威力。   不过山脚之下,时常可以看见砍柴的樵夫,以及打猎的猎人。   这日山岚寂静,一名猎人带着打好的猎物下山,却不想被猛虎暗中盯上。   就在那凶虎快要扑上来的时候,意外陡生。原本平静的昆仑山竟然爆发出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气势,铺天盖地地罩拢着昆仑山。   正待吃人的猛虎感觉到了危险,立刻收起了利爪,转身奔回了自己的老窝。   而那后知后觉发现这一点的猎人亦是后怕不已,瘫倒在地上,双腿松软。   他在这山间打猎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往常都在山下一带,今日却想多得一些猎物,因此冒险上来了一点。   谁料竟然被猛虎盯上了,虽然不知道那虎为什么又半路转过了身,可这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来一遍了。   猎人拿起自己的猎物,跌跌撞撞地往山脚下走。   山顶之上,揽宿已经取到了十块玄火玉岩。他将其收于掌心,那普通的长剑也一并飞了回来。   而后只见他双手持礼,面向昆仑山半拜了一下。他身份不凡,除却天地,尚无谁能经受得起他完整的一拜。   “今日借取玄火玉岩,便以这冰髓为酬。”   轰隆的闷声响起,顿时就惊起了居在昆仑山上的仙人与动物们。   这样大的动静,必得发生了大事。然而听昆仑山的动静,又不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反而还挺高兴。   诸仙往山巅望去,却见顶上金云密布,灿不可视,当中蕴含了无比威严的力量。   揽宿上神虽不经常出太极殿,可一旦现身,就是极为明显的。   如今的昆仑山只有一些寻常小仙居住,见状皆面朝西面,双手持礼,遥遥敬了一揖。   玄火玉岩虽是极难得的珍宝,然而对于昆仑山来说,其实并无益处,甚至它们只是山髓当中的增生。   即使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此轻易取得的。   况且,揽宿上神给予的回报对于昆仑山来说,可比玄火玉岩有价值多了。   冰髓与山髓一脉相承,若有了冰髓,山髓就能以极快地速度壮大,从而增加昆仑山本身的威力。   以揽宿上神的身份,他其实完全可以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来取。   可他却行事有礼,为人温和雍雅,昆仑山又怎么会不高兴。   轰隆,又是一声闷响。   拜别上神。   揽宿既已取得了玄火玉岩,便不再多做停留。待他离开过后,笼罩在昆仑山上庞大的威压顿时就散了开来。   只是揽宿并未回到仙极殿,而是一路西行,再次来到了雪绥之域。   从上方望下去,但见一片白茫,可风雪却比揽宿方才过来之时更加剧烈。   等他降于此地,那风雪竟又渐渐慢了下来。   揽宿伸手接过一片雪花,凝神微思,明白了各种原由。   竟也稀奇,那红豆生于雪绥之域三百年,或许是里面唯一活着的,居然被对方当成了需要庇护的幼崽。   幼崽一朝失踪,雪绥之域遍寻不见,风雪才会愈演愈烈。若是有哪个仙家从这里经过,恐怕还会遭到一番攻击。   然而红豆身上又携带了他的气息,因此当雪绥之域感觉到他的存在后,就知道对方是安全的,于是便慢慢平息了下去。   雪花自揽宿的手中飘然而走,最终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   揽宿像对昆仑山一样,也朝雪绥之域借了样东西。不过有了对方和红豆的联系,他还特地将前因后果说明了一下。   玄火玉岩需要有专门的器具承放,而最好的,莫过于雪绥之域的雪心。   顾名思义,它就在雪绥之域的中心位置。比起玄火玉岩来说,更加珍贵,但如果取了,也并不会影响到雪绥之域的生机。   揽宿原本带了同样的酬礼,可雪绥之域不但没要,反而又送了他一样珍宝。   是能够在冰天雪地中,也可以不畏寒冷的魄霜,不过在雪绥之域中是无效的。这是雪绥之域专门给红豆的,还拜托揽宿上神要照顾好对方。   “吾定会好生照料他。”   揽宿收好这两样东西,仍然将酬礼放下了,而后重归九十九重天。   在他回来的那一刻,红豆也由睡梦中醒来。脚上的鞋子都未穿好,便直直地朝他跑了过来。:,,. 第221章 最初(2)   揽宿临走的时候给红豆褪了鞋袜外衫,盖好了被子,现在挤在他怀里的人跟个雪团子似的,眼圈都红了。   红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明明身边尽是揽宿的味道,可偏偏瞧不见他,又不会说话,急得直掉眼泪。   他还以为揽宿又把自己丢了。   红豆哭也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却显得更加可怜起来。   揽宿托起他的下巴,替他仔仔细细擦好了眼泪,才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从雪绥之域回来的时候,他又去桃坞老叟那里讨了几颗糖果子回来。   桃坞老叟居在十八重天,素爱做各种各样的点心盒子及可口的玩意儿。想着红豆年纪尚小,应该喜欢吃,便一次要了大半回来,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哭甚,我不是在这儿吗?”   糖果子甜滋滋的,一入口就化开了一股格外的绵软香甜,让小红豆眼睛看上去都圆了些,一颗泪就这样要掉不掉的。   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彻底反应过来,手也还揪着揽宿的头发,一时倒有些说不出的可爱气。   过了会儿,才听他“啊”了一声,那颗眼泪也同时从他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将眼睫沾得湿湿的。   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音节,似乎是在说糖果子好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揽宿替他擦了擦眼角,慢声教导“这是糖果子,你喜欢的话,还有很多,不过一天只能吃一颗,否则要闹牙疼。”   说到牙疼的时候,揽宿还隔着红豆的腮帮子,指了指他的牙,手指在他的脸颊上点出了些力气,惹得红豆咯咯笑了起来,往他的怀里又挤过去了些。   揽宿由着他,又告诉对方,糖果子是甜味儿的。红豆不会说话,但像这类灵植都是十分聪明的,况且体内还有祂的一口气,生来就是仙体,只需平日加以引导,很快就能和其他仙一样了。   “甜,说一遍。”   “啊!”   小红豆张了张嘴,喉咙里呼了半天气,最后还是冒了个“啊”出来。然后就像是羞到了一样,脸上全红了,直往揽宿怀里躲。   揽宿好看的脸上浮荡出了一抹笑意,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心,却是没说什么。   他将小红豆抱到了床边,替他重新穿上鞋袜,并温言教育着对方,下回不可再这样赤着脚下床。   他生来孱弱,本就需要精心照顾着,该千爱万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便是仙体,也不可大意。   小红豆不知听没听懂,揽宿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等衣裳穿好了后,他又想要扑进揽宿的怀中。   在红豆的认知中,他天生便该如此同揽宿亲近。   “先告诉我,听懂了没?”   红豆先是点头,再是张开了嘴,手指了指里面。   吃完了。   桃坞老叟的糖果子就连元霄这样稳重的仙君,平日里也会吃上两颗,更何况是才识滋味的红豆。   揽宿因两者之间的关系,心中天然对他存了份偏爱,破例又给了他一颗。   “醒来的时候手边的东西放哪儿了?”   揽宿指的是灵玉,红豆抿着糖果子,朦朦胧胧有些印象,却并不深,转身在床榻上找了找,最后在枕头下面翻到了。   回头眼睛亮亮地捧给了揽宿,像一只翘着尾巴的小孔雀。   揽宿没有放过这个引导红豆的机会,告诉他这叫灵玉。等红豆跟着他“啊”了两声后,又将巴掌大的东西变成了只有两个手指头大小,四四方方的模样。   一面刻了红豆的形状,代表这是对方所有的物品。另一面的角上坠了根看上去普通,实际上乃上古凶兽的脊骨变化而来的绳子。   揽宿当着红豆的面,将从桃坞老叟那里带回来的糖果子,及其它颜色各异的小点心都放了进去。   灵玉对于天庭各仙来说,虽不稀罕,可上等的灵玉也并不容易寻得。红豆这块灵玉世所罕见,却被揽宿改成了对方储物之用。   尽管看上去很小,实际上却有他们所在房间那么大。   且不但保留了原本的作用,还能装进活物。进去时如何,拿出来时仍是如何。   他将储物球给了红豆,又细细教着对方用法。   “记住,只有你能打开它,旁人都不可。想要拿什么东西出来,或者是放什么东西进去,只要在心里想一下就可以了。”   红豆拿过储物球,歪头看着揽宿,然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也不能,只有你可以。”   红豆摇了摇手里四四方方,还闪着流光的东西,忽然伤心地趴到揽宿的肩膀上。他不要只有自己,还要揽宿一起。   就算里面还有许多他喜欢吃的东西,红豆也都伤心得不愿意再拿着了。   得知他的想法,揽宿抚了抚红豆单薄的背,安慰道“若你愿意,我自然也能拿。”   向来作储物之用的东西,都只认一个主人,即便有对方的认同,也是不可以的。揽宿之所以可以,无非是神力超出寻常,在他面前,器灵自愿俯首。   揽宿从未这般做过,只红豆想要的话,他便顺了他的意。   听到这话,伤心的小红豆才抬起了头。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眼圈又红了一遭。   揽宿抚了一下他的眉眼,红豆便温顺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来摸。还哼哼唧唧的,一副欢喜模样。   “你来试试,能不能从里面拿出东西。”   红豆按照揽宿的话,看见了在储物球里排列得整齐的好吃的,他想了想,从里面抓出来一个桃花糕。   他没有吃,而是先看了一眼揽宿。揽宿说过,一天只能吃一个糖果子,他已经吃了两个了。   桃花糕不是糖果子,揽宿没有阻止红豆,点了点头,于是对方才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啊!”这是在尝试说话,说“甜”的意思。揽宿给他膝盖上铺了个垫子,防止糕点碎屑掉到身上了。   “吃的可以随身带着,你的那些小玩具都在房间里。”揽宿指着一扇古色古香的房门,如果红豆出去玩的话,也可以将玩具装在储物球里面带着。   正在陶醉甜滋滋糕点的红豆顺着揽宿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记住了。   这么一打岔,倒叫他把刚醒来时的害怕忘记了。   只揽宿并没有忽视,而是等红豆吃完了,替他擦了擦手和嘴巴,再将腻过来的人拢在怀里,耐心说明着。如果不这样的话,红豆就会觉得只要他睡着了,揽宿就会消失,进而抗拒睡觉。   “此处乃我的居所,如今你既在这里,便不会丢。倘或下回醒来寻不着我,可用你腰间的储物球跟我说话。”   “若是渴了、饿了,就去找在外面的仙姝、仙童,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储物球在红豆学会运用了以后,就被揽宿亲自挂在了对方的腰间。   眼下他托着那玲珑剔透的四方体,红豆没去碰,而是捧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胸前,低头专心看着。   听到揽宿说要带自己出去看看,他松了手,转而怯怯地抱住人。   “莫怕,有我陪着你。”揽宿摸了摸红豆的后脑,又将寻来的玄火玉岩、雪心,以及雪绥之域送的魄霜拿了出来。   玄火玉岩通体炎热,出现的一瞬,仙极殿就被热意笼罩,如在三伏天。   而雪心则恰恰相反,令人如坠冰窖,寒气难挡。   红豆被揽宿护在怀中,分毫异常都没有感觉到。   紧接着,就见玄火玉岩和雪心自然融合。揽宿只用了五块玄火玉岩,剩余的那些,则被他放在了红豆的另一间房内,以作备用。   当两者融为一体后,揽宿又令其变成了床榻模样,安置在了房间的另一侧。   “你身体孱弱,需得慢慢调理。以后每天都需要在这玄火玉岩上躺三个时辰,我会陪在你身边。”   等到红豆的情况好一些后,就可以隔三天、七天,甚至一个月。   而他躺在上面的时辰同样也可以递减。   红豆听懂了揽宿的话,乖乖地用额头蹭蹭他的下巴。   面前还悬着魄霜没有处理,红豆以为揽宿忘了,轻轻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这是它送给你的礼物,可保你在冰天雪地也不畏寒。”   揽宿让红豆知道它指的是雪绥之域,而后将魄霜招来,放到了对方的手中。   魄霜长得很像雪,却比其结构更加复杂华美。   红豆正好奇看着,谁想魄霜就这么隐进了他的身体。他连忙攥了攥手,还将那只手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等发现真的不见了后,才求救似的看向揽宿。   “啊。”没了。   “没关系,它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揽宿说完,便带着红豆去了外边。因他身体虚弱,所以直到殿口的时候,揽宿才放下人,而后牵着他继续走。   里头在拿出玄火玉岩跟雪心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元霄仙君就察觉到了。这两样东西的用途,仙界稍有资历的仙都有所了解,不过据他所知,仙极殿从来没有过玄火玉岩和雪心。   等看到揽宿依旧抱着少年出来,以及对方虽神采焕发,但细看过去,却能发现他其实十分虚弱,元霄仙君就明白那两样东西是上神特意为对方寻来的。   元霄仙君的目光让本就对外界敏感的红豆走着走着,又要钻进揽宿的怀里了,手更是将他抓得紧紧的。   揽宿也没有逼迫红豆,将对方半揽到了怀里,拍着背轻言哄了两句,才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这番姿态令一众仙姝、仙童惊诧不已,上神实力强大,性情温和,可谁见过对方这副温柔的模样。   原本还有觉得对方会将红豆带回来,是碍于情缘,毕竟仙界常有这样的事。甚至还有那糊涂之辈,想要斩断情缘,结果伤人伤己,最终毁了修为。此番看来,上神应是真心实意喜爱自己的情缘的。   无论是谁,细想之下对此都并不意外,毕竟这位情缘看上去的确可爱,还格外单纯。   等揽宿将众人介绍完毕,他们还看出来,对方似乎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红豆体内有着上古大神的气,是以众仙都不能看出来他的本体。但他们能知道,对方应是一株灵植。   也不知是哪家的,竟能培养得这么有灵气,恐怕是才刚刚化形,就被接来了仙极殿,方才如此懵懂。   不过按理,对方被接回来这么长时间,灵植那边早就应该有所反应了。不说摆酒庆贺,至少也会放出口风,能跟揽宿上神搭上关系,可是全族都有荣耀的事情。   可到了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少年的来历。   众仙疑惑不已,那边揽宿已经跟红豆介绍完了仙极殿的情况。   仙姝、仙童那么多,揽宿并非每个都介绍。他只挑了一些侍候近身的,让红豆认了个脸,知道有事能找他们。   不说红豆生得好看,纯粹天真,就说红豆是上神的情缘,众仙对他也会是爱屋及乌的喜欢。   最初跟他打招呼时,他连身子都不敢转过来。听揽宿慢慢说着,才敢再看看他们,后来在揽宿的鼓励中,还跟他们“啊”了一声。   元霄仙君是揽宿身边的老人,在意识到红豆的身子不好后,特意问了一句情况。   揽宿也并不瞒他。   元霄仙君在仙极殿的辈分是众仙当中最高的,他长的就是那种爱操心,平易相处的性格。   听到红豆竟在雪绥之域待了三百年,顿时眼神里都透着心疼。   “上神,小仙君可有什么忌口?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些补汤,让小仙君喝喝。”   寒气这种东西,只宜慢慢滋补,膳食方面也会起到一定作用。   这个问题,恐怕红豆自己都不清楚。揽宿便让元霄仙君将每种汤都备一小盏,等会让对方都尝尝。   他在跟元霄仙君说话的时候,红豆也看着元霄仙君。   刚才对方看了他,所以现在他要看回来。   元霄仙君哪里感觉不到红豆的目光,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对方胆小了,因此没有看过去。   要不然,少年肯定又要像受惊的鸟雀一样,扑啦钻进上神的怀里好半天不肯出来了。   红豆也不知道有什么算法,看了一会儿后,就高高兴兴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捉着揽宿的头发玩。   这一幕又让其余众人看得心生敬畏,那可是揽宿上神,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一位敢如此了。   “是,上神。”元霄仙君得了吩咐,这就打算下去准备起来。   他走得急,脚步声惊了正专心致志抓头发的红豆。   揽宿在红豆抬起头前,捂住了他的耳朵。原本响亮的声音顿时就变得闷闷的,在耳朵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让红豆眨了眨眼睛,忘了害怕。   “这样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啊。”   揽宿在脚步声听不真切时放下了手,跟红豆说“你看他们说话、走路、动作,都会发出声音,这是正常的。”   他带着他在仙极殿外走了小半圈,教导他日常生活中可能会出现的声音。那些声音并不会伤害到他,也不需要因此害怕。   “如果不想听的话,就像我刚才那样,把耳朵捂起来就好了。”   红豆似懂非懂,揽宿也不急于一时,又问他刚才介绍的那些仙姝、仙童可都认识了。   这回红豆听懂了,点了点头,于是揽宿便考了考对方。   “我念名字,你指出来是谁,好不好?”   “啊——”   这回“啊”字拖得有点长,且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说“好”,只不过说得有些费力。   他没有撒谎,揽宿介绍的人并不多,况且他又十分聪明,记住他们并不难。   揽宿念到谁,他就指到谁。说到元霄仙君的时候,红豆知道他不在这里,“啊”了两声,最后又不好意思起来,抱住了揽宿不肯抬头。   红豆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然是有些累了,抱着他的力气都变小了许多。揽宿察觉到了这一点,将对方又抱了起来,问他可要再继续玩。   只要是跟揽宿在一起,去哪里红豆都可以,他眼睛弯弯地点头,又晃了晃脚。   于是下一刻,他们便来到了绛河。绛河当中星子无数,皆在闪闪发亮。   揽宿掌管星宿气运,这里就是他除仙极殿外,大多数要待的地方。此时还有仙姝、仙童看照各个星象,防止出现意外,见到揽宿上神过来,纷纷行了一礼。   “起。”   揽宿让众仙继续各司其职后,带着红豆去了绛河中心。在那里,还能看到美丽的星晕。   绛河当中没有特别大的声音,还会发出好看的光芒,红豆不禁被眼前的景色看呆了。   一颗调皮的星子飞过来,他还伸手去捞了捞,没想那星子却穿过了他的掌心。   红豆的眼睛一瞬间就瞪得大大的,连手都不知道要收回来,只立刻看向了揽宿。   他又在告状了。   “是流星,穿过手掌的只是光,不是它们的本体。”   揽宿将他再次放下,捏了捏红豆的手。被光晕照着,连带着他的手都好像也都溢出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来。   这令红豆觉得有些痒,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忽而红着脸,蜷了一下手。   蜷过后,又悄悄把手掌摊平了,想要继续被捏捏。   “顽皮。”揽宿说归说,却依旧满足了他的愿望。   在绛河的众仙之前就听到他们上神带回来了一位情缘,却并不知道这位情缘长什么样。   当他们在绛河中心的时候,众仙都在暗中观看着。   他们的反应跟仙极殿外那些仙一样,都没想到上神竟会如此宠爱对方。   就连在绛河中移动的时候,都是抱着少年的。   揽宿没有带红豆在外面玩多久,对方的身体承受不住。凑过新鲜后,就将他又抱了回去。   小红豆在绛河里捉了许多次星星,再次伏到揽宿怀里,不多时就又睡着了,手里还拿了一颗从星星上掉下来的边角料。   回到仙极殿后,揽宿直接就将他放在了玄火玉岩上。   玄火玉岩触体升温,即使有雪心相克,也还是立时就变得滚烫起来。   红豆在睡梦中难过得皱了皱眉,只是没过多久,那灼烫就开始降了下来,变成了舒服适宜的温热。   是揽宿的神力在发挥作用。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就过去了。红豆的额头都浸出了细汗,揽宿给对方施了个清洁术,将他从玄火玉岩抱回到了床榻上。   自己则是拿了本书,仍旧在房内陪着对方。   从红豆被揽宿上神带回来后,关于他的讨论,在天界就没有停止过。   几乎所有仙家都在猜测,对方究竟是出自何处。   须弥谷一向与世隔绝,只在有事到天庭的时候,才会露面。   因此外界的纷纷扰扰,一时没有传到那里去。   九十九重天宫上,红豆被带回来已经第三天了。在这三天中,揽宿耐心教导着,让红豆辨明了什么叫酸甜苦辣,以及一些生活常识。   之前元霄仙君做了许多种汤,他最喜欢的是一盅看起来粉粉的汤。里面是添了荷花,再辅以各种名贵药材熬成的。   除了这个以外,其余的红豆也都不甚讨厌。   总的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忌口。   在红豆来仙极殿的第一天,揽宿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姓名。揽宿上神只是仙界的尊称,他本姓郝,名宿。   “吾名郝宿。”   “和……啊——”   “郝”字没发出来,红豆倒是“啊”了半天,揽宿又这样跟他重复练习了许多次。   他是跟人相处不多,才会如此。   揽宿没有着急,平时也会给红豆念念书上的一些东西。听不听得懂是其次,多输入才是最重要的。   在睡觉方面,有了之前揽宿的说明,红豆也并没有产生排斥。   尽管红豆是揽宿命定的情缘,但他也没有跟对方同睡一室。仍旧是红豆睡在单独隔出来的房间,他则是在之前的居处,只不过红豆无论是睡着的时候还是醒来的时候,揽宿都在身边,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原本还以为红豆需要再过几天才能真正开口,没想到他在第三天就能说话了。   这日仍旧是揽宿带着红豆出门玩,小红豆正是对什么都好新鲜的时候,加上有揽宿陪着,他渐渐地也就不怎么害怕周围的事物了。不过仅限于揽宿在他身边,要是没有揽宿的话,红豆是片刻也不肯出来的。   九十九重天宫大到难以想象,即使小红豆每天都出来,也是一天一个地方,不带重样的。   他正在揽宿的看顾下玩着,陡然听到了一些动静。是仙姝们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敬拜做准备,届时前来的仙家会在此用上一顿宴席,席间所尝之物,只有九十九重天宫才有,可以说是无上殊荣。   敬拜是诸仙们自发的行为,原本是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次。后来是揽宿特意发了话,才改为一年一次。   因着这重缘故,那些前来敬拜的仙家们更是一个比一个铆足了劲。   仙姝们的动静有些大,红豆不自觉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捉东西玩了,改为趴在云朵上看着她们。这云朵是揽宿特意为他捏成的,平常可用来做代步的工具。   不过红豆从来没这样用过,他只喜欢将两只手趴在上面,有时候还喜欢把脸也埋在里面。软绵绵的一团,令他欢喜得唇角弯弯。   只见为首的那位仙姝风风火火,手中拿着的东西不小心掉下了一个。咕噜噜,滚在了云雾里,一时半会看不太见。   后面那位仙姝急急忙忙地朝她喊道“哎呀,漏了漏了!”   前面的仙姝听到回过头,不解地问“漏?什么东西漏了?”   “那红盒子里的东西,漏了。”   后方的仙姝赶了上来,讲明了情况后,就和对方一起在云雾里寻了起来。   小红豆的脑袋趴在云朵上,疑惑地歪歪头,跟着有样学样“漏……”   揽宿在那边看他半天没有动静,走了过来。   小红豆听见声音,欢欢喜喜地回身抱住了人,口中还喊“漏……”   他会说话了,但揽宿却没听懂红豆要表达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喊出了一个声后,又一脸天真地继续喊“漏漏!”   这回说得完整了,但仍旧意思不明。   揽宿看那边仙姝的动静,又看红豆满脸高兴的样子,问道“是在叫我吗?”   红豆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指指仙姝,再指指揽宿,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漏漏。”   仙姝掉了东西在地上,是漏了。揽宿也曾经把他漏了,所以是漏漏。   这回意思清楚了。   “是在叫我漏漏吗?”   “漏漏!”红豆点头,又高兴地叫了一声。   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称呼,揽宿也就没去纠正。   只是声音被正在寻东西的仙姝听到了,还以为自己犯了错事被揽宿上神看到,要惩罚她们,立刻就过来请罪。   红豆被她们这番反应吓到了,抓着揽宿的袖子,连忙躲在了他的身后。还差点因为跑得太快,把自己绊倒了。   揽宿一手扶着人,一手挥散了仙姝那边的云雾,令滚落在地上的玉瓶现了出来。   看出揽宿上神没有怪罪的意思,那两名仙姝又是一番感谢。   她们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了红豆,半起身,轻声致了个歉。   “她们在与你道歉。”   揽宿回身,温和非常地跟红豆说着。被吓到的小豆子这才慢慢探出了一个脑袋,抿了抿唇,又缩了回去,抱着揽宿哼唧了一声。   懂得红豆意思的揽宿上神便朝两名仙姝道“无事,他没有怪你们,且去忙吧。”   “是,上神。”两名仙姝又朝红豆行了一礼,“多谢小仙君。”   由于不知道红豆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渐渐的,九十九重天宫上的各仙都以小仙君来称呼对方。   行完礼,她们就各自提了东西走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红豆慢慢会说话了。不过刚开始,他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而最常被他挂在口上的,则是“漏漏”两个字。   一开始元霄仙君偶然听到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后来知道是称呼上神,偏偏对方还应了时,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第222章 最初(3)   “仙君,今日可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上神带小仙君出门去了。”   “听说这回是专门去桃坞老叟那儿看桃花。”若论六界之内,哪处的桃花开得最好,必得是桃坞老叟那儿,他这名儿也是因此得来的。   “昨日小仙君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匹霞缎,我见他欢喜地在身上比了半天,还往上神身上也比了比,说是回头要亲自裁两身出来,跟上神一起穿。”   “亏得我在那儿忍了半天笑,小仙君现在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仙极殿外,大家看到元霄仙君又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一边跟对方打招呼,一边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自从小红豆来了这里以后,九十九重天宫感觉都比以前有生气多了。各仙也都很喜欢对方,平时有事没事凑在一起就会聊起来。不过说归说,并不过分,关于小红豆对揽宿上神的称呼,也没谁敢在背后偷偷念。   得知红豆身体不好,他们也是送了许多东西给对方。有吃的、用的、穿的,还有护身的,把小红豆的一个库房堆得都快满了。   揽宿见状,又从自己那边的区域给他划了一大半过去。   由于小红豆身体虚弱,所以揽宿在给对方调理完以后,每天都会带他出门走一走。   不过真算起来,红豆走路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大多数他都是被揽宿抱着的。自从会讲话后,更是一天到晚像个小鸟一样欢快,可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害羞劲,若是被揽宿望多了,就要娇得躲到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他本就年纪小,偏生还被这般无法无天地宠着,元霄仙君有时还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揽宿已经带着红豆从外面回来了。   今日倒是稀奇,小红豆居然没睡着,手里还拿了两枝开得格外灿烂的桃花,就是看上去有些倦倦的。   这是怎么了?不等元霄仙君发问,就见对方自揽宿怀中递过来一枝桃花。   “花,分享。”这都是揽宿回来的时候教他的新词。   收到小仙君第一个礼物的元霄仙君顿时受宠若惊,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就见小红豆又立刻仰头看向了揽宿上神,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难为他忍了一路的倦意,就为了现学现卖。   元霄仙君默默吞下感谢之言,就听揽宿顺着小红豆的心意道:“是这样说。”   于是红豆立刻就笑得眉眼都似开花般,将脑袋重新靠在了他的胸前,这是预备睡觉了。   闭上眼睛之前,还轻轻扯了一下揽宿的衣襟,声音有些抵不住的恹恹之感:“要哄……”   红豆很会为自己要这种能跟揽宿亲近的机会,揽宿却也愿意纵着他。   “好。”   说完,就抱着他去了仙极殿内。   元霄仙君跟在身后,将汤药一起拎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多看了两眼手中的桃花。若是没错的话,这应是桃坞老叟最爱的那株桃树上开的花了,往常都是不许旁人碰一下的,多少奇珍异宝捧到他面前,也是不带瞧上半分。   他最是了解上神,知道对方肯定不是那强占他人之好的性子。正是因此,元霄仙君才咋舌不已,也不知上神究竟是用什么同那桃坞老叟做了交换,才能摘下这两枝桃花。   他回身看了一眼,只见上神半抱着少年,眉眼微垂,向来疏冷颓丽的脸上满是柔和,同对方小声念着一本书。   初时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来,元霄仙君只觉上神对少年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   这样既好,却也令他担心,因此等揽宿上神将红豆哄睡,来到绛河以后,元霄仙君就找了个机会提了起来。   “上神这般宠着,小仙君懵懂不知,倘或将来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倒没什么不好,便是不可一世,对于九十九重天宫各仙来说,也无不可。   元霄仙君担心的不是上神这般宠着少年有何不妥,而是怕红豆将来出去太过单纯,会吃亏。   这话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揽宿也知道。   他眼观星河,分神将一颗乱了的星子拨回正途。那颗星子在回去之前,还亲昵地在他的手上绕了一圈,光晕乍现,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如覆上了一层不可侵犯的圣光。   “他乃吾之情缘,便是骄了,又如何。”揽宿嗓音温润,面孔柔和,说出话却泛着一股疏淡的倨傲之感。   红豆是他一手教养,除此以外,对方天资聪颖,灵气非常。再是如何,也不可能会真的做出不该做的事。   况且,他永远有他当做靠山。即使是将天都捅了个篓子,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对方。   这是绝对的实力带来的,足够蔑视一切的傲气。   元霄仙君垂首站立,听懂了揽宿上神话中的两个意思,遂笑了笑。   “是我多虑了。”   毕竟再如何,少年也是上神的命定情缘,光是这一点,就代表了他与常人的不同,又怎会如他想的那般。只是有一点……   “上神,您喜欢他吗?”   “自是喜欢的。”揽宿回答得并无半分犹豫。   但元霄仙君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来了,上神一向顺应天命,他对少年的喜欢,不过是出于这重缘故。   因为是命定情缘,所以他便喜欢。   元霄仙君在心内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上神在情爱一事上,还未开窍。可想到红豆平日里跟上神的相处,元霄仙君很快又轻松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距离上神开窍,也是早晚的事情。既是命定情缘,又何须他来担心。   红豆来仙极殿已经有几日了,不再像初时那么没安全感。   揽宿跟他说过以后,他也知道醒来如果对方不在,就可以用身边的储物球来跟揽宿说话。   “漏漏!”   这一觉他睡得时间并不长,揽宿不一会儿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对方还带着点睡意的声音。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喊他。   “睡饱了?”   “饱了,见你。”   睡饱了,想见你。   揽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红豆一边拿着储物球,一边翻身,趴在枕头上跟他说话。   他还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果子,今天的份还没吃呢。   “我半刻后就回去,桌上有给你炖的汤药,特意改了方子,尝尝看喜不喜欢?”   元霄仙君大概是觉得红豆年纪小,身体又弱,所以总是格外疼着对方,连一丁点药味都不让他尝到。   若真论起恃宠而骄,恐怕仙极殿众仙各个都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好,乖乖。”   他那边乖里乖气地说上了这么一句,恐怕是平日里听元霄仙君跟其他仙姝提到了一嘴,便记在了心里。   听得揽宿笑了一下,眉眼愈发柔和,也跟着夸了他一句:“乖乖。”   因红豆将储物球拿得近,这话听上去就跟揽宿是凑在他的耳边说出来的一样。   少年趴在枕头上,脸不知不觉红得厉害,干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还闷声闷气地又喊了揽宿一声。   “漏漏。”   这话说得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揽宿知他在撒娇,却还是应了一句。   说话的功夫,红豆就自己下来将汤药喝完了。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红豆说话也越来越顺畅。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没有改掉叫漏漏的习惯。   眼见他一天比一天说得多,揽宿也预备给他取一个正式的名字。   在天界,名字是很重要的。   “名字?”   “嗯,我们每个人都有名字,就像他叫……?”揽宿指了指一旁的元霄仙君。   红豆眼睛亮亮的,立刻抢答道:“元抒。”   元霄仙君也是有本名的,不过天界当中,一般只会叫尊称。   “我叫……?”   “漏漏!”红豆每次叫揽宿的时候,都会格外高兴。他一说话,就往揽宿怀里扑,抱着人蹭了好几下,脸都蹭红了些。   他是能分别得出来尊称跟本名,以及昵称之间的区别的,只是爱这样叫揽宿罢了。   大致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揽宿也没有特意去纠正他什么,而是牵着人往书几那边走去。   书几差不多膝盖高,边上配了一个很大的坐垫,是专为小红豆定做的,不论读书还是写字,都很方便。   揽宿一边走一边道:“所以你也要有一个名字。”   “我叫什么呢?”   “范——”   “菜!”   揽宿没说完,小红豆举一反三,还狠狠点了个头,听得元霄仙君在后面默默好笑。少年只学会了说话,却还不识字,经常会闹一些语音上面的可爱笑话。   揽宿同样微微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心,这是一个专属于他们的亲昵动作。   “不是这个字。”   说完,就拉着红豆在书几前坐下了。   上面早就铺了一张纸,揽宿坐在红豆后面,以一个圈固占有的姿态,提笔在白纸上写出了范情的名字。对方的身体还松松地靠在他的胳膊上,因为行笔时的轻微用力,令他有些痒痒,脖子那一截的皮肤不知不觉都变红了,却还是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等揽宿写完以后,干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怀里,爱娇地说:“痒痒。”   “谁让你靠在上面的。”   “我喜欢的嘛。”   红豆不讲理,转过身又靠两下,还用脑袋拱了拱人。   揽宿摸了摸他的头发,开始指着纸上的几个字道:“你说的饭是这个字,一般用作吃的方面,很少拿来做姓,我说的是范是这个。”   “姓?”   “不错,所谓姓名,便是由姓和名构成。”   之所以会给小红豆姓范,是跟他的父母有关。红豆的母亲姓范,当年是灵植一族的族长,后来灾祸突降,为了族人,他的父亲和母亲便牺牲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要在须弥谷长大,受到柳松音的教导,而后继任族长之位的。   其实按理他年岁这样小,为了对方着想,也是应该待在须弥谷,跟同类生活在一起,这样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只是红豆身体虚弱,离不开揽宿。若是强行将他带走,不出几日就会枯萎陨落,因此揽宿才会将他养在身边看护着。   不过揽宿也早早为他做好了规划,他会在红豆身体好一些,懂得的东西多一些后,再将他送往须弥谷学习。   有些事情哪怕他教给对方,也要在适应的环境中才能更加清楚。   “那名呢?”   红豆眼巴巴地望着揽宿,有些好奇对方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你的本体是红豆。”   揽宿不光在纸上写了字,还画了一颗小红豆,看上去圆滚滚的,充满可爱气,就像少年一样。   “红豆相思,主情,就取一个‘情字’。”   元霄仙君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小仙君的本体是红豆。   说起来,自从三百年前范暄陨落后,红豆一族就没出现过什么惊才绝艳的小辈了。唯一能说道的,也只有须弥谷正在培养的那位小继任族长,唐玉。   对方也是一颗红豆,真要论起来,跟范暄之间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因着灵植一族的习性,元霄仙君也只在一百年前看过对方一眼。那时对方出门历练,不慎遇到了意外,揽宿上神顺手救了他一回。   灵植一族每任族长都需要经过重重历练,才能担当大任。   况且三百年前的祸事,几乎毁了他们大半的传承,就算后来陆续又有长老赶来了须弥谷,可想要教养出一个合格的族长,也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   故而到现在为止,唐玉也还没有正式继任。   他正想着,忽而记起了一件事。当年范暄虽然陨落了,可她却留下了一个孩子。   只是后来柳松音赶去须弥谷的路上,不慎将对方弄丢了。这也怪不得对方,谁能想到在袖内藏得那么严实的红豆,竟会滚出来,那么多灵植,偏偏只有对方不见了。   因是上任族长唯一的后裔,柳松音事后发觉,懊恨得连修为都毁了大半。   对方足足找了两百年,实在没有线索,才不得不放弃。   元霄仙君看着眼前漂亮非常的少年,再算一下两者的时间,脑中划过一道白光。   莫不是,对方就是当年灵植一族丢失的继任族长?   正在这时,揽宿忽而朝他望过来了一眼,温和的眼眸波澜寂静,却自有一番威严。   是在告诉他,什么都不必做。   元霄仙君立刻懂得了对方的意思,既然小仙君是灵植一族的,上神肯定已经为对方安排好了一切。   于是微微颔首,往后退了些。   那边红豆还在为自己的名字高兴不已,指着纸上的两个字慢慢念到:“范——情。”   然而文盲豆子指的却是饭菜两个字,揽宿握着他的手,指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平日不是很聪明,怎地连这样看上去不同的两个字也分不清?”   “我刚才在看你嘛,没看字。”他说着又往揽宿怀里靠,“那我以后就叫范情了吗?”   “嗯,以后你便叫范情。”   听到揽宿的话,他看上去更高兴了,还又念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便好。”   范情这时又拉了拉揽宿的手,“漏漏念一遍。”   他想听揽宿再念一遍自己的名字。   书几上是圆滚滚的红豆像,怀中是一团懵懂的红豆,揽宿温柔一笑。   “范情。”   “要像漏漏。”   虽然范情会说话了,但太复杂的句子还是不大会,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揽宿像自己叫对方一样叫他。   揽宿看他眼睛都盯圆了的样子,指腹轻轻抚过了对方的眼尾,倏时,那处就被他碰得泛起一抹嫣红。   只听他喊:“情情。”   声音似将满绛河的星子都捧在了手中,柔光倾身。   原本还看着他的范情立刻也不知怎么了,转过了头,俯身趴在了书几上,脸还贴着写了字的纸。索性上面的墨迹都已经干了,否则的话,红豆的脸上就得印出几个大字了。   他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在那里止不住地高兴着,时而再将头转过来又看看揽宿。   元霄仙君在后面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脸上不知不觉就添了些笑。   他想,或许小仙君会比上神早开窍也不一定。   “恭喜小仙君,今天可是您有名字的第一天,该好好庆祝才是。”   元霄仙君说话也是跟哄孩子的语气一样,他从袖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这里头不光有他的,还有其他仙姝、仙童的。   除此以外,他还特别又去桃坞老叟那里买了份新口味的糖果子,顺带也就知道上回揽宿上神究竟是用什么东西跟对方交换了两枝桃花。   是开天辟地时独一株的桃木。   这段桃木是揽宿上神曾历练时无意中得到的,虽说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珍贵程度非同一般。比之范情腰上那根由上古恶兽脊骨化来的坠绳还要稀奇。   其花可酿出世上最香甜醇美的甘蜜,引入吃食当中,还有许多功效。且单是一段桃木,就能栽种成林,若不加以控制,九十九重天宫都能尽数蔓延。   对于其他仙家来说都如此,更别提是对桃坞老叟了。   对方早就想见识一下这开天辟地的桃木究竟是何风景,只是苦于没法向揽宿上神讨要。这回上神主动同他交换,他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元霄仙君去的时候,桃坞老叟知他身份,还专门又送了他几枝桃花。   并嘱咐他,当中三枝是特意挑出来,开得最好的,要送给小仙君。   如今天界谁不知道,想要讨好揽宿上神的话,须得对范情这位小仙君好。   元霄仙君说着,一一介绍了这些礼物。还将那糖果子单独拿了出来,交到了范情手中。   揽宿平时会管着他少吃这些甜食,范情接到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对方。   “今日高兴,可多吃一颗。”   “漏漏喂。”   他倒也大方,直接就把一袋子的糖果子给了揽宿,张着嘴在揽宿怀中等着。   “知道的你是红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哪里来的鸟雀。我喂的要比这袋里的更甜些吗?”   红豆说不出个所以然,却会撒娇,胳膊圈着揽宿的脖子,娇里娇气地道:“漏漏最好了。”   “哪里学来的这些哄人话?”   揽宿从里面拣了一颗淡蓝色的出来,塞到了范情的嘴里。   糖果子入口以后,被他挤到了右侧的腮帮子处,脸上起来有些鼓鼓的。   “我自己学的,聪明。”   他惯会自夸,讲话的时候还要挺挺胸,期待地看着揽宿,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赞同。   揽宿伸手戳了戳他略鼓的那边脸颊,对方又痒痒得直往他怀里钻。   “是聪明。今天要先跟我认出自己的名字,过几天再正式教你认字。”   范情像是从花丛中钻出来的一样,头发也乱了几分。一下子看看书几上铺着的纸,一下子又看看揽宿。   人好看,字看不懂,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跟着认了起来。   等将自己的名字认清楚了,糖果子也吃完了。   他将脑袋伏在揽宿的肩膀上,眼睛开始慢慢地要闭起来了。   “累了?”   小红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要睡不睡的。   揽宿欲将他带回房,他却是抓住了对方的袖子道:“不回,要这里。”   一次两次的或许没有察觉,但天天如此,范情知道每次自己睡着了以后,揽宿都是不在身边的。   他喜欢这样窝在对方的怀里睡觉,喜欢揽宿这样抱着他,这会让他感觉到无比的高兴和舒服。   每当这种迷迷糊糊的时候,范情又会像最开始说话一样,两三个字地往外蹦。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都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元霄仙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揽宿抚了抚红豆的背,轻声应道:“好,”   他既然承诺了,就不会言而无信。范情抓着袖子的力气渐渐变小,在即将垂下去的时候,被揽宿托住了,而后握在了掌心。   书几上摆着的白纸算得上是范情的启蒙物,也被揽宿细心地收好了。   虽说揽宿每天都会为范情调理身体,但他的寒气仍会时不时发作。   或许是在雪绥之域待了三百年的关系,他难受了也不会说出来。第一回 发作是在外头,原本玩得好好的,突然脸色煞白,也不说话,只默默承受着,蜷缩在揽宿怀里,手中捉着一缕他的头发,一个劲地掉眼泪。   因着那口气的缘故,每每生病的时候,范情都会格外要黏着揽宿。   是揽宿告诉他:“难受的时候可以说出来,不必忍着。”   范情才知道要说,于是更加可怜了。   “漏漏,痛。”范情仰头,他见过仙姝不小心受伤了而后喊痛的,就一并将这些归类到了“痛”字上。讲话的时候,脑袋往揽宿肩膀上靠过去更多,似乎可以通过闻着对方的气息来压制一些难受。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变得很小,声音还是发着抖的,身上也尽是冷汗。像一只刚出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兽,颤颤巍巍地无所依靠。   自从将范情带回到仙极殿后,对方即便虚弱,也是健健康康的,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揽宿怜他,一刻也未曾放开过对方,将自己的气息完全笼罩在他身上,用神力替他压制着噬骨的寒意,还会轻声哄着他。   足足一个时辰,那寒气才彻底过去,不再折磨人。   而范情早已因为太难受昏了过去,就连在睡梦中,都是不大安稳的。   这个时候他就会像是一开始被揽宿带回来一样,轻微的一点动静,都能让他害怕得背脊发颤。   元霄仙君每每见此,都心疼不已。这也就导致了他逐渐地对小红豆溺爱起来,每回让对方喝汤药的时候,都会顺便塞颗糖果子给对方。   寻常的时候,也会专门寻些有趣的玩意儿给对方。   糖果子太香,红豆还以为是揽宿专门给自己的,也就没怀疑地吃了。   可惜他吃得高兴,回头当真闹得牙疼起来。   偏偏范情不知道牙疼要怎么说,可怜巴巴地揪着揽宿,指着自己说痛。   一开始揽宿还以为他是寒气又发作了,后来才知道是牙齿痛。   “张嘴,我看看。”   揽宿一手按在他的后颈,另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红豆乖乖配合。   “啊——”   他寒气不发作的时候,唇红齿白,舌头也都是漂亮的粉色。   似乎是觉得这样张着又不好意思,想把嘴巴闭上,不想揽宿的手指已经伸了进去,正一颗一颗地寻着究竟是哪里痛。   这般的触按令范情有些不适应,可又升起了无限的欢喜,即使眼尾都红透了,也还是攥着揽宿的衣服,靠在对方身边没退开。   感觉到揽宿的指腹时,还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使得对方的视线暂时由口腔内转到他的脸上。   他的目光柔和宁静,一下子就令范情连脸都红了起来。   因为嘴巴张着不好说话,却又忍不住用牙齿磨了一下对方的手。   “牙齿不疼了?”   疼的。   红豆的眼圈里还挂着可怜滴滴的泪呢。   揽宿那话也只是提醒范情不要再做小动作,回头又替他找了起来。倾身的时候,细密的呼吸都扑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令范情不知不觉间,红云更甚。   不出一会儿,就按到了元凶。是右侧靠近里面,第三颗牙齿。   既是找到了,就要对症下药。   范情也不像一开始难受了不说话,这时可会犯娇了,脸上带着泪地朝揽宿伸出手。   “要抱抱。”   揽宿接过元霄仙君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望着红豆道:“又不是腿疼。”   说是这样说,却还会将人抱到了怀中。   “从今日开始,糖果子不可再吃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错过元霄仙君脸上的愧疚。小红豆正是生长期,糖果子吃多了可不是会牙疼。   “那好了以后呢?”范情偎在揽宿怀中,声音小小地问,眼里还带着期盼。   这副小狗似的模样看得揽宿好笑,又点了点他的额心。   “好了以后,也只准隔三天才吃一颗,省得你又像今日这般难受。”   吃糖无所谓,只是范情本身就太过虚弱,不可有一丝不虞之处,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回是不太严重,若是真痛得太过,还有对方受的。   “那我……我不吃。”   范情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此表着决心。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渐渐就又睡了过去。寒气调理的前期,多睡对于红豆来说也是好事,他本身就是灵植,睡得多只好不坏。   等范情睡熟了以后,还站在一旁并未离开的元霄仙君才低声跟揽宿请罪。   “上神,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揽宿仍轻轻拍着范情的背,闻言抬眸,道:“我知你心疼他,只也不可一味溺爱。自去领罚吧,敬拜日之前,不可再回九十九重天宫。”   元霄仙君本意是心疼范情,现在却因他害得对方牙疼,早就后悔不已。   即使揽宿没有这么说,他也是打算如此的。听到对方的话后,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退着离开了仙极殿。   “漏漏,元霄不见了。”范情叫人也是跟着郝宿的,对方喊元霄,他便也称元霄。因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没什么不妥。   上回他一觉醒来,就发现元霄仙君不见了。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有事忙去了,毕竟要喝的汤药都还是按时送过来的,后来看到他一连几天都没出现,才问起了揽宿。   “他有事离开了,过几日就会回来。”揽宿招手,将范情带到六合九州送来的礼物处,“自己拆,喜欢什么就拿去玩。”   “都是给我的吗?”   那些仙家不单绞尽脑汁地给揽宿上神送礼物,知道范情的存在后,还特别为他也准备了一份同等的礼物。   揽宿则是将两起全部给了红豆,左右这些东西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都是情情的。”   范情就这样把元霄仙君的事情忘记了,开始专心致志地拆起了礼物,人盘坐在地上,低着头的时候,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揽宿摸了摸他的头顶,对方习惯了跟他亲近,也未抬头,只等拆到了一个漂亮的宝贝时,才满脸惊喜地举着它给揽宿看。   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敬拜日,仙家们的礼物也都提前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这几天仙极殿上下比之前更忙碌了,光是接礼物的仙姝、仙童,就安排了不下二十个。   一晃眼,就到了各仙家来九十九重天的日子。   通常在这一天,大家会先听揽宿上神论道说话,而后再彼此联络一下,最后才开始宴席。   不过这次大家都很好奇那位养在上神身边的小仙君,一直不着痕迹地找着对方,结果压根儿就没见到人影。   揽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并未主动提及范情,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话。等讲完以后,才又开口。   “诸位应知,吾近日寻到命定情缘。既都在此,便一并见过。”   揽宿依旧是不遮不掩,尽管说话时一派温润,当中威严却仍不可轻视。他本身就打算在今日将范情正式介绍给诸仙,让他们都记下对方的脸。   说音刚落,揽宿就冲着从外面玩过后偷跑过来,躲在帘子后面看了半天的范情招了招手。   小红豆不料自己被发现,却惊喜万分。他本想再跑过来的,可在揽宿这几日的教导下,也懂得了一些礼仪,于是十分矜持地小步走了过来,脸也绷得紧紧的,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漏漏。”再是如何装作沉稳,见到了揽宿,也还是软着声音喊了一声,手指还没忍住勾住了对方的手。   他们并无做什么特别的事,然彼此之间的亲密却一览无余。   揽宿简直纵着对方到了极点,还反手将范情握住了。   那边坐着的仙家们听到揽宿上神的话,心中的轩然大波还未平息下来,等看到范情以后,更是久久难以平静。   一是为了少年过分昳丽漂亮的容貌,二是为了少年身上佩戴的那些东西。   从头到脚,无不金贵,甚至有好几样是仙家们专门送给揽宿的,却不想对方竟然全都用在了少年身上。   就说那珍稀异常的南海珍珠,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却被装饰在了鞋子上,踏在少年脚下。西海龙王一向娇宠自己的九儿子,也未曾如揽宿这般,仿佛要将天底下所有的珍宝,都尽数捧到少年手里。   等听到少年对上神的称呼,他们更是惊诧不已。   原本大家虽然知道些命定情缘的事,但都没有觉得揽宿上神会真的喜欢对方。毕竟上神温柔却也淡漠,百年来,并不曾对谁另眼相待过。   却不想他纵人至此,连对方喊小名都不介意。   众仙在心内各自将“漏漏”这两个字转了一圈,实在想不出究竟跟揽宿上神有何关系,然而面上还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并且对小仙君表现出了莫大的恭敬。   他们座中,有的看上去年轻,有的看上去老态龙钟,白胡子都一大把了。   只论起辈分来,还是要比揽宿差了许多截。如今上神既是将小仙君正式介绍出来,就相当于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也就表示他和揽宿是同一辈的。   “他姓范,名情,亦是九十九重天宫,第二个主人,诸位可明?”   “回上神,我等知晓。”   众仙各自答应,然而里面却有一人,看着范情陷入了沉思。   揽宿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却也未管,只交代了一些范情的事宜,便带着对方离开了。小红豆刚在外面玩闹了一通,揽宿没有让他再走路。   望着上神抱着少年的背影,范情在众仙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要知道,九十九重天宫第二个主人,当中究竟代表了多大的权限。   揽宿上神自天地孕养而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形成天地规则。   即已这样说了,便是事实已定,不由悔改。   “他们是谁啊?”   离开众仙视线的红豆又变得跟平时一样,懵懵懂懂,好奇可爱。   “是前来敬拜我的,每年都会来一次,今后若是出去,他们认得你了,就不敢多加为难你。”说完让范情出来的目的,又问,“方才怕不怕?”   “有一点,但只是一小点点。”范情诚实点头,还用小拇指比了一下,“有漏漏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红豆本就胆小,来仙极殿这些天才慢慢好起来,乍然见到这么多陌生面孔,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揽宿抱着他说:“嗯,情情已经非常厉害了。”   “真的吗?”   “真的。”   这话听得范情又是用额头蹭了蹭揽宿的下巴,他时常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亲近。   另一边,前来敬拜的诸仙在彼此联络过后,就入了宴席。   方才打量范情的那位仙家住在须弥谷以东,回去的时候,途经此地,想了想,还是落了下来。   冯子俞在看到范情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席间喝酒的时候,突然记了起来,对方的模样像极了挂在柳松音房里的那张图。   于是进了须弥谷以后,他就立刻找到了对方。   “今日不是要去面见揽宿上神吗?冯兄怎么有空来谷中?”论资格,须弥谷也是能去仙极殿面见揽宿的,只他们一向不爱出门。   冯子俞没有立刻将范情的事说出来,而是一边走,一边道:“用完宴就回来了,喏,这是在太一仙君那里为你讨得的丹药。”   是修复内伤,有益修为的。   柳松音明明与冯子俞差不多大,只一个看上去正值壮年,另一个看上去却已日薄西山。   他们向来交好,冯子俞一直都在为柳松音想办法。   柳松音并没有拒绝冯子俞,他知道若是拒绝了,才叫对方担心。   走着走着,他们便来到了室内。   冯子俞细细观察了一遍壁上画像,确定真与上神身边的小仙君有几分相似。且他能看出来,对方是灵植出身。   按理,若是须弥谷中哪个灵植被接到仙极殿,柳松音是会知晓的,可对方却一概不知,除非那小仙君是无意散落在外的。   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冯兄今日怎么对我这画如此感兴趣?”   “我今日见到一人,相貌同你画上有三分相似。”   原本柳松音脸上还带着笑,听到冯子俞这话,立刻就神情严肃紧张了起来,连忙问:“你是在何处见到的,他如今在哪儿?”   这画像是柳松音按照红豆父母的样子,勾描出来对方长大以后可能的样貌。原本只是挂在自己屋内留以纪念,谁承想竟真派上了用场。   “柳兄务急,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冯子俞就将范情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讲给了柳松音听。也是在这个时候,对方才知道原来揽宿上神竟有了一位命定情缘。   “我只知那位小仙君相貌出众,名范情,上神颇为宠爱对方,至于来历,一概不清。”   听到小仙君叫范情,柳松音更加激动了。   世上哪有这般刚好的事情,且揽宿上神通古知今,特意为对方取姓为范,肯定别有深意。   说不定……说不定那位仙君就是当年丢失的小红豆! 第223章 最初(4)   自从三百年前弄丢了红豆后,柳松音几乎每日都是在深切的愧疚中度过。他无数次地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多加小心些,如果他能留点心,或许对方就不会不见了。   想到范暄临终的托付,若不是灵植一族还需要他支撑,说不定柳松音早就自陨谢罪了。   如今听到冯子俞带来的消息,他的心中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希冀。   可同时,柳松音却又害怕这只是个巧合,会是一场空欢喜。   “不论如何,你该亲自去看一看。”   冯子看出柳松音心中所想,在一旁说道。   “你说的不错。”   无论那位小仙君是不是,至少,他应该亲自去看一眼。如果对方真的是,却因为他的害怕又一次错过,那么就算他身陨道销,恐怕也没有颜面再去见红豆的父母了。   柳松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画像,沧桑的脸上布满坚定。   “只是,如今面见才过去,按照以往的规矩,九十九重天宫接下来会闭门一段时间。恐怕一时半刻,你并不能过去。”   “没关系,我已经等了三百年,还怕多等一段时间吗?”柳松音转头,眼底有着克制的欣喜,“冯兄,你既见过……那位小仙君,能不能跟我多说说有关他的事。”   “好,你且坐,我从头到尾地跟你说一遍。”   九十九重天宫上,各仙的口风都很严,加上揽宿上神的态度在那里,就算素日因为红豆的所作所为,仙姝、仙童们看出了点什么,也都是绝对不会擅自透露出去的。   因此即便宴席结束后,冯子俞有意想要打听些什么,都是一无所获。不过他从那些仙姝们的口风中倒是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元霄仙君平日里对范情也是爱护有加。   可以想见,对方在仙极殿的生活很不错。   冯子俞拣着自己看到的部分,以及揽宿上神说的那些话,细细地都跟柳松音说了。   “是吗?这就好,这就好。”   无论范情是不是那颗红豆,可好歹也是他们灵植一族的。柳松音听着,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的时候,只是冯子俞迟迟没有离开。   柳松音哪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方是担心倘若小仙君不是那颗红豆,他大喜大悲过度,身体会亏损得更厉害。   “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柳松音平和地笑了一下,“唐玉如今还没有彻底沉稳,哪怕是为了灵植一族,我也会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冯子俞知道柳松音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听到对方的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   “那好,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天宫的风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不同的,范情最近养成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坐在绛河边看日落。   其实他主要是看揽宿,日落只是顺便的。   小红豆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揽宿眼中,自己在那里偷偷摸摸高兴半天。叽里咕噜的,揪了朵新鲜的云彩过来,把脸扎进里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耳朵都红了。   揽宿才一走近,他就不要云彩,欢欢喜喜地抱过来了。腰间坠着的储物球后来又被揽宿加了一个同样晶莹剔透的小铃铛,铃铃铛铛地作响。   “漏漏!”   “在那里坐了这么久,腿麻不麻?”   揽宿放任范情不仅抱了自己,还在试图拿鼻子抵着他的脖子,使劲闻他的举动。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许从一开始,范情就是喜欢的,只是现在越来越会表现出来而已,毕竟他是由那口气滋养,天生就对揽宿的气息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喜欢和依恋。   小红豆原来还在悄悄闻味道,听到揽宿的话后,动了动脚。   “麻?”   显然,他不懂麻是什么意思。不过随即,范情就感觉到了。   然后他就一脸高兴地说:“漏漏,我的脚变成上回吃的雪花酥了!”   他蹲久了也不知道要站起来,打的比方也是稀奇古怪的。   揽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对方不久前寒气又发作了一次,过后还发了会烧,这也导致他比之前更加注意对方的情况。   掌心感受到正常的温度后,揽宿才放下手,而后将某个脚开始越麻越厉害,有些懵了的红豆抱了起来。   范情在雪绥之域躺了三百年,还从未有过腿麻这种经历。   一开始还只有一点,后来就越来越多,那条腿都像不是他的了。他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揪着揽宿的袖子。   “漏漏,腿好奇怪……”不能动,还不能碰。   “这就是麻,下回坐久了要起来走一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范情一有哪里不舒服,就喜欢把身体最大化地挤进揽宿怀里,说着,他就开始汇报起了今天做的事情,“我今天都有乖乖听话哦,还拣了好多不要的星子呢。”   他从储物球里倒出来了一颗,是专门问过仙姝,可以拿来作纪念的。   绛河当中星子无数,可每日碰撞也会产生许多废星。   这些星星则需要专门挑拣出来,以免影响其它星的运转。   范情拿在手里的是一颗看上去黑不溜秋,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闪闪发光,很是漂亮。   他将废星星举在脸边,光芒映照在脸上,显出一种过分天真单纯的绮丽。   “很好看。”   “那这颗送给你。”   “送给我了,情情自己呢?”   “我可以明天再拣一颗!”   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绛河各仙对于他们的亲近已经习以为常。   再说,都是命定情缘了,就算再亲密,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敬拜日过后,范情会说的话更多了,而揽宿也寻了一个正式的日子,为他开蒙。   所谓开蒙,凡间有开始识字、摆脱愚昧的意思,但对于仙界来说,是使他们灵台清明的意思。再之后,揽宿就会教导范情学习更多的东西。   “灵台清明?”   范情坐在自己的小书几前,鲜红的衣裳显得他眉眼愈发精致,白玉腰带将他的腰束得纤细无比。   他撑着下巴,腕间隐隐可见一抹流光。上回北海之主送给了揽宿一块千年才可得的血色珊瑚,结果转头就被揽宿做成了半开口款式的手镯,戴在了范情手上。   “不错,待之后,我会教你识字,念书。任何你感兴趣的,我都会教你。”   红豆对揽宿会教自己什么不感兴趣,只要对方陪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乐意。   闻言眉眼俱是欢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要怎么开蒙呢?”   “闭眼。”   这一声含着往日没有的严正,属于上古大神的威势与神性也在瞬间显露到了极致。是凌驾万物,又与万物共存,孤山远雪般的高不可侵,却又满目温柔。   范情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而后闭上了眼睛。   接着,仙极殿内就升起了一阵堪称是恐怖的强大气息。只是处于中心的小红豆没有感觉到半分,唯有九十九重天宫上,各路仙姝、仙童,和跟元霄差不多的仙君,久久无法站直身体。   原本这种事情该是由红豆本族长老,或者是族长做的。如今既是揽宿,便会事事都做到最好。   只见他双指并拢,而后一滴艳红血珠涌了出来。接着,他指尖轻碰范情额头,对方的灵台在短瞬间变得清明无比,而那滴血也在范情的额心,形成了一颗朱砂痣。   “此乃吾心头血,可护你平安。”   心头血一向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是仙人的心头血。   将来若是范情遭遇不测,这滴血可以护住他一命。   这是揽宿第一次在范情面前自称“吾”,而非“我”。他额间的印记更为明显,原本黑色的双瞳也被纯粹的金色取代,浓云乌发亦是变得更长,迤逦而散。   此刻站在范情面前的,是揽宿最原始的面目。   说完,他便收回了手,而范情也睁开了眼睛。红豆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可又好像哪里不同了。   只是见到金眸还未褪去的揽宿,他竟不由得看痴了。   范情一直都知道,揽宿是好看的,所以他才会在绛河边看黄昏的时候,忍不住跟云彩嘀嘀咕咕。   那时候他说的话全都是在跟对方夸揽宿如何如何好看,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夸赞之语,尚且没有形容出揽宿的千分之一。   红豆灵台初初清明时,揽宿就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后,他就没忍住地脸红了。   “漏漏。”范情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下意识跟往常一样,仰头喊着揽宿撒娇。   揽宿将他牵了起来,而后招来了一面镜子。   见到镜子里面的模样后,范情才被转移了注意了。他又是高兴,又是疑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朱砂痣。   他本就生得好看,这颗朱砂痣简直是画龙点睛,令他骨子当中都透出了秾丽来。   一颦一笑,无不勾人目光。   时不时的,范情还会伸手摸一摸。即便是开了蒙,小红豆还是如往常一样懵懂可爱。   他不知是觉得朱砂痣好看,还是什么,指着自己的眉心,声音软软地问:“可以再点一个吗?”   “点来做什么?”   他脸红红的,把自己藏在揽宿怀里。   “好看。”   “一个就可以了。”揽宿摸摸红豆的脑袋,对方也不见失落,倚在他怀里又好奇十足地对着镜子看。   “照个镜子怎么也要靠着我?”   范情不回头,只看着镜子里揽宿的眼睛,金色已经不见了,唯有一派温柔。   他的手将揽宿牵得紧紧的,还是同样的那句:“我喜欢的嘛。”   范情就喜欢这样跟揽宿亲亲昵昵地靠在一起。   小红豆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揽宿没有真的要对方跟自己分开的意思。   见他眼睛还望着镜子,自背后捉起他的另一只手,教对方如何将镜子招到自己面前。   “你只要这样,再掐一个简单的诀,它就会过来了。”   揽宿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弯,温热的气流尽数冲散在了范情的耳侧。   范情整个人以被揽宿完全揽住的姿势站立着,就连后背都好像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扩散开了一股绵绵的麻意。   好……好舒服。不仅是脸,他的耳朵也开始变红了,然后他就放松身体,更靠着揽宿了,就差把自己全部都嵌在揽宿怀中,肩膀都控制不住地保持着轻轻耸起的模样。   不过范情的确是很有悟性的,被揽宿这样手把手地教着,那面镜子很快就靠得更近。   揽宿也是这个时候放开了他的手,红豆有些失落,他也就这样问出来了:“不捉我了吗?”   脑袋还往后仰了一半,紧张兮兮地看着揽宿。   “方才是教你掐诀,现在不是学会了吗?”   “可是你捉我手的时候,很舒服,我喜欢这样。”他面对郝宿的赤诚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揽宿垂目看了他一会儿,又将放开的手重新捉了起来,仍旧是范情背对着他的姿势。   “便再教你一些其它的。”   嗓音徐徐,柔和得让范情想起绛河当中漂亮的星晕。他脸上顿时欢喜无比,还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把自己靠得离揽宿更近。   等退完,特意说明一样道:“这样更舒服一点。”   镜子里面,能看到他满脸的认真。   揽宿无声一笑,带着范情的手,在他耳边教着别的口诀。   仙极殿中,时不时就会传来红豆惊喜非常的声音。   元霄仙君走进来看上神拥着对方,将汤药放下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如今不光是九十九重天宫,自从敬拜日过后,整个天界都知晓了范情的存在。   而他也不再是像刚来时那样怯怯的,稍微被瞧上一下,就要把脸埋进揽宿的怀里,听到什么声音,更是眼泪涟涟的。   现在范情连自己一个人出门都不怕了,时常就去桃坞老叟那里带些糕点回来。   有了那滴心头血,不管范情发生什么,揽宿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因此也不担心他一个人出门会怎么样。   由于范情经常会去十八重天,路上不免就会听见一些事情。   大多都是天界平常的闲谈,偶尔也有关于他跟揽宿的。这个时候,范情就会慢下来,偷偷听上一耳朵。   十八重天不单有桃坞老叟,还有许多其他仙人。不像九十九重天宫,全部都是揽宿的。   范情走着走着,就听到了有仙姝在谈话。原本他还没怎么留神,谁成想就在里面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仙君经常来十八重天,我上回远远看见过他一次,当真是葳蕤生光。”天界当中,唯一会被尊称为小仙君的,就只有范情了。   “只是不知小仙君究竟是何来历,灵植那里也没任何响动。”   “不管是何来历,他都跟揽宿上神有着命定情缘。”这时新来了一位仙姝,仙裙霞光灿烂。   “仪令,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   “忙完了……”   声音逐渐落在了范情后面,他一边走,一边在心底琢磨着“命定情缘”这四个字。   最近他识了不少字,却不知道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红豆决定好好记下来,回头问问揽宿。   此时的九十九重天宫,元霄仙君表情严肃地看着绛河当中星子变化。当中有一团星云,之前就一直有所异样,只是近两日越发严重了。   “上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云乌黑,所指的方向,正是六界。   莫非是六界即将有难?   揽宿站在绛河边,挥袖将那团乌黑扫去,只过不久,又会故态复萌。   甚至隐隐有雷声乍现,闷沉沉的轰隆声,令众仙都倍感压抑。   “去将此事告诉天帝,让他早做准备。”   揽宿虽然掌管六界气运,可天命自然,对于星云的异样,他亦不能插手。看情况,似乎是有凶恶之辈要现世。   “是,上神。”   元霄仙君领命,其余诸仙也开始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唯有揽宿,立于星云之畔,看着上面的异象,双眉逐渐轻皱。   “那……我先听故事,等我睡着了,漏漏可以再把我抱过去。”   小红豆举着本书,想要让揽宿给自己讲故事,顺便再跟对方一起睡,只是揽宿并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   于是他又退而求其次。   范情讲话的调子软绵绵的,像是甜甜的红豆沙。   揽宿看着范情。   这是他命定的情缘,他理应要多宠他一些的。   抬手接过了那本故事书,揽宿轻声应道:“好。”   听到揽宿的回答,范情噌噌噌地就跑到了他的床榻上。小红豆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高兴,还在上面打了个滚,等到一张脸都变得红扑扑时,才矜持地拍拍自己边上。   “漏漏上来。”   揽宿先是倾身将他滚得发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又点了点他的额心,才跟着上去。   只是才坐下,黏糊糊的豆子就偎了过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将他的胳膊圈住了自己。   “好了。”   揽宿语带宠溺:“越发像只鸟雀了。”   范情一系列的行为,活脱脱就是圈地盘筑巢的表现,就差直接长出羽毛了。   “情情是豆子。”范情眼巴巴澄清。   “是什么豆子?”   “红豆!”他这回答带着点小骄傲,最近不但字识得多了,懂得的东西也更多了。   揽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半侧着身体,一手圈着某颗漂亮的小豆子,一手拿着书,开始给对方念起了故事。   这书并不是仙极殿的,而是当年桃坞老叟从凡界带上来的,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有意思的寓言故事。   揽宿念得又轻又缓,每一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会让范情觉得十分高兴。   听了会儿后,范情不自觉地仰头去看揽宿。   他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桃坞老叟种出来的桃花一样,美丽,吸引人。   鼻子很挺,嘴巴红红的。还有……说话的时候,喉结会一动一动的,上下起伏。   范情不小心咽了一口口水。   “在看什么?”   揽宿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念故事,声音让范情的目光跟他的目光相对。   他们呼吸相合,彼此是那样近。   这一瞬间,红豆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既是一片空白,同时还有些跟上次的背一样,麻麻的感觉。他很想……想什么呢?   范情不知道,但眼尾却不自知地红了。   如同洚河每天的朝霞和晚霞,秾丽艳然。   揽宿的指腹按在了他的眼尾,红豆不知为何,身体变得异常敏感起来,轻轻打了个颤。   眼里又带了泪意出来。   “漏漏……”他迷茫地喊着揽宿,心中那股不知不觉的渴望更多了,却始终不通其窍。   揽宿在替范情将眼角的泪痕擦去后,就收回了手。   “怎么了?”   “我想……”范情想了半天,最终将那股莫名的渴望归咎为了他刚才看得很认真的地方,“想摸摸这里。”   他只伸出了一根手指,用指尖点了点揽宿的喉结。彼此还隔着些距离,没有真的碰上。   “可以吗?”   小红豆一脸单纯,揽宿见他眼尾处的红晕少了些,略微颔首。   “可以。”   于是原本还有些距离的指尖渐渐地,就碰到了揽宿的喉结。   还好奇地又戳了两下,最后干脆将手摊开了,整个手掌都覆在了上面。   揽宿没有如何,范情倒是因着这样的举动,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他也不离开揽宿,而是将手又放在了对方的肩膀处,就这么搂住了人,将脸贴在了揽宿的胸前。   “我想继续听故事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里,也好像含着一抹无尽的羞意。   揽宿接着刚才的故事给他念了起来,这回没有再乱看的红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只是要睡着时,他突然想起了白天听到的话,于是迷迷糊糊地问揽宿:“漏漏,情缘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今天去……十八重天的时候,听到了。”   范情已经很困了,讲话都是凭下意识的,还往揽宿怀里躲进去更多。他睡觉不喜欢边上有光,可室内亮亮的。   发觉他的动作,揽宿挥了挥手,原先还亮着的地方,立刻就陷入了一团昏暗中。   范情的呼吸越发平稳,绵长了。   揽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以后情情会知道的。”   这个回答令范情放下了最后一点挂想,很快就彻底睡过去了。哪怕是第二天醒来,也没有再上心。   揽宿等了一会儿,才将范情抱到了他自己的房间。而后跟往常一样,将他的气息充斥在了范情的周围,让对方睡得更加安详。   九十九重天宫闭了将近三个月的门,柳松音也就足足等了三个月。   等得知能见到揽宿上神的时候,他立刻就出发了。   对于柳松音的到来,揽宿并不意外。在冯子俞看到范情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总有一天会过来的。   而范情经过三个月的教导,也已经跟最初有了很大分别。   不光是见识更阔,连身上的气质都越发凛冽起来。   他是揽宿教出来的,耳濡目染,便带了对方的气势。之前还不明显,现在出门在外,完全像是揽宿的复刻版,只是要比揽宿更加疏冷,这点或许是因为他自小生长在雪绥之域。   范情自己感觉不到,但元霄仙君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别看小仙君在揽宿上神面前软乎乎的,可对别人却是不苟言笑,十分清冷。   范情的害羞、欢喜、高兴,之类比较明显的情绪,是不会多对除揽宿之外的人表现的。   “漏漏,我今天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啦!”   在揽宿面前,红豆还是刚带回来时的样子。他举着写了自己名字的那张纸,脸上还沾了墨迹,跟个小花猫似的,眼睛里写满了求夸奖的意味。   他的字不像一般的初学者,歪歪扭扭,而是颇有力道,看着还有几分揽宿写出来的神韵。   写得确实不错。   揽宿取过湿手帕,边替范情擦着脸上的墨迹,边道:“嗯,情情写得很不错。”   “等会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吗?”   “可以。”   柳松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与此同时,同族的感应也让他立刻就确定了范情的身份。哪怕没有那张跟范暄有五分相像的脸,柳松音也肯定范情就是当年丢失的小红豆。   他的激动已经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了,目不转睛地望着范情。   这么多年了!他找了对方这么多年,没想到在最没有可能的时候,竟然找到了。   柳松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他的目光太过强烈,让本就对外界反应敏感的红豆很快就察觉到了。   他略显奇怪地看了柳松音一眼,而后动作很小地拉了拉揽宿的头发。   “漏漏,他看我。”   听这语气,倒还像是刚开始胆怯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眼底并无半分怕意,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这样盯着。   恃宠而骄的豆子这是在跟揽宿告状呢。   揽宿捏着他的下巴,将最后一点墨迹擦掉以后,浑身气势一泻,凛冽之气立刻就让正在激动的柳松音回过了神。   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仙极殿,面前的是揽宿上神。   的确是他失礼了。   柳松音恭恭敬敬地朝揽宿行了礼,心中仍然在为着范情高兴。   “起。”   揽宿这时才看向了柳松音,并对他说:“长老勿怪,吾这红豆性子爱娇,比较胆小。”   他一开口就直接点明了范情的真实身份,且言辞之间,尽是亲昵。让柳松音立刻明白,他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并已有安排。   来这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尽管柳松音仍旧激动,心态却更为平和。在看到揽宿像是冯子俞说的那样,对范情十分好,心中也无比欣慰。   不过不等柳松音回答,范情就又朝揽宿靠过去,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现在不胆小啦!”   得到的是揽宿又捏了捏他的下巴,温柔的神色让他不自觉地想脸红。与此同时,还产生了一股熟悉的渴望,这种渴望好似要跟揽宿更加亲近,才能消除。   于是范情也不在意殿内还有别人,就搂了搂揽宿。   他最是聪明,揽宿既然会捏他的下巴,就表示这种亲近在此刻是被允许的。   果然,对方默许了。   这个时候,柳松音也回了话:“上神严重了,小仙君天真烂漫,同我甚有眼缘。”   说着,他就从袖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点心意,还望小仙君能喜欢。”   红豆更加奇怪地看向了揽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却听揽宿问他:“长老送你礼物,要吗?”   柳松音的长相跟元霄仙君不同,是属于比较凶的那种,然而此刻他看着范情,却是要多慈和就有多慈和,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对方会拒绝自己。   范情只当柳松音跟平时想要送自己礼物的仙家一样,不同的是,他还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天然的亲近,与真心喜爱之意。   红豆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于是揽宿便抬了抬手,礼物自然地就到了他的手中,然后交给了范情。   在对方打开看的时候,揽宿又跟柳松音道:“长老心意,吾已知晓。不日,吾会去须弥谷一趟,还望长老早做安排。”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有很多。   各界皆知,揽宿上神并不是那种铺张奢靡的性子,可他却特意嘱咐了柳松音要早做安排,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揽宿并不是让柳松音准备迎接自己,而是让对方准备范情的一应事宜。   既已养在身边,又是命定情缘,却还是愿意让范情回来须弥谷,揽宿上神这是真心实意为对方好。   柳松音想着,双膝跪地,朝揽宿深深叩拜了一礼。   “小仙多谢上神。”   柳松音不光是谢揽宿的安排,还是谢揽宿如此看护着范情。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既然揽宿都已经叮嘱他了,并且到时还会去须弥谷,想来会跟他将红豆的遭遇说清楚,柳松音不急于一时。对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去完成揽宿的吩咐。   他哪里看不出来,范情的身体其实并不好,若不是一直被精心养护着,不知会有多虚弱。前段时间有好友来须弥谷探访,无意中跟柳松音说起了揽宿上神现身昆仑山的事。如今想来,恐怕也是为了范情。   柳松音并没有在仙极殿留多久,很快就回去了。   冯子俞一早听说他要去九十九重天,也已经等在了须弥谷。见他容光焕发,竟似要不药而愈,立刻明白了那位小仙君的确就是柳松音要找的人,自是一番恭贺不提。   这头在柳松音离开以后,揽宿也看见了对方准备的究竟是什么礼物。   乃是一颗跟范情的储物球差不多大的珠子,名曰聚灵珠。   这颗珠子能够随时随地汇聚灵气,并且能转化一切力量为主人所有。   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宝物之一,一直被灵植一族保存着。对于灵植来说,发挥效果更好。   珠子泛着五彩光泽,被范情捻在手上仔细看着。   揽宿给他讲了珠子的用法,而后将那珠子同储物球上的铃铛放置在了一处。   “它对你有些用处,留着也不差。”   立刻,三样东西彼此互有牵制般,聚灵珠也不再发出惹眼的色彩了。   只是当中流光灿灿,仿佛比从前看上去,威力更大。   范情顺着揽宿的手看了看珠子,只是稍后重点还是在揽宿的手上。   在有些倦了的时候,他将手挤进了揽宿的手中,把对方握得紧紧的。   该到他调理身体的时间了,揽宿也没放开红豆,就这么牵着对方去了玄火玉岩那边。   接下来的时间,范情几乎是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学习成长着。   就连元霄仙君见了,都感到十分震惊。同时心中还有一种,不愧是上神命定情缘的感觉。   只要是范情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无一例外都会成功。   他不光有天赋,还有非常人的耐心和毅力,又是揽宿一手教导而成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红豆为揽宿的吸引更甚。   一开始他喜欢揽宿,是出于天性本能,自然地喜欢。那种感情是非常纯粹的,想要同对方亲近的念头。   而现在,喜欢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随着范情了解的更多,他逐渐地也明白了自己心中随时随地都在涌现的渴望究竟是什么。   所以在两只手因为练琴而变得通红,让揽宿揉揉时,他就说了出来。   “漏漏,我喜欢你。”说这话时,也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天真。   揽宿神色不变,看他手指被自己揉了以后反而更红了,改用神力帮他消解着。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范情会喜欢他,揽宿并不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早就说出来。   “喜欢就是……”范情没有用书上辞藻或是华丽,或是含蓄的句子来表达,他只是伸手比了个大圈道,“我有那么那么多的高兴,全部都想给你。”   还有,哪怕是一丁点的不高兴,也不想给揽宿。   范情说完,又耍赖般地抱住了他。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可是情情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之所以明知道范情是他的命定情缘,却还是一直都没有跟对方点出来,就是因为揽宿觉得范情如今还太小,想等对方再长大些跟他说明白。   “为什么要明白?”范情不解,“我看书上说的那么多,却只知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他虽天真,但想问题却也单纯。   有时候单纯,答案反而更简单。   范情的喜欢就是喜欢,他不需要特别的理由,也不需要瞻前顾后。只是在发现它的时候,就勇敢地承认,并表示了出来。   揽宿亦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既然范情想要喜欢,他便予他喜欢。   见范情的两只手都已经恢复原样后,他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心。   “情情忘了,你我是命定情缘。”   到了如今,范情已然明白这个被他忘了的“命定情缘”究竟是何意思。听揽宿如此说起,他的眼中愈发亮了起来。   “合该,你我是要在一起的。”   “命定情缘”这四个字带了浓浓的宿命感,有些人或许会非常厌恶,甚至抗拒,但无论是揽宿还是范情,都没有这种情绪。   甚至范情后知后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内还涌出一阵雀跃之感。   这个世间,只有他跟揽宿是命中注定。   他喜欢这种宿命感。:,,. 第224章 最初(5)   揽宿方跟范情说完那番话,蓦地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热。   是红豆亲了他。   他生来强大,自诞生以来,身边纵使有过侍奉之人,却并无一个同他如此亲近。   更遑论来亲他。   怀中少年漂亮秾丽,每至寒气发作的时候,眉眼之间都含着一抹精致脆弱。   此时却俱是羞娇之意,只眼眸明亮,看着他时,盛满了无限的欢喜。   他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牵绊。   揽宿捏起范情的下巴,问:“哪个教你这般的?”   虽是问句,当中却并无责怪。细品之下,还有一抹淡淡纵溺。   能看得出来,红豆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亲到了揽宿的高兴。   及至对上揽宿温润如水的眼神,他的眼尾才像上回一样,一点一点,慢慢红了起来。   这段时间跟揽宿的相处当中,范情总是会产生一种“很想”的感觉。   初时他并不懂这想代表了什么,以为是要摸摸揽宿的喉结,而后他又以为自己是想要抱抱揽宿。   等情窍一开,他便明白自己是想要和揽宿亲近,并且不止于拥抱这么简单。   