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张三:他把对方律师送进监狱   作者: 凤凌九霄   简介:   ["薛深"]   2022/01/17发文   2022/08/01完结   【系统+律师+直播+狂徒张三+无女主+无CP+爽文+打脸+无逻辑】   月薪2000的实习律师薛深开局觉醒最强律师系统,秀翻法律圈,全球震惊!有了外挂后——   犯罪嫌疑人A:“我杀人了。”   薛深:“你无罪。”   后来真相水落石出,嫌疑人真无罪。   -   犯罪嫌疑人B:“我无罪。”   薛深:“你杀人了。”   后来嫌疑人和辩护律师都进去了,敲锤的也没幸免。   -   “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薛深 第001章 开局觉醒最强律师系统   律所楼下。   “薛深,我们分手吧。”女朋友李妤说。   薛深不敢置信,“为什么?”   “你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没房没车,接我上下班还要骑电动车,我丢不起那个脸,我想要个爱马仕你都买不起,窝囊废……”   “你说什么?”薛深怒。   李妤从包里摸出一张支票,晃了晃,“我说错了吗?我陪陈楚义睡一夜,他就给了我五十万……”   陈楚义,是他在律所的顶头上司,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比他女朋友大了快三十岁了。   自己的上司把自己的女朋友给睡了……   薛深眼里一片血红,“你……”   他话音刚落,一道从他灵魂深处传来的冰冷声音,响起。   【叮!】   【触发任务:用法律知识,打脸出轨的女朋友李妤。】   【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50元,法律理论能力+10,法律逻辑能力+10。】   薛深瞪大了眼睛。   李妤还在喋喋不休,“陈楚义比你赚的多,比你出手大方,跟他睡一晚上,给他做情人,都比跟你一辈子好!废物!”   薛深满眼茫然。   他出幻觉了?   心底,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   【触发任务:用法律知识,打脸出轨的女朋友李妤。】   【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50元,法律理论能力+10,法律逻辑能力+10。】   【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薛深:?   【你他妈到底接不接受?搞快点!!】   薛深:??   还挺暴躁。   薛深是个小律师,但他也没少看那些金手指很粗的玄幻小说。   他在心里说了“接受”。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他被女朋友气得脑残出幻觉了,还是真的天降金手指。   薛深刚接受任务……   他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虚拟屏幕。   【姓名:薛深】   【职业:律师】   【等级:Lv3(律师学徒)】   【职业技能——   法律理论能力:980/1000   法律逻辑能力:813/1000   法律检索:700/1000   法律文书撰写:13/1000(废物)   法律论证:650/1000   证据收集:50/1000(辣鸡)   法庭辩论:96/1000(啥也不是)】   【金钱:15rmb(比狗都穷)】   【新手奖励:《武学秘籍》*1,能在短期内迅速提升武力值,改良身体条件。】   薛深人傻了。   这是他的属性?他真的觉醒系统了?   算了,先打脸完出轨的女朋友,再说。   薛深看向李妤:“分手吧。”   李妤愣住了,没想到薛深答应得这么痛快,都不挽留她,让她很没面子。   薛深双手抱臂,“反正,你那五十万的支票,又没有法律效力,取不出钱,和一张废纸没区别。”   “不可能!你骗我,你就是妒忌,你肯定是被戴了绿帽子觉得心里憋屈!”   薛深指了指支票,“上面只有指印,没有任何签名或盖章,在银行根本取不出来钱,一张废纸罢了,你没学过《票据法》吗?”   “我不信!”李妤立刻打电话,给她在银行工作的姐妹。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李妤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没了血色。   挂断电话,她看了眼薛深,“老、老公,我错了……”   【叮!打脸出轨女朋友的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50元,法律理论能力+10,法律逻辑能力+10。】   薛深甩开李妤的纠缠,转身回了律所大厅。   刚回去,薛深看到,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浮动着一个发着绿光的【√】、发着蓝光的【?】或者是发着红光的【!】   【√】很普通,应该是可以查看人物信息的。   薛深回头,看到跟着他一路哭哭啼啼的李妤,点了下她头顶的√。   【李妤,一名刚进律所工作的律师助理,拜金。】   而【?】应该是能触发任务,薛深看到,他刚进律所时带他的师父顾平闻头顶有个【?】。   他点了一下,系统随后给出任务信息。   【顾平闻律师好像需要你的帮助,过去和他聊聊,获取详细的任务吧。】   薛深走了过去,“师父,怎么了?”   顾平闻说:“我两个客户法律咨询的时间撞了,你帮我在一楼接待一个客户,叫张梅然,她有什么事情咨询的话你能解决就帮她处理一下,我二楼还有点事。”   薛深:“好的。”   顾平闻和薛深说了下张梅然的特征,就匆匆上了楼。   薛深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走进了律所大厅。   薛深一眼认出来,走了过去,“张小姐,您好,我叫薛深,是顾平闻律师的徒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穿红裙子的张梅然说:“我老公出轨了,现在和小三在绿岛酒店1205房间开房,我直接闯进去拍照录像捉奸,是不是违法啊?”   【叮!】   【触发任务:张梅然老公出轨了,请求您以合法方式帮助她维权。】   【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100元,证据收集能力+30,法律理论能力+10,张梅然好感度+5。】   薛深说:“对,直接闯进去拍照侵犯他人隐私,是违法的。这种方式取得的证据,也没有法律效力。”   张梅然气得浑身发抖,“我要跟那个渣男离婚,让小三名声扫地!!那个小三都嚣张到给我打电话耀武扬威了,难道法律就制裁不了她?还要保护她?!”   薛深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你现在打110,就说——举报绿岛酒店1205房间有人涉嫌嫖.娼。”   张梅然:?   她愣了足足五六秒,“可是……就算那对狗男女被带走,进了警局,他们也能解释清楚不是嫖.娼啊。”   张梅然:“薛律师,你好歹也是学法律的,诬陷别人嫖……不合适吧。”   张梅然在心底摇摇头。   这么年轻,一看就是新来的律师,刚毕业没多久的。   真是没有法律素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要怂恿她诬陷别人。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教她怎么做假证?怎么买通证人?   这种人也配做律师?!   张梅然看薛深的眼神,就带了点鄙夷,“薛律师,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怂恿我去诬陷别人,您配做律师吗?”   薛深:“不是诬陷啊。”   薛深:“你举报,他们就会被带进警局。”   薛深:“警察做笔录的时候,他们为了否认自己嫖.娼,会承认彼此是情人关系。”   张梅然愣了愣,“那又能怎么样?情人关系只是道德问题,警察又不管。”   薛深:“是不管,可有了警局的笔录,你拿着结婚证去警局复印一份,证明你老公出轨小三的证据,不就有了吗?”   张梅然:?   薛深倚在墙壁上,一条长腿微微曲着,懒懒地说:“而且,张小姐,我以一名律师的身份向你保证,这么做,完全符合法律规定。”   张梅然赶紧开口:“薛律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没想到,法律……还可以这么用。”   她看薛深的眼神,已经没了刚才的鄙夷。   甚至还带了点愧疚,说:“对不起,薛律师,我……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没事,别耽误时间了,你打电话报警吧。”   张梅然立刻打电话报警,说举报绿岛酒店1205房间有人嫖.娼。   挂断电话。   张梅然朝薛深笑了笑,“薛律师,你这法子挺刁钻挺独特的啊,这事儿我问过我一个学法律的大学同学,他跟掉书袋似的,左一句民法典,右一句民事诉讼法解释如何规定的,理论知识说了一箩筐,收了我两千多的咨询费,可半天都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啰嗦!”   薛深没接话,也不想跟着张梅然议论,以免惹祸上身。   张梅然似乎想到什么,又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薛深扫了张梅然的微信二维码。   添加好友。   张梅然的微信头像,是她在跑步机上的高清照片。   纯黑的运动内衣勾勒出她胸前傲然饱满的身材,年轻女孩的身体,小腹没有一丝赘肉,马甲线很漂亮。   黑色的运动短裤包裹着挺翘的臀,往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神情清冷倨傲,妥妥的高冷御姐范!!   “看什么呢?给你转了咨询费的钱,收一下啊。”张梅然问了句。   意识到这么盯着人家的微信头像,不大礼貌,薛深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微信界面上的转账消息……   惊了!   五千块!!整整五千块人民币!!!   薛深想了想,“张小姐,我一共跟你聊了不到三分钟,这钱……我受之有愧,不能收。如果您一定要给,您和我师父谈吧。”   张梅然又劝了他几次,但薛深态度坚决,她也就作罢了。   薛深又和她聊了几句。   【叮!】   【以合法手段帮助张梅然维权的任务完成,人民币+100元,证据收集能力+30,法律理论能力+10,张梅然好感度+5。】   薛深心情大好。   几分钟的时间,一百五十块钱进账了。   看来,中午的午饭,可以在麻辣烫里多加三块钱的午餐肉和墨鱼丸了。   薛深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几下。   他看了一眼。   是移动公司的中奖短信。   前几天,他充话费送的几张电子抽奖券,抽出来了一百五十块钱的现金红包。   刚好和系统奖励的金额对上了。   【法律理论能力达到L4等级的上限1200/1200,特奖励青铜宝箱*1,是否开启?】   薛深:“开!”   【叮!宝箱开启!】   【物品:奖励法律检索系统*1。】   【作用:使用后,能把所有法律条文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是否使用?是!否?】   卧槽!   这是什么神器??   薛深快高兴傻了。   顾平闻原本还担心薛深年轻气盛,办事草率,怕惹出什么乱子,处理完了事情就匆匆跑了下来。   可是,一听到薛深和张梅然的对话,人都傻了。   先打110,让警察把那两个狗男女带到警局做笔录,然后再让张梅然去警局复印笔录。   这样取得的证据,不仅合法,省事,证明能力还很强!!   这取证方式刁钻至极!   很缺德,坑人,还偏偏合法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顾平闻在一旁看着,张梅然脸上的表情,从狐疑到不屑,再从鄙夷到震惊。   张梅然是斯坦福大学的海归,双博士学位的美女,社会地位高,生性高傲。   顾平闻就从来没见过,张梅然流露出这种惊艳而钦佩的神情。   可是,薛深偏偏就做到了。   这个刚拿了律师证不久的年轻人,不简单啊。   顾平闻点点头,以后可以多交流交流。   薛深的思维角度这么独特,说不定那个困扰他多年的疑难冤案,薛深能够解决……   【顾平闻好感度+5】   薛深还没选择是否使用法律检索系统,听到好感度增加,愣了愣。   他转身,看到若有所思的顾平闻,走过去叫了声“师父”,把张梅然的事简单和顾平闻说了。   得知薛深没收张梅然给的咨询费,顾平闻拍了拍薛深的肩膀:“小薛,下次要是再有法律咨询,客户给你咨询费,你就收着。我们付出了劳动,收钱是应该的。”   薛深摇头:“师父,她是您的客户,我不会越俎代庖。”   顾平闻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也没说话。   知进退又懂分寸的下属,谁不喜欢?!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在争吵。   薛深问:“师父,楼上没出什么事吧?”   顾平闻神色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有些苦恼:“走吧,跟我过去,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往楼上走。   走到二楼,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你们律所专业能力这么差,连我孙子都不如,来骗钱的吧?!”   “退钱!把我以前付的律师费都退给我,要不然我就砸烂你们的招牌!让你们君璟律所,从律师圈收拾东西滚出去!” 第002章 狂徒张三,直播普法   这是,来砸场子的?   薛深跟着顾平闻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爷子嚷嚷着,“我孙子都能把民法典倒背如流了,你们所里的律师,连民法都不会背,还打什么官司?!”   两个小助理被骂得面红耳赤,都要哭出来了。   一看到顾平闻和薛深走过来,“顾律师,薛哥……”   顾平闻看向来闹事的白头发老爷子,开口:“齐老先生,律师能打赢官司,不需要背熟民法典。您孙子能背熟民法典,也未必能打赢官司。”   这时,薛深看到——   顾平闻的头顶,缓缓浮起一个泛着蓝光的【?】,他点了一下。   【叮!】   【触发新任务:帮助顾平闻安抚来律所闹事的客户。】   【任务奖励:人民币100元,法律检索能力+50,触发顾平闻隐藏事件*1】   隐藏事件?   还有这种好事??   薛深走上前,对顾平闻说:“师父,您去忙,这儿交给我。”   顾平闻明天还有个案子要开庭,急着回办公室整理开庭的资料,“行,那你跟齐老先生好好说说。”   “不许走!!”齐老先生犟脾气上来了,“找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就要打发我?”   薛深转过身,“齐老先生,谁跟你说,君璟律所的律师背不出来民法典?”   顾平闻猛地拉了薛深一把,压低声音:“你别瞎逞强!虽然齐老先生那孙子才八岁,可那孩子是去年最强大脑的总冠军,随便一本书,他看几个小时,就能背得标点符号都不差。”   生怕薛深不知天高地厚,顾平闻提醒道:“今天上午,那孩子背了九百多条法律条文,一个字不差,把咱们所里几个清华北大的博士,都虐得找不着北。”   薛深乐了,“师父,那我让他找不着北,你给我加薪吧。”   顾平闻皱眉,“正经点,齐老先生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每年都能给我们创收几千万,他要是被你气走了,我就炒你鱿鱼!!”   薛深看向齐老先生的孙子,这孩子叫豆丁,瘦瘦小小的,木着一张脸,瞳孔极黑极深。   薛深弯下腰,“比一场?”   豆丁:“比什么?”   薛深指了指脑子,“记忆力。”   豆丁眼前一亮,“好!”   “噗哧——”齐老先生嗤笑一声,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薛深,“就凭你?”   顾平闻急了,“薛深!你闭嘴!!”   薛深是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   在大学,他挂科次数太多,差点就拿不到学位证了……   司法考试客观题180及格,他181压线通过。   司法考试主观题108及格,他108压线通过。   这种学渣……   和最强大脑总冠军比记忆力?   找死吗?!   “就凭我。”薛深淡淡开口:“如果我输了,齐老先生在君璟律所购买法律服务的两千万元,我自掏腰包,一分不差地还给您。”   “薛深!你疯了?”顾平闻震惊了。   齐老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年轻人,二十多岁就负债两千万,你可别跪下哭着求我。”   薛深笑了笑,“那如果您孙子输了呢?”   “不可能!”齐老先生斩钉截铁,“如果小豆丁输给你,我就聘你到我们公司当法律顾问。”   “好。”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启动法律检索系统。”   【正在启动法律检索系统:1%……5%……23%……49%……71%……98%……100%】   薛深感觉,大脑像被无数根细细的钢针贯穿,尖锐的疼痛,几乎鲜血淋漓。   数以百万计的文字,疯狂地涌入薛深的脑海。   【法律检索系统,启动成功!】   【作用:使用后,能把所有法律条文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薛深睁开眼睛。   额头上,已经疼得冷汗淋漓。   小豆丁走到薛深身边,仰头,问:“怎么比?”   薛深:“《民事诉讼法》,默写,用电脑键盘敲字,限时三个小时,比精确度,可以吗?”   小豆丁:“好。”   薛深和小豆丁一左一右地坐到了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两个半小时后……   小豆丁停下了敲键盘的手,瞥了眼薛深,眼底闪过一抹高傲。   愚蠢的大人……   两小时五十七分的时候,薛深还埋头在屏幕前,拼命地敲。   齐老先生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年轻人,愿赌服输。”   这句话话音刚落下。   薛深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揉了揉酸痛的十指。   旁边围了不少同事,众人都盯着薛深,紧张得屏住呼吸。   顾平闻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小豆丁默写的文档,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看完小豆丁的,顾平闻打开了薛深的文档,才看第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齐老先生是个急脾气,见状,立刻说:“怎么样顾律师,他是不是输给我孙子了?”   顾平闻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看完后他起身说道:“齐老先生,您的孙子……输了。”   齐老先生不信,激动大喊:“这不可能!”   顾平闻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自己看。”   齐老先生忙凑过去看,一看,发现——   薛深的默写,列出了2007、2012、2017和2021年民事诉讼法四次修改的对比表格,还用不同颜色做了区分和批注。   甚至连每个法律条文相关的司法解释、最高院的指导性案例,全都列举了出来。   小豆丁也看到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四肢僵硬手脚冰凉,不敢置信地朝薛深看过去。   薛深荣辱不惊地笑了下。   齐老先生高昂的头颅耷拉下来,一言不发地带着孙子走了。   走之前他递给薛深一张名片。   齐苍龙,齐天集团董事长。   齐家祖孙俩走后……   律所同事哗啦啦地围了上来,激动又钦佩地盯着薛深,七嘴八舌地开口:“薛深!深藏不露,你可以啊!”   “最强大脑的总冠军,被你虐得都找不着北了,绝绝子!”   “深哥,你怎么做到的?优秀啊!!”   “对对对,教教我吧,我法考连考了四年都过不去,深哥,今年考试前让我拜拜你,蹭蹭大佬的欧气!”   “深爹那是欧气吗?那叫实力!!”   薛深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顾平闻笑呵呵地看着他,“好好干,年底律所要增资,可能要多几个合伙人律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深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明白!师父您放心,我就抱着您这条粗大腿,赖着不走了。”   【叮!】   【任务完成,成功帮助顾平闻安抚来律所闹事的客户,奖励人民币100元,法律检索能力+50。触发顾平闻隐藏事件*1】   【顾平闻隐藏事件将于晚饭时间触发。】   薛深看了眼表,已经是晚上快六点了,他主动邀请顾平闻。   “师父,该吃饭了,一起吗?”   顾平闻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心情不错的样子,“走吧。”   *   师徒俩选在一家鲁菜馆吃的饭。   顾平闻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薛深又让加了道烤鸭。   顾平闻点了根烟,笑着问:“这是发财了?”   薛深也没说他今天白捡了两百多块钱,随便打了个哈哈就把话题岔过去了。   顾平闻指尖夹着烟,“有个赚钱的活儿,你想不想干?”   薛深眼前一亮。   他很有眼色地站起身,帮顾平闻倒酒,用公筷给他夹菜。   顾平闻也没卖关子,“有个出版社在征稿,就是那种司法考试的教材,我跟出版社的编辑推荐了你,因为你是新人,如果过稿,一本书的版权费是八万左右。”   八万!!   薛深强压下心底的震撼和激动,端端正正地朝顾平闻鞠了一躬,“师父,谢谢您,谢谢您。”   顾平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要是书卖得好,还有机会跟司法考试培训机构签约,去直播授课,课时费也不便宜。”   师徒俩吃完,薛深去结了账。   【叮!顾平闻隐藏事件达成。】   【顾平闻好感度+10,总好感度30/100。】   【好感度满30可以查看对方的详细信息,是否查看?是!否!】   还有这功能?   薛深:“查看。”   他面前透明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了顾平闻的资料页面。   【姓名:顾平闻】   【职业:律师】   【等级:Lv16(高级律师)】   【职业技能——   法律理论能力:43000/50000   法律逻辑能力:37100/50000   法律检索:26035/50000   法律文书撰写:50000/50000   法律论证:47500/50000   证据收集:18800/50000   法庭辩论:42900/50000】   【金钱:921万RMB】   这金钱,这等级,薛深狠狠地羡慕了。   “薛深!薛深!”顾平闻在叫他。   “啊?”   顾平闻晃了晃手机,“我晚上要见一个重要客户,刚约的时间。晚上八点我有一场普法直播,时间来不及了,你替我去吧。”   薛深:“好。”   *   晚上八点。   薛深坐在出租屋的电脑椅上,登录顾平闻的直播间账号。   一进去——   直播间里的网友看到一张年轻的脸,议论纷纷。   『怎么换人了?』   『这么年轻就来普法,大学毕业了吗?不会是来骗钱的吧。』   『算了算了,反正那些法律条文枯燥得要死,也没什么意思,爱谁谁吧。』   『就是,要不是我们学校第二课堂有学分要求,我才不稀罕听!』   『老师你什么时候能讲完?我挂机了,你讲完我再回来。』   『枕头和毯子准备好了,讲吧。』   今天的普法直播,讲的是刑法。   薛深看了眼顾平闻传给他的讲义,讲义都是最枯燥的法律条文,照着念就可以了。   【叮!】   【触发任务:使普法直播间粉丝量突破两千。】   【任务奖励:人民币+500,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论证能力+50,顾平闻好感度+10。(可能有隐藏奖励掉落。)】   薛深看了眼直播间粉丝量,陷入了沉默。   直播间初始粉丝数量:15人。 第003章 我把对方律师送进监狱   “……”   沉默了一会儿,薛深打开麦克,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解释了一下顾平闻临时有急事的情况,然后……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有一天,张三在同学聚会上喝了很多酒,所以让他的女朋友开车回家。路上,女朋友车技不行,把前边一辆车给刮蹭了。交警过来让挪车,女朋友挪了半天,都挪不到正确的位置上。张三着急之下,自己坐上驾驶座去挪车,啪,把停在路边的警车给撞了。”   弹幕炸了。   『然后呢?老师,然后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到全小区的音控灯都为我照亮,楼下电动车纷纷报警,方圆十里的公鸡都开始打鸣!』   『这老师今天怎么不念法条了?我失眠三天三夜没睡,就等着来直播间睡觉呢。』   薛深扫了眼弹幕,问:“最后,你们猜张三被定了什么罪?要怎么判?”   弹幕沉默了一瞬。   『交通肇事?』   『不对吧,这个应该定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好像……』   『那……妨碍公务??』   『学法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噢。』   『我把链接扔到我们班级群里了。』   直播间初始粉丝量:15人。   直播间实时粉丝量:63人。   离两千,还差得太多,薛深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张三最后被定了危险驾驶罪。”   『啊对!他喝酒了!!』   『那我要是当着警察的面喝酒,警察怎么知道我驾车之前是不是喝酒了?』   薛深拿起保温杯喝着茶,还竖了个大拇指:“好办法!酒驾被查的时候,见到警察现场喝一瓶白酒,跟警察说——对不起我没酒驾,看到您太紧张了才想喝瓶酒压压惊。”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薛深话锋一转,“这能规避法律吗?当然不能。按照司法解释最新的规定,如果张三在被查酒驾的时候现场喝酒,其饮酒后的血液酒精含量达标的,也应该认定为醉酒。”   『家人们,我一个学海洋生物专业的,居然听懂了!法律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难……』   『这个知识点以前我背过几百遍都记不住,但这次我相信,我死都不会忘了。』   『谢谢老师的普法!以后我一定要考进法学院!!』   直播间实时粉丝量不断增长,从三百到五百,再从五百到一千。   薛深继续普法,讲道:“所以,酒驾被查的时候,不要当着警察的面喝酒,倒不如弃车而逃,看到警察就跑,车不要了。第二天再看到警察的时候,要满腔热血、满怀正义地走上去,问:警察同志,昨天那个小偷抓到了吗?我可是热心市民,看到小偷就下车冲过去追了,车都不要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酒驾醉驾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小朋友??????』   『犯罪警告!传授犯罪方法罪!』   『楼上我给你五毛钱,我命令你把那条弹幕删了,让我发!』   这时——   直播间的屏幕突然被一个接一个的流星雨霸屏。   『张梅然:打赏主播流星雨×20』   一时间,整个屏幕都变成了一片红色。   『全站公告:尊贵的svip用户“张梅然”打赏主播“流星雨”×20,速来围观!』   所有人都傻了。   『一个流星雨要一千块吧?』   『梅然妈妈缺儿子吗?家里缺佣人吗?』   『真NM牛逼!』   『回头就去学法,开个直播间普法!』   『楼上听没听说过,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啊。』   看到最后这条弹幕,薛深随口接了句:“那你们知道,学医的人转行来学法律,有多可怕吗?”   弹幕:?   薛深笑了下,“我大三到法院实习那年,跟着法官开庭。庭审的时候,一个当事人阑尾炎发作了。”   『然后呢?』   『估计要延期审理了吧。』   “延期?用不着。”薛深说:“刚巧,有两个法官以前是学外科医学的,一看到阑尾炎患者觉得特别亲切。法官说——大家不要慌!肃静!书记员,你和司法警察去把隔壁的调解室收拾出来。我们以前是学医的,刚好手里还有一套手术刀在身边。别说是给你们割阑尾了,一边开庭审案子一边割都没问题。”   弹幕笑疯了。   网友们狂刷笑不活了。   薛深普法直播间的链接,在各个app的群聊里疯狂传播。   此时,直播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   张梅然的“正在观看直播”,给薛深直播间的粉丝量带来了巨大的提升。   张梅然在直播平台上有几十万的粉丝,影响力不小。   张梅然的粉丝,有不少都顺着张梅然的账号,点进了薛深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实时粉丝量为1547。   有看到热搜来凑热闹的,也有想学法律来听薛深普法的。   弹幕有人问——   『薛老师,您好,我是今年应届的法考学生,想问您一下,诈骗罪和盗窃罪要怎么区分?』   薛深想了想,“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张三找了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马上要结婚的时候,聘礼的钱不够。他拿着五万块钱去找魔术师,希望魔术师帮他变成五百万。”   『然后呢?』   薛深:“魔术师说,这个忙我一定帮。你把钱放到这个箱子里,拿回去,七个小时后再打开。打开之前还要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向西北方向连磕三百个头,一边磕一边生吃二十只鱿鱼。张三磕完之后,满怀虔诚地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叠废纸,上面还写着一行大字:你真傻,其实你女朋友是个变性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魔术师应该判个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单身狗罪)』   『秀儿!』   『我听得一脸懵逼,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懂!』   『薛老师偷走了我的脑子,哦不……可能是骗,不是偷。』   薛深看了一眼直播间粉丝数,已经达到了一千九百多,距离两千还有一步之遥。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如果受害者客观上有对财物的处分权,主观上有对财物的处分意识,则犯罪嫌疑人转移财产占有的行为触犯诈骗罪。如果受害者欠缺处分权和处分意识中的任何一个,则侵财行为触犯盗窃罪。本案是典型的盗窃罪。”   『我一个学母猪产后护理的,居然听懂了!』   『???法学本科的我一脸懵逼』   『不审了都死刑吧.jpg』   『啊!懂了懂了!!其实薛老师的逻辑链很清晰!!!』   画面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里……   薛深也看到了右下角的直播间粉丝数:2063   【叮!】   【任务完成:普法直播间粉丝量突破两千,奖励人民币+500,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论证能力+50,顾平闻好感度+10。】   【掉落隐藏奖励:威严*1】   薛深:??   威严是什么鬼?   薛深也没多想,直播结束后他原本想给张梅然发微信,问她打赏流星雨的事。   张梅然已经给她发来了消息。   张梅然:“直播间的打赏,算是今天的法律咨询费。”   张梅然:“我不欠别人人情。”   薛深回完张梅然的消息,顾平闻就打了电话过来。   “师父……”   电话里传来顾平闻爽朗浑厚的笑,“小薛,干得不错啊!第一次直播,直播间粉丝就破两千了。”   薛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师父,那我还不是怕砸了您老人家的招牌,才在直播间里那么卖力地抖包袱。”   “行了行了,我提醒你一句,法律不要过度娱乐化,否则惹祸上身,你就得回乡下老家去跟猪一起吃泔水了。”顾平闻半是警告半是认真地说。   薛深:“呃……那我把泔水吃光了,猪吃什么?”   “……”顾平闻满脸无语,片刻,正色道:“有个家庭暴力的案子,明天上午得过去调查取证,你要是有时间,跟我一起过去一趟。”   薛深:“啊?我……”   【叮!】   【触发任务:完成家暴案件的调查取证。】   【任务奖励:人民币+200元,证据收集能力+300。】   【触发隐藏任务:家暴案件的当事人中混入了一名毒枭,手上有十五条人命,请找出他,并协助警方抓捕。】   【隐藏任务奖励:黄金宝箱*1】   看到隐藏任务的时候……   薛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个普通人,听说一个手上有十五条命的毒枭,明天上午很有可能要和他面对面。   说不怕,那是扯淡。   可是……   在看到黄金宝箱时,薛深心动了。   顾平闻久久未等到薛深的回复,问:“有什么问题吗?”   薛深:“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顾平闻:“那明天上午的调查取证……?”   薛深几乎是抢答:“去!必须去!”黄金宝箱,我来了!   顾平闻:“行,那就这么定了。”顾平闻挂断了电话。   薛深放下手机,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他听到客厅里有轻微的响动声,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了客厅里鬼鬼祟祟的李妤。   薛深皱眉:“你在做什么?”上午分手时,他忘了问李妤要回他家里的钥匙。   李妤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毒,再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薛深,“我、我过来把你公寓的钥匙还给你,你不喜欢,我这就走。”   李妤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拿上她以前放在薛深这里的生活用品,匆匆走了。   她离开后,薛深在公寓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   最后,在沙发后面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裹。   薛深拉开包裹拉链,脸色一变,只觉得脊背发凉。   ·   (PS:普法直播里,部分内容为调侃和戏说,请勿当真。薛深办案、搜集证据、打官司的内容,38、39章及后面都有详细情节。) 第004章 打脸陈楚义(1)   都已经分手了。   可是,李妤和她的奸夫陈楚义,是想害死他。   呵!   那就看看,死的会是谁。   *   第二天一早。   薛深洗脸的时候,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   门外的人,是律所主任陈楚义。   和李妤搞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陈楚义。   来的还真快。   薛深故意露出满脸震惊的表情,语气不怎么好问:“你来干什么?”   陈楚义穿了身灰色西装,衣冠楚楚,抬手一指薛深,“警察同志,就是他!蓄谋敲诈勒索我五十万!!”   陈楚义话音落下。   楼梯口,两个腰间佩了警棍的警员,打开执法记录仪,向薛深出示警官证,“这位先生,我们接到陈楚义先生的报案,请你配合调查。”   陈楚义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小薛,敲诈勒索五十万,数额特别巨大,要判十年以上啊!”   薛深怒极反笑。   【叮!】   【触发任务:化解危机,让陈楚义付出代价!】   【任务完成奖励:陈楚义直播拉稀!】   【任务失败惩罚:监狱踩缝纫机十年,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真刑!】   薛深:?   陈楚义走过来,狠狠抓住薛深的胳膊,大喊:“小薛,敲诈勒索五十万,要判十年以上啊!”   他嗓门大,话音落下,公寓楼里的邻居哗啦啦地跑了出来。   整栋公寓楼住的都是君璟律师事务所的小实习生,或者是资历尚浅的小律师,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陈楚义是君璟的一把手,律所主任,众人哪怕心存疑虑,也纷纷帮着他说话,指责薛深:“真没想到薛深是这种人。”   “陈主任对他不薄,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种人,也配做律师?”   “就应该吊销他的律师证,让他滚出律师圈!”   陈楚义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阴毒。   昨晚,李妤那个蠢女人跑来找他,打人骂狗的,撕扯闹腾了好半天,说他那张五十万的支票是假的,根本取不出来钱,要是不给她五十万,她就要揭露二人的情人关系。   陈楚义就问她支票的事是谁说的,再三试探,李妤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薛深的名字,还说薛深知道了她出轨陈楚义的事。   陈楚义气得大骂她是个蠢货。   但是,陈楚义心里也明白……   他和薛深,这仇,是结结实实地结下了。   陈楚义是入赘,仗着媳妇家里的势力才走到今天的高度。   要是被曝出婚内出轨,他的事业就全完了!!   于是,陈楚义温声软语地哄了李妤一整个晚上,最后才说服(睡服)了李妤,让她帮忙,一起指证薛深,先把薛深送进监狱!以免这小子报复他!!   薛深冷冷地盯着陈楚义。   他从无害人之心,无奈有人不肯放过他,那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薛深看向旁边的两个警察,“我最恨别人冤枉我,你们调查吧,清者自清,我会配合。”   这话,让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不承认自己敲诈勒索,是真的清清白白,还是死不认账?   陈楚义眼珠一转,“是啊,警察同志,年轻人难免一时冲动,我愿意谅解……”   薛深乐了,“哟,陈主任这是转行了?不做律师,改做法官了?”   “你什么意思?”陈楚义皱眉。   薛深笑眯眯的,“怎么?无凭无据的,你说我敲诈勒索,我就是敲诈勒索了?定罪量刑不是法官的工作吗?难不成你说句什么,司法机关都要遵从?牛逼,我佩服啊。”   说完,薛深还竖了个大拇指,满脸崇拜。   全场鸦雀无声,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气氛凝固了。   陈楚义气急败坏:“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   薛深面无表情,直接怼回去:“这就生气了?不过也对,忠言逆耳嘛,你听不得别人说实话,我理解。”   陈楚义快气炸了,“你……”   警察神色复杂地看了陈楚义一眼,“陈先生,你也是个律师,说话要讲证据的。”   陈楚义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了下来,对薛深说:“你别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影响警察办案。”   薛深平静得可怕,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警察对薛深说:“薛先生,今天早上,我们接到陈先生的报案,陈先生说,您逼着自己的女朋友李妤小姐去向陈先生索要五十万,如果陈先生不给,你就要造谣,诬陷陈先生婚内出轨,和你的女朋友有染。”   薛深笑笑,看向陈楚义:“故事编得不错。”   “我有证据!!”陈楚义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找出了两段录音。   第一段,是李妤问陈楚义要钱的录音。   :“陈楚义!你今天必须马上转给我五十万,我要看到五十万的到账消息!!”   :“如果你不给,我就告诉你们律所所有人,你婚内出轨,睡了我,还一分钱都不给!”   :“你要是不想声名狼藉,在律师圈混不下去,就识相点!”   :“不给钱,我让你滚出律师圈!!”   第二段,是李妤坦白,是薛深逼她去勒索陈楚义的录音。   :“陈、陈主任……对不起,是薛深逼我的!”   :“他逼我问你要五十万,我要是拿不回来钱,他会打死我的呜呜……”   :“他、他还用菜刀指着我,逼我脱下所有的衣服,拍下那种照片。如果我拿不回五十万,他就要曝光我的照片。”   :“求求你了陈主任,你就给我五十万吧!”   两段录音播放完,众人炸了。   一群人,像躲瘟疫似的,纷纷后退,站得离薛深好几米远,盯着薛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用那种照片,威胁自己的女朋友去勒索别人……   畜生!   薛深摇了摇头,不禁笑了,“巧了,我这儿也有一段录音。”   陈楚义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你……”   薛深拿出手机,按了播放键。   :“薛深,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一个月两千不到的工资,没房没车,我想要个爱马仕你都买不起,窝囊废……”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我陪陈楚义睡一夜,他就给了我五十万……”   :“陈楚义比你赚的多,比你出手大方,跟他睡一晚上,给他做情人,都比跟你一辈子好!废物!”   录音播放完。   陈楚义踉跄了一下,脸上一片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深会心机到,连分手时的对话都录了音,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他慌了。   薛深微微一笑:“睡一晚上就给五十万,陈主任,真是大手笔,不过……白嫖,是不是不太好?”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李妤去问陈楚义要的钱,是她卖身的钱,根本不是什么薛深勒索的钱。   一时间,大家看陈楚义的眼神里,就带了些鄙夷。   平时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可是……却撬别人墙角,还贼喊捉贼地诬陷薛深。   众人同情地看着薛深,唉,摊上这么个上司,摊上这么个女朋友,真倒霉。   陈楚义又气又急,一咬牙,拿出了第二份证据。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陈楚义的第二份证据上。   众人:“卧槽????!!!” 第005章 打脸陈楚义(2)   陈楚义拿出一摞纸,是打印的微信聊天截图,“警察同志,薛深和李妤从小就认识。十几年前,薛深就逼着李妤去勾搭其他有钱男人,玩仙人跳赚钱给他了。这些聊天记录,李妤当年就截图保存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陈楚义拿出来的,是十二年前,小李妤和小薛深的聊天记录。   众人:!   这是很严重的犯罪。   陈楚义义正言辞地开口:“警察同志!薛深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罪恶深重,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为他的行为负责!!”   薛深看完了那一摞“证据”,笑了笑。   真不明白陈楚义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是怎么拿出这些漏洞百出的假聊天记录当证据的。   薛深问陈楚义:“你刚才说,这些聊天记录,是十二年前截图保存下来的?”   陈楚义:“对,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   薛深挑了挑眉,“十二年前的微信版本,可没有吃瓜和捂脸哭这两个表情包,可是你的聊天截图里……为什么有?”   这话一出,陈楚义一下子变了脸色。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律所同事,当律师的,有几个是没脑子的?盯着陈楚义的脸色,瞬间都是质疑。   陈楚义暗叫糟糕,强自镇定:“刚才是我诈你的,好吧,那我说实话,这些聊天记录,是昨天李妤来找我坦白一切的时候,用技术手段恢复出来的。是昨天的聊天记录,是昨天的,昨天的。”   像是生怕别人不信,陈楚义重复了三遍。   薛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你这些截图里我的微信头像,是我十二年前用的卡通头像。如果是昨天截的图,那显示得应该是我现在的头像——我穿律师袍的工作照啊。”   陈楚义脸色发白,眼前发晕。   他轻敌了。   按理说,一个刚进律所的愣头青小新人,遇到事情不是应该毛手毛脚,惊慌失措,因为被冤枉受委屈而大吼大叫吗?   可是,眼前的薛深,头脑冷静,逻辑清晰。   陈楚义眼珠转了转,使出杀手锏:“警察同志,其实这些证据都是次要的。昨天李妤跪在我面前要那五十万,说拿不到钱薛深会杀了她,曝光她隐私,我刚好有五十万现金,一时心软才给了她。要是能在薛深家里搜出那五十万,捉人拿赃,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薛深双手抱臂,慢吞吞地问:“那要是搜不到呢?”   “不可能!”陈楚义斩钉截铁地说:“要是搜不到,我愿意坐牢!”   “好啊。”薛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诬告陷害罪,三年以下噢,你是该坐牢。”   “警察同志,不用搜查令,你们搜吧,我可以书面表示自愿接受搜查,支持你们的工作。”薛深深明大义地说道。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他们见过的案子和嫌疑人多的是,像薛深这种坦坦荡荡、眼神清明的,八成是被冤枉的。   两人心里有数,穿上鞋套进屋检查了一遍,“没有。”   整个公寓不到二十平米。   客厅里,老式沙发和瘸了条腿的餐桌挤在一起。   卧室里是破旧的铁架子折叠床,床单洗得发白,放满了锅碗瓢盆的灶台,还有装了老式拉绳水箱的马桶,浴室里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   环境很差,屋子又小,根本没有个能藏东西的地方,更何况是五十万的巨款。   没有!   “这不可能!!”陈楚义连鞋都没脱就冲进屋里,疯狂地翻找着。   那可是整整五十万。   他瞒着家里那个母老虎,偷偷攒了很久才攒出来的私房钱。   他昨晚明明亲眼看着,李妤把钱拿偷偷带进了薛深家,然后空着手出来的。   五十万,怎么会凭空消失?   这绝对不可能!   众人看着陈楚义疯子似的模样,神色各异。   薛深淡淡开口:“根据《刑法》第243条,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警察同志,我说的对吗?”   陈楚义浑身一僵,五十岁的人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薛,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他们有个罪犯父亲,被人指指点点地戳脊梁骨吗?”   他说的可怜。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有人开口劝道:“薛深,陈主任已经知道错了,他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薛深神情肃穆,唇角勾着一抹嘲讽:“是吗?拿法律开玩笑的罪名,我可不承认。警察同志,希望你们可以还我一个清白!秉公执法,捍卫法律权威,维护法律正义!”   薛深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陈楚义没站稳,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嘴唇几乎没了血色。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全完了……   身为一名律师,陈楚义比任何人都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是千夫所指。   是牢狱之灾。   警察神色复杂地看向陈楚义,“陈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叮!】   【任务完成:成功化解危机,让陈楚义付出代价!】   【奖励:陈楚义直播拉稀!】   陈楚义被两个警察带着,下了楼。   楼下有好几个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陈楚义为了让薛深身败名裂,特意叫来了好几家的媒体记者。   他看到那些记者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他,脸色一变。   刚想呵斥……   他脸色一变。   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响,转身就要往公寓楼下的公厕跑。   两个警察以为他要逃跑,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他的胳膊,“跑什么?”   “我要去厕……”   陈楚义话还没说完。   伴随着噗的一声屁响……   陈楚义当着众人的面,在媒体的镜头下……   直、播、拉、稀!   夏天穿的衣服裤子本来就薄,那些脏东西沿着他的裤管,淌得遍地都是。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蔓延开来。   众人:……   离他最近的警察同志:……   媒体记者都疯了,扛着摄像头疯狂抓拍,有的记者激动得连镜头盖都忘开了。   有新闻了!   头条新闻这不就有了吗?   年薪近千万的大律师直播拉稀。   有噱头!有看点!!有内味儿了!!!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薛深去了他家楼上,从走廊里积酸菜的瓦缸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裹。那是陈楚义遍寻不得的那整整五十万块……   薛深刚把包裹拿回家,塞到床下,房门被敲响。   “师兄,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薛深打开门,“有事吗?”   门外,是顾平闻带的另一个实习律师,叫于黎,三流大学毕业的,因为薛深的引荐,他才能进人均学历研究生的君璟律所工作。   于黎压低声音:“师兄,那五十万块……真不在你房间里啊?”   薛深没什么表情,“不在。”   他没记错的话,陈楚义做假证据要送他坐牢的时候,于黎就在人群中看着,什么也没说。   于黎没察觉到薛深的冷淡,脸上带着羡慕和不露骨的向往,“师兄,我听说师父让你今天上午去当事人家里,调查取证?”   “嗯。”薛深挑了件灰色的西装外套,穿在白衬衣外面。   于黎拿出车钥匙,故意在薛深面前晃了两圈,“师兄,你还没买车吧?我送你,省得你还得打车。”   下了楼。   于黎把钥匙往薛深手里塞,“师兄,我记得你考过驾照了,一个月两千的月薪,没机会碰车吧,要不你开……”   他话还没说完。   一辆深灰色的豪车,停在薛深面前,“小薛,上车。”   薛深看不清车上的人,但是,开着七八位数的豪车出门,总不可能是骗子。   薛深伸手去拉车门,于黎赶紧叫他,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深哥!”   “让一下,我还有事。”薛深看了眼腕表,蹙眉,他和当事人约的是上午九点半,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可是,深哥,我……”于黎话没说完,薛深已经上了车,只留给他一个车屁股。   于黎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   那个监控,能把薛深坐进豪车拍得一清二楚。   于黎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里,进了小区保安室,“保安同志,我手机丢了,想调一下半个小时内的监控。”   豪车的后座上。   薛深看向身边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心神一动——   【陆纵海,国内著名法学家,一名严谨认真的律师,终身教授。】   薛深:!!!   顾平闻的研究生导师,好像就叫陆纵海。   陆纵海,是国内法律界数一数二的大佬,在法律圈的地位举足轻重。   陆纵海看向薛深,金丝边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带着看透人性的锋芒,“去哪儿,捎你一程?”   薛深报上地址,又说了句谢谢,不卑不亢。   但是,陆纵海的下一句话,直接惊得薛深从后座上站了起来,一脑袋撞上车顶板。 第006章 薛深骚操作,谁动了我的葡萄?   陆纵海说:“小薛,我下周在宁省高院有个讲座,你要不要过来?”   陆纵海的讲座含金量极高,但不对外发放门票。   他一个月薪两千块的实习律师,无权无势的,连讲座会场的门都进不去。   薛深压下心底的激动,“非常愿意,但是陆老师,讲座的门票……”   陆纵海拿出一叠票,足足有七八张,递给薛深。   两人又聊了几句,基本上是陆纵海问,薛深答。   薛深受宠若惊,既感激,又不理解。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   一直到他下车,他也不理解陆纵海对他的态度。   他不懂,陆纵海的生活助理也不理解,薛深走后,助理就问道:“先生,您为什么对那个薛深……”   陆纵海困倦地捏了捏眉心,“他绝非池中之物。”   助理不信,想到陆纵海昨晚让他调查的薛深的背景,嘲讽:“就他?月薪两千,差点因为挂科拿不到学位。”   陆纵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助理闭了嘴。   陆纵海也没解释……   薛深月薪两千,是因为女朋友被律所一把手给睡了,一把手存心整治他。   挂科太多,是因为薛深大学期间,不得不做六七份兼职赚钱养家,从来不去上课。去做兼职前,薛深稳居整个法学院的第一名,发过8篇ssci。   陆纵海看过薛深昨晚的普法直播。   他举的例子形象生动,信手拈来,逻辑严谨,条理清楚。一些没学过法律知识的网友,都能听得懂。   而且,明显是没有提前准备讲义,现场发挥的。   陆纵海以前开讲座的时候,也尝试过这种临场发挥的授课方式。但是,效果很一般。   他做不到的事情,薛深做到了,还做得很优秀。   *   薛深刚下车不久,顾平闻就到了。   顾平闻只字不提陈楚义的事,而是和薛深聊起了今天这案子。   “小薛,咱们今天要见的是个女当事人,当事人母女长期被丈夫家暴,想离婚,还要起诉丈夫虐待罪。你以前也在卷宗上见过不少证据了,纸上谈兵没用,这次调查取证,你来,我给你打下手。”   薛深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浑身绷直。   顾平闻笑着捶了他一拳头,“紧张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薛深嘿嘿一笑:“那要不……您再跑一个我看看?”   顾平闻满脸冷漠地一脚踹过去,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   薛深这种不拿他当外人的态度,让他很舒服。哪像于黎,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总是藏着并不怎么聪明的算计。   师徒俩见的女当事人白阿姨,叫白兰,但是皮肤不怎么白。白兰端了两杯茶出来,端茶的双手青一块紫一块,都是淤伤。   白兰一听说这个案子是薛深负责,律师费才几千块,大手一挥直接说:“小薛,我要问那个渣男追讨一百万的抚养费,那你就分二十次起诉,每次起诉五万,我们告死他!”   薛深:“……”   顾平闻:“……”   白兰转念一想,可能觉得还不够解气,“你们多叫点律师,咱们凑个百人律师团,戴上墨镜和大金链子,啪,往法庭上一站,多威风。”   “……”薛深笑了笑,“白阿姨,咱们得遵纪守法,不能浪费司法资源。”   “啊对对对。”白兰附和了一句,把家里的情况和薛深简单说了。   她和丈夫周瀚海有三个孩子,三胞胎,都是女孩儿。   周瀚海好赌,每次赌输了喝醉了,回来就发了狠地打她,往死里打。   几个女儿想拦,周瀚海就连女儿一起打。   但白兰不敢提离婚……   她一个农村出来的穷丫头,小学文凭,找不到工作,离婚了带着女儿走又养不活,不带女儿走……周瀚海会把她们卖去抵债的。   白兰忍气吞声地煎熬了整整十几年,时常遍体鳞伤。   薛深问:“白阿姨,那你现在为什么决定要离婚了?”   “前几天,周瀚海在酒吧喝酒,他喝多了跟一个富家子弟抢女人,被人打断了几根肋骨,打折了一条腿,对方不想惹麻烦,私了赔了一百多万,顾律师说,离婚的话我能分到五十万。”   她都恨不得周瀚海是条蜈蚣,多长几条腿,再多断几条腿!!   这样三个女儿的学费就有了。   薛深点头,“好的,起诉离婚,我需要一些证明您丈夫家暴的证据。”   白兰回卧室,拖了一个28寸的黑色拉杆箱出来,“这些,都是之前顾律师让我保留的证据,说是打官司用得到,薛律师你看看。”   薛深把拉杆箱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不是不认识,而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系统都给他标注了证据种类,生怕他不认识。   验伤报告上标着一个【书证】。   录音笔上标着一个【电子数据】。   白兰歪歪扭扭的自述纸稿上标着一个【当事人陈述】。   薛深指尖碰到那些证据时,一阵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验伤报告是间接证据,需要由其他证据佐证,证明效力低。】   【叮!录音笔里的录音是直接证据,证明效力高。】   薛深:???!!!   这也可以?   顾平闻在旁边看手机,往工作群里丢了几条语音,一回头,看到薛深的动作,眉头皱紧了。   薛深蹲在那个装了各种证据的行李箱旁边……   他摸出一张纸,只扫了一眼,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再摸出一张,还是同样的操作。   