只是九十九重天上,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标准,他便遵循心中所想,去亲了揽宿。   此刻被揽宿问到,心中本是一分的羞意,莫名放大了数倍。   他的眼睫颤了颤,眼圈也都带上了一抹盈亮的水光。   “没谁教我。”   觉得下巴上的温度太烫了,一时受不住,范情握住了揽宿的手,将自己解救了出来,两只手捧着揽宿的一只手,搁在自己膝盖上,而后就像没了骨头似的,整副身子都陷在了揽宿怀里。   “我自己想这样的。”   他说完便只垂着眼皮,一心一意去弄揽宿的手玩。   实际上低下头的时候,后颈那一截皮肤早已蔓出寸寸嫣色。椎骨微凸,衬出一片单薄来。   揽宿的另一只手搂住了范情的侧腰,此时往上,覆盖在了他的后颈处。   稍加用力,有一丝温柔之下不经意的强迫感,便令对方再次抬起了头。   “还想亲吗?”   范情不知道亲是什么,但在此时此刻的情境里,他却无师自通,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两只手将揽宿的手捧得更紧。   原本是想要点头的,但动了一下后,就发现揽宿的手贴得更牢,叫他后脊都隐隐发颤。   “想。”   声音怜怜,情态也怜怜。   揽宿笑了笑,俯下身道:“许你再亲一次。”   从前范情不懂,现在既然他想要,揽宿便会给。他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毫无底线的放纵。   这样触手可及的距离,范情根本无需任何努力,就能达到目的。   可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没来由的紧张,呼吸都屏住了。不止是眼圈含着亮意,连眼眸当中也渐渐溢出水光来。   红豆的两只手改为慢慢圈住了揽宿的脖子,而后上身坐直了些,在他的侧脸上又亲了一口。   比起刚才偷袭式的亲,这回可谓是要多细节就有多细节。唇珠压得变形,人也贴得紧,恋恋不舍的,离开的时候,舌头还没忍住舔了一下,在揽宿的脸上留下了一抹晶莹。   等亲完了人,他的呼吸才有所恢复,却是急促不已,像做了什么大事一样,伏在揽宿的肩膀处,额头还发出了点汗,两腮薄红,眼眸含晕。   双手紧紧地抓着揽宿的衣袍,迟迟未曾松开,一副情动却不自知的模样。   揽宿的手从他的腿弯处穿过,将范情完全抱到自己身上坐着,拥着对方,而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只每拍一下,红豆就会跟着轻颤一下。他不由地闭了眼睛,不知不觉,就这样在揽宿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睡着之时,范情脸上的艳色仍未消散,映着那一颗朱砂痣,显得极为惑人。   虽说揽宿已经跟柳松音做了约定,但送范情去须弥谷这件事依旧是急不得的。   首要因素就是范情的身体,其次,尽管须弥谷众灵植是范情的同族,但对方不一定能适应。当初有揽宿在身边,范情到了九十九重天以后,也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而在须弥谷中却没有一个是范情认识的。   因此这一留,就是十年的时间。   不过对于天界来说,往往一个闭关就是百年,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并非漫长。   柳松音知道上神是为了范情好,加上他现在都已经见到了人,也就不再着急。   关于范情的真实身份,柳松音只告诉了族中同辈的长老。他们听说了这件事,同样开心不已,大家一起为了红豆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十年时间对他们来说,不多不少,足够将范情来这里以后的一应事宜布置得恰到好处。   甚至当范情真的要来的时候,柳松音在对对方的尽善尽美感中,还觉得十年的时间有些少。   自从来到了须弥谷,得知红豆失踪以后,柳松音除了寻找对方以外,就连半步都不曾踏出去过,像是在自我放逐。   因此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珍宝很是有限,柳松音不甚满意,从仙极殿回来后,就时常出门,想要多寻些礼物,等范情来的时候再送给他。   哪怕不知道范情的经历,长老们也能猜出来对方必然是吃尽了苦头,否则用不着揽宿上神特意为他取玄火玉岩。   因着这一层缘故,他们几乎是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堆砌到范情身上,尽可能地弥补对方。   唯一的问题,就是等范情来了以后,这继任族长该由谁来当。   按理,上一任族长是范暄,若没有当中的遗落,族长之位顺理成章是由范情来担任。可如今唐玉已经按照继任族长的标准,培养了几百年。   不管选谁,好像都不太合适。   几名长老在商议良久后,最终有了定夺。他们准备同时设立两名族长,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的。   无论是由他们培养出来的唐玉,还是由上神教养出来的范情,在族长之位上,都是能胜任的。只是不知范情愿不愿意,这个问题,他们准备等对方来了以后,找机会再问。   族中的准备长老们也没有瞒唐玉,有了决断以后,第一时间就跟对方说明清楚了。   虽然唐玉现在还没有正式接替族长一职,但长老们一贯都是比照族长的标准。族中每每都重大事项商议的时候,都是会一并告知他的。   “届时揽宿上神会亲自送他过来,在我们这里经受教导。”柳松音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唐玉。   红豆一族都出美人,唐玉的样子也是少有的好看。说上一句是钟灵毓秀之地才能长出来的人也不为过,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因化形至今也不过两百多年,瞧着也是一副少年模样,不过面相看上去要比范情更加成熟。   比起那些鲜艳的颜色,他似乎更偏爱灰、白、黑这类简单的色彩,浑身上下的装饰也极为简单。但这种装扮更衬得他气质超群,也让他身上的傲气更为明显。   听着柳长老的话,他一直表现淡淡的,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没有因为范情的到来,或者是对方可能要跟他共掌族长一职而有任何不满。   等柳长老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才见他抬了抬眼。   “原来之前各仙家说的,揽宿上神的命定情缘,竟是我族之辈?”   “不错。”   “既然长老们已有安排,唐玉也没有意见。”   唐玉是长老们看着长大的,大家都知道,他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既然现在说了没有意见,想必也不会是那等阳奉阴违之辈。   好歹也是他们选定的族长,若真如此,他们的眼光岂不是瞎了。   因此商议结束后,长老们跟唐玉交流了一下,就各自散去。   在这十年来,天界各仙逐渐发现了一项趣事,那就是向来避世的须弥谷竟然纷纷出谷了。   尤其是那些长老们,不知为何一个劲地搜罗各种好东西。与此同时,每年一度的敬拜日,须弥谷也定会派出一名长老过来。   既然范情一时半会不会过来,长老们又都很挂念对方,彼此商议过后,就定出了这个计划。   再者说,他们须弥谷避世的时间也够久了。若不是这样,可能他们早就知道了范情的下落。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有打扰到范情。   与此同时,唐玉的锻炼也没有放松。   一开始须弥谷做出变化的时候,其余仙家还很疑惑。后来看到范情,他们就悟了。   怎么说小仙君也是灵植出身,或多或少跟须弥谷有关系。有这一层缘故在,对于须弥谷的所作所为,他们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绛河当中当初那团发生异变的星云,自从元霄仙君将情况汇报给了天帝以后,六界各处就经常会发生一些灾祸。不过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损伤也不大。   两年前的时候,笼罩在星云上面的乌黑也逐渐散去,似乎危机已解。只是揽宿仍旧会每日过去查看,以防生变。   范情这十年跟在揽宿身边,气质越发清冷,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论是跟灵植有关的,还是揽宿自己会的,通通都教给了对方。   如今的仙极殿中,若是揽宿不在,除了元霄仙君以外,范情同样能够拿主意。   他身上的寒气经过将近十年的调理,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严重。   原本每天都需要在玄火玉岩上躺三个时辰,现在只需要每隔七天。   而关于范情的身世,揽宿在最近一次的敬拜日过去后,也跟对方说了。   即便如此,当范情听到揽宿说,要将他送往须弥谷学习时,还是难以接受。毕竟红豆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揽宿,陪伴在他身边十年的,同样是揽宿。   双方之间就算是分离,从来都没有超过一天的。   乍然要跟揽宿分开,范情怎么会愿意。   “只是去学习。”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已经能独当一面的红豆越说越伤心,他眼睛鼻子全都红了,哭得可怜巴巴的,一个劲地往揽宿怀里躲,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如果情情想我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话。而且,每隔几天,你都会回来的。”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有很长很长时间不能看到你了。”   揽宿将哭得声音都哽咽了的红豆抱着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从到仙极殿以来,对方就没有哭得这样伤心过。   “也不怕把眼睛哭坏了。”   揽宿见他眼泪擦都擦不尽,顿了顿,改为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这一下携着无尽的温柔,似将红豆化作了原形,捧在手心上疼着,比什么言语都管用。   范情都愣住了,红着个眼睛,像一只小兔子。   “漏漏……”   “情情是害怕去须弥谷吗?”   “不、不怕。”范情哽着声音,听上去像是又要掉眼泪了。   “所以只是舍不得我,对不对?”   “嗯。”   他将揽宿的衣服抓紧了,指尖都用着劲,微微发白。   “你依赖我,我很高兴。可是我希望你在离开我的时候,也能这么的好。”   “虽然你和我有着命定情缘,体内有一口我的气,但你并不需要围绕着我而活,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你不是我的依附品。你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可以构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然后你再爱我。我们是平等的。”   范情其实都懂得揽宿说的话,可他就是舍不得。眼看又一颗眼泪从他眼里滚了出来,揽宿替他擦了擦。   “可是,如果在你尝试过后,仍旧不喜欢,或者那会让你觉得痛苦的话,我也希望你能知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还是愿意像现在这样护着你,陪在你身边。”   “我们只是试试,好不好?”   揽宿温和却又淡漠,也因此,他的温柔才最是难能可贵。   他的话句句都让范情的心发软,发酸,眼泪不再是因为伤心。   那句“只是试试”缱绻柔和得令范情没法拒绝,他吸着鼻子,靠在揽宿的肩膀上,半天传来闷闷的声音:“好。”   “真乖。”   “如果我……我很想很想你,想得掉眼泪,想得事情也做不好,也可以回来吗?”   “可以。”   “那如果我……”   范情一连说了许多个假设的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可以。   他的心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害怕,渐渐平和下来。   其实害怕跟揽宿分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怕揽宿不要自己了。   尽管在后来,范情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被揽宿漏在了雪绥之域,而是长老柳松音无意中将他遗落了。可初始印象太过深刻,哪怕明知道不是如此,心中也还是担忧。   在听到揽宿的回答后,他才让自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只是这天已经格外沉稳的小仙君,却在揽宿的怀中待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揽宿要去绛河,他也不在一旁等着对方了,而是让揽宿将他变成小红豆,依旧安安静静地贴在揽宿的怀中。   “等我去了须弥谷,就不能抱你了。”   红豆讲这话的样子着实可怜,揽宿也就没有拒绝他。手指在范情的额心一点,一颗圆滚滚,红艳艳的红豆就躺在了他的掌心。   因为范情变成了红豆本体,元霄仙君还很奇怪平时跟上神形影不离的小仙君怎么不见了。   要说去外面玩了也不可能,时间对不上。范情每日出门都是有专门的时间的,且十次有八次揽宿上神都会陪在对方身侧,红豆惯爱撒娇。   而且要送范情去须弥谷这件事,元霄仙君也略知一二。   这种情况下,小仙君不是更应该黏着上神吗?说不得,还会哭一场。   难不成是吵架了?离家出走了?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元霄仙君否决了。范情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意外,可要说对方会跟上神吵架,是绝对不会的。   元霄仙君想来想去,到底还是问了揽宿。   揽宿并没有告诉他范情的下落,只说:“他无事,不用担心。”   说话的同时,揽宿胸口处的红豆还不安分地滚了滚。   以往范情跟揽宿再亲密,也都没有这样,周身全是揽宿的气息,浓烈到让他的每个呼吸都变得无比亢奋。他快乐得都有些忘了明天就要去须弥谷了,在里面的时间越长,红豆的颜色就越深。   外面的元霄仙君听到上神这样讲,也逐渐放了心。   他哪里想得到,矜冷漂亮的小仙君此刻正躺在上神的胸口处。   这么一晃眼,就到了范情要去须弥谷的日子。   头一天晚上,红豆又记起了一件事:“可是去了须弥谷以后,我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在仙极殿当中,范情每每都是偎在揽宿身边,听着他的声音入睡的,须弥谷当中却没有揽宿。   说着,范情的心底又生出了退怯之意。   他抱着人,这回连两条腿也一起用上了,将揽宿直接就缠了起来,讲话声也腻腻的。   “我有点后悔了。”   对于他这样的耍赖行径,揽宿毫不意外。   他摸了摸范情的头发,将他腰间的储物球取了下来,不知往里灌了些什么,又重新给范情系上了。   “若是睡不着,就拿出它来跟我说话。”   “我一说话,你就会回应我吗?”   “会的。”   范情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被说服,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抬头。   “漏漏亲亲我。”   这十年来,范情时常会对揽宿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尽管在他的要求下,揽宿偶尔也会亲一亲他,可范情还是觉得太少了。   他想在去须弥谷之前,让揽宿再多亲亲他。   “亲哪里?”   “这里!”   高兴的红豆立刻又把脸仰得更多,他缠着揽宿不肯松,又想把脑袋凑过去,看上去就跟蚕蛹似的,惹得揽宿一笑。   “那要亲几下?”   “亲……越多越好。”   范情又耍了个赖,他不说具体次数,只让揽宿这么亲着自己。说完,他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只脸还是仰着。   不管过了多久,范情在揽宿面前都是毫无防备,全然依赖的。   揽宿伸手,又一次按在了范情的眼尾,因为白天哭得太狠,导致他现在眼睛上还带了些痕迹。如今被按着,范情的眼睫控制不住地颤了颤,扑扑扇扇的,像是蝴蝶的小翅膀。   吻便是从眼睛开始的,从眼尾,一点一点亲到眼皮上。   再是额心、鼻子,最后是脸颊。   揽宿不像范情小狗一样的亲人,他的吻柔和,旖旎。   如同春风阵阵,隐约间,范情都闻到了一股花香。   “那不是花香,是情情自己的味道。”   揽宿的唇尚且贴着范情的脸颊,说话的时候,带出了一些轻微的摩擦。他总是能从范情细微的神态中,看出对方心底所想。   红豆一族都会散发出独特的味道,从前是味道太浅,范情又专注在跟揽宿的亲近中,自然没有察觉。   这种味道往往会是在他们情动的时候散发出来,不但彰显了他们真实的情绪,还有利于促进双方的关系——在某种特别的情况下。   若是凑近了细闻,就能嗅得更加清楚。   揽宿说完,便将范情的手举到了他的鼻间,让对方仔细闻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   彼此亲密的动作与语态,皆让那股红豆香气更加浓郁。   范情明明闻的是自己的味道,却还是像醉了一般,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揽宿此刻的神情太过让他招架不住,九十九重天宫至高无上的上神,却在同他暧昧非常。   范情觉得自己被揽宿拿着的那只手无力至极,指尖只能堪堪垂着。   他的眼睛里都开始泛出了雾气,却仍旧在软绵绵地叫着人。   “漏漏。”   “该睡觉了。”   “再……亲一下。”   “已经亲了很多了。”   仍旧是像往常一样,揽宿虽然这么说了,但还是依言亲了一下范情。这回的位置,是在唇角。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心情很好,第二天动身去须弥谷,范情看着倒也没有怎样颓靡。   这让元霄仙君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好奇上神究竟是如何说服小仙君的。   不过一路上,范情牵着揽宿的手就没有放开过。随着目的地的临近,他更是从原本站在揽宿身边,变成了抱着揽宿。   一直到到达目的地之前,他才松开。   这么多年来,灵植一族的各位长老范情该见过的也都见过了。   他们每年到仙极殿的时候,都会为范情准备上一份十分丰厚的礼物。原本红豆还不明白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就明白了。   不过双方最多就见了一次面,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范情对他们并不熟悉。   揽宿在带着范情过来的前一天,就跟柳松音打过了招呼。   因此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须弥谷的混乱,反而有条不紊。   唐玉也在这其中,远远的,他就看到揽宿上神带着一名少年自云头飞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范情,但他已经对对方十分熟悉,因为这十年间,他经常能从几位长老的口中得知范情的消息。   比如小仙君会作画了,小仙君今日新习了一门法术,小仙君愈发沉稳了。   不光是天界众仙称呼范情为小仙君,就连几位长老也是如此。按照范情跟揽宿的关系,理应这样,不过长老在称呼范情的时候,多了些旁人没有的亲近。   甚至唐玉都能从长老们的描述中,勾勒出范情的大致轮廓来。   漂亮,生动,华美,灵气。这些溢美之词,通通可以添加在对方身上。   只是此刻,唐玉近乎是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着范情。   除了长老们描述的那些外,真实的范情十分清冷,自持,连话都说得不多,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揽宿上神身边,大多数时候,眼睛是看着对方的。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些情绪,还会发现,他看着揽宿上神的时候,眼睛会格外的亮。   然而他的穿着却又是截然相反的热烈,衣袍是用霞缎做成的,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泛着璀璨的光彩。   再看他束发的簪子,腰带,脚上踏的鞋子,便是最简单的一个配饰,无一不都是精致非常,昂贵奢侈。   这样的华丽之色放在别人身上,不但不会好看,还会将人赘得十分浮夸。   可放在范情身上,却是无比合适,仿佛他生来便该配上如此的矜贵。   同样感觉的还有揽宿上神,今日他的穿着跟范情差不多。   当年红豆说要亲自裁两身衣服出来跟揽宿一起穿,只是做衣比较麻烦,又想要做得好看,他跟在一名仙姝后面学了良久,方才有所成绩。但在真正做起衣服之前,范情还是选用了一般的布料,尝试了许多次,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动了那匹霞缎。   揽宿和范情身上的衣服都是出自后者的手。   同他们比较起来,唐玉的穿着就是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   他的好看是那种意气风发的好看,便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也都是极为显眼的。抬眼之时,傲气顿现。   在打量完了范情以后,唐玉就渐渐垂下了眼皮。   只是视线却一动不动的,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等长老们逐次拜见过了上神以后,唐玉也走上前。   “拜见上神。”   这是唐玉第二次见到揽宿上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救了命悬一线的他。   因此他对揽宿行的是仙界的大礼。   “你是唐玉?”揽宿对唐玉还有些印象,当年处于险境当中,对方也仍旧坚毅不屈,心性坚韧。   此外,他还是范情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脉关系的同族。   “回上神,是。”唐玉回答得不卑不亢。   抬头之时,同样朝范情行了一礼,却是同辈之礼。:,,. 第225章 最初(6)   上神临门,须弥谷众灵植自然是全部要出来拜见的,因此唐玉的这一礼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与此同时,边上站着的长老们却都是神色微变。   如果单论二者的年龄,他这礼并没有行错。但要论起范情的身份,那么他这一礼就很不应该。   须知连长老们都称呼对方为小仙君,就代表了在其余各仙眼中,早已默认范情和揽宿上神是一个辈分的。   既是同等,就不能厚此薄彼。哪怕唐玉是因为揽宿上神救过自己,才行了大礼,对待范情,也不应该行同辈之礼。   如今唐玉当着揽宿的面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没有将范情放在该放的位置上。   若是场中没有谁提出来的话,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小仙君看上去太过年少,以唐玉向来的傲气,会这么行事也不奇怪。   只是柳松音等长老显然不会沉默以对,不光是为了范情,哪怕是对唐玉向来的要求,他们也不允许对方如此恃才傲物。   不过没等柳松音开口,揽宿便抬了抬手,让唐玉那一礼没有行完。   “他乃吾之情缘,论资排辈,在你之上。”   揽宿疏淡的声音毫不客气地点明了范情的特殊,他一点都没有要低调的意思。本身让范情来这里,就是叫他感受同族的氛围,学到更多的东西,成为更完整的自己,而非令对方委屈。   况且,他在十年前就承认了范情的身份,并且当着六合九州诸仙的面正式介绍了对方。天地规则已定,就算范情什么都不是,既是他的情缘,就合该要被所有人捧着。   他在这里,唐玉尚且如此轻视。倘或他不在这里,那范情又会如何?   揽宿看向唐玉的视线很是平淡,不怒自威,那种绝对的强大即使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出来,也还是令人本能感到畏惧。   “你既行礼,便该比照对吾的标准。”   众灵植面前,揽宿上神的话说得虽轻,却掷地有声,同时也不容反驳。看着唐玉,就像看任何一株花草一样。   场面有片刻的安静,是为着揽宿对范情的维护。柳松音更是毫不怀疑,如果唐玉没有遵守的话,揽宿会直接出手。   不光是其余人惊讶,连唐玉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然会是揽宿上神。   他抬起头对上揽宿的视线,只觉得温和当中,透露出了无比的寒意。那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上神本身的强大带来的。   唐玉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范情,对方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仍旧是望着揽宿。   唐玉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亦或者说出一些不敬的话,而是按照揽宿的要求,重新向范情行了一礼。目光垂落之时,恰好看到了上神垂下的衣袖中,范情正牵着对方的手,还慢慢挪得离对方更近了些。   以及对方腰间坠着的聚灵珠,带出了一些晃眼的光泽。既是曾经为灵植一族所有之物,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唐玉都是认得的。   他可以确信,自己刚才那样的举动,丝毫没有让范情感到难堪。   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   “起。”范情的声音响在耳边,唐玉再抬起头的时候,隐约看到对方的唇角弯了弯,是在因为和揽宿的靠近而高兴。   他的目光沉了沉,却依礼退到了长老们的身后,没有再说话。   而揽宿跟范情牵着的手,也一直都没再放开来过。   双方见过面以后,在揽宿的陪同下,范情一一见过了灵植一族,并且与自己将来要打交道的几位着重了解了下。范情的老师们都是揽宿亲自挑选出来的,所要学习的课程他也都过过目。   长老们还给范情单独准备了一间屋子,里面的布置就算是跟仙极殿范情的房间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的。   此外范情的屋子里还装满了各种各样长老们这些年收集的奇珍异宝,以及好吃的,就为了给范情无聊的时候解闷。   这些都是在柳松音、唐玉,以及另外一位长老的陪同下,揽宿和范情一起看的。   在见到这里的布置时,范情还有些不适应。尽管他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的同族,可他跟他们又的确不熟,贸然接受这些贵重的礼物,他心里总是有些怪怪的。   不像揽宿,不管对方给他什么,范情只会觉得开心。   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   揽宿感觉到范情的情绪,摸了摸他的脑袋。   “既是长老们送给你的,收着便是。”他对范情说话的时候,语气是对旁人都没有的温柔宠溺。   出门在外,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小红豆在他温声的话语中,又忍不住想要撒娇了。   但范情还是很努力地控制住了,他只是轻轻地用额头蹭了一下揽宿的肩膀。   “要不要去外面看看?”看范情过来以后适应良好,郝宿提议道,“我有点事要跟长老说,让其他的人带着你到处逛逛,等会儿我再过来好不好?”   “不能和我一起吗?”   “要跟长老交代一些事情。”   范情虽然很黏揽宿,却并非无理取闹的性子。揽宿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会硬要跟在对方身边,或者是让对方继续陪着他。   在衣袖底下又勾了勾揽宿的手,范情才松开了。   柳松音见状,就知道揽宿是要跟他说明范情从前的情况了,于是让身边另一位长老和唐玉带着范情暂时去了外面,而他跟揽宿则来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到里面,揽宿就看到柳松音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尽管只有几分相像,但他还是认出来画中的人是范情。   注意到他的目光,柳松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画像是我根据小仙君父母的样子拟出来的,本是寄托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后来派上了用场。”   说着,柳松音就将冯子俞发现范情的事情如实讲了出来。   “虽说现在小仙君已经找到了,可这画像我也挂习惯了,就没有取下来。”   “形虽不像,但神韵在。”   除此以外,揽宿还从这画像里面看出了柳松音对范情的拳拳爱护之心。   等讲完了这些事情后,柳松音才问起了正事来。   “敢问上神,小仙君究竟身患何症,我方才瞧着,竟是还不见好?”   原本他以为有揽宿上神照顾着,加上玄火玉岩的功效,范情的病很快就能痊愈。   却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对方看上去也只是比最初好了一些。   “柳长老,吾是在雪绥之域寻到他的。”   揽宿的一句话就让柳松音大致猜到了一些内情,接下来,他就从自己和范情之间的渊源说起,将对方的情况跟柳松音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等听完揽宿的话,柳松音的愧疚早已溢于言表。如果不是当年他的大意,范情又怎么可能会如此。   “吾不希望他在须弥谷受到任何委屈,柳长老能做到吗?”他在光明正大地为范情开着后门,亦或者说,他在光明正大地为范情撑腰。   其实不用揽宿打招呼,柳长老在听完范情的经历后,也已经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对方回来须弥谷,只需要快快乐乐就好了。   “上神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仙君。”   范情在跟揽宿分开后,就去了灵植一族的标志物处。那是一棵巨大的树,上面结满了红色的果子。跟揽宿过来的时候,范情就在云头上看到了。   等真正站到底下,才发现它比看上去的更加大,人也渺小得犹如蚂蚁。   “长老,这是什么树?”   “是红豆树,这是当年族长……你母亲,亲手种下的,后来移栽到了须弥谷。原本我们以为它会死,没想到它的生命力很顽强。”   上面那一颗颗红色的果子,就是红豆。不过这些红豆是不会生出灵智,化身成人的。   范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他母亲的事。   那位给予了他生命,却从未蒙面的母亲,留下了这样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对于红豆来说,也有些怪怪的,好似他能通过这棵树,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唐玉看他抬头,凝神不止想着什么,正待开口,揽宿就过来了。   揽宿要跟柳松音交代的事情并不多。   “漏漏。”   范情一感觉到揽宿的气息,眼睛就是一亮,手也伸了过去,继续把人牵着,还跟揽宿介绍起了红豆树的来历。   “长老说,这是我母亲亲手种的。”   揽宿顺着范情的目光看向了红豆树,天下万物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自然地升起欢欣喜悦的情绪,尤其是这些植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灵植一族对于揽宿上神,也是从心底里尊敬的。   当红豆树感觉到揽宿的存在时,巨大的树冠就慢吞吞地摆动了起来。   “要过去摸一摸吗?”   “要。”范情点头,拉了拉揽宿的手,“漏漏跟我一起。”   对于这两天越发黏糊的红豆,揽宿也只是温柔一笑。   “走吧。”   红豆树不仅高大,主干也很粗壮。范情的手按在了树上,感觉到了它的无限生机。   有一个瞬间,他还感觉到了红豆树的情绪。   这是只有范情才有的能力,是他的灵植之体和揽宿的那口气相互作用以后的结果。   只是现在那口气还没有彻底炼化为范情所有,再有就是红豆的一些术法他也还没有掌握得太彻底,所以才会时断时续,并不清晰。   然而即使这样,也已经足够让范情惊讶的了。   “漏漏……”他转过头,有些无措地看向了揽宿,似乎觉得那只放在红豆树上的手有千斤重。   “情情感觉到了什么?”   “它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范情不太确定,揽宿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对方的手上,纯粹的力量笼罩住了整颗红豆树,将它的情绪传递得更加清晰。   身后,唐玉静静地看着范情惊喜的侧脸,说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226章 最初(7)   揽宿陪着范情将须弥谷大致都熟悉了一遍后,没有多待,便重新回去了仙极殿。   红豆是站在他们落下来的地方看着对方离开的,头越仰越高,眼睛在揽宿离开的一瞬间就酸得厉害,垂在两侧的手指尖更是掐得紧紧的。   “漏漏……”   他呐呐喊了一声,直到连揽宿的身影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一转身,范情就看到唐玉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望着他时,下巴微抬,神情倨傲。   “你叫范情是吧?”这是唐玉单独对范情说的第一句话,一开口就是很不客气的意味。   范情性格软和,那也只是在揽宿面前。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很简单,旁人不喜欢他,他便也不会过多理会,旁人若摆明了想要挑衅,他也不会忍让。   在揽宿上神身边教养长大的小仙君,骨子里的傲气只多不少。他是真正被娇养出来的,跟唐玉后来的傲不同,可以说这傲也是构成范情的一部分。   他没有回答唐玉的话,而是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你该称呼我为仙君。”   少年漂亮逼人,冷下来的时候,透出的华美更甚。分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他的锋芒蕴含在气势当中,疏淡一句话,神韵里依稀能看出揽宿的风采来。   范情所站的位置更高些,即使唐玉抬着下巴,从远处望过去,也是他在仰望着对方。   他恼于范情如此嚣张的气焰,却也知道上神临走的时候,必然是跟长老们打过招呼的,自己不能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呵,来日方长。”唐玉眼里的倨傲变为了嘲讽,“那么就请‘仙君’能够尽管熟悉须弥谷的环境,别回头还要拉着上神哭鼻子。”   从看到范情的短短几刻钟,唐玉就大致了解了些对方的性格。在他看来,范情现在完全就是在虚张声势。   唐玉为人傲得厉害,他既看不上眼,就不会同对方虚与委蛇。   一句话说完,他便率先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去的时候,还将一株长出路边的树杈气气地折断了。凑巧有个才化形没多久的灵植在旁边看到了,吓得抖了一下。   身后的范情倒并没有因为唐玉而受到任何影响,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干扰他的情绪。   他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储物球,跟揽宿说说话。从他睁开眼睛以来,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对方分开,不舍之心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   然而手抬了再三,范情还是忍住了。   再等一等,等到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跟漏漏说话。否则的话,会辜负了漏漏的心意。   红豆又在心里偷偷喊了一声对方,给自己鼓气似的,才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不曾发觉,天顶之上,层云当中,一抹霞色始终看着他的身影。待看到范情去了学习的地方,跟老师、其余灵植都相处得很好时,才真正消失。   揽宿的身影只掩了范情,因此当柳松音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恐怕就是范情的父母在世,做得也未必有揽宿上神这般好。   只是听着面前小灵植的禀报,柳松音又皱了皱眉。   “你说唐玉折断树杈的时候,看着很生气?”   “是的,长老,我有点害怕,所以就过来跟您说了。”灵植是含羞草化身,本身就胆小怕事,说话的功夫,头发都拧成了麻花状。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回头我会好好问问唐玉。”   其实柳松音也很奇怪,按理说唐玉今天是不应该出那样的差错的,还被上神当众点了出来。想到之前几位长老担心他们将族长之位一分为二,唐玉可能有所不满,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毕竟唐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沉吟半晌,柳松音决定今晚跟唐玉好好聊聊。   而红豆在须弥谷的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周围的人是他没见过的,生活的环境是他不熟悉的,尽管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可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揽宿。   来须弥谷以前,他给揽宿假设了很多种要回去的可能。可到最后,他并没有仗着对方的允诺真的回去。   “其实我有好几次都想要跟你讲话,但最后我都忍住了。”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范情把今天揽宿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逐一跟对方说了一遍。他没有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想法,发生了什么,就会如实说出来,包括唐玉跟他的对话。   当初来仙极殿被蛰旭鸟“咬”了一下,红豆就知道抓着揽宿的衣服告状。现在唐玉摆明了是跟他不对付,他当然也不会特意隐瞒。   但这些归根究底,又算不上真正的告状,只能说是红豆在想着法子朝揽宿撒娇罢了。   范情如果想要对付唐玉,是不需要揽宿亲自出手的。   “情情今天做的很好。”   “那你会高兴吗?”小红豆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储物球,因为看不到人,眼睛委屈得都红了。   “我高兴是因为你有了收获,可不希望你是因为我高兴,而委屈自己。”   “情情今天高兴吗?”   揽宿说过,范情不是他的依附品,对方自然也不需要为了他的心情去做委屈自己的事情。   他的话问得太温柔了,原本还没有什么的红豆竟一下子就掉了颗眼泪下来,哭完又用软绵绵,可怜巴巴的语调道:“高兴的。”   红豆又变成红豆沙了。   想揽宿不假,可须弥谷中的灵植对他都很好,就连看上去凶巴巴荆棘草见到他时,都会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想方设法跟他说上一句话。   他们都很喜欢他,当感觉到这种正面的情绪时,范情自己也会很高兴。   所以他真的是高兴的,并且有些理解为什么揽宿会想要他来须弥谷学习。   “既是高兴,又为什么哭?”   储物球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范情眨了眨眼睛,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而后身畔亦多了一抹身影。   “漏漏——”   趴在床上的红豆立刻就起来想要抱住揽宿,只是两手却扑了个空。他愣了愣,泪珠还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看上去有几分呆气。   “这只是我放在你储物球当中的一抹气息,并没有实体。”   也就是说,范情是不可能会抱到他的。   面前的气息太过真实,就连揽宿的声音从储物球里传出来的时候,嘴巴也会跟着一起动。   红豆又伸手抓了,尽管只碰到了空气,可他还是略心满意足地将手维持在牵住揽宿的姿势上。   “不要紧,我这样牵着漏漏也可以。”   只要揽宿在身边,范情就是踏实的。说着,他又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我哭是因为想你了,漏漏有想我吗?”   这样跟揽宿面对面说话,哪怕不能触碰,也比刚才只能对着储物球好很多。   “有,回仙极殿的时候,看到你经常玩的小珠子,想起了情情。”   “去绛河的时候,看到一颗很亮的星星,想起了情情。”   ……   揽宿并没有跟范情说过任何情话,但他这样实事求是的回答,却比那些更打动人心。想念并非刻意,是自然而然。   范情听着听着,又有些想哭了。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躺在揽宿的怀里听对方讲着故事,而后慢慢睡着的。   揽宿给他养成了固定的作息时间,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白天身子可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困了没有?”   “有一点点。”   范情说着,忍不住把手抓紧了些,尽管这样做没有任何用。   “漏漏念书给我听好不好?”   他一派赤诚可爱,喜欢还是想要什么,都会如实跟揽宿讲,不会绕弯子兜圈。   连躺下来的时候,都会跟揽宿说上一声:“我躺好了。”   “上回念到哪一节了?”   “去桃花源那一节!”红豆每回都会记得很清楚。   不久,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道温和徐缓的声音。范情看着揽宿的身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了以后,那虚影的手抬了抬,像是抚摸了一下范情的脑袋。   柳松音跟唐玉的谈心最终没有什么结果,既然他跟范情将来都会担任族长一职,肯定也要受到同样的学习。   因此上课的时候,唐玉时常会就某一个问题同范情针锋相对,不过他并没有做得太过界。   第二天,范情刚到上课的地方,就看到了唐玉双手抱胸地站在里面。   “我还以为‘仙君’会搂着被子哭一晚上呢,看来没有。”他来回打量了一下范情的脸,面露遗憾。   只是这回范情没有再忽视他,他直接走了进去,并且郑重地告诉对方:“我不认识你,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话,但是我不喜欢。”   “你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欢,你跟我说的话我也不喜欢。”   “你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范情的回击让唐玉笑了笑,觉得对方说的话幼稚无比。只是接下来,范情的话就让他的表情一僵。   “我不喜欢,所以请你离开这里。”   “你让我离开我就要离开吗?”   “是的,我让你离开,你就要离开。”   范情对上唐玉的目光,丝毫没有退怯之意。   他不但是须弥谷的灵植,还是揽宿的命定情缘,更是九十九重天宫第二个主人。   他不喜欢的,他想要的,其余的人自然都得遵从,没有任何反驳余地。   这一刻,唐玉在范情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意思。   “你……”   “对待尊者,不可直视,不可称‘你’,这些难道你都没有学过吗?”   范情并非是真正计较这些的人,只是唐玉想要计较的话,他便跟对方计较。   一同上课的还有其它灵植,之前唐玉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们并没有听到。   现在动静大了,他们才发现范情和唐玉不知为什么又起了争执。   尽管他们跟唐玉相处的时间比较久,可是从昨天到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一直是对方在针对范情。   因此等老师来了以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让唐玉暂时不用上今天的课,他们对范情也没有意见。   范情过往的经历柳松音没有隐瞒过其余灵植,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他是在雪绥之域长大,受了三百年的苦。又因为范情长得格外好看,即使有几分清冷,大家在对待他的时候也还是不自觉会有一种怜惜感。   须弥谷中的灵植在跟范情相处时,就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对待对方。并非出于身份关系,而是单纯地爱护他。   总得来说,他在这里的三天都很开心。   不过唐玉在被赶出课堂以后,对范情的不喜欢就更明显了。   于是须弥谷中渐渐就传出来唐玉跟范情不对付的消息,不过声音很小,没引起什么注意。   对于自己做的事情,范情在回到仙极殿后,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揽宿。他说起让唐玉离开的时候,还带着股骄傲劲。   红豆一回来就直接扑到了揽宿的怀里,抱着人腻了很长时间才肯松开。即使是现在,手都还是牢牢牵着的,揽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活像是对方的小影子。   “那他后来有为难过你吗?”   “不知道,我没有注意他了。”   范情有一项本事,比直接骂唐玉还要让对方生气,那就是他很会忽视不重要的人。   不喜欢唐玉,他就能做到看不到对方这个人。对方纵使有再多的招数,也都是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不但不会达到目的,还会让自己受一肚子气。   “不过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想准备一些礼物送给他们。”   原本最好是刚见面的时候送,不过范情跟大家都不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现在他差不多都认识了,准备起来也方便。   “情情现在喜欢须弥谷了吗?”   “喜欢。”   他在须弥谷感受到的情绪都十分纯粹,植物没有那么多心眼,喜欢就是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揽宿不在身边。   “以后漏漏过来,我可以带你去玩。”   以前都是揽宿带着范情到处玩的,现在须弥谷算是他的家,所以就可以由他来带着揽宿玩了。   范情说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如同绛河当中的星子。   揽宿看着对方,手心浮现了一样东西。   是他在绛河里捡到的一颗好看的石头,上回范情的那颗给了他,自己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给我的吗?”   “嗯,给情情的礼物。”   石头并不值钱,甚至比不上范情身上最不起眼的衣饰。   但这是揽宿亲手从绛河当中捞出来,并且送给他的。   范情高兴得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稀罕地将石头看了好几遍,似乎要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我可以在上面刻个名字吗?”   “刻谁的?”   “我自己的。”回答的时候,红豆还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一块寻常石头,还担心有人偷了不成。”   “但是刻上名字就是我的了嘛,是你送给我的。”   就因为寻常,所以才要刻上名字,防止不见了。   范情赖在揽宿怀里,将他的长发握在掌中。   红豆似乎格外喜欢揽宿的头发,还会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亲一下,然后喜滋滋半天。   “要刻‘范情’,还是刻‘情情’。”   “刻‘情情’。”   范情说着,耳朵都有些红了起来。   他的这种稀奇古怪的害羞,揽宿已经非常习惯了。衣袖在对方拿着的石头上轻轻拂过,上面就显示出了“情情”两个字。   这两个字并非只是刻在表面上,就算有人将它切割成无数块,也会显露出范情的名字。   这是只属于范情,独一无二的一块石头。   “我要把它放在储物球里,贴身带着。”   范情回仙极殿是调理身体,元霄仙君才三天不见对方,也格外想念,等到第二天红豆又要离开的时候,还给他塞了许多糕点。   “放心,我特意让桃坞老叟做的,就算全部吃了牙齿也不会痛。”   同样的错误,堂堂元霄仙君,又怎么可能会犯第二遍。   “谢谢元霄。”   “小仙君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的。”   这回依旧是揽宿送范情过来的,尽管红豆才离开了一天,但须弥谷众人都很想念对方。   范情的礼物也很让他们喜欢,这些全是揽宿跟他一起挑的,都是按照各灵植的喜好来的。   就连唐玉,也同样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件衣服,以唐玉的样貌,是非常适合的,只是颜色却比他平时穿的要更多些。   原本大家以为他肯定会拒绝,没想到唐玉竟然收下了,就是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还跟范情说了声谢谢。   “虽然我接受了你的礼物,不代表我就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大家的疑惑就消失了,还是那个唐玉。   原本有揽宿上神在,唐玉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可他不服气范情对自己的态度,发生那样的事,对方还能给他准备礼物,说明范情是真的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高傲的人,忽视比直接对付要更让他们难受。   不过他的话范情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他已经明白了,唐玉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对方只敢口头跟他放狠话。   既然不喜欢,那么他何必要把目光浪费在对方身上呢。   他没有表示,可揽宿却抬了抬眼。   那眼神说不上有多冰冷,甚至让人感到温和,却让唐玉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但揽宿也只是这样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唐玉却突然转过了身,离开了这里。   至于范情送的那件礼物,则被他直接压箱底了。   范情就这么有规律地在须弥谷住了下来,他跟唐玉之间的纠纷也时有发生。   日子长了,流言也就起来了,大家都在说唐玉不喜欢范情。   几位长老亦有所耳闻,就在他们决定要跟唐玉严肃地说明一下这件事时,又发生了一个插曲。   须弥谷同淄愚山比邻而居,淄愚山里住的是一些猛兽,他们时常会过来骚扰须弥谷。不过此骚扰又非彼骚扰,他们并不会伤害灵植,纯粹就是嘴巴上欠了些,总是要跟须弥谷这边吵吵架。   这天一头化了形的老虎跑了进来,刚好目睹了唐玉跟范情的争执。他乐得看热闹,伏在暗中听了半天。   猛兽一族跟灵植一族不对付由来已久,看到他们自家人吵架,自然是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最后还跳了出来,将范情也从头到脚说了一通。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玉打断了:“闭嘴,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也是你能骂的吗?”   再不济,范情也是揽宿上神的命定情缘,轮得到一头老虎来说三道四。唐玉说完,就很不讲武德地动了手。   “你这红豆好不讲理,我分明是帮着你一起骂他,你怎么反过来攻击我?”   “我们的家务事要你管!就算我讨厌他,也用不着你来帮我骂。”   唐玉是不喜欢范情,不代表他就可以让别的族来骂自己族的人。   因老虎也并非一般,唐玉这一架竟然没有很快打赢,并且渐渐呈现出了胶着的状态。   双方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唐玉的眼睛被打青了,而老虎的尾巴也被打折了。   至于范情,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不过在看出他们真动了火气,想下重手的时候,还是出了手,将他们分开了。   由于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几位长老也都到了场。   这一仗自然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唐玉被罚关禁闭,老虎也被柳松音亲自带去了淄愚山。   如果说须弥谷避世不出的话,那淄愚山就完全是与世隔绝了。因此在听到范情的真实身份时,山中一众猛兽都吓得仰头嚎叫起来,场面很是壮观。   他们的族长甚至准备亲自登门道歉,对此柳松音也没有回绝。本身他们擅自跑来须弥谷就不对,更何况还骂了范情。   至于那头老虎,回到淄愚山后,则是被一众猛兽围起来毒打了一顿,以涨教训。   猛兽一族的教育理念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这件事过后,长老们就将范情担任族长一事提了起来。   范情来到柳松音的屋子时,跟揽宿一样注意到了那幅画。   如果没有看到真人的话,那么画中人无疑是好看的。可一旦真人在旁,就被完全比了下去。   真实的范情看上去更加精致漂亮,身上还带着一股疏离的清冷气。   听到柳松音的问话,他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要考虑一下。”   一族之长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要跟揽宿商量一下。   “当然,我们也没有要你立刻决定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提前知道,有个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族长。”   柳松音又跟范情说了一些有关族长的事情,商量完了以后,还关心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在须弥谷的生活。   等讲完话,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唐玉的禁闭是从第二天开始的,但被罚之前,范情去见了他。   怎么说对方昨天也是为了他才跟那头老虎动手的,论迹不论心,范情拿了一瓶药膏过去。   不过唐玉却并不领情。   “我只是为了灵植一族,并非是为了你。”   “我知道。”   范情波澜不惊的样子总是很让唐玉讨厌,他又要被长老惩罚,火气在心头,说话也没有经过头脑。   “范情,我最讨厌你两副面孔的样子了,在上神面前是一个样,在其他人面前又是一个样。”   看得出来,他眼里的厌恶并非作假。   范情抬眸,平淡无波的声音回敬了他一句:“你不是也一样吗?在长老面前,谦逊稳重,在我面前,桀骜不驯。”   甚至于他说话的时候,眼里还有一丝天真地疑惑。   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唐玉明明跟他一样,却又要以此为理由讨厌他,这样的自相矛盾。   “如果你这么讨厌我的话,你最应该讨厌的,是你自己才对。”   说完,范情就转身离开了。   而他的话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唐玉,令对方在他背后突然说了一句:“范情,你真的以为上神很喜欢你吗?”:,,. 第227章 最初(8)   对于仙界来说,尽管上神有多位,可没有带称号的时候,一律都是指揽宿。   如果唐玉说的是其他人,范情必然不会理会什么,可对方独独提到了揽宿。   范情在意的并不是唐玉话里的内容——他从来都不会相信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有关揽宿的话,范情自己有眼睛,他会看,会思考,亲近的人如何,他不应该舍近求远,眼巴巴地去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揽宿。   他在意的是唐玉竟敢用揽宿当做攻击他的方法。   唐玉看不见范情此刻的样子,只是见他脚步停了,语气更加恶劣。   “对于上神来说,你就是一个累赘。”   “住口!”   范情转过了身,表情比什么时候都更加冷,眼底压着的气势骇人非常。那是浸染在上神身边,朝夕相处十多年所养成的。   大有唐玉再说一句,他就会直接让对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的架势。   只是这副模样并没有吓到对方,唐玉勉强从床上站了起来,扶着桌子走到了范情面前,仰头的时候,目光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倨傲。   “我知道你很厉害,昨天你对付那头蠢虎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唐玉原本以为范情只是花架子,可对方昨天露的那一手显然要比他强很多,这点他心服口服,“我也知道你在气什么,范情,不要以为你跟上神的关系有多亲密,我说过了,你是他的累赘,他只不过是因为同情你,才会跟你在一起。”   范情已经动手了,唐玉一边抵挡,一边将剩下的话快速地说完。   “对于上神来说,你只是他无意间酿下来的果,他之所以将你养护在身边,不过是出于一份责任。等到你身体好了,上神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   “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你送来须弥谷。”   唐玉的话虽然少,但内容却显示了他并非胡言乱语。就连范情自己,对于他的来历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才从揽宿那里知道的。   当日揽宿送范情来须弥谷,单独跟柳松音交代事情的时候,唐玉和另一位长老陪着范情在外面逛了逛,可他中途有事去找了柳松音。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边上,唐玉就得知了红豆跟上神之间的渊源。   他不是有意要偷听揽宿上神和柳长老的谈话,因此在那句话后,他连忙又离开了。若非如此,他要是一直站在外面听墙角,揽宿早就将他抓出来了。   也因为这样,唐玉就错过了后面揽宿特意交代柳长老,要他好好照顾范情的话。   他只是从两人的渊源,以及上神平日的疏淡中产生了误会,觉得揽宿对于范情只是责任。   “这些都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上神!”   红豆的目光越发冷冽,出手的招式也更加不留情。   直到最后,唐玉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躺在地上,他才放了对方。   “我同他如何,是我俩的事情,与你一个外人不相干。”   “从今以后,别让我在你的嘴里听到‘上神’两个字。”   范情是真的生气了,可同时他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红豆不是不相信揽宿,而是太过在意对方。因为在意,所以害怕。   他只觉得心里很堵很堵,像塞了许多棉花在里面,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完这两句话后,唐玉的身边隐隐就有规则落下。   那是只属于揽宿的能力,但因为对方认可了他命定情缘的身份,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体的。   范情尚且年幼,所以不能很好地控制这种能力,约束力也几近于无。   在范情离开后,带唐玉去禁闭的长老过来就看到对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似乎是被谁打了一顿,并且下手还不轻。   只是无论长老怎么问,唐玉也不肯说究竟是谁动的手。于是最后他的禁闭时间又被增加了一个月,并且出来后还要再接受惩罚。   与此同时,离开须弥谷的范情眼圈看着越来越红。他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唐玉说的话,可眼泪就是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让他的视线都变得一团模糊。   淄愚山中一个刚陪着族长去过须弥谷,并且当着范情的面道歉的豹子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小仙君是昨天的气没消,要去找揽宿上神。吓得他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马不停蹄地又去找了族长。   或许是一开始被揽宿带回来的经历,让范情不太喜欢蛰旭鸟,因此后来他在经过三十三重天的时候,也是尽量避着它们的。   可这次蛰旭鸟都快围到范情手边了,也没见他躲开。   往常回来的时候,范情也会觉得路很长,但好像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手里紧紧地捏着腰间的储物球,还有上面的铃铛以及聚灵珠。   揽宿能感知到范情的身体状况,却并不能隔着距离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因此范情回来的时候,他仍然在绛河。   范情到达九十九重天宫,没有立刻走到揽宿身边,而是远远地看了他一会儿。   原本还很难过的红豆在看到揽宿以后,悲伤的情绪就如潮水一般,慢慢地退去了。   他听到了他跟仙姝、仙童,还有元霄仙君的对话。揽宿上神天地造就,生来便是高高在上,他从来不会为谁俯身,为谁轻言哄慰。   除了他以外。   范情听到了揽宿对那些仙众自称为“吾”,但是揽宿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来都只会说“我”。   他对他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被揉成一团的心像是被揽宿慢慢地抚平了,并且还在上面点缀了许多美丽的色彩。   范情从来都不介意揽宿对他究竟是不是出于责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唐玉所说的累赘。可是现在他觉得,就算是累赘,也不想要放开揽宿。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范情喜欢揽宿喜欢得要死。   “漏漏……”   这样一道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却使得那头正在处理事务的揽宿动作一顿,而后回过了头。   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了泪,就是眼睛看上去还有些痕迹。   加上今天也并不是他该回来调理身体的日子,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揽宿跟元霄仙君吩咐了一声,而后就朝范情走了过来。   脚步在云雾当中若隐若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范情面前。   “哭了?”他低下身,抬手在范情的眼尾抚了抚,指腹沾了些还未擦尽的泪意,“是哪个给了情情委屈?”   揽宿不问缘由,不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却问他,谁给了他委屈,连向来温润的眼眸中都透出了几分冷意。他对他从来就是如此毫不讲理地偏爱与宠溺。   来的时候还有一肚子难过的红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头扎进了揽宿的怀里,抱着好半天不肯松开。   等他那股劲过去后,才慢慢抬起头。   “漏漏,我有话要跟你说。”   范情在揽宿面前的时候,要么是一派懵懂,要么就是惯爱撒娇,还从未有这般认真严肃的时候。   揽宿牵着他,发觉他方才情绪起伏得厉害,渡了些神力过去。   “什么话?”   “我喜欢你。”   “怎么了,这话上回不是说过了吗?”   “我觉得上次说得不太正式,想再跟你说一遍。”   说着,他又伸过来另一只手,跟往常一样亲昵十足地拽了拽揽宿的头发。   “漏漏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绛河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而且有元霄仙君在,不会有乱子。   揽宿没有拒绝范情,被他拉着去了九十九重天一处平时十分僻静的地方。   这里是范情有一次出来玩无意发现的,后来就成为了他的专属秘密地。   其他仙众知道了,也很有默契地将此处让开了,并不再踏足。原本九十九重天宫就十分大,这里荒弃了也不会耽误到什么。   成为范情的专属秘密地后,这里渐渐地就多了很多有关揽宿的东西,还记录了很多范情的心情。   揽宿看到了漂浮在空中近乎透明的圆球,那都是范情存储的,他对他的喜欢。喜欢每多一分,就会增加一个。到如今,已经有数不清的喜欢在了。   范情到了以后,挥了挥袖。   倏而,云霞骤变,雾霭漂浮,于天际展现出了极为美丽的变化。九十九重天宫上下,皆目睹了这盛况,就连在须弥谷的唐玉,也都看到了天上的变化。   那是范情在朝揽宿表白,是一场盛大而史无前例,炽热非常的表白。   红豆在这里又一次跟揽宿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不再叫揽宿为“漏漏”,而是唤他的本名。   “郝宿,我喜欢你。”   揽宿虽然不知道范情为什么突然回来仙极殿,还要同他如此郑重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可也猜出是有人跟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指腹上沾着的泪意仿佛仍旧存在,由着一点,持续不断地发烫。   天边的云霞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不是范情,而是揽宿所为。   红豆爱慕上神,于是上神便给出了最耀眼的回应。   “你是我的情缘,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疼你,护你。”   “自然,也会爱你。”   他的话同样掷地有声,虽并未响彻云霄,可却如同烙印,让众仙心中都留下了这样的概念。   揽宿仍旧牵着范情的一只手,所以红豆理所当然地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知道的,他的漏漏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   “现在还难过吗?”   揽宿见范情脸上泛出了笑意,柔声问。   对方摇了摇头。   揽宿想了想,将人像以前那样,抱在了怀中。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晚霞已至。揽宿带着范情去了九十九重天宫上,一座最高的山,陪他一同看了场晚霞。   这跟在绛河看是不同的体验,范情看着看着,就将在须弥谷产生的那点不愉快全然忘记了。   只是尽管揽宿一直注意着对方的情况,到了晚上的时候,红豆还是发了一场病。   是白天的时候情绪波动太过,又动了怒,才引起的。   “好难受,你抱抱我。”   红豆平时就粘人,生病时比平时还要黏着揽宿,一刻也离不开他。手抓着他的衣袍,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   揽宿没有拉开范情的手,将他拥在了怀中,同他一起躺在了玄火玉岩上。   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一边替他治疗。   这回发病来势汹汹,竟比以往还要严重。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范情的情况才好上一些。   只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白天哭一遍,晚上又哭了一遍,眼睛看着也肿得厉害。偏偏每一声都喊得那样小,身体蜷缩着,不住依靠他的样子,可怜到了极点。   以往在范情睡着以后,揽宿都会陪在他旁边的,只是这回他在给范情施了个清洁术后,就踏出了房门。   他在对待范情时有多温和,此刻的眼神就有多凛冽。   揽宿是不知道范情发生的变故,可天下之事,只要他想,就能知道。   元霄仙君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上神,小仙君可好些了?”   揽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抬眸,便使人感觉到隐藏在疏冷之下的威怒,同他说话时的温和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对比。   “煮一碗情情爱喝的汤药,再过半个时辰,他会醒过来。”   听到揽宿这样说,元霄仙君便没有再多问。   与此同时,范情下午离开须弥谷不久,事情就传开了。   还是那株含羞草看见的,于是带唐玉关禁闭的长老也就知道了对方身上的伤究竟是谁打出来的。   可这样一来,问题似乎更大了,因为含羞草看见范情的时候,对方瞧着十分难过。   唐玉跟范情起争执在前,让范情难过在后,加上柳松音昨天才跟范情说了族长的事情,其他长老就算再不相信,也产生了怀疑——唐玉是不是因为担心范情抢走自己族长的位置,才会这样做。   要不然,他为什么好好地针对范情。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事出有因,但柳长老还是不相信唐玉是为了族长之位才会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那是上神的力量。   几名长老皆敬叩在地,态度恭敬。他们目之所及,尽是刺眼的金光,金光之中,是揽宿淡淡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不消片刻,金光消失,而笼罩在他们头顶的威压也不见了。   上神的力量让人惊骇,方才他们竟连抬首的力气都没有。现下消失后,几名长老不禁面面相觑,当中有一位脾气比较爆的,捣了捣他的手杖道:“唐玉那小子究竟对小仙君做了什么,马上把他给我带过来!”   下一刻,柳松音屋子里的地就裂开了一大条缝隙,只是现在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听上神话里的意思,小仙君回去之后,竟是又生了一场病。   他们都知道,有上神照顾着,而且范情在须弥谷也待得好好的,是不可能会发病的。   除非有谁做了什么,或者是刺激到了他。   这么一想,除了唐玉,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被关禁闭意味着唐玉连睡觉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当他看到长老派人带自己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等见到人以后,才听到一个口风,唐玉就明白了情况。   这又是为了范情在兴师问罪。   柳松音:“唐玉,你老实告诉我,你如此针对小仙君,是不是介意族长之位?”   “不是。”   唐玉回答的声音冷冷的,他不喜欢范情,从来就跟族长之位无关。   当初长老们既然问了他,他说不介意就是不介意,又何必去做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而且这本就是范情的位置,就算让他全部让出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那你为何要同小仙君发生争执,下午的时候,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唐玉不喜欢长老们这样近乎逼供的语气,那股傲气劲又上来了,不肯说。   饶是柳松音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禁拍了拍桌子。   “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这点我一早就跟须弥谷众人说过,你也是知道的,便该明白,即使你不愿意照顾他,也不能欺负他。”   “受罚也好,挨骂也罢,哪里比得过寒气一星半点的折磨?”   柳松音等人是知道其中差别的,正因为如此,才会对唐玉这样生气。   “上神方才跟我们说了,小仙君因白日哭得太狠,情绪太过,晚上就病下了,直到现在才好一些。”   “他病了?”唐玉没想到范情会发病,听到柳松音的话后,声调不自觉高了些,意识到以后,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我怎么会知道他那么弱,说几句话就生病,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哭。”   “他化形至今不过百年而已,前一百年更是处于沉睡状态,心态可不是就跟稚子一般。”   “唐玉,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知道唐玉不是因为族长之位才针对范情,柳松音有所欣慰,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失望的。   对方跟范情之间有着血缘关系,本应和他亲近才是,可没想到却处处同范情针锋相对,还闹出了这样的事。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些年对唐玉的教导究竟对不对。   柳松音语毕,话风又是一转。   “方才你说不是因为族长之位,才针对小仙君,那是因为上神吗?”   原本坐在那里还没有什么的唐玉听到柳松音的话后,不知怎么,耳朵就是一红。   “唐玉,上神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另一位长老看他的样子说道。   “我才没有!”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直接站起了身,望着房间里其他的长老,有些失去表情管理。   但唐玉的反应也让柳松音他们放下了最后一点心,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没有觊觎揽宿之意。   “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就是不喜欢范情罢了。”   唐玉的实力不单是在须弥谷,在仙界也是有名气的,所以才养成了他的傲气。   而这种傲气在曾经的一次历练中,差点让他丧命。也是那回,揽宿上神无意经过,救了他一命。   唐玉不是喜欢揽宿,他是崇敬揽宿,崇敬到以对方为所有。   揽宿第一次带着范情来须弥谷的时候,不光是范情的目光在他身上,唐玉的目光也在他身上。怕亵渎对方,他只敢低着头,将视线落在揽宿的脚上。   揽宿第二次送范情过来的时候,唐玉之所以突然转身离开,是因为对方看了他一眼。尽管他也明白上神是为什么会看他,可唐玉还是有些激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所以才跑走了。   十年当中,每每长老说起范情的事情,唐玉听得其实都是跟揽宿上神有关的信息。   可以说,揽宿上神在他心目中,是完美无瑕,强大高贵的。自然,就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配得上他。   再加上他误会揽宿对范情是同情,所以就不太喜欢后者。或许,在对范情的不喜欢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但那种嫉妒并不会让唐玉做出真正伤害范情的事情,他就是忍不住想凶一下。   就像第一天被范情怼了,心情不好折断了一根树杈一样。   “那小仙君跟上神之间的渊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想过去问您有关明年历练的事情,无意中听到的。”   毕竟范情回来了须弥谷,唐玉想问问柳长老,到时候对方是不是也会一起参加。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唐玉不再有所隐瞒,将他跟范情之间的争执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你糊涂啊!”柳松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唐玉好,“你也不想想,倘或是你,你同情某个人,会像上神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吗?会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看护小仙君吗?”   后面的话是唐玉因为走得太快,没有听到的。   他被柳松音的话说得头越来越低,唐玉并不笨,可在遇到跟揽宿有关的事情,总是会犯糊涂。对方不光实力强大,当中还有一份救命之恩在。   被几位长老这么教训着,他也就想明白过来了。因此当长老们说要加重他的处罚,并且鞭笞一百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范情并不知道须弥谷发生的事情,如揽宿所料,半个时辰后,他果然醒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揽宿。只是没等他说话,身边就有一道温热的力量传来,是揽宿握着他的手。   “我在这里。”   红豆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刚刚被揽宿带回仙极殿的模样,他手脚并用地要往揽宿怀里钻。   口中还一直喊着“漏漏……”   “还难受吗?”   揽宿放任范情的所作所为,手贴在他的后心处,疏导着他发寒的神经。   “好冷。”   范情的病最严重的时候,冷态会直接浮现在他的身体上。此刻说话间,他的睫毛上都有些似有若无的寒霜。   揽宿催动着玄火玉岩的功效,让它们变得更为炙热。   “很快就好了。”   既然已经同柳松音说过了话,也就没必要再去问范情。揽宿陪着对方,等喝完元霄仙君的汤药后,范情在他的怀里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依旧是不太安稳的,经常会吐出几句梦呓,说话的同时,还要拼了命地依着揽宿。   范情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但他的下意识表现却映在了揽宿眼中。   上神第一次抚摸红豆的头顶时,还有些生疏,可如今已经全然熟练了。   “睡吧,再醒过来,就不会冷,也不会痛了。”   说完,他看着红豆苍白的面孔,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带着些怜惜。   元霄仙君默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尽管揽宿上神在情爱一事上还未曾开窍,可他依旧在凭着本能疼着,护着范情。   范情这一病足足持续三日,才慢慢恢复过来。   有弊有利,虽然不舒服了些时日,但他的精气神明显比之前更好了。   揽宿给范情一直采取的都是温养的办法,这回红豆被逼着发泄了些情绪,反而对他的身体很有好处。   尽管如此,揽宿也没有想要改变疗法的意思。刺激情绪固然有利于范情尽早恢复,可这样带来的折磨也会更多。   经过这件事以后,揽宿和范情的感情倒是更好了。   尤其是范情,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可以成为揽宿所说的,更加完整、更加宽阔,可他还是更喜欢待在揽宿身边。本身,揽宿也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所以和揽宿商量过后,范情以后只需要每天一半的时间待在须弥谷,剩下的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待在仙极殿。   哪怕只是在绛河重复枯燥的捡星星、数星星的举动,对于范情来说,也是很有意思的。   至于柳松音跟他说过当族长的事情,范情觉得有些麻烦,暂时还不想答应。   由于范情之前的病有些严重,所以在他好了以后,揽宿也没有让他很快再去须弥谷。   在此期间,柳松音那边的东西一茬接一茬地送过来。有些是给范情补身体的,有些则是纯粹给范情打发时间的。   揽宿注意到,其中有一些不像是出自柳松音等长老们的手。   对方送过来的时候瞧着还有些紧张,看他并不在意,才松了口气。   那些东西其实是唐玉托他们送给范情的,虽然关了禁闭,但他这么多年的历练,手中也攒了不少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点愧疚,一次性送了三分之一过来。   唐玉那一百鞭笞都是实打实的,打完以后,还不能躺下来休息,要继续在禁闭室接受惩罚。   惩罚的时间够了以后,他则要去红豆树那里打扫落叶。红豆树那样大,落叶根本就是扫不完的。   唐玉不清楚长老去仙极殿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一边扫着落叶,一边忍着痛意,眉头紧紧地皱着。   含羞草路过的时候,唰地一下加快了速度,生怕唐玉要找自己撒气。   只是他有些奇怪,怎么今天对方穿的衣服不是平时的风格,而是有些花哨的。   但有一说一,还挺适合唐玉。   唐玉今天穿的衣服其实是范情送给他的那一套,他并非不喜欢鲜艳的色彩,之前种种,只是因为看揽宿上神的穿着也是如此简单,所以才会比照而来。   那天挨了打以后,唐玉鬼使神差地就把这套换上了。其实范情送给他的时候,他还蛮喜欢的。   刚扫完一块地方,谁知红豆树的树杈一晃,就又变成了原样。   唐玉气哄哄地将扫帚往地上一杵,看了看天上,也不知道那个红豆精怎么样了,哼。   须弥谷中被惩罚的对象都是有监看者的,唐玉还没有休息多久,边上的监看者就出声提醒了他。   “知道了,现在就扫。”唐玉的脸看起来更臭了。   范情生病了这件事很快知道的仙家就越来越多,于是每日送来仙极殿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不管是真关心小仙君身体的,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做出的奉承,揽宿都没有拒绝。   当中就有淄愚山那些猛兽,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范情并不是对他们没消气。   猛兽的肠子比须弥谷那些灵植还要直,若不是元霄仙君特意说明了,小仙君不喜欢跟动物玩,他们甚至都想直接送一头老虎过来陪范情。自然,那头老虎不能是当初得罪过小仙君的,而是他们族长特意从虎族当中挑选出来,长得虎头虎脑,可可爱爱的小老虎。   这样渐渐的,送礼物的仙众也就送出了些门道,专挑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送的时候,他们还会在里面附上一张说明。   不过范情从来就不看说明,揽宿忙的时候,他就带着这些小玩意坐在地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大半天。   最后自己琢磨出了用法,才跟里头的说明一一比照。如果对了的话,就会高兴地跟揽宿分享。   元霄仙君眼看着,小仙君去了一趟须弥谷,回来反而对上神更黏了。   范情每每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都会立刻跑来跟揽宿一起分享。   每当揽宿的目光从别的地方落到他身上时,范情就会像须弥谷中的含羞草一样,好似要将自己全部收拢起来。   后来他还学会了害羞的时候,拉着揽宿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可脸颊上升的温度还是能感觉得到,被揽宿一说,他干脆就直接滚到对方怀里去了。   虽然不用再时刻待在须弥谷,但该有的课业范情也没有落下。   不过他完成一样,就要跟揽宿在一起腻一会儿。   望着在自己怀中玩石头的红豆,揽宿轻斥了他一声:“惫懒的小妖精。”   灵植带了个灵字,然而对于那些刚刚化形的灵植来说,本质上的确是属于妖精。只不过范情体内有他的一口气,才成为了半仙之体。   与其说揽宿是在叱骂范情,倒不如说是在同他玩闹。   听见揽宿说话的红豆也不见害羞,仰着头直接亲了一口他的下巴,而后又是撒娇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我休息一会儿。”   “从方才到现在,你一共休息几回了?”   范情不说话,他放下手里的石头,转过身,胳膊圈住人。   “就一会会,漏漏不许骂我。”   他还挺理直气壮,现在都敢要求起来了。   揽宿闻言不禁笑了笑,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看。   “让我瞧瞧,情情是去哪里练的功夫,脸皮越发厚了。”   范情被他瞧得眼皮晕红,手也软软,腰也软软,最后贴住了人。   “情情皮薄薄的。”   他的确是皮薄,这么会儿功夫,身上都浸了层粉意出来。   揽宿没有再同他玩闹下去,而是说:“再过段时间,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带你去玩好不好?”   “去哪里玩?”   天上地下,揽宿差不多都带范情走遍了。   “到时候情情就知道了。”   “那我现在就继续学习。”   刚才还缠着揽宿说要再休息一会会的红豆,现在突然打起了精神。直接就坐到了自己的小书几前,奋发图强地看起了书。   “方才不是还说要休息一会儿的吗?”   “现在休息好了。”   他一本正经,脸颊红红地说。   范情的学习能力很强,认真起来,须弥谷那些教习很快就能学完。   这天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拿了一盏鱼灯。匆匆跑进来,一见到揽宿就扑进了对方怀中,眉眼弯弯。   “漏漏亲一下。”   揽宿拥住人,瞥见他亮晶晶的眼眸,唇角微翘。   “又在撒什么娇?”   “就是想亲你一下嘛~”   他连说话都好像成了波浪号,仰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揽宿。对方没有表示,他都拿着鱼灯开始在踮脚了。   揽宿摸了摸他的头发,而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于是范情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用着又甜又软的声音喜滋滋地说:“你最好了!”   讲话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的鱼灯都在一晃一晃的,额头的朱砂痣也昳丽非常。   “哪里来的鱼灯?”   “是元霄刚刚给我的,他说凡间在过元宵节,所以就给我带了一盏,好看吗?”   灯笼的面是用红纸糊的,映着里头的烛光,格外的喜庆。红豆则穿着墨绿衣裳,灵动飘逸,搭配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好看。”   揽宿是看着范情说出来的,好似他说的并不是灯笼,而是对方。   红豆又要不好意思了,他跟人撒够了娇,才提起正事。   “我想等元宵节过了以后,就回去须弥谷了。”   “不生气了吗?”   范情是了解揽宿的能力的,自然也清楚,对方肯定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说:“不生气,我不要为不相关的人生气。”   他离开须弥谷的时候已经教训过唐玉了,对方再如何,都跟他无关了。   而且,他还很好奇揽宿究竟要带他去什么地方玩呢,当然得尽快学习完。   “好,就依照你的意思。”   范情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既然他主动要去须弥谷,揽宿也不会阻拦对方。 第228章 最初(9)   揽宿跟范情约定好了后,对方又亲了一下他。   他踮着脚亲得突然,唇无意印在了揽宿的下唇上。两人虽亲密已久,但最多就是上回揽宿要将范情送往须弥谷时,被对方要了一通,亲在了他的嘴角上,除此以外,大多都是亲在额头和脸颊上。   揽宿偶尔逗范情的时候,还会咬一下他的脸。   红豆的皮肤向来娇气,过后就会非常快速地漫出一层晕色来。   范情被咬了脸也不朝揽宿发急,反而还向他指指另一边脸颊道:“漏漏再咬一个。”   眼瞳乌黑,映着一点明亮。   眼下揽宿只觉得唇瓣一热,红豆不但亲了,还贪心上瘾,轻轻咬了一口。   他尚且没有如何,做坏事的人自己倒是支持不住了,抱着他的胳膊都在发软,眼睫扑扇不止,眼尾发红,呼吸亦是不均匀的。   揽宿将被范情拎在手里,开始摇摇晃晃的鱼灯接了过来。   他的常服不论简单还是复杂,都是十分华丽的。鱼灯映着衣袍,自是尊贵雍容。   揽宿甚至从范情的嘴里听到了小小的哼声,与此同时,对方还在有意识地要往他身上贴过来。   他发现了,似乎红豆每每跟他亲近时,都会异常敏感,仅仅是最简单不过的触碰,也能叫他至此。   范情手上没了多余的东西,更是一心一意地抱住了揽宿。   可不等他说话,头又被抬了起来。   揽宿忽而在他的唇珠上按了按,范情的唇生得非常饱|满具有肉|感,轻微的力道,就让唇珠凹陷进去,看上去如同在被狠狠蹂|躏。   实践验证了猜想,红豆缩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快要跟着打颤了,泪珠也可怜地汇聚在了眼里,将眼睫都晕得微湿。   “喜欢?”   揽宿俯身,托着对方下巴的那只手不但没有及时收回来,在范情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还一并探了进去。却只是浅抵了一下他的舌头,就拿出来了。   表情疏淡,宛如无意之举。   然而范情瞬间就将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眼睛发直,人站在那里,都快变得如同仙极殿内的柱子般笔直。   就像是之前很喜欢揽宿,看着对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想要”的念头一样。那回他想要的是跟揽宿亲近,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有一个念头在大声叫嚣着,让他眼圈里的眼泪像珍珠般落了下来。   美丽的。   “喜、喜欢的。”   范情在看到揽宿眼中淡淡的笑意时,声音软得不成样子地回答着对方。   他的心里还升起了几分莫名的焦急,以至于眉头都蹙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这“想要”指代了什么,所以焦急反而越来越多。   揽宿看着范情可可怜怜的样子,再一次将他的脑袋抬起了一些。就在范情以为揽宿又要揉揉他的唇珠时,不想他却直接吻了下来。   是一场温柔得如同春雨滋养新苗的吻,只是唇与唇之间简单的触碰。然而这种感觉直接就让范情蹙着的眉展平了,同时也让他的两眼失神起来,连呼吸都一并忘了。   唇同唇的贴|合并不干燥,反而还有一些润润的。   被揽宿按过的唇珠此刻依旧微陷着,却不再是揽宿的手,而是他的唇。   揽宿在对待这些事情上并非一无所知,以前只是觉得范情太过懵懂。   即使是更多,他都是懂的,但还不是时候。   红豆被他亲得连肩膀都要瑟|缩起来,却一味地还要将自己更送过来。   揽宿把控着度,在范情的眼底添了些另类的色彩时,将吻停住了。而后便拥着对方,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好好休息了片刻。   鱼灯瞧着红彤彤,喜庆非常,范情的脸亦是红红的。   彼此拥抱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才听到揽宿的声音从范情的头顶温温柔柔地响起:“若是喜欢,以后便这样亲。”   怀里的红豆眨了眨眼睛,又一大颗眼泪滚了下来。   他将脑袋埋得更多,既激动又欢喜的样子,连回答听上去都有点走了调。   “好~”   范情既然说了元宵过后要回去须弥谷,仙极殿上下也就准备了起来。   两边都是非常爱护他的人,因此每一回去哪边,双方都担心他受委屈,总会尽量多塞一点东西给他。   在揽宿的指导下,范情挑了些自己最想要带的。   先前范情和唐玉的争执,在后者受罚以后,整个须弥谷就没有不知道的。   加上长老们一直频繁往仙极殿送东西,因此大家也都知道他生了病。   这趟回去,灵植们纷纷围在范情身边,询问他的身体有没有好些。长老们亦是嘘寒问暖,还跟他说了唐玉的处罚结果。   对于前者,范情一一说明了情况。对于后者,范情没有多在意。   见他如此,柳松音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范情虽然身份不凡,却没有恣雎之态,心胸宽广。难过的是范情并不在意的表现,他明明是须弥谷的灵植,可心中却都是揽宿上神。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柳松音并非是觉得不满,而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疏忽,才会让范情同亲人生分。   不过小仙君如今的情况,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再次回来须弥谷,范情感觉到大家对他更好了。   而对于老师们的教导,他也更加努力吸收。渐渐地,从原本的基础知识,上升到了更多方面。   “每一株灵植都有属于自己的‘域’,‘域’在你的心之所向,看不见,摸不着,但当你感觉到它的存在时,你就非常厉害了。”   “每一个‘域’的名字也都不同,当它形成的时候,你们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灵植的‘域’可发挥的空间非常大,甚至可以在里面进行各种各样的历练。   这些知识之前揽宿曾经教过范情,而现在老师则往深处讲了一点,当中还包括各个灵植的习性,以及揽宿未曾教给他的,但灵植必须懂得的东西。   那就是繁衍。   分明只是一些照本宣科的东西,可由于范情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听的时候,又忍不住总想起揽宿,以至于眼神飘得厉害。   他的情状被老师看在眼里,也并不奇怪,想必小仙君是想起揽宿上神了。   老师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在这当中进行了几大分类,而后逐一讲解重点。   ……   范情在须弥谷和仙极殿这么来回了大半年,才终于知道,揽宿要带他去哪里玩了。   “大千世界?”   红豆依偎在揽宿身边,大约是方才同对方亲过,这会儿嘴巴还有些红。   揽宿点了点头,招来了一面幻镜。   “不错,九十九重天内,亦包含了大千世界。此次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正是这里。”   他指了指幻镜当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大千世界令人眼花缭乱,都分不清究竟在什么地方。   范情侧头看得聚精会神,揽宿见他模样可爱,捏了捏他的耳朵,让人又倏地转过了头,见到他的动作,嘴角还抿出了个漂亮的笑容。   范情也不看幻镜了,转而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问:“漏漏要带我去这些地方吗?”   “嗯,只是有一点。”   “什么?”   “一旦进入大千世界,我们都会失去记忆。”   “可是我不想忘记漏漏。”   刚才听着还跃跃欲试的人这会儿又满是不情愿了,眉毛都皱了起来。   “不要紧,不管去哪个世界,我们的关系都会很亲密。虽然情情不记得我了,可我们依旧是相识的。”   揽宿这么说,范情还是没见放松。   “怎么了?”   “那……那要是,你在这些世界里面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红豆显然是想了有一会儿了,讲出来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委屈巴巴的,好似揽宿已经喜欢了别人,不要他了。   这让揽宿又亲了亲他的嘴巴。   “哪里有你这般娇气的红豆?想一想也要哭了。”   “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   在揽宿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范情自然也听过一些不好的言论。比如说什么上神过于强大,身边不应当只有他一个。   范情知道那些人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他就是很生气,还很自私。   他不要揽宿也像现在这么亲他、抱他一样,去亲别人,抱别人。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范情难过得就要死掉了。   “不会有别人的。”   去大千世界,不光是为了带范情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积攒功德。   功德只对仙家有效,范情半仙之体,是受得起的。   功德愈多,对他的好处也就愈多。   此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须弥谷的历练。   与其让范情自己去外面闯荡,不如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顾着。大千世界的历练效果,比起本世界来说,还要更好。   二,是揽宿依旧觉得范情太小,而对方对他的感情却逐日增多。   所以他希望范情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尽快成长起来。成长到,他能回应对方更多的时候。   至于范情担心的事情,揽宿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真的吗?”   “拉钩。”   难得揽宿会同范情做出这种有些幼稚的约定,对方立刻就伸出了小拇指,而后勾住了揽宿的手指。   “拉钩。”   在范情拉完钩想要松开的时候,揽宿又继续勾住了他的手。   “情情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   红豆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大声地说:“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我只喜欢漏漏。”   揽宿当然是逗范情玩的,他一早就做了准备,到时候进入大千世界,他们要么是跟对方在一起,要么,就只会独身一人。   范情是他认可的命定情缘,也是他护在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对范情同样有着占有欲。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过几天,我会去跟柳长老说一声,到时候再带你一起回来,我们就出发。”   “那我要准备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   揽宿跟范情做了约定,没过几天,他就去了须弥谷一趟。   柳长老得知这件事时,亦是非常支持。   去大千世界历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现在小仙君有揽宿上神照顾着,他连最后一点担心都没了。   大千世界的时间流跟这里是不一样的,那边过了一辈子,这边也只是几个眨眼,因此也不会耽误范情的学习。   等回来了以后,范情还是可以继续到须弥谷来。   揽宿和柳长老说话间,范情已经来到了红豆树下。   这棵树代表的意义对于范情来说有些不同,又有些奇妙。是他母亲种的,因此在去大千世界之前,他想要来跟红豆树道别一下。   不过他来不久,唐玉也过来了——对方今天扫树叶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至少要在这里连续扫上两个时辰。   他人结实,身上的伤即使没有治疗,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见到范情的时候,唐玉撇了撇嘴,表情依旧不太好。   可等他扫了半天,发现范情没有半点理会他,甚至嘲讽他的意思后,唐玉的脾气又上来了。   “哼,别以为你现在跟在上、神身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唐玉的“上神”两个字说得微有吃力,当日范情跟他说,不想再从他的嘴里听到“上神”两个字,虽然约束力几近于无,可随着范情能力的提升,约束力也会逐渐增强。   唐玉拿着个扫帚,在范情周围像碎碎念一样,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   连监看者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拐着弯地打听范情的身体状况。后来范情虽然好了,但唐玉因为在受处罚,看不到对方。   他分明是为了之前的事觉得愧疚,却又不肯承认,还拉不下面子。   范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唐玉的话听进耳里,他不喜欢,耳朵就好像能自动屏蔽掉。   一直都是将手放在树干上,用揽宿教他的方法跟大树在交流。   唐玉的表情更难看了,每挥一下扫帚,都仿佛能将地上戳出一个洞来,让监看者还提醒了他一声。   “知道了!”   还能无视他,说明红豆精也没什么问题了。   嘁。   唐玉不再试图跟范情说话,开始闷头苦扫起来。   揽宿跟柳松音商量完范情的事情后,就来跟对方汇合了。扫得格外专注的唐玉并没有注意到,监看者给揽宿行了一礼后,见唐玉的模样,也没有开口打扰他。   而后揽宿和范情就一起离开了须弥谷,正式前往大千世界。   京洲大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学校,每年都会吸引一大批优秀的学生报考。   这一届中,有两名新生十分惹人注意。一个叫郝宿,另一个叫范情。   之所以如此,不在于他们在各自专业遥遥领先的成绩,而在于他们超高的颜值。   两人身高都是一米八朝上,郝宿更是将近一米九。五官立体,脸部线条俊美得近乎锋利,却又被自身温柔的气质冲淡,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好接近。   与之相反,范情则是属于那种矜持冷漠类型的人,京洲大学的学生都戏称他是高岭之花。他长得漂亮,的确担得起这个称呼。   两个人长相出众,刚报道就在校内论坛引起了一阵骚动。   关键是他们长得好也就算了,还非常努力。   不过由于他们比较低调,所以除了本班的人以外,其余人并不知道他们多少消息。更加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是认识的,并且关系还非常好。   尽管论坛里有发过他们同框的照片,但由于两人性格相差太大,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地没有将他们往好朋友的方向想。京洲大学有点名气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大家只以为他们是凑巧遇到了,所以才会聊了几句。   事情的发生要从上周说起。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原来郝宿和范情两个人是竹马竹马的关系吗?】   平静的论坛因为这个帖子的横空出世,顿时炸开了锅。   点进来的人原本是想骂一句标题党,谁知道看到主楼的内容以后,发出了跟楼主一样的震惊。   楼主:首先我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吃瓜群众,其次我现在都还很震惊,最后请允许我胆大包天地嗑上一口。   楼主跟范情一样,是舞蹈学院的学生。   像范情这样长得漂亮,又是学舞蹈的,追求者数不胜数,男的女的都有。只是他从来都不假辞色,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人。   可即使是这样,那些追求者们也没有放弃,反而越演越烈。   上周范情有一个节目要表演,郝宿却出现在了台下。   郝宿之所以会来舞蹈学院,是范情特意给了他一张门票。他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好是范情上台表演的时候。   由于对方人气很高,所以郝宿才一坐下,就听到了身边的喝彩声。   而他右边坐着的那个人,大概是太过兴奋,又没有地方能发泄,就跟他搭起了话。   礼堂昏暗,以至于对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郝宿来。   “兄弟,你也是来看范情表演的吗?”   正在跳舞的人化了舞台妆,身上还穿了一件十分轻盈飘逸的舞服。旋转的时候,腰肢柔韧有力,身体线条被拉伸到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状态。   跳舞时的范情身上的清冷感和舞蹈的美艳感糅杂在一起,跟平时很不一样,却夺人眼球至极。   郝宿闻言,看了对方一眼。   “范情?”   郝宿的回答让说话的人误会了,还以为他并不认识对方。于是他一边夸张地说了声“不会吧”,一边更加热烈地跟郝宿介绍起了范情。   从长相吹到身材,从能力吹到家境。   就这样,他还能兼顾到范情的表演,在对方跳到精彩的部分,连连拍手。   发帖的楼主恰好就坐在郝宿的后排,他在郝宿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   等到范情的表演结束,下台不久,就有一堆人围了上去,想送花给他。   包括那名刚才在郝宿身边说话的人,只是他还没有送出去,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累不累?爸爸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订了一桌饭,让我们早点过去。”   与此同时,礼堂的灯光也亮了一会儿。   这是一档学院内的比赛节目,每一个人表演完了以后,都会有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而那名跟郝宿说话的人,也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在场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郝宿伸手接过了范情手上都快抱不住的花,一边低声跟他说话的模样。   而向来清冷的人则无比乖顺地摇着头,回答着郝宿:“不累的。”   范情脸上还有跳完舞时未褪的红潮,声音绵软,看上去就好像在害羞般,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反差。   这样的画面不知道被谁的镜头捕捉到了。   先前跟郝宿说话的人都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不但认识范情,还跟范情如此亲近。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郝宿朝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分明是极温和的样子,可身上的气势却令还想要围过来的人下意识止了步。   再接着,郝宿就直接和范情去了后台。等后者换了身衣服后,又跟郝宿离开了。   尽管两人之间的对话声并不大,可还是被不少人听见了,并且就此传了出去。   也由此,大家越挖越多,知道了更多消息。   虽然郝宿和范情平时十分低调,可他们也没有演掩饰过两人的关系。   别的人不知道,但他们身边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   郝家和范家是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能穿一件衣服。   范情更是十分黏郝宿,初高中那会儿,一有空他就会去郝家,跟对方同吃同住。   不熟悉的人会觉得范情高冷,但要是看了对方在郝宿身边的样子,就一定不会这样想了。   在郝宿面前的时候,范情简直就像是一颗沙绵绵的红豆,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泛着甜味儿。   更让他们的朋友觉得牙酸的,是范情跟在郝宿后面,整天哥哥长哥哥短。   郝宿四季的衣服,日常的生活用品,还有其它的东西,全都是范情帮着添置打理的,他几乎包揽了郝宿所有的生活起居。   不过郝宿同样对范情很好,因为比对方大一岁,所以很照顾人。   由于两个人的关系太好,曾经还被朋友误会是在谈恋爱。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两人真的交往了的话,以他们的性格,是不会瞒着朋友的。而且就算是谈恋爱,也没有他们这么黏糊的。   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也就算了,就连午睡的时候,两人的位置不在一块儿,范情还要特意跟郝宿的同桌换个座位,和对方一起趴在桌子上。   有时候他们都有点嫉妒这两人的关系了,就连寻常人家的亲兄弟,都没有他们感情这么好的。   郝宿和范情的朋友对他们的这种复杂的感情,在进入大学以后,各自的室友也感觉到了。   在校内论坛就两人的关系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和郝谭一起吃饭。   两个孩子感情好,当家长的心里只会觉得高兴。   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把另一个人也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郝谭是刚好出差,加上离京洲大学很近,所以才绕路过来看看两人。   距离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周,但校内有关两人的讨论还是只多不少。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起了他们的关系,觉得他们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   【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我觉得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了的话,没必要偷偷谈吧】   【对啊,而且他们平时在一起也很坦然啊,没有特意避讳什么】   【拜托,我真的很需要这嗑种高颜值CP,请上帝满足我的愿望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每一张照片里范情看郝宿的眼神都好像在拉丝】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觉得】   【+1】   【虽然但是,其实郝宿看向范情的眼神也挺特别的】   舞蹈室内,范情练完了今天的舞,正坐在角落里看着论坛里的讨论。   每当看到有他跟郝宿的图片时,都会点一下保存。然后他就会盯着图片看一会儿,目光总是停留在郝宿的身上。   真好看。   他在心里想着。   同时他的眼里还有些可惜,舞蹈室内还有其他的人,要不然的话,他就可以亲一亲这些照片上的郝宿了。   每一张同框的图片范情都有印象,因为跟郝宿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都像现在这样,有着强烈的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说不清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了,总之在范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非常喜欢郝宿了。   只是郝宿并不喜欢他,应该说,对方对他还是就像弟弟一样。   甚至在范情的观察下,郝宿也不像是会喜欢男生的人。   范情不但包揽了郝宿的生活日常,他没有告诉郝宿,自己还在背后可耻地斩断了他许多的桃花。   高中总是有很多人想要给郝宿递情书,有些人甚至想着通过他来送给郝宿。只是这些信他都没有交到郝宿手里,还告诉那些送情书的人,让他们好好学习。   还有。   范情看着论坛里的某一张图片,瞳孔的颜色突然加深了起来。那张图片里,郝宿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他给郝宿买的,不过送给对方之前,他先手洗了一遍。   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   范情只是穿了一会会,就将衣服又重新折好了。   他总是会忍不住要对郝宿做出诸如这种,有些变态的事情。   并且过后还会觉得异常兴奋与刺激,跟郝宿在一起时,这种隐秘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点。   有时候范情也很唾弃自己,可是他忍不住。   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范情以往的规划,他应该要再练半个小时的。   但今天不同,郝宿约了他吃饭。   同一个舞蹈室的人看他利落地收拾了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论坛里说了他跟郝宿的关系后,大家都知道平时范情只要一有空就会跟对方在一起。   之前还有人以为范情是谈恋爱了。   不过因为两人的关系,论坛里也有不少人在嗑CP。   范情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了舞蹈学院的门口不久,就看到了郝宿的身影,对方也是刚刚才到达。   他一个箭步就朝对方冲了过去,并且自然地拉住了郝宿的手。   “哥!”   对于范情这样亲昵的举动,郝宿已经见怪不怪。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块手帕出来,替范情擦了擦额头的汗。   “天气有点热,下回走过来就好了,不要跑。”   他说话声温温柔柔的,范情也最喜欢郝宿这副模样。这副,只对他一个人的模样。   范情知道的,尽管郝宿看上去很容易亲近,实际上却有着一股看不见的疏离感。   他很多次都在心里感到庆幸,自己是从小就认识郝宿,跟对方一起长大,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不一样的位置。   即使那个位置跟他想要的还有一点差距,但是他想,或许努力一下会有奇迹发生呢。   未知的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过同时范情又很担心自己真的挑破了那层窗户纸,郝宿会疏远他。   所以现在他只能慢慢地试探,比如拉手。   从前他们关系好,但范情没有做过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范情就时不时地会增加一些跟郝宿的肢体接触。   “可是我想快点见到你。”   被郝宿擦着汗,范情一点也不害羞地回答道。即使喜欢郝宿,也不会让他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   郝宿擦汗的动作一顿,对上范情清淡却如同化开了柔波的眼神。   他感觉到了,最近这段时间,范情对他要比以前更加依赖。   视线微微下垂,落在了对方拉着他的手上。   也更加地喜欢和他亲近。   郝宿和范情虽然努力,但都不是要把自己逼迫到极限的那种人。因此他们一有空就会到处旅游,攻略是他们轮流做的。   比如上一个地方是郝宿做,那么下个地方就会是范情做。   上一回出去玩的时候,郝宿回房时无意看到了范情抱着他的衣服。   似乎,正一脸陶醉地闻着。   眼前的青年双眸明亮,气质清冷,让人丝毫想象不出,他会是那种在别人背后做出如此行径的人。   郝宿眼底晕开了淡淡的笑意,揉了揉范情的头发。   “下回我直接过去接你。”   于是果不其然就看到面前的人眼睛更亮了些,拉着他的力气也有所增加。   “你真的要来接我吗?”   舞蹈训练室外,通常都是情侣的一方在等待另一方。   虽然郝宿目前只拿他当朋友,但四舍五入,范情心底高兴得厉害极了。   “真的。有那么高兴吗?”   “高兴,你来接我,我就很高兴。”   高兴得过头,怕郝宿怀疑,范情还画蛇添足地加了句:“像小时候那样。”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差不多小学那会儿,两人不在一个班,郝宿就会经常来接范情放学,然后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回家。   情绪太过激动的范情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也是被郝宿牵着手的。:,,. 第229章 最初(10)   严格意义上,郝宿是四岁那年和范情认识的。   一开始是听妈妈爸爸说,隔壁搬来了一个新邻居。郝宿对此兴趣不大,却在某一次跟父母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小范情。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一看到他就自动黏了过来,还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   两个孩子长得都可可爱爱的,抱成一团的样子,更是让双方父母都笑开了花,还给他们拍了许多照片。   范情这声哥哥一直叫到了初三,甚至还让不少人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后来到了高中,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样叫起来有些怪怪的,所以就改成了哥。   或许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范情对郝宿的依赖也十分严重。上了大学以后,有时候见面少了,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失落。   可范情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情向郝宿提出什么要求,对方学业忙,他便尽量调整自己的时间。   这些事情,其实郝宿都看在眼里。   他并非迟钝的人,一个人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思,整天围绕在你身边,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况且,范情这段时间还做得那么明显,就差把意图直接说出来了。   郝宿知道,范情喜欢他。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情侣之间的喜欢。   他还知道,范情经常会背着他偷偷摸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如果这些事情放在别人身上的话,郝宿估计会直接揭穿他们,并让他们和自己以后保持距离,不要再来往。   可当这些事情放在范情身上的时候,他却觉得对方鬼鬼祟祟的样子有点可爱。闻了他的衣服还会脸红,耳朵也红,最后干脆将脸全部埋进衣服里面,桌子底下的脚也跟着一起跺了跺,发出一些克制的激动声音。等他真的进去以后,又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会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拼命地跟自己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同样的,若是看到他穿了闻过的衣服,范情就会亢奋得瞳孔都放大许多,还会经常借故多看他两眼。   眼下仅仅是因为自己说以后要来接他,范情就高兴得一路上都挂着矜持的笑容。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郝宿太熟悉范情了。若是对方长了尾巴,几乎是动一动,他就能知道范情在想什么。   喜欢吗?   郝宿牵着范情慢慢走路,他并不排斥这种感情。如果将来一定要有一位伴侣的话,跟范情在一起也很好。   双方家长都很开明,就算知道他们在一起了,相信也不会反对。   “哥,爸……叔叔上回说,要我们有空多回家,下周我们回去吗?”   范情一高兴,竟然把曾经在心里念叨过几回的称呼给直接喊了出来。他的心中像有一团火,一下子就烧开了,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郝宿,一副赧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过这么一来,他倒是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郝宿牵着,人顿时就烧得更厉害了。一定……一定是他刚才拉着郝宿的手,所以对方就顺便牵过来了。   所以现在是松,还是不松呢?   范情改称呼时的语气要多生硬就有多生硬,郝宿心里好笑了一下。   又见对方还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似乎颇为苦恼的样子,连好看的眉毛都拧了起来。做出这些细致表情的时候,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感觉也会随之淡去,剖出一个更真实、更软绵的形象来。   “回去,刚好你生日到了,可以顺便庆祝一下。”   范情的生日跟郝宿的生日是在同一天,所以这个庆祝,到时候肯定是两家一起的。他们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年到了生日宴的时候,郝宿的妈妈都会和范情的妈妈一起商量,看怎么布置才会更热闹。   “那我等会打电话跟妈妈说一声。”由于发生了刚才口误的事件,所以这回范情说完以后,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给我妈妈。”   他讲话爱害羞,连眼皮子都变成酡色的了。当然,或许也有一部分是跟他刚刚做出了不松手的决定有关。   夏日天热,就算外面在起风,但走了一会儿身上也还是有些不舒服。   郝宿感觉到牵在一起的手都产生了一些黏腻的感觉,出了校门口,他正打算要松开,结果就被范情下意识握紧了些。   这完全是对方条件反射,自然而然做出的反应。可如此一来,就没有办法再忽视牵手的举动了。   郝宿和范情互相看了一眼,后者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他就是想这么跟郝宿牵着,可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于是连鼻尖都沁出了点细汗来。   正好走到一个树荫下,微风扫动的时候,阳光也若有若无地通过树叶的缝隙渗透下来,落进范情的眼睛里。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在夏季形成了一道清凉舒心的风景线。   “手出汗了,情情。”   最终是郝宿先说了话,只见他不疾不徐地松开了两人的手,就在范情眼底黯然的时候,他却又拿出了手帕,分别替两人擦干净了掌心的黏腻,而后既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说明,像之前那样,继续牵起了对方。   “去老地方?”   老地方是郝宿跟范情经常会去的一家餐馆,在大学城的巷子里,要绕一些路才能走到,位置比较僻。   郝宿说话的时候,范情瞧着还有愣愣的,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等被带着又走了一段路,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他就像是一只长尾喜鹊般,浑身都洋溢出了一股欢快的气息。   郝宿为什么会牵他啊?   难道是觉得路上人太多了,怕走散了吗?   一直以来,郝宿都非常照顾范情,所以即使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也只往正常的方向猜测。   范情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看看人,等到了地方时,也没有想出答案了。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在餐馆坐下后,范情第一时间就拿出了手机,在备忘录上记下了一行字。   某年某月某日,哥哥和他第一次牵手。想了想,范情还又在后面加了一行字哥哥还帮我擦手了。   备忘录里类似的记录有很多,不过从头到尾,对郝宿的称呼都是哥哥两个字。   当初会改称呼,范情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来。或许朦胧之中,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对郝宿的感情,所以下意识做了改变。每一回他叫郝宿哥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异常迫切的兴奋,那种感情强烈炽热得好像要从嗓子里直接涌出来。   范情按着屏幕虚拟键盘的表情跟他偷闻郝宿衣服时一模一样,郝宿看了他一眼,忽而凑了过去,眼睛却是没有看屏幕,而是看向范情。   “在打什么?”   范情只感觉郝宿的呼吸要比天上的太阳都更加灼烫,差点把手机都摔了。   还好郝宿眼疾手快,替他将手机拿稳了,与此同时,两人的手又一次地交叠到了一起。   郝宿的手心贴合着范情的手背,餐馆内开了空调,风口就在正上方,吹得人凉凉的。   他表情闲适,仿佛只是一时兴起,才问了范情。衣服上清新自然的柔顺剂味道是范情特意给他选的,山茶花味,此刻正顺着凉风,一缕一缕地传到对方鼻间。   范情在被问到的时候,心跳顿时紊乱不已,他连要赶紧掐灭屏幕都不知道,整个一副心虚到不行的样子。   侧过脸看了看郝宿,不知怎么眼尾有些泛红。   “我写、写一下日记。”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出来,不经意垂下目光的时候,备忘录里“哥哥”两个字以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映入眼帘。范情这时才慌里慌张地将屏幕熄灭掉了,只是整个过程,都是在郝宿的手上完成的。   范情说完,连忙又去看郝宿,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写的东西。见对方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脸上,才稍稍放心,然后那股想撒娇的劲又来了,把椅子往郝宿那边挪过去了许多,就跟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一样。   “哥,等会吃饭完你还有事情要忙吗?”   又来了,那种做了坏事就要主动提出许多问题,想把上一刻发生的事情岔过去的行为。   郝宿也没真的去寻根究底,看他刚才写了什么,只是摇摇头,顺便把手收了回来。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范情动了一下,彼此的胳膊之间形成了一股微弱的抵力。郝宿看他桌子底下的腿也慢慢挪了过来,不经意地想跟他贴在一起。   “晚上外面应该也很热闹,我们一起逛逛吧,还有我听说最近有部电影挺好看的,我想去看看。”   通常情况下,只要范情提出他想干什么,并且郝宿有空的话,都是会陪他一起去的。   他虽然没明着说,可当中的意思郝宿却听得清楚,于是嘴角的笑意更多了些。   “那就去看看吧。”   “我现在就买电影票!第三排……不行,有点太靠前了,买后面一点好了。”   得到郝宿回答的范情立刻就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搜索,选座,下单,一气呵成。   等吃过饭,在外面闲逛时,殊不知校内论坛早就因为他们炸开了。   起因是有人发了一张他们牵手的照片,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高图,纷纷夸赞楼主的技术。可等越来越多的人说看到郝宿和范情的确是手牵着手走出的校门时,情况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我早就说了,他们俩肯定是在谈恋爱   我嗑的c成真啦?   呜呜呜这种高颜值小情侣请给我锁死   会不会是错位啊   道理我都懂,可是他们难道不热吗?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在论坛里快进到默认两人交往已久的时候,郝宿正跟范情一起坐在电影院中。   这是一部青春电影,主人公和喜欢的人也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尽管题材很老套,可由于当中对主人公青涩感情细节的把控,让很多人都回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因此成了一匹黑马,占据了票房榜首。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彼此手机里的信息都快爆炸了。   几乎是认识的人都在问他们,论坛里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范情是经常看论坛的,因此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情况,切了界面去看。   然后他就开始面红耳赤地跟郝宿解释了起来,并询问对方要不要向大家解释一下。   “怎么解释?”   “就,在里面发个帖子,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连这种申明性话语里的“在一起”三个字,都好像非常烫人似的,被范情说得有些不清楚。   去论坛还要输入网址,郝宿直接就着范情的手机看了一下。   尽管有很多回帖,但都没有太过分。   “你介意吗?”   “啊?”范情被郝宿问得迷茫,随即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介意呢,他只会卑鄙地在心里偷偷开心,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和郝宿已经在一起了。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追求郝宿了。   范情在学校的人气高,郝宿的人气同样如此。   看电影之前在外面不过逛了一会儿,就有不下五个人过来,向对方要联系方式。   虽然郝宿都很有礼貌地拒绝了,但范情心里还是酸酸的。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对郝宿的占有欲太过分,可就是忍不住。   “那就不用专门解释了,等过些时间,论坛里的讨论度自然就会降下来。”   郝宿将手机还给了范情,同样是一副不甚介意的模样。   范情的心里忽而产生了一丝异样,可太快了,他没抓得住。   他跟着郝宿的话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今晚有很多星星,于是又邀请郝宿跟他一起去操场看看星空。   晚上回到宿舍以后,郝宿按照记忆在电脑中输入了论坛的网址,然后联系上了发帖子的同学。   你好,请问你还有别的照片吗?   拍照的人显然不会只拍一张,郝宿看出范情今晚高兴,所以便跟对方将剩下那些照片都要回来了。   不过比起发在论坛里的,剩余的那些照片要么光线不好,要么人物拍得有些模糊。   对面原本是不肯发的,发在论坛里是吃瓜,而且挑的都是好看的图片。再者,说是说郝宿和范情在一起了,实际上怎么样还另当别论呢,没看之前那个帖子里说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一点也是正常的,个别直男在一起的时候,比这还过分的都有。   真要把其余的都打包给网友了,那算什么回事?   还是在郝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对面安静了几分钟,才把图片发过来了。   同时某栋宿舍楼的某间寝室里,发出了一道震惊的声音。可当其他室友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对方却又安静如鸡。   所以,郝宿跟范情,真、真、真、真的在一起了?   要不然,对方为什么要专门朝他要剩余的照片。这是要留着作纪念,还是什么?   总之,他没猜出来,可却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郝神,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既然郝宿和范情目前都没表态,肯定是不希望被别人打扰的。   郝宿各方面都很优秀,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将本专业内容都自学得差不多了,并且还提前联系了老师。平时上课之余,就是跟在老师身边做各种研究。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他郝神。   郝宿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发这句话,也没过多解释,说了句谢谢后就关掉了校内联系网。   而后他就用电脑看起了照片,因为是用手机拍出来的,所以放大以后有些地方就会模糊,比如范情发红的耳垂。   宿舍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平时都是很糙汉子的性格,可大概是郝宿看起来太过温和矜贵,这些人在他面前的时候,也都会收敛一些。   此刻老大从他的背后走过,无意中发现郝宿居然在看自己跟范情的合影,眼角抽了抽。他们一个寝室的其实最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也难怪论坛里的人会那么想,就郝宿和范情两个人相处的情形,搁谁不迷糊。   另一个人看他定住了,也凑过脑袋往郝宿的屏幕上探了探,随即开玩笑地道“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啊,真在一起了?”   本身这句话也没指望郝宿回答,年纪最小的室友过来用胳膊肘捣了捣对方,挤眉弄眼。   “你胡说什么呢,他俩要是能在一起,不早在一起了。”   说完,三个人在那里都笑了笑,谁知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声线是一贯的温和,话里的内容却令三人的笑容有所静止“暂时还没在一起。”   暂时,这里面可琢磨的意味多了去了。   说话的时候,郝宿还非常手稳地点击了一下鼠标,将照片滑动到了下一张。那是他们一起进入餐馆的背影,范情在前,他在后,身影几乎将对方全部遮挡住了,只留下了一个衣角边。   与此同时,郝宿还看到他们在快要坐下来的时候,自己伸手帮范情拉了一下椅子。   他从没有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跟范情的相处,自然也从来不知道,他跟范情在一起时,会有这么多的温柔和耐心。   似乎是下意识就在对他好了。   “什么意思?”   身后的室友迟迟才问出声。   郝宿将这些照片拖进一个专门的文件夹,而后关闭了电脑。   “没什么意思。”说完,就拿着干净衣服去了卫生间,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论坛里说的,难道是真的?”   “那到时候咱们要不要随个份子钱啊?”老大憨憨地问道。   “又不是结婚,不需要份子钱。”老小一副你赶紧醒醒的表情。   不管大家如何猜测,到了下周的时候,郝宿和范情就一起回家了。   跟他们料想的一样,生日还没开始,家里就已经布置得十分热闹了。   假期一共有三天,生日则是在第二天,生日宴的场所在两家中间的庭院里。   地方大,又宽敞,还很方便。   一大早两个人就被一起打包,送去专门做了个发型。因为底子好,怎么折腾都好看。   过后他们就穿上了同款的礼服,这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的。   等穿戴一新,站在一起的时候,看着格外登对。   范情不光是看了镜子里的郝宿,还看了镜子外面的郝宿,然后想跟他拍张合照。   “我来拿。”   郝宿接过了范情的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就按下了快门。   镜头里,双方看上去极为亲密。   生日宴来的宾客都是两家比较熟悉的,郝宿和范情作为主人公,都各自招待了一番。   不过大多数时间,范情都跟在郝宿身边。就连宴会差不多要结束,郝宿打算上楼换套舒服点的衣服时,他也都下意识跟了过去。   直到走进房间,范情才反应过来。   而郝宿同样发现了身后的小尾巴,转过身笑着看了他一眼。   “跟我上来做什么?”   “我……”   没等范情说出个原因,郝宿就自然地牵过了人,将他带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今晚转了一圈,累不累?”   “还好。”   “我去换个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郝宿准备站直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俯下身,“你要换吗?”   礼服虽然好看,但要一直端着,还是挺累人的。   范情听到他的话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睫颤了颤,面庞微微发红,摇了摇头。   “我不、暂时不用换。”他以为郝宿是要邀请自己一起换衣服,这当然挺好的,可是……范情怕自己把持不住。   见他误会了,郝宿也没有解释什么,摸了摸范情的脑袋。   “那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郝宿说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范情还没有把房间各处看完,对方就出来了。   对于郝宿的房间,范情并不陌生,就连哪本书摆放在哪里,他也都一清二楚。   但范情每次过来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想要看一遍。   “哥。”   人一出来,他就眼巴巴地喊了一声,然后眼睛就黏在郝宿身上挪不开了。他觉得,穿着常居服的郝宿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温柔,就像是……天上挂着的月亮。   “生日宴应该要结束了,等会爸妈和伯父伯母会送宾客的,我们就不下去了。”   他们之前已经招待过了客人,现在不下去也没什么。   对此,范情全都没有异议。   “晚上看你喝了点酒,头晕不晕?”   范情的酒量属于不好不坏的那种,他其实也没有喝多少,不过当被郝宿问起来的时候,他想了想,违背良心地点了点头。   “有一点晕。”所以,要在郝宿的房间里多留一会儿,最好是晚上能在这里住下。   只是话刚说完,范情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摸了摸。   心里的那个小算盘也啪嗒嗒地,算珠落了满地。   “不舒服就去我床上先睡会儿,等会让阿姨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喝。”   “那哥你呢?”   “我还有个报告要修改。”   范情也知道郝宿很忙,没有过多打扰对方,就乖乖地去了床上。   躺在上面,侧过身,刚好能看见郝宿认真的模样。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这么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郝宿也躺到了沙发上,一只手的手背放在额头上,眼睛也是闭着的。   “哥?你睡着了吗?”   范情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于是他就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然后蹲在了郝宿的边上。   他寂静无声,同时又热烈非常地盯着人看了半天后,忽而往前倾了倾。   就亲……一下下。   郝宿是昨天熬了点夜,报告改完以后,就顺便躺下来休息了会儿。   范情喊他的时候他的确没听见,不过等对方蹲在他身边,用着十分强烈的目光看了他半天以后,他就醒过来了。   只是不等睁眼,他就感觉到了身侧的呼吸越来越重。   就在范情即将亲上他的刹那,郝宿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心怀不轨的人直接僵在了那里,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一下。   范情吓得呼吸都停住了,双方对视良久,最终他的脸越憋越红,呛得咳嗽了起来。   而郝宿在这个时候抬了抬手,范情以为对方是要推开他,或者是要打他,眼睛紧紧地闭住了。   结果郝宿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说“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呛到了。”   他拍背的力气柔和极了,连语气当中也听不出半分的质问。好似他在睡着的时候范情这样凑过来,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范情又愣住了。   “怎么不说话?”   他看着范情,眼底的神色仿佛是在无声纵容着对方。   范情终于知道上一回他感觉到的异样是什么了,郝宿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了。   不管是对他的亲近,还是对他这样奇怪的举动,郝宿都没有任何疑惑或者是厌恶。   他应该要再小心一点,然后再继续试探一下。   可范情却在郝宿的目光中,继续了刚才的想法。   嘴唇相贴的那一刻,范情的不真实感到达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过来,在做梦。   可感觉到的温度在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郝宿没料到范情会再次亲过来,但他没有避开,原本拍着对方背的手也覆在了范情的后颈上。   而后,他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范情被郝宿带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沙发上。等亲完了以后,他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郝宿仍旧是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只手则扣住了他的腰。沙发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有些太小了,稍不经意,范情就会滚下去。   “好些了吗?”   “我……有点想哭。”   两人亲了不止一次,每每要结束的时候,范情都会追着再亲过来,因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哑。   至于想哭,范情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说完,他又抬起了头。   分明都已经亲过了,却还是问“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亲我啊?”   这回的眼尾红得尤其厉害,连眼中都盛了不少欲|色。   范情隐约感觉到了,可又不太确定。   郝宿望着他的眼尾,说“那你又为什么要亲我?”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范情动了动,人跟着往上了一些,跟郝宿面对着面。   他有些郑重,又有些害羞,同时还有些高兴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郝宿既然亲他了,说明也是喜欢他的。   就算……只是一时冲动,他这时候也应该趁热打铁。   范情说完了,见郝宿没有意外的样子,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   郝宿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是觉得不好拒绝他吗?还是怕伤了他的心?   范情在想问题的时候,总是喜欢皱眉,郝宿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因为我在思考,我喜不喜欢你。”   “如果一段婚姻只是建立在某一方的感情上,那么他会很辛苦。我不想以后你难过,所以没有贸然把事情说穿。”   郝宿在知道范情的感情后,虽然并不排斥对方,但他更想知道,自己对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仅仅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那么过后他们势必都会很痛苦。   他不希望范情那样珍贵的感情,最后变成伤害他的利刃。   郝宿一字一句,却教范情闭了闭眼,然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处。   婚姻,郝宿都已经……想要跟他结婚了吗?虽然他也想过这件事,可他没想到郝宿会这么郑重,这么地为他着想。   “那你有结论了吗?”   “有了。”   “是什么?”   郝宿声音慢慢的“我也喜欢你。”   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其实也已经很喜欢范情了。要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的下意识。   郝宿的视线看向了房间里的一个柜子,那里面装了很多信。   是高中的时候,有人送给范情的情书,只是都被他提前拦截了下来。   当时他想的是不希望范情会被这些信影响,从而分心。   可现在想一想,又何尝不是因为占有欲。   范情从小到大都跟在他身边,他早就已经将人放在了心底最重要的地方。   喜欢范情,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今晚是回家睡还是在我这里?”   “要留下来。”   郝宿的房间里,他的衣服和范情的衣服早就是一半一半的,就算对方留下来也很方便。   说完,在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后,又听郝宿问“情情是真的头晕,还是装的头晕?”   “……装的。”   “哦,原来真的是装的啊。”郝宿的话表明了他一早就看穿了对方,这令范情更不好意思了。   可就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他原本是不想拿的,结果郝宿让他看一看。   抱着疑惑的心情,范情将手机拿了出来。而后他就看到了对方发过来了许多照片,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但又非常眼熟的一组照片。   “哥……”   “喜欢吗?”   “喜欢。”这可是他跟郝宿第一次牵手,范情当然喜欢,他逐一点了保存。   “上回看完电影以后,我跟发帖子的人要的。原本是打算明天发给你,再顺便说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看来,现在要更适合一点。”   范情没想到郝宿私底下会做这些事,他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又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备忘录打开。   “上一回我说在写日记,其实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   又是一段小小的安静,范情觉得郝宿好聪明啊。聪明到他觉得怎么喜欢,也喜欢不够。   “我还想再亲一下,可以吗?”   “哥哥。”   这一趟放假回来,京洲大学的学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郝宿和范情的感情看着比以前还要好了。   以前虽然黏糊,好歹也还在一个正常范围内,可现在只要一靠近他们,就能感觉到一股甜蜜蜜的气氛。   没过多久,两人就各自在朋友圈里官宣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在感慨自己失恋了。   郝宿和范情在这个世界一直待到了自然死亡,两个人一个从事科学研究,一个从事舞蹈学,分别都为国家做出了不少贡献。   除此以外,他们还经常做慈善,赢得了十分好的社会声誉。   他们在大学毕业以后就结了婚,双方父母其实也没感到多意外,并且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婚礼举办得非常热闹。   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身上的功德都无比亮眼。只是倏而,又都隐入了他们的身体内。   揽宿和范情一连去了四回大千世界,有时候是在现代,有时候是在古代,还有时候在跟他们原本世界差不多的平行世界。   只是每个世界中,他们无一例外都会在一起。   等回到原本世界的时候,范情想起在大千世界的经历,时常会脸红不已。   他跟漏漏在大千世界里面做了好多事,还有,他们居然成亲了。漏漏那样的时候,跟平时的区别好大,不过依旧好温柔。   大千世界里的记忆并不会因为回归原本世界而有所模糊,相反,因为本体的强大,所以记忆反而更加清晰。   自然,他跟揽宿做的每件事情,都印象深刻。   上个世界揽宿跟范情去的是一个有些古老的时代,里面有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即会招魂的大祭司。   回来后,范情问他是不是真的能招魂。   “自然,人死以后,魂魄还会存在一段时间。如果想要救活他们的话,就必须先把魂魄收集起来。”   揽宿跟范情说起了招魂的具体方法,跟那个世界有所出入,但实施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现在是不难,不过越强大的灵魂,收集起来就越麻烦。”   “那我再练习几遍。”   范情觉得招魂术挺有意思的,所以在揽宿的指导下,又练习了几遍。   “这回去的凡间好玩吗?”   “好玩,不过下次我想去一个轻松点的地方。”   最后一个世界对于范情来说,有些太沉重了。虽然他跟郝宿救了很多人,可同样也有许多人死亡。   “那下回去大千世界的时候,情情自己挑一个。”   “好。”   范情应了一声,随即他又黏糊糊地滚到揽宿怀里。   “漏漏,如果你忙的时候,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一直都在九十九重天宫,怎么会找不到我。”   “我是说如果嘛。”去了一趟大千世界,他撒娇的功夫好像也见涨,将揽宿的头发在手指头上绕来绕去的。   “你可以跟在我身边,这样就不会找不到我了。”   “永远都可以吗?”   “永远都可以。”   揽宿回答得认真,范情知道,他不会骗他。   “那下个世界,我要和你天天在一块,一刻都不分开。”:,,. 第230章 最初(11)   不光是范情记得大千世界里面的事情,揽宿同样记得。   抛去上神身份、所谓命定情缘的预示,跟范情一起成长,最后无可避免地喜欢上他。在去之前,揽宿仅仅是让他们在大千世界不会出大差错,不会跟其他人绑定所谓的情缘,可从来没有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做出任何干预。   然而每次却只会导向一种结局。   看着面前跟自己说话的人,他想起了曾经元霄仙君问过的话。   那时候对方问他,喜不喜欢范情,他的回答是喜欢。可揽宿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喜欢应该是什么样的。   揽宿还记得他在大千世界当中,初次发觉自己对范情感情时的心情。新奇,无可复加的美好,以及那种恍然大悟后的原来如此。   他会想要跟范情在一起,会想要将对方时刻绑在身边,会想见他,想亲他,想疼他,想爱他。想让他成为世界上最高兴的人,亦想让他在自己的面前掉泪不止。   他在大千世界里的情绪总是温和的,可只有在范情身边的时候,才会有所起伏,被对方牵动情绪。   他会从范情的身上汲取到愉悦、满足、高兴之类的情绪。   人类的一切同神仙比较起来,要显得更为单薄。可揽宿恰恰在这种单薄之中,认清了自己对范情的感情。   加上第一次,他们一共去了五次大千世界。每一次,他们都是寿终正寝。由于彼此的身体都很好,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足足有几百年,比在仙界的时间都要多。   揽宿的情感也在这样的过程中,重复加深着。   如今他望着范情的眼神似乎要比从前还要柔和,当中更是多了些难以形容的东西。   范情即使是这样跟他说着话,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脸红。   因此他的声音便越说越小,揽宿戳了戳他的脸颊。   “怎么了?不是想和我天天在一块吗,还有呢?”   范情感觉自己的脸颊变得痒痒的,因为揽宿戳完了以后,又摩挲了两下。   这样的举动是从前没有的,只有当他们在大千世界的时候,对方才会对他做。   而往往下一步,揽宿就会亲过来了。   他曾经被揽宿抱在半人高的柜子上,抵着亲到整个人都受不了地求饶。可对方却会笑着将他欺负得更狠,要出门的时候,他几乎是瘫在揽宿怀里的状态,脚上的鞋子也歪七扭八地掉在地上,脚趾都是紧紧蜷缩的模样。   揽宿从来不会做出一些强迫意味的举动,但他的那种温柔却更为致命。   细密到叫你逃无可逃,甚至还会自愿送到对方面前,要他品尽。   想到更多画面时,范情的呼吸忽地一滞。   红豆的确如揽宿所希望的那样,已经成熟到可以叫他回应更多了。   仅仅是看着对方的模样,揽宿就知道范情在想什么,又在期望什么。   摩挲在脸颊上的手托住了范情的下颌,在他漂亮的侧脸线条上流连了一会儿。   揽宿在范情的眼尾愈发红了的时候,吻了吻他。   他们在大千世界中,什么样的吻都已经试过了。因此这个吻不再如往常般浅尝辄止。   仙极殿内,不知何时云雾缭绕更甚,将他们的身影掩映其中。   某个时刻,铃铛响了一声。那音调如同初时的无措,零碎又戛然而止。   好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同样的行为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至高无上的上神,不止一次地俯身落地。   揽宿又闻到了范情身上的红豆香气,香味溢散得十分广,却连一丁点都没有跑到仙极殿外面,被除他以外的人闻到。   他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跟范情说:“情情好香。”   鼻尖在范情的颈脖处轻嗅了两下,对方的眼中早已含满雾气,有些着急一样地喊他。   “漏漏,亲……”   范情还想要亲下去,可揽宿只在他的侧颈上吻了吻,便将对方拥在怀中,不再做多余的举动。   “不能再亲了。”   “可是我、我想要。”   红豆眼神真挚,揽宿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将人眼角的泪擦了擦,声音低低地:“情情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知道的。”   铃铛又响了一声,聚灵珠也同时散发出了一抹流光。范情在揽宿的怀里转了转身,目光认真地将回答重复了一遍,末了,又脸红非常地贴在他的耳边,将话里的内容展开得更直白。   “我想要和你……”   他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想要什么,也不会委婉表达。   话说得大胆又露骨,简直不像是一个仙人应该会说的。也由此,两句话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等讲完以后,他就完全倒在了揽宿的怀中,起也起不来了。   揽宿托着他塌陷的腰,将人看了半晌,直到范情都有点紧张起来了,才说:“可以。”   于是范情眼见着整个人就又精神起来了,即便衣袍再华美繁复,层叠堆绕,该有的状态也还是第一时间就被揽宿发现。   他的视线从范情的脸上移到储物球的位置,再回到了范情的脸上。   看着对方立刻又要亲过来的样子,揽宿则是稍微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过要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范情眼里的着急比刚才更多了。   “要先举办仙侣仪式。”   他的话令红豆原本旖旎的心思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与喜悦。   纵使他们在大千世界已经在一起过了许多次,也结了很多次婚,可回来的时候,当他向揽宿提出同样的要求,对方仍旧说要先成亲。   揽宿不会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   他爱他,且尊重他。   范情被揽宿的话和眼神包围着,难以言喻的感觉忽而就叫他失了控。   以至于下一刻,他恨不得直接变回原形。   “看来情情今天不用我帮忙了。”   衣袍层层叠叠,看不出什么。但范情的身体却在之后轻轻|颤|着,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讲话的声音也开始瓮声瓮气起来,带着股不自知的娇意。   “我们要什么时候……举办啊?”   才说完,人就被揽宿抱着走去了屋子里。   “让元霄先选几个吉日,然后你再选一个。”   “那我要选一个最近的。”   范情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两只脚还跟着快乐地晃了晃。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从那些世界离开的时候,身上都会很舒服。”这是功德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经过历练后,范情体内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加凝实,强大。   “等仪式结束后,我会调整给你治疗的方法。”   “什么方法啊?”   红豆满心依赖时,语气也是天真可爱的。只是很快,就被害羞代替了。   揽宿在将他放到床榻上,拿出新衣服之前,俯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个字。   范情既是他的命定情缘,其实从一开始,性命就是同他相牵连的,也只有他才能救对方。   玄火玉岩固然能帮范情治疗寒气,但还有一种方法要更加快。揽宿秉承天地的力量,如果范情跟他双修的话,再加上玄火玉岩的力量,不用多久,就能恢复正常。   揽宿说完,范情的两只手还圈在他的脖子上忘了松开。   “情情,我要去拿衣服。”   他总是能这样,用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一些叫范情害羞不已的事情。   过后还要用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的模样,继续跟他说话。   在大千世界的时候,范情就体验过许多回了。但在仙界,这还是第一次。   可是,范情又在心底期待着揽宿跟他的双修。   须弥谷的课程还没有上到这个内容,他打算这段时间都不要去玩了,专心跟在老师后面多学习一点。   听柳长老说,须弥谷还有一间藏书阁,里面装了许多古籍,或许他在里面也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范情短短几息就想了许多内容,揽宿还半倾身。等他想完,也没跟揽宿说什么,又黏糊糊地亲了一遍人。   仙极殿内的云雾渐渐散开,红豆的香气却是一直萦绕到了傍晚时分。   揽宿上神和小仙君打算举办仙侣仪式一事很快就不胫而走,大家既感到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上神对小仙君的态度,他们都有目共睹,只是心底还是有一些觉得太快了些。   须知仙家寿命无穷,就算看对眼了,顶多通知一下亲近之辈,而不会轻易举行仙侣仪式。   因为这是一项非常郑重的承诺,要在天地的见证下,彼此正式结为一体。从今而后,福祸同享,命运同系。   不过既然上神有这个意思,其他人也不敢置喙什么。   天界与六合九州难得一同热闹了起来,大家都为即将到来的仪式而忙碌准备着。   这不是一般的仙侣仪式,而是至今唯一一位上古大神的婚礼。   届时四海朝拜,六界同庆,祥瑞降临。   元霄仙君在听说了上神的吩咐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就着手挑选了起来。   在初步选了十几个日期后,他又拿去给专门掌管姻缘的仙君看了一眼,让对方又筛去了几个。   最后递到范情面前,一共有五个选项。   分别是七日后,一个月后,四个月后,一年后和五年后。   后两个时间太久了,自然是被范情毫不犹豫地排除了,而前面三个……   虽然范情之前跟揽宿说,他要选最近的时间,可到底也是唯一的一次仙侣仪式,范情想要准备得更充分些,不想留下遗憾。   “怎么样,选好了吗?”   “这个。”   红豆的手在四个月后的那个日期上点了一下,他选的相对保守,如果真要快的话,其实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仙界将一切事务准备得尽善尽美了。   “不选前面那个吗?”   “我想从容地准备。”   他想跟揽宿的一切都是从容不迫的,细水长流。   揽宿看到范情眼中满满的爱意,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心。   “好,那就定这个时间。”   婚期订下以后,各种准备其实并不困难。有元霄仙君把关,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耗神。   而范情也如他先前决定的那般,暂时停下了历练,一心跟着老师学习。   尽管隶属于灵植,但双修的方式都大同小异,不过老师并没有详细地告诉大家。于是范情就自己去了藏书阁,然后不知不觉就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   原本下午是要回仙极殿的,但范情特意跟揽宿说了一声。他不仅看,还会偷偷做些笔记,打算到时候跟揽宿实施一下。   因为在学习,等待仪式的时间其实并不漫长,只有在被治疗的时候,范情才会希望四个月赶快过去。   而在此期间,揽宿又发现绛河当中的星星有了变化。   不过大体都是正常的,跟以前差别不大,只有个别星系需要人工加以拨正。   绛河星子旋转不断,揽宿置身其中,无悲无喜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曾经发生异变的星云。   离开之前,他袖袍轻甩,不知落了些什么在其中。   四个月后,揽宿上神与范情仙君的仙侣仪式正式举行。   其声势之浩大,史无前例,就连最微末的仙家,亦都庆贺不已。   九十九重天宫上,仙鹤齐舞,红霞漫天。   他们在所有仙众的注视中,在天地的见证下,面对面,说出了郑重非常的誓约。   而后天际惊雷滚滚,两人互相对拜,无声规则落下,将整个九十九重天笼罩其中。   是他们的关系得到了认可的意思,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密不可分的仙侣。   灵气在一瞬间充盈到了极点,前来的仙家们尽皆受益非常。   最后一道巨雷响起的时候,有耀眼的金光从天顶倾泄,落在揽宿和范情身上。   这是天地对他们的祝福。   与此同时,范情的半仙之体也彻底变成了仙体。   他们双手持礼,朝天地亦行了一个大礼。   金光逐渐散去,但所有仙家却都感觉到了,无论是揽宿上神,还是范情仙君,都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起来。   须弥谷一众长老也都来了,看着范情跟揽宿礼成,各个眼中都含了泪光。   虽然范情在须弥谷的时间不长,但他们都很喜欢对方。他们现在的心情就跟好不容易找到了遗落在外的孩子,结果还没在身边养多久,对方就又要离开他们一样。   今天是大喜之日,就连还在受罚的唐玉也都被允许前来道贺。   原本他还准备了一些道贺词,可惜在范情去了大千世界以后,那句话的约束力变得更大了,最后他的一堆措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只是唐玉也分得清场合,虽然他心里对范情还是有一丢丢不高兴,却没有同往常一样臭着脸。   要知道,今日的仙侣仪式之一是揽宿上神,他当然不会不懂事。   因是上神的喜事,所以天界的热闹足足持续了好几天,才有些要结束的意思。   以揽宿的身份,自然是不需要像在凡间一样,仪式结束了还要招待宾客。因此礼成以后,他就带范情离开了——却并不是要回仙极殿的样子。   范情早就在等这一天了,他还想要试试双修呢。   此刻见他的打算,不禁问道:“漏漏,我们要去哪儿啊?”   揽宿解下了自己的腰带,蒙住了范情的眼睛。那本就是当做装饰之用,就算解了也没什么影响。   “等会情情就知道了。”   腰带先前被元霄仙君特意用千年不散的香熏过,那香也不知是用什么调配而成,当中竟还带了一丝甜味儿。   范情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官便倏而放大了许多。揽宿是如何抱起了他,掌心贴在他身上的温度,就连呼吸,亦都清清楚楚。   一路伴随着淡淡的香气,没过多久,揽宿就停了下来,而后将范情放下。   应该是床榻之类的地方,因为范情感觉到身下十分柔软,还有点热热的,底下大概是玄火玉岩。   “到了吗……”   蒙在范情眼睛上的红绸迟迟没有摘下来,红豆刚说话,嘴就被温柔地吻住了。   他那天想要不可得的,如今尽供他索取。   揽宿带范情来的地方是一座崭新的宫殿,是他特地为对方准备的。   九十九重天宫大得难以想象,即便是有仙极殿在,这座宫殿亦有无数的空间可存放。   宫殿没有名字,只属于他跟范情两个人。   当红绸堪堪掉落时,范情于目眩神晕中看清楚了里面的布局。   只是他仍旧没来得及问,揽宿就拿出了一本书放到了他的面前,并问他:“情情喜欢什么样的姿|势,想要到什么程度?”   那样波澜不惊,神仙缥缈的样子,问的话却是如此叫人招架不住。   他拿出来的正是双修之书,比范情自己在须弥谷看的内容还要更加丰富。就连当中的文字解说,也都详尽至极。   比如在开始之前,应当如何。   待到另一人的程度达到什么样时,方可如何。   再之后,又该如何。   明明是一本无比正经的书,可字字句句,又格外不正经。   范情连手指头都红了,他没想到揽宿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眼睛里不一会儿,就又挤满了水汽。   而揽宿的问话似乎也并没有准备会得到范情的回答,他亦垂眸看了看书中之语。   “大千世界里,情情很喜欢这样的,还有这样的。”   他一连指了好几个,让身边的人都已经在他的怀里彻底缩成了一团,一言不发,只看着他挑选。   范情的眼尾彻底红了,红豆的香味跟衣袍上的香味交织,最终前者压过了后者。   揽宿选的那几个范情其实都很喜欢,可对方在收回手的时候又说:“不过现在跟在大千世界不一样,重要的是帮你治理身体,而非寻求刺|激。如果情情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再试一试。”   他又用那种平静淡然的语气,说出令人感到羞|耻的内容了。并且对于程度问题,也做出了规定。   “治疗的过程里你需要保持足够的清醒,所以不能太沉迷当中。”   以范情对揽宿的喜欢,这两个条件堪称苛刻。   可他此刻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只揽宿说一句,他就下意识地点一下头。   于是等到治疗真正开始的时候,当红豆香味散了一整座宫殿,范情已经无数次接近崩|溃了。   他当真是乖得可怜,揽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   仙人的体质跟凡人是不同的,天界的热闹彻底散去时,揽宿和范情仍旧没有从他们的新宫殿中出来。   元霄仙君乐得如此,越是这样,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越好。   揽宿上神从大千世界回来以后,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如今双方都是情投意合,他可不高兴吗?   “今日绛河当中有无异常?”   揽宿在仙侣仪式之前,就交代过元霄仙君,要日日关注绛河当中的情况。   “回仙君,并无。”   “你们继续照看着,若是有任何不妥,及时告诉我。”   “是,仙君。”   范情并不知道元霄仙君这段时间有多忙碌,他只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快死了。   红豆是被上神的气滋养出来的,所以独独会对揽宿敏感。去到三千世界的时候,这种敏感就在人类的身体上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他在天界的时候,只会是跟揽宿亲近时才有所体现。但变成人类,似乎无时无刻不如此。   发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本身人类的身体就要比仙人的身体承受力更差。自然,仙人的各种特征在凡人身上,也会被放大许多。   可是范情没想到,原来揽宿以新的方法帮他治疗的时候,身体也会变得像凡人时一样。   他的声音都哑了。   但揽宿说了,治疗需要三个轮回,而他们现在才将将到第二回 。   如果不是揽宿的表情认真,范情都怀疑对方像是大千世界那样,在骗他了。凡间的揽宿尽管温柔,却也带了些许坏心。   “还可以吗?”   在红豆香气乱散的时候,揽宿亲了亲他的鼻尖,将人抱起来坐到了|腿|上。   “可、可以。”   声音亦是稀里糊涂。   范情能明显地感觉到,同揽宿以前单纯用玄火玉岩为他治疗身体相比,这回的效果要更好。   就是,太难熬了。   说着,他又将揽宿搂得紧紧的。   一心抱着人的范情并没有看到,上神眼中淡淡的笑意。   治疗身体确实需要三个轮回,可每一个轮回不是像现在这么算的。   除了最开始那两天,其余的已经不算是在治疗了。红豆都没有发觉,他们现在的模样根本就不是被揽宿指到的那些。   身为上神,揽宿高高在上,却并非无|欲|无求。   从前或许是,但现在有了范情。他是他的牵绊,是他的情绪所在,亦是他的|欲|望所在。   等范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距离他们的仙侣仪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他曾经做过的那些笔记倒是用上了,只不过,全都是进阶版的。   之前中断的历练也再次继续了起来,偶尔去须弥谷继续学习的时候,也会碰到唐玉。   对方是大的处罚接受完毕,能跟其他人一样正常活动,可小的惩罚仍旧在。   原本看到范情,唐玉依旧像以前那样,要嘴欠两句。   可他说着说着,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范情脖子上淡淡的红印。   “你……哼,不跟你说话了!”   唐玉捏了捏拳头,突然就走了。   范情不知道为什么唐玉说着说着脸就红了,临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让他注意一点。   不过他照例没有太搭理对方,等上完了这节课,下午他还要跟揽宿再去大千世界呢。范情很喜欢那种没有记忆,却会一次又一次重复喜欢上揽宿的感觉。   至少他们回来的时候,原本的世界也会过去几个月时间不等。   而每一次人类身体与仙人的身体切换后,再跟揽宿在一起,都会给范情带来不同的体验。   他们举行仙侣仪式的时候,尽管范情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过后仍旧贪得无厌地,跟揽宿继续要了一回又一回。   “不是都已经没力气了吗?”   “可是这样我觉得很快乐。”   范情连回答都是要多直白就多直白,若是揽宿不答应他,他就会一直冲对方撒娇。   范情觉得,漏漏很喜欢他撒娇的。   还有,去大千世界以后,漏漏好像也更喜欢他了。   红豆虽然懵懂,可对于感情却是看得比谁都透彻。   当初揽宿是在用着本能来对范情好,可范情又何尝不是在用着本能,感受对方的心意呢?   美中不足的,就是哪怕仙人的体质再好,但因为对象是揽宿,所以过后范情都要在宫殿内休息好久。   那段时间里,范情就像是一条咸鱼,被揽宿抱来抱去。并非是他真的连动都动不了一下,而是揽宿说,他身上还有寒气,所以两人在一起后,必须要养得彻底,才能做其它的事情。   不知不觉,距离揽宿将范情带回来,已经过去了六十年时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去了不少世界。甚至范情的那口气也已经炼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寒气还欠缺了一点。   平常时候,揽宿和范情依旧会在仙极殿里。   这次刚从大千世界回来,红豆就腻在揽宿怀里迟迟不肯离开,看上去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难得会有这种表情,倒让揽宿看得有几分新鲜,也没让范情松开自己。   等过了一会儿,揽宿才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怎么了?情情是在跟我生气吗?”   “我没有跟漏漏生气。”   他就算跟全天下的人生气,也不会跟揽宿生气的。   揽宿声音愈发柔和,轻哄着让范情抬起了头,在他脸颊两侧各自亲了一下。   于是范情又有些害羞了,脸上根本就维持不住凶巴巴的表情。   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可每当揽宿去亲他的时候,红豆还是会表现得如此。   “我就是……就是不高兴。”   他们刚回来的那个世界,原本是可以很早在一起的。但因为有人制造了许多问题出来,害得两人无奈分隔了许多年。   原本都说好了的,他要跟在揽宿身边一刻都不分开,结果都被破坏了。   范情说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一咕噜地直起腰身,看着揽宿。   “你以后,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我好不好?”   上个世界当中,那个制造出问题的人因为太过喜欢揽宿,都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他就是不满意范情能得到揽宿的特别在意,想方设法要把他们分开,就连死的时候,都将自己的感情以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揽宿没有在意,可却给范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到范情的话,揽宿明白对方的情绪还有些陷在那个世界里面。   可以说,他们去过的所有世界当中,只有上个世界是最凶险的。因为是历练,所以揽宿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特殊之处,也因此,那是他们离开得最早的世界。   他找到范情不久,两人就陆续死去了。   “我要是喜欢上了别人,情情要怎么办?”   “不能喜欢别人!”范情拧眉,可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来,红豆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倒在揽宿身上也没有不高兴了,而是一个劲地拉着他说,“要只喜欢我,只喜欢我的~”   “好,我答应情情,只喜欢你。”   揽宿将范情的身体扶正,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永远都只喜欢你。”   对于他来说,范情的存在本身也是不同的。   他的生命中,再不可能会出现另一个,能够叫他喜欢的人了。   “上回不是说,西边那座山太空了吗?有没有想好要种什么?”   “我想种一棵橘子树!”得到揽宿回答的范情逐渐从那个世界当中走了出来,而后将注意力放到了对方的话上。   “喜欢橘子吗?”   “喜欢。”   范情喜欢橘子,是在凡间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有一个世界里面,他出身很贫寒,平时吃不饱穿不暖的,但揽宿总是会偷偷给他带一个橘子过来。   所以当揽宿问起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在山上种一棵很大很大的橘子树。   “你送给我的橘子,都好甜。”   在大千世界里面,揽宿送给范情的橘子都是专门挑选过的。   “可是橘子并不都是甜的,也有酸的。”   揽宿跟范情说明了橘子在多种情况下,会酸的可能。   对方听得由原本的开心变得苦恼起来,“那怎么办啊?”   连语气都变得有些蔫嗒嗒的,像被雨水打过的嫩花。   揽宿笑了一声,捏着他的手指尖道:“那只是凡间的橘子,种在仙界的话,只需要用法术蕴养着,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他又在逗人了,去大千世界次数越多,揽宿在天宫中沉寂的情绪似乎也逐渐变得跟平常人一样。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润,可无论是元霄仙君,还是其他仙家都感觉到了不同。   “真的吗?”范情的声音里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像是要立刻去种了一样。   揽宿搂着他的腰,点了点头。   “真的。”   “那就要种它!”   “漏漏,我想从你送给我的那个世界找一棵来种。”这对范情来说,意义不同。   “可以,情情自己带一棵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很快就回来。”   已经去过一次的世界,再去一次,是不会有任何风险的。   所以揽宿并没有陪着范情一起,他去了一趟绛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揽宿越来越感觉到当初发生异样的星云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在经历过一次异变后,它的恢复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可这团星云却很快就变得正常起来,并且一直都没有再发生过差错,对于主掌星宿的揽宿来说,有些安静诡异过头了。   并且,他最近时常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对于仙人,尤其是像揽宿这样的上古大神,不是说很少,应该说根本不会有这种情绪诞生。   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就说明会有一桩非常大的事情要发生。并且,那件事很可能超出了当前的承受范围与预期。   揽宿试图找出这种不安,可却一直没有头绪。   他在绛河待了半日,当范情回来以后,就陪着对方去了西边那座山。   这座山也是曾经揽宿带范情看晚霞的山,由于地势非常高,在整个九十九重天宫都占据了一方风景。   揽宿替范情挑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两人一起合作,将橘子树种了下去。   山中也有一些其它的树,可以看出来,从凡间带回来的树还是比不上它们。看上去枯黄矮小,毫无生机可言。   “漏漏,它会不会死啊?”   “不会,有仙气的滋养,它会越长越好的。”   “情情可以试一试。”   让范情来照顾橘子树,再合适不过了,因为对方本身就是灵植。   范情按照揽宿曾经教过的方法,将自己的仙力注入其中。等到他将手放到上面的时候,揽宿同样伸过了手。   在双方共同的努力下,橘子树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树干变得更加粗壮,叶子也变得更加翠绿,涌现出了蓬勃的生机。   这棵橘子树是融合了揽宿和范情的心血,一同培养而成。   天界向来没有凡间之物,因着范情喜欢,揽宿才会种上一棵。只是即便有了仙气,它的寻常习性也会就此更改。   这棵橘子树,需要很久才能开花结果。   揽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语气带着些宠溺地问:“有这么高兴吗?”   “高兴,我要天天都过来照顾它,让它早点开花。这样等橘子成熟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了。”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场面,范情还快活地绕着橘子树走了一圈,然后兴致勃勃地跟揽宿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第231章 最初(12)   “你想取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范情从橘树边又绕回郝宿身边,眼睛亮亮地望着人,忽而跟揽宿蹭了蹭脸。   也不知这么爱撒娇是跟谁学的。   “那先想一想?”   “好。”   范情答应揽宿要想橘子树的名字,就真的开始翻阅起了书籍,准备从里面找找灵感。   中间揽宿还过来问他有想好没有,结果范情都快把手头上的几本书背下来了,也还是没有头绪。   揽宿伸手摊平了红豆不自觉皱着的眉,坐在了对方身边。   “这棵树是从李家村带回来的吗?”   揽宿跟范情所在的地方叫李家村,当初进去的时候,那个世界恰好发生了战乱。灾祸、贫穷、疾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双方家庭都是逃难才到这里来的,村子里的人淳朴善良,即便在父母去世后,两人也都是颇受照顾。只是那个年代,人人都是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怕有照顾也是有限。   由于是去小世界历练的,所以等范情熟悉了以后,他们在每个世界当中的经历都不会一帆风顺。   但失去记忆的两人并没有为种种困难所打倒,彼此相互扶持,最终还带着村里的人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揽宿给范情带的橘子,实际上是村子里一座山上自然长出来的橘树。   后来富裕了,两人也没有把它移植到家门前,担心改了地方,那棵树反而会死。   倒是有人听说范情喜欢吃橘子,所以专门送来了不少树苗来。   这些树苗被种在了李家村,每到成熟的季节,树头都会是黄澄澄的一片,大家再想起从前的苦日子,便恍觉像梦一样。   听到揽宿的问话,范情点了点头。   “那就取一个‘裕’字吧。”   “裕”,丰裕,富饶,既是每个李家村的人心里的愿望,同时也代表了他们对李家村的美好祝愿。   或许是因为那个世界他跟范情做的事情推动了整片地区的繁荣,以至于揽宿那日在跟范情一起种树的时候,发现橘树身上竟然也有零星的功德。   不过橘树上面的功德相当于大海当中的一根细针,并不会有什么作用。   范情听得眼前一亮,顺着揽宿的话说:“那叫它李裕裕。”   从李家村带回来的,叫李裕裕,合情合理,就是听起来有点不像是橘树的名字。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看范情已经拿定了主意,揽宿的手在书几面前扫了一下,一块差不多两本书拼起来大小,说不上什么材质做成的牌子便出现了。   “你可以把名字刻上去,回头将这块牌子放到橘树旁边。”   仙界中赋名一向都是很重要的,这代表了脱离前尘,踏入新界的意思。   当范情将李裕裕三个字刻上去的时候,就表示对方不再是一棵普通的果树。