垃圾桶里已经多了小半桶的纸团。   几百张的单据纸张,他只留下了二十几张,剩下的都进了废纸篓。   然后,顾平闻就看到——   薛深从电脑包里拿出电脑,开机,对着被他留下的几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支录音笔,在电脑屏幕上敲下了“起诉书”三个字。   顾平闻脸色不太好,但当着白兰的面不好发作,他语气没什么波澜,“薛深。”   “师父?”   “那些证据,你看了多久?”   “四分钟。”薛深总不能和顾平闻说,有系统的傻瓜式提醒,四分钟够用了。   顾平闻点点头,沉声开口:“你继续写起诉书吧。”   心里,顾平闻失望地摇摇头。   四分钟能看出个什么?!   上百页的资料,哪怕是顾平闻自己上,也要看一个多小时。   年轻人啊……总是自视过高、毛毛躁躁的。   怪他,看错了人,挑错了徒弟。   顾平闻身边,白兰不大信任地问:“顾律师,你让我收集的那些证据材料有一百多页,薛律师只留下了一小半,剩下的全扔了,他这、他这是……他那么年轻,能行吗?”   顾平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早上,他信誓旦旦地给白兰打电话引荐薛深的时候,提及自己这个爱徒时有多得意,现在就觉得脸上有多疼,火辣辣的。   顾平闻的失望和不悦,薛深压根不知道,他整个人全身心地沉浸在起诉书的撰写中。   不知过了多久,薛深停下了手上敲键盘的动作。   顾平闻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都是冷的,“写完了?”   薛深把电脑递过去。   顾平闻不怎么耐烦地接过来,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的起诉书上。   他脸上的表情从不悦变为惊讶,然后从震惊变为严肃认真。   薛深写的起诉书,无论格式还是内容,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甚至,起诉书后面,还洋洋洒洒地分析出了对方律师的18种答辩角度,20种应对方法,以及薛深组合出的6条证据链。   薛深从上百页证据资料里挑出来的25张皱巴巴的纸,可以完美地组成6条证据链。   不多不少,刚刚好。   顾平闻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资料,薛深就看了四分钟,就特么那么骚的把最有用的都挑出来了,还组出了6条证据链的完美证据网??   白兰也在看薛深的电脑屏幕。   她学历不高,但不是傻子,知道察言观色。   单凭顾平闻的表情,白兰就知道,她小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白兰拿了两个竹篮子出来,递给薛深和顾平闻,“薛律师,顾律师,院子里有我栽的葡萄,这两天熟了,你们摘点带回去吃吧。”   白兰没提律师费的事。   不是不想给钱,而是因为她签的是风险代理合同。官司打赢了,她才需要支付代理费。   顾平闻推辞了两下,但白兰盛情难却,他想着葡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水果的钱到时候从律师费里扣出来就好,索性也就带上薛深,跟着白兰去了后院……   摘葡萄。   庭院里,一簇一簇绿叶摇曳着,大串大串的葡萄从叶子缝里垂了下来。   薛深刚摘了几串,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警告!有几辆车,载了N名战力爆表、肌肉发达的人,正在向您靠近,他们的目标99%是您。】   【注意:他们有钢管,有刀!】   【慎!】   薛深摘葡萄的手一顿。   “叱——”   “叱——”   几声急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在不远处响起。   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白兰家小院的门被一脚踹开。   顾平闻还在和白兰说话,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   两辆面包车停在门外,车门拉开,十几个拿着钢管菜刀和各种武器的男人走了下来,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血气极重。   白兰脸色一变:“你们快走!快走!!”   顾平闻眉头也皱紧了。   走?   怎么走?   这小院唯一的门,已经被堵住了。   顾平闻问:“白姐,他们是什么人?”   白兰攥紧了拳头:“我丈夫周瀚海好赌,赌输了就去问他们借钱,他们是……”放高利贷的。   不等白兰说完。   为首的放高利贷团伙的老大缓缓走近,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电锯,不怀好意地盯着白兰:“白兰,听说你男人周瀚海被别人打断了腿,拿了一百多万的赔偿款?那周瀚海欠我们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白兰浑身僵硬。   顾平闻的脸色也不大好。   高利贷老大瞥了一眼薛深,看到他还踩着梯子,认认真真地摘葡萄,没忍住嗤笑出了声。   高利贷老大抬脚,直接踹翻薛深放在青砖地上的竹篮子。   小半篮的葡萄洒了一地……   几个男人步步逼近,一脚一脚地踩上去。   紫色珍珠似的葡萄,果浆飞溅,暴殄天物。   薛深摘葡萄的动作一顿,从梯子上跳下来,掸了掸衣角的尘土,直直地看着地上的葡萄,又黑又深的眸子里,似乎蓄满了黑气。   “薛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摘葡萄,命都要没了!”顾平闻已经退到了薛深面前,看着薛深镇定自若的模样,快要骂人了。   白兰也挡在薛深和顾平闻面前,她的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看向面前高利贷老大,“这件事和他们两个无关,不要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   岂料……   薛深不退反进,双手抱臂,淡淡地看向面前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男人,“刚才,是谁踢翻了我的果篮?”   白兰:?   顾平闻:?   薛深慢吞吞地开口:“谁动了我的葡萄,站出来!” 第007章 一起上吧,别浪费我时间   空气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薛深敢这么说话。   连上门催债的十几个男人,都沉默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深。   顾平闻快疯了,满脸崩溃地看着薛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薛深!你别逞英雄了行不行?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你有几个复活甲,啊?!”   十几个手持各类武器的亡命之徒,凶神恶煞的。   硬碰硬?   还是想跟他们掰扯掰扯法律?   这不是找死吗?   高利贷老大似乎觉得薛深挺有意思,小山似的虎躯逼近薛深,“你的果篮是我踢翻的,葡萄……是我们兄弟几个踩烂的,怎么着?你有什么意见吗?”   “行,有骨气。”薛深把腕表摘了,和外套一起往旁边一扔。   “薛律师!!”白兰想伸手去拉他,没拉住。   薛深挽起袖管,直接动了手。   高利贷老大双手抱臂,没怎么瞧得起地瞥了薛深一眼,这小子那么瘦一看就弱鸡,又是个律师,闹出人命也不太好收场,那就断他两条腿,教训教训。   高利贷老大挥起手里的钢管,狠狠砸向薛深的膝盖。   下一秒——   钢管停在半空中,高利贷老大的手腕被攥住,一阵刺骨的疼痛,传遍他的四肢百骸,伴随着骨头折断的咔嚓声,很清晰。   薛深一个漂亮的悬空踢,正中高利贷老大的脑门。   高利贷老大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飞出去,砸落在地上。   薛深没什么耐性,“一起上吧,别浪费我时间。”   高利贷老大痛苦地捂着脑袋,被他气得脸都憋红了,咬着牙吐出一口血沫子,说:“都给老子上!弄死他!!”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拥而上。   薛深打架的动作干脆利落,快、准、狠,绝对没有半点花架子。挨他一拳一脚,能躺地上好久爬不起来。   他如鱼得水地穿梭在战圈里,身影快得让人摸不到,以寡敌众还打得游刃有余。   顾平闻和白兰还没缓过神来,那些催债的男人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满脸痛苦地哀嚎着。   薛深站在一群躺尸的人中间,晃了晃酸疼的手腕。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高利贷老大:……   催债团伙:……   白兰:……   谁来告诉他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手无寸铁的薛深,打架为毛可以这么强?!   顾平闻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公益短信报警的页面。   他刚报完警,简单说了这里的情况。   接到短信的警察秒回他:先生,现场有多少人?有哪些种类的武器?有多少市民被困?我们立刻出警。   顾平闻:不、不用了。   警察:?   顾平闻满脸无语地看着,那些被薛深揍趴下的高利贷团伙的人,踉踉跄跄着爬起来,拿起果篮替薛深摘葡萄,还顺便把顾平闻的果篮也装满了。   高利贷老大小心翼翼地看着薛深,“大哥,您看,葡萄都给您装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薛深挑了挑眉,“那被你们踩烂的那些葡萄呢?”   高利贷老大:“我们买!我们买了!!”   薛深哦了一声,转头问白兰,“白阿姨,葡萄多少钱一斤?”   “差不多……五块钱一斤吧。”   薛深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高利贷老大,“五百块钱一斤。”   高利贷老大:???   刚刚他踢翻的那一果篮葡萄,得有五六斤了。   高利贷老大:“大哥,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啊。”   薛深动作熟练地拿出手机,找出微信收款码,“我姓薛,你可以扫码。”   高利贷老大:“……”   扫完码,他又问薛深:“薛哥,这次我们可以走……”   薛深把腕表戴回到手腕儿上,“因为你们的打扰,我跟我师父在海底捞预约的桌号,过号了,现在我没有饭吃了。”   高利贷老大赶紧说:“我给您做我给您做!”   于是,一大群满脸横肉的纹身男,规规矩矩地排成两排,双手抱头,像小孩儿过马路似的,走进了白兰家的厨房。   顾平闻看着眼前这一切,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手机上,公益报警页面,警察又发了个“?”给他,问:“那些收高利贷的没对你们做什么吧?他们现在什么状态?”   顾平闻:“他们……在厨房做饭。”   顾平闻:“他们还,花了三千块钱,买了我们六斤葡萄。”   派出所里,回消息的警察神色肃穆地从电脑屏幕前起身,“报告队长!人质应该是被暴徒挟持了!”说的话明显不靠谱,肯定是被那几个收高利贷的胁迫了。   十几辆警车,飞快地驶上了路。   而这边呢,薛深懒洋洋地倚靠在厨房门口,低头看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兰聊着天。   脑海里突然传来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叮!宿主请注意,本次家暴案件的隐藏任务已经触发!!】   【隐藏任务:家暴案件的当事人中混入了一名毒枭,手上有十五条人命,请找出他,并协助警方抓捕。】   【警告!那名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毒枭,已经出现在您的五米范围内,请注意安全!!】   ——   作者的话:关于更新,每天17:00更新,4000字打底,请假会提前在最新一章章评区说明。写在这里是因为有的读者不看评论,怕看不到。 第008章 普法直播间*1   五米范围内……   薛深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   他五米范围内,除了在厨房洗菜烧饭的高利贷团伙,就是白兰和顾平闻。   再没有别人。   薛深看向白兰,随口问:“白阿姨,我有点渴,冰箱里有矿泉水吗?”   白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切菜剁肉的高利贷老大,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肃然起敬地看着薛深,“有有有,我帮你拿。”   白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薛深。   薛深注意到,矿泉水瓶上还绑了根吸管。   白兰把吸管拆下来,随手丢进冰箱,解释道:“我被周瀚海家暴,前段时间打掉了一颗牙,太疼了,不敢张嘴,所以就用吸管喝水。”   薛深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看向高利贷老大,“听说过催收非法债务罪吗?”   高利贷老大把牛肉切成薄片,愣了愣:“啥、啥债务罪?”   薛深把矿泉水往旁边一扔,开始普法:“催收高利放贷等产生的非法债务,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像你们这种侵入他人住宅的,使用暴力、胁迫方法的,都构成犯罪。”   高利贷老大:“……”   薛深正义凛然地开口:“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法治社会上,应该祈愿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你们每天要放高利贷还要催债,也不容易,那就每个人抄两遍《刑法》吧,好好学习学习法律知识。”   于是……   一群提着钢管菜刀砍人的糙汉子,整整齐齐地靠着墙根蹲了一排,人手拿着一只笔,在那里抄《刑法》。   薛深拿着矿泉水瓶,就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抄《刑法》,不时地喝上一口水,“白阿姨,这水怎么有股苦味……能不能帮我拿点白糖?”   薛深故意问道。   白兰愣了下,第一次听说喝矿泉水还要加白糖的,她说了声“好”,就去自己家厨房找白糖了。   她好像对厨房里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的摆设并不熟悉,还是在煎鱼的高利贷老大,随手拿起一罐白糖递给了她。   薛深接过白糖,又借了高利贷老大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吃饭的时候……   薛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家伙……   他、已、经、试、探、出、来、是、谁、了!   餐桌上,高利贷老大战战兢兢地问他:“薛哥,你这身手……是在哪儿学的?”   薛深夹了块排骨,“怎么?那你以为我是拼多多,谁见了都能砍一刀?”   高利贷老大缩着厚实的肩膀,努力缩减存在感,头也不抬地盯着手里的泡椒凤爪。   薛深一看,乐了,“哟,这是多久没牵女孩子的手了,拿个泡椒凤爪都觉得温柔,要不下午我带它去做个美甲?”   高利贷老大:“……”   一顿饭,除了薛深吃得自在,其他人都如坐针毡。   酒足饭饱,高利贷老大要收拾桌子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白兰走过去。   “邻居,你们家的快递送到我们家了。”门外的人不动声色地答。   白兰家的房子是平房,门外的警察说完,给窗台下边藏着的几个警察打了个手势,又给不远处废楼上制高点埋伏的狙击手打了个手势。   他们接到了情报员的消息……   这栋房子里,有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手上有十五条人命,具体身份不明。   但是,这个头目手上有极其重要的s试剂。   不抓捕……今天下午可能就会转移。   屋里,白兰开门的动作顿了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她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攥紧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   薛深反应极其敏锐,倏然扣住白兰的手腕,狠扭,反剪到身后。白兰尖叫一声,手从裤袋里带出了冰冷的枪,枪掉在了她脚边。   屋外的警察破门而入,目瞪口呆地盯着薛深钳制住白兰的动作,“你……”   薛深语速飞快:“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   说完,薛深把白兰交给警察,回眸瞅了眼。   恰巧看到,高利贷老大握着把水果刀,朝顾平闻刺了过去。   薛深捡起地上的枪,上膛,猛地扣动扳机。   动作漂亮,快的晃眼!   子弹精准击中泛着寒光的刀刃,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高利贷老大整只手都麻了,刀刃脱了手。   警察鱼贯而入,利落地控制住高利贷老大,“你们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   白兰眼珠一转,秒哭:“警察同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时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我怎么可能是什么……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   她伸手指向薛深,“薛深!你打架那么厉害,你的身手才更像个亡命之徒,保不齐你才是警察要找的人!!”   薛深一声没吭,转身,走进了白兰家里的主卧。   过了一会儿,拎了一只银色的箱子出来。   白兰看到那只箱子,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薛深把箱子随手一扔。   他动作轻飘飘的,看起来很轻松,离他最近的警察就以为箱子没多重,没怎么当回事儿地伸出一只手去接。   结果,箱子落近他怀里的一瞬间……   警察感觉自己被整整一箱子黄金砸中了,整条手臂都被砸麻了。   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问:“这是什么?”   薛深指了指白兰,说:“在这位女士的卧室里找出来的……s试剂。”   s试剂,是一种稀有金属液体试剂,密度很大,用这种试剂做成的提纯仪器,能让毒品的纯度提高三个点。   白兰脸色微变,收起了眼中的惊惧与泪水,沉着脸看向薛深:“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明明伪装得很好!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个常年被丈夫家暴的苦命女人。   每次需要接头交货的时候,她的下线就会伪装成来催债收高利贷的。   十几年了……   她自己亲生的三个女儿都没发现。   她自认为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   薛深是怎么发现的?   薛深笑了笑,“你的伪装并不高明。”   “第一,你冰箱里的每一瓶矿泉水上,都绑了根吸管。那不是什么被家暴被打掉了牙不敢张嘴,而是……吸毒的工具。”   白兰不敢置信:“就凭这个?”   “第二,刚刚我让你帮我拿点白糖,可是……自己家的厨房,糖在哪里你都不知道,这说明你根本不进厨房。按照你的家境来看,这不合理。”   白兰呵了一声,“你就是运气好罢了,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第三,警方在这里布控,说明那个罪犯一定在这栋房子里。我查过资料,每年因为贩毒被判刑的罪犯头目里,高学历犯罪嫌疑人占到84.23%以上。所以,我故意让那些催债的人抄《刑法》,可是他们的字写的跟狗爬一样,还全是错别字,所以我断定他们学历不高,不可能是罪犯头目!”   所以,就只剩下了在做饭的高利贷老大和白兰。   白兰指着高利贷老大,“可是他刚刚在厨房做饭,他并没有抄过《刑法》,你为什么不怀疑他?”   “第四,白阿姨,我借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了他电话簿里你的号码,备注是老大。所以,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毒枭就是你——白兰。”   白兰:“……”   顾平闻:“……”   侦查经验丰富的老警长:“……”   众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盯着薛深了。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叮!】   【家暴案件的调查取证完成,任务奖励:人民币+200元,证据收集能力+300】   【隐藏任务完成,成功找出家暴案件当事人中混入的一名手上有十五条人命的毒枭,并协助警方抓捕。奖励:黄金宝箱*1】   【是否开启宝箱?是!否!】   薛深:“开启。”   【叮!宝箱开启!】   【物品:普法直播间*1】   【作用:通过普法直播,获得直播间网友的震惊值和崇拜值,可以用这两种数值兑换金钱。1点震惊值=1元rmb,1点崇拜值=1元rmb。】   薛深:!!!!!   哟,普法直播间,真强!   看来他这个法外狂徒张三,要重操旧业了。   不远处,老警长看着一直在发愣的薛深,走到他面前,“年轻人……”   “我叫薛深。”   “薛先生,借一步说话。”老警长拉着薛深去了后院偏僻无人的地方,自我介绍道:“我叫吴方平。”   吴方平问:“薛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局里做个侦查顾问?”   薛深愣了下。   吴方平赶紧说:“工资好商量,你说个数字,我绝不还价。平时也不用你在局里坐班,偶尔有大案子才会请你过来,没有案子的时候工资也照开不误。”   工资事小。   但是像薛深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薛深笑了笑,“吴警官,谢谢您的赏识和诚意,不过我不喜欢受约束,就不去了。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我身体里也流淌着华夏民族的血脉,只要国家有需要,我一定义不容辞!”   吴方平看到薛深眼底的坚定,也没再劝。   他想了想,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薛深,“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国家警务系统开发了一款名叫【刑侦】的app,里面都是一些疑难案件改编的剧本故事,用于训练和测试侦查推理能力的,你可以拿去玩玩。这张卡片就是【刑侦】app的入场券,上有下载链接,必须要用入场券上的唯一邀请码,才能进入app。”   “谢谢吴警官。”薛深把卡片塞进口袋里。   薛深走后。   吴方平的下属走了过来,不敢置信:“吴处,您怎么能把【刑侦】的入场券给一个体制外的人?”   【刑侦】才刚开发出来不到一个月,现在还是在内测阶段。   能拿到【刑侦】app入场券的人,在国内,不超过一百个人。   而且,这些拿到入场券的人,大多地位不低。   吴方平点了根烟,笑了笑:“小王,你觉得我把入场券给他,做错了?”   小王低着头,“我、我只是担心他泄密。”   【刑侦】app里,涉及到一些重大悬疑案件的侦查机密。   “所以,我是领导,你不是。”吴方平高深莫测地说。   薛深是个聪明人。   一个,让他很欣赏的聪明人。   吴方平的想法,薛深并不知道,他在找顾平闻,打算蹭顾平闻的车走人了。   薛深看到顾平闻坐在小院里的葡萄架下,在看手机,眉头紧蹙。   薛深走过去,问:“师父,怎么了?”   顾平闻把手机递给他,“这是咱们君璟律所的匿名论坛,薛深,你被骂上论坛了。” 第009章 四大佬的维护   君璟律所的匿名论坛上,平时都是律所同事匿名聊一些八卦。   几个小时前,有人发了几条帖子——   #新锐律师薛深被富婆包养了的那些事儿#   #月薪两千的薛深乘坐豪车上班#   #某薛姓律师没才华就只能靠脸吃饭了#   #薛深三观不正#   帖子字数不多,几条帖子加在一起才不到三千个字。但是,发帖的人明显很专业,思路清晰,遣词造句极具有引导性,后面甚至脑补出薛深被一个两百多斤的富婆给……   帖子上,还说薛深傍了个体重三百斤的富婆。   那个富婆还有点特殊嗜好。   以至于薛深浑身是伤。   文字下面,附了两张监控录像的截图。   监控录像的清晰度不高,达不到蓝光高清,但是和薛深熟悉的人,足以看出是薛深本人。   图里,是薛深家的公寓楼下,他弯腰拉开车门坐进豪车的图。   这两条帖子,在律所引起了轩然大波。   律所里,有喜欢吃瓜的同事问于黎:“于黎,你和薛深都是顾律师的徒弟,平时你们俩接触的多,你觉得这帖子是真的吗?薛深他真的被给……那啥了?”   于黎迟疑了一下,才低着眼眸小声说:“没、没有,帖子是假的,深哥他没有……”   吃瓜同事看于黎支支吾吾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跟我说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说说嘛!”   于黎叹了一声,“深哥那张脸长得帅,女人缘一直挺好的,我就是担心他受伤……”   吃瓜同事眼前一亮。   惊世大瓜啊!   于黎紧张地看着他:“你不要告诉别人,消息传出去,我怕会影响到深哥的清誉……”   于黎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充满震惊的“卧槽——”   “卧槽,家人们快看论坛!事情反转了!!”   “能不能斯文一点,别张口闭口都是脏话,没素……操!”   “怎么会这样????”   众人窃窃私语,不时偷偷拿眼神去瞥于黎,指指点点的。   午休时间,不少同事连午觉都不睡了,津津有味地吃瓜。   于黎皱了皱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开君璟的论坛,一看,瞬间僵住了……   #新锐律师薛深被富婆包养了的那些事儿#这条帖子下面——   张梅然v:“我给薛深直播间的打赏,他都一分没少地转给我了。”   下面附了她和薛深的微信聊天记录。   张梅然是谁?   赫赫有名的海归女企业家。   出了名的心黑嘴毒,谁都敢怼。   女人在酒桌饭局上应酬,难免被人轻视。有一次,一个投资方老总把手放到了张梅然的腿上,逐渐往内侧摸过去,张梅然二话没说,抓起一个酒瓶子,就给那个老总的脑袋开了瓢。   这种人是不屑于说谎的。   #月薪两千的薛深乘坐豪车上班#这条帖子下面——   陆纵海v:“豪车是我的。”   帖子下边,放了一张4s店陆纵海和豪车的合影,表示豪车是陆纵海的,不是什么富婆的。   吃瓜群众a:“这个陆纵海,是我想的那个陆纵海吗?”   吃瓜群众b:“不然呢?法律圈的半壁江山,都是陆纵海教授的门生和弟子撑起来的,谁敢随随便便拿他的名字当id,不想混了吗?”   吃瓜群众c:“……薛深是真牛逼。”   #某薛姓律师没才华就只能靠脸吃饭了#这条帖子下面——   齐苍龙v:“我那个得了最强大脑总冠军的孙子,是薛深的手下败将,听说你们觉得他没才华?”   众人愣了下。   第一反应,觉得这是薛深请来的水军。   公关也公关得靠谱点儿吧,最强大脑的总冠军都能搬出来说事?!   还有齐苍龙,那不是500强企业之一的齐天集团的董事长吗?   真nmd扯犊子!!   然后,下面有个匿名的家伙,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们不记得前几天,带着孙子来律所背民法典的齐老先生了吗?齐老先生齐苍龙啊。”   众人:“…………”脸打肿了。   #薛深三观不正#这条帖子下面——   哦,这条帖子下面倒是没有人回复。   不过……   同一时间。   吴方平发了一条微博。   吴方平v:“薛深同志帮我们破获了特大刑事案件,感谢薛深同志,感谢君璟律师事务所!薛深同志亲口对我说,只要国家有需要,他一定义不容辞!他是个三观积极向上、甘于奉献的同志。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请大家理智吃瓜,不传谣、不信谣、不造谣。”   微博下边,配了张截图。   就是君璟匿名论坛的那条,说薛深三观不正的帖子。   网友:“…………”   吴方平平时为人低调,微博也不怎么打理,很多网友不关心时事新闻,甚至都不知道吴方平是谁,吃瓜之余,怀着好奇地点开吴方平的个人认证后,傻了。   个人认证:省厅 吴方平   看到这个认证,收了钱想下场撕逼的黑子和水军都闭了嘴。   这位是大佬。   惹不起惹不起。   刷完微博,于黎脸上一片惨白,手机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到。   怎么会……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人物,站出来帮薛深说话?!   他快嫉妒疯了。   而薛深呢,先去律所论坛下边回复了吴方平他们支持自己的帖子,又私下给他们发消息道了谢,然后,薛深慢条斯理地注册了个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只有几行字,和一条链接。   