即使它的根基再差,也是一位上神和一位仙君共同培育而生。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和其它灵植一般,修成仙体。   范情的字虽说是揽宿一手教出来的,却依旧有着属于他的十分强烈的个人色彩。   勾描之间,李裕裕三个字就已经出来了。只有名字显得有点空,因此范情又将那块牌子交给了揽宿。   “漏漏再帮我添一些。”   “要添什么?”   “花纹,还要有星星,漂亮的都加上。”   他讲得有条有理的,明明自己也能完成,还是要跟揽宿一起。   在范情的提议下,揽宿在李裕裕的名字后面刻出了一个橘子的形状,而后又在四边添了些其它的装饰。   全部完成以后,牌子竟发出了一道鸣响。   这块牌子乃是上古之琴制作时留下来的边角料,因为个头太小,不管做什么都不太合适。是有一年敬拜日,一位仙家当做添头放在了礼物当中。   即使如此,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寻常人拿来当做一棵树的牌子,一定会被大呼奢侈,可由揽宿做来,只剩理所当然。   当这块牌子被放到山上以后,就跟橘树自成一体,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漏漏,这棵树……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你没有看错,确实长大了。”   这是那块牌子带来的效果,那里面同样蕴含了十分强大的力量,在刻上名字以后,就会成为橘树源源不断的养料。   “原来是这样。嗯,不知道裕裕什么时候会开花呢?”   “快的话,也许一两年就会开了,慢的话,可能需要十几二十年。”   揽宿没说的是,几百年也是有可能的。他摸了摸范情的头发,牵着人跟他一起看了会儿。   风将树叶轻轻吹动起来,揽宿的眼中忽而闪过一抹金光。   他向来温和的脸上难得有些严肃,却是什么都没有跟范情说。   自从开始养李裕裕后,范情除了须弥谷外,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西面这座山了。   揽宿有事时,他就一个人来,还会叽叽喳喳地跟橘树分享好多高兴的事情,哄小孩子一样地让对方早点开花。   揽宿空闲时,他们就会一起来,共同为橘树浇灌一股纯粹的力量,好让对方能尽快长大。   范情还会经常畅想橘子成熟以后的安排。   “到时候我留一小半,我们两个吃,给柳长老还有元霄他们发一小半,剩下的一半给桃坞老叟,让他做成果饯,还有一小半做成橘子汁,最后剩下的那些给跟我关系很好的仙友。”   范情这些年在仙界也交了不少朋友,虽然在揽宿面前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但却实实在在地长大了。   春去冬来,时间又过了很久。由于揽宿跟范情精心的照养,橘树逐渐从原本单薄的模样,长到了几乎占据半个山头那么大,只是看着依旧没有要开花的样子。   范情现在过来的时候,除了跟橘树讲话以外,还会经常在树底下躺一会儿。时常在闻着橘叶的清香,听着橘叶的摩擦晃动声中,揽宿就过来接他了。   最近这段日子揽宿突然忙了起来,是跟绛河的事情有关。范情每日在他身边大概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也跟着有些着急。   然而星宿之事,只能由揽宿处理。   距离当初那团星云发生异变已经足足八十七年了,若不是揽宿时刻让人看着,说不定真要被对方蒙骗了过去。   在又一次身处绛河,悉心查探的时候,揽宿终于从星云的变化里窥探出了一些端倪。   “天……劫。”   天劫现世,届时定当累及六界。   元霄仙君同其他仙姝就站在揽宿身旁,听到对方的声音,皆脸色大变。   上一回天劫应世,在场各仙都没有见过那个场面,可听一些遗留下来的老仙描述,也知道究竟有多可怕。   日月无光,六界笼罩在一团黑色当中,希望与生气都不见踪影。   其余那些上古大神,皆身陨魂销,唯有揽宿从中活了下来,并破出生机,顺利度过了天劫。   在那以后,六界百废待兴,揽宿帮助六界再次建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才投身轮回,成为揽宿上神,就被众仙供敬非常。说起来,现在的六界或多或少,都受过揽宿的恩惠。   而这一回……   星云变化莫测,异样由来已久,只是一直蛰伏。一朝发现,早已没有留下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揽宿转身,额头腾印颜色愈深。   “通知天帝,还有其余各界主事,让他们速来仙极殿一趟。”   “是,上神。”   元霄仙君不敢再耽误时间,领了命以后就匆匆离开了,其余仙姝、仙童亦都有自己的任务。   揽宿复又回过头,拢在袖中的指尖轻轻捻动,垂目之时,眼中是寒冰一样的冷厉。   有一件事,他现在还不确定。   天劫的消息一出,各界主事很快就齐聚在了仙极殿。   就在他们商议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各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发生异样了。四处祸乱横行,且要比几十年前那次更为迅猛,厉害。   天劫并非是指各处都会发生灾祸,而是指会有极为强大的妖魔从中诞生。扰乱纲常,致使生灵涂炭,怨灵沸腾。   揽宿从星宿轨道中看出来对方已经诞世了,正蛰伏在东居山上。东居山地处阴阳交界,一旦天劫出现,就会成为极为邪性的地方。   各界在同揽宿定下初步的解决方法后,都派出了实力强劲者前往东居山,准备一探情况。   仙界各众皆身披盔甲,手持仙器,结果并不容乐观。即使……揽宿从星云发生异变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单独的准备。   六界兵败之时,九十九重天上,揽宿忽而睁开了眼睛。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对抗天劫的方法,就在刚才,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一直以来心中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次的天劫,只能由他来平息。   天劫的时间拖得越久,受苦的只会是众生。   揽宿垂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元霄仙君从殿外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向他禀告这次战事的结果。   对方向来轻松的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沮丧与难过,如今连天界都受到了影响。九十九重天宫上,东边的天已经隐隐有黑相了。   若是等到天空彻底变黑,后果不堪想象。   “上神,天帝同其他各界之主正在殿外,请您共同前往东居山。”   如今的情势,除了揽宿上神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人能够抵抗天劫了。   元霄仙君虽然知道揽宿上神很厉害,可天劫当头,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担心上神的安危。   还有一个是所有仙众不敢说出来的,倘若连上神也不能抵挡这次的天劫,那六界恐怕真就不复存焉了。   揽宿坐在那里,表情平静,只有眼中金色的流光泄出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他传声告诉了外面,等到一刻钟后就会出来。而后便让元霄仙君跟他一起,去往他跟范情的居所。   虽说双修能够帮助范情的身体调理,但偶尔揽宿还是会辅以最开始的方法替对方驱逐寒气。原本范情的治疗时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可在看出天劫之前,他就给对方提高了频率,范情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路上的时候,元霄仙君一直都没有说话,他隐隐猜出了上神的打算。对方是想要先安置好范情,可这样一来,就更加说明此次情况的凶险。   “我会让情情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然后将你们送往安全之地。在此期间,你务必守好他。”   这是揽宿第一次在元霄仙君面前以“我”自称,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若有危险,将此物拿出,可保你们平安。”   “上神……”   “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来。”   这一次的天劫,连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有在方才的时候,揽宿才窥得了一丝极为微弱的生机。   所以在去东居山之前,他要将范情的一应事宜安排好。即使……他也希望对方能够好好活下去。   元霄仙君听到揽宿的安排,他想说若是小仙君醒来了,发现上神不在身边,一定很伤心。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   就算他说出来了,也改变不了定局。况且上神还没有真的出手,谁又知道是什么结局,或许皆大欢喜也说不定呢。   “是,上神。”   不知不觉,两人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揽宿离开的时候特意让范情睡得时间久一些,因为他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红豆也没有防备。他们进来的时候,对方亦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揽宿伸手,仙力于他的额心涌进,不一会儿,范情的呼吸更加绵长平缓了。   见他睡颜静谧美好,揽宿低身,在范情的额头吻了一下,好半天才站直身躯,将他抱了起来,交给了元霄仙君。   在将范情安置妥当以后,揽宿便同其他仙众一起去往了东居山。   有了揽宿上神,六界如虎添翼。只这一战还是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且随着时间过去,他们感觉到那妖邪的功力竟然更强了。   而揽宿在这一刻,也终于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身为上神,他能通晓古今,唯独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无法预测。在星宿第一次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无法查明当中的具体情况。   后来他有意扔了一些东西进去,就是在试探这天劫是否跟自己有关,可惜也没有得到结果。在跟范情一起看着橘树的时候,他忽而有了微弱的感应——天劫的劫点,是应在他的身上。   而在天劫发生以后,他能感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天劫必须由他来覆灭,再比如……天劫同他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揽宿从八十七年前就在推算星宿变化,直到来到东居山,看到妖邪,才知晓一切原由。   天地生万物,阴阳相对,正邪相分。这场天劫早在他诞生之时,就必然存在了。   那妖邪乃是他的相对面,他的实力越强,对方的实力就会同样增强,他们之间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揽宿让其余众仙停了手,而后单独置于东居山上,俯首看着下面汹涌狰狞的黑雾。   几百年前,他顺应天命,投身轮回。十几年前,他亦顺应天命,将范情带回了仙极殿。   此时此刻,他同样知道该如何度过天劫。   那便是……跟对方同归于尽。   这场天劫说简单,的确简单,说难,也很难。从头到尾,只需要牺牲他一个人。   天地滋生万物,都有他们的使命。而揽宿的使命,则是拯救众生。   若是以前,揽宿心中不会有半分犹豫。他生来如此,便是死去,也没有什么。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人是他的牵挂,之所以安排好范情的一切,或许冥冥之中,他已经有所感应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究竟在哪里?漏漏是不是出事了?”   揽宿施的法原本应该会让范情沉睡上三个月,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揽宿的危险,竟然提前了整整两个月醒来了。   范情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在原本的地方,甚至不在九十九重天。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揽宿不会无缘无故将他一个人丢下的,除非是发生了连对方都没有把握解决的危险。   想到这里,范情根本就没有一刻能安稳的。   元霄仙君从各方面劝慰范情,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了下来,可由于结成仙侣的关系,他跟揽宿之间也有一些微弱的感应。此时此刻,那种心尖发疼的感觉达到了顶点,范情料定揽宿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要出去!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出去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因此无论元霄仙君再怎么劝说,范情也不肯听,以他如今的实力,元霄仙君是留不住的。可范情想要出去最大的困难不是元霄仙君,而是揽宿加固在上面的封印。   对方做了两手准备。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范情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努力想要破除封印,到后来指尖发抖到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拼命地捶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手都在流血。   “小仙君,这是上神的安排,我们是出不去的。”   元霄仙君不忍心看到范情这副模样,只是还没走过去,就见到范情忽而又站起了身——他竟然使用了自己所有的仙力,想要强行将封印破开。   “小仙君不可,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揽宿临走之前也跟元霄仙君交代了范情的身体状况,对方还需要再用玄火玉岩治疗几次,才能彻底好。在此期间,不能做出任何损伤身体的事情。   可他阻止的动作远没有范情快,对方已然出手了。   元霄仙君看着这番情势,衡量再三,最终做下了决定。   “既如此,我便助您一臂之力。”   与其让范情这样不断消耗自己,倒不如他帮对方一把。   况且,当局者迷,上神虽然保全了小仙君,可对方若真出了事,以元霄仙君对范情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独自苟活下去。   有了元霄仙君一起,加上范情的不遗余力,他们在三天过后,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   彼时范情已经无比虚弱,甚至说话的时候喉咙里都泛着血腥气。可他在问清楚了揽宿的下落后,仍旧第一时间赶去了东居山。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午夜梦回的时候,范情总是能想起来当时的情景。   六合九州的仙众都聚在一处,看着东居山中同妖邪交手的揽宿上神。黑雾已经缠满了他的身上,即使用了最快的速度,范情在来的时候也还是只看到了揽宿的脸。   揽宿因为范情而犹豫,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不为此,他也应该为众生考虑。   最终他的选择同每次一样,依旧是顺应天命。   同归于尽并不是说起来那么轻松,在范情为出来而努力的三天,揽宿亦将自己同妖邪真正系于一体。   其余仙众从揽宿的做法中皆看出了他的目的,他们想要过来帮助揽宿,想出一个令对方不至殒命的办法,揽宿却下令让他们不得靠近。即便他们想要出手,也无济于事。   揽宿生来强大,除去在大千世界陪范情一起历练外,他从未感受过生命的衰败、力量的流逝。而现在,这些正清楚地发生。   他感觉到神魂在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衰弱着,无穷无尽的痛苦蔓延。等到和妖邪同归于尽后,他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魂魄也不剩下分毫。   范情之所以能和元霄仙君一起出来,最大的原因,是下了封印的揽宿正在变得虚弱。   “漏漏……”   “漏漏——”   连意识也开始消散时,揽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黑雾同金光相交缠,难分彼此。他睁开了眼睛,却不想竟然看到了范情。   揽宿从未有过疑惑,可此刻他不禁想,是不是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产生的幻觉?   随即,他便知道不是幻觉,因为范情跳下了东居山,企图将他从中拉出来。   事到如今,就算他真的离开了东居山,也没有用了。揽宿仍旧是要消亡的。   他通过仙侣的关系,在心中告诉了范情。可对方却不肯接受,揽宿看到范情又哭了。   对方向来娇气,同他在一起时,每每都会哭得眼圈发红。   这是第一次,范情在哭的时候眼底都是绝望与痛苦,他喊他的声音,亦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和难过。   “漏……漏漏,漏漏——不要离开我,不要!”   东居山上本就充满了危险,范情先前身体受损,现在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无疑是雪上加霜。还没有靠近揽宿,他就吐了不止一口的血。   其余仙众看到这一幕,有心想要救回范情,可他们竟连靠近都不能。对方是因为同揽宿关系深厚,才能突破屏障。   在看到范情哭着喊揽宿的时候,他们亦难过不已,为两人感到悲痛。   范情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袍,此刻已经被血染得红透了。   他仍旧不知痛苦般,抵着如刀锋般的风向前走着,脸上和身上尽是划痕,一双眼里的泪都要流尽了,像是要流出血。   在跳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揽宿的打算。对方是想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挽救天下。   可是……他呢?揽宿如果不见了,他该去爱谁?又该怎么活下去?   “漏、漏,我不要你死。”   又一行泪落了下来,只是汇聚到下巴上的时候,却被一道温柔的力量拂去了。   揽宿身上残存的金光涌到了范情的身边,他在最后的时刻里,依旧护了红豆的安全。   “情情,要活下去。”   “我……我不要……”   范情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绝望控摄住了。   他不想要一个人活下去,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他认识揽宿,去须弥谷学习,同揽宿历练,跟揽宿成亲,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漏漏要死,为什么他一点也帮不了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揽宿的意识已经非常浅淡了,金光只是凭借着对方强大的本能,才将范情由东居山送离。   天劫现世,避世不出的须弥谷和淄愚山一众也全都在场。当范情被金光送上来的时候,曾经嘲笑过对方的那头猛虎就和唐玉一起下去,将人接了过来。   却在这时,跟揽宿纠缠的妖邪竟用着残存的意识突然向范情发难。   这一击哪怕是唐玉和猛虎用尽了全力,也都无力抵抗。以范情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中招了,更是会当场殒命。   在唐玉和猛虎做足了拼死一战的准备时,范情额间的朱砂痣忽而大放光彩,替他们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而后,属于揽宿的心头血亦逐渐抽离,在空中飘散开来,混入黑雾当中。   “不,不要走——不要走——”   范情痛苦崩溃地想要将其捞回来,可不论他怎么努力,也还是做不到。他绝望地喊着揽宿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的郝宿。   “没有了,没有了,郝宿,它们都、都没有了。”   他哭得连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发髻散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看上去还想要再跳落回东居山。   唐玉的眼圈亦是有些泛红,他忍着想哭的冲动,跟猛虎态度强硬地将范情拉回了安全区域。   他们都明白揽宿这样的举动是为了六界,为了苍生。   所以,每一个人都要好好活下去,不然的话,就辜负了揽宿的期望。   从范情额头散落的朱砂痣最后又变成了心头血的样子,重新凝入到了揽宿的体内。   与此同时,他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消散。   东居山以内,方圆千里,都被笼罩在了一团无比恐怖的黑暗当中。   可这黑暗仅存在了一会儿,就又被耀眼的金光驱散。   范情在那瞬间,感觉到自己和揽宿之间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了。   揽宿……死了。   漏漏……   “漏漏——”   范情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仍旧想要再去东居山。可他已经虚弱得连站也站不起来,在试过两回后,范情打算用手脚爬过去。   郝宿那么强大,他怎么会死呢?   周围的仙众都不忍心看到范情如此,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就像是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此断裂开来。   唐玉想要扶他,却被范情拒绝了。   “走开!”   他不要帮忙,他只要揽宿。   天光越来越亮,那黑气开始退散。每退一分,空气中属于揽宿的味道就淡上一点。   范情几乎是神经质地念着揽宿的名字,并且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找到对方。   可是……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通通都没有用!   没有揽宿了,什么都没有了。   范情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血吐了一口又一口,连唐玉都看不下去了,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大声地告诉他:“揽宿上神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救不回来的。”   唐玉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向来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范情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其余仙众亦是如此。   他们何尝不难过于揽宿的陨落,之所以不像范情这样,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无论如何是救不回来的了。   “不,他没事,他不会死的!”   范情哆哆嗦嗦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行血泪竟真的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唐玉看得怔住了神,心头的悲怆无以复加,柳长老同其他仙众亦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范情跟揽宿上神的感情好,对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件事。   可逝者已矣,除了继续往前看,还能如何?   就在柳长老想要带范情回须弥谷的时候,却见他眼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希望。   “对,对……招魂,我还可以招魂,郝宿教过我的,他教过我的,时辰还没到,来得及,我还来得及。”   范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东居山,如同魔怔了一般,两手飞快地结印。   越是强大的灵魂,就越难招回,更何况,揽宿的灵魂原本应该在死去以后就消散于六界。可范情是在用透支自己生命的方式,进行的招魂。   他要跟时间赛跑,要在揽宿的灵魂彻底湮灭之前,将对方找回来。   “范情,上神已陨,就算你招回了他的魂魄,所拼就的,也只是一堆空壳。”   柳长老一直称呼范情为小仙君,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对方如此,头一次说了重话。   “你……放过自己。”   “那我也要把他招回来!”   范情崩溃大喊,血泪一滴接着一滴。可他随即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还是没办法成功把揽宿的魂魄招回来。   要找人来帮他,要找人……   范情转过身,他不知道自己抓住了谁,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是拼命地求他们,帮帮他,帮帮他。   这样强行将揽宿的魂魄招回来,无异于逆天行事。倘若他们帮了范情,便是因果加身。   可在场所有仙众,没有一个袖手旁观。   他们最终跟范情一起,将快要彻底消散的魂魄凝聚了起来。   那是一团微弱到就算是在夜里,也能够忽略的光亮。周遭的黑气已经不剩分毫,天劫过去,范情却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了手掌心,而后妥善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找到你了。   他找到你了。   等做完这一切,范情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柳长老跟唐玉等人见状,原本是想要将人带回须弥谷,同样虚弱的元霄仙君却说范情当前的情况十分凶险,需要玄火玉岩的治疗才可以。   于是他们便纷纷匆匆赶往了九十九重天宫。   可笑的是,当初范情日盼夜盼,也没能盼来开花的橘子树,竟然在这个时候开满了一个山头的花,香味在整个九十九重天飘散着。   而再次醒来以后的范情,却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若是醒来了,不会哭,也不会笑,更不会说话。   就算是眨眼睛,也都不会。   上回他的伤势太重,几位长老联合了其余上神,才堪堪将他救了回来。他的命现在比纸还要薄,任何刺激都不能再经受了。   唐玉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十分复杂。   “你跟上神养的橘树开花了,范情,你不想要去看一看吗?”他蹲在范情面前,难得用一种格外柔和的语气跟对方说话。   不知道究竟是上神两个字,还是橘树两个字让范情有了反应。   他漂亮却无神的眼睛动了动,而后视线慢慢凝聚在了唐玉的身上。   见他有了反应,唐玉又说:“你想去看的话,我带你去。”   可惜这一回范情又像是之前那样,不动也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了。   往常就算范情不理会他,也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唐玉看着,眼睛变得酸酸的。   过后柳长老他们也想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让范情恢复过来。   担心他出事,仙极殿和须弥谷众人都轮流守在他身边。   这样一直过了很长时间,某天夜里,范情突然从床上起来,独自去了西面那座山。他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橘树处,橘树上面花蕊的香味更浓了。   范情将手掌贴在了树干上,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仿佛揽宿死了,他所有的能力也跟着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橘树上面的花朵开始以极快地速度变化着。   它们竞争盛开,而后凋落,最后树上竟然开始长出橘子来。由小到大,黄澄澄的一片。   这是范情构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可是他没有想到,橘子开花以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郝宿,你在哪里?”   距离揽宿死后,范情第一次开口。他麻木地摘了一颗橘子,剥开外面的皮,将橘瓣塞到了嘴里。   一滴泪又落了下来。   揽宿骗他,即使是用仙力滋养的橘子,也一点都不甜。   很酸,很酸。   可范情依旧像是没有感觉到,不停地将这些橘子塞进嘴里。 第232章 最初(13)   橘子的酸味一路从口腔抵达胃部,吃到后来,牙齿稍微触碰一下,那股酸味都仿佛能够无限回涌,让肠道痉挛不已。   范情根本就不知道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以至于在又塞进去一个橘子后,他忽然扶着树干弯腰呕吐起来。   橘肉混合着鲜血,让他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更加不妙了。   他的眼睛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一片,月光洒在身上,竟有一种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揽宿的身体消散时,范情拼尽全力才将他的魂魄收集了起来。哪怕柳松音告诉他,就算招回来了,也只是形同空壳,根本毫无用处。   其实在被带回九十九重天宫以后,范情中途醒过一次。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有几分迷茫,下意识喊了一声“漏漏”,殿内空空荡荡,很快,范情就意识到揽宿已经不在了。   无论他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更不会有人来抱抱他,亲亲他。   他痛苦得心都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刃翻来覆去地切割了无数次,甚至想要直接放弃生命。   可随即他又记起来,他的身上还有揽宿的魂魄。纵使希望渺茫,他也要把对方救回来。   然而要将一名陨落的上神复活,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范情更是绝望地发现,揽宿的魂魄虽然聚起来了,可一分一毫都不能乱动,否则的话,它们依旧会消散。以及,就算什么都不做,时间长了,魂魄也还是留不住。   这就意味着他留下来的根本就是一团没有任何用处,只比空气好一点的东西。   范情还将腰间的储物球拿了起来,他说了无数句话,流了无数的眼泪,可那头也始终没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哀求,他痛苦,在储物球上挂着的铃铛不小心落在地上摔碎了的时候,他终于对“揽宿已经死了”这件事有了具体的认知。   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的光彩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揽宿死亡之前告诉范情,让他好好活下去,范情当时就会选择抱着揽宿的魂魄,一起消散于六界。   他没有死,却选择了自我放逐。   从那以后,范情就变成了柳长老和唐玉他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不哭不闹,不会说话,连情绪都没有。   精神的消耗势必会影响到身体,再加上范情如今这么虚弱。   过不久,他就可以去陪揽宿了。等到死的时候,范情同样不会让自己的魂魄留下来。   来这里看橘树,只是为了圆曾经跟揽宿说过的梦。   范情吐得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橘树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他,以至于整个躯干都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山头的风顿时更大了,呼呼哀哀的,仿佛是在提醒九十九重天宫的其他仙众过来。   范情撑在树干上的手逐渐下滑,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分明是在晚上,可他却觉得眼前一片光亮。   漏漏。   好痛啊。   他真的……好痛。   范情从来都很听揽宿的话,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不能做到对方的要求了。   他没有办法在失去对方以后,再活下去。   “对不起……”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范情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片绿色橘叶。他的所有精气神都同时地消散了,鲜红色的流光从他的身上慢慢飘溢了出来,他的生命在不断衰逝,最终微弱的心跳慢慢停止。   “范情呢?他怎么不在里面?”   唐玉半夜不放心范情,所以特意过来想看看对方,结果就发现范情竟然不见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顿时,元霄仙君跟须弥谷众长老连忙就找了起来。   范情这些天的样子迷惑到了他们,竟让他们忘记了,哪怕对方现在再虚弱,可想要瞒过他人消失,还是能够做到的。   就在他们焦急不已,担心范情出意外的时候,元霄仙君忽然看到了西山的动静。   西山位于九十九重天宫的一角,此刻那一角犹如天塌地陷般,正在剧烈地摇晃着。   揽宿上神跟小仙君一起种了棵橘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三年前的时候,橘树上空还发生了一场雷劫。   通常只有异宝出世才会有雷劫,因此这棵树算是正式在仙界有了名声。   唐玉:“我之前跟说过,他养的那棵橘树开花了,当时他还看了我一眼,不过之后就没有什么反应了。”   元霄仙君听到他的话,立刻喊道:“小仙君一定是去西山了!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小仙君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   说完,他便立刻往西山赶去,身边其他仙众亦是紧随其后。   唐玉考虑得周到一点,他让须弥谷一部分人往其它方向也找一找。若是范情不在西山,也不至于一场空。   吩咐这些事情的时候,尽管着急,却已经有着属于族长的风范了。   元霄仙君同柳长老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西山,可还是慢了一步。   唐玉跟范情有些微弱的血脉关系,当他踏入西山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可同时,他却没有感觉到范情的任何气息。   就好像……他已经死了般。   等到唐玉看到躺在橘树下的范情时,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元霄仙君跟柳长老等也发现了范情的情况,皆是想要冲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原本剧烈摇晃到整座山头都在发生震动的橘树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从大地之中传来了一股纯粹而厚实的力量,有一丝微弱的金光掺杂其中。与之相对的,是原本粗壮蓬勃的橘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繁茂消失无踪,蔓延了整座山头的阴影不见踪迹,很快,就只剩下一棵近乎腐烂的枯木。   那块写有“李裕裕”三个字的牌子亦变作了透明的样子,代表了生机与希望的绿色源源不绝地同橘树的力量相融合,共同汇聚到了范情的身上。   停止的心跳在这两股力量之下,再次跳动了起来。   看不见的暖流治愈了范情五脏六腑的内伤,同时也让他在受到刺激以后有些混乱的记忆恢复了正常。   范情于混沌当中想起了一件事情,揽宿不是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当初他要被唐玉跟猛虎一起带离东居山的时候,有一个东西飘到了他的手心。   那是,一滴眼泪。   揽宿为他落的眼泪。   两百年后。   绛河。   “小仙君已经在绛河待了整整一天了,元霄仙君,真的不用叫他吗?”   “不用,小仙君每个月都会有一日在这里待上一天。”   即使对仙界而言,时间是一眨眼的事情,但两百年,也已经足够六界发生很大的改变了。   当初揽宿虽然跟妖邪同归于尽,让他们度过了天劫,可仍然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范情昏迷期间,九十九重天各仙众和须弥谷、淄愚山皆投入其中,帮忙一起恢复因灾祸而受影响的地方。范情死而复生以后,大家原本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谁知道他却渐渐恢复了过来。   这两百年间,他就像是曾经的揽宿上神一样,帮了六界许多忙。   范情通过这种方式,也全了那些帮他招回揽宿魂魄的仙家们的因果。   他开始真正成为九十九重天的主人,开始独当一面。   敬拜日依旧存在着,只不过敬拜对象从揽宿上神变成了范情。于情于理,他身为上神的仙侣,都是受得起的,况且当日的情景众仙们都还历历在目。   不过敬拜的日子却被范情改成了揽宿陨落的那天,每一年仙众们来到仙极殿,与其说是在敬拜范情,不如说是在纪念揽宿上神。   新来的仙童听到元霄仙君的话,打消了上前喊范情的想法。   他转身,就见唐玉不知道站在一旁看了多久。   对于九十九重天来说,唐玉跟须弥谷一众长老已经不算是陌生脸孔了。   自从将范情从橘树下带回,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   当日西山发生变故,范情原本是必死无疑,可橘树和那块牌子为对方维持了生机,让范情得以活过来。代价,就是那块牌子自此湮灭成为废土,橘树就此死去。   即便如此,范情|事后也还是养了很长时间,身体才逐渐好起来。他的寒气尚且没有去除,前后又变故不断,哪怕有所好转,从此也是病痛加身。   唐玉记得那天他将范情带回去的时候,风吹过来,将地上枯叶发出的沙沙声究竟有多刺耳。   他还捡到一颗幸存的橘子,剥开放进嘴里,酸到让他牙齿都发冷。   可看范情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在这里吃了多少。   他一直都知道,表面看上去,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心底还是千疮百孔。   原本对他具有约束力的话在揽宿上神消散之时,就失去了所用。   从前他不喜欢范情,可现在每每回到须弥谷,都会悄悄喊上一句“上神”。   在发现自己能够没有阻碍地说出来时,他总是无比怅然若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范情才能真正好过来。   每个月的这天,范情都会来绛河看星星。   自从揽宿陨落以后,绛河似乎整天都处在平静当中,就算偶尔有星子脱离原本的轨道,也会被元霄仙君很轻松地纠正过来。绛河里依然会有许多漂亮的石头落下来,可范情再也没有捡过了。   范情偶尔还喜欢去西山,即使橘树早就枯萎得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躯干,四周也长满了其它的树,他仍旧喜欢躺在橘树底下,一睡就是大半天。   耳边有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虫鸣声,鸟叫声。   从前他睡觉不喜欢有光,现在每晚入睡的时候,室内都点满了灯。   一亮就是一宿,有时候病痛发作,他也只是咬着牙,静静地躺在玄火玉岩上,不发出任何声音,等待难受过去。只有在痛得特别狠的时候,范情才会轻轻地叫上一声揽宿,眼里积着泪,而后沉沉睡去。   范情最不喜欢的就是睡觉了,因为睡着了以后,他总是会再梦到揽宿。   梦里面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们在仙极殿,在九十九重天,在属于他的秘密地方,亲密地牵着手,他会跟揽宿撒各种各样的娇。梦里有多高兴,醒来时就有多难过。   为此,范情不得不向太一仙君讨要能够不做梦的丹药。   药拿到手以后,就从不间断,直到因为身体吃不消丹药的药力,才不得不停止。   他是很想要和揽宿一起死去的,念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疯狂占据他的脑海。   但是,他不能这样。   揽宿说过,要他好好活下去的。那样尊贵的上神,却因为他而掉了眼泪。   他不忍心让揽宿伤心。   范情平时不敢随意地想起揽宿,只有在去绛河的这天,他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   两百年间来,他不光是待在仙极殿,还几乎将六界走遍了。连大千世界,他也都去了许多回。   须弥谷的长老、天界众仙,都希望他能忘了揽宿,过自己的生活,唐玉还说要将族长一职全部交给他。可范情没有答应,即使知道救回揽宿的希望渺茫,他也还是不愿意放弃。   因为魂魄容易消散,所以范情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本体护着对方。一百年前,他终于找到了能够保存揽宿的魂魄而不至于消失的方法。   而前不久,他更是找到了一线生机,一线……能够让揽宿活过来的生机。   唐玉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范情,可他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对方居然来了须弥谷,并且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范情来须弥谷是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了救回揽宿的方法。   “他既消散于六界,那我便重新度他入道,再成仙体。”   柳松音听到他的话,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感觉,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度?”   “以情入道。”   红豆相思,主情,以爱而生,再加上他跟揽宿的关系,想要度得对方重新成仙,以情入道再合适不过了。   每一个灵植都会有一个“域”,范情的“域”在一百年前就出现了,名叫“情海”,揽宿的魂魄就是被他护在情海当中。   范情的“域”跟一般灵植不同,或许是心中一直想要救回揽宿,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同大千世界一样。情海里面,亦有三千小世界,不同的是,这三千小世界是由范情控制的。   到时候他只需要将揽宿的魂魄分别放于情海各处,自身再进去。只要揽宿能爱上他,就成功了。   可这样做风险极大,首先是揽宿魂魄不全,想要让他动情极难。其次,一旦失败,范情就会在情海当中死去,再无回来的可能。   “不行,我不同意!”   想到当中的代价,唐玉第一个就反对了起来,因为范情所说的方法是需要靠燃烧他的生命才能够进行。   不说揽宿上神已经陨落了足足两百年,根本没有足够的保证让对方活过来。就说范情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足以支撑他进入情海那么长时间。   万一……到时候不但救不回上神,连范情都要赔进去。   仙界讲究因果与顺应自然,就算唐玉也很舍不得揽宿上神,可对方既然已经陨落了,他们也只会接受,不会强求。   他看着范情,眼中都是不赞同。   范情对唐玉的态度一如往昔,他来这里并不是征求须弥谷的同意,而是告知他们自己的决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旦进入情海,他的身体状况就会变得更加糟糕。届时不仅需要玄火玉岩,还需要人护法,否则的话,可能还没有救回揽宿,他就已经死了。   柳松音看出了范情的执意而行,这两百年来对方的状态,也被他看在眼里。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范情或许会独自进行,到时候情况更加危险。   因此他不像唐玉那样反对,只是沉声问了对方一句:“你想好了?此举乃逆天而行,开始之前,也必当受尽痛苦,一旦承受不住,你……”   柳松音不愿意说出死字。   “而且,就算你能这样做,成功的可能也极为渺茫。退一万步,纵使揽宿上神活过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跟招回的魂魄一样,只是一具空壳。”   总之,范情此举过于冒险。   长老们说的话范情都知道,想要以情入道之前,他必须还要经受住天地的考核。   天雷八十一道,烈焰十八重。   只是,身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范情早就想过了,他心甘情愿。   现在六界都已经安定了下来,是时候去寻找揽宿了。不成功的话,至少……他还能在情海中见到对方最后一面。   他真的很想,很想揽宿。   “长老,我已经考虑过了。”   范情的语气里都是坚决,唐玉再想阻止,也没有用处。   他更是知道,范情提出来的方法只有对方才有成功的可能。范情和上神之间是命定情缘,天生有着无形的羁绊,能让他在进入情海以后,跟上神产生交集。   “既然如此,只要你有需要,我们必当全力以赴。”   柳松音掷地有声,他甚至已经决定好,天雷来临的时候,替范情分担一部分。   元霄仙君是在第二天知道这件事的,范情需要护法,只有跟他同根同枝的灵植一族才可以。   出于此,他必须要在须弥谷开启情海。   元霄仙君想要劝阻,但他跟柳松音一样,都看出了范情的坚决。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小仙君不在的时间,看好九十九重天宫。等到上神跟小仙君归来那日,将仙极殿重新交给他们。   接受考核那日是在西山进行的,橘树虽然失去了生机,但范情这两百年也找了很多珍宝,想要救回对方。   尽管橘树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可内里却升起了极为微弱的希望。   这次范情打算借用天雷的力量,让橘树置之死地而后生。   考核一共持续了七天七夜,可不光是须弥谷和九十九重天,连天界其余各仙、淄愚山、六合九州,所有叫得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仙家,全部都过来,共同替范情分担了这场逆天而行的惩罚。   天雷如此,烈焰如此,到最后,范情虽然受了重伤,却比一开始设想的要好许多。而橘树也焕发出了新生,于枯木当中,抽出来一株嫩芽。   范情在休养了几日后,就正式打开了情海。   因为身上的寒气还需要依赖玄火玉岩,须弥谷又没有,范情就将当初揽宿用剩下的全部带了过来。   玄火玉岩效果霸道,可却没有第二颗雪心。范情不能直接躺上去,只能将其放在身边烘着。   而他在情海当中,本体不光要忍耐寒气的折磨,还要不断忍耐玄火玉岩带来的灼热。   幸好范情曾经跟随揽宿一起去过大千世界,否则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适应,本体会更加难受。   只有一样,就算他已经通过了考核,但想要和揽宿同时进入情海,还是需要付出一个代价。那就是当他进入第一个世界以后,会失去记忆,直到揽宿十九岁才能恢复。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世界,等到范情真的进入以后,后面的世界就不需要如此了。   就这样,范情在几位长老同其余仙家的守护中,进入了情海世界,变成了范氏的传人。   他从小锦衣玉食,受的是最好的教育,用的也是最好的东西。出门在外,甚至能脚不沾地,尊贵非常。   可当一朝醒来,范情的痛苦是双倍的。   当揽宿在受苦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当揽宿因为六识不全,备受欺负的时候,他却出入天潢贵胄之处。当揽宿在雪天饥不果腹,仅能依靠乞讨活下去的时候,他却享珍馐美味,连一丝寒风都吹不着。   那夜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以后,范情痛到连呼吸都不能,最后硬生生吐了一口心头血,昏迷了过去。   情海虽然受他控制,但一旦进入其中,就并不能直接干预里面的发展。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他立刻就让下人准备了起来,打算出门将揽宿接回家。   在见到揽宿之前,范情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见到对方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瞬间决堤。   重新见到揽宿的欣喜、看到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上神变得狼狈不堪的心痛、心疼,各种各样的感情交织在一起。   他竭尽全力才勉强保持住了正常,等到将揽宿带进马车后,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他的漏漏曾经那样耀眼,那样强大,现在却连一件得体的衣裳都没有,不懂得感情,不会哭,不会笑,连反应都是那样迟钝。   在知道有人伤害过揽宿,范情更是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剔骨削肉。   范情无比珍惜重新和揽宿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将他带在身边,亦如当年揽宿将他带在身边一样。   他没有教导什么人的经验,所以过程当中不免掺了些揽宿当年教导他的影子。他学着对方,心头总是快乐的。   范情足足有两百年没有见过揽宿了,他对他的感情在情海当中总是无以复加的强烈。   哪怕告诉自己不能吓到对方,夜间的时候,也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亲吻他。   范情在情海里发生的事情,柳长老他们只能知道个大概。   可他们明显能感觉到,无论对方怎么努力,揽宿上神也还是不为所动,直到最后,范情中了一箭。   他在第一个世界以死亡告终。   原本如果范情不死的话,是会直接进入到第二个世界的。如果他始终得不到揽宿的爱,就会在经过几个世界以后,跟揽宿上神一样,逐渐消散于情海当中。   可现在他在第一个世界就死亡了,因此本体又苏醒了过来。   而这次,他改变了方法。   这也是他在第一个世界深思熟虑以后做下的决定。   尽管是要度揽宿以情入道,可如果每个世界都是这样,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如果说,让揽宿主动和他在一起呢。   因此在第一个世界死亡的结局,也可以说是范情心甘情愿面对的。   他用自己的生命给揽宿做了暗示,让对方动了恻隐之心。   后来揽宿的认知中,以为自己在原本世界是一个风流才子,就是这个时候造成的。   另一方面,即使揽宿已经陨落,可他的身份也依旧摆在那里。   只有揽宿答应了他,才会形成天地规则,从而让对方能够顺利穿梭在情海的各处,实现所谓的任务。   范情临死的时候求揽宿活下去,是因为魂魄状态的他相当于一个空壳。他不会主动地生出要活着的意愿,就像他变得迟钝,没有感情一样。   只有揽宿想要活下来,才有希望尽快走出情海,重新生出血肉,回归天界。   而在改了方法以后,范情所要面临的危险更大了。因为他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揽宿的手中,没有了记忆,没有了一切凭借,一旦对方没有真的爱上他,他就会越来越虚弱,乃至死亡。   可如果揽宿爱上他了的话,那么他就能够从他的爱中获得养分。   每个世界里,揽宿滞留的时间越久,范情本体消耗的生命就越多。   他离开得越早,那个世界当中他们的感情就会即使回馈到范情身上,支撑着他在情海里走得更久。   第一个世界里,范情为揽宿付出了很多,最后又丢掉了性命,所以才会让他产生了一丁点的触动。   系统最初的一分,也是由此而来。   他总是这样温柔善良,明明心中已经空空荡荡,却还是愿意为了他的死而动容。   范情在第一个世界结束,重新回到须弥谷,得知自己的暗示都成功了以后,红了眼圈想道。   他不忍心看到揽宿在情海里的每个世界命格都这样惨,而身为陨落的上神,对方的命格是既定的,不能改变。因此他将自己所有的功德都给了对方,以此来换取揽宿在每个世界都不会像第一个世界那样凄苦。   不管揽宿的身份如何,都会好运常随。   可与此同时,范情自己就要被所谓的剧情影响,发生各种不好的事情。   范情不仅将功德给了揽宿,还将自己所有的感情表达能力都给了对方,让揽宿看上去是一个正常的人。   而他自己,则变得反应迟钝,脸上不能做出任何表情。除非揽宿在这些世界当中,能够重新长出情感,范情才能逐渐变得正常。   “你这样做,有想过后果吗?”   “我相信他,我相信,只要他来到我的身边,我的所有不幸都会变成幸。”这是范情第一次一口气跟唐玉说这么多话,他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怀,“就算没有用,只要他过得好就够了。”   “他已经受了很多苦了,我不要他再尝人世间的苦楚。”   “他没有心,我就做他的心。他没有感情,我就给他感情。只要他需要,我都会给他。”   范情再次进入到情海当中以后,不但每个世界的结局都十分悲惨,还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发生各种剧情。   系统给的原世界,其实是基于郝宿没有跟范情在一起的假设结局。   所谓以情入道,是相互的。   范情成全揽宿,揽宿同样成全范情。只有他给出了“情”,范情才能在情海当中抵抗既定的命运。   在范情是公主的那个世界,如果没有揽宿,范情也不愿意跟别人在一起,最终会被迫死亡。   哪怕没有记忆,范情也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   须弥谷众长老不希望范情在情海当中遭遇不测,因此他们经由范情干预了对方,共同祈福,让他即便是遇到了不好的结局,也不要太坏。   有了他们的祈愿,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里面,范情的身份都还不错。   假使最终揽宿没有爱上范情,那么在经历九十九个世界后,他的魂魄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范情的本体也再醒不过来。   至于系统,其实是当初被范情炼化过后,属于揽宿的那口气。   这是他们之间除情感以外,唯一的纽带。也只有这口气,才能带着揽宿一次又一次去到不同的世界。   为了任务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一些,这口气在变为系统以后,同样没有了有关他们的记忆。   可在揽宿喜欢上范情的过程中,它的封印也会一步步接触。   这也是为什么当系统记起了一切后,会对揽宿那么亲近。   就算已经炼化成属于范情的了,它从前也是出自揽宿。   有了范情的种种举动,郝宿在经历不同世界的时候,看起来会像个正常人。   可也只是看起来,实际上他仍旧是空洞的。所以当系统发出指令的时候,他不会多加思考就跟着照做。   再有,即便他已经成为了一具空壳,可灵魂对范情仍有微弱的熟悉。   因此当系统告诉他,范情是目标对象的时候,郝宿才会一点排斥都没有。   当初系统跟郝宿说尽快,实际上也是在担心范情。   就算郝宿已经在逐渐喜欢上对方了,能够让他继续在情海里待下去,可范情的本体仍旧不容乐观。   同时,系统也是在侧面提醒郝宿,有关这场任务的真正目的。   郝宿每完成一个世界,系统所给的分数并不是没用的。   那是他的动情值和范情在当前世界所能得到的感情值,这些会修复他的身体,抵消在情海当中的消耗。   以及,郝宿的情动越深,记忆也就会恢复得更多。   范情的体弱需要靠玄火玉岩精心养护,从前在用玄火玉岩的时候,都是郝宿在一旁替他压制当中的灼热。   而现在没有人能帮他压制,因此在情海当中,他的身体就会本能地需要揽宿。   跟郝宿在一起的每一次,都能帮助他的本体缓解一些痛苦。   在管家世界的时候,范情之所以会变得全身敏感,是由于他在情海当中的时间过久,本体愈发虚弱,以至于抵挡不了寒气。   柳长老等见状,只能将玄火玉岩由原本的一块,增加到了三块。   在这样的情况下,玄火玉岩的灼热增多,又没有额外的压制,就会让他情海当中变得无比敏感。   稍微被郝宿碰一下,就要受不住。   这种“身体敏感”的状况并不单独存在于一个世界,越是到后面,范情就会越需要郝宿,直到在皮肤饥渴症的世界彻底爆发。   而当范情在得到充足的安抚后,本体的需求就会逐渐回落,情况也会慢慢好转。   在此之前,范情的敏感是由于本体如此。   当置身情海,本体亦是虚弱时,这种敏感的程度就会增加,不过它们只集中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胸部。哪怕是最简单的拥抱,也都会让他产生难以言喻的反应。   范情虽然在每个世界都没有记忆,可对对方的感情还是刻在了本能中。只要见到郝宿,他就会爱上他。   同样的,两百年的失去在情海当中进行投射以后,就导致了他每个世界都会对郝宿十分痴汉。   其实这种情绪在天界的时候也有一些,红豆从睁开眼睛,身体就很虚弱,一直依赖着揽宿,跟对方寸步不离。   他骨子里就有隐形的痴汉属性,以前在揽宿面前的时候会藏着一点,到了情海以后,失去回忆,反而全部暴露了出来。   另一个原因,是范情下意识担心揽宿,所以会时刻注意着对方。   即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对郝宿的病态占有欲,则是因为他已经失去过对方一次。再见面,范情只会更紧地抓住对方。   要将对方日日夜夜看在眼前,困在身边。   而郝宿从一开始自认为的怜香惜玉,到后来会逗范情,是因为他的正常感情开始回来了。   其实天下的美,又何止一种,郝宿之所以看到其他人无动于衷,不过是他并非真的如认知中那般。他只对范情特殊,所谓的怜香惜玉,有范情暗示的成分在,亦有潜意识的投射。   有了揽宿的“情”以后,范情在情海中的精神状态就会越来越轻松。   与之相应的,就是他在里面的表现会越来越无忧无虑,心态也像小孩子般。   也是由于本体虚弱,所以范情在第一个世界恢复记忆没有影响,但在最后一个世界的时候,由于时间太久了,就会导致承受不住本身的记忆。   当初他在奇迹森林睡着,有一股庞大的力量铺展开,其实并非是来自范情本身,而是来自他的记忆。   即便是存在于记忆当中,揽宿依旧无比强大。也因此,才会通过范情影响到了现实。   不过由于揽宿本身就拥有创造万物的能力,所以带来的影响都是正面的。 第233章 最初(14)   范情当初在奇迹森林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很多的人,实际上是他的记忆复苏,一半意识回到了本体当中。   围在他身边的正是须弥谷各长老。   记忆回笼需要时间适应,可如果范情一直会做梦的话,说明他在原世界的本体已经虚弱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因此得知他没有再继续做梦,郝宿才会放心了不少。   所有世界中,任务都是次要的。虽然解决那些致使范情结局不好的人能加快流程,可重要的是范情的感情,不是一味解决他们就可以。   郝宿是在后面几个世界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开始,他只需要跟范情在一起,以及解决相对意义上的反派就可以。后来他需要跟范情结婚,再顺便解决那些不好的剧情点。   这当中是因为范情对他的感情需求在逐渐增加,因为对方潜意识中感受到了他的回应。   在第二次进入情海的时候,范情就已经设定好了。   一旦他跟揽宿之间有了进展,就会选择一些特别的身份,借以更加刺激两人的感情。从皮肤饥渴症世界以后,无论是末世的时间静止能力,还是庄园的继母角色,亦或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都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范情并不是出于在情海越久会使得本体越虚弱的担心,而是出于能够早点见到真实的揽宿,才会如此。   一个又一个世界中,表面上看是郝宿在救范情,实际上是范情在救对方。   当年揽宿消弭之前,曾窥到一丝生机。他当时以为这生机是对于六界来说,其实是代表了他自己。   他的一线生机,在范情身上。   王宫内,皇子的寝殿,断断续续的哭声已经有一会儿了。   郝宿将范情抱了起来,亲着他的喉结,突然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情情会是我的命定情缘了。”   当日他将范情从雪绥之域带回来,无论是谁都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是范情。   对啊,为什么是范情呢?   他只是一颗单纯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红豆精罢了。   揽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真要他回答,也是没有结果的。   而现在,他知道了答案。   如果没有范情,他恐怕早就消散在了天地间,不留任何痕迹。   是范情没有放弃他,是范情亲手为他重新筑上了血和肉,让他活了过来。   他是揽宿,可又不再是揽宿。   说话之间,只见郝宿额头金光涌现,原本属于揽宿上神的图腾变化成了另一种全新的样子。   凝神细看,能从当中窥见新生的蓬勃之力。   “漏漏……”   范情感觉到他浑身的气息也跟以前有了差别。   郝宿这时伸手,做出专属于他们的亲昵举动,点了点范情的额心。   “我应情情而生,从今往后,不再是揽宿上神。”   这样的动作郝宿已经将近两百年没有对范情做过了,对方才歇了的泪意又生了出来。   郝宿细细地吻着他,抚着他的脸颊。   “情情,该回去了。”   他的话说完,四周金光更甚,一整个世界都在同时凝固住了。范情的身影在郝宿怀中开始变得透明化,最终完全消失。   郝宿紧随其后,同对方一起离开了情海。   系统在他们回去的过程中,绕着郝宿打了个转,又重新回到了范情的身体里,跟对方融为一体。   仙界。   范情进入情海需要在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不能有任何打扰。因此柳松音等的护法并不在他的身侧,而是在洞府之外。   郝宿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耗尽心血到脸色煞白,浑身都已经快透明的范情。而周围摆了整整五块玄火玉岩,在吊着对方的命。难怪,范情在某些世界的时候会特别需要他。   可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阻止对方生命的流逝,他根本就是在以命换命。   郝宿站在原地,灵魂于一瞬间变得充盈,强健。血肉重塑,仙体再生。   他走到了范情身边,低叹了一声:“情情。”   而后,郝宿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一颗圆润的红豆自他的掌心浮出。   这是曾经范情送给他,被他放在系统空间,保存了很久的那颗红豆。它在情海当中出现,本质上,相当于范情自己,却又不全是。   范情之所以会在公主那个世界送给他,是因为知道只有他喜欢对方时,才会留下这颗红豆。   他的情情也同样很聪明。   郝宿将红豆置于范情头顶,红豆跟随他们经历了许多世界,含载了充足的感情。   这些感情正以有形的方式,将范情笼罩其中。渐渐的,它由高往下落,碰到了范情的额心。   只是红豆没有隐进对方的身体,而是就此停在了他的额头,成为一颗新的红痣。   跟以前不同,这颗红痣的边缘勾勒出了一圈若隐若现的金光,同郝宿额心的印记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情入道以后,体验过生老病死的郝宿比以前更强大。   范情受损的身体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着,折磨了他几百年的病痛与寒气逐渐消失。连同因为进入情海而受到的消耗,也在恢复。   范情近乎透明的身躯重新凝实起来,苍白的脸庞开始变得红润,充满生气。   与此同时,当他和范情从情海当中出来的时候,须弥谷就金光大作。   光芒直通九十九重天,六合九州皆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们感觉到了一抹强大却又陌生的气息,像是揽宿上神,又不像是揽宿上神。   不久,一抹新的天地准则诞生。   揽宿上神以郝宿的身份再归仙位,他不再是上神,却比任何上神都更加尊贵。郝宿二字也不再单纯只是他的名字,更是他的尊号,跟“上神”、“仙君”具有共同的属性,却只此一位。   而范情由于此番历练,亦正式踏入上神之列,从此以后,同郝宿地位相当。   范情做的事情仙众们也都有所耳闻,他们跟须弥谷的长老一样,会在心底默默为对方祈愿。   仙人们的祈愿都是有用的,如果没有他们,范情跟郝宿在情海当中所经受的苦难会更多。   即便如此,大家对于范情能成功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当新的准则降下以后,仙众都知道真的是揽宿上神回来了。他们没想到,范情居然成功了。   须弥谷各长老和唐玉更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洞府,郝宿和范情在情海当中度过了十几个世界,仙界亦过去了将近百年。   唐玉看上去比从前更加成熟了,真正让他安心的,是他想要开口喊出上神两个字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这个信号告诉他,范情真的成功了,并且现在身体应该全部好了。   没关系,唐玉想,反正以后也不用喊揽宿上神了,他们应该改口,称为郝宿。   这两个字似乎无时无刻不蕴含着天地的力量。   范情在唐玉跟长老们赶来之前醒了过来,或许是那两百年独自一人的经历太过深刻,以至于范情在看到郝宿的时候,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从情海里出来了,现在也不是做梦。   “情情,不是在做梦。”郝宿握住了范情的手,同对方十指相扣,而后在他的嘴角边亲了一下,“我是真的,我们从情海当中回来了,还记得吗?”   不是做梦,回来了。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才渐渐回想了起来。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跟刚才不同的是,这回范情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郝宿。   等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以后,他才做出了反应。   在情海里面已经哭过了一回,回到原本的世界,范情还是没忍住眼圈红了红。   “漏漏。”像是受尽委屈后,终于找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   范情这一声喊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郝宿抱着他,一声声地应着。   “我在。”   “我们回来了,是吗?”   “是,我们回来了。”   “漏漏,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好好地活着,只有最开始的时候……”   范情讲起了在情海里面没有来得及告诉郝宿的事情,从他被橘树救活以后,到帮助六界,再到独当一面。   “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他讲这些并不是真的要告诉郝宿自己很厉害,而是希望对方知道,他一直有好好遵守当初郝宿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情情一直都很厉害,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也会好好的。”   “不是。”范情摇头,眼泪涟涟地看着郝宿,那些坚强其实全部都是假的,“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好。”   郝宿就算没有亲眼看过范情一个人在九十九重天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出来,对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亲着范情流泪的眼睛,跟对方订下了神魂契约。   契约是双向的。   他生,他生,他死,他死。   “从今以后,情情和我是真正的一体。”   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郝宿当年希望范情能活下来,可是他那时并没有懂得,留下来的人最痛苦。   契约在他们的腕间形成了一道极为繁复的符文,却又很快消失。   范情醒来以后,就跟郝宿一起走了出去。   当柳长老和唐玉看到他们,眼中皆是激动,并且朝郝宿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不止是对方现在的身份,更是为了当年郝宿以身抵挡天劫的牺牲。   这一拜,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   唐玉看到范情重新恢复了活力,脸上挂上了跟两百年前同样无忧无虑的笑容后,原本想要跟对方说点话,可他跟范情别扭惯了,话一出来,又是阴阳怪气的。   不等他懊悔,就听到了范情跟他说:“谢谢。”   “什么?”   “谢谢你,唐玉。”   这一百年来,范情虽然意识在情海当中,但还是能知道唐玉在外面为了他而做的努力。   他的本体日渐虚弱,是唐玉不辞辛苦,为他找来了跟玄火玉岩有相同功效的宝物。   还有很久之前,他失去郝宿,心灰意冷的日子,也是对方整天在身边鼓励他。   于情于理,他都该对唐玉说一声谢谢。   原本看着还没有什么的唐玉瞬间耳朵就红了,嘟囔了一句:“谁要你说谢谢啊!”   再看了看郝宿,一咕噜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名脾气暴躁的长老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东西,拧着眉追在后面让他回来,只有柳松音笑着摇了摇头。   “随他去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抛去了别的因素,唐玉其实还挺喜欢跟范情当朋友的。受了对方那么多年的无视,陡然听到范情的回答,还是一句十分郑重的谢谢,那小子可不是要无措到直接躲起来吗?   唐玉这孩子啊,就是嘴硬心软,脾气还傲。说不定这会儿都懊悔到当初见到范情的时候,不该针对人家了。   跟柳长老所料不差,唐玉在跑走以后,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路过的含羞草看了,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了,还稀奇地多看了两眼。直到唐玉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对方,含羞草才从地里面钻走了。   好凶!   如今整个仙界都知道了郝宿重新活过来的消息,一时之间,气氛无比的轻松。   唐玉在瞪完含羞草以后,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然后找出了特意叠得整整齐齐,当初范情送给他的那件衣服。   这件衣服他就穿过几次,现在看上去还新的厉害。   想到范情刚才跟他说的谢谢,唐玉又重新穿上了。就在他打算去见范情,跟对方好好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长老说范情已经跟郝宿回去天界了。   唐玉兴致冲冲的脸一下子又臭了起来,走了也不知道跟他打声招呼,懂不懂礼貌啊!   只是心里面,唐玉还是觉得很欣慰。他们很久没有回去九十九重天了,现在郝宿重新活过来,是该回去看一眼。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穿都穿了,不得出去招摇一下?   就……去隔壁山头找那头老虎打一架好了。   唐玉跟淄愚山的那头猛虎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在范情进入情海的一百年间,唐玉就经常跟对方打架。   尽管感情非常好,可还是一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想着,他就转身去了淄愚山。   柳长老路过的时候,眯了眯眼睛,也没有管。不过,现在范情已经回来了,是时候把须弥谷族长的事情定下来了。   元霄仙君在金光达到天界的时候,就知道必当是小仙君跟上神……不,应该是郝宿回来了。   当初揽宿上神陨落以后,九十九重天一下子就冷寂下来。等到连小仙君也离开以后,这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仙姝、仙童脸上都少有笑脸。   而在今天,天界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氛围当中。   范情跟郝宿一起回来的时候,还跟蛰旭鸟玩了玩,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不怕了?”看范情的手被蛰旭鸟啄了一口,郝宿将他的指尖捏了捏。   范情被郝宿捏得指尖泛出了粉,想了想,还是跟从前一样耍赖地扑进郝宿的怀里,拽拽他的头发说:“漏漏会保护我。”   在揽宿离开的那两百年,范情非常快速地长大了。他不再惧怕蛰旭鸟,也不再惧怕其它事情。   可是现在郝宿回来了。   他可以惧怕了,因为范情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对方永远都会在他身后。   又一只蛰旭鸟凑过来,想再啄一口范情,被郝宿挥了挥袖,轻轻赶走了。   他揽着对方,一路从三十三重天往上。   云雾当中,郝宿看到了一名仙姝跟一名仙童亲密无间地说着话。   他认出来,那应该是从前在十八重天的仪令,还有一位,则是任白。如今他们都在三十四重天,看样子,似乎结成了仙侣。   郝宿跟范情每到一重天,就有仙家恭敬叩拜,感谢他当日以身抗天劫的恩德。   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礼物也已经多到范情腰间的储物球都放不下了。   回到九十九重天,元霄仙君更是领着所有仙姝、仙童一起迎接两人。   他们的眼中都是跟柳长老等一样的激动与惊喜,礼拜过后,围簇在郝宿和范情身边,将他们又迎进了仙极殿。   郝宿离开九十九重天三百年,范情离开九十九重天一百年,可这里还是一切如旧,没有任何改变。   就连当年范情练字时临摹的一首古诗,都还摆放在原位。   元霄仙君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前前后后地给他们准备着,最后竟是哭得不成样子。   “好,好,终于全部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们仙极殿又跟以前一样热闹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高兴的哭,所以没有劝什么。   其实又何止是元霄仙君一个人这样呢,天界众仙在重新见到郝宿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   桃坞老叟看到他的时候,比元霄仙君还要激动。   连他培育出来的名贵珍惜的桃花,也是尽数挑最好的送了过来。要不是范情及时阻止了,说不定桃坞老叟都要把他的小窝搬空了。   不过范情的出声也提醒了他,桃坞老叟将自己新酿出来的桃花酒送了许多坛给他们,说是庆祝郝宿重新归来。   对此,范情没有推辞。   除此之外,虽然今天不是敬拜日,但在郝宿回到九十九重天以后,六合九州的仙家亦都纷纷赶了过来。   并且从这日起,敬拜日也正式地再次更改了日期。   郝宿在回来以后,只需冥想,便足够知道各界仙家在他死亡后做了什么。   不光是他们在感谢他,他心中亦有感激。   如果不是这些仙家,范情不会将他的魂魄成功招回来,这样的话,或许对方真的会随他而去。   后来那些仙家劝慰范情,帮助范情祈福,这些郝宿也都记在了心上。   九十九重天宫的门一连开了多日,仙界也欢喜了多日。   等到将仙家们送走以后,郝宿和范情一起去了西山。   橘树在一百年前的时候,被范情借着天雷,抽出了嫩芽。可它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郝宿回到须弥谷,金光通向天界,它才再一次焕发出了新生。嫩芽开始不断生长,由枯败中又长出了一棵新树,样子很像是刚被范情从大千世界带回来。   郝宿和范情站在橘树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范情忽而就笑了。   “笑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和你一起站在这里,真好。”   郝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同样浮现出了一个好看的笑意。   “我也觉得,跟情情一起在这里,很好。”   说完,他们默契地将手放在了树干上。   跟三百多年前一样,橘树又一次变得粗壮起来。不同的是,这回它不再是从无到有,而是像郝宿一样,获得了新生。   范情感觉到了橘树的高兴,它在跟他们打招呼。   等郝宿跟范情收了手以后,橘树就开始猛烈地抽条生长,几刻之间,就变得如同未曾枯败以前一样。   枝繁叶茂,占据了大半个山头。   树上还竞相开出了一小朵,一小朵白色的橘花,散发着阵阵清香。   “这回再结橘子,应该不会那样酸了。”   郝宿的声音在范情身边响起,后者一点也不惊讶于他会知道这些事,只是跟着一起点了头,说出了跟当年一模一样的话。   “等到橘子成熟了,我要自己留一小半,我们两个人吃……”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身影一同拉得长长的。   郝宿一直用着无比温柔的目光看着范情,在他讲完以后,忽然弯身亲了亲他。   范情的脸仿佛是被晚霞映照着,有点红。   “你为什么突然亲我啊?”说是这样说,可眼里都是高兴。   “因为喜欢情情。”   于是范情的脸看上去更红了,他主动踮脚。   “那我们再亲一次。”   腰间的储物球和聚灵珠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郝宿搂着范情的腰,将吻加深。过后看着他的储物球,问:“铃铛呢?”   “铃铛碎了。”   范情试过将铃铛拼好,可那是郝宿给他的,碎了就再也没办法恢复原状了。   “放在储物球里了吗?”   范情点头,郝宿便从他的储物球中拿出了铃铛的残骸。   很快,残骸就又重新拼凑在了一起,不见任何裂痕。   “铃铛好了。”   “以后也不会再摔碎了。”   郝宿将铃铛重新系在了储物球上,而后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送给情情的。”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郝宿将盒子交给了范情,对方慢慢打开了。接着,他就看清楚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一颗宝石打造的橘子。   很多枚戒指。   一块玉佩。   宝石。   字画。   雪雕。   玉石雕。   锁链。   手帕。   金币。   长命锁。   ……   通通都是他们在情海当中,互相送给彼此的礼物和感情的见证。   郝宿竟然将其全部保留了下来。   “漏漏,我觉得,你好像比以前更喜欢我了。”   范情心里高兴,说话声也黏腻非常。   “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情情。”   “我也是。”   关于须弥谷族长一事,在郝宿回来以后,范情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柳长老。   这是他们和唐玉共同希望的,唐玉从来就没有因为族长之位的事情对范情不满过,现在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当然得跟他一起分担族中大小事务。   唐玉习惯了清闲的日子,要是真的一个人接管了须弥谷,到时候连打架的时间都没有了。   淄愚山那头老虎听说这件事后,一时间羡慕不已,因为他很快也要接管族长之位了。   听元霄仙君说,老虎继任的那天,唐玉十分招摇地过去道喜,结果两个人当场就打了起来,从淄愚山斗到天上,又斗回来。   起因是唐玉嘴欠,显摆自己不用像对方那样操心,还有人替自己分担。   值得一提的是,当日范情的本体一度虚弱到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雪绥之域竟然生出了一抹灵识,帮着对方扛了过去。   在郝宿回来以后,雪绥之域还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大雪以示庆祝。郝宿和范情一起过去的时候,雪花围绕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个漩涡,久久不愿意离去。   郝宿和范情在橘树开花不久,又给对方重新做了一个牌子,还是在原先的位置。   由于对方曾经用生机换回了范情一命,它身上的功德比从前更多了,名字刻出来以后,边缘同样闪现出金光。   或许在某个将来,橘树会化出人形。   几个月后,橘花凋落,上面长满了黄澄澄的橘子。   跟郝宿说的一样,每一个都十分甜。范情跟元霄仙君忙忙碌碌的,将橘子分成了好几份,还拜托仙鹤逐一送过去。   尽管郝宿已经回来了,但范情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开始还是下意识想要去点灯。过往只有将寝殿照得亮亮的,他才会觉得里面不那么空荡。   郝宿问清楚了原因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遍遍地亲着他,哄着他。   当室内再次散发出一股清香的红豆味时,范情都不知道郝宿是什么时候将那些灯熄灭的。   只不过,回到天界,意味着他不再像情海当中那样会慢吞吞的。   说起反|应上的迟钝,范情就想起在情海里每一次跟郝宿在一起的情形。   虽然那样也很舒服,可是他觉得,跟郝宿同步的时候,快||感会更多。   红豆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异常直白地跟郝宿说出了这句话。   接着,他的鼻子就被郝宿亲了亲。   “还有呢?”   “还有……”范情搂着郝宿的脖子,声音轻轻的,“以前你说我身体不好,可是我现在,已经好了。”   “所以,可以有很多次,还有很多天。”   他着实贪心,讲这话的时候,眼睛看上去像在发亮。   郝宿一边亲着他,一边笑了笑。   就在范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将对方抱了起来,而后以他们所在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十里都设置了重重屏障。   “我记得情情在某一个世界中,曾经写过许多小作文,不过有一条,当时没有办法实现。”   “哪一条?”   范情刚问出口就想到了答案,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没法再说话。   郝宿明明看到了,还要再在他的耳边,将他当初写的小作文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我希望,有很多个郝宿,同时和我在一起。”   “一个……,一个……,还有一个……”   “情情好会分工。”   他话中带笑,于轻按对方唇角时,就已经让室内出现了范情曾经希望的场面。   一模一样的郝宿,一模一样的坏心。   范情没想到郝宿还记得这件事,抬眼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又吻住了。   他慢条斯理的,按照对方在小作文里的要求达成范情的愿望,那几坛桃坞老叟送的桃花酒,也被他用这种方式,给范情喝完了。   当红豆香气越发浓|郁的时候,郝宿还好心地告诉范情:“情情可以放心地喊出来,不会有人听见的。”   有郝宿的屏障在前,哪怕这里山崩地裂,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他的话只让范情|反|应更|大,一时之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人都像坏了般。   “喝……喝不下了,呜……”   郝宿和范情回来一个月后,须弥谷下了场小雨。   其实不光是须弥谷,其余各处也都下了雨。洋洋洒洒,万物都在这雨中获得了无限生机,变得蓬勃新鲜。   范情坐在绛河当中,牵着郝宿的手。只是看着星星,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过脸有些心疼地对郝宿说:“功德都没有了。”   他不心疼自己给郝宿的功德,而是心疼对方曾经那些耀眼无边的功德没有了。   尽管他也知道,或许郝宿的那些功德,正是他那一线生机的源头。   如果不曾有这些功德,也许就算他再努力,都没有机会。   听到范情的话,郝宿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关系,功德可以慢慢再攒。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们再去大千世界,好不好?”   “那我来选世界。”   “好。”   “情情还想去奇迹森林吗?”   最后一个世界,虽然是在范情的情海当中诞生,可本质上还是郝宿创造的。   况且在范情没有恢复记忆,回到王宫以前,留下跟他们有关的一些东西在奇迹森林时,他还答应过对方,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能什么时候回来。   有他的这句承诺,那个世界已然成为了独立的存在。   如果范情之后还想要去童话世界的话,仍然可以跟他一起进去。等到将来范情和郝宿在里面过完一生,这个世界就会成为大千世界里面的一个新世界。   “我想去看看父皇和母后。”   范情在仙界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可在这个有郝宿亲手给他打造的童话世界里,他不仅有妈妈,有爸爸,还有疼爱自己的长辈,跟自己交好的朋友。   对方帮他全了完美的一生。   现在回到仙界,范情偶尔还会想起他们。   那是他过得最幸福,最快乐的一个世界了。他还能变成小动物,在郝宿的怀里打滚!   虽然现在也能,但是他觉得能够待在郝宿的衣兜里,被对方随时随地地带在身边,十分快乐。   范情还想再体验一次。   郝宿看出了范情的想法,问他:“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   “可是我们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   “不要紧,里面的时间在我们离开以后就停住了。等到将来我们在里面过完一生,重新回来的时候,它的时间流就会变为正常。”   “当然,如果情情再想进去也可以,不过就要跟进入大千世界一样,以另外的身份了。”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却想到,他跟对方离开的时候,还是两人洞房的时候。   那么再回去的话,不就是……   想到这里,范情的耳朵漫出了一抹薄薄的红。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耳垂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而顺着那一条,还有更多其它痕迹。   范情前天晚上的时候,真的要变回一颗小红豆了。   他被郝宿亲过来,亲过去,人都要亲得|喘|不过气。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他说着,眼底还有几分期待的样子。   郝宿牵紧了他的手,将他重新带去了那个只属于范情的童话世界。   童话世界,凝固的时间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重新流动了起来。   因为是皇子的大喜之日,王宫当中的热闹响了一夜。   不过依旧有人好奇,皇子殿下和郝宿结婚当天,那只会飞的狮子是怎么回事。   后来郝宿在王宫住得久了,种种迹象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住在童话森林里的神仙。   对此,郝宿和范情都没有回答。   他们就这样断断续续,在童话世界里过完了一生。在送走了国王和王后以后,郝宿和范情又回到了仙界。   仙界的事宜有元霄仙君在,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又过了一个月,范情已经是须弥谷的族长之一了。仪式当天,郝宿也在场,否则的话,淄愚山那位新任族长肯定要找唐玉的麻烦,说不定还要跟对方大打一架。   须弥谷看上去人少,实际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非常多。那些灵植们各个都跟小孩子一样,不管事情是大是小,都要眼巴巴地过来报告。   唐玉不耐烦处理这些事情,还被柳长老恶狠狠地敲了一棍,然后拎回来重新听灵植们的汇报。   他们都已经清楚了唐玉的性格,因此说起事情来也不害怕。   至于范情这边,长老格外关照,所以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甚至大多时候,灵植们都是过来找范情玩的。   唐玉看了,每每脸都拉得格外臭,不过也没听他抱怨什么。   范情刚从须弥谷处理完事务回来,郝宿将他拉到身边,说要带他出去玩。   这话听上去很耳熟,正是当年郝宿曾经跟范情说过的。   “我们要去大千世界了吗?”   “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还有两个惊喜要给情情。”   他是一颗红豆。   他一个人相思了郝宿两百年。   终于终于,又等到他了。 第234章 重回情海(1)   天还没亮,肆城里就响起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丞相府内的家丁皆身穿鲜艳服饰,沿街派送喜果、喜糖、喜钱。碰上会说巧话儿的,还会分外大方地多抓一把铜币·给对方。   这副派头让赴京赶考的学子羡煞不已,谁不知道,丞相大人当年也是以一介布衣之人,荣登大殿,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而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十年之内,就登上了如今的高位。   几年前,更是以一己之力在考场舞弊案上对抗名门范家。   “范家自诩名门清贵,怎么会与考场舞弊案有所牵连?”   茶楼上,视线从下方收回来的一名书生听到好友的话,不禁疑惑问道。周边还坐了其他书生,此刻同样好奇地望了过来,等着听他的后文。   “且听我慢慢道来。”   范氏之显赫,当世罕见。他们家那位小公子范情,更是文采绝艳。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范氏将会在对方的带领上步入一个更高的台阶。   只是不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范氏突然将范情扫地出门,并扬言对方再非范氏族人。   后来的事情,大家一概不知。只零星有人说起,范情因意外逝世了,稀奇的是,范家非但没有举办丧礼,范钧甚至还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那人也有几分才学,可是跟范情比起来,就远远不及了。   范钧同范荀等人不知道是不是对对方抱的期待过于高了,不仅平日里要求严苛,学习上的任务也非常重。与此同时,范家的资源也都在朝他一个人倾斜,俨然有将对方当成下一个范情培养的意思。   范钧的关门弟子出自范家旁支,因有几分才学,自小就被捧着,后来到了范家,上下全都拿他当第二个小主子,不知不觉间,人愈发张狂起来。   后来参加科举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竟然生出作弊的念头,还被当时的主考官,也就是现在的丞相大人发现了。   “故而,这才牵扯出了范氏。”说话的人将折扇轻轻叩桌,喝了一口茶后,又继续道,“范章,当年人人见到他,都尊称一声范大人。”   范大人在朝中为官,亦颇得盛宠。照理说,以他的身份,是不会同一名才入朝堂的官员有所计较。   可自从探花郎入朝为官以后,范大人就跟对方处处过不去。   偏偏他不但没有除掉对方,还让对方越爬越高,最后跟他平起平坐了起来。   在科举舞弊一案出来以后,众人才明白,原来不光是范章和探花郎有恩怨,整个范家都是。   范钧自傲,又是一把年纪,当然不肯相信自己的关门弟子会作弊,于是状告探花郎,说他徇私舞弊,故意栽赃。   从这里,又牵连了一桩往事。   “是跟那位早逝的范公子有关吗?”书生敏锐提问。   对面的人抚掌,大笑了几声。   “不错,周兄猜的很对。”   探花郎姓郝名宿,时年二十五岁。谁也不知道,原来对方竟同范情有所关联。   范钧在状告郝宿以后,就跟圣上一五一十禀明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话的人只知道一个大概,无非是郝宿出身乞丐,范情好心将对方带回了府,谁料郝宿竟然图谋不轨,引诱了范情,最后致使对方不幸中箭,当场死亡。   此言一出,朝廷哗然。   加上范氏名满天下,受过范钧教导的弟子不胜其数。一时间,人人都上奏请求圣上,将郝宿革职查办。   然而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转机,面对群臣攻讦,郝宿不慌不忙,拿出了范钧关门弟子作弊的有力证据。并指出当年范情乃是范氏一族买|凶|杀人,才会意外身亡,直到现在,范氏都还让人暗中刺杀自己。   人证物证皆有,就连当年伺候范情的书童也都出来作证,看到范钧等人的时候,就跟看待仇人一样。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圣上发觉范氏一族的实力过大。他怒斥范钧毫无文人风骨,范氏心狠手辣,不配为天下表率。   这番话说得要多重就有多重,天子的怒火,即便范氏之前再煊赫,也承受不住。   不久以后,范氏的地位就一落千丈。那些曾经跟他们交好的人,也都聪明地选择了疏远。   范章更是被连降三级,至于范钧的那名关门弟子,则按照律例处理,杖一百,发配充军,三代不得科考。   与此同时,圣上为了安抚受到污蔑的郝宿,还特意写了一篇文章,颂扬他跟范情之间的感情。   天子制衡,不外如是,打压一下这边,再提拔一下那边。圣上未必真的赞同郝宿和范情的感情,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不过由于郝宿的行事作风颇为让他满意,既有能力,又不骄不躁,还不会肆意结党,因此很快,郝宿就彻底压过了范氏。   范章在连降三级以后,还试图钻弄权术,打算拉郝宿下马。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远离了朝堂。   圣上不愿意再见到他,范章就此被贬他乡。   经此一遭,范氏的地位更加摇摇欲坠,完全不复当年的辉煌。   郝宿在得到圣上的赏识后,也还是跟从前一样。   同时由于他不畏强权,勇于揭发考场舞弊,维护了正义,而受到了广大学子的敬重与爱戴。   范钧在范章被贬的那年去世,有小道消息称,是郝宿专门过去了范府一趟,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什么,出门不久,范钧就倒地不起。   再接着,范府就开始办起了丧事。   不过这条消息并无任何实际证据,因此大家听完也就一笑而过,并没有当真。   范府办丧事那段时间,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最后办得狼狈又仓促。   范章还在被贬的路上,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范钧早就入土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范荀在父亲去世以后,也是大病了一场,等到病好以后,身体则大不如从前。   偌大的范氏,一时树倒猢狲散般。   到如今,他们只剩下了一张瞧上去有些好看的皮罢了。人人都会说上一句范氏乃清贵之家,可内里如何,谁又知道呢?   郝宿看上去温雅清隽,在范家倒势以后,却将当年的|买|凶|杀人,以及范章的诸多针对都还了回去。   他还得光明正大,且还是过了圣上的眼皮子。就算是传到民间,大家也只会称赞一句有勇有谋,懂得隐忍,一击即中。   即便郝宿真的引诱了范情,他们都已经将人赶出府,并脱离了关系,再是如何,也用不着狠下杀手。   这与范氏一贯表现出来的形象违背,也难怪众多学子无法接受。   若是范情没有死,世人对他和郝宿的同性之爱未必赞同。   可现在一死一生,又有圣上亲笔题的诗,就再无人敢置喙什么了。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文人墨客以此为题,盛赞二人感情深厚。   “原来如此。”   “话又说回来,丞相府近日为何张灯结彩,似是要办喜事?”说话的是另一名书生。   还是那名手持折扇的人回答:“然也。据说是丞相大人要成亲了。”   “成亲?”   “确实,丞相大人为国为民,如今都已经三十岁了,也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即便有范情在前,可没有人觉得郝宿如今成亲有何不对。毕竟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人总是应该往前看的。   谁知在听到其他人的话时,那讲话之人又是神秘一笑,继而摇了摇头。   对面的书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丞相大人这桩婚事并不简单,于是接着问道:“可是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确有一事,不过至今没有得到证实。”   那人见大家都想听,也不藏私,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   “据说,同丞相大人成亲的,是一名男子,而且,这名男子跟当年的范公子,像了个十成十。”   众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又是大感惊叹,又是唏嘘。   不过当今丞相的事情,他们哪里管得着。   在肆城中人人都开始议论丞相要成亲了时,嘉全观的景虚也收到了请柬。   婚礼要在一个月后举行,请柬是消息传出来过了三天才送到他手里的。景虚一早听说了郝宿要成亲的事,只是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等到看清楚了里面的字时,顿时为之一变。   请柬当中写明了成亲两人的姓名,一个是郝宿,另一个,竟然是范情。   且下端那句邀请之语,亦是出于手写。景虚认得那字,跟范情昔日写出来的一模一样。   一个巧合是巧合,难不成两个巧合也是巧合吗?   再说,其实当景虚听到郝宿要成亲的消息时,心里是非常惊讶的。因为对方这些年来完全都不像是要成亲的样子,寡欲无求,温润之下,俱是冷淡。   后来乍然听到郝宿要成亲,他一开始以为是谣传,等知道并非谣传,听说成亲那人跟范情一模一样时,则以为郝宿是找了个替身。   现在他看着请柬上的字,不由得疑惑。   世界上真的能有人跟范情一模一样,连字迹都相同吗?当然,如果是郝宿有意训练,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景虚觉得郝宿不像是这种人。   若对方需要一个替身的话,几年前就有了,不至于等到今日。   因此在收到请柬以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丞相府。   出发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挖出了埋在观后树下的那坛酒。这是当年他问范情什么时候会跟郝宿办喜事时埋下的,预备等他们成亲那日当做贺礼送出去。   丞相府内,文弥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向范情了。眼神饱含激动,还有一丝克制与好奇。   他记得清楚,公子早就已经死了,还是他和景虚道长亲手办理的后事,尸体就摆在竹屋后面。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当年公子的模样……不,对方就是公子。   问题就在于,公子是怎么又死而复生的,并且看上去跟当年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文弥细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几天前开始不对劲的。   自从范情去世以后,文弥就一直跟在郝宿身边,即使以他的能力,已经能够走到更高的位置,连长九都独当一面,在肆城极有名气了,他也还是没有离开。   也因此,对于郝宿的变化,他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天是一个上朝的日子,只是一贯不曾惫待的郝宿却破天荒地叫府中小厮去告了个假,并且还让他待在家中,自己则是要出门一趟。   “大人,虽然如今范氏已经掀不起什么浪花,难保还会在暗地里动手脚,我还是跟在您身边比较安心一点。”   保护郝宿这件事,从范情去世以后,就成了文弥最大的执着。   谁知听到他的话,对方却摇了摇头,还少见地笑了一下。   郝宿平时待人总是温和的,不熟悉的人不会发现什么,可亲近的人却能知道,郝宿的温和不过是疏离礼貌之下的温和,并没有任何实际温度。   而对方那天早上的笑跟平时不同,是有温度的。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变化,看上去鲜活了许多。   “不必,你在家中就好,过两个时辰我就会回来。”   郝宿不光是让文弥留在了家中,还吩咐管家,将他卧室里的陈设都换成新的,连床单被褥都要换,并且材质要最好的。   他平时在这方面并不挑剔,可今日却突然有所要求。不仅如此,他还让管家准备几套舒服点的衣服。   文弥是在郝宿出门以后知道这些事的,没等他琢磨明白,郝宿就已经回来了。   并且,马车上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十分漂亮的男人。他掀起车帘,看向了他,然后自然地叫了一声:“文弥。”   郝宿给范情的第一个惊喜,就是带着对方重新回到了情海里面最初的世界。那是唯一一个他们没有在一起,并且范情还死去了的世界。   即使对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可郝宿也知道范情在离开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   这一次他们是同时进来的,并且用的都是自己原来的身体。   情海是范情的域,他们既然出来了,对应世界里的“郝宿”和“范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不过在范情进来之前,郝宿施了个法术,让他在里面不会记得有关仙界的一切。   他们回来这里,范情就只是因为情不自禁喜欢上了他,被范氏狠心赶出门,最后替他挡箭而死,又死而复生的范公子。   在仙界的时候,郝宿曾经问过范情,如果他们再回到这个世界,对方想要怎么样。   范情想了一会儿,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想要没有跟仙界有关的记忆,单纯地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范情没有说出理由,只是撒娇地道:“你要哄哄我嘛。”   说完还讨好一样,蹭过来又亲了一下他。   最开始的世界是范情在两百年后第一次看到他,郝宿知道,对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他没有再问什么,抚了抚范情的后颈,说:“好,哄你。”   郝宿要哄人,便是会从头到尾,安排得一丝不漏。   原本情海当中的各个世界应该要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散才对,郝宿让其重新出现,在时间流上就会出现一些不可控。   范情的死亡是一个定点,他可以选择在定点之前回来,也可以选择在定点之后回来。   郝宿将选择权交给了范情的潜意识。   是对方带着他,来到了距离他成为探花郎以后的第七年,也是他跟范情一起离开范氏的第十年。   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范情”已经死了,所以对方回来的地点是在当初的竹屋,而郝宿则在丞相府。   当他确定了范情的所在地,第一时间就过去接对方了。   每年范情的祭日,郝宿,文弥,景虚,还有长久等人都会过来。   因此即便已经过去了七年,这里还是像当初那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郝宿到达的时候,就看到范情有些茫然地站在院内,仿佛一只迷路的小鸟。   只不过在看到他以后,范情的眼睛就亮了亮,然后直奔着他而来。   “郝宿。”范情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还是在郝宿的怀里死的,喊了郝宿不久,就又皱起了眉,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都死了吗?”   讲到都死的时候,范情看上去又要哭了。郝宿的样子还很年轻,如果对方也像他一样死掉了,是不是代表遭遇了什么不测?   郝宿看懂了范情的想法,手指微弯,在他的眼睫下擦了擦。   “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   他说话的语气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看着范情的眼神也盛满了爱意。   说完,还将他轻轻抱住了。   “我们都还活着。”   被抱着的范情尚且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就第一时间发现了郝宿的变化。   他不再迟钝,不再是面无表情。甚至,他还会温柔地抱住他,跟他说着话。   “郝宿……”范情觉得有点不真实,会不会是他产生了幻觉。   “也不是幻觉,情情。”   那声情情被他说得缱绻至极,范情微怔,更加不真实了。   “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情情。”郝宿喊完,又亲昵地跟范情碰了碰额头,“情情。”   他一连叫了两遍,对面人的脸却渐渐红了。   以往就算范情对他多有亲近,可到底他们所处的背景还是古代。   对于郝宿的主动,范情会有此反应也不奇怪。   见他不好意思得明显,眼底却还是雀跃之色,郝宿又慢慢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顿了顿,由脸颊接着亲到了唇角,再是在唇上碰了碰。   范情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不敢动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郝宿笑了笑,轻声道:“呼吸了,情情。”   听到他的话,对方才重新吐了气,不太均匀,眼尾也红得不像样子。   “你亲我?”连讲话声都在发紧。   “嗯,是我在亲情情,可以吗?”   郝宿如此坦白的话让范情几乎有些无所适从,他掐掐自己的指腹,又抬抬眼看看人,再低下头,声音小到听不见。   “可以。”   “什么?”郝宿同样低下头,寻着对方,“我没有听见。”   范情被他这样弄得脸都在发烫,从前他想方设法要亲近郝宿不见如此,倒是被郝宿反过来亲近就害羞了起来。   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声音尽可能地大了些:“可以亲我,漏漏……可以亲我的。”   虽然失去了跟仙界有关的记忆,但范情对郝宿的称呼还是没有变。   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这些变化在他的意识海里都是顺理成章的。   郝宿改为牵住了他的手,带着范情在竹屋四周转了转,并说明了一下他死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你死以后,我也昏迷了很长时间,再醒过来,就是现在的样子了。”至于范情为什么又活过来了,郝宿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昨晚有人托梦告诉他,让他来这里接人。   范情本身也不是会自寻烦恼的人,既然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   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活着的机会,他应该好好跟郝宿在一起才是。   “这是我的墓碑吗?”   两人走到竹屋后面,范情看着一方小小的碑问道。可以看出这里被人打理得很好,连杂草都没有,不过自己看着自己的墓碑,还是有点怪怪的。   “嗯,是文弥跟景虚他们帮你立的。”   那时候郝宿还在昏迷当中。   “记不记得你以前送给我的木簪,我把它埋在旁边了。”   郝宿指了墓碑旁边的一个小角落,上面还开了一朵花。   每次打理杂草的时候,他们都会特意避开这里。   “要挖出来吗?”   范情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就让它埋在那里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他跟郝宿都是崭新的自己。   “我以后可以给你重新做一个。”   他是真的很高兴,尾音都像展翅高飞的鸟雀一样。   郝宿和范情将附近都看了一遍,又告诉他现在景虚还是在嘉全观,不过再过几年,可能就要担任观主了。而长九则自己做了生意,是肆城赫赫有名的富商。文弥还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成长了许多,就算离开他也足以独当一面。   至于范氏,范情没有问,郝宿也就没有说。从范氏将他赶出门,又买了杀手,范情身死的那一刻,就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现在的范情不再需要被要求成为天下的表率,也不需要随时随地以最高的标准规范自己。   他是自由的。   不管范情想要什么,郝宿都会支持他。   以他现在的地位,哪怕范情想要再创建一个范氏,也是绰绰有余的。   “以后有空了,我们可以每年都来这里住一段时间。”郝宿牵着范情走上了马车,待人坐稳以后又说,“我名下还有很多庄子,等我们成亲以后,情情也可以挑几个喜欢的过去住段时间。”   “成亲?”   重新活过来以后,范情觉得每时每刻都像是做梦一样,比如现在,郝宿竟然说要和他成亲。   “成亲。”郝宿给了一个肯定的语气,“等回去以后,就尽快成亲好不好?”   “可是我们同为男子,你还有官职在身,若是……”   范情当然不会反对,但他太明白这个世道了,它容不下他跟郝宿。要不然当年范氏也不会如此反对,甚至不惜杀了郝宿。   现在能继续跟郝宿在一起,范情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会连累对方,他情愿不成亲。   “不要紧的,连圣上当年都亲自为我们题了一首诗。而且,我如今位高权重,让圣上知道我还有软肋在,他应该更加放心。”   已经不再是十年前了,于情于理,于天下,他们就算成亲,也不会有人反对。   至于范情死而复活,可以对外说对方当年受伤过重,郝宿为了保护他,才会对外宣布范情已经死了。亲近的人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不会说出去,而那群杀手感觉到范情断了气就离开了,没有真的确认过,再得知范情没有死,只会以为在他们离开以后,范情又被救回来了。   对于常人来说,死而复生这样虚幻的事情,和范情从来都没有死,应该会更相信后者。   郝宿的话和那句“软肋”,皆让范情的心变得无比甜蜜。   最后的顾虑都没有了,他悄悄将两人本就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那我们回去,就尽快成亲。”   马车在道上不紧不慢地跑着,让范情想起来他们去卞城的那次。   可惜最后他们没能赶得上赏花,还浪费了一身新衣服。   “去过庄子后,我会向圣上告假一段时间,刚好能赶上卞城花坊赏花的季节。”   “回头我让文弥提前预定一下,上回不是说还要再买把琴吗?到时候我们可以多买几把。”   郝宿不疾不徐地规划着属于他们的生活,当初景虚给他们的那本游记,也可以继续游历下去。   “我们每隔几个月,就可以出去玩一趟。”   范情没有了天界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其实还不能很快适应十年的跨度。他的思维和记忆都是停在两人去卞城的那一刻,至于死亡的记忆,郝宿有意将其弱化了。   现在他以如此自然平淡的语气说起以前的事,让范情有一种其实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就在昨天的感觉。   “这样告假,圣上会答应吗?”   “就算我不在,朝中的事情也还是可以处理。而且,圣上近些年对地方官吏比较看重,我可以代对方暗中查访,相信圣上也会答应的。”   “这样可以吗?”   郝宿好像每决定一件事情,都会询问一下范情的意见。   看着对方的眼神也都无比浓稠,宛如要将对方溺在其中。   范公子被看着,都快变成蜗牛,要将自己缩回壳中了。   “可以。”他抿了抿唇角,却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凑近郝宿,飞快地又亲了他一下,“我都听漏漏的安排。”   马车不知不觉到了丞相府,郝宿先下去,范情将车帘掀起来,还没有其它动作,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文弥。   对方比十年前长得更高,身子也更壮了,看上去不像是跟在别人身边的小书童,倒有种将军风范。   范情弯了弯唇,在文弥看过来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如同穿越了十年光阴,让文弥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文弥从小就伺候在范情身边,对他再熟悉不过。这样的神韵跟语气,除了范情,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而且,郝宿还亲自牵了对方下来,眼神无比温和。   “公、公子。”   文弥声音中带着不确信,等听到范情的回应时,直接泣不成声。   一时间又是笑,又是哭,看上去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郝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这件事盖上了最坚实的印章。   “公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   “是,是,应该高兴,我应该高兴。”   文弥胡乱擦了一下眼泪,往旁边让了些。   “公子,大人,赶快进府,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按大人您走之前交代的做的。”   范情:“你和我们一起进去。”   “是,公子。”   文弥应得响亮,跟在范情身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等到了大堂的时候,他还在流泪。不是因为太高兴,而是眼睛睁的时间太多,有些发涩。   范情拿了个手帕递给他,“文弥长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文弥其实很爱哭,因为被派到范情身边,所以范府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   每当被掌事训斥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被范情这么说,文弥又忍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他是长大了,可公子看上去还是像当年一样,仿佛时光定格在了他去世的那一刻。   文弥因为太过激动,连范情为什么又会回来,以及郝宿是从哪里找到的对方都忘了问。   等他反应过来,丞相府中已经在筹备两人的婚事了。   郝宿在将范情带回来不久,就特意进宫了一趟。   跟他所料的一样,提出婚事的时候,皇上只是略皱了皱眉,很快就同意了。并且由于郝宿主动要替他去其它地方巡查官员,还好生嘉奖了他一番,连范情都一同被封了个官职。   那官职虽说并没有实权,可只要摆出来,也足够尊贵。   至少肆城官员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是需要客客气气问声好的。   “公子,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弥正在跟范情一起挑选他跟郝宿成亲的喜服,只是个图样,到时候会直接送到绣房那边,让他们照着做出来。   如果范情要添点什么也可以在边上写下来,郝宿这些年手底下养的人十分多,众多绣工一个月时间做两件喜服,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我也不知道。”   范情在府里住了几天后,那股不真实感才逐渐过去。加上郝宿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差不多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最让他高兴的,是郝宿的庭院里竟然种了一棵他喜欢的橘树。   就连回答文弥的问题时,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   他捏着图样在手里转了转,提笔又在边上加了些细节。   范情回来以后,郝宿就让文弥重新跟着对方。   文弥现在看范情随时随地都很开心的样子,又一想,觉得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景虚道长来了。景虚这几年跟郝宿的关系也很近,是以府里的人都知道对方。   郝宿在将范情带回府当天,就向众人表示以后对方就是府里的第二个主人。因此当郝宿不在家的时候,下人有事都是直接禀报到范情这里来的。   一个月后就要成亲了,郝宿要忙的事情也很多,这段时间时常都很晚回来。   “请他进来。”   范情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图样,跟文弥一起去了前厅。   两边相见的时候,只一眼景虚就看出了范情的身份。   于是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就展开了一个笑容,还将手中拎着的那坛酒直接给了范情。   “给,当年埋的酒,如今终于交到你手里了。”   熟人相见,一切都在心中。   景虚道家出身,比文弥更看得开,他连问都没有多问,只是说自己想在城里待段时间,问府中有没有地方能够收留他一下。   说完这话,文弥就是一笑。   “还真是巧,前两天长九过来也是这么说的。”   长九的家业就置在肆城,再说,他现在这么有钱,住在哪里不行,无非就是郝宿跟范情要成亲了,他想跟大家都聚一聚。   不光是长九,当初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也一起来了,都被安排在了客房。   他们平日还有事情,暂时出门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   文弥话音刚落,就听到长久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他们三个人见到范情,其实情绪最激动的只有文弥。   长九是乞丐出身,什么样的落魄事都遇到过了,所以看到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范情时,也只是有一刹那的怔忪和不敢相信,再之后,他就坦然接受了这件事。   丞相府由于旧时几位好友都过来作客,一时热闹不已。   外面在婚期的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说郝宿找了个跟范情一模一样的男子。渐渐的,口风就变成了范情当年并没有去世,只是被郝宿保护起来了。   范氏的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郝宿将这场婚事举办得全城皆知,婚期前一个月就开始天天撒钱撒喜果,城中甚至还有专门歌唱两人的童谣。   上到一国之主,下到走街串巷的小贩,皆没有觉得于理不合的。   这样的情况下,范氏也彻底沦为了笑料。   有人提出要不要主动跟郝宿示好,被范荀怒斥了一顿。示好又有什么用,他们之间都已经互相针对了十年,就算现在有个范情,也于事无补。   就这样,一直到郝宿跟范情成亲的日子,范氏都安安静静。   只是那天早上,范氏的后门曾经开了一下。当郝宿跟范情拜堂成亲的时候,丞相府所处位置的巷口拐弯处停了一辆不起眼的轿子。   范情的母亲静静地在那里听了一会儿,等到炮竹声暂时停了以后,才吩咐轿夫回去。   婚礼当晚,范情将景虚送给他们的酒拿了出来。不过他酒量浅,三杯都没到,就歪到郝宿怀里去了。   被抱起来的时候,他还神神秘秘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给你的!”范情说得满脸骄傲。   这是他重新给郝宿做的簪子,还是木簪,用的木料要比当年更珍贵。   可惜他醉得厉害,给郝宿戴了半天,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把自己气到了,眼睛都红了。   “戴……不上。”   他眼泪巴巴地看着郝宿,一股委屈劲。   “那看准一点再戴?”   郝宿将范情放在了榻上,握着对方的手,将簪子慢慢戴到了他的发髻间。   虽然簪子的形式比较简单,可由他戴起来,还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于是范情就开始痴痴地盯住了人,“好看。”   “情情今日也好看。”   月影西沉,院内时不时有呜咽声响起。   前厅当中,文弥跟景虚、长九等人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喝完,大家皆相视一笑。   婚后不久,郝宿就带着范情去了庄子住。在卞城的花期要到之前,就开始动了身。   这回他们仍旧穿了新的衣服,还买了许多把琴,却不再有任何意外出现。   他们顺顺利利赏完了花,还一起作了许多幅画。   而后他们由卞城向下,一路又走了下去。范情还根据他们的游历,另外写了本游记。   至于文弥,在陪着他们去了卞城以后,范情就让他自己去闯荡一番。   以对方如今的能力,留在他的身边只是屈才,他希望文弥能够走得更高,更好。丞相府永远都是对方的家,文弥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听懂了范情的意思后,文弥朝他和郝宿分别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便收拾好行李出发了。   离开之前,郝宿还给了他一块牌子,见牌子如见他,要是有什么人敢为难文弥的话,只需要将此令牌亮出来就可以。   这些年文弥跟在他身边,亦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孤身上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车继续前行,范情倚在郝宿怀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跟他说着话。   “漏漏,你为什么会是探花啊?”   “可能……皇上觉得我长得很好看吧。”   “那是不是有很多人家想要跟你结亲?”   “是啊,还有媒人专门要给我说亲呢。”   “你一定是把他们都拒之门外了。”   “这么有自信啊?”   “反正就是。”   ……   欢声笑语飘荡在路上,不知不觉,他们在这个世界过了很多很多年。   长九靠着一颗聪明的头脑,生意越做越大。不过他并没有盲目,也没有失却本心,在赚够了钱后,就过上了清闲的生活。   景虚在郝宿和范情婚后第七年正式接管了嘉全观,成为嘉全观最年轻的一代观主。时常会跟长久做些布粥的善事,长九出钱,景虚出力。   文弥在离开范情以后就投了军,他没有依靠郝宿的权力,而是靠着自己一步步升了上来,最后真的成为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范氏虽然在范荀的手里走向了落没,可最后却又在范情手中发扬了光彩。   在跟郝宿外出的时候,他笔耕不辍,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游记,集风土人情、自然风光、历史文化于一体。因为写得简单易懂,且生动有趣,几乎人手一本,不识字的人会专门请识字的人为自己读上一段,好像自己也身临其境,去了那些地方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的范氏,已经跟从前无关了,人们提起它,只会想起范情。   当初范章被贬不久,得知范钧出事了,想要赶回去,结果路上不慎遇到了山体滑坡。虽然他被救了出来,可一条腿就此落下了残疾,每逢阴天,都会格外的痛。这样的情况,注定他这辈子前途无望。   范章汲汲营营了一辈子,不想最后令范氏振兴的还是范情。   而范荀在范情重新回来以后,也落下了心病,身体时常难受不已。   他又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些年知道外界的口风,愈发在家中待着,不肯出门。   至于郝宿,他在圣上四十几岁的时候就急流勇退,慢慢从朝堂上退了出来,并且还向对方推荐了不少有用之士。像郝宿这样的权臣,用的好是一把刀,用得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眼下太子已定,朝中能用的大臣还有许多。圣上也不希望等自己死了以后,郝宿会把控朝政,因此留了几回,也就同意了。   并且由于郝宿如此懂得进退,一高兴还赏了他不少东西,又破格赐了块封地给两人。   这个世界中,范情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没有任何烦恼。   晚年他们就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小村落里,平时在村里溜达溜达,或者是看看日出,欣赏欣赏晚霞,偶尔也会种种花。   郝宿当官的时候有不少门生,范情在跟郝宿成亲以后,同样教了许多学生,这些人三不五时就会过来看看两位老师。   等到他们双双西去的时候,学生们还做了不少祭词怀念两人。 第235章 重回情海(2)   ①五岁的时候   医院人来人往,五岁的郝宿缩在角落里,看着已经熄灭灯火多时的急救室。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二者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女人要稍年轻些。医生出来遗憾地告诉他们,里面的人伤势太重,抢救不过来了。女人闻言,伤心地伏在了男人的怀中,捂着嘴隐忍地哭了起来,男人比女人也好不了多少,眼圈都是红的。   过不久,他们强撑着精神,向医生道了声谢。   男人轻声安慰了女人几句,接下来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话。   小小的郝宿在角落里的姿势仍旧没有变,他垂下眼皮,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膝盖,是一个极度防备的姿势。   脚步声响了起来,郝宿听得出来,那跟周围其它的脚步声不同。   “你叫郝宿是不是?阿姨可以叫你宿宿吗?”刚才在急救室门口一脸悲伤的女人蹲在了郝宿面前,脸上还挂着残存的泪痕,声音非常温柔,“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她身边的男子也同样蹲了下来,尽量放软了语气,不让郝宿感到有压力。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能够陪你一起玩,你们还可以一起做游戏,好不好?”   范氏是有名的豪门,范理跟郝媃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有些笨拙地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想方设法地哄着对方跟自己回家。   不知内情的人恐怕要以为那孩子是有着怎么样了不得的背景,郝宿却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刚才在急救室里的,是他的父母。   他们死了,临时之前,将他托付给了好友,也就是这一男一女。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   “以后我都没有爸爸妈妈了,是吗?”声音听着又奶又可爱,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到底只有五岁,再怎么样,也还是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脆弱。   郝宿的父母之前就告诉过他们,郝宿要比一般的孩子早熟些。所以听到他的话,范理和郝媃并不意外。   他们也有一个像郝宿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对方只会愈发心疼。   郝媃往郝宿边上更近了一些,颤着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宿宿不要怕,从今以后,我们会像你的爸爸妈妈那样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郝媃刚才和范理商量过,郝宿今年才五岁,乍然间失去了父母,若是没名没分地带回去,即使他们照顾得再周全,也难保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会受什么欺负。   与其如此,干脆从一开始就坐实了对方范家人的身份,让他成为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有他们护着,郝媃不相信还有谁敢动郝宿一根汗毛。   再说,郝宿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对方爷爷家那里又是龙潭虎穴。   郝媃跟范理都不放心让郝宿回去,假如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该怎么跟郝宿死去的父母交代?   范理在郝媃说完,试探着握住了郝宿的手。小孩儿脸上还挂着奶膘,长得跟他的爸爸妈妈很像,这样在医院里待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吓到了,手十分凉。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是范家的一份子。”   “在这里蹲了那么久了,腿麻不麻?那边有椅子,我们去坐一坐好不好?”   他们拿出了连哄自家孩子都没有的耐心,怕郝宿面对他们紧张不安,看上去小心翼翼极了。   等郝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克制的欣喜。   郝媃轻柔地将郝宿抱了起来,范理则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之后两个人忙前忙后,将郝宿父母的后事处理妥了。   一番折腾下来,郝宿对范理和郝媃也不像最开始那样陌生。   坐在车中,被带着要去范家的时候,他稚声稚气地问:“哥哥会喜欢我吗?”   郝宿牵着郝媃的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懂事极了。   五岁的孩子,就算知道父母不在了,其实对死亡也没有太大的概念,况且郝媃和范理这几天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他们甚至还担心自己有所疏忽,郝宿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专门高价聘请了一位儿童心理专家,询问了状况,在对方的指导下,郝宿慢慢地从失去父母的难过中走了出来。   郝宿本身就长得好看,这样一脸认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人,简直都要把郝媃的心给萌化了。   “当然啦,宿宿这么可爱,哥哥肯定会喜欢你的。”   郝媃和范理的孩子叫范情。   小范情有一头自然卷的头发,虽然比郝宿大了两岁,但性子软和,又爱撒娇,看着倒是比郝宿还要小似的。说不定到时候知道自己有弟弟了,还要抱着对方不肯撒手呢。   冥冥之中,郝媃就是有一种小范情会跟小郝宿相处得很好的直觉。   范理摸了摸郝宿的脑袋,亲昵地问他:“宿宿还记不记得哥哥的名字啊?”   “记得。”郝宿点了点头,回答得有板有眼的,“哥哥叫范情。”   “对了,宿宿真聪明!”   两个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仿佛郝宿答对的不是范情的名字,而是世界级难题一样。   小郝宿并不知道,郝媃和范理都很欣慰他现在的状态。   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他还是健健康康的。   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小郝宿被范理、郝媃一人牵着一只手,往家里走去。   他远远就看到正门口处站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连体睡衣,大约是刚睡醒,走近了还能看到他脸上留下的红红的印记,一只手倦倦地揉着眼睛。见到他的时候,目光有点好奇,又有点疑惑。   “你是谁啊?”小范情讲话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一团,问完,迷迷瞪瞪地开始害羞起来,迈着小短腿躲到了范理的腿后面,但还是会探出脑袋来看着郝宿。   “情情,这是宿宿。”范理把自家儿子从腿后面抱了起来,小家伙就跟棉花糖似的,又香又甜,“他今年五岁,你七岁,以后你就是哥哥,他是弟弟,做哥哥的要保护弟弟,知道吗?”   小范情被爸爸这一通哥哥弟弟的话绕得脑袋都糊涂啦,不过他还是听懂了爸爸的意思。   这个新来的,好看的小男生,是他的弟弟哦。他要保护弟弟。   “知道啦!”   小范情看看小郝宿,脆生生地应到,还捏了捏自个儿胖乎乎的拳头。   郝媃同样将郝宿抱了起来,两个大人各自带着孩子走进了屋里。   原本郝媃和范理还以为自家儿子要过一阵子才能适应郝宿的存在,可是没想到,才一个转身,小家伙们就玩在一起了。   小范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可是他觉得新弟弟又乖又好看,还香香的。   他最喜欢绕在弟弟身边,跟他说话了。   “宿宿宿宿宿宿——这里是我的房间,晚上你要跟我一起睡觉吗?”   团子今年都七岁啦,可以自己单独睡觉了。所以去年的时候,郝媃跟范理就专门给他准备了这个房间。   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毛地毯,小范情平时就会趴在地毯上,看着自己的图画册。周围还有许多他爱玩的玩具和毛绒娃娃,他最宝贝的,就是放在枕头旁边的那只熊熊。   “我可以把我的熊熊分享给你哦。”   他指着自己的熊,用着哄人的语气跟郝宿说道。   郝宿在来范家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可被范情这样带着到处转了一圈,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他低头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嘴角翘起来了一点。   他喜欢这个新的家,也喜欢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   “好!”同样奶声奶气的回答,让范情快乐地拉着他转了个圈圈。   “好耶,我房间里还有好多小零食,等晚上妈妈爸爸睡着了,我们可以偷偷吃一点。”   小范情想起自己身为哥哥的责任,说完又很严肃地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不过就只能吃这么一点点,睡觉之前还要再漱口,不然牙齿会长蛀牙,长蛀牙就会疼的哦。”   他的小床两边各设计了一个很大的抽屉,里面装着很多范情喜欢吃的东西。吃完了的话,郝媃和范理会再给他补满。   不过彼此有过约法三章,晚上刷完牙后,范情就不可以吃东西了。   他是将平时郝媃和范理教给他的话有样学样地说给郝宿听,今天是因为弟弟来他太开心了,所以才打算“铤而走险”一回。   郝宿其实对零食并不太感兴趣,不过听着范情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哥哥。”   “真乖。”   小范情又学着妈妈的样子,摸了摸郝宿的脑袋,然后带着他去了阳台。   阳台上搭了一个小帐篷,是郝媃和范理亲手搭的,上边还装饰了彩灯。   小范情烦恼的时候,就喜欢待在帐篷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啦。”   两个小团子就这么手牵手,在范家上上下下走了个遍。   范家的佣人也都知道,先生和夫人早年还有一个孩子,不过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就养在了国外,今天才接回来。他们并没有怀疑,毕竟郝宿跟郝媃一个姓,有钱人家,不都喜欢一个孩子跟爸爸姓,一个孩子跟妈妈姓吗。   五岁的郝宿来到范家的当天晚上,就跟小范情要好地贴在了同一张床上。   睡觉之前,小范情还学着妈妈平时的样子,给弟弟唱摇篮曲啦!   郝媃半夜进去想看看两个团子怎么样了,就看到他们睡得一脸香甜。   两人穿着同款睡衣,郝宿抱着范情宝贝的熊,范情则是将郝宿当成洋娃娃一样珍爱地抱着。两只团子实在太可爱了,郝媃又轻手轻脚去拿了个相机,将这珍贵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回到房间的时候还跟范理感慨,原本郝宿的房间没有收拾出来,他们想要跟范情的房间一样,亲手装饰整理,就打算让对方先跟自己睡一段时间。   结果小范情直接邀请了弟弟,连睡觉了都要宝贝似的抱着弟弟。   “既然两个孩子感情好,咱们也不着急让宿宿单独睡。不过房间还是可以先准备好,等他跟情情现在一样大了,再单独睡。”   范理对于郝宿和范情关系好这件事求之不得,他们愿意在一块儿待着就在一块儿待着好了。   郝媃听了他这话,点了点头。   尽管两人都知道小范情很喜欢郝宿,可还是没有预估到这喜欢究竟有多高。   小孩子在一起是很容易发生争吵的,但他们两个相处了差不多一年多,只有范情越来越跟蜜蜂黏着花朵似的黏着郝宿,哪有吵嘴的可能。   跟弟弟在一块时,范情要多照顾对方就有多照顾对方。   有时候郝媃绷起脸教育两个小家伙,他还张开两只手挡在郝宿面前,用着自己因为掉了牙齿而漏风的小嗓子说:“妈妈不可以骂弟弟,弟弟会难过的。”   郝媃根本就没有在骂他们,听到儿子的童颜童语,冷脸都绷不住了,把他们抱起来,一人给了一个香香。   小范情害羞得直冒泡,小郝宿也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妈妈。”   他小小的手搂着郝媃的脖子,还是用那种小大人的语气讲道。   郝媃和范理将郝宿带回来以后,并没有要求对方改口。   这是郝宿在来了范家半年,第一次叫郝媃妈妈。因此这一声可把郝媃给高兴坏了,连刚才教育他们的事情都忘了,一个劲地哄着郝宿再叫一声。   等范理晚上回家,同样听到郝宿叫了一声爸爸后,那模样比起郝媃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临睡觉的时候,他都还是满脸激动地说:“老婆,咱儿子今天叫我爸爸了。”   “嘁,那有什么了不起,咱儿子是先喊我妈妈的。”   夫妻两个在卧室里互相“攀比”着,隔壁的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然入眠了。   五岁的郝宿对于范情的第一印象是:长得漂亮,可爱,娇里娇气。   ②六岁的时候   郝宿在来范家之前,已经从幼儿园中班毕业了。等到范家以后,又念了一年大班,就跟范情在同一所小学啦。   每天大团子都会准时在小团子的教室门口,牵着对方一起往校门外走去。   有时是郝媃来接他们,有时是范理来接他们,即使工作再累,看到他们两个,也都全部没有了。   郝宿是六岁上一年级的,比班上的同学要小,加上长得好看,很多人都喜欢他,平时也很照顾他。   范情对郝宿就像是大猫看崽子一样,看到他有新朋友了,心里还会酸酸的。回家特意拿好吃的哄着郝宿,还跟他说:“就算宿宿有新朋友了,也要跟哥哥天下第一好,记住了吗?”   郝宿拿着上次只多看了一眼,后来就被范情用自己的零花钱特意买了一整罐回来的小零食,说:“记住了,我跟哥哥天下第一好。”   “嗯,宿宿真乖。”   说着真乖的人不久后就因为不小心玩坏了心爱的玩具,可怜巴巴地抱着弟弟在那里掉眼泪,一抽一抽的,眼圈儿都红了。   “呜……我的玩具坏、坏了。”   比他小两岁的团子拍拍他的背,很耐心地哄着,动作娴熟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第一回 了。   “没关系,我可以给哥哥再买一个。”   听到他的话,小范情反而更伤心了。   “可、可是那样你就没有零花钱了。”   郝宿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回头可以让爸爸报销。”   就这样,大团子被小团子又哄好了。   而正在努力办公,想要早点回去陪两个孩子的范理突然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喷嚏。   六岁的郝宿对于范情的印象是:粘人,爱哭,喜欢撒娇。   ③七岁的时候   终于到小团子七岁这一年啦!   范理当初跟郝媃约定好了,等他七岁的时候,就要自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因为当年范情也是这个时候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的,两人一视同仁。   可在将这件事告诉给两个小家伙后,郝宿还没有什么,范情倒是难过了起来。只是他看郝宿没有什么反应,以为弟弟很喜欢一个人睡,很懂事地没有说出来。   等到晚上郝宿真的搬走了以后,小范情躲在自个儿被窝里,搂着自己的熊仔仔,悄悄掉了好久的眼泪。   他觉得熊仔仔都不好玩了,身边也没有弟弟的奶香味。   呜呜呜呜。   他不想跟弟弟分开。   不知不觉,小范情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郝宿看到他的眼睛都肿了。郝媃和范理也看到了,还问他怎么了。   小范情却什么都不肯说。   尽管妈妈以前告诉过他,男子汉要坚强,不能随随便便掉眼泪。可是在学校憋了一天,放学回家后,小范情还是没有忍住,抱着弟弟委屈了半天。   明明,明明他的房间那么大。   弟弟可以和他一起睡的。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睡小帐篷,把床让给弟弟。   他今天一整天在学校都提不起精神,越想越伤心。   午休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睡觉,他趴在桌子上又偷偷哭了好长时间。   呜呜呜呜,情情好没用。   小范情抱着小郝宿,哭得眼泪鼻涕都糊在了一起,跟花猫一样。   “我不想跟……跟弟弟分开,呜呜呜呜。”   他哭得委屈极了,嘴巴都是撅起来的,哪有平常的漂亮劲。   整个人看上去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小郝宿又是摸摸他的脑袋,又是给他擦擦眼泪。   “哥哥不要哭了,我可以搬回来跟哥哥一起睡。”本身他对于睡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既然哥哥这么舍不得他的话,搬回来也没有什么。   “真的吗?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一个人睡吗?”   “没有啦,我还是喜欢跟哥哥一起睡。”   瞥见哭得跟猫崽一样的范情,郝宿这样哄道。   就这样,刚分开没多久的兄弟俩晚上又挤到同一张床上去了。   不过比起以前只睡在范情的房间,现在他们偶尔还会一起睡在郝宿的房间。小范情无敌喜欢小郝宿房间里的星星船,当然,他更喜欢弟弟。   除了这些事情以外,平常范情身为哥哥,是很照顾郝宿这个弟弟的。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冲在前头,就连放学以后的书包都会替对方背在身上。范情对于郝宿,说是溺爱都不为过。   这种溺爱随着范情的长大,有过之而无不及。   郝媃是在大半个学期以后,发现两个小团子又睡到一起了。   她跟范理相视一笑,感慨郝宿和范情之间的缘分。将郝宿带回来之前,他们哪里想到范情会这么喜欢对方呢?   小范情对新来的弟弟稀罕的程度,简直超乎两个大人的想象。   有时候就连他们都觉得,范情有点太粘人了,可郝宿却还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同样也纵容着对方。   关于郝宿的身世,有一回小范情无意间听到了爸爸妈妈的谈话。   郝媃和范理担心小范情在外面会把这件事说漏了,与其让对方一知半解,干脆认认真真跟他讲明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一层关系,所以范情对郝宿护得越来越厉害。   潜意识里,他知道原来郝宿并不是他的亲弟弟,担心对方有一天会不见了。   七岁的郝宿对于范情的印象是:体贴,细心,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哥哥。当然,同样爱哭,还更粘人了。   ④十三岁的时候   一晃眼的时间,两个团子就先后长大了。   这一年,范情也开始有了一个很伟大的梦想——他想成为一名设计师。这样的话,以后就可以给弟弟做许多许多好看的衣服啦。   范情从郝宿刚来家里的时候,就多了打扮对方的爱好。   他总是喜欢让郝宿穿得漂漂亮亮的,还拉着妈妈给他们一起拍了好多照片。这项爱好随着年龄的增加,有增无减,甚至还越来越离谱。   十岁那年,范情听完妈妈讲的童话故事,还特意央求对方买了一套公主裙和王子服。   后来他穿着公主裙,跟郝宿一起出门的时候,大家以为范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一个女儿。   也是在这一年,两个人正式分开睡了。   男孩子长大了,再睡在一起有诸多不便。范情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要自己躲起来哭,但看得出来,那段时间情绪还是不高。   后来被郝宿用几颗糖果又哄好了,还约定以后不管怎么样,他们永远都是最亲的。   快到年底的时候,郝媃跟范理的事情比较多,两人成天在国内国外到处飞。   郝宿因为不小心着了凉,病了一场。只比对方大了两岁的范情在跟爸爸妈妈汇报完情况后,有条不紊地将对方送到了医院,手把手照顾着对方,硬生生守到他的病全部好了为止。   郝媃跟范理也是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回来,见到范情守在郝宿身边,让他去休息一下,对方也不肯。   还满脸自责地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郝宿的这场病真的吓到范情了,一直以来,郝媃和范理都将两个团子照顾得很好,还会经常带他们锻炼身体。   以前就算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不像这回还发了好几天的烧。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范情知道了一个人的生命究竟有多脆弱。   在看到郝宿闭着眼睛,难受地皱着眉时,他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那天他守着郝宿,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从今以后,他都不会再让对方生病了。   十三岁的郝宿对范情的印象是:越来越宠着他,或许就连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在日记里郑重地记下来,等到将来赚钱了,真的会专门给他买一颗,再用他的名字命名。   ⑤十八岁的时候   郝宿十八岁的时候,发现范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被他一叫到,就立刻开始脸红起来,手脚不自在得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又会用着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偷看他。   就连他换下来,打算扔掉的衣服,过几天也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后来他在范情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件衣服,被对方叠得整整齐齐,压在衣柜的最下方。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些年来,郝媃和范理以为郝宿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   可他们不知道,郝宿生来早慧,哪怕在范家住了十几年,也还是知道他跟范情并不是真的兄弟。   因此次数多了,加上范情在面对他的时候,又实在不懂得掩饰自己,自然就被郝宿看出了端倪。   他的那位细心体贴,总是护犊子一样宠着他的哥哥,似乎喜欢上了他。   而且,人前人后两个样子。   小时候的范情又软又爱撒娇,比较起来,郝宿则是沉稳得多。   可长大以后,范情在人前总是一副清清淡淡,无比高冷的样子。反倒是郝宿,温温柔柔的,看着十分好亲近。   可就是这样的范情,不但会悄悄偷走弟弟的衣服,还会偷闻弟弟的毛巾。   郝宿怀疑,范情甚至还可能拿他不要的那件衣服私底下干了无数次坏事。   不过,他并不觉得反感。   范情在郝宿面前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   每每看着在外一脸疏淡,在自己面前柔软得像一片云彩一样的范情,他同样会想令他的脸上出现一些别的色彩。   一些,比如说可可怜怜的样子。   十八岁的郝宿对范情的印象是:很乖,听话,十分好欺负。   ⑥十九岁的时候   十九岁的郝宿对于范情的印象,仍旧跟五岁时一样。   “嗯,哥哥怎么又哭了?”   “宿……宿宿,呜呜。”   他的哥哥,实在娇气。 第236章 第一个蜜月(1)   范情原本以为郝宿是直接陪他去大千世界,没想到对方竟然带他先后去了情海当中。   第一个惊喜是为了弥补遗憾,第二个惊喜是为了陪他一起长大。   从情海里面脱离的时候,范情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不过想到即将要去的大千世界,他则更加兴奋。   去哪个大千世界都是由范情选择的,且神神秘秘,郝宿并不知道两人会是什么身份。   他牵着红豆的手,问“情情选了什么世界?”   一时之间,他看到范情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那种像是要一口气告诉他真相,又因为想要给他惊喜因此竭力忍住的样子,莫名憋着一股可爱劲。脸都有些红了。   两人是在去大千世界的路上,每走一步,脚底都会泛出一团柔和如涟漪一般的晕光来。   “秘密,还不能告诉你。”   范情侧过头,看得出他是有点想说的,但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只将郝宿的手牵着晃了晃。   “也是给漏漏的惊喜。”   “那需要抹除记忆吗?”   “等漏漏遇到我的时候,就会记起来。”到时候郝宿会恢复记忆,而他则不会。   说完,就到了三千世界的入口处。范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故而他在看中了选择的世界后,就带着郝宿走了进去。   白光将两道身影就此吞没。   云州范家是鼎鼎有名的书香门第,往上数几代,俱是状元、探花,到了范子渡这一代更是如此。   他的那种近乎理想主义的天真与浪漫吸引了同样富有诗情画意的殷窈,两人在大学时代就结了婚,毕业以后,殷窈生了对双胞胎。   说来也奇,这对双胞胎简直就像是一刻模子刻出来的。范子渡和殷窈在双胞胎小时候还没有怎样发觉,越是大了,就越惊奇。   他们还曾经细细地比对过双胞胎,然后就发现这两小子不仅长得一样,就连身上哪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从小到大,若不是性格不同,就连他们这个做父母的恐怕也不能分辨出来。   双胞胎一前一后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先出来的那个取名范意,后出来的那个取名范静。   殷窈觉得他们的性格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哥哥范意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十分活泼,哭起来声音也大。弟弟范静则是安安静静,只有在肚子饿了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哭啼两下。   长大以后,二人的性格特征更加明显。   范意情绪外放,有什么事情都藏不住,活泼跳脱。范静情绪内敛,气质矜冷,轻易不会随便开口。   相同的是,他们长得都同样漂亮。   是那种姝色矜持,曼丽靡情的漂亮。   有时候殷窈看着自家两个崽不同的样子,心底直乐。   同样一张脸,却是两个表情,看上去就会有一种轻微的错乱感。似乎恼怒、喜悦、难过,这种大开大合的表情,同样也会出现在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另一个人身上。   兄弟两个不光是长得好看,头脑也十分聪明。从小到大,在学习这块就没让夫妻俩操过心。   因此范意和范静也时常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仅在家长那里受欢迎,在学校里同样受欢迎。   两个人的储物柜打开,经常能从里面洒下一大堆颜色各异的情书,里面装满了少男少女们懵懂美好的感情。幸好储物柜上都贴了名字,要不然的话,恐怕就会和那些当面递情书的人一样,闹出把两人认错了的糗事。   从上学到现在,表白错对象的不计其数。范意会摆摆手,告诉他们“你们认错人啦,我是哥哥哦”,露出这种与弟弟截然不同的表情来,往往会令不太坚定的人临阵倒戈,于是他便收敛表情,认真地告诉他们,目前还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大家还是先把注意力保持在学业上吧。   范意一向被称为人间甜豆,名不虚传。就连拒绝别人的时候,也不会说出叫对方难堪的重话。   事后还要令那些告白的人心里一阵纠结,愁绪满腹。究竟是喜欢哥哥好呢,还是喜欢弟弟好呢。唉,可真是一个令人为难的决定啊。   与他相比,一旦表白错了到范静面前,那可真是堪比酷刑了。   对方会睁着眼睛,用着一种尤为冷漠严酷的眼神,仿佛是在审问你既然那么喜欢对方,为什么还会认错人?漆黑的眼瞳中似有无尽的冰冷刀锋,将你剐得一身狼狈。这种情况下,往往会是以告白者仓皇离去而告终。   可他们在回去以后,又会反复地想起范静当时的神情。   在脑海中构想着,人间甜豆冰冷清贵的模样,一时又心痒难耐,好了伤疤忘了疼,跟另一批告白错了的人升起同样的想法。究竟是喜欢弟弟好呢,还是喜欢哥哥好呢。   兄弟俩虽然性格不同,可是关系却非常好。   在面对这些表白的时候,也是毫不动摇。好似天生没生情窍,不通情爱一样。   范子渡和殷窈都不是保守的人,相反,他们骨子里的那种浪漫主义细胞只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加。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早恋而闹出种种青春期的问题,再看看自己家这两个一心只有学习的儿子,两个人背地里还有点惆怅。   到大学的时候,还经常会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有没有感兴趣的对象。   有的话可以带回家里做做客,男生女生都不要紧——夫妻俩也可谓是紧跟时代潮流了。   可惜大半个学期都过去了,也没见两人带什么对象到家里来。   不过这段时间,范子渡和殷窈敏锐地发现兄弟俩似乎有了新的情况。   比如范意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笑起来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是充满甜蜜的。每回放学回家,手里都会拎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块小蛋糕,有时候是一朵花——范意和范静两人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刚开学那会儿,因为他们俩几乎复制的样貌,还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学跟家里的距离,走路也就十分钟的样子,所以他们并不住校。   至于范静,表现得更为内敛些。如果不是范子渡和殷窈细心,恐怕不会察觉到,对方这段时间总是会捧着手机在看什么,可又不像是在看学习资料,倒像是在跟谁聊天似的,那张清冷不已的脸上偶尔还会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矜持十足的笑意。   果然,不出几天,范意就兴高采烈地表示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这周末打算带对方回来做客。   他在跟父母交代的时候,距离周末已经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我们已经交往有一段时间啦~”   “他很温柔的,对我也很好,很照顾我。”   “没有什么忌口,我喜欢吃的他都喜欢吃。”   对于爸爸妈妈的热情提问,范意逐一回答。向来活泼的男生在说话时,模样还有些害羞,耳朵都变成可爱的粉色了,两只手绞在一起,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而紧张。   可身为弟弟的范静能感觉得到,哥哥现在很高兴。   他坐在旁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当中的话同样令他心中升起微妙的满足感与喜悦。   浓长的眼睫遮挡住了范静眼眸当中一闪而逝的开心,再抬头的时候,又是跟刚才一样平静。   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在心里想。   只是来做客而已,范子渡和殷窈也就没有太向范意问明他男朋友的情况。那天说起这件事时,他们都能看到,大儿子害羞得快要变成小玫瑰花了。可他身上长出来的刺却是既柔软,又无害,跟铺设在花瓣上,用以点缀的绒毛似的。   而且,等到范意的男朋友到家里做客,他们再问,也好认真看看对方的为人处世。   见面当天,范家人都穿得比平时正式一点,却也没有太过严肃。   范意担心自己的男朋友头一回来他家会紧张,因此一大早起来就体贴地去找对方,打算跟男朋友一起过来了。   范家的门铃从外面被按响了,声音的频次不像往常那样,短暂且急促。   是在一声响起以后,隔了三秒的样子,又按下了第二声。   范静在心里做出了判断,这应该是哥哥的男朋友按的。哪怕还没有见到对方,他就已经初步勾勒出了对方的形象。   温雅,礼貌,有涵养。长得应该也会很好看,不然的话,他的双胞胎哥哥不会整天都是一副含情甜蜜的样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兄弟除了性格不像以外,其它地方都挺像的。   比如审美方面。   他起身去开门,越是靠近门口,就越能感觉到哥哥欢欣雀跃的心情。   某一个时候,仿佛对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都长在了他的胸腔中一般。   砰砰。   砰砰。   高兴和紧张并存。   范静握在了门把手上,轻轻转动,屋外的光瞬间就沿着那道狭窄的缝隙侵蚀了进来。   渐渐的,那道光变得更宽大了一些,同时露出了一张跟范意一模一样,却稍显疏冷的脸,和一张斯文雅气,俊美逼人,夺人眼球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还跟他的哥哥手牵着手,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笑,温柔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他的眼瞳乌黑,带了点淡淡的暖色。身上穿着工艺考究的手工西服,并无多余的装饰,一副禁欲无尘,只会闷头搞科研的样子。   大概是范意早就跟对方说明了家里还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弟弟,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不见丝毫讶然之色。   拧动门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住了。   手指在上面用了点劲,修长漂亮的指尖透着白。   “你好,是心心的弟弟吧,我叫郝宿。”   他极具涵养的声音也像是包裹了花香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就会沉醉其中。   “一早就听他提起过你,果然很像。都很可爱。”   最后一句话被他端庄优雅的语气说出来,更像是出于礼貌的客套之词。   门内响起了脚步声,是范子渡和殷窈。   范静将门开得更大了一些,侧身让在了一旁,脸色冰冷如霜,没有半分要回答郝宿的意思。似乎对于哥哥的男朋友很不喜欢,只是出于教养,才没有说出任何不妥的话。   郝宿见状,仍旧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诸多对比自己年纪小了许多的人的纵容。他今年二十七岁,范意和范静才十九岁。   他将范静的表现当成了小孩子在闹脾气,还将自己带来的小礼物顺手送给了对方,口吻愈发温和,也愈发让人感觉他是在哄小朋友。   是一款f家新出的奢侈品手表,表盘上还镶了钻。   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听得出来,郝宿的家境很是不俗,这样一款手表,在他的口中也只是小礼物。   范静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并没有拆,就转身往屋里走回去了。   纤细柔软的手指被礼盒带微微勒住,产生了些许坠物感,和……酥麻。   郝宿看着话也不说一句的人,眼睛弯了弯。   在遇到范情的那一刻,他就恢复了记忆,并且知道了对方给他准备的究竟是什么惊喜。   果然是只有范情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双胞胎,两个情情。   热情的和冰冷的,的确都很可爱。   郝宿连唇角都开始慢慢弯了起来,牵着范意的手,跟对方一起走到了范子渡和殷窈面前。   “叔叔,阿姨,初次见面,你们好,我叫郝宿,是心心的男朋友。”   他自报家门一样的介绍方式赢得了夫妻两人的好感,言谈有度,举止温润。   即使在跟他们聊天,也并没有忽略一旁的范意。偶尔对视起来,也是一副热恋期的模样,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好像被他们感染得变成了粉红色,一个又一个梦幻的泡泡浮荡着。   郝宿说话的时候会直视着对方,即使是普通的内容,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变得极为诚恳且富有感染力。   他正在说大学的时候跟社团里的人一起去滑雪的事情,讲到因为不太擅长运动,不小心摔了一跤时,大家都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有范静一个人坐在靠边上的位置,眼皮耷拉着,沉静之态更甚从前。   他又在看手机了,只是半天也不见他滑动一下屏幕。   话题不知道怎么忽然从范意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郝宿在喊人的时候,因为声音无比温柔,便会给人造成一种备受重视,甚至是被他喜欢着的错觉。   “小静呢?平时在学校里都有什么爱好?”   他的所言所语,都是一个即将跟范意长久相处,想要跟他的家里人打好关系的男朋友姿态。   范静抿了抿唇,霍然地站起了身。   “爸,妈。”顿了顿,才看了脸颊都开始漫出一些红晕的范意一眼,“哥,我还有事,先上楼去了。”   说完,便看也不看郝宿,手里勾着送给他的礼物袋,满脸冷漠地离开了。   只是在经过郝宿的时候,到底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至于让人下不来台。   “没有爱好。”   这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礼物袋上面用窄窄的纺布带穿成的绳子又一次勒住了他的手指尖,那股麻意却如钻心一般,啃咬着他。   郝宿,在捏范意的手。   他寻着他的手,从指根处开始捏|弄。遇到关节处的时候,还会略微暂停一会儿,再慢慢移向指尖。   那只是一个简单且平常的举动,可手指与手指的触碰、交缠,无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涩气。   范意还会略带生涩地回应郝宿,手指也会有忍不住蜷起来的时候,可很快,就又被郝宿捉住了,迎来更细碎的探寻。   他同他是光明正大的情侣,做这些亲密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   他们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甜蜜、幸福、满足。   坐在一旁的范静看了个彻底,好似他的位置天生便是应该用来观看这一幕的。   直到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这些画面才从他的脑海里消失。   楼下的范子渡和殷窈都没想到范静会突然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郝宿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小静平时的性格就是比较冷,也许是还不太适应哥哥已经有男朋友了,在闹小性子呢。”双胞胎感情都非常好,有时候得知对方有交往对象了,会对对方产生一种“你抢走了我最亲密的人”这样的敌意,也不奇怪。   郝宿摇了摇头,没有对范静的表现抱以任何不满。   他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将因为范静的离开而造成的短暂的冷场恢复了原有的热闹。   身为范意的男朋友,郝宿在短时间内就赢得了范子渡和殷窈的满意,并且被两人留下来过了个夜。   至于住哪里,则是交给范意处理。可以睡在客房,也可以跟他一起睡,反正在两人的眼中,孩子已经长大了,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跟范意的高兴相比,范静这一天都显得过分安静。   是比平常的安静还要更安静的那一种,他一直待在房间里,只有午饭和晚饭的时候,才下了楼。   范家平时的菜色就很不错,今天郝宿来了,桌上摆的更加丰富了。   殷窈还专门下厨给他做了一道拿手菜,吃饭的时候,还一直让范意给郝宿夹菜。   饭桌是长方形,范子渡跟殷窈一人一头。   平时范意和范静都是坐在一起的,这回下来的时候,范静一时没有注意,依旧坐了之前的位置。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香味浸在了他的身侧,是郝宿。   范静的面前还摆了一副碗筷,明显是有人的。   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坐错了位置,这里是他哥哥坐的,他应该去对面。头顶明亮的灯光打在脸上,那张跟范意一模一样的姝美面孔上,沁出一些细微的不自然。他两只手撑着椅子,打算站起来往另一边走去。   郝宿却在他行动之前开了口,笑意温和。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   这样一开口,再特意更换座位,倒显得不太适合了。   范静撑在椅子上的两只手复又放了下去,动作有点慢。手背蹭在椅背上的同时,将因为坐下来没有顾及以至于跟郝宿碰在一起的腿也收了回来。   西装裤上笔挺的裤线一时弯曲了许多,裤管发生了极微弱的摆动。   里头的热意却蒸腾着,好似能直接蔓延到离开的人。   范静坐在那里,依旧是一言不发。   两条腿并得牢牢的,身姿挺直得如同在经受考核。   闻久了以后,才会发现郝宿的身上并没有香水味,也没有任何化学添加剂形成的香味。   似乎最开始的那股气,只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比饭桌上摆着的丰盛菜肴还要更吸引人。   范意拿着勺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弟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跟郝宿之间,像隔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他喜欢郝宿,也想要家人喜欢对方。郝宿那样温柔的人,值得被人喜欢的。   所以范意没有说要换座位,而是让范静继续留在了那里,打算趁着晚饭的时间,让两个人的关系再缓和缓和。   这是一顿十分家常的晚饭,聊天的内容也是自由散漫的,想到什么,就会说起什么。   范子渡还跟郝宿说起了一些兄弟俩小时候发生的趣事,郝宿总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应和地说上一句“是吗?那一定十分可爱,可惜我没有看到。”   主语含糊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范意,还是在说范静。   可爱两个字被他温润的嗓音念出来,也像是脱离了原有的单纯枯燥的含义,赋予上了更多曼妙的色彩。   大家吃得渐渐放松起来,姿态也是如此。   隔开的那一道小小的距离,不知不觉就被拉近了。   是在膝盖上忽而抵了一个力的时候发觉的,极小的。   范静的视线往下,就看到郝宿的膝盖又收了回去,那应该是无意之举,他想。   正待收回视线,无意中又看到一只熟悉的鞋子伸了过来,恰好跟郝宿的鞋尖碰了碰,犹如角落里私密的亲昵。范家的饭桌并不宽,坐在对面的人只需要将腿伸长一点,就能够到达另一边。   这双鞋子是之前送到家里来的,当时范静以为是范意买的,现在想一想,应该是郝宿送给对方的,毕竟他哥一贯只穿另一个牌子的鞋。   范静喝了一口碗里剩下的汤,用精致的勺子舀了起来,倏而又抬起了眼皮。   哥哥的表情很正常,一点也瞧不出他竟然会当着父母的面,偷偷跟郝宿在桌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汤味很鲜,范静喝完一口后,又垂下了眼皮。   仿佛无意的举动,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郝宿和范意秘密的举动上。接着便看到郝宿纵容一般,回应了一下范意,干净的鞋子沿着对方的裤缝,在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这一下立刻就让范意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脚往回收了半分。   可没过多久,就又试试探探,往前再次冒了个头。   送进喉咙的汤味开始变得甜腻起来。   郝宿的余光看到范静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发抖,他眼中笑意更深,没有去管。只一心两用,一边跟范子渡和殷窈说着话,一边跟范意你来我往几下。   西裤上的裤线更加弯曲了,裤管处也被压出了些许的褶皱。   范静在将最后一口汤饮毕,取过餐巾擦了擦嘴巴后,就跟中午一样,朝着几个人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先回房休息了。   餐桌下的动静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停止,范意似乎玩上了瘾。最后干脆就把自己的脚放在了郝宿两只脚的中间,让对方夹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朵花,郝宿像是一个花盆。   他把自己养在花盆里面啦。   饭后还有一段消遣的时间,郝宿跟范意一起在外面散了散步。   “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   郝宿第一次拜访范意的父母,对方比他这个男朋友还要紧张。现在看着他快活的样子,郝宿捏了捏范意的鼻子问道。   “不紧张了。”   说是散步,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多远,一半的时间都被范意用来撒娇了。   走到竹林,范意还拉着郝宿一起接了个吻。结束的时候,他瞧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眨着含了水光的眼睛,颇为无辜地道“你把我亲起来了。”   范意在郝宿面前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直白。   两个人是在学校认识的。   范意的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讲座,郝宿因为在生物领域很有研究,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在国内外重大期刊上发表了许多相关论文,所以受到了校方多次邀请。   之前由于工作比较忙,郝宿在负责的一个项目临近收尾了,一直腾不出时间来。   后来项目结束,他才去了范意的学校一趟,就这么遇到了对方。   不管在哪个世界,范情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喜欢上他。   因此当范意看到他以后,直接就上来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青年漂亮的脸上当时写满了自己看不见的紧张,手也是不自觉地掐着的。   郝宿瞧了觉得有趣,便给了他联系方式。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范情在这个世界变成了两个人。   再之后,就是恋爱触角朝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大胆热烈的告白、交往。   郝宿并没有主动去跟范静接触,一直到今天,来到范家做客,才算是正式认识了对方。不过在跟范意的交往中,郝宿也略微了解了一些范静的性格。   两人确定关系后,对于亲密这件事,范意总是要更主动。   就像今晚在餐桌底下一样。   范意很喜欢郝宿,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烦恼,那就是男朋友似乎太禁|欲|了。   每次都要他费尽心思,暗示半天。   可与此同时,一旦男朋友知道了他的意思,就会让他超级舒服。   不论是吻技还是其它方面,他的男朋友都超级、超级厉害的。   现在是在外面,如果是在家里的话,通常都是他被亲到微微眩晕,然后变成各种模样。   范意喜欢这种跟郝宿亲密不已的行为,因此眼下他跟郝宿说出这样的话,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我们还是要散步的。”   郝宿对于小男朋友的撒娇无动于衷,按了按他的眼尾,只将对方那块颜色逼得更为艳丽,而后便牵着范意的手往竹影外走去。   对于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他总是会一丝不苟地执行。说好了要散步,就要散完,不能半途而废。跟范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正直君子得厉害极了。   “好吧,那等会回去的时候,你要再亲亲我哦。”   “要亲到什么程度?”   “跟刚才一样起来。”   “可是回去的话,会被叔叔阿姨看到的。”   “那就到我的房间里,再亲。我们今晚睡一起好不好?”   “不睡客房吗?”   “我想跟你睡一起嘛。”   范意走在郝宿身边,跟他软绵绵地说着话。   月亮渐渐爬了上来,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才牵着手从外面回来了。   范意满心满眼就想拉着郝宿回房间,跟范子渡和殷窈打了声招呼后,就和郝宿一起上楼了。   范静的房门紧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谈恋爱的时候,范意晚上都会跟郝宿视频通话。   因此这虽然是郝宿第一次来他的房间,对于里面的布局,却并不陌生。   才一进门,范意就亲了过来。   范意的房间跟范静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当两人回来的时候,范静就听到了动静。   晚饭过后,他回房看了会儿书。眼下觉得那汤的甜腻劲又上来了,想要倒杯水喝。   只是他才拿起杯子,手就是一抖,透明的玻璃杯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范静的眼瞳突然放大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   向来清冷的神态被打破,紧接着右手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那里好像被人重重吻啄了一口,等他反应过来其实根本就没有的时候,又倏而捂住了腰。   双胞胎之间通常都会有一些心灵感应,可是他跟范意却存在某种程度的共感。   偏偏,这种共感只有他能感觉到对方。   因为一直以来影响不大,所以范静也就没有说。   白天,无论是郝宿牵着范意,还是他在|捏|对方的手,亦或者是餐桌下的举动,范静全部都能感觉到。   距离越近,感觉就越清晰。仿佛同一时刻,是他在被郝宿牵着、捏|着,碰着。   可是,范静万万没有想到,连接|吻,甚至更亲密的,他都能身临其境地……感觉到。   郝宿是如何搂抱住了哥哥,又是如何温柔地吮|吻着对方。   直到胸|口发生异样的时候,他恍然惊觉郝宿已经跟哥哥到了哪一步。   随着一墙之隔的两人愈发亲密,羞|耻感也要将范静彻底淹没。   那种被亲吻得飘飘然的感觉令他眼尾发红,脸色酡红,如同喝醉了酒,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舌|根|发|麻,嘴唇亦有所感。即使抿紧了嘴巴,也还是源源不绝。   范静勉强找了个地方坐着,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窗户反着光,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样。他看着玻璃,就像看到了此刻的范意。   等到隔壁的吻好不容易结束了,口腔中又感觉到了另一样东西。   一时之间,惊愕,无措,羞|愤,都随着那隐形的触感而来。   是那样明显的,甚至于,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在被一只手按着。   一切都伴随着温柔。   范静终于在呼吸无法进行时,将车钥匙揣进口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受到共感的影响,以至于喉咙重重地咽了一|下,仿佛吃了许多的东西下去。   如果郝宿能够看到他的话,一定会发现,此刻的范静跟范意看起来一模一样。   范子渡和殷窈同样已经上楼休息去了,没有人发觉,在这个平静的夜里,范静跑了出去。   他连招呼都没打,开着车库里的车子就一路狂奔。等到一处空旷的地带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只要超过一定距离,他跟哥哥之间的共感就会消失。   车厢内安静得厉害,连引擎的声音都没有。范静在将车子停下来不久,就熄了火。   这里是之前范静无意中发现的地方,平常也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是晚上。   他趴在方向盘上,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背脊都在发生着微微的颤抖。   脑海中,通通都是那样看上去禁欲又斯文的人,是如何以一副温柔的神色,要求哥哥做那样的事情。   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范静攥紧了手,一只崭新漂亮的手表在他的腕间若隐若现。   他咬紧了嘴唇,否则的话,那种变态一般,道德败坏的快||感就会侵蚀掉他的理智,让他发出不可饶恕的声音。   一时之间,范静又是恼恨,又是羞怒。   通通都是对他自己的,因为站在郝宿的立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连他的哥哥都不知道,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共感,更何况是郝宿。   但范静的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委屈,他趴在方向盘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调到了每次都会盯着很长时间的界面上。   那是一张郝宿坐在讲座上方,垂首安静演讲,拍得有些模糊的照片。尽管如此,还是看得出来他非常好看。   不笑的时候,透着一股不下于范静的矜冷。   可一笑起来,就立刻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学校里的人发在论坛里的,他保存了下来。   车内漆黑一片,只有屏幕的荧光映出了范静有些湿润的眼眸。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第237章 第一个蜜月(2)   范静并不是在讲座上看到郝宿的,毕竟他跟哥哥都是文学专业。   他是在郝宿演讲完毕,散场的时候看到对方的。   每回讲座结束,学生会的人都要收拾一下现场。恰好当天负责的人有事不能去,临时拜托了他。   两个人平时也比较熟,范静又没有事情,所以就答应了。   人来人往当中,范静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衬衣,将西服优雅地搭在臂弯,准备缓步离开的郝宿。   