薛深:“谢谢各位的信任与支持,听说我是靠脸吃饭的,那……就再开个普法直播吧,下午一点半不见不散。”   微博下边,薛深扔了个直播间的链接。   众人:“…………”这广告打的简直是无孔不入。   薛深发完微博,刚把手机收起来。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   【触发任务:在普法直播里劝阻三个网友的违法犯罪行为。】   【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800元,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辩论能力+200】   【您在黄金宝箱开出的物品:普法直播间*1,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使用。”   【普法直播间正在启动……】   【1%……17%……35%……64%……77%……89%……100%】   【普法直播间启动成功!】   【您在本次普法直播中获得的震惊值和崇拜值,将会以1:1的比例折算成人民币,但是,请注意:一旦出现法律错误将会倒扣震惊值和崇拜值。】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一点半。   这一次,等在直播间里的网友,却在直播间的镜头前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第010章 薛深:听说,你觉得我是个学渣?   普法直播间里。   画面里,薛深旁边,多了个穿灰色T恤的男人。   网友看着那个男人的脸,惊呆了!   『卧槽!!怎么是他?』   『这不是全国通缉的那个强奸犯吗?据说先奸后杀,已经有二十一个女性受害者了。』   『张三老师,您怎么还把个通缉犯带进普法直播间了?』   『快报警,打110!!!』   『uu们,我们悄悄打110就行了,别刷屏了,主播是可以看到弹幕的,我怕张三老师成为第二十二个受害者。』   薛深看了眼弹幕,心里憋笑快要憋疯了,好不容易压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不是通缉犯。”   网友:???   那张通缉犯的脸,都在热搜上挂了几天了。   你?在?逗?我?   薛深轻咳了咳,“他是我大学本科期间的下铺室友,叫谢淮。因为长得和那个通缉犯一模一样,被误抓了十二次了,不信你们看,这是他身份证,他真不是罪犯,他是修电脑的。”   学软件工程的才子谢淮:“……??”   薛深把谢淮的身份证拿出来,遮挡住身份证号码,递到镜头前给网友看。   系统:【网友震惊值+5】   薛深笑了笑,五块钱到手了。   他扫了一眼让人眼花缭乱的弹幕,弹幕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兄弟你挺倒霉的啊。』   『通缉犯:兄弟,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谢淮,我发起个水滴筹,给你众筹五十块钱,你去整个容吧。』   『五十块钱还能整容???』   『一、用五十块钱买个电热水壶。二、烧一壶开水。三、把开水泼在脸上。整容成功!!』   『xswl,张三老师,今天普法讲什么?@薛深』   薛深翻开讲义,看了看,又看了眼旁边的谢淮,“那就讲个强奸犯的故事吧。”   网友:“……”   谢淮:“……”有被内涵到。   薛深拿着讲义,“法外狂徒张三(男),看到李四(女)独居。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张三看到李四喝醉了酒,就偷偷撬锁溜进了李四家里,和李四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李四醒来后,张三对她说: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李四刚好暗恋张三,一看是张三,笑了笑,说: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给你钥匙,下次来别撬锁了。”   “请问:张三构成什么犯罪?”   薛深话音落下,直播间的弹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过了足足两三秒,弹幕开始刷屏——   『李四不是暗恋张三吗?构成犯罪??』   『啊这……可张三不是同意了吗?』   『本人学法律专业的,事后同意无效的……吧。』   薛深把讲义翻了一页,“张三构成强奸罪既遂。这位网友说的对,事后的同意无效。即使李四喜欢张三,但是在他们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时,没有经过李四的有效同意,因此构成犯罪。”   系统:【网友震惊值+50,网友崇拜值+50】   与此同时——   某个正在用耳机听直播的网友A,整个人都震惊了,“卧槽!!”   他掏出手机,先打赏了玫瑰花束*10,然后在礼物寄语里问:『张三老师,那强奸罪既遂要判多少年?』   因为他打赏的金额大,所以礼物寄语是用红色加大加粗的字体在直播间里滚动播放。   在众多弹幕中,格外扎眼。   薛深一眼就看到了,回复:“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有加重情节的话可能无期、死刑。”   网友A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卧勒个大槽!”   网友A看了眼身边醉酒后昏迷不醒的女孩儿,赶紧把自己解开的腰带系上,外套穿上,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念叨着:“幸好,幸好,多亏听了张三老师的直播。”   要不然……   他就得十年有期徒刑了。   张三老师永远的神!!!   网友A抹了一把额头山的冷汗,又给薛深打赏了玫瑰花束*20。   系统;【叮!在普法直播里劝阻网友违法行为*1,请继续努力!】   系统:【主任务完成度:1/3。】   系统:【网友崇拜值+20】   薛深看到任务完成度和崇拜值,乐了。   他开始讲他的第二个故事,“张三牵着一条狗在公园遛弯,狗看到李四,扑过来就把李四的脚趾头咬掉了三个,还吞了下去。李四一气之下,张开血盆大口把狗咬死了。请问,如何用刑法知识评价李四的行为?”   『狗: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李四是真的狗。』   『这就是狗咬狗???』   『李四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哈哈哈哈哈xswl.』   『应该是……紧急避险?』   “对,是紧急避险,因为狗不懂法律,不能实施不法侵害。”   薛深顿了一下,把问题变了个形:“那么,如果是张三牵着一条狗在公园遛弯,看到李四就指使狗去咬李四,狗一口就咬掉了李四的鼻子,李四一气之下把张三的耳朵咬掉了。那这种行为就不应该评价为紧急避险,而应当评价为正当防卫,因为针对的是张三的不法侵害行为。”   系统:【网友震惊值+30,网友崇拜值+30】   薛深拿起水杯喝了口,一歪头,看到谢淮头顶顶着一个发着蓝光的【?】。   有任务??   薛深赶紧点了一下。   【修电脑的谢淮好像有麻烦了,他需要你的帮助,cue他在普法直播间里聊聊天吧。】   薛深一戳谢淮的胳膊,笑呵呵的,“跟网友爸爸们打个招呼。”   谢淮和薛深是上下铺的兄弟,被cue后,立刻把手机屏幕锁屏,扣放在桌面上,很有默契地看向镜头,接过话题。   “大家好,我是你们张三老师下铺的兄弟,李四。我也有个问题要请问张三老师。”   “好的,李四同学你说。”   谢淮清了清嗓子,“王五牵着一只烈性犬在公园里遛弯,没牵住,狗拖着拴狗的绳子飞蹿出去,狗绳把一个老太太绊倒了,老太太倒地摔伤,王五的行为如何评价?”   『这题我会!』   『应届法考学生抢答:王五不构成犯罪,但要承担民事侵权的无过错责任。』   谢淮看了眼弹幕,松了口气,又追问:“可是,如果老太太摔倒在地,王五逃逸不管,导致老太太死亡,那么请问……王五的行为如何评价?”   这一次,弹幕里的答案五花八门,差点因为一个答案,在弹幕里打起来。   薛深:“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   系统:【修电脑的‘谢淮’震惊值+10】   谢淮一把抓住薛深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问他:“真、真构成犯罪啊?”   薛深点点头。   谢淮脸色微变,丢了句“我出去一趟”,就匆匆走出去了。   他走出镜头之后,立刻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低吼:“姑!你刚刚遛狗没拉住拴狗绳,撞倒的那个老奶奶,你赶快送她去医院!!”   电话那边不紧不慢地说了些什么。   谢淮急了:“快送医院!要是真摔坏了,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坐牢的!!”   电话那边的女音这才严肃了起来,“你说真的??”   “废话!”谢淮骂了句脏话。   “我、我我我我这就去!”   谢淮啪地挂断了电话,四肢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   幸亏薛深提醒了他!   直播间的镜头前,薛深刚准备讲下一个话题,心神一动——   系统;【叮!在普法直播里劝阻网友违法行为*1,请继续努力!】   系统:【主任务完成度:2/3。】   系统:【网友震惊值+30,网友崇拜值+30】   薛深刚要继续讲。   这时候,有一个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发了一连串的弹幕。   薛深怎么不去死:『薛深去死吧!骗人不得好死!法律骗子!!』   薛深怎么不去死:『你一个律师,开直播不就是为了圈钱吗??』   薛深怎么不去死:『普法直播?你自己告诉网友,你司法考试多少分,就在这里开普法直播?钥匙十块钱三把,您配吗?』   薛深怎么不去死:『一个丑比!垃圾学渣!!』   弹幕里的网友都很喜欢薛深,看到这话,瞬间炸了。   『哟,楼上这谁啊,口气比脚气还臭,买点鞋油给你刷刷牙吧。』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是蛆就非得觉得全世界是一个大粪池。』   『说薛深丑?他化了灰都比你化了妆好看。』   薛深怎么不去死:『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争相维护的主播,大学二十多门必修课,挂科过十几门?』   薛深怎么不去死:『有图有真相,打开链接自己看!!』   薛深怎么不去死:『好好看清楚!』   名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直接甩了一个链接过来。   链接打开——   里面,是薛深大学期间所有必修课的成绩。   29门课,13门课后面挂着红色的[挂科重修]。   9门课后面挂着橘黄色的[小挂预警]。   在大学,小挂,是分数60-70分之间的别称。   这个链接的图里,有薛深大学学校的印章和防伪码,不可能是假的。   直播间里的网友陷入了沉默。   在心里对薛深的好印象,崩塌。   『成绩这么差的人来普法,真的不是在骗人、圈钱吗?』   『怎么有种法律圈翟博士的感觉??』   『在卷子上踩一脚,都不至于考零分吧?』   『谁说不是?在卷子上撒把米,鸡都比他答得好。』   『@薛深,这真是你的大学成绩单吗?』   薛深没反驳,坦然地点点头,“是我的成绩单。”   薛深怎么不去死:『他自己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远处的谢淮,看到薛深被弹幕骂得狗血淋头,气得脸都黑了,“你们只知道薛深本科期间挂科,可你们知不知道,薛深本科四年,为了赚钱供弟弟读书,赚钱给血癌的父亲治病,每天做六七份兼职,赚的钱都补贴给了家……”   “够了!”薛深皱眉,呵斥道,“谢淮,别说了!!”   他不喜欢找借口。   他本科期间确实成绩不好,不过……   薛深唇角一勾,看向弹幕里的那个名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风度翩翩地笑着问:“听说,你觉得我是个学渣?”   薛深怎么不去死:『难道不是吗?』   薛深也不反驳。   他拿出手机,当即以毕业校友的身份和id,登录他母校的教务系统。   然后,薛深把手机屏幕对准直播的笔记本电脑镜头,“这是我研究生期间的成绩。”   薛深是本硕连读,研究生读的是民商法学,成绩单上——   民法学:100分。   刑法学:100分。   民法物权:100分。   民法债权:100分。   ……   后面,是清一水的100分,满分!   薛深怎么不去死:『这怎么可能?』   薛深怎么不去死:『你作弊!成绩怎么可能提升得那么快?』   谢淮气狠了,拿出手机进入薛深的直播间,直接@薛深怎么不去死,回怼:『qnmd!』   谢淮:『我告诉你为什么薛深的成绩提升得那么快。』   谢淮:『因为薛深读研那年,他父亲去世了,他再也不用赚钱给父亲续命了。』   整个直播间一下子静了。   空荡荡的屏幕一条弹幕都没有,让谢淮几乎要以为,他误触了关闭弹幕的按键。   系统:【网友震惊值+10+10+10+10+10】   系统:【网友崇拜值+10+10+10+10+10】   弹幕像是被冻住了,许久,突然春暖花开了似的——   『薛老师,对不起!』   『薛老师,真的对不起。』   『张三老师,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为我自己说过的话感到羞愧!为我自己的是非不分感到可耻!!』   『薛深律师……』   『……』   这时——   薛深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薛深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和震惊! 第11章 我是反诈主播,请问您是什么主播?   来电显示:厚达法考。   这是国内很有名的司法考试教育培训机构。   连电话号码都是有官方认证的,认证名:厚达法考。   有眼尖的网友,从直播间的画面里捕捉到了“厚达法考”的字样,弹幕瞬间刷屏。   『厚达法考?真的假的啊,不会是噱头吧?』   『张三老师快接电话!打肿他的脸@薛深怎么不去死。』   『对啊,谁说我们薛老师就不配讲司法考试的?本科成绩差怎么了,成绩差吃你们家大米了?』   而那个名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慢条斯理地发了一条弹幕,语气阴阳怪气的。   薛深怎么不去死:『装得还挺像的,厚达法考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说他们要聘你当民法主讲呢?』   薛深想了想,对着直播镜头问:“大家介意我在直播里接这个电话吗?”   薛深怎么不去死:『嗤!你接,快接!谁不敢接谁孙子!!』   薛深摁了接听键。   “喂,薛深老师,您好,我们是厚达法考机构。”   薛深开口:“不好意思,我这边在普法直播,如果您介意的话……”   对方赶紧说:“不介意,完全不介意,我就在您的直播间里。”   话音落下——   直播间的屏幕突然被一个巨大的豪华城堡花园霸屏。   『厚达法考v:打赏主播豪华城堡花园*1』   因为豪华城堡花园是这个直播平台上最贵的礼物,所以礼物一出现,直接全站公告三次。   『全站公告:尊贵的sssvip用户“厚达法考v”打赏主播豪华城堡花园*1,速来围观!』   『全站公告:尊贵的sssvip用户“厚达法考v”打赏主播豪华城堡花园*1,速来围观!』   『全站公告:尊贵的sssvip用户“厚达法考v”打赏主播豪华城堡花园*1,速来围观!』   网友一脸懵逼,全疯了。   『这个厚达法考是我认识的那个厚达法考吗?官方培训机构会在普法直播间给主播打赏?』   『是啊是啊,厚达法考的几个老师开班仪式上,也没见官方进直播间啊,更别提这种大额打赏了!』   『炒作吧。』   『不是!是真的,你们看厚大法考用户名后面的v,那个是平台认证,认证信息是“法考教育培训机构”,这不可能是假的!!』   『卧槽!张三老师C位出道了??』   『所以……张三老师刚刚接的那个厚达法考的电话,也是真的?』   看到厚达法考机构自曝身份,并且在他的直播间打赏,薛深愣了一下,赶紧说:“不不不,厚达法考的师资配备好,专业性强,我当年法考就用的厚达的教材和网课,您这打赏太贵重了,我……”   对方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您方不方便把电话开个免提?”   薛深开了个免提。   对方说:“张三……哦不,薛深老师,我们想邀请您加入我们厚达法考,签长约,做主讲。”   弹幕:??????   薛深愣了愣,“可是,我司法考试的客观题和主观题,都是踩着及格线通过的。”   司法考试要先考客观题,通过客观题才能考主观题。   客观题满分300分,及格线180分。   主观题满分180分,及格线108分。   “你踩个屁的及格线!”谢淮脾气急躁,一把抓过薛深手里的电话,对着厚大法考机构的人说:“厚老师,我跟你说。”   厚老师:“……”神TMD厚老师。   谢淮拿着电话,在和厚老师对话,也是在向直播间的网友解释。   “客观题分两张卷,上午考第一张卷,满分150分,薛深得了150分。下午考第二套卷,满分150分,薛深开考十分钟阑尾炎发作,被送去了医院,第二套卷他还得了31分。”   “两套卷总分181分,这就是他说的客观题踩着及格线通过。”   网友懵逼了,把一串串的6666666打在公屏上。   系统:【网友震惊值+500,网友崇拜值+500】   薛深:?   成为美惨强后我暴富了?!   这秒入1000块钱的感觉,爽!   『家人们!我们给薛深老师刷点小礼物吧!!』   『考试现场阑尾炎发作,被送进医院手术,还能通过传说中难度极高的司法考试,绝绝子!』   『兄dei们,礼物刷起来!走一波走一波!!』   薛深赶紧拦:“不要给我刷礼物!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尤其是未成年,一经发现有未成年给我打赏,我会联系直播平台客服,全额退款!未成年父母赚钱都不容易!!”   『我们赚钱不容易!薛老师赚钱更不容易!』   『小薛子,朕赏你的就收着!』   『一学期六七份兼职,怎么活下来的,心疼张三老师呜呜呜』   谢淮盯着薛深普法直播间的页面,目瞪口呆。   因为,他看到——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薛深直播间里,已经有了三四万块钱的礼物。   这还不包括厚达法考v打赏的那个豪华城堡花园。   网名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看着直播间页面里潮水般的打赏,和那些安慰、鼓励薛深的话,气得抬手摔了鼠标。   鼠标砸碎在墙上,零件飞溅。   “于黎,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有同事经过,看了一眼于黎电脑里的普法直播页面,乐了,“哟,你也在看薛深的普法直播啊?”   于黎没吭声。   搭话的同事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于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又摸了个鼠标出来,连接电脑。   然后,鼠标箭头点了下直播间画面里右上角的举报。   【举报人:薛深怎么不去死】   【举报直播间:薛深普法直播间】   【举报原因:①涉嫌引导未成年人大额打赏,直播间涉案金额五万块。②涉嫌法律娱乐化,戏说法律,给国家法律造成负面倾向和价值导向。请尽快查处。】   薛深还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被举报了。   他还在直播间里,和厚达法考机构的厚老师聊天。   厚老师:“薛老师,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厚达法考吗?”   没等薛深答应。   弹幕里弹出了几条消息——   『公告:瑞合法考v进入直播间。』   『公告:指北针法考v进入直播间。』   『公告:容大法考v进入直播间。』   因为这几个都是直播平台的认证大v,他们进入直播间的时候,会有红字弹幕提示。   网友懵逼了。   『家人们,我人傻了!』   『上一次看到这么多法考机构同框,还是民法典修订,几个机构的民法老师同台讲民法典草案。』   『有生之年,居然能在一个主播的普法直播间里,看到这么多法考机构?』   『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   瑞合法考v:『薛老师,我们诚邀您进行合作,工资您随便开价!年底您还可以公费去夏威夷旅游。』   指北针法考v:『薛老师,您要是选择跟我们合作,给您配一台高配座驾,4s店的车您随便挑!』   容大法考v:『薛老师,我们法考机构的总部临海,旁边有几套海景别墅,您看有没有兴趣?』   薛深:“……”   谢淮:“……”   直播间网友:“……”   系统:【网友震惊值+100,网友崇拜值+100】   薛深头都疼了,但是,当着直播间两百万网友的面儿,他选择和任何一个法考机构合作,都会得罪其他机构。   别人朝他示好,已经抛出了橄榄枝,他也不能把别人的脸面往地上踩。   于是,端水大师薛深开口:“谢谢几大法考机构的赏识,也感谢大家到我的直播间捧场,承蒙不弃,这是我一个初入社会的法律小新人的荣幸,等直播结束后我再给您几位回电话。”   几大法考机构是很多年的竞争对手了,彼此也很有默契地没再纠缠,又给薛深砸了几个大额礼物就退出了直播间。   直播间里有个网友突然问了句:『直播间是可以匹配PK的吧,薛老师,你要不要PK一下?』   直播间的PK,就是两个直播间的主播连麦互动,直播界面一分为二,同时显示两个主播的画面。   双方粉丝进入同一个直播间,通过点赞、刷礼物等方式,给自己的主播应援,增加应援值。   PK结束时,应援值多的主播获胜。   薛深刚想拒绝。   又有个网友开口:『对啊,PK可以增加粉丝量的。』   增加粉丝量?   那震惊值和崇拜值是不是也会增多?   赚钱的买卖谁不干?   薛深说了个好,然后点了直播PK的匹配。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薛深就匹配到了PK对象。   画面里,直播间的屏幕一分为二。   左边,是普法直播间里的薛深。   而右边……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看到连麦成功,警服男人朝着直播镜头敬了个礼,说“您好,我是反诈主播,请问您是什么主播?”   薛深:?????? 第012章 PK!连麦呆小妹直播间   直播间里的网友沉默了一下,然后……   纷纷在弹幕里替薛深发言。   网友A:『薛深:不是不是,警察叔叔,我这里是普法直播间,我是法外狂徒张三,不是网络电信诈骗的!』   网友B:『薛深:我是个律师,你看这是我的律师证,我真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   网友C:『薛深:对对对,你看,我没诱导他们给我打赏,他们都是自愿的,也没有未成年人打赏。我们就是普普法,聊聊天,没做啥违法乱纪的事儿。』   然而——   一直没开口的薛深,朝警察同志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眼神清澈,挺淡定地开口:“您好,我是普法主播,薛深。”   警察同志愣了下。   他今天PK连麦了好几个主播,碰到过卖假酒的、男扮女装的、倒立洗头的,还碰到过在直播间里一口气吃二十斤火鸡面的,被他给批评教育了,说暴饮暴食、浪费粮食不好。   这个普法直播间的主播,薛深……   还是他今天见到的画风最正常的主播。   警察同志回过神来,说:“我姓陈,薛深同志,你……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   “下载了。”   陈警官又问:“那你愿不愿意为我们的反诈宣传做一点工作和贡献?”   “非常愿意。”薛深笑呵呵的,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对准镜头,先和自己直播间里的网友说:“大家一定要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哦,这个app是一款手机防骗软件,能自动屏蔽诈骗短信、诈骗电话,还能……(此处略去一万个字)”   薛深的语调抑扬顿挫,条理清晰,像背履历似的,行云流水。   陈警官:“……”   他默默地让同事联系直播平台,给薛深的直播账号加了个v,又添加了个人认证。   薛深刚科普完国家反诈中心app的功能和作用,这时——   公告:『直播平台管理员“旧梦”进入“薛深普法直播间”。』   管理员旧梦:『主播您好,有人实名举报您的直播间,情形恶劣,一经查实,将会永久封禁直播间,并将主播账号清空,做永久屏蔽处理。』   管理员旧梦:『您的直播间涉嫌……』   管理员打字打到一半,突然看到了直播间画面右边,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帽子上有警徽……   管理员旧梦:“……”   谁特么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涉嫌引导未成年人打赏,涉嫌戏说法律的?   这特么!是警察!!是警察啊!!!   这怎么可能引导未成年打赏?怎么可能戏说法律?   举报的人有病吧!   管理员冷汗都下来了。   陈警官笑着问了句:“举报什么?”   薛深也笑着问了句:“是啊,涉嫌什么?”   管理员旧梦颤抖着手指打字:『没、没有,我是说……您二位的直播间这么正能量,才三百万网友在线,实在是太少了,我给您安排个app首页推荐,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薛深犹豫了下,“这、会不会有点麻烦?”   管理员旧梦:『不麻烦不麻烦,哥,应该的。』   管理员的速度很快,过了不到一分钟——   直播平台首页的视频推荐页,开始疯狂地给在线用户推荐薛深的直播间。   同一时间,直播平台滚动播放一则[全站处罚公告]。   『全站公告:经核实,用户“薛深怎么不去死”涉嫌恶意举报用户“薛深v”和“薛深普法直播间”,本平台对该用户作出封号三十天的处理,特此告知!』   对于这个处罚决定,薛深并没有过多关注。   因为,和陈警官连麦PK结束后,薛深要开始下一轮的连麦PK,进行反诈宣传,并号召大家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   薛深点了个PK匹配。   同一时间——   呆小妹直播间。   『没用的!PK匹配只能匹配到粉丝数相当的主播。我们呆小妹直播间几千万的粉丝,谁能有资格跟她PK?就算有,跟她PK比礼物和点赞量也是找死吧。』   『就是啊,我女神的颜值!那萌萌哒刘海和无辜的大眼睛,女神!!』   『算了算了,安心看女神玩游戏吧。』   直播间里呆小妹的粉丝,看着PK匹配栏里流逝的时间,都觉得绝对不可能匹配到。   呆小妹自己也觉得。   正当她准备再开一局游戏的时候——   “诶?居然匹配到了?这什么……薛深普法直播间?直播间粉丝量才十几万?这是bug了?我直播间粉丝量已经一千多万了,怎么能匹配到粉丝量十几万的人?”呆小妹也愣住了。   『薛深普法直播间??』   『他直播间的封面,还是律师证?这人是个律师?』   『Wtf?律师也直播?律师还玩PK连麦?』   呆小妹懵逼了,她点开薛深的直播间信息页看了一眼。   注册日期:今天,两个小时前   直播间粉丝量:11万   直播间在线人数:985万   呆小妹:“…………”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刚注册两个小时的直播间,能有十一万的粉丝量?   十一万的粉丝量也就罢了。   可是,为什么一个十几万粉丝的小新人,直播间里,还能有近千万的在线人数?   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烧纸,离谱死了。   难道是哪个大咖的小号?   呆小妹想了想。   最近……也没听说哪个网红要建小号啊。   呆小妹随手点开薛深的个人认证。   一看,傻眼了。   用户昵称:薛深v   认证名:省厅 普法宣传薛律师   呆小妹吞了口唾沫,“大、大哥,你是警方派来的律师啊。”省厅最近确实是在搞普法宣传活动,所以呆小妹本能地以为薛深是警方派来的人。   完了!   昨天就有个同行,因为在直播间里直播吃鸡的时候,问未成年要大额礼物“城堡花园”,害得未成年去偷父母的钱打赏,结果……   那个主播的账号和直播间都被封了,所有的直播回放都下架了。   呆小妹冷汗都下来了,“大哥,不、不是,我就是个打游戏的,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没诱导未成年打赏啊,他们都是自愿打赏的,我收到未成年的钱也会让平台客服一分不少地返还的,我还捐款做过慈善,我……”   呆小妹直播间里的粉丝看到呆小妹快哭了,赶紧帮女神说话。   『是啊是啊,呆妹儿没有诱导我们,我们都是自愿的!』   『对对对,我们都是成年人,满十八了,打赏的钱是自己赚的,不是父母的钱。』   『对啊,呆小妹还会发动我们去做公益,做慈善,捐款,没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啊。』   『您可别冤枉好人……』   薛深笑了笑:“我不是警方派来的,我是一名律师,叫薛深,是来做反诈宣传的,就是反网络电信诈骗。”   呆小妹如遭雷击。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画面里的薛深。   她、她就打了个游戏……   怎么就打成反网络电信诈骗的了?   连律师都来了,不会是要起诉她吧?她会不会坐牢啊??   见她不说话,薛深又问:“请问,你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我主要是来给你们推荐一下这款app。”   闻言,呆小妹松了口气。   不是来查她的就好。   呆小妹赶把手机应用的页面打开,递到镜头前,“下载了!”   薛深问:“那你直播间的网友……”   呆小妹不以为然地笑笑,“薛律师你多虑了,我们直播间的网友朋友们每天都5G冲浪,都是新时代的弄潮儿,怎么可能会被拙劣的电信诈骗技术骗了,不会的。”   『是啊是啊。』   『薛律师,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去给大爷大妈普法吧。』   『对啊,反诈宣传没有意义啊。』   薛深挺淡定的,看向呆小妹,“要不要做个实验?我用五分钟,就能从你任意一个粉丝手里骗走一百万,前提是他卡里有一百万。”   呆小妹乐了,就快把“自不量力”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好啊。”   薛深旁边……   谢淮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老薛!你别装了,你一个学法律的文科生,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你都得拿计算器算,还骗钱?你别玩了!!”   薛深:“没事儿。”   谢淮急了:“什么没事儿?你这要是丢脸,就丢到几千万网友面前了。出去你可别说你是我朋友,我丢不起这脸!”   薛深:“放心。”   薛深看向直播间画面里的呆小妹,“你可以随意从关注你的粉丝里挑一个,前提是他今天不在线,没有看你的直播。然后,我需要他的手机号码。”   呆小妹笑了:“五分钟,骗一百万?”   薛深:“对。”   呆小妹当场私信薛深,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   弹幕里都是看热闹的。   『真是不自量力。』   『坐等打脸。』   『有实力的人装逼叫牛逼,没实力的人装逼叫傻逼!』   『薛深=傻逼』   『五分钟骗一百万,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薛深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但是,下一秒——   薛深的操作,让所有网友惊呆了。 第013章 直播诈骗:我被警察围观了   薛深打了个电话给呆小妹的粉丝a,开了免提,说:“您好,请问您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   粉丝a愣了下,没什么耐性:“去去去!臭打广告的,滚!老子忙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臭打广告的!』   『就这还诈骗?开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他那一套也就骗骗老头老太太吧,还想骗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   呆小妹也笑着摇了摇头,一副看猴戏的表情。   薛深突然严肃起来,语气凌厉逼人:“张大柏同志,请你严肃一点,这边是派出所,把你的脏话连篇收回去!!”   话落。   直播间的画面好像卡住了,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安静了。   窝在椅子里的呆小妹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把脊梁挺直,心惊胆战地看着薛深。   这个男人身上爆发出的威严气势……   怎么会如此可怕?   惊吓之余,呆小妹疑惑地看着薛深。   那个粉丝a的名字确实叫张大柏,可、可……薛深是怎么知道的?   粉丝a张大柏也吓傻了,“你、你……真是警察呀?”   薛深唇角勾了下。   系统【宿主,您的威严属性正在使用中。】   他第一次普法直播后,爆装备掉出来的隐藏奖励,威严*1,还真好用。   薛深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张大柏心里越来越不安。   张大柏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该不会是……   他往饭馆的米线里扔老鼠尾巴,趁机讹诈那家饭馆五千块钱的事,被警察知道了吧?   还是他去超市偷东西的事?   薛深依旧不说话。   张大柏额头上沁出冷汗,难道是他买假驾照的事,被警察知道了?   “啪——”   薛深重重地一拍桌子,故意诈他,怒喝道:“张大柏,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张大柏心里咯噔一声,“警、警察同志,驾照是我花钱找人做的,可、可其他的事,不是我干的啊。”   呆小妹:?   谢淮:?   直播间网友:?   薛深依旧不吭声。   张大柏刚想问问他这个要判几年,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说的是——   “五分钟,我被骗了一百万……”   张大柏懵了。   这不是他女神呆小妹的声音吗?   张大柏赶紧问:“警察同志,刚刚那个声音是……”   薛深故意顿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哦,她叫呆小妹,据说是个网红,因为没有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五分钟被骗了一百万。现在她到了派出所报案,我几个女同事给她做笔录呢。”   直播间弹幕炸了。   『我艹艹艹艹艹艹艹』   『我怎么好像听到呆小妹的声音了?』   『是啊,那句“五分钟,我被骗了一百万”,就是呆小妹的声音啊!』   『可是呆小妹就在直播间里,她没开口说话呀。』   『真是见鬼了。』   『薛深是怎么做到的?』   呆小妹也懵了。   如果不是她很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自己都要相信,那个说“五分钟,我被骗了一百万”的人,真的是她自己。   那声音……   太逼真了!   而电话另一边的张大柏,一听说自己女神被骗了一百万,瞬间急得理智都没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把我女神的钱找回来啊!”   薛深的演技极好,“这是我们的职责。所以张先生,现在可以去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   “好好好,我这就下载。”张大柏不疑有他,赶紧说。   『薛深不是说,五分钟能骗一百万吗?』   『现在已经三分半了。』   『我看就是个噱头,哄人安装反诈app罢了。』   薛深淡淡地开口:“手机应用市场里的反诈中心app正在升级,我可以直接发派出所内部的内测链接给你。”   张大柏:“好,那麻烦您了,警察同志。”   薛深甩了个链接过去。   张大柏下载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狐疑地问:“警察同志……”   薛深问:“我听说,你往饭馆的米线里扔了条老鼠尾巴,讹诈了人家五千多块?”   张大柏吓得小腿肚都哆嗦。   完了……   这事儿怎么被警察给知道了?   张大柏咳了咳,一声不吭地点开薛深短信发给他的链接,下载、安装,“警察同志,我安装好了。”   薛深嗯了声:“没事儿了,反诈app会自动帮你拦截诈骗短信和诈骗电话的。”   “那……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谢谢警察同志。”   “等等。”薛深开口:“你支付宝密码多久不换了?换个新的,长期不换密码,容易被盗号。”   “好的好的,我立刻换支付宝密码。”张大柏说。   电话挂断后。   薛深看也没看直播间的画面,低头摆弄着手机。   直播间的网友有点坐不住了。   『不是说五分钟骗一百万吗?薛律师,四分三十三秒了。』   『薛律师,四分五十一秒了。』   『薛律师,四分五十四秒了。』   『薛律师,四分五十九秒了。』   呆小妹也笑着开口:“算了,薛律师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大家记得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   没等呆小妹说完。   薛深的手机里传来一阵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一、百、万、元。”   呆小妹:???   谢淮:???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这不可能!』   『@薛深v,你该不会是怕骗不到钱,丢脸没面子,才故意问朋友借钱转账的吧。』   『我也不信,他明明就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张大柏。』   『黑幕!这绝对有黑幕!!』   薛深问:“你们不相信?”   呆小妹微微一笑,帮他找台阶下,“薛律师,您给我们介绍下反诈app的功能吧。”   薛深:“我发给张大柏的链接,是谢淮研究出来的一款远程操控软件。安装后,我能看到张大柏手机上的一切内容。所以,他换支付宝的密码,我就能看到他换的新密码,从而登录账号转走他的钱。”   众人:“…………”   呆小妹不敢置信:“那……你是怎么模拟出我的声音,说出那句‘五分钟,我被骗了一百万’的?”   薛深微笑:“刚才,你在直播间里质疑我的时候,不是说了就‘五分钟,骗一百万’吗?谢淮是学计算机的,我让他帮忙修了一下,他的手速很快。”   呆小妹眨了眨眼,愣了足足五六秒,“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张大柏的名字的?”   薛深:“用电话号码,搜索他微信,从朋友圈找照片百度识图,就查出了他大学的入学资料。”   呆小妹人傻了,“那他往饭店的米线里扔老鼠尾巴,讹诈饭店的事儿呢?”   薛深:“我是个律师,在裁判文书网查他的名字,刚好,查出了他起诉那家饭店,在开庭前和解后撤诉,法院同意撤诉的裁定。”   呆小妹心服口服,哑口无言。   心里,再也没了一开始的轻蔑和不以为然。   『五分钟……还真骗了一百万???』   『薛律师,我庆幸你是个律师,不是个骗子。』   『这NMD简直防不胜防。』   系统:【网友崇拜值+800,网友震惊值+800】   呆小妹赶紧说:“大家快点,立刻去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预防网络电信诈骗,从我做起!!”   说完,呆小妹眨着眼睛看向薛深,“薛律师,要互关一下吗?以后可以一起直播啊。”   薛深笑了笑,“好啊,下次直播,一分钟,骗你五百万。”   吓得呆小妹赶紧结束了PK连麦。   再没敢提互关的事。   薛深笑了笑,先打了个110。   电话很快接通,“喂,您好……”   薛深:“我要自首。”   对方:?   薛深:“我诈骗了一百万。”   对方:??   薛深:“就刚刚,在呆小妹的直播间里,我现在把一百万转到你们警局的账户上,麻烦你们联系一下受害者。”   对方秒反应过来,语气热情了很多:“您是薛深律师吧?”   薛深:“你认识我?”   对方:“当然认识!局长让我们整个警察局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围观你直播诈骗。薛律师你火了,C位出道啊。”   薛深有点心虚:“……”   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C位出道。   直播诈骗。   还被整个警局,几百个警察给围观了。   真刑!   薛深挂断电话,把100万转过去后,重新看向直播间里的镜头,“下面,我们再匹配最后一组PK连麦的主播。”   薛深点了PK匹配的按键。   很快!连麦成功!!   薛深看着直播间里……   一个穿着荧光绿色马甲的交警,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薛深:“……”   他这是什么警察吸引体质。   第一次PK,匹配到了反诈宣传的警察。   第二次PK,直播诈骗的时候,被几百个警察围观了。   第三次PK,匹配到了奔走在基层一线的交警。   薛深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警察同志,你好啊。”   交警给他回了个更标准的礼,一副我已经认识你是谁的模样,“薛律师,你好,我姓王。”   “王警官,您不是在巡逻吗?怎么开直播了??”   王警官说:“害!我在这等着开奖呢。”   薛深:“开什么奖啊?”   王警官说:“今天下午三点整从这个路段通过的第一辆车,奖励一千块钱呢。所以我开了直播间,以保证开奖的公平性。”   正说着,时间刚好到了三点整。   十字路口刚好红灯。   王警官走向了停在斑马线附近的第一辆车,一手举着直播的手机,一手敲了敲车窗:“先生,恭喜您中奖了!您的车,是今天下午三点整从这个路段通过的第一辆车,奖励一千块钱。”   司机摇下车窗,愣了愣:“警察同志,你说啥?一千块钱……给俺?”   王警官点点头,把直播镜头对准他,“司机师傅,您跟直播间的网友说说,拿到这一千块钱,您想做点什么?”   司机想了想,说:“俺想去考个驾照。”   网友:?   薛深:?   王警官皱眉:“你无证驾驶?”   司机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赶紧开口:“不好意思啊警官,你别听我老公瞎说,他喝多了。”   网友:??   薛深:??   王警官都气笑了,“所以,你不仅无证驾驶,还酒驾?”   这时——   后座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气得探了半个身子过来,一巴掌拍在司机的脑袋上,“死小子,妈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偷来的车不能开上路,不让你偷,不让你偷,你偏偏不听!惹祸了吧?!”   直播间弹幕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偷车+酒驾+无证驾驶,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薛深v,张三老师,该你上场普法了!』   『交警: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司机满脸尴尬地看向交警,一副求饶的语气,“警、警察同志,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你们交警就是我的再生父亲啊。”   王警官面无表情:“交警是你爹?”   司机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对!”   王警官指了指不远处好几个路口,每个路口上,都站着一个交警,“那你爹挺多的啊,一个路口一个爹。”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机满脸绝望地盯着王警官的手机屏幕,突然,他在直播画面里看到了……薛深的脸。   司机直勾勾地看着薛深,突然喊了句:“姐夫!你帮帮我啊!”   李妤的亲弟弟,李东。 第014章 呆小妹:薛神,能请你签个名吗?   姐夫?   王警官看向薛深,“薛律师……”   薛深神色淡漠:“我不认识他。”   以前,他和李妤还没分手。   李东拿他的钱吃喝嫖赌。   捅了篓子、进了局子,就到处嚷嚷自己姐夫是律师。   害得薛深在警局都出名了。   薛深的话,让李东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道:   “薛深,你敢不管我?”   “要是被我姐知道了,你给她倒多少次洗脚水,她都不会原谅你的!”   “小心她跟你分手!!”   李东说完。   薛深笑出了声,“不好意思啊,我和李妤已经分手了。”   “我,薛深,现在是单身。”   李东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   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什么??”   “那肯定是你太穷了,我姐才看不上你这个穷屌丝!!”   “你那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还不够我塞牙缝,你把工资卡交给我姐了,她也瞧不上!”   李东的话,直接引爆了直播间网友的情绪。   『离谱!!』   『没听说娶个媳妇,还得养着媳妇娘家一群人的。』   『说薛深是穷屌丝?那你是什么?!』   『呸!』   『那我们就给薛深刷一波礼物,祝他分手快乐!!』   弹幕瞬间被礼物霸屏。   有锦鲤、有玫瑰花束、有浪漫花火,甚至还有城堡花园……   因为直播间的礼物太多了。   薛深活生生地被卡、掉、线、了、好、几、次。   两分钟后,礼物总金额达到五万。   五分钟后,礼物总金额达到十万。   十分钟后,礼物总金额直接破了二十万。   整整二十万……   李东看得眼睛都红了。   王警官满脸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鸡蛋。   “薛律师,十分钟净赚二十万,你牛逼啊!”   “牛逼克拉斯!!!”   王警官朝薛深竖起了大拇指。   王警官身后。   几个警察把李东铐起来,带回警局调查。   不仅酒驾,无证驾驶,车还是偷来的。   几件事加在一起,够他喝一壶的。   李东挣扎着,语气凶狠:   “薛深!”   “你以后,最好别他妈落在我手里!”   “真有那一天,老子弄死你!”   薛深开口:“王警官。”   李东以为薛深怕了,要开口帮他,顿时喜上眉梢,“算你识相!”   谁知。   薛深下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深渊,万劫不复。   薛深:“前几天晚上,那个被先奸后杀、抛尸荒野的那个女司机开的车,车牌号是不是和李东开的这辆车一模一样?”   李东心里一咯噔。   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吓得原地尿了裤子。   裤子瞬间一片濡湿,淌了一地的水渍。   完了……   他强奸那个女司机,先奸后杀还抛尸荒野的事,要被揭发出来了。   全完了……   王警官偏头一看。   愣住了。   李东开的那辆车,和前几天被奸杀的女死者开的那辆车,车牌号……   一!模!一!样!   王警官脸沉了,语气狠厉地说道:“把他带走!!”   直播间里。   『卧槽!』   『强奸碎尸案的凶手……是李东?』   『只是嫌疑人,还没定案。』   『肯定是他,要不然他为什么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一众网友疯狂刷弹幕,都震惊了。   没想到。   在薛深的直播间里。   他们还能和杀人犯面对面,近距离观看警察叔叔抓杀人凶手。   惊了!   系统也给薛深送来了,来自网友们的一波震惊值。   系统:【网友震惊值+300,网友崇拜值+500。】   另一边儿。   王警官朝着和他连麦PK的薛深,以及直播间里的网友,敬了个礼。   “收队!”   连麦结束后。   薛深开始讲他今天的最后一个知识点——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一个人和二十只癞蛤蟆相比,哪个值钱?”   网友:?   当然是人值钱了。   这不废话吗?   薛深微笑了下:“在刑法里,一个人和二十只癞蛤蟆,等价。”   网友:??   “因为,癞蛤蟆是国家保护动物。买一个妇女要判三年以下,买二十只癞蛤蟆也要判三年以下。”   弹幕:???   『1个我=20只癞蛤蟆?』   『我听说,鹦鹉好像也是国家保护动物?』   『是啊,绿颊锥尾鹦鹉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而且是世界濒危野生动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在看直播的网友B愣了下。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笼子里的几只鹦鹉……   刚好有八只。   他爸在磨刀,他妈在烧水,说要把花鸟市场买的鹦鹉杀了,煮着吃。   网友B吓得手一抖,赶紧去百度“绿颊锥尾鹦鹉”。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百度的结果显示——   绿颊锥尾鹦鹉,胸前的毛呈暗灰色,尾部红褐色。   网友B猛地看向鹦鹉笼子,看到那八只尾巴呈红褐色的鹦鹉,吓得人都傻了。   他赶紧冲过去,握住他爸挥起菜刀的手,“爸!刀下留鸟,刀下留鸟啊!”   “这鹦鹉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买回来还杀了,要判五年有期徒刑的!”   网友B拦下了他爸,松了口气,在直播间里很认真地发了一句:『谢谢薛深老师救命之恩!』   系统:【叮!在普法直播里劝阻网友违法行为*1,干得漂亮!】   系统:【主任务完成度:3/3,任务完成!】   这一场普法直播,也很快到了尾声。   直播结束后……   【叮!】   【任务完成:成功在普法直播里劝阻三个网友的违法犯罪行为。奖励:人民币800元,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辩论能力+200】   【在本次普法直播中,您一共获得震惊值1870点,崇拜值2060点,共折合人民币3930元。】   薛深看到。   他的系统属性栏上,有一个小红点。   他随手点开,发现——   自己的两项职业技能后面,都多了个红色的[可升级]标志。   【法律理论能力:1000/1000(可升级)】   【法律逻辑能力:1023/1000(可升级)】   薛深点了个升级。   【叮!】   【恭喜您,初级技能[法律理论能力]和[法律逻辑能力]已成功升至中级,获得加成属性。】   【加成属性:打官司开庭的时候,能读到法官和对方律师的心声。】   薛深乐了。   这下可捡到宝了!   薛深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他接听,“喂,师父?”   电话那边,顾平闻问:“直播结束了吗?”   薛深:“结束了。”   顾平闻嗯了声,“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出版社的编辑,向主编,你还记得吗?”   薛深:“记得。”   顾平闻:“向主编刚刚打了电话给我,听说你想签他们出版社,想见见你。就今天下午四点半,地址我发你。”   薛深一愣。   心底泛起淡淡的疑惑。   之前,他打过电话给向主编。   但向主编一直不冷不热的。   今天是怎么了?   薛深心里疑惑,但还是去了顾平闻给他发的那个地址,一间咖啡厅。   薛深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向主编已经到了。   “向主编,您好。”   向主编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顾平闻介绍的那个小子,叫薛深?”   “是,我是薛深。”   “你想签我们出版社?”   “是的。”   向主编沉着脸,语气听不出波澜:“一本书的版权费,五千,能接受吗?”   薛深愣了下。   他清楚地记得顾平闻说过的话。   顾平闻说,一本书的版权费,至少得八万。   这个向主编。   明显是在刁难人。   薛深想了想,笑了:“我写书给您,不要版权费的。”   向主编愣了愣:“你在开玩笑吗?”   薛深说:“您不也是在开玩笑吗?”   向主编被噎了下,“我去个洗手间。”   等他从洗手间回来。   薛深已经叫来服务生,在买单了,因为咖啡厅有一百块钱的最低消费。   向主编拦住他,“不用了,薛先生靠脸吃饭、靠直播赚来的钱,让你买单我于心不安。”   这下。   薛深可以确定。   向主编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可是……为什么?   薛深不知道。   他看向了向主编:“你买单?”   向主编:“对。”   薛深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再给我打包一磅麝香猫咖啡豆,还有一磅黑色象牙咖啡豆,这位先生他买单。”   服务生愣了愣:“好、好的。”   向主编脸都黑了。   麝香猫咖啡豆,一磅180美元。   黑色象牙咖啡豆,一磅620美元。   这两种咖啡豆,是这家咖啡厅里能找到的,最贵的东西。   服务员很快打包好了咖啡豆,递给薛深。   薛深提着咖啡豆,往外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向主编阴狠的声音。   “站住!”   “薛深,你这个小偷!”   薛深疑惑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向主编指着自己的公文包,“我包里有一张很重要的讲座的票,价值千金,那张票不见了,只有你坐在我旁边,一定是你偷的!拿出来!否则我就报警了!!” 第015章 薛深是小偷?   向主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像薛深这种新人,他是瞧不上也根本不想见的。   要不是他最近包养的一个叫李妤的小姑娘,说薛深得罪了她弟弟李东,非得缠着他来收拾薛深,他才懒得来。   可没想到……   薛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向主编的声音不低。   服务员闻声小跑着过来,“先生,出什么事了?”   向主编看向那服务员。   “他偷东西!”   “我的东西是在你们咖啡厅丢的,你们也有责任!”   服务员问:“先生,请问是什么东西?”   向主编满脸怒意。   “一张讲座的票,是陆纵海教授的讲座。”   “这个讲座根本不对外发放门票,千金难求!”   向主编心疼啊。   那张票,是他花了七八万块钱,从黑市买回来的。   服务员有些为难。   “可是,先生,您二位坐的位置是监控死角,并不能证明是谁拿了您的票。”   “你们觉得我在诬陷他?”   向主编冷笑一声,转头,一把揪住薛深的领口。   薛深冷冷地看着他,说:   “你的票,不是我偷的。”   “放手!”   向主编不动。   薛深一根一根地掰开向主编的手指头,动作粗暴地把人挥开。   两人拉扯间,一张纸片从薛深的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   服务员捡起那张纸,“这是……”   向主编瞥了一眼。   一把夺过来,摔到薛深的脸上,怒骂:   “这就是你说的清白?”   “你不是小偷,那这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手脚这么不干净的人还做律师,法律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话音落下。   向主编对上薛深那双眼睛,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小半步。   薛深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掌控全局,令人望而生畏。   系统提醒薛深:   【宿主,您的威严属性正在使用中。】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薛深不说话,谁也不敢擅动。   这时——   咖啡厅的门被拉开,李妤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走近,一把圈住向主编的手臂。   “向哥!”   “算了吧,薛深也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们宽恕他吧,好不好?”   李妤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薛深。   眼底都是怨毒。   是薛深害得李东锒铛入狱。   都是薛深的错!!   她要狠狠地报复薛深。   打薛深的脸,给他扣上小偷的帽子,只是第一步!   她更要把以前在薛深面前丢的面子,一笔一笔地找回来!   没了陈楚义,她还有向主编,向难!   她要让薛深明白……   薛深永远只配跪在她脚边,被她踩在脚下,搓扁捏圆!!   向主编轻蔑地瞥了一眼薛深,低头,在李妤脸上亲了一口,说:   “行,薛深,只要你在微博和你们律所的论坛公开向我道歉,看在妤妤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   “什么时候,我需要你们来宽恕我了?”薛深波澜不惊地开口。   冰冷低沉的嗓音,像轻碰了玉石。   李妤脸上的笑僵住。   向主编沉下了脸,“薛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报了警……”   “报了警,你的脸就丢到警局去。”薛深双手抱臂,往咖啡厅的椅子上一坐,抬头看着向主编。   明明是仰视的动作,薛深做起来,却偏偏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薛深指节曲起,往桌边的那张门票上轻轻一敲,说:“这张票,是内场一排的票,你拿得到?”   讲座的票上,是写着座位排数和座号的。   陆纵海给薛深的那一大摞票,都是一排二排的C位,视角最佳的位置。   向主编脸色一僵。   他刚刚看到门票从薛深口袋里掉出来的时候,因为他太自信薛深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屌丝,根本搞不到这么贵重的票,所以想都不想地就觉得票是薛深从他手里偷的,压根就没注意门票的座位号。   