那一刻,范静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究竟有多大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震天的声响,在拼命叫嚷着,他对他一见钟情了。   范静是想要直接追上去的。   他对于想要的,从来就不会犹豫。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在他想要迈步的时候,被一名没有看路的同学撞到了。   他的视线不过离开了郝宿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哪怕他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将长廊都走遍了,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人影。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郝宿讲座结束后,就直接离开了学校,因为他的工作很忙。   即使如此,范静也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对方,他托人打听有关郝宿的信息,想要找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前范子渡和殷窈看到他似乎在跟别人聊天,就是说这件事。   由于郝宿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受到重点保护的科研人员,所以消息一直都打听得比较慢。   就在哥哥说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的时候,范静也终于得到了郝宿确切的信息,并且想到了要如何接近对方。   原本,他在听到哥哥要带男朋友回来的时候,看着屏幕那端发过来的有关郝宿的信息,想着以后也要将对方带回来。   那一刻他的心浸泡在了无比的满足和喜悦当中。   不过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跟郝宿接触,再追求他的时间。   尽管范静并不知道郝宿的性取向,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告诉着他,郝宿是会喜欢他的。   当时知道郝宿的消息有多高兴,今天发现对方原来就是哥哥的男朋友时,他就有多难过。   打开门的瞬间,他感受着哥哥的欢喜,感受着心脏失衡地在胸腔中跳动,可整个人却坠到了地狱。   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他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天,放在心里面,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声喊一喊名字的人,居然是他双胞胎哥哥的男朋友。   他想,难怪哥哥这段时间经常独自一个人活动,难怪他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如果是郝宿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可只要一想到喜欢的人心里面满满都是自己的哥哥,他们会牵手,会拥抱,会接吻,范静就难过得几乎要死掉。   他差点就哭了,人站在那里看不出异样,灵魂却已经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他在跟他打招呼,温柔而又分寸感十足。   但是这句话是单独给他的,他还送了他一款手表,说他可爱。   范静当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郝宿,他的心简直揪成了一团。   然而,当他看到郝宿牵着哥哥的手,乃至于后来郝宿捏着哥哥的手时,他仍旧会下作非常地,产生一种口渴灼烧、毫无道德的可耻反应。   共感的传递让他想要被郝宿触摸,蹂|躏。   之所以起身上楼,不想看到哥哥和郝宿的亲密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控制住当时汹涌澎湃的反应。哥哥尚且可以脸红,可他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明明郝宿捏的是哥哥的手,但范静当时似乎要比对方更加不能自控。   或许是因为他这副身体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亲近过,亦或者,是因为那卑鄙可耻的禁忌感。郝宿是哥哥的男朋友,他不属于他。当指根察觉到第一缕力的时候,范静就在自我唾弃当中升起了近乎无耻的快乐。   他没有告诉过别人共感这件事,那一刻他更是坏透了心地想,现在也不能让他们发现。   因此范静在喉咙中也想要发出一些不堪的声音时,及时起身离开了客厅。   跟郝宿说的那句话根本就是他抵着嗓子说出来的,冰冷当中掩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焦急。再慢一点,就会变成呻|吟。   他一步未停地走进了房间,共感的能力也只因为距离并没有拉得足够远消减了些,仍旧存在着。   范静蜷缩在床上,像一个贪婪而见不得光的盗贼,在哥哥毫无防备当中,偷取着本应完全属于他的亲密。   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范静压低了声音,不断地重复着郝宿的名字。   仿佛要将那两个字咬碎了,碾成粉,尽数吃进肚子里。   旷野四寂,车厢内一时只听见范静的呼吸声。   屏幕上的照片被一滴泪晕染得有些模糊,他手指一动,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跟郝宿有关的信息上。职业,年龄,单身与否。   他没有调查郝宿过多的**,只想要知道这些最基本的。   就在他以为能够再见到他,能够追求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我以为,只是差一点。”   范静心里的委屈多得要将他吞噬,他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找到郝宿呢。就算哥哥也喜欢对方,至少他能有一个公平争取的机会。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范静伤心地将脸贴在了冰凉的手表上。   哥哥是不是,已经跟郝宿到最后一步了?   肯定是到最后一步了,他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   范静近乎割裂地在回忆着离家前感受到的一切,那是比他白日里感受到的更加过分。   他在痛苦当中品尝着这份卑鄙的窃取,久久回味着当中的每个细节。大脑负责相关情绪的区域被反复刺|激着,最终他的两只手将方向盘抓得更紧。   不够。   只凭想象的话,根本就不够。   房间内,范意还处于久久失|神的状态。他的头发瞧上去比进门的时候乱,是被郝宿的手造成的。   是他在亲完郝宿以后,主|动做的事。可也是他自己才完成,就一副经受不住的模样。   每回看到这样的郝宿,都会让范意的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   即使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也会让他丧失大半理智。   “还好吗?”   郝宿将人拉起,亲了一下,微末的痕迹一起带到了他的嘴上,叫范意两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追着又舔|干净了。   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即使一向在郝宿面前直白非常,范意这种时候也还是会感到害羞。   “好。”他软软回话,声音听着哑哑的。   末了干脆头也不抬了,只搂着人在那里喘|气。   范静猜的没错,郝宿跟范意早就将该做的都做了,依旧是范意起的头。   不过今天郝宿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他是来范家做客的。而且,隔壁的某个人恐怕已经离开了。   郝宿在重新看到两个范情时,不仅恢复了记忆,还听到了范情留给他的一句话。   因此他对于范静能够共感的事情很清楚。   范情喜欢这样的游戏,郝宿便会陪他一起玩。   “难受吗?”   “不、不难受。”   范意摇头,头发也软软地蹭过郝宿的脸。   而后只听一道低低的笑声响起,郝宿抚了抚范情的背说“不是问这个。”   这回范意听懂了。   男朋友正直又温柔,可问出一些话时,更叫人感到害羞。   他也不说谎,将下巴轻轻碰了一下郝宿的肩膀,软声软气地道“难受。”   “那我帮你,帮完了就睡觉。等……心心去我家里的时候,再做别的事情,好不好?”   “今天不可以吗?”   “今天不可以。”   范意知道郝宿为什么这样说,换做是他自己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比如说,让郝宿多亲自己一会儿。   “别的地方也要亲哦。”   他两条纤细的胳膊搂着人,追加地提出要求。   “好。”   郝宿总是说到做到的,他答应了范意会亲别的地方,就把他整个人都亲了一遍,亲到最后范意都快冒烟儿了。   范静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回来的,走进家里之前他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就算……这个时间了,也应该结束了。   只是等一直躺在床上,仍旧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时候,范静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不应当的失落。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至少他侧过来的时候,腰上仿佛搭了一只手。   黑暗当中,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的手摆在了身前,仿佛抓住了那道隐形的触感。   范静感觉到,哥哥现在的状态很舒适,还很幸福。   郝宿去过范家以后,就在范子渡和殷窈那边过了明路。   因为工作比较忙,范意的生活其实跟平时差不多,只有在休息日的时候,偶尔会在他那里住一晚。   郝宿在云州买了一套房,不过为了去研究所方便,又在附近租了套房。   他将钥匙给了范意一把,里面的布置由原来的简洁风变成了现在的温暖风,都是对方的功劳。   上回郝宿答应范意,等来他家的时候再做别的事,这周就兑现了。   周五一放学,范意就抱着几本专业书,跟弟弟打过招呼后就直奔郝宿的住处。   不过刚走出校门口,他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在他过来的时候摇了下来,露出了郝宿那张好看的脸。   “郝宿,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脸的惊喜,等郝宿走下来后,立刻就跑到了对方身边。   “来接我们心心。”   郝宿摸摸范意的脑袋,亲昵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几本书,然后把人牵着坐到了车里。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在范意来之前,由于郝宿的车子价值不菲,很多人都在猜测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范意出来以后,他本身又是十分漂亮,天然地会受到各种注视。   两者汇合到了一起,周围的人顿时就炸开了。   尤其是在看到郝宿牵了范意的手,而后者一脸高兴欢喜的样子。   大家立刻就得出了一个消息,范意谈恋爱了。   有神通广大的人更是顺着拍出来的一张照片,摸到了郝宿之前来过学校做演讲。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一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而大家的关注点渐渐地,从范意的身上,落到了郝宿的身上。   救!不要光看他的工作啊,他姓郝,是郝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云州郝家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州郝家是有名的富豪,财富铺起来都能让人看不到尽头   他们家一共三个儿子,老大从军,老二从商,老三则是从事科研工作,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对上了?   郝宿的履历,谁看了不说一声!   这样一来,好像范意跟他蛮配的喔   此言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再之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嚎了起来。敌人打不过,只能加入进来。   呜呜呜呜。   该死的,不过幸好他们还有弟弟。   一时之间,原本还有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喜欢哥哥好还是喜欢弟弟好的人立刻就调转了风向。   他们出奇一致地将注意力放在了范静身上。   咦?平常范静不是会回家吗?我跟他顺路,今天怎么没有见到   楼上,说实话,你真的只是“顺路”而已吗?   狡猾多端的跟踪狂!   范静并不知道学校里的人在说什么,因为他此刻在做着同样的事。   他就像一名变态的跟踪狂,在哥哥走出校门,上了郝宿的车以后,就搭上了另一辆车,一路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憎恨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又控制不住。   看着郝宿摸着哥哥的头,牵着他的手,甚至上车以后,还给他亲手系上了安全带,又亲了一下对方,他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强烈的嫉妒。   他也很想,被郝宿这样。   范静害怕会被郝宿发现,一路上都让司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因此,跟哥哥的共感就变得一下子强,一下子弱。   有时另一只牵着他的手忽而就断了踪迹,让他徒劳地收紧了手掌。   “要先去吃饭吗?还是回家吃?”   郝宿趁着红绿灯的时间握了握范意的手,对方半边身子都朝他这边倚了过来,一路上也不看窗外,只盯着他瞧个不住。   “回家吃饭,我新学会了一道菜,等会可以做给你吃。”   “只是几天没有见面,怎么好像跟我分开很长时间一样。”   “就是想你嘛。”   范意说着,做坏事一样地拉了拉郝宿的口袋,然后往里面放进去了好几盒东西。   “上回买的都用完了,我昨天又买了新的。”   他模样有些骄傲,仿佛在等着人夸似的,又说“这回是茉莉味的。”   郝宿便亲了一下他,又问“不是喜欢橘子味的吗?”   “想换一个味道。”   范意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他现在每次吃橘子的时候,都会想起来这种事情。   车子重新开起来,转弯的时候,后视镜里映出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条小尾巴。   郝宿勾了勾唇,过了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只是他没有立刻下车。   与此同时,刚给出租车司机付完车费,关上车门的范静就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了。   而后,是令人头晕目眩,毫无保留的吻。   郝宿的车子就在离他几米之遥的地方,他踉跄地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背脊绷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然而那种掠夺之意却有增无减。   他又开始呼吸不畅了,一个人靠在墙壁上,控制不住地蹲了下去。   他在,被郝宿亲吻着。以对方不知道的方式。   范静闭上了眼睛,早在决定跟踪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底线全无。   他掐住了自己的指腹,头半仰着,以附和郝宿的姿态,嘴唇都是微微|张|开着的。   上一回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发生的,羞|耻感令他连细想都不敢。   可是这一回不同,他几乎是在肆意地感受着这个吻。   “郝……宿。”   他叫着他的名字,眼中跟此刻车内的范意一样,被吻出了泪意。忽而,他的手背不知怎么迸出了青筋,呼吸也是一|滞。   他跟范意不同,哪怕只是隔着距离的共感,也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跟初次和郝宿接|吻的范意一样,这副从未被人碰过的身体,太敏|感了。   范意也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口,颇有一种脆弱的无助感。   “郝宿。”   “这回够了吗?”   路上范意一直看郝宿看个不停,现在这么一吻,顿时就让他心里无比满足。   他下意识舔舔嘴唇,说“够了。”   郝宿最后又亲了他一下,碾着唇珠。   “我先把车子开进车库,心心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好,我去那颗树底下,等下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乖。”   车门被打开,又被关上。范意的嘴巴红了一片,嘴角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印记。   郝宿刚才亲到半路,突然咬了他一口。不疼,却激得他浑身一颤。   如果是第一次这样的话,他肯定直接就交代在车里了。   不过还好,他跟郝宿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范意没有留意到,在他往树底下走的时候,另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已经率先走进了公寓大楼。只不过腰一直都是略微弯着的,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   等郝宿出来以后,两人也一起走了进去。   “嗯?隔壁好像有人住了。”   范意的观察力很敏锐,在郝宿开门的时候发现隔壁已经住了人。之前都是空着的,可这回门口却铺了一块地毯。   这是公寓统一发放的,只要有租客进来,就会在门口铺一块。   红色的底,上面还写着“欢迎光临”四个字。   “可能是最近刚搬来的吧,我没有怎么注意。”   咔哒一声,房门已经开了,范情跟郝宿的声音随着关门渐渐听得不那么清楚起来。   “那要不要找时间拜访一下啊?”   “也可以,心心明天和我一起去吗?”   “……”   在郝宿转过身,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视线停留在了房门外光滑可鉴的地板倒映出来的一小道细缝上。   他的这位新邻居,正在偷听他们说话啊。   郝宿的笑容深了些,将房门关严。   不久,隔壁躲在门后面的人也将房门关紧了。   范静想郝宿想得都要疯了,哥哥可以跟郝宿视频,可以跟郝宿随时随地见面,他却不可以。   所以在打听到郝宿的住址时,他就想方设法租下了对方隔壁的这套房子。   付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鬼迷心窍极了。   可是现在,站在这间屋子里,他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盯着那面雪白的墙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慢慢走了过去,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就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如同最敏锐的野兽一般,捕捉着那边任何轻微的动静。   与此同时,那喉咙中的喘息终于可以不用再忍耐了。   范静听到哥哥在跟郝宿讨论晚上要做什么菜,对方温和而有条理地从他的选项中选出了三道,还有一碗汤。   他还听到哥哥在跟郝宿撒娇,像一颗甜甜糯糯的豆子般,又乖又软地喊着郝宿的名字,对方总是会有所回应。   “郝宿~”   “郝宿。”   郝宿。   郝宿。   隔壁的范意每喊一声,范静就会同时地喊一声。   大脑形成了某种差错,仿佛他和哥哥变成了同一个人,他们在郝宿的面前,被对方爱着。   “家里没有鱼,做清蒸鱼的话,可以去外面买一条,我出去一趟。”   “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我去哪里都要跟着。”   郝宿跟范意面对着面,搂住了对方的腰,笑意款款地同他开玩笑。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才十九岁呢。”   他皱了皱鼻子,很知道自己有多好看,无论做出什么表情来,都并不影响他的漂亮。讲完,还跟郝宿蹭了蹭鼻子。   范静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同于范意早就适应了这样跟郝宿亲近,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莫名的青涩。   手又在无声无息地攥紧了,他甚至还做出了一个将头轻轻往前碰,试图再蹭一下郝宿鼻子的动作。可惜那边两个人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这一碰注定是落空的。   自从郝宿和范意进门,范静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为了能够听到隔壁的动静,他大半身体都在一并配合着,这会儿重新动起来,都有些发麻了。   买鱼的地方就在附近,郝宿和范意穿着家居服就去了。   不过带上房门的时候,他在范意没注意到时,撤了一些力,让房门看上去跟已经关好了一样。   “走吧,快的话,我们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回来。”   临走之前,他还又给了躲在门口偷听墙角的人一个善心的提醒。   范静在共感消失的时候,确定两人已经下楼去了。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贸然跟上去的话,未免不妥。可如果再去换一件衣服,时间又会来不及。   抿了抿唇,最终范静并没有再跟上去。   不过他打开了房门,往郝宿的房间走了过去。   原本范静只是想仔细看一下郝宿住的地方,他上来的时候担心被两人发觉,没有在这边过多停留。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郝宿的房门似乎没有关上。   范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门把手,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神秘向他展开了柔软的一道细缝。   他看到了郝宿门口摆放的两双情侣拖鞋,看到了房内温暖的布置。   就连空气中,也都好像瞬间充满了郝宿的味道。是那天晚餐时,他身边源源不绝散发出来的味道。   温柔而诱惑。   这一层只有他们两间屋子,四周静悄悄的。   范静会呼吸了,可与此同时,心也越跳越快。   在将门推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便涌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疯狂又可耻,下作而败坏的念头。   他想要进去。   这是不对的,私闯民宅犯法。   再者,如果被郝宿发现了,被哥哥发现了,他应该怎么解释呢?   他质问着自己,可这一刻,只有郝宿那一句“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回来”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他有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只要小心一点。   范静咽了咽口水,他被这绝无仅有的诱惑弄得眼尾都在发红,身躯也开始颤动起来。   强烈的,几乎要将他覆盖住的渴望催促着他。   走进去。   他只是走进去看一眼而已,什么都不会做的。   那扇被推开了一小半的门最终还是被推开了更多,当范静的一只脚跨进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情态像极了上回大半夜从家里仓皇跑出去的模样。   全都是,郝宿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侵占了范静整个人,关上房门之前,他看着略大一点的拖鞋,想了想,脱掉了自己的鞋子,赤着脚踩了进去。   郝宿的拖鞋里面软乎乎的,踩在地毯上的时候,像走在云里一样。深一脚,浅一脚。   范静每走一步,脚趾都是蜷缩着的。   他对于哥哥有交往对象这件事,其实一早就有所察觉。那时范静眼见着哥哥变得甜蜜柔软,偶尔还会如同痴汉一样抱着应该是属于男朋友的东西,心中很不理解。   可轮到他身上的时候,范静没想到自己会更甚。   他不仅尾随郝宿,还像个犯罪分子一样,这样闯进了他的家里。   踩着他的鞋子,躺在了……他可能会跟哥哥拥抱而眠的床上。:,,. 第238章 第一个蜜月(3)   从那天晚上戴上了郝宿送的手表后,范静就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眼下他睡在郝宿的床上,听着长短针走动的声音,心内计算着十五分钟的时间。   郝宿的卧室整洁明亮,还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帘拉开,大片的阳光都会朝这里倾落。   此刻范静的大半边身体都置于了霞光当中,将他本就嫣红的脸映得更显姝色。   他不禁想,郝宿平时和哥哥是会在这个房间做那种事情,还是在客厅呢?   这栋建筑设计得十分对称,无论是卧室,还是客厅,都跟另一边相对。不管郝宿他们在哪里,范静只要趴在墙上,都能清楚地听到动静。   他将郝宿这边的布局跟自己那边一一对应着,眼睛从墙壁上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摆在床头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范意在车里放进郝宿口袋里的,一样是一个瓶子,里面装了些透明的液体。   范静意识到了这是什么,顿时更加面红耳赤起来。   前面那个东西他经常能在一些便利店的结账台边看到,后面那个瓶子上写满了英文。范静的英语很好,因此上面说明性的话语一句一句在他的脑海中跟中文对照着。   是无味的。   不同于那几个小盒子,上面写着茉莉花味。   范静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的剧烈心跳,这时候更加大声了。   他翻了个身,然后半跪在床上,以这样的姿|势慢慢向前挪了两步。在感觉到一颗心像是要从喉咙里直接跳出去时,他将那两样东西拿在了手上。   瓶子被开启过,已经用了三分之一。上一回他在心里想的问题,有了确切的答案。   他盯了半晌,在手表的走动声中,如变态一般,忽而轻轻地嗅了起来,试图捕捉到郝宿残留的气息。   一个是无味的,一个还没有开封,无论怎样,都不可能闻到什么。   可范静还是从这种行为当中获得了无以复加的满足,以至于喉咙里都发出了一些难|耐非常的,令人脸红不已的声音。   他在幻想着郝宿摆放这些东西的样子,温柔的。   跟哥哥在一起时,那张温柔的脸又会不会因为终时的结束而变化出更好看的样子?   范静想得发痴,想得发疯,想得……发疼。   才有过一次,竟如此不争气。   是郝宿的话,范静又原谅了自己。   或许有一天,他什么都不想,只是郝宿站在他面前,冲着他温柔地命令“趴下”,他都会变得更加糟糕。   那么,郝宿会这样跟哥哥说吗?   又会不会,是更过分的话?   范静几乎要在满是郝宿因素的房间,因着这样大胆过分的设想,而不可自控。   等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有换时,心理过载更甚。   范静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在毫无道德,毫无羞|耻地意|淫|着哥哥的男朋友。   实在是,太不可饶恕了。   要被揭发,被痛骂,被指责。   然而一切若是由郝宿来的话,又好像会造成另一种更加恶劣的结果。   范静呼吸发深,他仿佛真的在手中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闻到了一些清新的茉莉花香。   他知道,哥哥其实喜欢橘子味的东西,因为他也喜欢。   他们连爱好都相似,会喜欢上同一个人,没有多奇怪。   “郝……宿。”   范静穿了一身黑,那只会被他自己所觉,眼睛难以发现。同样的,也并不会沾到别的地方去。   他的额头出了许多汗,晚霞仿佛也带了热意,烘得他的掌心和手背都在发烫。   连脖子也是。   范静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就连枕头也是,上面还铺了一层粉色的枕巾,枕巾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一看就知道不是郝宿的风格,是哥哥会喜欢的。   他也喜欢的。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即使沉迷在这种虚假亢奋当中,范静也还是保有了一丝理智。   他很快地将动过的东西恢复了原状,却在要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郝宿挂在一旁的外套。   是他去接哥哥时穿的那一套。   范静软着脚走了过去,先是克制地伸手摸了一下,然后又是凑过去再闻闻。   立刻的,他就嗅到了比床头那两样东西更多的,属于郝宿的味道。   他闻得连眼皮都开始泛红了,最终可耻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让他在继擅自穿了郝宿的鞋子以后,又穿上了他的外套。   范静在穿上之前犹豫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两秒而已,他就将上衣全部脱了个干净。   等到郝宿的外套完全贴在他的身上时,范静站在那里,身躯开始小幅度地打起颤来。   衣料柔软微凉,却被体温灼得很快就有了热度。   还剩下三分钟。   范静眼睛里浮出了抹雾气,他恋恋不舍地将郝宿的衣服放在原位,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重新走到了客厅。   厨房里还有处理了一半的菜,以及洗干净沥在篮子里的红色小番茄。   范静从里面捻起了一颗,小番茄有很多,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张口要吃之前,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范静觉得他的状态跟小番茄差不多了,在将小番茄放进嘴里咬碎的时候,他想,郝宿会吻哥哥这里吗?   小番茄很甜,让范静觉得自己也一并变成了甜味的。   “卖鱼的那位阿姨好好,还专门送了我一把葱!”   “因为心心长得好看,所以阿姨喜欢你。”   “你也长得好看。”   “阿姨是送给我们两个的。”   电梯门打开,就听到范意兴高采烈地跟郝宿说着话。   除了鱼以外,他们还买了其它菜,范意准备明天也在家里吃。   走到门口,郝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然后打开了门。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跟他们走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不过,鞋子摆放的位置发生了一点轻微的偏差。   郝宿离开的时候,他的那双鞋子恰好是跟地砖的缝隙对齐的,现在则是斜了一点。   不知道是范静没有注意,还是故意如此,郝宿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以范情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想要人发现的话,是会做得滴水不漏的。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偷偷摸摸地让自己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他将钥匙放在了进门处的小托盘内,那里有他放着的另外的备用钥匙,一共七八把,少了一个也不明显。   况且,谁会无缘无故在回来后,会将备用钥匙再数一遍呢。   因此范静在离开之前,从里面偷拿了一把。   范意跟郝宿继续做起了晚饭,隔壁的房门在他们将晚饭做好的时候,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是范静点的外卖到了,菜色跟郝宿他们今晚做的一模一样。   他在两人回来之前,还专门将餐桌挪到了靠近墙壁的位置。   如果站在两间屋子的外面,去掉中间那堵墙的话,很像是三个人在吃同一顿饭。   夜在吃过晚饭后降临,范静扔完垃圾,回到房间里,开始了新一轮的窥听。   哥哥在浴室,但并不是一个人。他在被抚|摸,被吻。   范静同样来到了浴室,水从花洒中洒落,却驱不开那只无形的手。   他将他碰遍了。   他是闭着眼睛感受的,嘴巴,脖子……   范静倏而睁开了眼睛,两只手掐住指腹的同时在想着,原来郝宿真的会亲哥哥的那里。   不,不止是那里。   于是水落当中,声音也不止一处。   两间屋子,两道声音,却仿佛是一个人。他们那样像,也是那样的漂亮。   没过一会儿,范静感觉自己到了沙发上——他仍旧站得好好的,变化的是哥哥。   他们在客厅。   共感在继续,范静凭着所感,跟哥哥做出了一样的事情。   他一只手抱着靠垫,一只手搭在沙发边缘,是一个类似于半趴在他人身上的模样。   接着,他眼尾的红就没有退下去过。   是在发生想象中的事情,可不是郝宿,而是另一样东西。一样范静没有想过,郝宿竟然会拿在手中的东西。   但又的的确确发生了。   他不能一心二用地去听隔壁的声音,只能知道郝宿每分每秒做的事情。   极具耐心与条理,似乎连步骤都是刻意规划过的。   只是范静不明白,为什么连这样的东西,也要专门|套|上一个。   然而那种滑感又在随时随地地令他理智崩|溃,牙关紧闭。   “唔……郝……”   “嘘,心心忘了,我们隔壁已经有了新的租户。”   郝宿提醒着范意,档位却又加了一个,令对方猝然将他的手腕抓得更牢。   “这里的房子隔音都不太好,要委屈心心一段时间了。”   他说话温言细语,一副体贴非常的样子,可做的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范意眼泪更多了,可怜非常地把声音全部掩去。   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范静。   在郝宿做出改变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因为之前偷听的缘故,他也知道这里的屋子不太隔音,所以喉咙更是克制非常。   靠垫在他的手里都快要抓烂了。   无可奈何,他只能将脸完全埋住,发出一些低声的呜|咽。   羞|耻、快乐、低劣、舒服。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当中,范静感觉到身体的过载,他还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推在了郝宿的手臂。   是范意的求饶。   他不行了,他在哭,在|抖。   范静以为郝宿会放开哥哥,毕竟他看上去是那种很体贴,很好说话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郝宿不但没有放,反而还用一只手箍住了对方的腰,档位又高了。   那样处处都透着温柔矜贵,禁|欲|非常的人,怎么……   范静又一次惊愕于事态的发展,同时却猛地往前蹿了一下,处在了长时间的眩晕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静感觉到吻又开始了。   这回只是郝宿在单方面地亲,与其说是亲,倒不如说他是在尝着范意更准确。   可|耻感跟羞|耻感同时令范静在掉着眼泪。   下一刻,他的脚底有些凉凉的。   范静穿了鞋子的,是哥哥没有穿鞋。   范意站在了客厅,人面对着墙壁,两只手被向上扣在了墙上。茉莉花香开始围绕在了两人身边,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过于失神,很像是在透过墙壁看着范静。   那样他就会知道,自己的弟弟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白。   “在这里,好不好?”   “可是我站、站不稳。”   何止是站不稳,分明是连话都说不好了。   “不要紧的,我扶着心心。”   茉莉花香很独特,甜郁又清雅。茉莉开于枝头,同样如此。   郝宿觉得范情有时候也很像是茉莉。   他开始从范意的后颈处亲人,再是下颌。   范静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何种念头的促使中,站起身。靠近墙壁的那一刻,人突然一个踉跄。   亲昵的对话还在继续,尽管范意已经收敛了声音,但他人就在墙边,无论如何也能被范静听见一些。   那种声音是范静没有听过的,近得如同就在他的耳边。   范意有人扶,但范静却没有,他只能磕磕绊绊地找来了一把椅子,勉强支持住了,一只手亦放在了墙上。   他寻着声音,身影差不多跟范意处在同一个位置。   一边有郝宿,一边没有郝宿。   无论是哪边,却都能感觉到郝宿的存在,无比鲜明的。   他们都在隐着声音,又都不太到位,于相同的时刻被郝宿发现。   范静听到郝宿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楚了,他在问哥哥。   每一句话,都在颠覆着他对他的认知。   范静仍旧跟傍晚一样,范意回答一句,他也同步地回答一句。   几乎不用思考,他说的话都是跟范意一样的。   双胞胎之间,连思考问题的逻辑也是相同的。   范静第一次意识到,他跟哥哥之间究竟有多相像。   他还意识到,这回的时间究竟有多长。最后他根本都站不住脚了,哪怕扶着椅子都不行。   长夜漫漫,范意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到他所感受的一切。   明天不用去学校,他抱着郝宿更加肆无忌惮。   郝宿昨天跟范意约好了,今天一起去拜访新邻居的。   不过对方昨天闹到后半夜才睡,早上没能起来。等范意睁开眼睛的时候,郝宿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并不意外,昨晚睡觉之前郝宿跟他打过招呼了,说是下午的时候要去研究所一趟,有点事情要处理。   顺便再接受一个学生的访问,对方想要以科研人员为主角,写一篇相关稿件出来。   范意醒来的时候,房间都已经被清扫了一遍,昨晚狼藉的垃圾桶里换了一个新的垃圾袋。   郝宿出门前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就连范意今天要穿的衣服也被他挂在了一旁,够够手就能拿到。   “厨房里煮了粥,醒来记得吃,下午四点回来。”   手机里躺了一封郝宿发的信息,应该是在他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发的,好方便范意一醒来就能看到。   他懒洋洋地在被子里赖了一会儿床,末了又滚了一圈,躺在了郝宿的位置上。他昨晚过得很快乐,因为从来没有试过在客厅,一度差点晕过去。   随着被子的掉落,肩膀那一处添了许多的暧|昧痕迹也显现了出来。   范意按了按语音键,发了声早安出去,才穿好衣服去喝粥。   醒来都已经一点半了,喝完粥郝宿那边也发来了信息,含着点笑意的。   “已经一点半了,应该是午安才对。”   郝宿发完,助理就将前来采访的人带了进来。   是一个他并没有多少意外的人,但郝宿此刻还是表现出了些意外。   “小静?原来是你。”   郝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助理先离开了,自己亲自招待了对方。   因为郝宿的身份特殊,想要采访他的话,必须提前预约,并且通过一系列的审查。   让人查明了郝宿基本信息的那天,范静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接近对方的办法。   后来发现郝宿是哥哥的男朋友,他原本打算取消这次预约的。   可他最后又没有这样做,还在今天正式过来了。   “学校安排我过来的。”   范静的表现跟郝宿去范家时一样,为了不让他起疑,还特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   学校要求他们这个专业的人期末之前都要用心写一份稿子,范意也要写,不过他的主题跟范静的不一样。   他被安排到采访科研人员这边不假,可原本学校的那份名单里并没有郝宿。   是他自己决定要过来的。   郝宿笑了笑,以示了然。   “要喝咖啡还是白开水?或者果汁?”   对上郝宿柔和的视线,范静正襟危坐,讲出来的话都变成了一个个有棱有角的方块。   “果汁。”冰冷的语调,回答得却有些说不出的乖。   “橘子汁可以吗?”   “可以。”   他跟哥哥的口味是一样的,哥哥喜欢喝橘汁,他也喜欢。   “稍等一下。”   郝宿拿了个新的杯子,在里面倒了大概三分之二的果汁。   只是拿过去递给范静的时候,他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道。   茉莉花香的。   他看着范静的眼神不变,很自然地夸道“好香,心心最近也很喜欢茉莉花香。”   茉莉花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好似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令范静陡然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连耳朵都莫名烧红了。   他想,郝宿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内情的人恐怕真以为他也是在说香水,范静却清楚,对方说的茉莉花香是另一样东西,还是昨天用过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意喷了这个味道的香水过来,只是在进来之前,不由自主地就在商场买了一瓶。   他夸他香了。   范静的眼瞳不易察觉地颤了颤,眼睫也动了一下。   像是一只矜娇非常的蝴蝶,扇了扇漂亮的翅膀。   “谢谢。”   范静将自己的刻板笨拙掩饰在了表情的冷淡下,还又抿了一口橘汁,跟昨天偷吃的小番茄一样甜。他微微的,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好高兴。   郝宿除了去范家那次,私底下跟范静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加上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范静表现得都是淡淡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说太多日常的话,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郝宿坐在了范静的正对面,两人中间有一个很低的小圆桌。   奇怪的是,他们之间明明还隔着一些距离,可是范静却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对方的气息完全包围了的感觉。   他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只闻到郝宿的味道。   那是一种任何香水都比拟不了,深入灵魂的香味。   令他心生摇曳,令他心跳加速。   郝宿身上的香气,哥哥也能闻到吗?   采访当中,听着郝宿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他提出的问题,范静的思绪却忍不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共感这项能力真的很作弊,郝宿第一天来范家的晚上,他匆忙走下楼的时候,甚至连味道都有所感应。   “所以我们负责的这一项……”   郝宿气质优雅地说着话,范静却止不住在心里龌|龊地想   他知道我也间接尝过他的味道吗?   他看着哥哥的表情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吗?还是说,会是另一种模样?   那一次,他是如何解开皮带?   会以一种强迫命令的口吻跟哥哥说话吗?   那种时刻,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会骂人吗?还是说,会温柔地夸哥哥?   昨晚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样对待着对方?   范静盯着郝宿看得太久了,只是表情认真,眼神平常,任谁也想不到,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因为是采访,所以他能光明正大地带了一支录音笔,将郝宿的声音记录下来。   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不是因为说话,而是因为吞了一口口水。   面前的郝宿,看上去跟他晚上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可越是如此,就越让他心潮澎湃。   他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他愿意的话,没有人能区分得了他们。   郝宿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会想起哥哥吗?会不会跟学校里的那些人一样,臆想着对方的表情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比如,他坐在他面前,他想起哥哥昨天晚上,低泣求饶的样子。   好想,好想知道。   他并不介意郝宿这样想,他甚至希望他更加过分。   范静的一杯橘汁早就见了底,剩余的时间里,除了看着郝宿以外,他的视线就都放在了对方的杯子上。   昨天进去郝宿房间的时候,他应该也喝一下他用过的杯子的。:,,. 第239章 第一个蜜月(4)   恼人又得寸进尺的念头盘踞在范静的脑海,话题越是严肃,就越衬得他此刻究竟有多不堪。   “要再倒一杯吗?”   郝宿停住了话头,见对方一直看着两人中间的小圆桌,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属于范静的杯子,问完后声音又顿了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静静?”   不是小静,而是类似于“心心”这样叠词的亲昵称呼。   心心是范意的小名,范静的小名叫青青,都是取名字的一半。   平时在家里面,就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再叫哥哥“心心”了。   郝宿来范家那天,范静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声称呼时,除了难过以外,还有浓浓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嫉妒。   现在听到郝宿这样叫自己,范静被喊得有些慌神,胸膛那颗心又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是叫错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叫他静静?在向他表达亲昵吗?   郝宿依旧温柔地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面前的人仍旧跟刚才一样正襟危坐,只是他的耳朵却慢慢的,慢慢的,整个儿红了起来。连放在身侧的手也像是被过度挑逗而控制不住一样,蜷缩非常。   范静跟范意连指甲的形状都长得一模一样,郝宿昨天晚上不止一次地亲吻过范意的手指尖,居于隔壁的范静便一次又一次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也像是被什么含住了。   舌尖的柔软和潮湿,都同步地在指尖诞生。   比起范意来,范静在那副冰冷的姿态下,要更容易害羞。   单是一个名字,就能令他至此。实在让人好奇,昨天晚上对方的情况又是如何。   彼此对视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气氛也仿佛在无形当中变得黏稠胶着起来,超出了一名弟弟和哥哥的男朋友应该有的分寸。   暧昧顿生,勾动人心底最痒的那根弦。   郝宿的眼神温润,却来回挑起了范静心中的弦,拿着杯子的手并不太用力,只是神态之间,叫人产生了一种他在按着范静身体的错觉。   范静白皙的脸颊逐渐透出一抹薄红,再看下去,怕是连身体都要发颤了。   郝宿忽而没什么意义地笑了笑,不但没有打破先前的氛围,反而还将无形的暧昧又推到了顶点。   他上身微微前倾,转了转手中的杯子。   范家的教养不会让范静当着郝宿的面将杯子喝到底朝天,因此晃动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剩下的一点橘汁。   橙黄色的,空气中都泛滥开了果汁的清甜。   范静的心也随着微末橘汁的流动,而变得忽快忽慢。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他的心脏,无声地笑着勾引他。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都有些发热了,看着郝宿也没有了底气。   龌龊不堪的思想在这一刻爆发得更加厉害,范静坐在那里,双腿并拢得犹如教科书般标准。   不能再逗下去了,等会就该哭了。   郝宿停止了转动玻璃杯,从鼻腔当中又冒了一个音:“嗯?”   像那种漫不经心,却又温柔非常地哼出来的声音。款慢得如同贴着他的耳廓,在同他调情,末了还要嘲笑一下他的敏感,轻咬着他的耳朵,喷洒出来的气息都能将人淹没。   范静在忍,忍得指腹都被掐得紧紧的,喉咙也在克制着,可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   郝宿的声音和视线,连绕成了一阵特殊的电流,在他的身上发作。   范静倏而垂下了眼皮,不敢再去看郝宿,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回答:“要。”   即使只有一个字,细心的话,也能听出已经与他平时的语态大不相同,含着点被挑弄到极致的情状,偏偏还要兀自忍耐着,实在是难为了他。   郝宿却又起了坏心,将杯子重新放在了圆桌上。   玻璃杯底跟圆桌之间产生了“当啷”的轻响,他的视线更加放肆地在范静身上流转着。那种莫名的打量让不愿意抬起眼皮的范静感到紧张,背脊都僵了一大片。   可与此同时,郝宿的目光又令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在看他,他眼中的全部是他。   跟郝宿看着哥哥一样。   “要倒满吗?”   嗓调更加柔和,贴心极了。   范静也绷得越发厉害,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看着似乎哪哪都透着可怜。   昨晚回到房间以后,郝宿又抱着哥哥进行了很长时间。那时候范静听到郝宿用着同样的声调跟哥哥说,“心心,已经满了。”   “要。”   比上一声的回答还不如,范静想,郝宿在问他的时候,会想起来昨晚跟哥哥那样的对话吗?他会不会是有意欺他不知,故意说着这些话?   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范静狠狠地否定了。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变态,郝宿才不可能会这样。   大概是觉得单独的一个回答太干巴巴了,范静又很小幅度,看上去分外矜持地点了点头。   然后说:“谢谢。”   “好,跟我客气什么。”   这句话过后,萦绕在两人中间那种无形的暧昧似乎也消散了大半。郝宿的态度太过自然且从容了,甚至于起身的时候,还拍了一下范静的脑袋。   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只是处于略长的身份,对他的亲切。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在范静的头发上一触即离。   在倒果汁的声音响起时,背后的视线才敢再次偷偷摸摸地放在他身上。   范静趁着这会儿功夫,不自在地动了动腿,手轻轻按了一下腿根处。   他跟郝宿从未有过亲密举动,他只不过在哥哥那里偷来了一些。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共感时发生的事情就会让他格外铭记。   玻璃杯被倒得满满当当,郝宿拿着杯子转过身,脚步平稳,里头的果汁摇晃些许,可并没有洒出半滴来。   他没有将杯子放在圆桌上,而是直接递给了范静。   对方伸手接过去的时候,眼睫颤动,手指不经意般滑过了他的手背。   范静的心思简直太好懂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眼尾却慢慢发红起来。接到杯子后也不看人,而是先抿了一口,漂亮饱满的嘴唇被橘汁覆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看起来很好亲。   等将这一小口吞下去,他才发现郝宿还站在身边没有离开。   范静坐在那里仰起了头,干干净净的眼睛里透出了下意识的疑惑,因为没什么表情,倒显得愈发可爱起来。   跟一个能被捏成各种形状的面团似的。   郝宿的视线在范静腕间的手表上停了停,唇角微弯,有一种为对方肯这样接受他的高兴。   “你戴了手表?上一回心心带我去你们家里,看到你冷冰冰的,一整天也没有出门,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他像是在开玩笑,说完就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无论是不是在开玩笑,范静都为话里的内容感到紧张着急起来。   “没有。”范静的手不由自主地将玻璃杯捏紧了些,几乎是在强迫自己跟郝宿重新对上视线,而后在他柔和的目光中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   范静在心里补充道。   “听到你这样说,我终于放心了。”   “毕竟你是心心的弟弟,如果不喜欢我的话,还真的有点苦恼呢。”   严肃的访谈因为一个中间插曲,又演变成了闲话家常的模式。   在郝宿的引导下,范静陆陆续续说了不少事情。比如下周他们学校就有一个文艺汇演,作为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范意和范静在同学们的邀请下,也会登台演出。   范静讲完,又低头看了自己的腿一眼。   昨晚郝宿和哥哥结束时,哥哥好半天都保持着最后的模样。而他一边偷听着隔壁的声音,一边感受着由于之前分|得太|开的僵,和郝宿的手贴在上面,结实有|力的触感。   他还感觉到了一种虚拟的多。   多到……会出来。   “是吗?那天我应该有空,到时候去看看你们,先不要告诉心心,给他一个惊喜。”   范静知道,哥哥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会经常给对方惊喜。   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好到让范静开始觉得嘴巴里的橘汁有点苦起来。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重新冷淡起来,将剩下的几个问题问完。   对于一些不涉及科研秘密的问题,郝宿总是会回答得分外详细。转眼间,就到了三点。   距离郝宿跟范意约定好回家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过他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现在回去也没什么。   于是在范静收拾文稿以及录音笔的时候,郝宿问他:“我刚好也要回去,要不要送你回家?距离不远。”   郝宿说的家当然是范家,范静不打算回去,可望着郝宿,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贪婪,卑劣,他想要多一点跟郝宿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不用送到家门口,在前面的路口停下来就可以了。”   范静这样说,郝宿也没有问原因,就答应了他。   面对面相处和共同在一个车厢里的感觉还是不同,对于范静来说,郝宿身上的味道更浓了些。   他的神经都快要痉挛了,咬了一下舌尖,才暂时清醒了过来。   舒缓的音乐声响起,范静想,郝宿应该是怕他尴尬才会如此。   他忍不住侧过脸看了看对方,不太好意思多看,也不适合多看,就又转了回去。可是下一刻,又会再小小地看上一眼。   “你跟心心真的很像。”   “他坐在车子里的时候,也喜欢这么看我。”   郝宿语态的自然让范静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话对于两人来说,究竟有多暧昧。   范意看他是因为喜欢他,两人是在交往的情侣关系。那么范静看他,又该是为了什么?   再者,将范静的行为和范意类比起来,也十分不恰当。   单独将那句话拎出来,字里行间都分明是挑逗的意味。   范静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种,他似乎在背着哥哥,跟郝宿偷情的感觉。   腹腔的酸胀感也一并加强了,他在采访郝宿的过程中,陆续又喝了两杯橘汁,且还没有上厕所。   原本是打算采访结束后去的,结果被郝宿看上了那么一眼,他就晕头转向地跟着对方直接来到了停车场。   等到坐进车里,他也不好意思提起这件事了。   眼下这种酸胀感跟心理上的激荡叠交到一起,竟让他有了一种,跟昨晚很像的感觉。   他昨晚没有,但范静知道,哥哥一定有。   范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郝宿也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太恰当,歉然地冲着他笑了笑。   “抱歉。”   这笑令范静突然想知道,哥哥昨晚那样,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一只手捂在了腹部,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   今天来采访郝宿的时候,他背了一个书包。   里面不仅装了相关稿件,还装了一些打印出来的郝宿的照片。   范静还产生了一种不管不顾,想要被郝宿发现自己龌龊心思的冲动。   他终究只是想一想,不敢真的这样。   两人一路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车子就到了路口。   郝宿注意到,这里很适合打车。估计等他离开以后,对方就会立刻招一辆出租车跟在他后面。   “到了。”   郝宿将车子靠边停下,范静正准备解开安全带,身旁蓦地又多了一道温热的气息。   再一看,郝宿人也已经过来了许多。   为什么,跟他靠得这么近?   要、要做什么?   范静的脑海里冒出了不下十个的少儿不宜的情景,却在心脏狂跳的时候,听到了郝宿的声音。   “安全带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理,从你那个角度很拿拔|出来。你不要动,我帮你解开。”这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如此贸然地靠了过来。   范静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隐隐有些失落般。   只是,他们这样实在太近了,范静稍微低一点头,就能闻到郝宿头发的香味。   香味很熟悉,是哥哥经常会用的那款洗发水。   范静小心地看了看郝宿,安全带应该坏得太厉害了,所以郝宿尝试了半天都还没有解开。发现对方的注意力都专注在了安全带上面,范静揪紧书包带的同时,轻轻地,轻轻地俯了俯身,当嘴唇碰到发丝的那一刻,他的脑海战栗不已,与此同时,搁在肚子那块的手也攥了起来。   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刺耳地响起,令范静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着怎样道德沦丧的事情。   范静将身体往后拉得狠狠的,咬住了嘴唇。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可是,在亲到郝宿头发的时候,他真的、好开心啊。   从这阵思绪里过去,范静才有空去想是谁给郝宿打来了电话。   不用范静多猜,郝宿就已经接通了电话。只是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他竟然没有坐回去,而是依旧保持了这样的姿势。   “心心,怎么了?”   “已经回来了,之前跟你说有人要采访,原来是小静。”   “嗯,现在在送他回家。”   “要去买花吗?那你先过去,我这边已经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就能到你那边了。”   “好,再见。”   范静没有想到,这通电话竟然是哥哥打来的。   因为一只手要接电话,郝宿支在座位上的力就逐渐有些分散到了他的身上。   那种,他在背着哥哥跟郝宿偷情的感觉更浓了。   哥哥在电话的那一头,他却跟郝宿在这一头肆无忌惮地亲近。   心头仿佛掠过一道暖流,范静的瞳孔莫名放大了许多,脸颊到颈脖那里很快地红了起来。   连原本要把自己按在靠背上的力气也撤了,变成了微微勾着的模样。   可他这样前倾,看上去和郝宿更贴近了。他碰到了他一侧的肩膀,隔着西服,那种触感却又令他生出熟悉来。是悖德的熟悉。   郝宿已经跟范意挂断了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安全带“咔”的一声,被他解开了。   “好了。”   郝宿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范静的异样,在将安全带解开以后,就回到了原位。   顷刻间的不合时宜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仿佛一切只是范静卑鄙的臆想。   郝宿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温文尔雅。   “心心还在花店等我,就不送你下去了,回头再见,静静。”   他对他称呼的变化很耐人寻味。   跟范意打电话的时候,依旧喊对方为“小静”。可单独的时候,则又变成了“静静”。   是……什么意思呢?   范静即使要想,也顾不及。他知道哥哥昨晚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了,可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他要羞|耻得就此窒息了,抿着唇角,匆匆拉开了车门,还不忘记将书包挡在前面。   双脚踏在地上的时候,差点一软,人就此栽下去。   “再见。”   范静害怕被郝宿看出来,他连在原地的时间都不敢多留。可在转身之前,到底还是又说了句话。   “青青,我的小名是青青。”   这是郝宿听到的范静最后一个声音,紧接着,对方就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去——他原本是没准备回去的,只是现在出了点意外,衣服根本就不能看了。   郝宿收回视线,在范静待过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副驾驶上铺了一个垫子,也是范意买的,之前是另一个,被他不小心弄脏了。现在看来,应该要再换一个了。   范静走得匆忙,他不受控制的反应让他无暇注意到其余事情。   不然的话,就会发现副驾驶上的坐垫也被洇出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深色。   郝宿笑笑,将那垫子收了起来,放在了后座,便开车走了。   范静昨晚没有回家,他一早就跟父母编了个理由,说是要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范子渡跟殷窈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心里琢磨了下,联想到了对方前段时间一直抱着手机聊天的事情,以为他是要跟喜欢的人出去玩,不好意思跟他们说。于是对范静的话也没有太多怀疑,更不会想到他晚上会睡在自己哥哥跟对方男朋友的隔壁。   范静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人。   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加快了速度往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践踏着自己,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回家之前,他就应该去趟卫生间的,否则也不至于因为郝宿当着他的面跟哥哥打电话,在车厢内就闹出这样的情况。   可是等站在了镜子面前时,范静被自己脸上浓浓的|欲|色惊愕到了。   他羞|耻到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匆匆把衣服换了,扔进了洗衣机中。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能有理智去回想郝宿在车里跟哥哥说的话。   他们要去买花,这也就意味着他又有机会潜进郝宿的屋子里。   毫无道德的念头让他在自我谴责中,又升腾起了跟刚才差不多的亢奋。   昨晚过后的房间,他想要……去看一看。   范静被这样大胆而罪恶的想法激得打了个颤,可他的脸却红得有些不正常,眼睛也是骇人的亮。   他听到了哥哥说的是哪个花店,电话里面,对方不仅是想要买花,还想要和郝宿一起在外面逛一逛。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抓紧时间的话,是完全来得及的。   范静等不了洗衣机将衣服洗好,关闭了电源,将衣服扔进了竹篓中就再次出了门。   范子渡和殷窈对两个孩子的隐私都很注重,平常没有他们的允许,是不会擅自进来房间的。   为了抓紧时间,范静直接开了家里的车子。   他知道郝宿的车位在哪里,特意绕远了些,然后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了楼。   一路上,范静都显得十分兴奋。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兴奋到达顶点,令他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不过他依旧抱有一线理智,没有冒然地就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郝宿的屋子,而是先去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墙壁上听了一分钟,确定隔壁真的没有人后,才开始行动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刚进门,范静就穿上了郝宿的鞋子,还有他的衣服。   他将所有郝宿会用到的东西都碰了个遍,一红一蓝的两个杯子上分别刻了郝宿和范意的名字,范静选择了郝宿的那个杯子,倒了些水进去,咕噜咕噜地大口咽下去,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他不知道郝宿和哥哥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因此每时每刻都处在紧张当中。   这种紧张致使心理情绪推叠得更加高昂,让他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先屏住呼吸,感觉一下外面的动静。   洗手间的毛巾有一块是湿的,根据时间来推断,应该是哥哥起床的时候用来擦脸的。   另外的毛巾都是干的,范静有心想要用它们擦擦脸,可打湿了的话郝宿跟哥哥回来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因此范静衡量了一会儿,也只是将脸轻轻在上面蹭了蹭。   过后他又来到了郝宿的房间,视线环绕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来得太晚了。   昨晚的踪迹根本看不到分毫,就连两人的衣服也都洗干净了晾在了阳台。   范静仍旧抱着微末的希望看向了垃圾桶,果然,里面的垃圾袋也是新的,根本没有留下什么。   他有点可惜。   不过他看到摆在床头的盒子跟昨天相比,要少了一大半。   也是,他们做了那么久……   范静打住自己危险的想法,想到昨晚,在郝宿的房间里找了起来。   昨天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郝宿会跟哥哥玩那些东西,所以都没有发现。而这一次,不过是稍微看了一下,就立刻发现了。   抽屉里面被装得满满当当,光是昨天玩的那种,就多得让人眼睛都看不过来。   还有一些简单线条勾勒的图册,以及特殊的服装。   这些都是郝宿给哥哥买的吗?   排列整齐,按照功能分别摆放,严谨到近乎苛刻。   范静调查的资料里,也显示了郝宿是一个非常具有条理的人。   约定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去执行,步骤顺序一步都不能错乱。从昨天晚上的发展中,范静也初步有所了解。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碰这些东西,可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同时心里忍不住想,郝宿,原来喜欢这些吗?   他的手最终停在了某一个尚未拆封的包装盒上,盒子是粉色的,上面印出来的图片也是粉色的。   边上还有几个直|白露|骨的文字,范静目光闪闪,看到了“秒”、“爽”这样足够震撼的字眼。   郝宿当然不会给范静留下什么东西,他都能猜到,留了以后对方会做什么。   离开范家不久,他就跟范意汇合了。对方还没有挑花,特意等他一起。   “怎么突然想买花了?”   “就是想买了。”郝宿还没走过来,范意就先一步蹭到了他边上,牵住了手,半边身体依靠了过来,冲着人撒娇道。   “想好要买什么了吗?”   “想好了,首先买玫瑰,送给你。”   装饰的花归装饰的花,他还要单独再送给郝宿一束。接着,范意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跟郝宿说起了要买哪些花。   “可是家里都没有花瓶,心心买了打算养在哪里?”郝宿笑着道,“种在心心的嘴巴里好不好?”   这明显是在跟对方开玩笑,倒因为他如此温柔的眼神,让范意不好意思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哼哼一样地说:“嘴巴里面不能种花的。”   范意拿眼睛瞅了一下两边,又飞快地凑近郝宿,继续说:“只能……”   他讲话向来大胆,郝宿已经习惯了。因此听完范意的话以后,郝宿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嗯,心心说得没错。”他又在范意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不过现在是在外面,会被人听到的。”   范意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想要躲起来,耳朵冒红道:“我看了的,附近都没有人。”   这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郝宿在范情买完花后,又另外再买了几株红豆。   红豆花配上洋桔梗,很是清新自然。   因为家里没有花瓶,所以他们还去了花店后面那条街,淘了不少好看的花瓶。   范意还又买了几棵绿植,他眼睛里映着点可爱的骄傲和得意说:“我跟弟弟从小养植物就特别厉害,就算是快要枯死的,到了我们手里,都会长得非常好。”   范意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明明他跟弟弟养植物的方式跟爸爸妈妈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要粗糙一点。   可父母一不留神就要养死了的植物,到了他们那里,总是长得格外茂盛。   郝宿知道,这跟范情是灵植一族有关。   对方已成仙体,地位跟他相当,即使来到三千世界,也会天然地对植物产生影响。   不过听到范意的话,他依旧是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表扬道:“我们心心真厉害,弟弟也厉害。”   郝宿夸人的时候,语气总是分外诚恳,有种好像范意是这个领域的专家那么厉害的感觉。   范意用头顶倒蹭了一下郝宿的手心,嘴里叽里咕噜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出来:“你也很厉害啦。”   刚才郝宿不让他在外面说出这种大胆的话,现在他就很小声地说给自己听。   还要有意拿着眼睛去看郝宿,如果郝宿望过来了,他就踮起脚过去亲一口,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   坐到副驾驶的时候,范意一下子就发现原本铺在上面的垫子不见了。   郝宿知道他想问什么,在对方开口之前就说:“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果汁在上面,所以收起来了,到家的时候再把后备箱里多余的垫子换上。”   对此,范意也没有什么意见。   他从郝宿的口中知道是弟弟负责今天的采访,一路上还都有些可惜为什么不是自己抽到了这个选题。   “可是心心不是经常能够见到我吗?”   “那不一样啊,我想看你工作的样子。”   范意觉得,郝宿认真工作的模样,一定性感死了。   “等之后有机会,我可以打个申请,带你过来参观一下。”   范意的专业跟郝宿差了十万八千里,研究所一向都是谢绝外人参观的,不过走正规途径的话,也不是那么困难。   如果郝宿不是还在开车,范意一定过去亲一亲他了。   从两人认识到恋爱,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有时候范意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可随着对郝宿一天一天的了解,范意只会庆幸自己早早地认识了郝宿,然后跟对方在一起了。   他觉得郝宿很好很好,好到他平时都舍不得让对方多给别人看一眼。   身边人的眼神灼热得好似范意刚才,郝宿在红绿灯口的时候捏了捏他的下巴。   “再这么看下去,又会像上次那样了。”   上次指的是范意把座位垫弄脏的那一次。   最后是郝宿抱着他回家的。   “我喜欢你,就是想要多看看你呀。”   范意一点也不吝啬向郝宿表达自己的感情,有些机会就要挂在嘴边,跟刚从花粉里打过滚的蜜蜂似的,浑身都漫着甜味儿。   黏糊了一阵子后,范意想起了新搬来隔壁的邻居。   “等会我们上去要不要顺便拜访一下邻居啊?刚好可以送一束花给他。”虽然摸不清隔壁是男是女,不过送花总是没错的。   “好啊。”   减速带让车身颠簸了一下,范意注意到脚底下有个东西,弯腰捡了起来。   是一支笔,还是一支有些熟悉的笔。   “弟弟的笔怎么都掉了?”范意只念叨了这么一句,就把笔重新收好了,准备回头给范静。他知道郝宿送对方回家过,所以也不太奇怪。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这只笔是在范静由于自身的反应,匆忙下车的时候,才会不小心从书包里掉出来。   如果他当时拉扯书包的幅度再大一些,可能连郝宿的那些照片也会一同跑出来。   花店到家里的路程也很快,因为后备箱里还放了些东西,所以这回两人也是直接从车库坐的电梯。下车的时候,范意很顺利地就将安全带解开了,那根本就没有坏。   郝宿和范意先进的自己家,然后才出来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奇怪的是,范意敲了三遍,里面也没有人应。   “有人在吗?我们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想来拜访一下。”   范意喊了声,照旧是没什么动静。   “也许他刚好不在家,又或者只是因为别的事租了个屋子,并不会在这边住。”   “好吧,那我们先回家吧,之后如果看到他了,再来拜访。”   “今天想要吃什么?”   “想吃你上回做的……”   郝宿和范意的声音在他们走进屋子里后就听不见了。   范静靠在门板上,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郝宿跟哥哥竟然会要过来拜访自己,还好他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向,在看到楼下有一辆车子开过来,就猜到是他们回来了,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范静重新布置起了刚才进行到一半的东西,是他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在外面买的,能够帮助他即使不趴在墙上,也能很顺利地听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等全部弄完以后,他就戴着耳机,一边听郝宿跟哥哥说话,一边将录音笔里的音频导出来。其中郝宿跟他说话的那段,还有对方叫他“静静”的音频,被他单独保存了下来,并传到了手机当中。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听,就能听到。   郝宿下午讲的话很多,范静甚至还利用现有的音源,用郝宿的声音合成了一些想要听的话。既有对方跟哥哥说过的,也有没对哥哥说过的。   范静听完了,还模仿了哥哥的笔记,给郝宿写了几封情书。   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连字迹都很相像,不过到底是两个人,所以还是存在着一些微末的区别。但这种区别在范静的有意模仿下,也消失无踪。   写完了,范静又偷偷念了好几遍。   他是对着墙壁念的,耳机里还能听到郝宿的声音,看上去就像是他在跟对方告白似的。   范静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往许多人跟自己告白的时候,看上去会那么紧张。   他现在还没有看到郝宿,念情书的声音就有些磕磕绊绊的了,真的看到郝宿,恐怕句子都不一定说得通顺。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对话,而是很郑重,很郑重的告白。   情书念完了,即使知道郝宿不会听到,范静的心里还是蔓延出了无比的高兴。   周六这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昨天范意要得太过,不适合这么快再来。   不过临睡觉之前,范静在网上下单了一样东西。   范静说的文艺汇演就在下下周,在此之前,他买的东西已经到了。   是那天在郝宿房间的抽屉里看到的,粉色的包装盒那款。   拿回来后范静并没有拆开用,而是带着它又一次潜进了郝宿的屋子。   这个周六周日范意没有过来,他临时有个外出的实践活动。并且据范静所知,郝宿也有工作要忙,晚上会直接住在研究所,明天才回来。   所以范静放心大胆地在他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很久,还睡了半宿,才心满意足地将自己买的那一款跟郝宿抽屉里的那一款做了调换,然后带回家了。   明明两样东西都是一样的,但范静就是想要郝宿家里的那个。因为那是郝宿买的,是他买给哥哥的,可是被他偷来了。   范静的心中因为这样的念头产生了一股可耻的快乐。   在他关上房门以后,郝宿才从屋子里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走了出来。   工作任务提前完成了,所以他就回来了。可是没想到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一只大胆的兔子。   郝宿怕吓着对方,没有走进去,还贴心地给他重新关上了房门,在外面等了等。   以他对范情的了解,对方是不可能真的有胆子在他的卧室里一觉睡到天亮的。果然,十几分钟过后,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闹铃声。   范静从他的床上起来了,临走的时候,还很细心地给他叠好了被子。   至于有没有搂着他的被子恋恋不舍地亲亲,谁知道呢。   郝宿看到范静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个东西,回房以后,他直接就去到了抽屉旁边,而后视线锁定在了一个粉色的包装盒上。   东西一模一样,可是上面的编号却不相同。   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些,范静应该是知道的,但就像是放在门口的那串钥匙一样。   他觉得郝宿无缘无故,是不会发现这个细微的变化。   郝宿不但发现了,还从抽屉里将范静放进去没多久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在了一个单独的位置。   下回范意来的时候,就用这个好了。   范静拿到东西以后,拆开看了一眼。   哪怕已经有过共感,甚至在外包装上,他都已经知道里面长什么样了,可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红了半截脖子。   然后,他将其拿到手上,非常迟疑地靠近了脸。   范静闭上了眼睛,将手里的东西轻轻在脸上拍了拍,仿佛在模拟着什么。   只几下的功夫,他就立刻停了,并且将其重新放在了盒子当中,藏在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几天,他又陆续买了别的东西回来。   转眼到了文艺汇演,郝宿说要给范意惊喜,之前就真的没有透露出口风。   不过他跟范静保持了联络,开始这天,就早早到了学校,并且跟对方汇合了,由范静带着他一起去找了范意。   时间还早,他们还没有到礼堂的后台,而是在各自的教学楼里。   见到郝宿的时候,范意惊喜坏了,也没有管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就抱了抱人。   “你怎么来了呀?”   他满眼都是高兴,范意跟郝宿说过文艺汇演的事情,不过对方那时候跟他说可能没有时间,结果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听说今天会有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人要上台表演节目,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范意被郝宿的话哄得不好意思,他讲那些大胆的话时没什么,听到这样正经八百的夸赞时,反而要招架不住。   记起弟弟还在边上,范意打消了亲郝宿的冲动,牵着他的手打算带他先去礼堂看一看。   上回他捡到了范静的笔,回家后就还给了对方。   接过笔的时候,范静莫名有一种心虚感,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鄙夷的愧疚。可是现在看着郝宿和哥哥一起的模样,那些愧疚又一次地被嫉妒代替了。   他们是情侣,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出各种亲密的举动。   而他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汲取着那一点点根本就不属于他的甜蜜。   范静跟郝宿和范意一起去了礼堂,路上两人牵着手,他则是走在哥哥的身边。   共感的作用下,让他感觉也像是被郝宿牵着。范静悄悄地,将垂在右侧,无论是郝宿还是哥哥都看不到的那只手蜷了蜷。   很快的,他就在这样的隐秘动作中获得了一种羞耻败坏的满足。   范意和范静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又是这样一起出现,一路上有不少人看着他们。   大家当然也注意到了郝宿,于是论坛里再次热闹了一把。   双胞胎今天要表演的节目一出话剧,话剧也是围绕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而展开的,内容诙谐幽默。   为了呈现出更好的舞台效果,负责人专门给他们订购了一套看上去比较华丽夸张的宫廷服饰。情节需要,所以他们要穿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样。   到了后台后,范意和范静都提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范静先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边上,耐心等待的郝宿。   华丽的宫廷服饰随着主人的走动而泛起波澜,范静走到了郝宿身边,期待着他看到自己时会露出的表情。   他甚至还展开了一个笑容,他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刻,郝宿会将他当成哥哥,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含满爱意呢?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秒,他也想郝宿喜欢他一下。   礼堂后台有很多人,范静刚出来的时候,大家就被惊艳到了。那时他还没有笑,其他人心中认为他是范静。   可当他笑了以后,大家就都迷糊了起来,纷纷弄不清楚他究竟是谁。   不过郝宿还是认出来了。   “这套衣服很适合静静。”   他连一秒的认错都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范静。也因此,对方并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丝毫爱意。   等到范意出来了,郝宿波澜不惊的眼神才开始一圈圈地荡漾开,那爱意温柔又浓稠,哪怕不是看向的自己,也让范静感觉到甜蜜。   范意和范静不光是长得一模一样,他们身上的气质也都是殊途同归的。   但是,范静整个人瞧上去要比范意更加的青涩。他就像是还没有被人采摘下来,挂在枝头的苹果,而范意早就已经被郝宿尝了无数遍。   自然,他能准确地分辨出两个人来。   范意出来的时候,郝宿同样夸了他一句。   无论是彩排还是晚上正式的演出,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表演结束后,范意婉拒了同学邀请自己聚餐,跟郝宿一起回家了。   至于范静,同样如此。他打算今晚就用上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想到可以跟郝宿同步,他心里就是一阵止不住的沸腾。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大多不尽如人意。   之前拆开包装的时候,范静就用手量了量,觉得有些太|大|了。果然,他分明是跟着郝宿的,可最后尝试了半天,也还是没成功。   范静有些着急,可隔壁当然不会等着他,郝宿已经开始了。   共感的作用让范静的手立刻就是一个不稳,直接掉了,上面沾着的东西打在了被面上。   因为范意的腿|被长时间地|抬|起有些发|麻,范静还悄悄在被子里把|腿|抻直了。   接着,他感到自己被翻了个个。   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郝宿竟然还摘掉了……   那一瞬间,触感尤其的清晰。偏偏他捞起掉了的东西,手|抖|着还是怎么努力都不行。   范静有一种糖果摆在面前,却怎么也吃不到的委屈感。   他红了眼睛,可怜非常地掉着眼泪。   从遇到郝宿至今,他对对方的感情就一天强过一天。   忍耐终于到达了尽头,让他在冲昏头脑当中,咬着牙站起了身。   范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敲响的郝宿的房门。   他只知道,他快要疯了。   就在手抬起的前一刻,范静浑|身还|抽|搐|了一|下。   对应的是范意现在的状况。   “郝……唔……宿。”   “好像有人在敲门,我出去看看,心心等等我好不好?”   “……好。”半是哭半是回答的声音。   郝宿亲亲他的额头,“乖。”   郝宿随手拿了件睡袍披在身上,这个时间还会来敲门的,除了他的邻居外,不会有别的人了。   他略微系好了睡袍,而后打开了门。   正常来说,郝宿看到范静出现,是要惊讶的。   可是他此刻完全没有这种情绪,眼眸当中反而出现了些淡淡兴味。   站在他面前的范静神情矜持,然而脸色酡红,一只手不知道曾经碰了什么东西,还沾着晶莹。   整个人看着也有些衣衫不整的样子。   “青青?”他叫了他的小名。   范静连掩饰都不要了,看着郝宿的眼神暴露出了他所有的想法。   “我可以进去吗?”   “抱歉,不可以。”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范静坚持地问道。   郝宿没有再回答,他笑了,眼中像是有一团奇异的光彩,灼亮得让范静即使被他这样看着,也立刻浑身滚烫起来。 第240章 第二个蜜月(1)   “漏漏~你喜欢哥哥还是弟弟啊?”一回到天界,范情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郝宿的手问道。   他的样子难得有些腼腆,郝宿存了逗他的心思。   “心心吧。”   “为什么啊?”   “心心的腰好像更软一点。”   “才不是,我们是一样的。”   “可是心心更可爱一点。”   话刚说完,郝宿的手就被范情晃得更厉害了。红豆直接蹭到了他眼前,声音软绵绵的,跟拉丝的糖一般撒娇。   “嗯~不能只喜欢一个,要两个都爱,漏漏要爱我的。”   两个都是他呢,范情贪心死了,他要郝宿都喜欢自己。   “两个都爱,是谁整天在吃醋?”郝宿刮刮他的鼻子,让范情想起自己在大千世界做的事。   他愈发不好意思了,可牵着郝宿的手还是道:“那我,不知道都是我嘛。”   而且,同时面对两个自己,真的好害羞。   这话讲得有点拗口,就算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可能一脑门雾水。   范情说完了还想,上回漏漏变出那么多个自己,不知道跟他的感觉是不是一样的?不过看漏漏当初的样子,又不太像。   他想得专心,人干脆又直接全窝在郝宿怀里了,等到下巴被捏了捏才回过神。   “情情在想什么?”   虽然在大千世界那样玩很开心,可是范情都好久没有听到郝宿叫自己情情了。   他突然高兴得厉害,也不挣扎,反而顺着郝宿的力搂住他的脖子,亲了郝宿一口。   随后,他莫名更加脸红,把自己刚才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郝宿脸上的柔和之色因为他大胆的言语,逐渐被幽深所代替。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怀里仍旧跟初见时一般,浑身纯然的人,蓦地笑了起来。   这笑跟在大千世界里,范静敲响郝宿的房门时一样。   “真的要试?”   “我……想玩一玩嘛。”   满脑子乱七八糟思想的红豆忽然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变成很多个跟对方变成很多个同时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感觉。   倒是真敢想,一点也不怕自己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好,等我们下次去大千世界之前陪情情玩。”   “到时候我还想看星星。”   这话郝宿没有接,而是又笑了一声。   “情情哪一次没有看到星星?”   每次范情到最后,就感觉自己像飘在了绛河中,目之所及都是星星。   说是这样说,等真的到了那一日,郝宿还是给对方变出了一片星河出来。在星星里面做这样的事情,范情似乎更加激动了。   荆湖中学是本地有名的高中,这一届里面,有两个风云人物,并且刚好都在同一个班级,还是同桌关系。   说他们是风云人物,不是指性格有多桀骜,而是指他们非常出色。   一个名叫郝宿,从小到大,每一次考试都是独占鳌头,并且远远甩第二名一大截。   他性格温柔,不管是谁向他去请教问题,都会耐心解答。原本锋利冷冽的长相也被那团柔和的气质所包裹,变得很招人亲近起来。   去年参加一个学科的国际竞赛,在他们这边处于颓势的时候,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最终带着团队赢得了第一名的傲人成绩。期间还被举办地那边的参赛选手猛追了一段时间,郝宿回国的时候,听说那名选手哭了一晚上。   另一个名叫范情。   他跟郝宿是两种类型的人,因为家境十分出众,身上还带着点小傲气,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少爷模样。偏偏他的长相极为靡丽,任何高傲的表情在他脸上出现,都理所当然至极。   范情身上有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漂亮,尽管性格有些不好,可喜欢他的人同样很多。   按理说,以郝宿那样温润的性格,两人是同桌关系,范情就算不会跟他成为朋友,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恰恰相反,荆湖中学的学生都知道,两人关系并不好。   范情不是一开始便就读于荆湖中学,他是在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突然转过来的。   最初有人以为小少爷是在原来的学校犯了什么事,不得不转学,不然高三这样关键时期,一般人都是不会转校的。谣言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范情的耳朵里,小少爷当天就在线辟谣。   那些嘴坏心又坏的,范情都不跟他们客气,就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打起人来的那股狠劲儿还有与生俱来的倨傲,也让大家知道了小少爷虽然长得漂亮,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反而更加奇怪了。既然没有犯什么错事,范情为什么放着私人高中不上,跑来跟普通人挤在一处。   总不会是小少爷突然想要体会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才下凡了吧。   而且据小道消息说,是范情点名要来现在的班级。   范情是范家前任家主将近四十的时候意外得的孩子,现任家主是他的亲哥哥。因为年纪小,全家人都将他放在手心上宠着。对于他的要求,家里人从来都不会反对,故而就算是高三,范情既然提出来了,范家也还是很快为他办好了各方面的手续。   想想也是,以范情的家世,就算不念书下辈子也不愁吃穿。   更何况范情其实很优秀,他从小就在画画这方面展露出了超高的天赋,还没有出校园,就已经举办了好几场个人画展。   这些画展并没有依托范家,范情的画作最初开始声名鹊起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英文名。   后来范家特意为小少爷举办了庆功会,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些画作是出于范情之手。   总之关于范情为什么要转学来荆湖中学这件事,大家猜来猜去都没有结果。有其余人的教训在前,他们也不敢再跟之前那样口无遮拦。   不过别的不说,小少爷长得漂亮,就连生起气来的样子都好看极了。   对于这一点,郝宿也很赞同。   范情在这个世界是被娇养长大的,比起他们第一次来大千世界,范情是舞蹈学生,现在看上去要胖一些。不过并没有很夸张,是那种很匀称的胖,不管怎么绷着脸,都还是能看到一点奶膘。   因此在郝宿眼里,即使范情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拽拽的,傲得要死,也还是有一种捏起来软乎乎的感觉。更何况范情看着他的傲都是虚张声势,每回在他面前,范情明亮的眼睛里面装着的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雀跃。   还是跟上个世界一样,郝宿在见到范情的时候才恢复了记忆。   不过这一回是范情先看到了他,并且朝他飞奔过来了。   郝宿在看到范情的第一眼就确定,对方是为了他才会转学来到荆湖中学的。   可惜小少爷性格别扭,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至于两人关系不好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星期前对方刚转到班里说起。   当时郝宿正在翻看课本,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完毕的范情径直走到了他身边,带着股傲劲地问他:“我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看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范情竟然会直接朝郝宿发难。   从他一开口的语气就听得出来,范情是那种被家里人保护得特别好的孩子。骄横又霸道,哪里容得下有人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家都觉得郝宿要糟了,却不知道郝宿抬眼的时候,范情的耳廓莫名红了些,垂在身侧的手也立刻紧紧地掐住了。   只有眼睛还执拗地盯着郝宿。   小少爷不但是傲的,还单纯得厉害。   在郝宿面前,稚嫩得像是一张白纸,教人很想要欺负。   所以郝宿笑了,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看你?”   这话蓦地就令范情的脸红了起来,掐紧了的指腹以一种很小,很小的幅度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倨傲的表情冷得更加厉害,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要直接动手了。   教室里面原本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在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范情,就连班主任也不例外。范情转学过来的时候,校长特意将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叮嘱了半天,因此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所有人都以为范情是被气到了,跟郝宿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的。   可只有郝宿看出,范情的眼底装满了晕眩一般的巨大满足,激烈得令他神经沸腾。   范情从小沉浸在艺术当中,加上范家人又对他溺爱至极,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还有点小娇气。   郝宿这样违背的反问,令他眼睛都红了些。   范情像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脾气有点坏地说:“我要坐你的位置!”   郝宿的前同桌一年前搬去了别的城市,后来座位就一直空出来了。   大家对此都奇异地保持了一种统一,从来没有谁提出过要坐在郝宿身边。   可现在范情并不是要这个位置,而是要郝宿的位置。   听在大家的眼里,多少就是有些挑衅了。   那天拽里拽气的小少爷最终如愿以偿,郝宿看到他午休的时候偷偷趴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笑得一脸高兴。   在他闭眼的时候,还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好久。似乎还想要做些什么小动作,担心会被他发现,最后才不了了之。   不过,范情带来的那本图画册上,当天就有好多空白页被消耗掉了。   同时也是在这一天,范情跟郝宿关系不和这件事被传了出来。   消息传到小少爷耳中,足足生了好几天的闷气,看着郝宿的眼神都是委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跟对方解释,最后只把自己气得晚上掉眼泪。   他才不是讨厌郝宿呢。   说他坏话的都是大坏蛋!:,,. 第241章 第二个蜜月(2)   “少爷,眼睛怎么红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范情性子傲,郝宿就喜欢喊他少爷逗着对方玩。今天一早来教室的时候,范情不知怎么了,眼睛看着红红的,眼皮也是肿的。   郝宿大概知道原因,带着点笑意地问道。   大约是这笑惹到了小少爷,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郝宿。   “本少爷才不会被欺负。”   只是那模样就跟小狗龇牙一样,对郝宿毫无威胁性可言。   “那是怎么了?”   “不、不要你管。”   一旦被郝宿关心过度,又或者是被他看了太长时间,范情的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生出这种自我保护机制,防止他在郝宿面前暴露出不妥来。   范情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了,眼睛一直盯着正前方。可是郝宿要真不理会他了,范情心里又着急起来。   他自己都能跟自己闹半天气出来,郝宿不由得有些好笑。   想起什么,敲了敲范情的课桌。注意力一直偷偷放在他身上的人“唰”地一下就转过了头,嘴里都是憋好了的话:“干嘛?”   讲完以后,范情就悄悄将耳朵竖了起来,等着听郝宿接下来的话。   只郝宿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翻着课本,一边说:“班主任刚才说今年的英语竞赛快开始了,班里我们两个的英语最好,让我们等会去办公室填一下报名表。”   竞赛并不耽误时间,否则以高三的学习紧张度,班主任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参加。   范情从郝宿的话里抓到了关键词,知道对方也会参加,于是他没有多加考虑,就矜持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讲完,头还不愿意再转回去,眼睛里写满了期待,想听郝宿再跟他多说说话。   然而等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动静。   反而郝宿还有些疑惑地问他:“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于是小少爷又被气得转过了头,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   可低着头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出了郝宿的名字,最后又稚气地添了一个爱心到边上。   就喜欢你,就喜欢你!   他自己在心里恶声恶气地说着,没有发现自己的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很好戳的样子。   郝宿放在课本边上的手指捻了捻,唇角勾出一抹极为温柔的笑意。   早读结束后,郝宿就跟范情一起去了办公室。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郝宿突然拉住了范情的手,将人带着往走廊上一间储物室藏进去了。   他动作突然,范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储物室的门都已经关起来了,两人面对着面,狭窄的空间几乎要把彼此稀薄的空气都要夺去。   “你……”   “嘘!”   两人本就是几乎要贴在一起的样子,郝宿又倾过身,将食指竖在唇间。微弱的气流拂过了范情的脸颊,让他瞬间头脑空白一片,手脚开始发软,脸也越来越红。   郝宿听到范情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像是被他的反应吸引了注意力,凑得更近了。   如有实质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打量巡视,令范情感觉自己像是被郝宿伸手一寸一寸地摸尽了。   他的眼角都沁出了点泪意来,所处的位置根本让他退无可退。   在郝宿过来得更近时,终于忍受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范情看上去毫无平时那种倨傲之气,反而哪哪都透着顺从,仿佛郝宿可以对他做出任何想做的事情。   就是眼皮还肿肿的,瞧着莫名有些呆。   直到一声低笑传入了他的耳中。   “少爷,你闭眼睛做什么?”下一刻,郝宿的手背就贴在了范情的脸上,“脸也这么红。”   范情的脸软绵绵的,郝宿还又坏心眼地多贴了几下,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脸颊的位置戳了戳。   “以你平时的作风,这时候不应该大骂我一通吗,怎么这么乖?”   “你信口雌黄!”   范情倏而睁开了眼睛,满眼指责地看着郝宿,都忘了对方的手还戳在他的脸上。   因为开口说了话,让郝宿的手指戳得更多了,脸颊一侧都凹陷了下去。   透着点憋屈的可爱。   “我没有骂过你。”   小少爷傲归傲,从来都没有骂过人,更何况是郝宿了。他这话讲得委屈极了,被郝宿突然拉进来这里也就算了,还要说他骂他。   见范情都像是要哭了,郝宿的笑声却愈多,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罩住了,低头寻着他的双眼。   “那是谁说,我小心眼的。”   “谁让你不跟我说话了。”   范情让郝宿不要跟自己说话,谁知道对方就真的连着两天没有跟他讲话。他什么方法都使过了,逼急了才说的。   范情简直当局者迷,其实他当时那句小心眼说起来嘟嘟囔囔的,还带了不自知的哭腔,跟撒娇都差不多了。   也就郝宿这么唬他才会相信。   “是你不让我说的。”   “你……欺负我!”   在小少爷的心里,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可是郝宿今天好好地又跟他翻旧账,他又说不过对方,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不欺负,那少爷告诉我刚才闭眼睛干嘛?”   这个问题好半天没得到回答,范情支支吾吾的,哪有平时坦荡的样子。   于是戳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划了划,勾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储物室的顶部有一束光源,刚才郝宿就是借着这光才看到范情的脸红了的。   现在这样迎着光,他所有的神态顿时更加无所隐藏了。郝宿却要越迫越近,近到像刚才一样,让范情以为他要亲自己了。   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又闭上了眼睛。   脚尖都悄悄地踮起来了一点。   郝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并没有阻止。   他仿佛真的要亲范情了一样,同样低了头,却在即将碰到对方的那刻,同红唇擦肩而过,抵在范情的耳边笑问道:“少爷,不会是以为我要亲你吧?”   他说话的调子都透着一股坏意,让被说中了心思的人羞耻不已,下意识地就要反驳。   “我、我才没有。”   “没有的话为什么要闭眼睛,还闭了两次。”   郝宿已经将手从范情的下巴上收了回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却有些暧昧地按了按对方的眼尾。   “你喜欢我吗?”   被踩中了猫尾巴的小少爷浑身的毛都炸了,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可嘴里的话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才没有喜欢你。”   “是吗?那真是遗憾。”郝宿一边往后退,一边遗憾地摇摇头,“原本我想,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毕竟,我喜欢男生,尤其是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   “少爷听过学校里的同学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生起气来的样子很好看,每次看到你生气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呢。”   他说的毫无负担,神态跟平时坐在教室里三好学生的样子毫不相同,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恶劣之态。   范情被他弄得有点懵,还来不及反水自己喊出来的话,郝宿就已经率先拉开了储物间的门,然后带着他出去了。   在外面的阳光重新照在脸上,学校里的声音重新传到耳朵里的时候,范情才想起来问郝宿,刚才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储物间。   “这个啊,”郝宿的眼睛弯了弯,从储物间出来后,又是一副温柔善心的模样,他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的楼梯,“刚才我看到他们朝这边走过来,担心会对你不利,所以就拉着你暂时躲了起来。”   范情顺着郝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尽管距离有些远,可还是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之前在背后乱嚼舌根,被他教训过一顿的人。   范情当时出手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人说了自己,他们不仅嘴脏,思想也脏,顺带说了郝宿。   于是小少爷那双拿着画笔的手理所当然地招呼到了他们的脸上。   范情觉得郝宿的担心有点多余,他上回把那些人揍得哭爹喊娘了,就算他们看到他了,也都不敢再动手。   再说以他的身份,那些人只有绕道走的份,哪可能会对他不利。   不过这话范情只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总觉得郝宿刚才的回答不是真正的原因。   不经意的,郝宿在储物间里表现出来的模样浮现在了范情面前。直白的劣态和作弄,跟平时不一样的郝宿。   范情觉得自己的下巴上都还留有郝宿手指的触感,脸颊也有些痒痒的。   他自己揉了一下脸,看着郝宿也没等他就再次迈步,连忙跟了上去,不过口里还是要小小地抱怨一下:“你怎么都不等等我啊。”   “你又没有让我等你。”   “反正你就要等我。”少爷不讲理,发泄似的,走路的脚步都跺得重重的。   可似乎是储物间发生的事情让郝宿对他的兴趣一瞬间就消失了,不管他怎么样,对方都不再给特别的反应。   范情自己跟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眼看办公室就要到了,他犹豫了再三,才跑到了跟郝宿并齐的位置。   “你,刚才在储物间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再问一遍。”   范情皮肤娇,脸上先是被郝宿戳了几下,又是被自己揉了几下,脸颊那块还是红红的。   郝宿转过脸一眼就看到了,可他并没有顺着范情的话,而是十分疑惑地开口:“少爷,你在说什么,我在储物间什么时候问过你问题了?”   他目光真诚,说得好像是范情记忆错乱了一样。并且讲完就转过了头,毫不在乎地继续往前走着。:,,. 第242章 第二个蜜月(3)   郝宿往前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小少爷气坏了的声音,嘟嘟囔囔地一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借着旁边的玻璃看了一眼,就见范情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一副想要质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最后把自己憋得可可怜怜的。   末了骄横地冲着他的背影,看上去恶里恶气地“哼”了一声。   他勾了勾唇,回身扬眉。   “少爷,走快一点,填完报名表后我们还要回去上课。”   “知、知道啦!”   郝宿冷不丁回头吓了范情一跳,明明对方那样有意戏耍他的回答令他生气极了,可此刻却又不争气地小鹿乱撞起来。   不说就不说,范小少爷想,反正、反正郝宿就是问了的。   郝宿说他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范情毫不心虚,荆湖中学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   所以郝宿肯定就只喜欢他!   报名表格要填写的信息很简单,郝宿和范情花了一分钟时间都没到,就重新交给了班主任。   一门心思都在郝宿身上的范情并没有发现,班主任在看到他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班主任姓钱,钱老师虽然知道范情的英语水平很高,但出于身份和这段时间对小少爷性格的了解,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对方提出来这件事。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范情就主动来报名了。看样子,还是郝宿鼓励对方来的。   钱老师拧着自己的保温杯,神情严肃地想,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水火不容嘛。   等接过两人的报名表,钱老师眉毛都舒展开来了,交给了他们一些竞赛资料,还各自鼓励了一番。   “好,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不要太有压力。”   “谢谢老师,我们知道了。”   范情站在一边,听到自己被郝宿代表了,心里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满足。   他悄悄看了对方一眼,结果就被郝宿当场捉住。   郝宿朝范情笑了一下,少爷顿时就变得莫名又凶又急起来。   像是一只被拎住了后脖的兔子,蹬着脚想要逃跑,偏偏又跑不掉,连眼睛都红了。   他匆匆收回视线,可记吃不记打,回去的路上被郝宿那笑勾得心里一直痒痒,又偷偷看了对方好几回。   早读结束后距离第一节 课的时间挺长,有半个小时,此时他们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即将到达教室之前,郝宿在范情又一次偷看自己的时候回过了头。   “少爷,你再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来了!   等了一路的范情终于等到郝宿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他打蛇随棍上,模样傲傲的道:“我喜欢你又怎么样?”   范情一定不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究竟有多亮。   仿佛非常期待郝宿能够说出什么过分非常的话。   可惜郝宿根本没有理会,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径直走进了教室。   那一圈让范情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心里还麻得厉害。他像一个鼓鼓胀胀的气球,被郝宿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不至于炸开,可自身却出现了异样的迫态。   再之后的好多天,一直到英语竞赛开始之前,不管范情怎么故意“折腾”郝宿,对方就是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   两人每一回的交流也都限定在英语竞赛,或者是一些必要交谈上。   也因此,看在众人眼中,就是他们关系恶化的表现。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郝宿这样和气的人,会招惹到了范情,以至于让对方频频针对。   甚至校内论坛还建立了一个“今天范少爷也被气红了脸”的帖子,一三五,二四六,一周总有六天是飘在首页上的。   点进去一看,都是范情各种恶狠狠的模样,还有许多是捏着拳头,脸都被气红了的,其中多数有郝宿在边上。   有关这两位风云人物的爱恨情仇,在荆湖中学渐渐地传出了许多个版本。   范情几天都没能跟郝宿好好说话了,晚上还要看这些人胡说八道,终于在这天体育课的时候,注册了一个小号,在里面辩解了一翻。   他一连带了许多楼,通通都是在表明自己跟郝宿的关系并没有不好,还说其他人在造谣。   少爷脾气不好,字里行间都是傲劲。网上那些人哪知道是范情真身上阵,联合起来围剿他一个人。   “我笑了,竟然真的有人相信郝宿和范情的关系好啊。”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反串吧”   “他俩要是关系好我当场表演一个倒立吃键盘”   诸如此类的发言不胜其数,范情气得手指头都快打飞起来了。   等他发完以后,抬头一看,好半天没找到郝宿——范情不管在哪里,都会下意识先找到对方。   “刚才还在这里的啊。”   荆湖中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体育课都是不允许翘的。范情哪里还顾得上网上那些发言,顿时就站起来找人了。   操场很大,边上还有一片树林,范情找了好久,才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郝宿的身影。   他躺在一个树杈上面,左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树影静静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睡着了。   范情想,怎么会有人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呢。   少爷向来桀骜嚣张的脸上此刻只有痴迷,盯着人跟被蛊惑到一般,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头。唇印上郝宿的脸时,范情的眼里一瞬间就涌出了晶莹雾气。   树杈并不高,范情走近了也只到腰部位置。   这段时间郝宿不跟他多说话,少爷心底都难过委屈死了。眼下这个吻让范情这段时间的坏情绪一扫而空,连刚才在论坛跟人解释时生出的气都不见了。   范情呼吸不畅地抬起了头。   他脸都憋红了,亲郝宿的时候怕对方醒过来,所以他连呼吸都不敢。   站在原地,他小幅度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却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做贼一样看了四周,确定没有别的同学在这里,又往郝宿走近了一点。   “郝宿?”他轻声叫了一下郝宿,没得到回答,于是右手抬起来,揪住了郝宿的衣角,慢慢地又一次亲了一下人。   这回亲的是嘴巴。   柔软的触感叫人心驰摇曳,失控的感觉来得迅速又剧烈。   就在范情连背脊都弓起来的时候,郝宿忽而睁开了眼睛。   刚才还沉醉不已的人几乎是以最快地速度直起了身,并且竭力做出一副平常的样子,可惜从耳朵到脖子,整个人都红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范情偷亲郝宿,被后者温柔的眼睛看了个彻底。   “少爷,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   接吻的后遗症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快消失,范情|色厉内荏地回答郝宿时,人还跟着颤了一下。   于是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一声浅笑,郝宿又像是那天在储物间的样子了。   他从树杈上坐了起来,两只脚踏在地上,面对着范情,语气笃定:“你在偷亲我。”   “我才没有偷、偷亲你,接吻什么的最恶心了!”   范情否认得太快,可目光却闪躲得不敢看他。   郝宿唇角微弯,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树杈,不知道要去哪里,看方向并不是要回操场。   于是刚才还矢口否认的人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脚步踏在地面上,带起一阵沙沙的落叶声。   郝宿走了没多久,转过头问范情:“少爷,你没有自己的事吗?跟着我干嘛?”   “我没有跟着你。”   范情语气骄横,可两只手背在后面,都已经紧张地捏来捏去了,生怕郝宿会再赶他离开。结果对方又像是之前那样,不跟他说话,也不理会他了。   郝宿继续往前走,范情鼓着脸跟着人。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吻,还有郝宿的态度,哪里注意到两个人越走越偏。   郝宿也不提醒范情,身影突然拐进了其它地方。   身后的小尾巴慌慌张张赶来的时候,就被他抵在了墙角。   吻温柔,缱绻,窒息。   范情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郝宿的胳膊,话也说不出来,眼眶里的雾气最终变成了泪花。   倨傲的少爷被郝宿亲到哭了,背脊一阵一阵地在打颤。   等郝宿放开他的时候,范情哽着声音说:“接吻什么的最恶心了。”   “既然少爷不喜欢,以后就不亲了。”   郝宿说完,作势就要放开范情,往后退开。看他的模样,似乎要转头去找其他人了。   才走了一步,就被范情拉住了。   少爷脸上以往的高傲和骄横似乎都被郝宿吻干净了,只剩下满脸的委屈。   他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人掉眼泪。   “怎么了?”   范情仍旧没开口,他抿着唇,执拗一样地看着郝宿。   手上抓着郝宿的力气越来越大。   “不说话的话,我就真的走了。”   郝宿说着要走,实际上脚步根本就没有再动。   心底难过得要死的范情当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主动地踮起脚去亲郝宿。   可郝宿却抬起了头,提醒一样地道:“范情同学,你在三十秒之前才说过接吻恶心,请问你现在是要亲我吗?”   范情还是不说话,他眼泪掉得更多了,固执地就要去亲郝宿。   他亲得凶极了,还一点章法也无。郝宿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慢慢教着对方。   等亲完以后,范情的眼睛都哭红了,却还是哑着声音,看着郝宿说:“接吻,最恶心了。”   他脸红,耳根子红,脚都软了,连站都站不稳。   范情在说反话。   他在跟郝宿说,接吻,最幸福了。   郝宿没有再放开人,“那以后还亲吗?”   “亲。”少爷身上那些小刺都一并变得软软的,“你,以后不准亲别人,你亲了我的。”   “好霸道啊。”   “就要霸道。”   范情用他根本就不凶的声音回答,然后开始理直气壮地说:“脚软,要抱我。”   “脚软跟抱你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   “娇纵。”   ……   体育课上到一半,老师吹了个哨让同学集合,到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两人。   “郝宿和范情去哪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个人一向不对付,现在同时不见了,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还有人看到郝宿和范情一前一后进了小树林,消息一出来,大家更加担心了。   “老师,我们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郝宿和范情出现了。   两人一前一后,彼此还隔了不少距离。   有眼尖的人看到范情的嘴角红了一些,眼圈也是红的,一副刚哭过的样子,心里想着莫不是对方跟郝宿大吵了一架,还动手了吧。   关于范情教训别人这件事,本班没有人看到过,出于这段时间来对范情的印象,众人都觉得小少爷身娇肉嫩,跟郝宿打输了也正常。   同时他们还感慨范情心理素质好,被郝宿打了不仅不吭声,列队的时候站在对方身边,还能满脸平静。   倒也不全是,至少拳头还捏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要报复回来一样。   班上的同学在头脑中风暴了一轮,距离真相越偏越远。   他们哪里知道,范情在平静之下,开始一朵又一朵小花往外冒,每一朵都飘飘荡荡的,落在了郝宿的身上。   郝宿亲他了。   好高兴。   他兴奋得在放学后直接钻进了自己的画室。   范情的画室非常大,是范家特意为他装修的,在地下一层。随着他的作品越来越多,他哥直接大手一挥,把地下全部打通了。   里面分区放了范情在不同阶段的画,但有一块区域,是从来不允许其他人过去的。   连爸爸妈妈,哥哥都不行。   范情拧开门,室内摆满了图画,可跟其它地方不同,这里的每一幅画都被白布蒙住了。   他扯开了其中一个已完成的作品,露出郝宿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以及,对方眼眸当中暴露无遗的欲态。   每一幅画都是出自范情之手,每一幅画也都是那样……不能见人。   范情画的不是现实中的郝宿,而是他想象中的郝宿。其中就包括他在午休时候,趁着郝宿睡着时画的。   温柔又矜重的人在画布当中,逐一展露出色态。   范情在画他们的时候,时常激动得浑身打颤,以至于不得不经常暂停。否则的话,他的手会抖得非常厉害,破坏画作的完整性。   第一天转学到荆湖中学,跟郝宿成为同桌,范情画了一张十分满意的图。   可由于太过兴奋,以至于那幅画上嘴巴的部分有了些许瑕疵。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无伤大雅,但对于范情来说,这样的瑕疵太过刺眼。   而在今天,他有了修正的灵感。   范情将那幅画拿到画架上,用画笔点了一抹亮白,然后均匀地铺展在了郝宿的嘴唇上。   接着是手。:,,. 第243章 第二个蜜月(4)   范情在画室待了好几个小时才出去,离开的时候,白皙的脸上装满了漂亮的红霞。   他当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那些画看上去太过刺激了。   他想,等以后也要带郝宿来这里看一看。或者,他可以看着对方作画……   如果是之前的话,可能范情还没有这种大胆的念头,但是现在他都已经跟郝宿接吻了,他们在一起了,所以对于郝宿做的种种行径,范情都不担心会被对方发现。相反,范情希望郝宿知道他所有关于对方的秘密。   到时候,郝宿会是什么反应呢?   范情想着,当天晚上就做了一场美梦,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自觉是已经跟郝宿恋爱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光是挑衣服就挑了半个多小时。可惜等去了学校,无论他怎么暗示郝宿,对方都没有发现。   怎么都不看他呀?他的鞋子也是新的呢!   范情在郁闷的同时,又发现郝宿对他的态度跟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因为那个吻而亲近起来。   一大早,班主任就将郝宿和范情两个人喊到了办公室。   英语竞赛在下午举行,班主任让他们利用早读课的时间最后再准备一下,以免上台的时候紧张。   因为忙着英语竞赛,所以范情也没有来得及细问郝宿。   等到比赛结束,两人回去教室的路上,范情终于忍不住了。   “郝宿,你……”   可是要怎么问呢?范情原本窝了一肚子的话,现在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要直接地问郝宿,他们现在是在交往了吗?还是更委婉一些?   他拿不定主意,着急得在捏自己的手指头,眉毛也不自知地皱了老高。   “怎么了,少爷?”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范情往常的骄横气因为语气发软,变得像是在冲郝宿撒娇。   他也不提醒郝宿什么,就像昨天郝宿说要走了,光是掉着眼泪眼巴巴地盯着对方一样。   郝宿见状思考了一下,眼里含着笑意问:“刚才上台的时候紧张吗?”   “不紧张。”   范情答完,又眼巴巴地继续看着郝宿,可是对方已经要准备继续向前走了。   大有不认昨天那笔账的感觉。   这让范情怎么忍得住,等到他们再次走到储物间的位置,范情直接把人拉进去了。   还是跟上回一样的情景,只不过这回关门的是范情,堵住门的也是范情。   郝宿亲过他了,所以范情进去以后,连手都没有放开,一直抓着对方的手腕。   想了一下,又磨磨蹭蹭地往郝宿的手掌找了找,再将人一把抓住,尽量露出一个凶巴巴的模样说:“你昨天亲我了!”   面对范情的控诉,郝宿姿态轻松,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散开过。   “不是少爷自己要的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反正就是不一样,是你亲我的。”   “嗯,是我亲你的,所以呢?”   “所以我们……”范情说话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一害羞就是这样,偏偏还要用一副高傲的表情掩饰自己,别扭得好像缠成一团的猫崽,“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已经花了他最大的勇气了,范情说这话的时候连抬头都没敢,一直低着脑袋,望着黑漆漆的脚底下。   倒是郝宿,借着头顶的那束光将他发红的耳垂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不缓不慢,吊足范情的期待,“当然是——同学关系。”   四个字将范情小气球戳出了一个洞,哗啦啦整个人都瘪掉了。   他又委屈又生气,郝宿怎么可以这样,亲了他就不当回事,他是不是、是不是心里有别的人了?   一想到郝宿有可能会喜欢其他人,范情哪还有理智可言,气冲冲地抬起头,又亲了郝宿一下。   还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虚张声势地说:“本少爷亲你是看得起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   范情话没有说完,被郝宿礼尚往来地也亲了一下。   他的脸顿时就变得通红,磕磕绊绊地还是要把刚才的话继续讲完。   “你不准……”   郝宿又亲了他一口。   “随便……”   再是一口。   一口一口又一口,直把孔雀一样的小少爷亲得再也讲不出来话了。   范情没了声音,头顶都要冒烟了。   “是,少爷亲我是看得起我,没有你的允许,以后我不会随便亲别人。”   郝宿从善如流地将范情的未尽之意说出来,还捏了捏他的耳垂。   “知道上一次我为什么要拉你进来这里吗?”   “为什么啊?”   范情哪里还有半分虚张声势的凶劲,他整个人都要被郝宿温柔的语气说得化掉了。   “我看你生气的样子可爱,就想逗一逗你。”   他骤然俯下身,看着范情,露出那种情浓韵态。   “情情脸红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小少爷被郝宿说得心底一阵甜蜜,却还要恃宠而骄,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早就喜欢本少爷了。”   “这么自恋啊?不过,我确实早就喜欢情情了。”   郝宿太直白,范情就招架不住了。   他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道:“满、满足你好了。”   “要怎么满足我?”   范情一本正经:“再亲你一下。”   郝宿忍着笑:“这样不太好吧。”   “我说好就好。”   范情说一不二,用着郝宿上回教他的开始亲人。   当天,论坛内的帖子又更新了好几条。据说,范情跟郝宿相约储物间交战,结果未知。   英语竞赛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郝宿和范情分别获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高考也在两人交往的甜蜜中来临,盛夏烈阳,郝宿走出考场以后,第一时间就被范情拉着去了他的画室。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没有瞒过范家,无论是范情的父母还是哥哥,都宠他宠得厉害,哪里会反对。   加上郝宿确实非常优秀,所以他们的感情没有遭受到任何挫折。   “所以情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郝宿将范情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一边欣赏画室内琳琅满目的画作,一边问着人。   “你参加国际竞赛的时候,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当时郝宿站在领奖台上,耀眼夺目,让范情一颗心跳动不已。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疯狂,为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而转学。   可在真正看到郝宿的时候,那种喜欢对方的渴望更加强烈了。好像他生来就是要和他相遇,相爱的。   有关郝宿的这些画作时间并不长,架不住范情的产量高。   所以才转到荆湖中学没多久,这里就堆了许多作品出来。   这样面对面,置身在他的画作中,范情要比往常更加羞怯。   小少爷整个人都伏在了郝宿的肩膀上,脸颊发烫。   “你喜欢吗?”   “不喜欢。”   范情皱皱鼻子,拿脑袋开始拱人。   “不准不喜欢。”   “要是我一定不喜欢呢?”   范情没回答,他亲了一下郝宿,然后拽拽对方的衣角。   “喜欢的。”   “都多大了,还要撒娇?”   “我比你小,而且你是我的男朋友,当然可以撒娇。”   范情在这方面从来就是理直气壮的,可很快,他就气焰全无。   郝宿就这样将范情抱了起来,最后将他放在了画室靠墙的一个高脚桌上,在画作围绕当中亲了他一通。   末了说:“情情抱起来好软,亲起来也好甜。”   他语气正经,让范情想起一件事。   那是他们交往有一段时间后发生的了,郝宿有一天给他买了一件衣服,是黑色排扣裤。可对方买的尺寸是刚好符合他身材的,穿上以后,就紧梆梆的贴在他的腿上。   于是他只要稍微有点动作,比如弯腰,蹲身,扣子就会全部崩开。   范情一开始还不知道,是郝宿故意让他去捡一个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那时毫无防备,按照以往的力气弯了腰,结果啪啪啪啪的,扣子崩了个彻底。   尽管他当时是在郝宿的家里,并且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可范情还是害羞死了。   他慌里慌张地捂住腿,但顾左不顾右,顾右不顾左,最后还是郝宿把他抱了起来,又亲手给他将扣子重新扣好了。   当时郝宿的语气也是像现在这么正经,跟他说:“忘了告诉情情了,裤子不小心买小了,所以不能有太大动作哦。”   就这样,范情一整天看上去都有些僵硬,像个小机器人似的。   眼下他后背靠在墙上,气都喘不匀,眨了眨眼睛,说:“等成绩出来以后,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范情要卖关子,郝宿也由着他。   没过多久,高考的成绩就下来了,他们如老师所期望的那样,都考得很好。   范家又一次给自家小少爷准备了庆功宴,连带着给郝宿也办了一场。   只是两个当事人却迟迟没有露面,范情一大早就带着郝宿去了他名下的一座别墅。   别墅环境清幽,从里到外,都被布置得十分漂亮。   看得出来是范情的手笔。   郝宿是根据范情的短信提示,一步一步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的一切家具都是由智能网络控制,他踏进来没多久,大门就在背后缓缓关闭了,而后屋内开始响起了舒缓却又暧昧的音乐。范情穿着女仆装,跳着舞步,从楼上慢慢下来,那股与生俱来的倨傲将他装饰得更加漂亮。   到了郝宿面前,他动作也没有停,而是将郝宿当作中心点继续跳舞。   抬腿的时候,只见白色的小腿袜将上面勒出了一点肉出来。   此刻的学校论坛内,有关“今天范少爷也被气红了脸”才更新了一条,就立刻有人在下面发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郝宿和范情其实在谈恋爱吗?】   发消息的人家里跟范家有点联系,这回范家给两个人的庆功宴他们也去了,然后就在这当中发现了郝宿和范情的关系。   围观的人一时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传说中的死对头竟然在一起了,并且感情还非常要好。   郝宿抽空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少爷,他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范情嘴巴被亲得红彤彤的,过半晌才回应了郝宿的话。   “知、知道了。”声音一点都不利索。   “既然如此,要不要在朋友圈说明一下?”   范情再次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敢看郝宿,可心底又好奇对方会在朋友圈怎么说。   他等了好几分钟,没听到郝宿再说话,终于忍不住靠过去了些。   屋子里的音乐还在播放着,范情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奇怪。   郝宿就发了两人的录取通知书,还有一个爱心。很快的,就有不少人点赞了,其中就包括郝宿的爸爸妈妈。   高考过后,郝宿也将范情带回家在父母那里见了面。   尽管两人在知道儿子喜欢男生时惊愕了一瞬间,但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除去双方家人,郝宿跟范情的同学也在陆续点赞,并且询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范情只感觉裙摆当中由一根绳子组成的内|衣越崩越厉害了,郝宿的另一只手还在|勾|着。   他要送给郝宿的礼物就是他自己。   从舞蹈到衣服,都是范情自己挑选的,此刻“吃苦”的也是他自己。   他要哭不哭的,可被郝宿问到的时候,还是红着脸说:“才、才不难受。”   话一说完,范情就后悔了,而那根绳也跟长在了他身上一样。   ……   “舒服吗?”   “不……”   “可是情情明明很配合。”   于是范情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   可郝宿又问他:“需要更不舒服吗?”   “不、不要。”   不管范情回答什么,郝宿只要从另一个方向理解就可以了。   最后,小少爷如愿以偿,声音都哑了。   范情既然决定要给郝宿礼物,方方面面都会准备得到位。   因此在学舞蹈的时候,他还一并学了其它内容。   等到郝宿正式见到礼物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情情在哪里学的?”   范情听了,迷迷糊糊当中既有些骄傲,又有些紧张,问:“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   范情这才放心了,抱紧郝宿开始表现的时候,回答起了对方的问题。   只是等说完,他脸上的笑还没彻底扬起来,就立刻碎成了一片。   从始至终,那件女仆装都在范情身上穿得好好的。   在他|哼|哼|唧|唧的时候,郝宿亲着他的耳朵,语气散漫。   “我|喘|给情情听好不好?”   “……好。”范情顿时情绪不能自抑。:,,. 第244章 点播(1)   星际785年,元帅郝宿得胜归来。因常年处于战场,帝国担心他的心理方面会出现问题,因此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师进行疏导。   不止是元帅,其余军官也有相应的心理师帮助治疗。   不过在此之前,郝宿打算先去看看自己的养子。   郝宿的养子姓范名情,乖巧懂事,很得他喜欢。虽然战事连绵,但郝宿只要一回来,一定会去见见对方。   郝宿今年三十七岁,对于帝国人均寿命两百来说,尚属年轻。   范情今年二十三岁,十五岁的时候才来到郝宿家里。   由于战事频繁,这些年两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见了五次面,在一起的时间更是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距离上回见面,已经过去两年了。   范情虽然不是郝宿的亲生孩子,却黏他黏得厉害。不在一起的时候,连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专门通过光脑告诉郝宿。   大约是渐渐长大了,跟他之间反倒生分起来,两人的联系也减少了许多。不过若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告诉他。例如这回考试又得了第几名,在模拟战事中取得了什么名次,在星网上又看到了他的什么新消息。   两年前,范情从学校正式毕业。听他说起来,似乎是要从事医疗有关的职业。   郝宿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自从收养了范情以后,也在逐渐学习。他知道孩子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因此也就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地管着对方。   尽管如此,他仍会派人看顾着范情,防止对方发生意外。   回去的路上,郝宿打开了光脑,里面是范情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   少年一派斯文清冷,却又十分秾丽漂亮,瞧着镜头,脸上带出了微微的笑意。   他从战场上回来的肃杀之气逐渐变得平和温润,没有告诉范情自己回来了,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不出几分钟时间,郝宿就已经到家了。   两年没回来,屋子外面的变化很大,多了许多的植物,都是范情平日里栽种的。不过对于郝宿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每一株植物在生长当中,范情都会逐一记录下来,并且告诉他。   房门检测到了郝宿的存在,快速确认了他的身份,无需郝宿多说什么,便打开了。   他身上的元帅服饰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军靴在洁净的地砖上踏出了响声。智能机器人见到他,热情非常地在他身边转了个圈圈,咔嚓咔嚓地欢迎着主人回来。   这时又听见从楼上传来了一声含糊软绵,似乎是刚刚睡醒的声音——   “九九,星网上说爸爸快要回来了,我们……”   声音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范情已经看到了郝宿。   他揉眼睛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白皙的脸上就逐渐地染上了红晕,比起小时候更加害羞了,好半天嚅嗫着也不敢下来的样子。   郝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软,冲他招了招手。   “情情。”   “爸爸——”   接收到郝宿信号的人穿着拖鞋,从楼上飞快地跑了下来。只是在靠近郝宿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一副想亲近郝宿又不知道该怎么亲近的样子,掐着指腹,只知道拿着一双激动非常的眼睛看着人。   范情十五岁那会儿,就已经长得非常漂亮了。   如今五年过去,脸长开了,可那种新鲜盎然的美丽却愈发浓盛。   郝宿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长高了,变得更好看了。”   范情这时才敢抱住郝宿,还依赖地将脸在郝宿的元帅服上蹭了蹭。   “爸爸回来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啊?”   跟他略显撒娇的语气不符的是,青年的眼中哪止单纯的激动,在郝宿看不到的角落,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亢奋。   被郝宿拥着的时候,他更是瞳孔放大到近乎失神,鼻翼翕动不断,隐晦而又小心地闻着郝宿身上的味道。   “想给情情一个惊喜,”郝宿跟养子亲近完毕,就松开了对方,瞥见他眼圈发红,眼睫上还挂了一颗泪,就手给他擦了擦,“刚才在睡觉吗?都多大人了,怎么看到我还哭鼻子。”   “嗯,昨天工作有点忙,所以熬了会儿夜。”范情回答完郝宿的话,见对方一派包容的样子,大着胆子牵住了郝宿的手,“见到爸爸高兴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二十三岁了,还要被郝宿当成小孩子哄,所以范情更加害羞了,从脸颊到脖子的皮肤都红了个彻底。   跟郝宿面对面的时候,范情又不似在光脑中那么生分了,反倒是比小时候还要粘人。郝宿换个衣服的时间,他都要跟前跟后的,还亲自给拿了干净的衣服。   等两人叙完了旧,郝宿大致了解了范情最近的工作,就接受帝国的安排,进行心理疏导去了。   “在家里好好休息,爸爸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带你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店吃饭好不好?”   “好,我会在家里等爸爸的。”   范情就连乖巧懂事这一点,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郝宿见了,心一再地发软,看得出养子喜欢跟自己亲近,所以离开的时候还又抱了抱对方。   范情是在战场上被郝宿救回来的,对方那时瞧着骨瘦如柴,完全是从死人堆里挣扎着活出来的。   大概是初见时印象太过惨烈,以至于将范情带回家后,郝宿对他总是溺爱得多。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便是范情一辈子都靠着他,也不愁吃穿。   他不求范情有多优秀,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已经很好了。   夕阳西下,范情站在门口,看着郝宿的身影逐渐远去。   那在对方面前不能暴露出来的情态逐渐显现,眼尾发红,眼瞳震颤不止,就连背脊都在一阵一阵的发麻,颤动。   “我也给爸爸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似天真的笑容,可眼中的神色是那样偏执。转身,跟机器人九九打了声招呼,就换了身衣服同样出门了,看上去哪里是刚睡醒的样子。   心理疏导室要在专门的地方进行,郝宿按照指示达到了目的地。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每一次打仗回来,都要来一趟。不过这一次好像换了个医生,郝宿等了十分钟,对方终于来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人,郝宿难得有些惊讶。   “情情,怎么是你?”   面前年轻的医生,正是几分钟前才见过面的范情。   天生的聪明让范情从小到大不管学什么都非常轻松,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家医院实习了。   这家医院是专门面向帝**人开设的,晋升的途径跟一般医院不同。   而由于范情在这方面展露出来的天赋,以及众人发现他竟然觉醒了相关的精神安抚能力,所以才会专门被派来跟郝宿一对一交流。   一般来说,这种心理疏导是不应该由家人进行的,不过目前帝国有这种能力的人只有范情,所以才会特别破例。   “郝先生,我是你的心理疏导师,范情。”   面对郝宿的惊讶,范情则是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只是“郝先生”这三个字听上去几乎是在舌尖上细细地碾压过,而后才吐露出来的。   范情的精神颤栗不已,不光是为了跟郝宿的见面,还是为了此时两人的地位关系。   他们不再是父与子,而是医生和病患,是平等的关系。   他可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光明正大地直视着郝宿。   范情转过身的时候,只暴露了一瞬间心底的真实情绪。   “是我的疏忽,不好意思,范医生。”   郝宿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微微一笑,明白了范情的意思,配合着对方开始进行心理疏导。   范情真的非常专业,在聊到战场上的相关事宜时,语气听上去更加轻柔。   辅以安抚精神的能力,郝宿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郝先生?郝先生?”   范情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声音轻轻地喊了他两句。   他穿了一件白大褂,面无表情的时候,禁欲冰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渐渐的,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就被痴迷所替代。   范情半蹲在了郝宿的面前,不像在家里那样不敢靠近对方,而是伸手在他的脸上慢慢抚摸着。   “爸爸,我好想你。”   这一声被他喊得有些委屈,范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郝宿了。   对方在之前还撤销了对他的看管……   “你不疼情情,不要情情了吗?”   范情这样质问着,却一次又一次僭越非常地亲吻着郝宿。   从眉心到下巴,最后他还在郝宿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上一回的心理疏导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不过郝宿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他在后半段就睡着了。   范情是他看着长大的,加上郝宿对于他人的恶意总是能准确分辨,范情在他面前的时候,只有满满的欢喜,所以他并没有怀疑什么。   而且有范情在他身边,那一觉的确睡得很好。   这一次郝宿回来,暂时不会再离开。   他打算好好弥补这些年不在范情身边的遗憾,多陪陪对方。   不过随着心理疏导次数的增多,加上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郝宿都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开始有了疑心。   端倪是在某次醒来后,看见自己的嘴巴红红的发现的。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范情越来越大胆,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是嘴巴红了一点,后来是手指上留下了疑似被吮吻出来的痕迹,再是其它地方。   帝国的医生欺上瞒下,借用职权之便,竟然对自己的养父做出这样的事情。   郝宿在发现事情的真相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揭穿对方,而是又像往常那样,来到了医院。   只是在应该睡着的时候,他并没有睡着。以前他不防备范情,一旦有所警觉,就不会再中招。   就这样,郝宿终于发现了自己那优秀正直的养子,私底下的真面目。   他端着那副正经漂亮的样子,做出的全然是无耻至极的勾当。   就在范情要亲吻他的嘴唇时,郝宿睁开了眼睛。   “你想要做什么?”   不妨郝宿会醒来,范情被吓了一跳。他脸色青青白白,没想到自己被郝宿抓了个现形。   一时间,范情看上去不再像是刚才那样游刃有余,他慌张害怕得厉害,连声音听上去都在发抖。   “爸……爸爸。”   “谁教你做这样的事情?”   范情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都没有用了,干脆就没否认。   他摇摇头,固执地看着郝宿:“没谁教我,我自己要这样的。”   有时候范情也觉得自己的心思非常肮脏,郝宿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还悉心将他养大,给他钱,给他最好的居住环境,可是他竟然会在心底肖想对方,并且胆大包天地付诸行动了。   想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郝宿。   他想要亲近郝宿,并不是以养子的身份。   而是像现在这样。   范情觉得,挑破了也好,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辛苦地隐藏自己的感情了。   他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究竟有多脆弱,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郝宿只要说一句厌憎的话,就能令他全部破碎。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郝宿问话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澜,也不见怒气,倒叫范情有些懵住了。   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回答了郝宿:“五、五年前。”   五年前,范情还是十七岁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他彷徨不安过,也害怕厌憎过自己。那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竟然对郝宿产生了这样强烈的渴望。到十八岁的时候,范情才终于彻底接纳了自己。   一旦说出了口,剩下的话也就容易多了。   但范情开始后悔了,他在郝宿的沉默中,并不觉得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感情是好事了,他怕郝宿不要自己。   五年前……郝宿大概明白那时范情为什么会对他生分起来了。   估计对方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又害怕会被他发现,被他厌弃,所以才选择跟他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知道范情喜欢自己有多惊讶,对于郝宿来说,好像也没有。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范情是很喜欢自己的,不过以前只将这喜欢看成了单纯的孺慕。   两年前的时候,郝宿发现自己的光脑被动过了手脚,里面安装了一个定位系统。   只是在他发现这是范情做的以后,也就没管了。他想对方应该是太想他,又担心他在战场上会有什么危险。   到了现在,范情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又一件一件地浮现了出来,但当中所代表的含义则是彻底颠覆。   对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乎他,喜欢他。   见范情只是因为他迟迟没有说话,就一脸懊悔自责,甚至身躯都开始发颤起来,郝宿钳制住他手腕的动作有所放松。   稍后,范情就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泪流得凶极了。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了,我只是忍不住……之前,之前你都会派人看着我的,可是我毕业以后,那些人就都不见了,我以为你不疼、疼我,不爱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他话讲得伤心,郝宿本身就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只是觉得你现在长大了,要有个人空间,所以才没有让人继续看着你。”   “我……没有不疼你。”   “真、真的吗?”   范情抬头,眼圈又红了,这让郝宿想起自己刚回家的时候对方的样子。   所以他问:“情情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有了光脑的定位,范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天他不仅知道郝宿什么时候回来,还掐着点,换上了睡衣,表现出一副刚醒来的样子,软乎乎地说着话,有意亲近着郝宿。   “是。”   睡衣也是范情提前买的,穿上去不仅修身,还有点透。照着阳光的话,什么都能看见。可惜那天郝宿回来得太晚了,哪怕范情故意站在夕阳光里,对方也没有注意到。   范情在跟郝宿说话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推开他,心底犹豫再三,还是保持了原状。   “除了那些事情以外,还做了什么事?”   郝宿语气笃定,往日没发现范情的感情,可一旦发现了,便知道对方不仅仅只会做出他了解的那些,一定还有别的。   果然,听到他的话,范情浑身就是一僵。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睡在你的房间。”   范情还时常幻想着郝宿在家里,跟他一起生活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过度沉溺在这种幻想里面,以免让自己的精神方面出现问题。   他只是,在一些必要的时候这样幻想罢了。   随着郝宿的提问,范情将毕业以后的事情也交代了清楚。   在听到郝宿叹了一声气后,范情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郝宿从咨询椅上坐了起来,将范情也拉到一旁坐着,细细看了看他的眉眼。   “抱歉,那个时候我没有发现你的情况。发现自己陷在这种感情里,一定很痛苦吧?”   他声音温柔,面对范情的感情,第一反应并不是责怪,而是体谅他的难受。   这叫范情更加自责。   “是我不好。”   “不怪情情。”   “只是,情情真的有分辨得出来,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想要对我做那些事,还是因为太过依赖我,担心有一天我会离开你,所以才会这样?”   这是郝宿担心的事情,如果只是因为喜欢他的话,问题不是很大,人会动情,会爱,是正常的。可要是出于后者的情况,反而比较危险。   “我知道的。”   “我喜欢你,才会想要这样。”   范情学的是心理,对于自己的感情再清楚不过。   “那么,可以不喜欢吗?”   郝宿这话刚说完,范情的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掉着眼泪,反而更招人心疼。   范情没有办法不喜欢郝宿,那对于他来说,比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都还要残忍。   可郝宿这样跟他提出来了,就算心痛,范情也只会强迫自己执行。   郝宿不喜欢,所以他就不能。   “平常不是最会撒娇了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听话了?”郝宿替范情擦着眼泪,似安慰一般,“如果不能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在一起试一试。”   严格意义上来说,范情只是养在他身边的,两人并不具备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并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郝宿虽然对范情好,但其实是没有什么父子认知的。   更多的,他们只是在光脑当中交流。   彼此相当于最熟悉的陌生人,而郝宿跟范情每一次的见面,少年都要比上一次更加成熟。   十五岁过后,就是十七岁,再是十八岁,十九岁,二十一岁。   郝宿对于年幼的范情最深的印象就是对方刚刚被他带回来的时候,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范情长大的样子。   在发现范情做的事情以后,郝宿就已经意识到了,其实动了心的,又何止范情一个人。   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范情,潜移默化,会喜欢上对方也不奇怪。   如果范情真的喜欢他的话,那么在一起,又有何妨呢?   范情不知道郝宿说出这句话究竟是在安慰他,还是出于其它考量。   可只要对方给了机会,他就会紧紧地抓住。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时郝宿和范情都已经是星网当中的模范夫夫了,范情终于知道,郝宿当初提出在一起的话时,是无比认真的。   他真的是有在思考过后做出的决定。   以及……   “那日我跟你说上一句话,你就要站到光里,身上的衣服透得厉害,只一眼,我便将你看得够了。”   “所以,我才会有意瞥开目光,不去看你。”   郝宿动心不自知,否则的话,他当时应该提醒范情,并且让对方换一身衣服。而不是有意回避去看对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在发现范情的感情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我那时便知,情情的身材很好。”   日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将跟几年前一模一样的睡衣映得发透。   郝宿一边亲着范情,一边跟对方低声地说着话。   窗外起风了,云朵在天空挤挤挨挨的。一会儿飘在这边,一会儿飘在那边。:,,. 第245章 点播(2)   事情是从十天前开始不对劲的。   当范情在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想要喝下去,最后又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杯泡泡水后,终于意识到了。   “GoodBoy,你做的是对的。”与此同时,身体当中的那道声音仍旧在肯定着他。   那应该是一个成熟的男性会发出来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可同时又是那样轻佻多情,仿佛随时随地都在勾引着他,同他**暧昧。   因为是在身体当中出现的,每响起一次,就会让范情无可自抑地想要发抖。   并不是害怕,而是那种特殊的腔调好像总会令他意乱情迷,似乎有另外的人贴在他的身旁,同他脸抵着脸。神经在条件反射之下,做出如此反应。   可事实上,范情的身边并没有别人。   因为从事技术性的职业,老板欣赏他的才干,所以格外优待,专门给他弄了一间单人的办公室。他的面前是一面粉得雪白的墙,桌上摆着一盆绿植,唯有电脑的壁纸十分出挑。   范情喜欢这种五颜六色的灿烂,他家中的装修跟办公室的单调乏味截然不同。   但是,他已经十天没有回过家了。   自从那天晚上他洗完澡,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跟自己长得完全不同的男人后。   脑海中的声音似乎还在回味着泡泡水的美味,尾调带出了一些愉悦的满足感。   这让范情又如迷了心窍般,置倒在杯中快要冷掉的咖啡于不顾,转而又喝了一口泡泡水。   泡泡水里面是碾碎了的青梅,顺着吸管一下子就来到了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儿随着牙齿的咬合,在口腔中泛滥得更开,加上泡泡水本身的清凉,叫人舒服得眯足了眼睛,末了从嘴里发出一道矜持克制的“啊”声。   范情点的时候专门选的无糖的,即使如此,喝起来也感觉不到任何酸意,反而还有股甜味儿。   他知道,脑袋里的那道声音不爱喝甜的。   不,现在应该说,是他不爱喝甜的。因为那道声音告诉他,他是他的另一面,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他的爱好,同样是他的。   尽管范情对此存疑,可这十天来,随着对方每句话都准确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后,范情不得不相信了对方。   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对他如此了解,就连他的身体,都是那样的清楚……   想到这一点,范情喝着冰凉泡泡水的速度放慢了些。   外面虽然是夏天,但屋内的空调开得非常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看上去比刚才还要红一些。   哪怕已经接受了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可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他仍旧不太适应。   甚至,为此感到羞耻。   那个声音,是怎么能用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揭穿他,并且指导着他……   又一些青梅碎碎吸到了嘴里,范情忽而重重地咀嚼了几口,仿佛在以此转移注意力似的。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过,不过是几句言语,几番诱惑,他便忍不住地听从了。   “真是美味,明天也可以喝它吗?”   脑海里的声音在瓶子里的泡泡水快速减少后,得寸进尺地要求道。   这种腔调像极了范情餍|足之时,对方跟他讲话,甚至还会点评当中感受的样子。   他会说,“刚才为什么停住了?”“你的手很柔软”“真是舒服”“,还会说“你的脸现在看上去很漂亮”“我喜欢你的声音”“现在,用你的手抚|摸|自己”。   种种言语,令范情羞|耻至极。   但对方并不会轻易放过他,因为他又会说:“你是在害羞吗?这没有什么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喜欢这件事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难道说,你没有从中得到乐趣吗?”   不等范情反驳,他就已经将答案说出来了:“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你也是兴奋的,还很激|动。”   他的话让范情无可狡辩。   正如对方所说,既然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最真实的情绪根本就无从躲藏。   范情的确羞于那道声音的所作所为,但他更是羞于自己竟会在这其中感到无比的畅意。   并且不知餍|足。   十天前,范情如往常一般下班回家。   他生得格外好看,哪怕是在人堆里,也能被一眼锁定。   拖着疲惫躯体的下班人士和范情并没有注意到,在一栋高耸的建筑顶上,站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郝宿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被范情那张漂亮的脸所吸引,落了下来。   血族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极为挑剔的审美,哪怕身体被那群胆大包天的反叛者剥夺了,只剩下一抹似有若无的灵魂,郝宿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现在只是一抹灵魂,纵然那人看上去足够美味,也不能品尝。   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身为血族亲王,郝宿一早就洞察了那些叛逆者的阴谋,因此将计就计。   等到所有血族都以为他死透了,才是他们真正遭殃之时。   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偶尔露出猩红的内衬。   郝宿看着范情,舌尖舔过殷红嘴唇,而后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深邃的五官在这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朦胧,下一刻,黑色的身影就如雾气一般,拥挤到了范情的身边。   自有意识以来,郝宿都是居住在自己的领地内,尚且没有踏足过人类领域。   这回血族发生内斗,他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假。他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人在外面,还会联系自己的属下在其中加一把火。   血族生命漫长,难得有这样的乐子。   包裹在范情周围的黑气浓稠非常,连周遭的空气都好像被排挤得稀薄了些。   郝宿看到对方的脚步下意识一顿,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人类无法看到血族的灵魂。   他肆无忌惮地朝青年纤细的身体拥得更近,黑雾几乎贴在了他的脖子、手臂这些极度亲密的地方。   某一个时刻,郝宿甚至发出了一声无比美妙的叹息。   血族的能力越强,对于血的渴望就越低。除却刚苏醒的时候,郝宿基本上没有过想要吸血的念头。   然而或许是因为被他看中的这名人类长得过于漂亮,郝宿在靠近他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吸血的**。   他深深地嗅了一口气。   变成灵魂体后,除了不能接触他人以外,郝宿的一切能力都没有任何变化。因此他能够闻到属于范情的,浓烈又清冽的甘甜味道。   真香。   黑雾在范情身上几乎是团团缠绕的状态,过了一会儿,郝宿的眼中漫出了危险的恶意。   青年虽然是人类,但好像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十分敏感。黑雾缠绕在他身上的时间,对方的眼尾都红了不少。   有意思,能够感觉到血族灵魂的人类,几亿当中可能也不会出现一个。   因此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黑雾贴合着范情,眨眼之间,就匿到了他的躯体当中。   那一瞬间,跨步想要走出去的人不知怎么,就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   只要郝宿愿意,当他附着在范情身上时,对方的所思所感,也会成为他的所思所感。   血族长于孤寂,几百年来,郝宿的生活都是毫无波澜。此刻他陡然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鲜活的情绪,以及……对方短暂之间的敏感。   灵魂的入侵给范情带来了难以遏制的震颤感,以至于对方并没有听到同一时刻郝宿的声音——   “唔,真舒服。”   与此同时,有关范情的一切也被郝宿没有遗漏地得知。   范情,人类社会当中十分优秀的那一拨,二十四岁,父母双亡,单身,无恋爱经历。   啧。   难怪才进来,就是如此模样。   郝宿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麻,背脊更是紧绷非常,脑海亦有阵阵眩晕之态。   他暂时安静在了范情的身体当中,等着对方好转过来。   纵然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但范情还是对于自己短瞬间的反应羞耻非常。   怎、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在外面发生这样的事?   好在,时间并不是很长。他靠在电梯旁边的墙壁上一会儿,也就恢复正常了。   只是,那种灵魂都惊栗的感觉,让他在回到了家里以后,内心都还是无法平静。   等无意中望见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更是让范情无地自容。   范情在照镜子,郝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此刻的情态。   眼尾流晕,脸颊漫出薄红,姝色尽显,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端的欲气。   于是镜子里的人便抿了抿唇,倏而垂下了眼睛,透出无尽青涩来。   范情拿着衣服转身去冲澡,郝宿却轻笑了一声,险恶之意令范情忽而感觉到背脊有些发凉。   青年的脚步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周围。   浴室里除却放水的声音,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刚才……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在笑?   范情屏声敛气等了半晌,可那声音再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郝宿得知了范情心中所想,笑意更盛。他一直没再出声,直到范情打开了花洒。   “已经这样了,不解决一下吗?”   他声音出现得突兀,害得范情手里的花洒一下子歪了许多。   “谁?”青年面红耳赤,以为是谁看到了自己,然而浴室当中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就在范情仍然举着花洒防备地看着四周时,郝宿又问:“你在找什么?”   声音疑惑,仿佛真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   花洒顿时就被范情握得更紧了,他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眼神更加防备。   “什么人在说话?”   “听不出来吗?”   声音肆无忌惮,混合着令范情熟悉的笑声,下一刻,花洒嘭啷一声掉在了落满水的地砖上。   “我就是你自己。”   灵魂的惊栗感再次出现,范情只觉得两只手都没有了力气。   水哗啦哗啦地顺着花洒全部浇到了地面上,打湿了范情的脚背。他脸上才消散没多少的情状再次变回原样,眼中几乎溢出了泪。   他根本无从抵挡。   “什么自、自……”   “感觉不到吗?”   郝宿借助范情的手,将花洒捡了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里头的水温已经变得刚刚好了。   但当水重新浇到身上的时候,范情的瞳孔猛地放大了许多。   为什么他的手,还有他的身体,会不受自己控制?   思考之间,郝宿又出声了,透着点饶有兴致的样子。   “还要发多久的呆?”说话的同时,范情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有所动作。   当他的手碰到自己时,范情倏而回过了神,并且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明知室内根本就没有别人,可范情还是掩耳盗铃地转过了身,面对着墙壁。   清冷气质同他此刻的模样形成了无比的反差,越发招人欺负。   郝宿抬起了“自己”的眼皮,贴满瓷砖的墙壁将范情的样子反射得一览无余。   即使身体的主人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下去。   于是范情瞧着越发羞耻,更羞耻的是另一道声音一直在怂恿着他。   “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没有自己试过吗?”   范情只是不说话,可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于是他就听见那声音笑得越来越大,最后让他有一种自己在被人轻轻俯嗅的感觉。   “只是试一下,没有罪的。”   ……   那声音太会诱哄人了。   浴室的水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哗啦啦地落下,直到重归安静。   范情再出来的时候,好像连路走不会走了,耳边的声音却还在喋喋不休。   “没关系,第一次不熟练,以后就好了。”   “不过,刚才也很舒服。”   “知道你**的时候看起来有多漂亮吗?下次你可以摆一个摄影机在面前,记录下来。”   眼看那声音越说越过分,范情耳朵都红了。   “不、不准再说了。”   “明明是你自己要说的。”   “才不是!”   “那么,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还没有问,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啊,而且,刚才你不是也相信了吗?”   “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对方的反驳有理有据,又是那样亲昵非常,让范情再说不出话来。   他低着头擦头发,经过镜子的时候,郝宿突然喊住了他。   “不要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很好看呢。”   内心的克制与跃跃欲试相互矛盾,最终还是让范情停住了脚步,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只一眼,他就立刻又想挪开视线。可郝宿没有允许,于是范情只能被迫地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此刻的模样。   然而渐渐的,他就看到镜子里的人有了变化。   原本的短发长长了不少,五官变得深邃,脸部线条更为锋利冷冽。   这是一张跟他截然不同的脸。   范情没有看过,可他却发现每当自己做出什么表情的时候,对方也会做出同样的表情。   “你是谁?”他又发出那种疑问了。   只见镜子里的脸缓缓一笑,声音温柔缠绵。   “我是你啊,怎么又忘记了。”   连眼神都透着旖旎之意,让范情有一种自己在勾引自己的错觉。   可是,太荒唐了。他竟然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跳忍不住地加速。   范情不肯再继续看下去,脚步加快地走出卧室。   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都是他产生的幻觉。   可就在他即将说服自己的时候,郝宿又出声了,回味一般地提醒着范情,他刚才在浴室里都做了些什么。   “或许,是你以前太过压抑自我,所以才会生出我来。”   “我没有。”   “你真的相信自己说出的话吗?”   郝宿的出现让范情开始不住地产生怀疑,他在对和错当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范情醒了过来。   “早安,情情。”   华丽而磁性的嗓音响起,让床上的人所有的动作就此僵住。   不是梦,昨天的那道声音,仍然存在着。   “我当然会存在。”范情觉得那道声音像是跟他贴了贴脸颊,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莫名叫他打了个颤,人蜷缩在被子底下,下意识勾紧了。   “你自己想我出来的,又想要我消失吗?好不公平啊。”   那声音说着,竟然有些伤心的样子。   范情的情绪下意识都被他所牵引着,闻言将被子抓紧了几分。   “我、没有。”   “那么情情是喜欢我的,对吗?”   声音欢快了许多,听上去十分纯粹。   范情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只好沉默地起了床。洗脸的时候陌生的面孔仍然会在镜子里浮现出来,比晚上的时候看得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张十分有诱惑力的脸。   “如果你是我的话,为什么我们的脸会不一样?”   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话,范情直到路上的时候才忍不住问对方。   “不知道啊,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情情自己吗?”他一点都不心虚,并且还要把问题全部还给范情。   “你……别叫我情情。”   “为什么?”   “好怪。”   自己叫自己情情,听上去简直太羞耻了。范情在心里回答的时候,眼睫颤得厉害,指腹都在不由自主地掐紧了。   “可是我的意识,不都是来自你吗?”   换句话说,郝宿之所以会叫范情“情情”,纯粹是因为对方自己想。   问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了原点——陌生的声音究竟是不是范情自己。   范情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郝宿交流下去。   只是在上班的时候,对方依旧会时不时跳出来。   大概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又或者是觉得那道声音出现在家里太过蹊跷,所以到了下班的点,范情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在酒店随便开了一间房。   他在逃避。   “为什么不回家?”   “没有为什么。”   “说谎。”   范情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个动作看上去有些轻佻并奇怪,好在房间此刻也没有其他人看见。   “情情是在逃避,对吗?”   “我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你认为你向我撒谎,有任何必要吗?”   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在想什么,郝宿全都知道。   范情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又羞又恼地侧过了脸,就见到酒店房间的镜子当中,出现了一张艳丽非常的脸。   是他本身的脸,可上面的情状跟上次一模一样。   而上次到最后发生了什么,范情还历历在目。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上一次情情接了很多,害得我洗了半天的手……”   “不准、再说了。”   范情倏而握紧了手心,视线也朝别的地方转移。   可脑袋里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住,让他越听,脸颊就越红。   郝宿就是他……   他在说,是因为他自己想……   那么,他的脑袋里想的,难道都、都是这种事吗?   范情像是被这个念头提醒到了,突然清醒了不少。才不会,他怎么会整天脑子里都装满了这种事!   