这张票,是内场第一排8号座。   而向主编花重金买来的那张,是外场三层的第七排4号座。   向主编眼神闪了闪,“当然是我的!内场第一排8号座,就是我的票!!”   薛深又问:“所以,既然这个讲座不对外发放门票,那向主编是在哪里得来的门票?又凭什么说是我偷了你的票?”   四周,围绕在薛深和向主编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薛深是名人,知名度堪比网红,不少人认出了他,纷纷过来凑热闹。   一群人聚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向主编的态度很奇怪啊,为什么一上来不怀疑别人,就说是薛深偷了他的票?”   “薛深说的对,讲座不对外发放门票,那向主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票?”   “是啊,这事儿透着古怪。”   向主编一咬牙,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薛深,实话告诉你,这票是我从黑市买的。这是聊天记录和交易记录,我花了七万多块钱。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落。   众人看薛深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李妤假意劝和,对薛深说:“薛深,你就低低头,和向哥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薛深像没听见似的。   慢条斯理的,把桌上的那张票翻了个面儿。   门票有字的一面被扣放在桌上。   背面,画的是青山和松竹,右上角还有用铅笔写的淡淡的字迹,写的是……   ——【陆纵海赠。】   薛深笑了笑:“有陆纵海教授签名亲赠的票,是你能在黑市买到的?”   陆纵海除了是一位法学教授,更是国家书法协会的会长。   京城里多少大佬,开出八位数的高价求他写一幅字,陆纵海都爱答不理的。   陆纵海的字,可谓是一字千金。   并且,他自创的字体,极难模仿。   在场有不少人,都认识陆纵海的字,一眼就能看出来,门票背面的字,是陆纵海亲手所书。   “这门票上确实是陆教授的字。”   “陆教授提字的门票,放到黑市,怎么可能七万多块钱就买得下来,至少得被炒到几十万吧。”   “几十万?别异想天开了,至少得七位数。”   “向主编这撒谎,都不知道编得圆一点。”   “啧啧……”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传进向主编的耳朵里。   向主编的脸上一片铁青。   他颤抖着嘴唇,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妤反应了过来,立刻帮腔开口:“薛深,向主编出身教授世家,他都拿不到的票,你一个草根出身,月薪两千多的实习小律师,你凭什么能拿得到票?你说这票是你的,那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句话。   直接把火烧到了薛深的身上。   薛深没吭声。   李妤得意地笑了。   然而,下一秒——   薛深的骚操作,让李妤和向主编措手不及。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 第016章 触发中级任务,系统奖励神秘盲盒   薛深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摸出了一大摞票,往咖啡桌上一扔,“我的票,是陆纵海教授亲手所赠,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他口袋里的那一张票,原本是今天来见向主编的时候,想做个人情送给向主编的。   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薛深把那一摞票摊开在桌上。   向主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怎么……怎么会……   不可能……这不可能……   薛深那一大摞票,足足有七八张。   而且,每一张都是内场第一排、第二排的绝对C位。   这样的大手笔,除了陆纵海教授本人,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   向主编嘴唇动了动,“薛、薛老弟,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张票?   不等他说完,薛深笑眯眯地开口:“不敢,我一个月薪两千、靠脸吃饭的草根,不敢和向主编称兄道弟。”   竟是把向主编和李妤的话,一字不落地甩回到了他们脸上。   向主编和李妤二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难看。   这时——   一个拖着水桶的保洁员匆匆地从洗手间方向跑了过来,挤进了人群,对着薛深和向主编说:“不好意思,两位先生,刚刚听你们一直在说什么讲座的门票。我刚刚在打扫洗手间的时候,在水池台旁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张票,您看,是您二位丢失的票吗?”   向主编的脸色涨如猪肝色。   他动作僵硬地拿起那张门票……   外场三层的第七排4号座。   是他从黑市那个票贩子手里高价买的票。   票的左上角,还用圆珠笔写了向主编的名字——向难。   薛深也看到了“向难”两个字,笑着起身,“向主编,拿好你的票,以后……别再动不动就说自己的票被别人偷走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完,薛深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扔在桌上的一摞票,又慢悠悠地走了。   薛深刚从咖啡厅里出来。   手机响了。   是薛妈妈打来的电话。   薛深摁了接听键,“喂,妈——”   薛妈妈刚说了一个嗯,薛深就听出薛妈妈的语气不对,问:“妈?你怎么了,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薛妈妈说:“小深,你这周末有时间,能不能回家一趟?”   薛深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表,又看了眼顾平闻的日程表,确认周末没事,说了个好。   薛家老家在宁省一个偏僻的小镇上。   当晚,薛深买了回去的火车票,大概两三个小时的车程,高铁。   因为买票买得晚,已经没有卧铺了,只剩下了硬座。   薛深拖着行李箱上车的时候,就看到车厢里有两个人吵了起来。   一个白衬衣低腰牛仔裤的女孩儿,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站在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大妈面前,满脸恼火,“阿姨,这个靠窗的位置是我的,你看我的车票……”   大妈翘着二郎腿,一把拍开女孩的手,“看看看看什么看?那我不管,反正我就坐在这了,腿脚不好走不动,站不起来,你爱坐哪坐哪,跟我没关系。”   旁边两个列车员也在劝,“这位女士,您的座位号确实不是这个靠窗的座位,您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大妈趾高气昂地反驳:“我这膝盖可是粉碎性骨折过,有后遗症的,你们谁敢碰我?”   这话一出。   几个列车员都不敢动她。   拉拉扯扯的,万一真出了事儿,责任谁来担?!   女孩儿气得快哭了,“阿姨,您做人要讲道理,我是学法律的……”   “法律?法律有什么用?法律能让我坐到这个座位上吗?我文盲,我不跟你讲这个。”大妈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薛深想了想,走上前去,拍了拍女孩的肩,“麻烦,让一让,我来试试,我也是学法律的。”   女孩儿给他让了个位置,说了句谢谢。   心里,却满是不信任。   她是北大法学院的顶尖学霸,拿过国奖和校长奖学金的。   她做不到的事情,换个人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但是,出于礼貌,林青词没说出来。   大妈看到薛深过来,翻了个白眼:“哟,怎么着,你要跟我老婆子讲法律?”   【叮!】   【触发中级任务:用法律以外的手段,帮女孩林青词获得属于她的座位。】   【任务奖励:神秘盲盒*1,人民币500元。】   哟,这奖励还带盲盒的?   不愧是中级任务啊。   薛深摸了摸下巴。   如果用法律方法,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大妈把座位让出来。   可是,用法律以外的手段嘛……   【点击林青词头顶的√,可以查看她的基础信息。】   薛深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儿头顶浅绿色的【√】。   他点了一下,系统很快给出女孩的基础信息。   【林青词,女,北大法学院学霸,高傲。】   薛深重新看向那个大妈,笑了下,“我觉得,您刚才说的特别有道理!”   大妈:?   列车员:?   林青词有点恼:“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帮谁的?”   薛深没理会她,看着大妈,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法律没什么用啊,今天总算是找到知音了。”   大妈听懵逼了。   薛深嘴甜,没喊阿姨,直接叫了声姐,又说:“姐,你看,靠窗这个座位空间特别窄,晚上冷空气从窗缝透进来,还容易着凉,多不好啊。”   大妈被那一句“姐”哄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再看薛深那张阳刚帅气的脸,眼珠子都不转了。   薛深又指了指林青词,对大妈说:“这种靠窗的座位,就适合她那种小女生,我的座位好,姐,我把我的座位让给你?”   大妈想了想,“那也行。”   然后,大妈站起来就跟薛深走了。   林青词顺利地坐到了座位上,还骂了薛深一句:“没节操!”   然而——   薛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大妈懵逼了,“你、你什么意思?”   薛深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这座我现在不想让了。”   大妈:“你……”   薛深看向列车员:“你们刚才不是怕她膝盖骨折过,不敢强行拉她起来吗?现在她自己站起来了,你们可以把她带走了。”   列车员:“……”牛逼!   【叮!】   【中级任务顺利完成:成功利用法律以外的手段,帮女孩林青词获得属于她的座位。奖励:神秘盲盒*1,人民币500元。】   【是否开启神秘盲盒?是!否!】   薛深:“开启。”   【叮!】   【神秘盲盒开启!】   【物品:“法”字勋章*1】   【作用:集齐法、外、狂、徒四个字对应的四种勋章,可以兑换法外狂徒特殊奖品*1。】   薛深沉默了下:“你不是最强律师系统吗?你让我做……法外狂徒?”   【那宿主觉得,法外狂徒罗小翔老师是个好律师吗?】   薛深:“是啊,罗老师是我的偶像。”   【那宿主也可以,法外狂徒和律师并不冲突。】   薛深没再和系统说什么。   *   薛深在车上睡了两三个小时,一睁开眼睛,刚好到站。   他拖着行李箱回到家。   偏僻的小镇上,黑漆漆的墙面用红油漆刷着大大的拆字,墙面上的小广告贴得密密麻麻,破旧的屋子好像马上就要倒了。   早上八点多,薛深推开自己家门的时候……   不到三十平米的破旧屋子里烟熏火燎,土炕上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满脸愁容。   薛深走过去,“妈,我回来了。”   薛妈妈偏头看他,眼里带了激动,“小深——”   薛深问:“妈,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薛妈妈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把薛深拉进屋里。   薛深哭笑不得,“干嘛神神秘秘,一惊一乍的?”   薛妈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存折,“我前几天收拾屋子,从你爸生前用的枕头芯里,翻出了这张卡,卡里有……一千万。”   薛深:“卧槽!”   薛妈妈白他一眼,“干嘛一惊一乍的?”   薛深压低声音:“那……这钱去银行取了吗?”   取出来,他五个弟弟的学费就都解决了。   薛妈妈叹了口气,“我去了银行好几次,人家银行的经理跟我说,大额取款,必须要银行卡开户人本人拿着身份证来取,否则不给取。”   薛深愣了下,“可……我爸已经去世几年了,你带他的死亡证明过去就可以了啊。”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那天我带着你爸的死亡证明去的银行,可银行的人说:谁知道你的死亡证明是真的是假的,我们又没看到他出殡。”   银行的人说话太难听。   句句带刺,拿已故的薛爸爸说事儿,薛妈妈和薛爸爸的感情很深,因为这件事被气哭了好几次。   薛妈妈眼眶都红了,“小深,其实钱不钱的妈不在意,取回来也是给你和你几个弟弟用。但是,人活在世,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要让银行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薛深说:“妈,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他打算下周一就去一趟法院立案庭,立案,起诉那个银行。   【叮!】   【触发中级任务:请宿主用法律以外的手段,帮助您的母亲解决银行的问题。】   【任务奖励:神秘盲盒*1,人民币+1000元,属性栏升级包*1.】   【注:属性栏升级包,可以使你的各项属性大幅度提升,分类更加细化、专业化。】   法律以外的手段……   薛深眼珠转了几转,沉思了有近十分钟的时间。   他眼前一亮!   有办法了!!   薛深搂住薛妈妈的肩膀,安抚道:“妈!你放心,这次,我让银行的经理和为难过你的那几个营业员,跪着求你把钱取走!”   ——   【作者的话】   不要问为什么主角父亲有一千万,家里还过得那么穷,让主角去做几份兼职。   薛妈妈从前一直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薛爸爸生前,有他不能花这笔钱的原因和隐情。   这里不是逻辑bug,有伏笔,后面会揭开。 第017章 「修」薛深爆炸打脸,护短   薛妈妈面色严肃:“儿子,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能做。”   “妈,你想什么呢。”   “你儿子是个遵纪守法的律师,我们用合法方法解决问题。”   薛妈妈:“真的?”   薛深:“真的,你就帮我找两个小伙子来帮忙,我还需要两套道袍,桃木剑和符纸什么的。”   薛妈妈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   上午十点,薛深带着两个道士打扮的男人,进了银行。   薛深往银行等待区的沙发上一坐,指了指面前的空地。   “就这儿吧。”   两个道士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营业员:?   保安:???   营业员走过来,微笑着问:“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薛深:“招魂啊。”   营业员愣了下:“先生,迷信是不对的。而且您已经影响了我们正常营业。”   薛深反问:“不是你们经理让我招魂的吗?”   营业员立刻打电话给经理。   很快,经理来了,问薛深:   “先生,我什么时候让您招魂了?”   薛深笑眯眯的,“前几天,我妈来银行取我爸卡里的一笔遗产,不是你们说,要请银行卡开户人本人过来吗?”   “不巧啊,我爸前几年就去世了。”   “不过你放心,这两个师傅很灵的,一会儿我爸就出来了。”   经理脸色一变。   脸黑如锅底。   前几天……   那个中年妇女来取钱,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还穷得要死。   整整一千万啊……   又是个死人的钱。   他们糊弄几次,态度强硬点,把中年妇女吓跑了,这钱就是他们的了。   所以,大堂经理把话说得极其难听。   经理眼珠转了转。   他一招手,叫来几个保安,握着电棍把薛深围住,威胁道:   “先生,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银行规定,再不停手,是要坐牢的!”   薛深乐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律师证,满脸惊奇:“做了这么多年律师,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触犯银行规定就要坐牢。”   经理:“……”   周围办业务的客户,都围了过来。   “真缺德!人家取自己已故丈夫的钱,凭什么扣着不给?”   “害!见钱眼开,想独吞呗!”   “真不要脸!”   “这家银行风气不正!”   经理一看事态压不住了,赶紧跑去打电话,把行长给请了过来。   年过半百的孙行长,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顺带着把薛深的身份都摸清楚了。   他走进营业大厅,二话没说,狠狠一脚把经理踹倒在地上,“你怎么办的事?就是这么为客户服务的?!”   经理哑口无言,一句话不敢说。   孙行长看也没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走到薛深面前,朝薛深九十度鞠躬,“薛律师,很抱歉给您和令堂带来了困扰,这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职。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亲自为您办理取款业务。”   薛深犹豫了下,“这不好吧,我爸都快要被请出来了,我一个晚辈,扰了他老人家的清静,再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我爸赶回地下去?这不合适。”   孙行长也是个老油条了,一眼看出薛深的心思。   薛深要的,不止是取出钱。   更是让那几个羞辱了他父母的人,出来道歉。   孙行长看向浑身颤抖的经理,冷冷地喝道:“道歉。”   经理一脸不愿意,“行长,我……”   孙行长打断他的话,“不道歉,你现在就给我脱下这身经理的衣服,滚!你被炒了!!”   经理赶紧走到薛深面前,“薛律师,对不起。”   薛深:“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经理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低眉顺眼地走到薛妈妈面前,“阿姨,对不起,是我错了。”   薛妈妈没说话,冷冷地别开视线。   薛深双手抱臂:“错哪儿了?”   “我不该动了贪念,想把那一千万据为己有。我不该羞辱薛阿姨,更不该辱骂一个已故的人。”   薛深淡淡地点头,视线落在一旁的两个道士身上,对经理说:“那你给我爸道歉吧,看他愿不愿意原谅你们。”   薛深说完,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周。   然后,精准地指出两个营业员和三个保安,“你们,一起,给我爸,道歉。”   薛妈妈惊奇地发现。   薛深指出来的那几个人,都是骂过她的人。   一个不差。   以经理为首,几个营业员和保安跟在后面,规规矩矩地给已经死去的薛爸爸道了歉。   道歉之后,孙行长亲自陪薛妈妈取的钱。   当天,直接开除了涉事的经理、营业员和保安。   并且,事后孙行长还亲自买了几个礼盒,带着东西登了薛妈妈家的门。   这是后话。   当天取了钱之后,薛妈妈留了一部分贴补家用,给几个孩子交学费,剩下的想给薛深在城里买房子,薛深死活没要,她就又存了起来。   薛深陪着薛妈妈往家走的路上,薛妈妈满脸惊奇地跟薛深说:“儿子,你真牛逼!”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些趾高气昂的经理和营业员,有一天会在我面前,规规矩矩、低声下气地道歉。”薛妈妈鼻尖有点酸。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叮!】   【中级任务完成:成功用法律以外的手段,解决宿主母亲银行取款难的问题。奖励:神秘盲盒*1,人民币+1000元,属性栏升级包*1】   【是否开启神秘盲盒?是!否!】   薛深满心以为,神秘盲盒里,肯定又是法外狂徒系列勋章中的某一个,随口说了句:“开启。”   【神秘盲盒开启!】   只是,这一次神秘盲盒里开启的物品,竟然是—— 第018章 豪华版属性栏   一把染了血的长刀。   刀背上,遍布斑斑锈迹。   【物品:一把血刀】   【作用:未知,待解锁。】   薛深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心脏……好像在一瞬间被那把血刀刺穿似的。   疼。   剧烈的疼痛……   血刀在透明的虚拟屏幕上,发出一声只有薛深能听到的嗡鸣,那是一种强烈的共鸣。   良久,才归于平静。   薛深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他强撑着镇定,把血刀放进系统的物品栏里,心里惊疑不定。   这把刀……   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深恍惚间,脑海里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已获得属性栏升级包*1,可以使你的各项属性大幅度提升。】   【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使用。”   【叮!】   【已使用属性栏升级包升级系统,并根据宿主近期任务的属性加成,进行整体结算!】   然后……   薛深看着升级后的系统,陷入了沉思。   【姓名:薛深】   【职业:律师、普法主播】   【等级:Lv5(低级律师)】   【入门级基础技能——   法律理论能力:1000/2000   法律逻辑能力:1013/2000   法律检索能力:750/2000   法律文书撰写:13/2000(废狗)   法律论证:700/2000   证据收集:380/2000   法庭辩论:96/2000(傻B)】   薛深看了看。   除了属性数值的上限从1000变成了2000,其他的……   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升级包有点low.   他随手用箭头在属性栏的下划滚轮上点了一下。   有点失望。   下一秒——   薛深在心里:卧槽!!   属性栏页面往下……   【E级技能——   民商法直播授课术:1350/2000   刑法直播授课术:910/2000   行政法直播授课术:待解锁   诉讼法直播授课术:1/2000(草包)】   薛深:!   【D级技能——   当事人沟通技能:13/2000(脓包)   当事人心理技能:待解锁   当事人谈判技能:待解锁   律师费抬价技能:待解锁(快TM解锁,想不想搞钱了?)】   薛深:!!   【C级技能——   看什么看,你E级、D级技能都解锁完了吗?   没解锁完还有脸往下看?滚!】   薛深:“……”   看完之后。   薛深死死地捏着喉管,生怕走在路上突然激动地吼出来。   这属性,也太豪华了。   有种氪金充了vip后的感觉。   虽然被暴躁的系统给骂了,但是薛深仍然激动。   他手痒,忍不住还想往下翻。   【宿主,别翻了。】   【C级技能上面,还有B级、A级和S级。】   【系统对您目前属性的评级是:菜狗】   薛深:“……”   他有点恍惚,以至于走在他旁边的薛妈妈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   薛妈妈气得伸手拧他耳朵,但手上没怎么用力,“想什么呢?我说话你都听不到。”   薛深赶紧回过神,“妈,你说什么?”   薛妈妈说:“早上出来得急没带零钱,你帮我去超市买三个尖椒。”   薛深点点头,还是有点恍惚地进了超市。   薛妈妈说的是三个尖椒,然而……   薛妈妈看着薛深递给他的三瓶尖叫运动饮料,气得伸手捶他。   “让你买尖椒,不是尖叫!”   薛深这才回过神来,“啊。”   薛妈妈无奈地摇摇头,刚想问问薛深是不是早上做法招魂吓着了,薛深的手机就响了。   是顾平闻打来的电话。   薛深按了个接听键,“喂,师父。”   顾平闻问:“你回老家了?”   薛深嗯了一声,和顾平闻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随口问起了顾平闻昨天开庭的那个案子。   “师父,周五下午你开庭的那个案子,怎么样?”   顾平闻叹了口气。   薛深听到那边打火机的响动,应该是在点烟,问:“怎么了?”   顾平闻骂了句脏话,“别提了,控方的量刑建议是十年有期徒刑,我做减刑辩护,最后法官判的是五年零十一个月有期徒刑。”   “那……这不是挺成功的吗?”   实践中,无罪辩护成功率很低,大多都是减刑辩护。   顾平闻语气暴躁,“可是那当事人有强迫症,非要让法官给他多判一个月,凑个六年整。”   薛深有点无语:“然、然后呢?”   顾平闻:“法官说,下次吧。”   顾平闻:“庭审结束的时候,我那当事人问我要我写的辩护词,说要看看。”   顾平闻:“然后,他撕了张纸,折了个飞机,朝法官一丢,刚好……把法官的眼睛扎出血了。”   薛深:??????   薛深和顾平闻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薛深和薛妈妈回家后……   他看到妈妈在厨房摘菜,挽起袖管去帮忙。   薛妈妈戴着围裙,把人推了出来,推搡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让薛深进厨房。   薛妈妈没什么耐性,“去去去!家里的家务活不用你干,快十一点了,你去把小宁接回来,这孩子才上初二,就知道自己出去做兼职,给别人补课赚钱了,地址我发给你。”   小宁,大名叫薛宁,是薛深年纪最小的弟弟。   薛宁在薛家排行小六,今年十三岁了。   薛深无奈地哦了声,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出门,打了辆车。   路上,一个疑惑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既然当年爸爸卡里就有一千万的存款……   那他为什么不拿出来?   有了那一千万,薛爸爸的医药费,薛妈妈的腿疾,还有几个孩子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费,就都够了。   薛深想了一路,直到出租车停在一栋豪华别墅门前,他也没想明白。   薛深付了打车钱,下车。   他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下薛妈妈发给他的地址和信息。   薛妈妈:“地址:×××”   薛妈妈:“那孩子姓齐,叫齐骁,小名叫豆丁。”   薛深愣了愣。   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想着,薛妈妈又发过来一条消息,“那孩子是个天才,据说曾是最强大脑的总冠军,天才,性格都高傲,你和小宁别得罪人家。”   毕竟,齐家请薛宁去给补习语文,开的补课费是一节课两百块。   对曾经的薛家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了。   薛深猛地想起来。   小豆丁……不就是到律所砸场子,还把民法典倒背如流的那个天才吗?   没想到天才语文不好。   薛深回了条消息,摁响了齐家别墅大门的门铃,说了自己是薛宁的大哥,来接薛宁的。   给他开门的保姆,X光似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深。   浑身上下加在一起不到一千块的地摊货,穷酸。   保姆的眼里就带了点鄙夷,不冷不热地对薛深说:   “补习还没结束,薛先生就在客厅里坐着等吧。”   薛深坐在齐家客厅里的手工沙发上。   耳边,就传来了几个佣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人谁啊?”   “说是给小少爷补习那穷孩子的大哥。”   “我真搞不懂,以齐家的财力,清北的补习老师也不是请不到,干嘛要找个毛都没长齐的穷孩子补习?”   “就是,跟做慈善似的。”   “也不知道那穷孩子手脚干不干净。”   薛深皱了皱眉。   这时——   一个威严愠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说什么呢?”   几个保姆惊慌地看过去,纷纷低头,“孙秘书。”   孙秘书走过去,“薛宁是全市统考的第一名,小小年纪,就拿了国家奥林匹克语文竞赛的金牌,我们请他给少爷补习,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几个保姆都吓傻了,说了句抱歉就都散了。   刚刚给薛深开门的那个保姆,又看了眼薛深,浑身一僵。   薛深……   那不是最近大火的普法直播间的主播吗???   据说,这位普法主播跟警方的关系匪浅。   保姆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她是不是得罪大人物了?!   孙秘书走到薛深面前,他四十不惑,眼睛里带着中年人的沉稳和世故,“不好意思,薛律师,是我们失礼了。”   薛深记得,那天在律所,陪在齐苍龙老爷子身边的,就是这位孙秘书。   薛深笑了笑:“孙秘书客气了,齐家很好,要是以后不让我弟弟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更好了。”   风度翩翩,但不卑不亢。   孙秘书还想说点什么,楼上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孙秘书眼神一变,往楼上跑,“是小少爷的书房!”   薛深想到,他弟弟薛宁也和齐家的小少爷在一块儿,赶紧起身,也跟了上去。   孙秘书敲了敲门,“小少爷,小薛先生。”   “进来。”屋里是小豆丁的声音,冷冷的。   孙秘书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地上打碎的玻璃杯,问:“这是怎么了?”   小豆丁不说话。   薛深看向薛宁,“小宁,你说,怎么了?”   “大哥,你回来啦!”薛宁看到薛深眼前一亮。   但是,薛宁又看了眼小豆丁,解释道——   “他非得让我跟他下一盘围棋,下不赢他,以后就不用来给他补课了。”   小豆丁站起身,左眼写着我很酷,右眼写着我很拽。   “我不屑于让一个败者当我的老师。”   薛宁气得狠了,深深吸了两口气,“你……”   薛深拉住他,走过去,看向小豆丁,“你想找人跟你下围棋?”   小豆丁点点头。   薛深把手搭在薛宁的肩膀上,“我弟弟下围棋很厉害,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跟我下,下赢了我才有资格跟他比。”   薛宁都懵了,“哥,可我……”连围棋规则都不知道啊。   薛深打断他的话,“小宁,哥知道,你平时就是谦虚,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小豆丁狐疑地看着薛深兄弟俩,“你们俩也会围棋,什么段位?”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专业六段的水平了。   所以,对于薛深说自己会下棋,很不屑。   薛宁:“哥……”   薛深:“段位不重要,能碾压你就够了。”   小豆丁从旁边拿过来棋盘,就要和薛深下棋。   “好啊,你赢了我,就让你弟弟继续给我补习。”   孙秘书一听,额头上都冒出汗了。   之前……   小少爷已经用同样的方式,逼走二十多个补习老师了。   薛宁虽然是个孩子,却是在小少爷身边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个。   坚持了整整三天,都没被气得摔东西走人。   要是再被气走了……   孙秘书赶紧拦着,“小少爷,您都职业六段了,恃强凌弱,胜之不武啊。”   薛宁:“是啊哥,我们还是回……”   薛深一摆手,“没关系,我不介意。”   小豆丁想了想,很自信地说:“这样,我下盲棋,你正常下,如果能赢了我,也算你本事!”   盲棋,就是眼睛不看棋盘而下的棋。   围棋棋盘,有19×19一共361个点位。   下盲棋,这是何等的记忆力?!   连享誉围棋界的几个职业九段、围棋国手,都下不完一局盲棋。   薛深:“却之不恭。”   小豆丁说:“我下棋的时候,不希望旁边有别人。”   孙秘书就带着薛宁先走了出去。   薛宁担忧地看着薛深。   他大哥连围棋规则都不知道。   根本就不会下棋啊。   这种局面……   怎么可能赢?   然而,薛深神秘又自信地一笑,“开始吧,你先。” 第019章 「修」刷卡,给我包起来吧   小豆丁盘腿而坐。   因为是下盲棋,他背对着棋盘,开口说出每一步棋落子的位置,由薛深来落子。   小豆丁刚说完第一步棋的落子位置……   薛深打开手机上刚下载的华国围棋app。   然后,把难度调到死亡地狱级。   小豆丁走一步棋,薛深就用小豆丁下的棋,跟围棋app对弈,再用围棋app下的棋,反击小豆丁。   因为是下盲棋。   薛深每落一颗子,都要告诉小豆丁他落子的位置。   而小豆丁则凭借记忆力在大脑中形成的画面,和薛深对弈。   一开始。   小豆丁“看着”薛深落子时杂乱无章的位置,在心里冷笑一声。   薛深有手机外挂,落子速度很快,小豆丁落子后两三秒,他就马上跟着落子。   小豆丁的速度也不慢。   但是,过了二十分钟后……   小豆丁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背对着棋盘,皱起了眉头。   这个薛深下棋的路子,怎么那么诡异。   小豆丁感觉,薛深的白子布局就像一张蜘蛛网,他的黑子则像是掉入了蜘蛛网中的飞虫,怎么都逃不开,也杀不出去。   一连被薛深吃掉了不少黑子,小豆丁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水,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   有时候,薛深落下一颗白子后……   他甚至要沉思十几分钟,才落下一颗黑子。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   小豆丁把手里的几颗棋子丢回到枣木罐里,语气低落:“技不如人,我输了。”   薛深愣了下,“啊?”   他连看都看不懂,小豆丁怎么就扔下棋子认输了?!   小豆丁指着棋盘的右上角,眼里没了高傲,面无表情地问:“你刚刚这几步棋,是怎么想出来的?”   薛深心说,那你得问华国围棋app的程序设计者了。   但是,薛深满脸高深地摇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小豆丁没说话,沉默了片刻,说:“你很厉害。”   薛深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赢了你,也希望你不要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我弟弟薛宁,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应该取长补短。”   小豆丁微微点头。   薛深转身从书房里走了出去,下了楼。   楼下,齐苍龙老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和坐在他对面的薛宁聊着天,孙秘书就站在齐苍龙身后。   薛深一下楼……   薛宁听到脚步声,赶紧开口安慰:“哥,输了不要紧的,我们一起回家!”   齐苍龙早就听自己秘书说了,小豆丁的事,也满脸和善地说:“是啊,小薛,上次在律所,你记忆力比我孙子都强,已经很厉害了,围棋嘛……我孙子三岁就开始学围棋,你输给他也不算亏。”   孙秘书跟着开口:“薛律师,我开车送您和小薛先生回去吧,今天的事多有冒犯。”   三个人,一直认为薛深输了。   毫不怀疑小豆丁的棋力。   薛深笑而不语。   下一秒——   小豆丁从楼上书房出来,语气静无波澜,听不出情绪,“输的人不是他,是我。”   众人:?????   齐苍龙不敢置信:“孙子,你认真的,真输给他了?”   齐苍龙曾带着他孙子小豆丁,去围棋馆踢馆过几次,小豆丁和那些职业选手连下了整整二十一盘棋。   获胜场数:21。   失败场数:0。   小豆丁嗯了声,“薛……薛哥的棋力,很强,我输了,心服口服。”   薛深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齐董事长,我就先带我弟弟回去了。”   齐苍龙精明老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什么。   他孙子太骄傲。   有人能让他受点挫折,打磨一下他那骄傲的性子,也好。   齐苍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薛深,“小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薛深推辞了两下。   但齐苍龙坚持,他也就收下了。   薛深带着薛宁从齐家出来,走了一段路,才从豪华别墅区出来,到了能打到车的地方。   不远处有出租车过来……   薛深刚要伸手拦车,突然发现,薛宁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后边奢侈品商店的橱窗里,一支很漂亮的纯黑色钢笔。   薛深牵住薛宁的小手,往那家奢侈品商店走,“过去看看。”   薛宁瞪大了眼睛,“哥,那是醉氧的专卖店!一根笔芯都要二十多块钱的地方!!”   醉氧,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奢侈品牌。   他们家哪里有闲钱买奢侈品……   薛宁拉着他哥,就要往相反方向走。   薛深拉着薛宁就走了进去,站在摆放钢笔的橱窗前。   那是一支纯黑的钢笔。   笔尾和笔盖上镶嵌了星星点点的钻石,还用铂金勾出了边儿。   薛宁近距离盯着那支钢笔,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可是,看到钢笔下边的价签时,他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整整两万块钱。   薛深问:“喜欢吗?”   薛宁沉默了下,摇摇头,答:“不喜欢,不好看。”   导购员走过来,笑着弯下腰,对薛宁说:   “小朋友,我们店里新到了两款钢笔,也很漂亮,你看看这两款怎么样?”   薛宁顺着导购员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支是棕红色的钢笔,一支是水蓝色,价格只有七八百块,但做工明显粗糙了很多。   薛宁笑了笑,“谢谢姐姐,不用了。”   他转头看向薛深,“哥,我们先回……”   话没说完,薛深已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导购员,“刷卡,给我包起来吧。”   薛深卡里还真有不止两万块钱。   因为……   他普法直播的账号,陈警官帮他申请加入了直播公会。   进入直播公会的账号,是可以随时提取直播打赏的钱的。   所以,薛深的卡里现在有十几万块钱。   都是直播打赏的税后收入。   还有系统结算的一些任务奖励。   薛宁眼睛都急红了,“哥!我说了我不喜欢,我不要这个了!!”   这支笔的价钱,比得上大哥半年的工资了。   薛宁怎么好意思……   让大哥砸钱给他买奢侈品?!   这时,一个不怎么友好的声音从店门口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薛宁吗?怎么,第一名买不起一支钢笔啊,还要哭鼻子?”   薛宁皱眉,“张士玮,你说话注意点!”   因为这个张士玮喜欢的女孩子,给薛宁写过表白信,所以张士玮一直对他阴阳怪气的。   张士玮扔了张卡给导购员,“钢笔我要了,刷卡!”   导购员为难地看了看薛深,又看向张士玮,“抱歉,小朋友,这支钢笔是这位先生优先要买的。”   张士玮一仰下巴,“那他付款了吗?”   导购员:“这……还没有。”   张士玮嘴角一勾,“五万块,那支笔卖给我。”   薛深神色淡漠,慢悠悠地丢了两个字过去,“十万。”   见张士玮不说话了,导购员就去拿礼盒,想帮薛深把钢笔包装起来。   这时——   张士玮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金卡,咬牙切齿地开口:   “现在,我可以买那支钢笔了吗?”   导购员点点头,歉然地看向薛深,解释道:   “这位先生,只要顶级金卡的持有者,愿意付出商品售价十倍的价格,是可以优先于其他人购买的。”   “等一下。”薛深淡淡地开口。   薛宁拉住薛深的手,说:   “哥,我们走吧,妈妈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了。”   薛深不动,胸有成竹地看向张士玮。   做了一件让张士玮脸色大变的事情。 第020章 「修」黑卡面前,金卡皆废物   薛深递了张黑卡给导购员。   是齐苍龙给他的那张卡。   导购员看了眼,愣住。   她满脸震惊,恭恭敬敬地给薛深鞠了一躬。   “先生,请您到楼上贵宾室坐一下,我们这就给您包起来。”   张士玮气疯了,“凭什么?”   “我可是金卡用户!!”   导购员为难道:“可是……”   一个金卡用户,一个黑卡用户,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张士玮年纪小,嘴一瘪,坐在地上哇地哭出了声。   “呜呜,我要钢笔,我要钢笔,我就要那个!”   “大人欺负小孩了,还打我!!”   “我有金卡,凭什么不卖给我?”   他在地上打着滚,扯着嗓子大喊,把店里的顾客都吸引了过来,围着薛深指指点点。   “要不要点脸了,这么个大人还欺负孩子?”   “真没素质啊。”   “有金卡凭什么不卖啊?”   “就是,我刚刚就看到,导购员和那个男的,在钢笔橱窗前拉扯半天了,不清不楚的。”   导购员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指着薛深:“可这位先生,是至尊黑卡用户!”   “黑卡面前,金卡皆废物!”   看到半透明的奢华黑卡。   众人愣了下。   “醉氧的最高权限,不就是金卡吗?”   “黑卡是什么?”   “没听说过啊。”   有见过世面的人,满脸震惊地盯着黑卡,开口解释道:   “金卡,只在醉氧旗舰店有效。”   “而醉氧,只是齐天集团几百种奢侈品牌中,业绩最差的一个。”   “但是黑卡,却是集团旗下所有品牌通用的卡。”   “金卡满大街都是,可国内有黑卡的人……屈指可数。”   众人惊呆了。   张士玮连哭都忘了,抽噎着,惊慌失措地盯着薛深。   薛宁的那个土包子哥哥……   怎么会有黑卡?   他听都没听说过的黑卡。   最后。   薛宁神情恍惚,拿着那只两万块的钢笔,跟着薛深走出醉氧时,还满脸懵逼。   他哥,居然真的把这支钢笔拿到手了?!   一想到刚刚张士玮气得涨红了的脸色,跟猪肝似的,薛宁就觉得痛快。   一路上。   薛宁对那支钢笔爱不释手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大哥,你怎么会有齐天集团的至尊黑卡?”薛宁问。   薛深笑笑,没说话。   回到家吃完午饭后……   薛深换了套衣服,抱着脏衣服往洗衣机里扔。   薛妈妈看到了,拦住他,“洗衣服之前,先翻翻兜里有没有东西。你忘了上次你兜里放了一包压缩木耳,在洗衣机里洗了半个小时,一开盖子,那堆活泼的木耳跟蹦迪似的往外翻,咱们家吃了半个多月的凉拌木耳。”   薛深:“……”   他怕薛妈妈碎碎念,赶紧翻了翻脏衣服的口袋。   一摸,还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   是【刑侦】app的入场券。   薛深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加了洗衣液又设了个定时,就去下载【刑侦】app了。   下载完,他输入邀请码,登录。   [系统消息]:欢迎您成为本应用的第100位用户。   [系统消息]:新用户需要通过入门测试,才能进入刑侦大厅。   [系统消息]:请问,是否开始测试?是!否!   薛深点了个开始测试。   [系统消息]:玩家fiskcskch开始测试。   [系统消息]:请玩家在120分钟内,完成50道嫌疑人特征推理题、50道证言漏洞推理题、50道犯罪现场推理题、50道不在场证明推理题,正确率达到80%即可通过。   [系统消息]:如挑战失败,本账号将自动注销。   [系统消息]:答题开始!   一百二十分钟,整整两百道推理题。   新用户的入门测试,在刑侦大厅里全程直播。   大厅里有个小喇叭,点开下拉,有个滚动屏幕,用户可以在这里聊天。   只不过,这些老刑警的id和聊天内容都……   [满脸尸斑]对[尸僵角膜浑浊]说:来刷尸检副本吗?   [尸语]对[法医的刀]说:密室杀人的本,玩吗?我虐你就跟虐菜似的。   这时,大概是有人看到了薛深入门测试的答题直播……   :有新人?   :这个新人答题速度有点强啊,几秒钟一道题,他读完题了吗?   :估计是瞎几把写的吧,我连题都没看清他就翻页了。   :反正,准确率40%就能通过,在手机屏幕上洒一把米抱只鸡上去踩,说不定都能过。   :诶?你们看系统消息,为什么新人的入门测试,准确率要求80%啊?   *   “处长,别人都要求40%的准确率,给薛深的要求就是80%,是不是太苛刻了?”小王问道。   小王不懂。   刑侦app的入场券,就是他们处长破例送给薛深的。   入场券都送了,为什么还要刁难薛深?   吴方平指尖夹着根烟,问:“你觉得80%的准确率,他达不到?”   小王想也不想:“他肯定达不到啊,咱们厅几个侦查学的博导,准确率最高才78%。”   “那就看看吧,”吴方平也没多说,“对了,几年前薛深父亲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小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资料都在这里了,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继续查。”吴方平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父亲薛瀚海同志这案子,一定有隐情,薛瀚海有冤!”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冤案……   像薛瀚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窝居在老薛家那种偏僻的小镇上,一生郁郁不得志。   而薛深有这样一位父亲,他的侦查推理能力,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   “阿嚏——”薛深打了个喷嚏。   谁在心里念叨他?!   薛深以最快的速度答完了整整两百道题,点了个提交。   [系统消息]:正在阅卷,请稍候……   薛深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就听到外面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女人绝望悲凉的哭声。 第021章 薛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薛深出了房间,就看到……   舅妈杨沁坐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薛妈妈在给她擦眼泪,问她怎么了。   杨沁抽噎着,一看到薛深,扑过去就要给他跪下,“大外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不帮我,你舅舅就没命了!”   “舅妈,你别激动,慢点说,舅舅怎么了?”   杨沁抹了把眼泪,“你舅舅被卡车给撞了,肇事司机逃逸,现在你舅舅他就躺在医院里,快不行了。”   薛深二话没说,摸出张卡递过去,“舅妈,医药费的问题你别担……”   杨沁拼命摇头,“不是……是你舅舅公司的老板发了话,哪个医生敢给他手术,就是和整个‘吃饭团吗’公司过不去。”   “吃饭团吗”是国内的一家外卖平台。   薛深的舅舅林长安,就是“吃饭团吗”旗下的外卖骑手。   有一次,因为“吃饭团吗”拖欠了骑手大半年的工资,林长安带头去劳动部门申请过仲裁,和公司结下了仇,所以才……   杨沁哭得快要晕厥过去,“长安的同事偷偷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说长安现在浑身是血地躺在医院后边的停尸房门口,他们公司安排了人守着,不让医生去手术啊。”   薛深怒了。   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哪怕是结了仇,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更何况……   那是他的亲舅舅。   【叮!】   【触发中级任务:让您的舅舅接受治疗,成功手术。】   【任务奖励:人民币2000元,好运锦囊*1,厄运锦囊*1】   【注:有法律相关的隐藏任务待触发,请认真完成当前任务。】   薛深压根没管任务不任务的。   哪怕没有奖励,他自己的舅舅,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小深,你是律师,我求求你,帮帮你舅舅!”杨沁抓着薛深的手腕,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走!舅妈,我跟你去医院!”   *   医院后边的停尸房很安静,以至于薛深他们赶到的时候,停尸房门口传来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是几个社会男的声音,流里流气的,说着些口音很重的脏话。   杨沁有些害怕地拉了拉薛深,“小深,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不远处的那几个社会男,有一个人伸腿,踢了踢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死了没?不会真死了吧?”   薛妈妈皱了皱眉。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林长安,别装死了,醒醒……”   杨沁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浑身僵硬。   薛深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把随身的包递给薛妈妈,“妈,你帮我拿着包,带舅妈躲远一点。”   薛妈妈拿出手机报了警,“那你呢?”   “我过去看看。”   薛深走了过去。   薛妈妈嘱咐他别乱来,拉上杨沁去找医院的保安。   警察来得没那么快。   而车祸现场的交警把林长安送到医院就走了,去追查那个肇事逃逸的卡车司机了,根本没人知道林长安被带到了这里。   林长安的几个同事,都怕被平台打击报复,谁也不敢报警。   有人发现了逐渐靠近的薛深。   “看尼玛的看——”暗红色头发的男人瞪着薛深,骂道:“不想死就滚远……啊!”   一句话没说完。   薛深抓住他的手腕反拧过去,对着那人的腰腹一脚踹过去。   “砰——”   人被撂趴下,一群人一拥而上。   薛深焦急地看了眼躺在血泊里的林长安……   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舅舅会丧命的。   薛深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手肘下压,另一只手利落地卡住另一个人,锁喉,抬脚飞踢在又一人的肚子上。   几招的功夫,就又撂倒了好几个。   不远处,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看到躺了一地的人,还有站在人群中的薛深,忙走过去,“小薛,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的医生,薛深眼前一亮,“楼叔叔!”   楼时谦,是薛深父亲生前的朋友……   整个第三医院里最好的医生。   现在,也是第三医院的院长。   薛深说:“楼叔叔,我舅舅他伤得很重,请你救救他!”   楼时谦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人,一愣:“他是你舅舅?”   薛深以为楼时谦是怕救了林长安,会被“吃饭团吗”公司打击报复,忙说:   “楼叔叔,您放心,我薛深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打击报复您!”   “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父亲有过命的交情,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击报复我楼时谦!”   楼时谦打了个电话,立刻让护士抬担架过来,又安排了医生准备手术室。   手术室外,一群大佬都到了。   院长亲自主刀。   骨科主任、外科主任、血液科主任还有呼吸科主任都到了。   护士长换了无菌衣,匆匆往手术室走。   薛深站在手术室外,看到护士长的头顶,有一个发着红光的【!】   薛深愣住。   他以前只遇到过绿色的【√】和蓝色的【?】   【!】又是什么?!   薛深点了一下……   护士长头顶,缓缓浮出一行血红色的字,让薛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半个小时后,护士长将在手术室里杀死林长安。】   【注意:√是npc的资料属性,?是npc给宿主的任务,!是危险降临的警告。】 第022章 宿主,一个小时后你会死噢   【半个小时后,护士长将在手术室内杀死林长安。】   看到护士长马上就要走进手术室……   薛深冷汗都下来了。   他上前一步,“不小心”撞了下杨沁的肩膀。   杨沁一个踉跄,没站稳。   手里的保温杯和她吃的治心绞痛的一小袋中药药粉,洒了护士长一身。   “没事吧舅妈?”薛深一把扶稳杨沁,歉然地看向护士长,“抱歉,护士长,我没站稳。”   护士长皱眉。   进手术室的无菌衣被污染,只能去换新的了。   护士长没说话,转身往手术室的反方向走。   迎面,就看到了几个医护人员小跑着推了个担架车过来。   担架车上,是昏迷不醒的林长安。   已经血肉模糊了。   薛深心神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护士长的头顶。   这一次,护士长的头顶,居然出现了……   两个感叹号!   薛深赶紧点了一下护士长头顶的【!!】。   一行血淋淋的红字,瞬间浮现在护士长的头顶。   【三十秒内,护士长将在手术室外杀死林长安。】   【宿主,我可以推演给你看。】   系统的机械音落下,薛深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虚拟光屏。   光屏上——   护士长走过去,帮忙推担架车,手不经意地搭在林长安的后背肋骨处,用力一推。   林长安车祸后折断在肉里的一截肋骨,直接扎进心脏。   当场气绝身亡。   薛深瞬间汗毛倒立。   下一秒。   他眼前透明的虚拟屏幕渐渐虚化、消失。   眼前的一切重归现实。   薛深看到。   护士长已经走过去帮忙推担架车。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护士长的手搭上了林长安的后背肋骨处。   薛深猛地窜过去,一把攥住护士长的手,把人拉开。   护士长皱眉:“你干什么?”   薛深直直地盯着护士长,眼底惊魂未定。   而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就变了味儿。   护士长是个一七零的御姐。   腰细腿长,前凸后翘,哪怕戴了口罩,也有一双勾人的眼睛。   连薛妈妈都以为,自己儿子是在撩骚。   薛妈妈走过去,一把拍开薛深的手,“你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你舅舅马上要进手术室,别挡在这里。”   舅妈杨沁盯着薛深。   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和不悦,一激动说了句:“薛深!你撩骚女人也分个场合!”   争吵间,林长安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薛妈妈频频给薛深使眼色,“你快放开小楚!”   护士长姓楚。   她胸牌上的名字,叫楚玉妍。   楚玉妍微笑着看向薛深,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先生,请你让一让,我是整个第三医院最好的护士,我要去给主刀医生打下手。”   薛深不敢让。他让开了……舅舅会没命的。   杨沁气得快疯了,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薛深,就为了满足你那点龌龊不堪的色心,你想让你舅舅死吗?”   杨沁伸手就朝薛深甩过去一巴掌。   薛妈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冷静点。”   杨沁挣脱不开,“你放开我!”   薛妈妈怕她激动之下伤到薛深,死死抓着不放。   两人陷入僵局,手术室里却突然传来两声惊呼……   “病人失血过多休克了!”   “病人的心电图快要变成一条直线了!”   这两句话落在杨沁的耳朵里。   杨沁心底紧绷的一根弦,突然……   崩、断、了!   她赤红着眼仁,猛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   那曾是她想和肇事者同归于尽的刀!   这一刻,那把刀却狠狠扎向薛妈妈。   杨沁的动作太快,把她口袋里的一个药瓶都带得掉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儿。   薛深一惊。   走廊太窄,杨沁的动作太突然。   他只来得及推开薛妈妈,往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水果刀。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滴落在地。   浓重的血腥味溢散开来。   原本骂骂咧咧的杨沁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发直地看着薛深。   薛妈妈站稳,看到薛深手上全是黏稠的猩红的鲜血,两道伤口横贯掌心,刀口很窄、但狰狞,深可见骨。   薛妈妈拉开薛深,扬手给了杨沁一巴掌。   “啪——”   杨沁的脸都被打得偏转过去。   薛妈妈沉着脸:“闹够了没有?”   杨沁把水果刀一扔,动作粗暴地拨开围观的人群,扭头就走。   对薛深的伤口,恍若未见。   薛妈妈看向薛深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眸子沉了。   