他对这些事情向来没有太多的感受,不过是上回受到了蛊惑,才没忍住破了戒。   这次绝对不会了。   范情提醒着自己,郝宿的声音也消失了,仿佛真的是顺应着他的心意一同沉默。   镜子当中的倒影静坐了很长时间,终于拿起衣服去了浴室。   范情洗澡一般用不了太久,可是这一回,浴室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等到“咔哒”一声响起的时候,出来的人又是一副含晕的模样,脚步都变得软绵绵的。   范情出来以后就异常的沉默,与之相反,是郝宿的声音又开始响起了。   “情情应该知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是没办法做什么的。”   “还是不相信吗?”   狡猾多端的吸血鬼在用这种方式戏弄着一名普通的人类。   夜深人静之时,郝宿从范情的身体里出来,在床边静静看了半晌,忽而俯下身,深深嗅了一口气。   他的眼眸如宝石一般美丽,里面倒映着睡着了的人。   “好香。”郝宿的尖牙抵在范情的脖子上,似乎令那块的皮肉都产生了凹陷感,只是就在他张开嘴的时候,那尖牙又没有产生丝毫作用,郝宿并不在意,笑得优雅又矜贵,“真想……吃了你,可爱的人类。”   说完,郝宿在范情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血族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不会吝啬的。   夜晚格外寂静,范情并不知道,一名吸血鬼在自己的房间当中凝视着他,并妄图将他吃掉。   他翻了个身,床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郝宿每天晚上都会回去血族,看一看那些反叛者又闹出了什么新鲜事。   就这样,十天过去了。   啪!   清亮透明的泡泡水喝到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底,范情放下了杯子,末了还又用吸管戳了戳里面的青梅碎。他用附赠的勺子舀了一口到嘴里,在酸甜气味充盈口腔的时候,用着略微含糊的声音说:“明天也可以喝。”   “今晚还要吗?你让我不舒服了好几天了。”   在连续三天都没有克制住以后,范情说什么都不肯再应着郝宿的话了。   每次郝宿随便说点什么,都叫他忍得辛苦。   夏日空调室内,范情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将最后一点吃完,连勺子带杯子都一起扔到了垃圾桶内。   “嗯。”仍旧是含糊到听不清的话,手指都因为答应的过度羞耻而蜷缩着。   他彻底相信了郝宿的话,并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   开始敲打键盘的时候,范情的眼尾也一并漫上了绯红。   郝宿知道,让范情相信这件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他并没有想过,顺应了心意的范情要比看上去还要大胆。当他提出要面对着镜子的时候,饶是他也被惊讶到了。   不过随即,那种充满险恶意味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面庞。   他开始有些喜欢这名人类了。   “好啊。”   郝宿答应了范情。   这是他们第一次借助镜子正式见面,一个人在镜子外,一个人在镜子里。   他们像是在做同一件事,又好像不是在做同一件事。   每一次心跳加速的时候,范情的眼睛都会牢牢地盯住镜子里的人。   一些充满了禁忌的话语从范情的嘴里说出来,同时也是从镜子里那张嘴里说出来。   就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范情忽而开口问道:“你……跟我叫同一个名字吗?”   于是只见镜子里那张脸的笑容明显增大了不少,他缓缓摇头。   “不。”   范情看着镜子里的人,脑海中陡然想到一些生活在阴暗地方的动物。   他们有着如出一辙的神秘与诡谲,让人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一再探究。   “我叫郝宿。”   他说他叫郝宿,范情便立刻知道了是哪两个字。   关于郝宿跟他的关系,更加不需要再怀疑了。   “郝、宿。”   “是的。”   接下来,浴室里一时只能听见范情在喊着郝宿两个字。   某个时刻,还带了几分|颤|意。   终于,镜子上面多了些东西,里面的那张脸似乎也一并脏了。   这样的情景给范情带来了更多难以想象的刺|激,他竟然没能收手。   ……   范情不仅彻底相信了郝宿,还深深沉醉其中。   每当要去看医生的念头出现,往往郝宿还没有说话,范情倒是先一步心虚地按下了。   有时做那种事情,他还会有意将控制权交给郝宿。   这种一半的主导权,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郝宿来说,都会产生一种无比怪异,可又无比舒服的感觉。像他们,又不像是他们。   血族的厮杀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郝宿这段时间也开始忙了起来。他并不在乎被范情发现真相,所以连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过多掩饰。   久而久之,范情果真发现了端倪。   他并没有告诉郝宿,他好像喜欢上了自己。因为所思所想都会被同一个自己发现,范情比从前更加克制,克制到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让这样的念头浮现出来。   可是在发现郝宿似乎并不是另一个他的以后,这个念头就开始越来越不受控制。   午夜十二点,在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当中离开时,范情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连续观察很多天了,最近几天,每到这个时间,郝宿都会消失。   范情躺在床上,任由那些危险的思想发酵。   郝宿究竟是谁呢?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身上,还……范情忍不住将半边脸埋在了枕头里,周身的温度在以非常快的速度上升着,他用手背贴在了另一边脸颊上。还总是要哄着他,去做那样的事情。   虽然,重新回家以后,每次都是他自己想的,可还是很害羞啊。   尤其是,他每一次都是对着镜子,一定全部都被郝宿看到了。而且,他还不止一次弄脏了镜子。   想到这里,范情不禁翻了个身,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似的。   尽管已经累了一天了,但他看上去还是毫无睡意。   范情能感觉到,郝宿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是不是代表……对方快要走了。那么,他们还能见面吗?   他对郝宿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这种认知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范情想,等郝宿回来的时候,他要跟他坦诚布公地谈一次。   至少,要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总不能这样在一起几个月,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至于其它的事情,再慢慢计划。   范情睁着眼睛,时间越来越晚,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郝宿离开的时间格外长,直到天亮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回来,并且,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三天。   郝宿在回到血族的领域后,就发现所有的叛乱者全部集中在了他安排好的地方。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将那群劣种蝙蝠一锅端了,并且狠狠给了在这次叛乱中动了歪心思的血族一个巴掌。   亲王的强势回归,让众血族都意识到,郝宿的位置不容觊觎。   那些在叛乱中想借刀杀人,除掉郝宿的,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血族优雅,却也残忍,他们没有同族情谊,有的只是实力为尊。谁最厉害,那么他们就臣服在对方手下。   现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郝宿是最厉害的。   除了整治叛乱以外,郝宿还花时间将自己的躯体重新复活。   这样一来,好几天就过去了。   “亲王,叛乱者已经全部伏法。”   “做得很好。”   王座上,郝宿慢条斯理,却在侍从端上来一杯红酒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养了很长时间,却还没来得及品尝一口的人类。   地上跪着的血族还等着亲王进一步的安排,就感觉对方已经不见了。   再抬头的时候,王座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旁的红酒,在酒杯中折射出了血红的光泽。   郝宿再次回到人类社会,就看到他养的那名人类无端憔悴了许多。   他眉心微皱,对于范情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产生了些许的不悦。   郝宿没有立刻现身,而是默默在旁边观察了对方一天。   直到他发现范情如此,是因为他离开了时,心中扩散开了一股类似高兴的情绪。   又是没有等到郝宿的一天,范情回到家里,连平常最喜欢喝的饮料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放任自己躺到了床上,对着天花板喊了一声郝宿的名字。   “你怎么,还不回来找我啊。”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委屈,连眉毛都皱了起来。说完以后,难过得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血族亲王实力强大,即便有了躯体,但郝宿若是不想被人类看到的话,就算是站在对方面前,也不会被发现。   他俯身看了范情很长时间,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浮出了雾气,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时,微凉的手指终于捏住了范情的下巴。   “哭什么?”身形随着声音的出现,慢慢显露。   吸血鬼的形象跟人类大致相似,就连嘴里的尖牙,平时不需要的时候也都不会出来。   即使如此,郝宿的气质也太过特殊,更不用说他那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穿扮,还有手上远低于人类的温度,让范情一看到就知道他并非是普通人类。   范情应该害怕的,可郝宿却没有从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惧意。   他的腰弯得更多,跟对方的视线相对。   “不害怕吗?”   “不怕。”   这回答极大地取悦到了血族亲王,他平静的脸上开始漫出笑意,却不再是那种充满了险恶的笑意,而是最本质的高兴。   他满意于范情的回答,并且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应该是点到即止的奖励,可青年却主动地伸出手,揽住了郝宿的脖子。   他喜欢他。   郝宿从范情的身上感觉到了无比充盈的爱意。   捏住下巴的手逐渐的,贴在了范情的后颈,郝宿加深了原本的吻。   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名吸血鬼这件事,对于范情来说并不难。   准确的来说,是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一名吸血鬼。   那晚过后,范情就跟郝宿把关系确定下来了。   这名人类的大胆总是在令亲王惊讶,可他乐意宠着对方。   “那你也要吸血吗?”   “我说要的话,情情会害怕吗?”   郝宿看着范情,他仍旧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半分怕意。   相反,郝宿从范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诡异的亢奋。好似对于他要吸血这件事,感到十分激动。   “不怕。”   “那么,如果我想要吸你的血呢?”   郝宿没有看错。   他靠近了范情,手在对方的侧颈上抚摸着,人都开始颤栗起来。   “从我第一次看到情情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血一定非常好喝。”   “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他温柔询问,只是话语当中,仍然可见血腥。   但范情却知道,郝宿不会伤害他。无论什么时候,对方都不会伤害他的。要不然的话,郝宿以真身回来的那天,就可以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将他的血吸干了。   “可以。”   话音刚落,尖锐的獠牙就已经抵在了他的颈脖上。   郝宿亲密地将范情搂在怀里,接着,轻轻用力,獠牙就刺穿了范情的皮肤。   甜美可口的血液以这样的方式,滚落到了他的口腔、肠道中。   与此同时,他的胳膊也被范情紧紧地抓住了。   这应该是一副无比残暴的画面,可却无端地多了些银靡色彩。   好像郝宿并不是在单纯的吸血,而范情也不是在被吸血。   范情的血对于郝宿来说,的确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味。   才几口,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饱腹感。   对于血族来说,只有在吃到非常喜欢的食物时,才会产生饱腹感。否则的话,他们可以一直进食下去。   一般来说,大多数的血族常年都处在无法饱腹的状态中。   郝宿停止了进食,獠牙从范情的脖子上出来时,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也同时颤抖了一下。   他神色餍足,还细心地替范情舔了舔脖子上的伤口。没过多久,咬出来的两个血洞就消失不见。   只是,范情的状况有别于被血族吸血的人。   在被郝宿咬破皮肤之时,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满足和兴奋。   “郝宿……”   “情情想要去血族看一看吗?等再过几天,我带你去好不好?”   血族没有不能跟外族通婚的规定,郝宿喜欢范情,自然就要带他回去,让众血族看看自己的伴侣。   如果范情喜欢血族的话,那么他可以一直在那里生活。   如果范情依旧喜欢人类世界的话,他同样会陪着对方留在这里。等到范情的寿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就会将对方转化成血族。   范情听出了郝宿话里的意思,“好。”   “真乖。”   亲王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类,从来都是极尽温柔。   ……   自从郝宿吸了范情的血以后,就好像打开了对方一个奇怪的开关。   每回在一起的时候,范情都会先亲亲郝宿,然后用他那种软软的,又带着期待的语气问:“今天要咬我了吗?”   范情是在后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单纯地会因为郝宿吸血的举动而动|情。   他同样会在郝宿的饱腹当中,获得难以言喻的|快|感。   当然,郝宿也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答应范情。   毕竟人类身体脆弱,每一次吸血过后,他都会加倍给范情再补回来。   而因为他们之间体温的差距,也时常会给范情带来十分激|烈的反|应。   “冷吗?”   古堡内,郝宿拥着新婚的伴侣问道。   “不……”   “没关系,情情是热的就行了。”   郝宿似乎并没有要范情回答的意思,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范情身上更热了。:,,. 第246章 点播(3)   1、实验品×科研精英   “请——为我——赋名。”   融合了范情所有心血的机器人尚且没有设置好最后一道程序,声音听起来跟实验室当中其它机器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那张格外优异的脸——那是范情亲自操刀设计出来的。   在图纸上的时候尚且没有觉得怎么样,可当编号246的机器人被激活过来的那一刻,皮囊似乎就多了无尽的魅力。连他的缔造者看到对方,心都忍不住快了一拍。   范情知道,这是不应该的。至少,不符合他一贯的科研精神。   他怎么能对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实验品而心跳加速?   世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混乱无序,经历了末世重组以后,地球上的文明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往前跨了一大步。   纵观外界,到处都是机器人与从前在科幻书籍当中看到的“神迹”。   人们长期以来备受压抑的神经也得到了解放,在非常规化的状态中疾驰。   他们拼搏、实验、钻研,以一种要将生命燃烧殆尽的方式,将当前世界的科技水平不断提高着。   范情就是其中之一,却要显得更加疯狂。   他似乎从出生下来就是一个完全没有**的人,冷静理智得比当今最智能的机器人都要可怕。他投入了自己全部的身家,不眠不休,想要缔造出一款最完美的机器人。   人类在末世当中觉醒了各种各样的能力,它们并没有随着世界重组而消失,而是得到了传承、发展。   这些人被称为新纪年一代人类,在他们之后,则被称为继代人类。   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前活着的人类大多数都是继代人类,一代人类的数量屈指可数。   继代人类在环境的催生中,汲取了一代人类身上所有的优点。无论是体能还是外貌,都是一代比一代好。   即使是在这样的条件中,身为继代人类的范情也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他的体能、外貌、头脑,堪称人类瑰宝。   早在五年前,他就为帝国贡献出了强大的能力,至少在科技层面上,就领先了其它国家十几年。甚至因为有他的存在,以至于跟帝国有摩擦的几个国家想要发动战争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一颗聪明的头脑带来价值,远远超过想象。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梦。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完美无缺的东西?更遑论是机器人。这让许多仇视范情的人开始以此为攻击点,大肆嘲笑对方。   对此,范情从来不会在意。   一个站在山顶的人,又怎么会低下头,去看山脚的人是如何怨愤不平,谩骂诅咒呢?这只会浪费他们欣赏山顶美景的时间。   十六岁大学毕业以后,范情在工作之余,就投入了自己的梦想当中,距今已经有整整十年了。   在246号之前,范情失败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觉得不是这里差一点,就是那里差一点。   可即使是被他认为失败品的机器人,当中所蕴含的技术也是他人难以企及的。   有许多公司都看中了范情的技术,跟他签订合同。   当前市面上流通的高智商服务型机器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范情的手笔。   而现在,即使是听着246号机械式的发音,也让范情的头脑开始振奋。   他想要的,最完美的机器人,已经诞生了。   他在他的身上付诸了全部的心血与爱意,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地方,都是他精雕细琢而出。   所以,就算只是一个实验品,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心跳加速呢?   范情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生理表现,他在心跳如鼓当中,看上去镇定非常地告诉编号246:“郝宿。从今天开始,你叫郝宿。”   “郝——宿——”   “编写中——已——完成——”   滴!   一声轻响,郝宿原本僵硬化的表情变得跟任何一名人类没有差别,他的声音也是如此。赋名就是最后一道激活程序。   即使如此,郝宿还是需要听从范情这名“主人”的命令行事。   人类的技术再如何发达,也无法使机器心脏生出感情与抛去指令、计算的独立思想来。   此刻他站在对方面前,目光平和,语态温柔地说出了范情身体的反常情况,并且将指标一项一项地列了出来。   有板有眼得让范情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都变得不太自然,甚至是羞赧来。   “没关系。”   “是因为您太喜欢我了吗?”   郝宿向前走近了一步,略微低头,跟范情之间相差不到一根手指头。机器人没有羞耻心,但却具有科技化赋予的刨根问底的精神。   他的眼睛看上去是那样温润无害,可问题又是那样犀利。   范情在他的注视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退开,而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绅士完美的机器人就轻轻执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能被您喜欢,是我的荣幸。”   他是范情一手创造出来的,自然也被赋予了所有美好的品质。   礼貌与优雅,强大与智慧,郝宿全都拥有。他知道应该如何来应对这样的回答。   就连亲吻范情的手背时,他都细心地调节好了嘴唇的温度,让它们感觉上去高度类人。   三十六度七,是范情最喜欢的温度。   被亲吻的那只手蜷缩了起来,可并没有抽离。   范情看着郝宿,做下了一个决定。他不要将对方的存在公之于众,与此同时,这间出于打造最完美的机器人而落成的实验室,也可以换一个项目了。   决定并不艰难,再加上范情是一个极具行动力的人,因此很快,郝宿就被他带回了家。   而网络上也发出了一个声明,范情表示从此以后都不再执着于这件事。   这些年来,有些人觉得范情在这方面都已经魔怔了,看到他的声明,心里松了一口气。   另一些还期待范情能够打造出所谓的最完美的机器人的厂家和科研者则是有些失望,他们很想知道,以范情的能力,究竟会做出怎样惊艳的机器人。   这些声音通通都没有影响到范情半分。   以他现在的成就,不需要每天去实验室。过往他一心扑在科研事业上,在将郝宿带回家以后,范情就给自己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会严格按照范情的要求行事,拥有最聪明头脑的郝宿,在跟对方相处的过程中,轻而易举洞察了对方的心思。   他的创造者,爱上了他,并对他产生了欲|望。   “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郝宿尽职地问道。   那位清冷疏淡的创造者只是在一开始的坚定后,很快就动摇了。   他向他发出堪称是罪恶的指令。   “您会如愿的。”   郝宿又向第一天那样,执起范情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了一个吻,却要比那时更为温柔缱绻。   “现在,你只需要闭上眼睛。”   范情闭上了眼睛,他的完美的创造品将他抱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了郝宿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一丝凝滞,仿佛真的是从一名人类的口中发出来的。   “放松一点,您现在太紧张了,连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郝宿甚至低了低头,露出程序化的微笑。   “这会有碍于您的要求,我想,到时候您会很害羞。”   范情在设定机器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将很多东西赋予给了对方。   因此接收到他的命令以后,郝宿只需要从程序库中调出相应的内容,连反应的时间都不需要,就能够做出该有的回应。   只要范情想,他其实可以创造出任何东西。   所有智能型机器人都有一个共通处,那就是会尽所有可能,来满足主人的要求。   郝宿也不例外,他甚至提出了不下于十种方案来供范情挑选。   只可惜他的创造者在这方面太过羞涩,在他想要说出第十一种的时候,就轻声地说了句:“第……二种。”   “是一套非常常规的方案,很意外,比起这样保守的选项,我以为您会更青睐于其它选项。”   郝宿面带微笑,却也没有任何质疑。   继代人类的身体不同于世界重组前的那些人类,更何况身为机器人,郝宿可以随时随地检测对方的状况,因此这场任务他完成得非常成功。   结束的时候,他再次抱起迟迟无法回神的范情,带他去了浴室。   “虽然我并非真正的人类,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还是需要清|理一下。”   他用着一贯的用来回禀范情的语气来跟对方说话,方才也是如此,无疑又令范情想起了他做的事情。   “嗯。”   范情将脸埋在郝宿的胳膊处,声音小到近乎没有。   “您是在害羞还是觉得身体不适,我需要收集到这方面更多的资料,好方便以后……”   “郝宿。”   范情伸出手捂住了郝宿的嘴巴,掌心都沁着汗,手背上还有许多吻痕。   即使他没有看着郝宿,但郝宿也还是从他的举动中分析出了正确的信息。   “我知道了,您在害羞。”   “您可以在休息的时候进一步完善我的程序,以此来制约我的言行。”   虽然是机器人,但郝宿并不惧水,他给予了范情最好的服务。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范情并没有就他刚才说的话给出任何表示。直到晚上睡过去之前,都还是没有任何要改善郝宿程序的打算,哪怕郝宿主动提醒了对方。   “不用。”   范情从来没有将郝宿当成是可以随意被自己修改的机器人,而且,他喜欢郝宿那样跟他说话,虽然会令他感到羞耻,可更多的是满足。   “这样就很好。”   范情抱住郝宿,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关于范情有了男朋友的事,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去的。   总之实验室里的人最近都发现了,范情的心情很好。确凿的证据是某一次范情无意当中,露出了手臂上的吻痕。   当时有人问过范情,对方虽然没有明说,可也没有否认。   只是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包含了无尽的幸福。   有人为这个消息而高兴,也有人为这个消息而伤心失落。   后者都是范情的爱慕者们,一个聪明又美丽的人,理所当然拥有众多追求者。   至今为止,谁也不知道郝宿的存在。   “您要打算公布我的存在吗?”   不是太热的天气,但房间内还是开了空调,气温似乎一直在灼升着,让范情身上不知不觉布满了汗。   精致的眉眼都被晕染得更加艳丽动人。   他张嘴,没能第一时间回答郝宿的问题,反而是哼了道怪异的腔调出来。   紧接着,他才又说:“嗯,我会给你申请一个公民的身份。”   当前世界,跟机器人结婚的大有人在,不过政府对此管理得十分严格。   范情想要和郝宿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当然,他并不会宣称郝宿是所谓的最完美的机器人,以此引起心怀不轨的人的觊觎。   “谢谢您。”郝宿温柔地亲着范情,在他的耳边落下一道最能引起对方发作的称呼,“主人。”   他是他缔造出来的,喊他主人没有什么,可在这样的时刻,简直有如烈火烹油。   “唔……”   范情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神略有惊愕。   郝、郝宿怎么可以……   “太|大|了。”   声音略有模糊,范情眼角的泪水掉个不住。   “变、变回去。”   郝宿擅自更改了自己的配置,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范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命令对方,看上去无措至极。   “我——拥有——最高权限。”   郝宿又在用那种机械式的发音跟范情说话了,好像听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每次范情情绪过载的时候,他都会有意如此。   是范情给他的最高权限,所以在这种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没有作用。   配置没有变回去,反而还在一再试验。   “不……不行。”   “根据资料分析,您还没有到达极|限。”   郝宿说的资料,都是以往他收集到的有关范情的表现与身体状况。   这只是开始。   不久后,范情连话都说不了了。   郝宿不单是在配置上有所变化,其它各方面都做了提升。   每当范情想要伸手做些什么的时候,都会被郝宿阻止,并且用那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告诉他:“您还可以。”   您可以的。   您能做到。   您感觉到了吗?   “烫……”   “这是我在阅览网络上的建议后做出的改变,您明明很喜欢,不是吗?”   “当然,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降低温度。”   总之,不再是范情喜欢的三十六度七。   郝宿微笑着,亲了亲被自己蒙住了眼睛的缔造者。   他平和温润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奇异的流光,那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机器人应该会有的。   范情创造了他,他因范情产生了感情。   2、傀儡×傀儡师   京城最富盛名的傀儡师名叫范情,范家是傀儡世家,曾经多次被皇上招进皇宫表演。   傀儡表演最考验傀儡师的操控水平,范情在这方面的掌握堪称一绝。每每看过他的表演,大家都有一种那由细线控制的傀儡活过来的错觉。   范情现在拥有的傀儡都是范家世代传下来的,范家的傀儡最为人所称道的,是它们看上去都栩栩如生。   每一任范家继承人,都要在成年那天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傀儡。不过这些年来,范情一直醉心在家族事业上,不知不觉,就将这件事耽搁了。   在他二十六岁这年,突然像开了窍一般,开始不眠不休地打造傀儡。   他用了最好的材质,动刀以后就像是冥冥当中有所指引,一发不可收拾。   范情闭关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终于塑造出了自己的专属傀儡。   他将傀儡命令为郝宿。   其他人并不知道,范家之所以在傀儡一行占据翘首,还在于他们家的每任继承人都会觉醒一种特殊能力。   这项能力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控制傀儡,为他们所用。   在打造出了自己的专属傀儡以后,范情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到对方身上。   而后,凝聚了他所有心血的傀儡便跟活过来了一样,眨了眨眼睛。   “主人。”   郝宿睁开眼睛,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范情。   身为傀儡师,范情表演的时候都是在幕后,就算面见皇帝,脸上也都会戴着面具。   因此距今为止,除了范家同他关系极为亲近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看过范情的样子。   有传言说范情是长得过于丑陋,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长得过于美丽。   这样的长相,如果不戴面具的话,不一定能闹出什么乱子。   为了避免麻烦,范情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订做了一个面具。   范情一直戴到了今天。   傀儡室昏暗阴凉,黑夜里冷不丁地走进来,说不定会受到惊吓。   郝宿看着范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而后他伸手,将范情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室内仿佛因为他美丽的长相而变得亮了一些,于是他衷心地向他赞美:“您真漂亮。”   傀儡眼神宁静柔和,却无端使得范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没等他有所反应,傀儡又朝他凑近了许多,鼻子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抵着。   范情不知道傀儡能不能嗅到味道,哪怕他已经令对方活过来了。   但随即,他就听到了郝宿的声音,仍然像刚才那样衷心而真诚。   “我闻到了,令我苏醒过来的味道,真香。”   说话的时候,郝宿甚至伸出了舌头,在范情的脸颊上舔了一下,像是品尝。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范情瞳孔震颤不已,他下意识要往后退,可身体如同被固定在了原地。   傀儡师以一种被迫的姿态,半仰着头,任由傀儡反复细嗅,轻舐。   范情长到如今,从未与他人有过这般的亲密。   可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打造出来的傀儡。他们的生命都是系在一起的,他生,傀儡生,他死,傀儡死。   专属傀儡跟一般傀儡不同,他们的所思所想,皆系于傀儡师本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郝宿的表现其实都是范情自愿而成。   “明天我会向所有人介绍你的存在。”   范情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开始掐紧,他想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又放了下去。被郝宿这样闻着,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喉结跟着一动。   傀儡的举动只是出于最原始的好奇与探究,在看到范情的喉结动了时,舌尖在上面碰了碰。   范情不想郝宿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一次是真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结。   傀儡没有正常人的温度,即便是舌尖,都是干燥的。   那触感更像是手指在芦苇里穿梭而过,柔软轻盈,除了让掌心感觉到痒意外,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范情连眼尾都红了,倒像要哭似的。   郝宿一怔,似极为不解,探寻的动作停住,慢慢抬起头,目光澄澈。   “为什么要退开?”   他问得坦然,傀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了什么意思。   甚至于,郝宿还又往前走近了一步,低下头,仔细观看着范情此刻的模样。   他觉得惊奇,将手按在了范情的眼尾处。   “这里为什么红了?您想要哭吗?”   一连两个问题,都让范情无法回答,他的手还捂在脖子上没有拿下来。   傀儡奇怪什么,就会直接问出来。他显然不会只有这两个问题,可无论是哪个,都直白得让范情招架不住。   郝宿的四肢上并没有细线连接,但只要范情动动手,任然能操纵对方做出自己想要的动作。   这是属于范氏的能力,他们可以跟傀儡共通心意。   范情实在有些受不住被郝宿如此逼近观望,他指尖微动,让郝宿跟自己之间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然而那种眼尾发红,浑身躁动的感觉并没有结束。随着范情将郝宿的存在介绍给了范家,甚至带着对方出去表演,越来越强烈。   郝宿像是能明白范情对他的不同之处,又像是不明白。   可他在范情面前的时候,无论做什么,总是能轻易勾动起对方的心底所想。   戏剧落幕以后,郝宿会温柔地注视着范情,跟他说:“刚才您的表演很精彩,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您的操控中行动,这很神奇。”   可范情听到以后,想的却是另一些,不能被表达出来的东西。本质没有变,依旧是他操控着郝宿。   在保养傀儡的时候,郝宿会两只手被范情摆放着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下头轻柔地说:“您的手法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好像能感觉到您的温度。”   傀儡跟在主人身边的时间越长,自身就会成长得越完美。范情听到他的话,耳根却可疑地红了起来。   终于,在某一天排练明天要表演的内容时,郝宿站在舞台当中,慢声念出台词以后,转过头凝视着范情。   他说:“我感觉到了您在台词当中赋予的情感,这是,为我而写的吗?”   傀儡戏剧都有专门的剧本,但郝宿念的这些明显是全新的。   这是范情创造的故事,主角就是一个傀儡师。   他爱上了自己亲手创造的傀儡。   范情就站在郝宿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么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是。”但是在回答结束后,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在芦苇荡里穿梭而过的感觉。   不同的是,傀儡已经有了温度。   他将他的主动权给了范情。   “您可以像刚才那样,控制着我。”:,,. 第247章 点播(4)   这么久,脸上被晒得有些发红。   听到郝宿的话后,看上去更红了些。   “没有。”   范情说话斯文,讲完后声音顿了顿,又看了郝宿一眼。   “不过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你能扶我去那边坐一坐吗?”   范情说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并不会耽误什么时间。郝宿闻言,当即就答应了。   路上的时候,他被范情悄无声息地套了些话。   比如,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现在有没有对象。   尽管觉得范情问得有些奇怪,可郝宿还是回答了对方。   “没有,俺妈说过几天要给俺相看。”   他讲起话来干巴巴的,身为大学生,范情跟村子里的人都不同,通身都透着股文雅气,郝宿不太习惯跟对方说话,看上去也有几分木讷。   范情要休息的地方已经到了,坐下来的时候,因为脚扭到了,不得不借了郝宿手掌一些力。   常年做农活,让郝宿拥有了一身蜜色肌肤,掌上也满是老茧。范情只觉得指尖都被刮蹭得麻麻痒痒的,脸愈发红了。   郝宿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样?脸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村子所有人都知道,范家有多娇养这个儿子。   眼下只是被他握了一下,范情的手都红了,真要中暑了还得了。不过,郝宿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的手能这么软,比从前过年的时候家里特意裁的一段新料子都要软。   “没,可能天气太热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好,等会你要是还不舒服的话,就让人喊俺。”郝宿指了指前面,“俺就在那里干活,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说着,郝宿还把带的水解了下来,递到了范情怀里。   “渴了就喝水。”说到底,范情的脚之所以会扭到,都是因为他,郝宿不可能不管不顾。   “知道了,郝哥,你真好。”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范情对郝宿的称呼就变成了郝哥。他人长得好看,声音听起来又甜,叫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别扭,就是目光看着郝宿,有些太过热烈了。   郝宿不知道是不是大学生都像范情这样,那种窘迫的感觉又出现了。   交代了范情不要乱走以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农具离开了。   范情的视线一直跟在郝宿身后,直到对方拐了个弯,看不见了,才略有遗憾地收了回来。   “真可爱。”他捧着郝宿的水壶,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说道。   大学暑期还有几天才正式开始,由于范情前几年一直在帮着导师做研究,没空回来,这回难得有时间,对方就让他先回来了。   村子里的路比较难走,范情拖着行李走得慢慢的,无意当中就看到了郝宿。   那时男人正弯腰在田里割稻子,金光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蜜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泽。   经常做这些苦力活儿,男人的胳膊上都是扎实有力的肌肉。汗水将他的衣服打得湿透了,脸颊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着。   范情离开家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印象中虽然也有这样的人,可从不及那一刻郝宿给他带来的震撼强烈,他不知不觉看出了神。   岸上起了风,由于天气太热了,风也好似携着热浪。不过这对田间的人来说,仍然是十分难得的。   范情看到郝宿直起了腰,随意地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半侧过了身体。   那明明是一个相当随意的举动,却又透出了一股独属于乡间人的粗莽与野性。   范情在那瞬间,听到了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他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跟别的男生不一样,因为他不喜欢女生。   不过这些年来,范情在感情上面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他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但这件事又的的确确发生了。   回到家不久,范情就打听清楚了男人的身份,知道这些年来,郝家多亏了有他,才能撑下来。   范情摸清楚了郝宿下地干活的时间,他在这里蹲守了三天,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男人的性格跟他想象的差不多,没跟对方接触的时候,那份心思还只有五六分,接触过后了,瞬间就变成了九十分。   范情看郝宿哪里都喜欢,他的脚其实并没有扭伤,因为想和郝宿多说说话,所以才骗了对方。   知道郝宿平时很忙,范情不准备给对方添麻烦。   在这里待了几分钟后,他就拿着水壶过去找郝宿了。   这会儿太阳还是温温的,又是农忙时节,各家基本上都派出了能干活的。   郝宿从过来以后就埋头在自家地里,乔真也来了,在另一边忙着。   他心里对时间有数,忙完两行左右的样子,就预备去看看范情。   结果才走到岸上,就看到蹲在树荫当中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人。   “郝哥!”范情一见到郝宿走过来,就站了起来,还把水壶打开了,要递给对方,看上去就跟专门过来给他送水的一样。   他看人的目光热切到不加掩饰,眉眼之间也是欢欢喜喜的。   “给,你喝水。”   “你的脚好了?”   “嗯,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后就感觉不疼了,想着你干活不能没水,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了。”   “你在忙,我就没叫你。”   他讲话也是斯斯文文的,人长得漂亮,不管干什么都赏心悦目。   郝宿正要接过水,没想到范情直接喂到了他嘴边。   “你手上都是土,待会儿把水壶弄脏了,我喂你吧,就当感谢你刚才帮了我。”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而且村子里的人哪个讲究过这些,可被范情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看着,郝宿没有说什么。   他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几口,低头的时候,无意瞥见了范情望过来的眼神。   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喝完水以后就重新回到地里了。   不过郝宿告诉范情,如果觉得无聊想出来透透气的话,可以去西面走走。那里环境清幽,还靠山,不往深处走的话,很适合他们这种大学生采风。   郝宿走了以后,范情拧好水壶的盖子,再次说了句:“真可爱。”   男人说话当中,透露出了一种呆板的感觉,还有些不善言辞。是跟他平时打交道,长袖善舞的那些人都不相同的模样,可就是让他越看越喜欢。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一步一步,跟郝宿亲近起来。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地里的人比白天还要多,因为这个时间干活不至于太晒。   可乔真心里惦记着儿子的人生大事,一早就让郝宿收拾收拾,先回家去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家儿子见了张媒婆以后,非但没有说出什么要求,反而还告诉对方,以后不用再来了,自己目前不打算找媳妇儿。   张媒婆听了他这话,可是好一通劝。但郝宿就是咬死了不松口,最后才硬憋了句:“俺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一如上午跟范情的讲话,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索性张媒婆比较熟悉郝家,知道郝宿的两个弟弟明年就要结婚了。   郝家大儿子懂事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她心里琢磨着,可能是郝宿担心家里的钱不够,想着把钱省下来。   这样一来,她看对方的眼神就多了些心疼。   不过她只是一个媒婆,也不能帮郝宿什么。既然对方主意已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离开的时候,张媒婆还不死心地跟郝宿说,什么时候想要找对方了,随意都可以找她。   对此,郝宿含糊地应了。   墙门外拐角的地方,范情手里拿着两颗橘子,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长时间。   他上午听郝宿说有媒婆会给他做媒,就想着找个借口过来。这橘子是他回家之前买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他特意挑了最好看的两个。   在听到郝宿拒绝了张媒婆的一番好意,表示自己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时,范情的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等张媒婆走了后,他收敛好脸上的情绪,走了出去。   郝宿看到他明显一阵惊讶,对于那两颗橘子,也没有要收下的意思。   无奈范情太过热情,对着他郝哥长郝哥短地喊了一通,还说自己刚刚回来,对村子里不太熟悉,让他有空带着自己到处逛逛。   这个理由给的很合适,郝宿想了想,也就收下了。   晚上乔真等人得知郝宿拒绝了张媒婆后,心中想的跟对方一样。这样一来,不光是乔真跟爸爸心疼,两个弟弟也自觉郝宿这个做大哥的为他们牺牲了许多,休息的时候,还各自给了一笔钱给郝宿。   郝宿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可要说清楚的话,婚事肯定没那么容易躲过去,也就没解释。   至于老二老三给的钱,他从里面意思意思地各自抽了一张面额最小的,就把剩余的还给了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范情以之前拜托郝宿的事情为契机,在暑期当中跟对方渐渐熟悉了起来。   并且,在他的有意亲近中,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可惜郝宿实在太过老实,不管范情平时怎么暗示他都没有用。   眼看着过不久他就又要回学校了,范情心底越来越着急。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跟郝宿直接挑明了。   想起那天男人一脸惊愕,还有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最后是他亲了一下郝宿,然后强势地把这门事就给定下来了,范情躺在床上就抿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从遇见郝宿,到现在跟郝宿在一起,他仍然觉得对方很可爱。   手足无措可爱,木讷笨拙可爱。   就连被他亲了,都要有板有眼地告诉他“你,不能这样亲我”,都十分可爱。   其实他心里对于自己跟郝宿,早就有了一个规划。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郝宿是很聪明的。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他就让郝宿重新念书,以郝宿的智商,加上他再帮忙辅导,考上大学不是问题。   范情还潜移默化地教了郝宿许多东西,首先就是说话方式上。   现在郝宿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不说俺了。   他爸他妈早就知道他喜欢男人,当年哭也哭过,闹也闹过,拗不过范情。近几年,两人还想着私底下给他找个伴,不过范情都拒绝了。   这些时间眼瞧着他对郝家大儿子献殷勤,心底都有点琢磨过味儿来了。   乔真还有些纳闷,怎么范家人碰到她的时候,还会冲她热情地打招呼,之前两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啊。   不过奇怪归奇怪,乔真还是很乐意跟他们来往的,毕竟他们家可是出了一个大学生哩!   而且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范情跟郝宿的关系不错,要说几个孩子里面,乔真感觉最对不起最心疼的就属郝宿了,现在范情跟他交好,对于将来也有一重保障。   这天得知范情特意把自己以前的学习资料送了过来,说是留给郝宿的妹妹用,更是让乔真对他的好感一下子高了许多。   有礼貌,还不藏私,她当下就把人留了下来,说是吃过晚饭再回去。现在小山村不像以前那样穷困了,留个人吃饭不再是稀罕事儿。   由于郝父还在养伤,所以并没有上桌,乔真装了两个人的饭送去了房间,跟对方一起吃。此外桌上就只有郝宿的二弟了,三弟平时都是在厂里吃过饭才回来的。   对方比郝宿白一点,对于郝宿这个哥哥十分尊重,当然,对于哥哥的朋友也十分友好。   他只是有些奇怪,两人是怎么交好的。   主要是他哥和范情看上去差别太大了,一个整天忙着农活,一个耍笔杆子……   郝二弟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等扒拉完一碗饭,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我去洗碗。”   范情:“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他就勤快地将桌上的饭碗收拾了起来。   郝二弟想要帮忙,都被范情拒绝了,让他早点洗漱然后休息。一时之间,让郝二弟产生了一种自己才是来做客的错觉。   “好吧,我先去洗个澡。”郝二弟挠了挠头,发现这里确实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回去了房间。   郝家的厨房是单独修出来的一个小屋子,满打满算也只能站上两个成年人。   郝宿正垂着眼皮,仔细地清洗着手里的碗,范情挤进来后,整个空间都突然逼仄了起来。   他看了范情一眼,随即想起吃饭的时候这人胆大包天,竟然偷偷用脚尖来勾他。   见范情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郝宿停下了洗碗的动作,转过身:“又想要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像第一次跟范情交流时那样,老实巴交的。   可越是这样,讲出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内容时,就越让范情心跳加速。   每回被郝宿这样毫无杂念的眼神注视着,范情总是会忍不住想要脸红,当下也不例外。   他点了点头,窗外的虫鸣都要比他回答的声音更大。   “嗯。”   郝宿露出了果然如此类似宠溺的表情,擦干净了手后,朝他走近。   接吻这件事,同样是范情一点一点教郝宿的。然后他就发现,范情在这方面的需求似乎格外大。   郝宿说又想要了,是问他是不是又想要接吻了。   毕竟两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范情就总是想要亲亲他。   如今的郝宿对此可以说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就连教会他的“师傅”,都抵不过几个来回,便会伏在他的怀里,止不住地想喘气。   搂着范情的时候,郝宿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同时又往外看了一眼。   厨房没有门,只用了一件不要的破衣服当做挡帘。   父母还在屋里吃饭,弟弟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没有人会知道,他和范情在厨房做了什么。   两个男人,一个常年在泥巴地里干活,一个是前途无限的大学生。   可现在,后者却被前者拥在怀里,好不容易能喘上气了,又再次被吻得眼尾发红。   郝宿也是在跟范情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才知道对方的身体过于敏感,就连亲吻都会……   他点到为止,毕竟两人还在厨房,一连亲了范情三次,就捏着对方的下巴,将他嘴角边的口水擦掉,不再亲了。   郝宿指腹上尽是粗糙的厚茧,这么会儿功夫,不止是对方的嘴角被他擦红了,就连下巴都印出了红印。   人又是刚被亲过一回,看上去情态靡靡。   范情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十分大胆的。   郝宿想起上一回对方跟他说过的话,那次也是范情在教他。他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很想看到你像现在这样流汗的样子了。”   他用最正经的语气跟他在那种情境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饶是郝宿,都差点没有收住手上的劲。   他的手很粗糙,可在某个时候,却又异常的有用。   范情教会郝宿什么,郝宿就会做什么。他不教的事情,郝宿从来不会做。   因此范情想要什么,只能忍着羞|耻自己来跟郝宿说。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   范情在郝宿要放开自己之前,将人搂紧了许多。   “我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之前有几次,范情也这样留下来作过客。   郝宿知道,除了吻以外,范情在其它方面想要的也很多。   他望着一脸乖巧的青年,看着他被自己吻得泛红的嘴巴,心底发软。   “好。”   “等会我让二根去你家里走一趟。”   二根是郝宿弟弟的小名,还没回家的那个叫三根。   现在再跟范情相处,郝宿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无所适从。   他知道,当初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觉得范情跟自己的身份相差太大。   但那些地位上的差别,随着范情一次又一次地亲近,早就消失无踪。   夜阑寂静,村子里各处都是虫鸣叫声,二根被大哥派去范家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遇到三根,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郝宿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他们一开始以为两人早就睡了,没想到路过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大多数都是范情在问,郝宿回答。比如前者先念了一句英文,然后让郝宿开始分析。   让二根三根惊讶的是,他们眼中向来沉默寡言的大哥竟然能十分流利地回答出来。   两人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郝宿在跟着范情学习。   二根不由得感慨:“大哥真是好学。”   三根附和地点了点头,并且决定明天就去厂里,跟那个经验十足的老师傅请教一下他还不懂的事情。   两人哪里知道,房间里的情形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范情的确是在教郝宿学习,但他分明就是被动的那一个。并且,在郝宿回答完了问题后,就逐渐靠近了范情。   他一边抓着对方,一边按照范情的话问:“大学生,也有跟别人这样过吗?”   他的声音跟念课文一样,毫无感情。   可他的手却一刻不慢,两厢对比,形成的反差让范情再也念不出英文。   他只能无助摇头,然而一旦表现出退却之意,又会立刻被郝宿不容反驳地摆成原来的模样。   然后说:“情情,位置不能变。”   那种有板有眼,严苛固执的样子,让范情的眼泪不住地,不住地,落了下来。   可郝宿还要坚持让他回答刚才的问题,于是范情只能一边|抖,一边告诉郝宿:“没、没有。”   黑暗里,他看不到郝宿的眼中划过一抹坏心。   谁说老实巴交的人,不能狡猾的。   这天晚上,睡眠浅的二根总觉得自己老是听到有什么人在哭,可一旦集中精神去仔细分辨,那声音又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跟乔真随口提了一句,被他妈拍了一下头。   “什么哭声,你自己做梦做晕了吧。” 第248章 点播(5)   两人再次进入大千世界,是在三个月后。   他们依旧像前几个世界一样,一直都没有本来的记忆。   这是一个哨向世界,人类会在第一次发育的时候,觉醒出超常的能力。   有些人会变成哨兵,有些人会变成向导,不过大部分都还是普通人。   哨兵的五感比常人发达,战斗力高强。他们拥有能与鬼魂沟通的能力,以及动物系的精神体,一般称之为量子兽。   由于感官过于灵敏,导致他们容易患上一些特殊疾病。这个时候,就需要向导帮助他们梳理精神,安抚情绪。   向导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不过在体能上比较弱。   不管是哨兵还是向导,都拥有一个精神图景,即具象化的精神世界。②   同时,哨兵和向导所拥有的能力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同程度上的弊端。   如果哨兵感官严重失衡,就会陷入自己的精神图景里无法离开,这种情况被称为神游。更有甚者,还会发生狂化反应。   向导则会因为过于强的精神感知能力导致承受太多他人情绪,陷入昏迷或者情绪紊乱的情况中。③   觉醒了的哨兵和向导会统一进入圣所进行学习,其中向导会有一个专门的向导之家。   完成培训后,他们会进入塔中。塔既是负责安排他们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居所。   每一名哨兵都会配备一名向导,定期进行精神梳理。   他们会通过“结合”的方式绑定在一起,分为精神结合和身体结合。④   由于向导的数量比哨兵少得多,一些没有找到向导的哨兵要么继续等待,要么依靠向导素来稳定情绪,或者抑制结合热。   一旦哨兵和向导结合了,就很难再分开了。   在塔中,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叫做媒介人。   顾名思义,就是将互相合适的哨兵和向导介绍在一起。   郝宿和范情就是这样认识的,郝宿是一名向导,他的精神能力十分强悍。   有些向导的精神力太强会导致过度承载他人的情绪,郝宿的情况恰恰相反。如果是等级太低的哨兵跟他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反过来受到影响。   范情跟他的情况差不多,如果匹配上不适合的向导,情绪不但不会好转,甚至还会发生精神力暴动,进入“长夜”现象,即永远不会再醒来。   向导也有一个相对应的“永昼”现象,即精神海衰退。⑤   当两个人见面以后,立刻就意识到,他们的匹配度十分高。   无论是郝宿还是范情,其实在塔中的名气都很高。可各种阴差阳错,让他们直到今天才正式见面。   好事多磨,双方认识没多久,就正式确定了链结关系。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在快速升温。   最近,范情有了一个小小的困扰。上一个任务结束以后,导致他的情绪波动过大,产生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他的身体反应变得迟钝了。   具体表现为,不管是说话还是跟郝宿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慢吞吞的。就、就连那种反应上也慢慢的。   范情看着又一次黏糊糊地腻到郝宿身边的量子兽,而自己却因为慢了半拍,没能争过对方,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嘴角,有点委屈。   那是他的向导。尽管知道量子兽跟他是一体的,可范情就是会忍不住吃醋。   头一回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范情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看着对方比他早一步赖在郝宿怀里,眼睛里直接冒了两团眼泪包出来,别提多难过了。   哨兵跟向导都有精神体,也只有他们自己可以看到。当然,能不能被别的哨兵/向导看见,取决于他们自己。   范情跟郝宿的关系亲近,自然不会对对方隐藏自己的精神体。   范情的量子兽是一头黑白色,胖乎乎的大熊猫。   只要一遇到郝宿,大熊猫就会立刻黏过去,在他的怀里滚来滚去。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但范情是跟郝宿一起看着大熊猫,现在他的身体变得慢吞吞的,每次都要比大熊猫慢上许多。   他都还没有走到郝宿身边,大熊猫就已经趴在了郝宿的肩膀上,用脑袋蹭着郝宿的下巴了。   范情好不容易走到了郝宿边上,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把自己的量子兽拎了起来,认真地告诉它:“不许,趴在郝宿身上。”   量子兽听不明白范情的话,疑惑地歪了歪自己的胖脑袋。它圆滚滚的一团,做起这样的动作,也是格外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范情却是不为所动,让大熊猫跑到一边后,自己就把郝宿抱住了。   从范情“生病”以来,类似这样的争宠举动频频发生,郝宿已经习惯了。   他摸摸自家哨兵的头发,低头亲了亲人。   尽管范情在战斗的时候格外凶狠,可是在他面前,乖得跟那只还在空中飘荡着“吚吚”叫的大熊猫一样。   并且由于向导的体能比较弱,所以从他们在一起以后,范情就害羞非常地表示以后都由自己来主动,让他不用操心。   郝宿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没有告诉范情,他的体能弱只是相对于顶级哨兵来说。实际上,大可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今天感觉怎么样?”   哨兵生病了,自然不会再出任务,他们会在专门的静音室当中养伤。   “还好。我比昨天,快一点了。”   但也只有一点罢了。   可范情说完,就朝着郝宿仰起了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真厉害,再过几天,情情就会全部好了。”   范情被郝宿夸得满脸通红,却又依赖地拿脸蹭了蹭对方。   “要亲一下嘴巴。”   “等梳理过精神以后再亲。”   郝宿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发了范情的什么记忆,眼下不止是脸红了,身上的皮肤都跟着红了。   可他还是小小地,撒娇一样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太喜欢你了嘛,脑子里想的那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呀。”   向导会通过哨兵的精神图景,来为对方治疗。   精神图景是构筑一个灵魂的所有思想与记忆的总和,连接着所有拥有和渴望的东西⑥。这也就代表着,当治疗开始的时候,郝宿会看到范情在想什么。   上一回,他的精神力刚刚进去,就在里面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自己。   无数个“郝宿”的形象几乎把范情那些过往回忆挤到了角落里:童年时期的小范情可可怜怜地缩在一个玻璃瓶子中……在圣所接受训练的范情委屈巴巴地藏在一个黑咕隆咚的井底……范情的精神图景被“郝宿”反客为主地占领着,而属于他的过去和经历,则全部待在边边角角。   即使是在精神图景里,范情也还是会十分孩子气地在跟自己的量子兽争宠。   巴掌大的小范情托着比他的身体大十倍的大熊猫,眼睛哭得红红的,还在大声地喊:“不准你抱郝宿!他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他就顺着“郝宿”的腿开始往上慢慢爬,最后坐到了郝宿的肩膀上,害羞非常地在郝宿的脸上超大声地亲了一口。   啾!   此外,他还看到了范情在当下最真实的想法。   没有一个不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有的甚至连他们都还没有尝试过。   所以上一回的精神治疗,郝宿进行到一半就结束了。   他怕再这样下去,范情的精神会越来越亢奋,最终产生暴动。   听到范情为自己辩解的话,郝宿只是笑了笑,随即放出了自己的量子兽。   郝宿跟范情的确是天生一对,因为他的量子兽是一棵通体莹绿,看上去跟竹子差不多的小动物。   大熊猫一见到对方,立刻就在空中打了个滚,然后一把把对方搂住了。   它锋利的牙齿在郝宿的量子兽身上咬了一口,不过看得出来,并没有用力,只是在跟对方闹着玩。   至于范情在,则是被郝宿带到静音室里面,仔细检查了一通。   他说话算话,在治疗结束以后,就好好亲了亲范情。   半空当中,那只大熊猫一开始还是搂着另一只量子兽的,渐渐的,就被对方缠住了。   它胖乎乎的两只手摊在两侧,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嘴巴里却“吚”了半天都没结束。   因为哨兵的感知能力过强,所以他们只能吃最寡淡的食物,穿最柔软的衣物。⑦   只有在跟郝宿接吻的时候,范情才能品尝到,世界上最甜美的味道。   “漏漏,看,花灯!”   哨向世界里,范情的身体迟钝在几个月后就痊愈了,不过回到仙界以后,范情颇有点回味从前迟钝的感觉,就让郝宿给自己施了个法。   他一连体会了好长时间,才让郝宿把自己变回来。   又是一年元宵节,从前元霄仙君给红豆带回来的花灯还好好地在郝宿跟他的宫殿里放着。   这回的花灯是范情学了大半个月,自己扎起来的。   上面画了一枝漂亮的红豆,边上还提了一句凡间的诗。   范情眼巴巴地跑来送给郝宿,然后就一直盯着人,像是有什么话要讲的样子。   “是情情自己做的花灯吗?很漂亮。”   红豆惯爱撒娇,郝宿接过花灯,先是夸了对方一句,再跟他碰了碰额头,然后才问:“怎么了?”   “我拿花灯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太一仙君。”   范情扎花灯是在须弥谷进行的,因为他想要给郝宿一个惊喜。回到九十九重天的时候,他碰上了专门炼丹的太一仙君,对方顺手送给了他不少丹丸,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眼中的促狭之意立刻就让范情明白了这些丹药的用处。   郝宿消失的那两百年里,范情跟太一仙君因为一件事情熟悉了起来,而后两人成为了好友。   每每练了什么新的丹药,都会给他捎带一份。   从前他是担心郝宿上神不在了,范情会想不开。郝宿回来以后,太一仙君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不过原本那些静心养神的丹丸,通通被他换成了另一种功效的。   这些丹丸吃多了不会对身体有害,相反,还很利于仙侣之间的双修。   当然,不双修也是可以的。   范情是知道太一仙君丹药的功效的,不过他还没有跟郝宿一起试过,所以十分期待。   其实他小时候也吃过丹药,郝宿刚把他带回来那阵子,因为范情身子太弱了,还专门去太一仙君那里换了很多养护身体的丹丸。那些对于寻常仙家来说无比珍贵的丹药,被范情当做糖豆子一样吃了很长时间。   没想到红豆满眼期待的事情会是如此,郝宿一时有些失笑。   他向范情伸过手,“我看看,情情身上都藏了哪些宝贝。”   于是对方就立刻将他储物球里的丹药全都塞到了郝宿的手上,中间还不小心带出了点别的,又慌里慌张地收了回去。   这些东西大白天突然出现在郝宿的手上,还是让范情十分害羞。虽然,这本来就是郝宿送给他,并且两人都用过了。   太一仙君对范情是真的非常好,丹药里面还有不少是滋补身体的。   不过真正占多数的,要数其它几样。   郝宿从里面给范情挑了一种,“这个,看上去跟你的本体差不多。”   那是一款红豆大小,圆溜溜的丹药。掀开盖子,就能闻到里面的香气。   范情不知为什么,被郝宿说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每次只要一提到本体,哪怕郝宿根本没有别的意思,都会让他如此。   原因在于有一回,郝宿亲过他不算,还要说:“情情怎么这么甜,嗯?小红豆精。”   身为上神,郝宿即使温柔,却也是极具威严的。   只有范情能够看到他不同的一面,可那回是他第一次见到,郝宿也有这般……这般……令他说也说不出来,情|乱非常的一面。   他害羞得脚趾都变红了。   “漏漏,故意的。”   跟郝宿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范情已经能分得清楚,什么时候郝宿是无意,什么时候又是故意的了。比如现在,他就肯定,郝宿是有意要提起他的本体。   面对范情的指责,郝宿则是亲了亲他的唇角。   “嗯,我故意的。情情的本体跟这颗丹药一样,圆滚滚的,不过,还是情情更可爱。”   范情听到本体会害羞,郝宿却偏要当着他的面一再地夸奖。   不一会儿时间,红豆变得跟挂在一旁的花灯一样了。   虽然郝宿已经帮范情挑好了丹药,可由于某个小红豆过于贪心,竟然在标注只能吃一颗的药瓶里倒出了两颗丹药吃下去,于是晚上的时候,范情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   等郝宿发觉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宫殿内,已经多了一大堆小小红豆。   这场景郝宿在哨向世界的时候,曾经在范情的精神图景里看到过。   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出现在眼前。   众多的情情幼崽一看到郝宿,就争先恐后地叫起了人。   “漏漏——”   “漏漏漏漏~”   “漏漏!”   “漏漏漏漏漏……”   他们就像是在比赛谁的声音更大一样,一齐围在郝宿身边吵着人。   往常安安静静的宫殿,都因为这些声音热闹了起来。   一些情情还又顺着他的腿开始哼哧哼哧地往上爬,可惜力气不够,爬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摔下去了。   幸亏郝宿及时托住了人,于是小情情就得寸进尺,直接扒住了他的手,仰着头,面孔稚嫩地大声喊:“漏漏!”   有一个小情情成功了,其余情情幼崽自然不肯服输。   于是一时间,就只看到无数个情情幼崽开始往郝宿身上费力爬着。   郝宿分出一些心神护着他们,心底大致有所猜测,转身将太一仙君送给范情的那瓶丹药又仔细看了看。   就见瓶上贴着的纸还有一半没有展开,翻开一瞧,上面写着如果两颗一起服用的话,就会分解成无多个幼小的自己,时效为三天。   范情从哨向世界回来以后,受到里面的启发,就想着要变成许多个小小的模样跟在郝宿身边。   这跟变成无多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出来不同,于是就告诉了太一仙君。   没想到对方真的做出了这种丹药,就是因为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没有直接说出来。   “哇——原来是这样子的哦。”   第一个顺利爬到郝宿身上,并且还成功地坐到了郝宿肩膀上的情情幼崽跟他一起低下头,慢吞吞看了好长时间,才奶声奶气地发出一声惊呼。   “上面的字好大呀!”   这是第二个爬到郝宿身上的幼崽情情。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还有些躲在了郝宿的头发里,在里面呼啦地像游泳。   一大堆情情爬到郝宿身上后,又开始在叫他了。   郝宿的耳边瞬间就被各种各样的“漏漏”挤满了。   宫殿内,范情亲自做的那盏花灯还亮着,映出了他写在上面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⑧:,,.   我的师尊毛茸茸   该段内容获取失败 : NO TEXT CONTENT   他的温柔眼[重生]   *9:00更新,v前随榜,v后更六休一(一般周四休),求不养肥~   [本文文案]   应晚是个没人要的小瞎子,被比他大八岁的于白青从巷子口捡了回去。   长大后的应晚成了一名盲人调酒师,于白青也顺利从警校毕业,进入繁市刑侦支队。   七年后,繁市发生特大跨国重案。   犯罪团伙走投无路,挟持应晚当作人质,要求刑侦支队长于白青放弃围捕。   应晚看不见,只能听到子弹的上膛声。   那天,于白青朝他扣下了扳机。   再次醒来时,应晚发现自己不瞎了。   他回到了被劫作人质的那一天。   恢复视力的应晚,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那个英俊挺拔的刑警。   那是他哥,养了他十多年的于白青。   于白青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绑匪手里的应晚,汗水夹杂着泪水从脸颊滑落。   “于队长,你有本事就开枪啊!”   歹徒对着远处的于白青嚣张叫喊。   重活一世,应晚亲眼看着于白青举起手中的枪,再次对准了他的心脏。   “……对不起,小晚。”   他看到于白青用口型说:“我,爱,你。”   于白青一直以为,小瞎子到死都不会知道,他喜欢他很多年了。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   *瞎子(装的)风情受VS酷哥(真的)刑警攻*   【食用指南】   -双重生悬疑文,风格偏港风刑侦,但总体架空;   -【高亮】攻是警察为什么会对人质开枪后面有解释,别再问蠢作者合不合规了,杠就是你对(捂头跑)QAQ;   -攻受视角都有,受视角偏多;攻受非血缘/伪血缘关系,喊哥喊弟只是年龄差别;   -1V1,HE,剧情纠结但感情高甜!!可放心食用~   -最后再叨叨一句,自割腿肉型创作,一切设定与现实无关,请勿带入现实/勿考究;环境不易,读者老爷们留条活路,跪谢。   [预收文案]   换攻火葬场虐渣文《破镜不圆》   *乐观潇洒魅力值MAX霸总受vs高贵沉稳占有欲MAX霸总攻*   时添和季源霖恋爱长跑八年,从没想过这会是一场骗局。   他在新婚的第二天就被告上法院,失去公司经营权、背负巨额债务,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诉讼案开庭那天,时添没等来青梅竹马的丈夫,却等来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曾经的初恋、现在的死对头周斯复。   死对头不仅专程来法院提供商业证据,免去了时添的牢狱之灾,还提出可以暂时收留他。   时添:谢邀,但是不了。   #我堂堂时总,怎么可能找不到住处#   #这人坏得很,动机必然不纯#   然而,身为控股集团的大老板、众所周知的精英操盘手,时添偏偏是个生活白痴。   一段时间后,他成功地……滚进了死对头家里。   时添:……麻了。   他本以为周斯复这样做,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   只是——   时添侧过头,看着那个枕在自己肩窝上的毛茸茸脑袋,动作娴熟而又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他不禁有点恍惚:当初明明说的,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没有人知道,周斯复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其实一直藏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那个夏天,教室阳台日光杲杲,树荫阴翳。   他用手搂住身旁少年的肩,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纵使万般小心,却还是抑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照片里,十八岁的时添用尾指轻轻环住他的小拇指,笑着偏过头,正在和他接吻。   小剧场:   【时总破镜重圆】这个消息在金融圈流传时,时添的好友们纷纷震惊,以为他又和季源霖复婚了。   然而当晚,周总就发了一张两人十指相扣的照片,并配字:   【是破镜重圆。】   【和我。】   有人火葬场了,是谁我不说   [火葬场已开。]   谢汶三十岁,业界高富帅,演奏会一枝花。   某天音乐会拉小提琴时,台下正巧坐着姜知野。   这位传闻中混迹情场纨绔花心的二世祖掏掏耳朵,嘲讽道:“小提琴拉的什么玩意儿,有人专业演奏家一半好吗?”   谢汶面无表情下了台,嘱咐工作人员:   “让这人滚,门票钱我出双倍。”   俩人结了梁子,从台前打到幕后,从陌生打到熟稔,终于打到了一起。   姜知野捏着谢汶的下巴,眯起眼睛:“咱俩年纪都不小了,我建议这个恋爱,你要认真和我谈谈。”   谢汶确实认真了。   他把姜知野装在心里,时刻惦记,尽力填补他人生所有缺憾。   直到某天,他在酒吧看到姜知野和他传言中的未婚妻,灯光掩映下,两人言行亲昵。   合着这是打算在家娶一个,在外养一个呢。   谢汶舔了舔后槽牙。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谢汶,姜知野慌乱之中拉住他,想要解释。   谢汶打开他的手:   “给我滚。”   后来的无数个雪夜,姜知野顶着寒风,站在谢汶家门口,一改往日的强势,语气落寞而温柔。   “求你了,见见我吧。”   “假如再大十几岁,到了回光返照的年龄,也许又会爱得如傻如狂了,老头子恋爱听说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没有救的。”钱锺书《围城》   #谢汶三十岁,姜总三十四,老房子着火式恋爱   #狗男人预警!姜知野很狗,天雷滚滚,有甜有酸   #无未婚妻,假的,没同妻情节   #一个变形记:野狗变人妻   #封面是基友@懒癌患者叶叶画的,人设来自@无言书生   下本预收《想谈点阴间的恋爱》,地府公务员互掐后发现自己曾是对方前夫的故事:   贺云知,地府驰名高富帅,身居管理局要职。   在某次天地联合会上,他殴打神职人员,还扒人裤子,被众多鬼神上书举报要求严惩!   据传他用拳头执法,能动手绝不动嘴,犯罪嫌疑鬼见了他都大惊失色,绕道而行。   地府鬼鬼相传:求求了,天上地下还有谁能治得住他吗?!   还真有。   贺云知有个鬼神皆知的死对头,阴律司司长,安如山。   只要两个人同时在场,多么阴冷的地府都能爆发出强烈的火药味!   好巧不巧,地府阎王理事长派安如山监督贺云知去人间勤工俭罪;   要死不死,两人从地府掐到人间,谁也看不上谁。   就在贺云知以为自己回地府无望的时候,就见那个一向严谨、稳重、心思深沉的死对头将他一把按倒,扯开不带半分褶皱的领带,扔了厚厚一沓投诉信给他。   拆开一看,全是他写来投诉安如山办事不周的。   “想回地府,今晚就别睡了,什么时候把信念完,什么时候我就放你回去。”   整晚贺云知都没睡着,每当他念到犯困的时候,安如山就会轻轻捏着他的后颈。   “乖,继续念。”   礼貌贺云知:你吗。   #攻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挂掉的,有点老干部画风   #前世今生,狗血,但是有点甜!   我,有钱有颜还能打[电竞]   【预收文《穿进末世剧本后我演起来了》在专栏求收~!预收文案放在最下面。】   【本文文案】   电竞圈内爆出退役天才选手lamb回归职业赛场,回归当天直播间纷纷提问。   粉丝一:请问你当初退役真的是回去继承千万家产了吗?   粉丝二:圈内盛传你回归不选老东家LM战队,而选KWG战队,是因为你和KWG王牌打野blossom有暧昧关系,是真的吗?   黑粉一:当年退役最后一场决赛是不是收钱打假赛啊?   黑粉二:能不能放过我们的冠军队KWG啊?你真是个扫把星!   不久之后的某场比赛颁奖台前,lamb笑眯眯举着奖杯接受采访:“首先,我继承的不是千万家产,是千亿,其次,能买得起让我打假赛的人,我暂时还没遇见过,以后应该也很难遇见,最后——”   说到这儿,他把话筒递给一旁KWG的王牌打野blossom:“请问,我是KWG的扫把星吗?”   世界第一打野、联盟第一冷脸王blossom,接过话筒,露出足以让所有观众尖叫的笑容:“你是我的幸运星。”   当天,微博某电竞cp超话炸了,blossom刷着超话刚点赞了一条“我磕的cp是真的!我早就说过blossom和lamb绝对有什么!”微博时,身后传来lamb的声音:“你特么居然是超话铁粉?!”   当晚的KWG基地——   lamb痛心疾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磕我和你cp的?”   blossom把人拉进怀里低笑一声:“你猜。”   1.沈沛羽(blossom)攻+x+韩宁(lamb)受   2.游戏设定和比赛参照英雄联盟,但由于作者游戏水平有限,所以并不完全一致!私设多!   3.全文人物无原形!主恋爱,游戏部分全靠编!   ——————————————————————   【预收文《穿进末世剧本后我演起来了》文案】   苏荼,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接了个末世剧本,穿成了剧本里第二集 供主角调查末世线索的尸体。   在穿书系统的修改下,苏荼被末世异种感染后没变成炮灰尸体,变成了一只有兽耳兽尾的异怪。   苏荼穿完剧本,睁开眼就看见旁边一位英俊男人正蹲着脱他衣服,准备检查尸体。   苏荼弹出刚觉醒的兽耳兽尾:“打扰一下,我还没死。”   周之疏看着眼前清秀少年的兽耳兽尾,克制住想rua的冲动:“你变异了。”   系统:危险警告!被人类发现异怪身份,会被清理!   苏荼摆了摆尾巴,又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我觉醒异能了。”   真·异能者—周之疏伸出手:“我带你去人类基地。”   真·异怪—苏荼握住伸来的手:“谢谢同志。”   在人类基地中,苏荼开始了演戏日常——   异能者飞天遁地,苏荼坠机撞墙后解释:“尾巴影响能量平衡。”   异能者被异种攻击,苏荼被异种避开后解释:“我觉醒了万物嫌异能。”   异能者进化能力,苏荼无法进化后解释:“是的,我就是每个班都会存在的那个差生。”   直到后来,苏荼成为和周之疏并肩的斩杀异种第一人,却无一人发现苏荼的真实身份。   苏荼也以为自己已经到达演戏的最高境界。   然而某个深夜——   周之疏把强行克制嗜血欲望而神志不清的苏荼搂进怀里,缓缓低语:“苏荼,吸我的血。”   *   我修无情道   戚棠晚上做梦梦见了一本书,书里有个炮灰角色与自己同名,同样是少阁主,同样的容貌绝艳……任性蛮横、颐指气使。   戚棠:(╯‵□′)╯︵┻━┻   摔书!   她哪里有那么蛮横!   只是剧情里她是被几笔带过的反派小角色,为了她那个心爱的大师兄生生死死,还宛若瞎了一般非他不嫁。   不至于吧。   同名同姓的混到这地步?   戚棠想了想她大师兄那张断情绝爱的脸,不接受这个设定。   她看上大师兄?笑话!   话本中,某天山门新来了个小师妹。   小师妹容貌清丽脱俗,人见人爱。   →真·人见人爱。   于是戚棠看见心爱的大师兄为了小师妹生,为了小师妹死,看着她的爹娘和同门全都将晚来的小师妹视若珍宝,捧在心尖上。   那年,出于嫉妒,她将小师妹引到渡河,推她下去,换来了被拘禁至死的下场。   最终最终,未死的小师妹与她心爱的大师兄站在落日下。   醒来的戚棠想起这些剧情觉得有毒。   傻逼才做这种事情。   直到新来的小师妹冲她柔柔一笑,容貌清丽脱俗,眼下一颗泪痣盈盈。   颅内晴空霹雳。   戚棠:“……”   #该死的梦里的小师妹出现了#   ***   其实那原本也没什么。   只是戚棠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真的按照梦里所见的书设定所言,见小师妹第一眼,心头一跳。   然后……默默在意起了自己那断情绝爱的晏池师兄。   结合书中的“心爱”二字,戚棠头皮发麻。   戚棠:哦豁太恐怖了。   ——那一年,娇纵任性的小阁主转修了无情道。   无敌√   食用指南:   1.憨的&看不出来疯的疯的。   2.师兄工具人,真的没爱过。   3.有私设,私设如山啊!   4.非典型仙侠文、非典型无情道。   5.目前日更,如果有事会请假(鞠躬   ————————————————————————   预收《喜欢夏天》   文案:   傅琢转学的第一天,遇见了一个酷女孩,然后成为了酷女孩的同桌。   酷女孩又飒又酷,看上去打架能一挑三,是那种不好好学习的女孩子,经常迟到,还因为带耳钉被年级主任比着讲了一顿。   成绩也很差的傅琢想,那就同桌一起待角落好了,角落舒适又安全,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直到第一次月考,同桌是年级第一。   吊车尾的傅琢深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她控诉:你怎么是这样的晏沉舟!   晏沉舟:???她哪样了?   关于楠子的竹马是灰谷兄弟这件事!   <";#1E90FF solid ;">[周二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的!日更到完结,00:00更新]   本文又名《今天又没跟灰谷兄弟绝交》、《今天又没低调成功》   楠子是一个日益知道低调可贵的超能力者。   目前,在低调的路上,她遇到了三大障碍。   一、灾难;二、自己的哥哥;三、灰谷兄弟。   在楠子还没理解什么是友情时,   她就清楚了想要与某些人绝交是何感觉。   这一切都拜灰谷兄弟所赐。   明明外表很乖巧,却总搞恶作剧,热衷和齐木空助配合,想要打败她。   再长大一点,或许是忍受不了在她这里受到的挫败,好胜的他们成了有名的不良少年,制霸六本木。   对此,她的反应是再见。   在低调面前,所谓的友情不值一提。   本以为就此扫除障碍的齐木没想到,灰谷兄弟能轻而易举地破坏她的努力成果。   还是低估你们了,灰谷兄弟!   低调生活被毁的齐木摩拳擦掌:【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灰谷兄弟:......(楠子好可怕,但下次还敢。)   那年,齐木成为了不良界的一颗新星。   毕竟——   “我可有看见的,那个少女一手就能揪着他们的后衣领,拖着走。力大无穷啊。”   “灰谷兄弟被她揍得很惨。”   不良界流传着有关于齐木的传说。   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上课的齐木看着手中的高中意向表,痛定思痛,升入高中后,她要做个普通人。   阅读指南:   1.cp到后面再定。   2.不虐   3.不喜欢的可以直接点叉。   预收   ①关于和禅院分手这件事!   完结文   ①超能力者今天依旧不想看到诅咒   ②超能力者炮灰干部的灾难   ③我的女友是大佬   ④祸犬的夜兔   ⑤当超能力者穿成玛丽苏(性转齐神)   ⑥超能力者的灾难日常   ⑦和排球部前队友HE了   ⑧[排球]侑佐久甜饼   ⑨关于与禅院分手这件事!   ⑩关于楠子的男朋友是蛇贺这件事!   [综影视]不一样的她   【入坑请熟读文案,感谢】   1. 二十不惑x欢乐颂:梁爽x谭宗明   2. 薄巧慧x刘启:重生后谁也不爱的太子妃x施虐狂太子殿下   3. 盛墨兰:伪装斯德哥尔摩   4. 霓漫天x黄药师:降维打击   5. 我的id是江南美人   6. 围棋少年   7. 青梅   【注】:   ①缘更;   ②ooc预警,瞎写,不建议看;   ③每个故事第 1 章作话单独排雷;   ④大陆影视剧同人不能入V,不要催我入V了哦,这个是版权问题。   ————   ①智力、笔力有限,看不下去赶快跑;   ②对文章中出现的所有糟粕情节,俱持批判态度;   ③玻璃心,不接受任何反驳,爱看不看。   系统让我拿刀救人[综武侠]   如果你突然被告知欠了一笔巨款该怎么办?   谢邀,本人林素。倒欠时空管理局十万功德点!   为还清债务重归修真界,怒刷功德值!   还好本人是个奶妈,救死扶伤不在话下。   但……“系统,你为什么给我一把手术刀?”   【叮——救治气运之子陆某某,奖励1000功德值】   【叮——救治气运之子楚某某,奖励1000功德值】   【叮——救治天道怜爱花公子,奖励1500功德值】   【叮——救治天道怜爱苏楼主,奖励2000功德值】   林素:……   后头这种超贵的病号再给我来100个!【举刀】   排雷:圆梦产粮文   女主独美,主打友情知己向   人物属于原著,ooc属于我   陪我做个梦,梦里是江湖   同女主后续文 PS:女主cp在这里   《成为医修后我爆锤龙傲天》   【论——奶妈干翻龙傲天的可行性】   林素:谢邀。本人辅助奶,坐标修真界。正在干!   网友一:【大家都是老乡,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坐下来谈谈不好吗?】   网友二:【那得分程度。旁友,请分享你的(瓜)故事。】   网友三:【龙傲天欸!打得过吗?】   林素:他还不上龙傲天的称号。   网友二:【请指直接进入主题!】   “……这只癞□□看上了我美人师父,要把人收进后宫。”   【哇哦!古早种马流。】   “但他又嫌我师父芳龄千岁,所以要我这个小的买一送一。”   【咦……】   “问题是——我师父是个男的。”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