这么一闹,楚玉妍也没进去手术室,而是换了一位副护士长进去打下手。   薛深松了口气。   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那个药瓶上,是杨沁口袋里掉出来的,一瓶……利培酮片。   薛妈妈帮薛深挂了个外科的号。   医生给薛深的手清创、缝合、包扎的时候,只做了局麻。   薛深就用另一只手刷着手机,随手点开刑侦。   [系统消息]:恭喜fiskcskch通过入门测试,成功进入刑侦大厅。   [系统消息]:入门测试得分,98分。   刑侦大厅里在线的人全都炸了。   :98分????   :这不可能啊。   :刑侦app上线到现在,最高分也就是78分的薄南教授。   :这哥们开挂了吧?!   :举报!这里有个外挂狗。。。   :xswl,这里的题都是原创题,百度搜狗都搜不到的,去哪里开外挂?   :我不信!我要去挑战那个外挂狗!   :+1   于是。   薛深点开刑侦里私信的小红点。   看着里面的一大堆战书,缓缓陷入了沉思。   医生很快给薛深缠好了纱布,又嘱咐他伤口愈合前不要碰水。   薛深拿着那瓶利培酮片,问:“医生,利培酮片是什么药?”   医生愣了下,“精神药物,治疗精神分裂的。”   薛深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医生走后。   薛妈妈神色复杂地问薛深:“谁在用利培酮片?”   “这瓶药是在舅妈拿刀划你的时候,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   薛妈妈沉默了下,没多说,又问了句:“还有,是不是刚才那个护士长,有什么问题?”   知子莫若母。   薛妈妈很相信,薛深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为了贪图美色什么都不顾的人。   薛深点点头,欲言又止,又不能和薛妈妈说他有系统的事,只能说了句:   “妈,我们去手术室门口等舅舅出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开了。   林长安被推了出来,戴了氧气罩,双腿都打了石膏。   一身手术衣的楼院长走了出来,摘了口罩,“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薛深松了口气,“谢谢楼叔叔。”   一转头。   薛深僵住。   楚玉妍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女人头顶上,又出现了感叹号。   这次,是三个。   薛深点了下楚玉妍头顶的【!!!】   【一个小时后,楚玉妍会杀掉林长安……和你。】   【宿主,一个小时后你会死噢~】 第023章 走一波打脸   薛深在心里说:“推演一下,一个小时后她要做什么。”   【宿主,今天的推演次数已用完。】   【技能冷却倒计时:22时35分02秒】   薛深:“……”   那就只能等了。   于是,林长安的病房里,薛深坐在椅子上,等得无聊了就打开刑侦,一个人刷刑侦推理题。   刑侦大厅里——   众人看傻眼了。   :这98分大佬绝对是有外挂!   :也可能是机器人。   :不接受任何PK,还偏偏一个人刷题。   :会不会是app被木马入侵了?这刷题的不像个人,倒像个外挂程序。   :举报吧,让管理员封他号。   于是。   无数举报信被发送到了刑侦管理员的邮箱里。   薛深刷刑侦推理题的页面,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系统消息]:您有一条来自管理员的信件,请注意查收。   薛深还没来得及看。   病房里……   灯突然灭了。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病房里,只有薛深和还在昏迷中的林长安。   至于杨沁……   薛深怕她坏事,让薛妈妈想办法把她支走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在同一时间,薛深迅速把手机熄屏。   他利落地一翻身,躲到了病床的下面。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停在病床前。   薛深隐约看到,那是一个女人的脚。   穿的是白色的大褂。   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空气安静到可怕,只能听到吸氧机极轻的嗡鸣声,和林长安有节奏的呼吸声。   楚玉妍站在林长安的病床前,借着昏暗的月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针管。   针管抽满空气。   针头扎进林长安床头的塑料输液管。   将整整一针管的空气,缓缓推入。   输液输入大量空气……   极有可能导致患者猝死。   楚玉妍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林长安,去死。   这时。   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么?”   薛深从床底缓缓爬起来。   楚玉妍脸色一变。   针管被夺走,林长安输液的针头被拔掉,楚玉妍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我查过监控的,你明明已经离开医院了,为什么会出现在林长安的病房里?!”   这里明明只有林长安一个人!   薛深怎么会在这里?!   薛深笑了笑。   “我舅舅的病房在三楼,外头那棵树有三四层楼高了,爬进来,挺容易的。”   病房里的灯,重新亮起。   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薛深指着楚玉妍,开口:“警察同志,她几次三番蓄意谋杀我舅舅。”   楚玉妍眼珠一转,楚楚可怜地看向几个警察。   “警察同志,我没有,我是这里的护士长,刚刚是查房的时候,看到病房的灯突然灭了,我担心是意外断电,病人的吸氧机停止运作会导致窒息,才进来查看的。”   一番话,有理有据,合乎逻辑。   似乎没什么毛病。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没说话。   楚玉妍挺直了胸脯,像是找到了底气似的,指着薛深,控诉道:   “整个医院那么多医生护士都看到了,今天在抢救室门口,他就对我动手动脚,还当众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威胁我跟他处男女朋友,我不答应,他就说他是个律师,和你们警察有关系,随便打个110,就能给我扣个罪名抓我去坐牢!”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保护我,我没做过坏事儿啊!”   这时。   薛深慢条斯理地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把手机递给警察。   两个警察看着看着,表情不太对。   楚玉妍一阵心虚,下意识地走近,瞥了眼。   能看出来那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楚玉妍偷偷摸摸地走进了林长安的病房。   站在林长安的病房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空针管。   她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脸上是又激动又紧张的表情,缓缓把整整一针管的空气,推入林长安的输液瓶里。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   输液时,大量的空气进入血液,是很可能造成患者猝死的。   楚玉妍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   不可能不知道。   这明摆着是蓄谋杀人。   故意杀人未遂。   楚玉妍看清楚了视频上的内容,浑身僵住。   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傻了。   “我,我……”   薛深从窗台上的花盆旁边,摸出来一个针孔摄像头,递给警察。   “这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楚小姐是怎么动手,实施教科书式杀人的。”   警察皱了皱眉,“楚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回去接受调查。”   “薛先生,您是目击证人,也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   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匆匆赶回来的杨沁。   杨沁只看到,薛深和楚玉妍同时出现。   并且,是从林长安的病房里出来的。   杨沁心里一股火上来,“薛深!你到底是来医院帮你舅舅的,还是来泡妞撩妹陪女人的?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你就跟这个女人拉拉扯扯的,现在还在你舅舅的病房里,做尽荒唐事!”   话刚说完。   一个警察看不下去了,把手机递给杨沁。   手机里,是警察从薛深那里拷贝的监控视频。   “怎么,这视频里有什么……”杨沁冷笑着,原本还想嘲讽两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警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楚玉妍涉嫌谋杀林长安,是薛律师及时阻止,否则……林长安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杨沁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刚刚在义正言辞地指责薛深些什么?   说薛深在林长安的病房里,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说薛深行为不检点?   可是刚刚……   如果不是薛深,她就要去医院后边的停尸房里找林长安了。   薛深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心里说不出失望还是什么。   杨沁满眼愧疚地看向薛深,开口:“小、小深,对不起,舅妈……舅妈只是太担心你舅舅了。”   薛妈妈冷嗤一声:“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轻贱,刚刚在手术室门口,你拿着刀往我们母子身上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薛深跟薛妈妈说了声,自己要去趟警局,做个笔录。   薛妈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薛深跟着警察往外走。   【叮!】   【任务完成:成功让您的舅舅接受治疗,手术非常成功,舅舅生命体征稳定。奖励:人民币2000元,好运锦囊*1,厄运锦囊*1】   【好运锦囊:仅宿主一人可以使用。使用后,可以在两个小时内,产生好运。】   【厄运锦囊:可选择任意一人使用。使用后,可以在两个小时内,产生厄运。】   薛深把两个锦囊收到了系统的物品栏里。   他暂时还没有使用的打算。   【叮!有隐藏任务,现在是否查看?】   薛深:“查看。”   坐在警车上,薛深低头查看系统任务栏。   一看。   薛深愣住了。   居然是个高级任务?!   在这之前,他遇到的任务都是初级和中级任务。   在看到任务具体内容的时候,薛深瞪大了眼睛。   这个任务居然是—— 第024章 第一场官司   【叮!】   【触发高级任务:1.查清林长安和外卖平台“吃饭团吗”公司的关系。2.成为林长安的代理律师,替他解决和“吃饭团吗”公司的纠纷。3.打赢您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打败“吃饭团吗”公司。】   【任务奖励:1.人民币+100,000元。2.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检索能力+300,法律文书撰写能力+500,法律论证能力+350,证据收集能力+500,法庭辩论能力+1000。3.一个与您父亲薛瀚海有关的隐藏事件。】   薛深很激动。   眼底是熊熊燃起的野心和胜利欲。   这是自他毕业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自己代理案子。   虽然他的资历尚浅,代理案子的机会还要靠他自己去争夺。   不过……   薛深握紧了拳头。   他一定会赢!   无论是为了替舅舅讨一个公道,还是为了揭晓那个和他父亲薛瀚海有关的隐藏事件。   更何况……   这次的任务奖励,能大幅度地提升他的专业属性。   【因高级任务难度较大,为宿主提供一条线索。】   【线索:谋杀林长安的护士长楚玉妍,与“吃饭团吗”公司有关。】   薛深坐在警车上,在去派出所做笔录的路上,睁开眼睛,看了坐在她旁边的楚玉妍一眼。   楚玉妍似乎有些焦虑。   薛深还注意到。   警察没收走的楚玉妍的手机……   手机壳,是“吃饭团吗”公司内部的定制手机壳。   到了派出所。   薛深很配合地做了笔录。   把自己在病房里,亲眼看到楚玉妍谋杀他舅舅林长安的情景,都说了一遍。   而楚玉妍那边……   她以为自己会被审讯,被威逼利诱,甚至是被拷打。   她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可是,没有审讯,没有拷打。   她进了派出所,就被带进了一间没有窗户没有灯光的牢房。   阴冷的空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手机也被拿走了。   楚玉妍的心理防线,被逐渐击溃!   心里,失了以往的淡定和沉稳。   她疯狂地拍着门,嘶吼着,喊得嗓子都哑了,才有人进来,把她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审讯室不大,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   楚玉妍对面,是一个警察,与警察并肩而坐的,是薛深。   楚玉妍问:“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你费尽心思地想杀我舅舅,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薛深说。   楚玉妍:“别白费力气了,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话的。”   也是“吃饭团吗”公司给了她太多的钱。   她才会对林长安下杀手的。   楚玉妍挺淡定的。   “吃饭团吗”的法务总监说了,他们公司有大人物,已经和警方这边打了招呼,一定会保她无罪释放的。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谋杀。   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薛深一针见血:“你觉得‘吃饭团吗’公司会保你?”   楚玉妍一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深拿起桌上派出所的座机电话,直接打了出去,“喂,您好,您是‘吃饭团吗’公司法务部的王总监吗?”   “对,我是,你哪位?”   “我是警察,这里是××派出所,”薛深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楚玉妍涉嫌谋杀林长安,已经被我们拘留了,她说是受你们公司指使的,你们的法务部上面有人,你们想这个案子怎么判,法院就得怎么判。”   王总监冷汗都下来了,看着来电显示的110,他根本不怀疑薛深这番话的真实性。   楚玉妍这个蠢货,怎么就都招了?   既然她都招了,那就只能……   弃!车!保!帅!了!   王总监说:“警察同志,这是污蔑!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楚玉妍的人,我们要起诉她恶意诽谤!!”   这一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楚玉妍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僵硬地看着薛深。   她被关在黑屋子里几个小时,连一口水都喝不上,也要担惊受怕地替“吃饭团吗”公司打掩护,咬死了不承认谋杀的事情。   可是,王总监刚和她说完已经找好了关系,保她无罪释放。   后面就翻脸无情地说不认识她。   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拿她当弃子,当替罪羊?!   楚玉妍的大脑嗡嗡地响。   电话那边,王总监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薛深又说了几句,神色淡漠地挂断了电话。   薛深说:“要不要替一个想害死你的人当替罪羊,你自己考虑。”   女警把楚玉妍的手机还给了她。   就挺巧的。   楚玉妍刚拿到手机,手机振动了下。   微博弹出一条推送消息。   ——【您关注的“吃饭团吗”公司发博了。】   楚玉妍眼皮一跳,点开。   吃饭团吗v:“关于第三医院护士长@楚玉妍女士造谣诽谤我公司涉嫌谋杀一事,我公司高层高度关注,已移交法务部维权,不日将起诉楚玉妍女士侵权,请大家自觉抵制谣言!”   楚玉妍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整个人已经失了理智。   她给“吃饭团吗”法务部的王总监王大军发微信。   然而。   “王大军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王总监把她的微信删了。   楚玉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眼底,全是愤怒。   王大军,你让我杀人,让我给你瞒着,还让我给你当替罪羊?!   我坐了牢……   你们也都得进去!!   楚玉妍看向眼前的女警,眼底是一种我跟你同归于尽的眼神,“警察同志,我招,我全都招了。”   楚玉妍:“是‘吃饭团吗’公司的王总监,指使我去杀林长安的。”   楚玉妍:“因为,林长安是他们公司送外卖的骑手。”   楚玉妍:“林长安这些年,明里暗里搜集了他们公司违法乱纪、作奸犯科的大量证据。”   楚玉妍:“所以,王总监才开出高价,让我去灭口!”   楚玉妍:“王总监很谨慎,从来不会在社交账号上跟我聊这些,但是,我有证据……”   薛深往椅背上靠了靠,听到这话,挑了挑眉。   【叮!】   【成功查清林长安和“吃饭团吗”外卖平台的关系。】   【任务完成度:1/3】   【提示:林长安已经醒了,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去第三医院找他仔细聊聊吧,有可能获得任务。】 第025章 「修」巨坑的法律bug   薛深赶回第三医院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才走到林长安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很吵。   似乎是杨沁高八度的声音,“医生,我们家老林才刚醒,你们现在断掉他的吸氧机,停了药,不是要他的命吗?”   穿白大褂的医生皱了皱眉:“林长安今天的住院费没交,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杨沁不敢置信:“这不可能的!我昨天才交了五万,怎么可能不够?”   医生:“您丈夫心肺功能严重受损。昨天手术的时候,用了ECMO治疗才给他捡回来一条命,那机器,用一次就是十几万。”   一旦用上这种机器,就是掰开死神的手,把病人硬往回拽。   价格,可想而知。   更何况……   昨天的主刀医生是楼院长。   楼院长的一个专家号,都要几千块钱。   杨沁回头,看着病床上已经醒来的林长安。   没了吸氧机,林长安吃力地喘息着。   杨沁快急哭了。   一旁的薛妈妈叹了口气,弟媳再不好,她总不能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   薛妈妈从口袋里拿出张卡,问医生:“麻烦问一下,在哪里续住院费?”   医生还没说话。   杨沁看向薛妈妈,开口:“你昨天为什么没告诉我,那个E什么的治疗,要花十几万?”   薛妈妈气笑了,“你丈夫的命,不值十几万?”   被薛妈妈这么一盯。   杨沁又觉得,昨天,她脸上被薛妈妈打的那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薛妈妈匆匆地去一楼缴费。   杨沁不自在地撇了撇嘴,“不就是十几万块钱吗?”   杨沁的这句话,结结实实地传进了薛深的耳朵里。   薛深走过来,从包里拿出纸笔,二话没说直接递到杨沁面前,“既然舅妈觉得十几万是个小数目,那肯定不会白花我妈的钱,打个欠条吧。”   杨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   “我不会写字!”杨沁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薛深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没问题,那您可以说话,做个录音欠条。”   顿了顿,薛深又问:“舅妈,你不会又说自己是哑巴,不会说话吧?”   杨沁:“……”   薛深笑眯眯的,“您放心,只要有见证人,录音欠条也具有法律效力。”   杨沁一把从薛深手里抓过纸笔,不情不愿地写了个欠条。   薛深扫了一眼,直接戳破杨沁的小心机,“舅妈,你写欠条,借款人不署名的吗?”   杨沁脸色沉了沉,被医院走廊上不少人围观着,她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是第一次写欠条,不、不熟悉。”   薛深点点头,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表情,“也是,以前舅妈缺钱,都是直接问我妈要的,没写过欠条。”   杨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杨沁两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了欠条的落款处,说:   “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这钱我今天就能还给你!”   薛深:“哦?”   杨沁:“你别忘了!你舅舅是‘吃饭团吗’公司的送餐骑手,是在接单送餐的路上出的车祸,按照你们法律上讲的那个什么劳动关系,‘吃饭团吗’公司是要赔偿我们一笔损失费和误工费的。”   薛深在心里冷笑。   也没告诉她……   国内的外卖平台,会想尽办法规避和骑手订立劳动关系。   骑手入职时签的合同里往往写着:您与本外卖平台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劳动/雇佣关系。   而协议的主体,根本不是外卖平台,而是第三方公司。   这就意味着,一旦骑手在送外卖的时候受伤,责任和风险只能自己承担。   这是一个巨坑的法律bug。   杨沁自信心爆棚,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吃饭团吗”公司。   结果,却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第026章 「修」学法律不是为了钻空子,而是为了补空子   杨沁打过去电话的时候……   一开始,对方很客气。   但是,听说杨沁的老公送外卖的时候出了车祸,是来要赔偿款的,对方的语气变了,说:   “我们平台和骑手,不存在任何劳动关系。”   “所以,我们没有责任给你们支付赔偿款。”   “送外卖出车祸,是你自己倒霉,这又怪得了谁呢?”   说完。   对方“啪”地挂断了电话。   挂电话的前一秒,杨沁还听到对面的人嘟囔了一句“傻逼”。   杨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就是再傻。   这一刻。   她也明白,林长安和外卖平台的这份合同,应该是被“吃饭团吗”公司给坑了。   很多送餐骑手都不懂法律,吃了法盲的亏。   就算懂,为了赚钱和生存,谁又能拒绝外卖平台的合同呢?   你不干,还有成百上千的人抢着干。   ……   看了眼薛深似笑非笑的眼神,杨沁心里一阵恼火。   她去网上百度了个律师热线,找了几个律师的联系电话,就打了过去。   反正,这个世界上又不止薛深一人懂法律。打死她,她也不会向薛深低这个头!   第一个接到杨沁电话的律师A说:“抱歉,这案子我处理不了,不接了。”   第二个电话里,律师B说:“能接,但是胜诉率连百分之十都没有,风险很高。”   第三个电话里,年纪大一些的律师C,好心提点了杨沁一句:   “律师圈里,能做这种劳动纠纷的律师,最专业的就是君璟律师事务所里,一个叫顾平闻的老律师。你找他,说不定还有可能胜诉。”   顾平闻?   杨沁心里燃起一线希望,赶紧问律师C要电话。   律师C把顾平闻法律咨询的电话号码,给了杨沁。   杨沁忐忑不安地打了过去。   刚拨过去,电话就通了。   杨沁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恭恭敬敬地开口:“顾律师您好,我是……”   只是,电话却打到了薛深这里。   薛深拿着电话,来电显示页面上是杨沁的号码,电话正接通着,他说:   “抱歉啊舅妈,顾平闻,其实是我师父。”   杨沁:“……”   薛深:“他嫌麻烦,在百度上留的法律咨询的电话号,其实就是我的另一个手机号。”   杨沁气得掐断电话,转身就走。   薛深和薛妈妈一起,去了他舅舅的病房。   才坐下。   林长安瞅了一眼薛深,“坐近点,你离我那么远干啥?”   林长安坐在病床上,靠在床头,薛妈妈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薛深都坐到十米开外了。   薛深有点无奈:“舅舅,你还是叫我薛深吧。”   “好的,薛小深。”林长安指了指床桌上的猪蹄筋炖大骨头汤,“喝汤吗?”   “……”薛深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不用了,舅舅,你可别祸害我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给我煮的姜汤。”   他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   从不进厨房的林长安,给他煮了一锅姜汤,用了整整三斤生姜。   第二天薛深感冒倒是好了。   就是鼻血有点止不住。   林长安心大,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怼薛深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混小子,小时候咱们家住农村,有一年大冬天我喝醉了,走进猪圈抱着头猪躺在地上就睡了,你小子不把我叫起来扶我回屋,还拿了条被子,把我和猪一起给盖上了。”   “你舅的清白差点就没了。”林长安吐槽完,见薛深在走神,问他:“薛小深,你想什么呢?”   薛深摸着下巴,故意开玩笑:“我在想,和猪发生点什么,构成犯罪吗?”   林长安:“……”   猪:“……”   薛妈妈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又插了牙签,推给林长安,“你们俩别贫了。”   薛妈妈说:“长安,开车撞你的肇事司机逃逸了,你送餐的那家‘吃饭团吗’公司也在推卸法律责任。你要是打官司的话,让薛深帮你介绍一下所里经验丰富的律师,怎么样?”   这官司必须得打。   林长安是在送外卖的时候受的伤。   是工伤。   几十万块钱的医药费,更是差点一命呜呼死在手术台上。   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好,我问问。”薛深先打了个电话,给他师父顾平闻。   电话接通。   薛深就把林长安的案子,和顾平闻说了。   顾平闻:“林长安是你舅舅?”   薛深:“是。”   顾平闻语气一沉:“这案子不可能赢的,你要是听我一句劝,去和对方公司私了吧,还能多要点赔偿金。”   薛深没吭声。   顾平闻又说:“国内外卖公司和送餐员的纠纷案有过四十五万件,可送餐员胜诉的案件,仅有18件。你想赢,想胜诉,这是异想天开!绝不可能的!!”   薛深:“师父,如果是您接这个案子……”   顾平闻:“我会直接和对方私了。”   “薛深,听师父一句劝,这里边的利益链错综复杂,搞不好,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顾平闻还在苦口婆心地劝。   良久。   “不是的——”薛深开口:“师父,你错了。”   顾平闻:“什么?”   薛深:“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学法律,是为了钻法律的空子。而我学法律,就是为了帮法律补空子。”   顾平闻愣住。   他缓缓瞪大了眼睛,既震惊又惊艳,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实习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薛深继续说道:“我舅舅的案子,我不仅要起诉,还要替所有被外卖平台坑害的劳动者提起公益诉讼。”   “师父,法律是为了保护无辜善良的人而制定的。”   “如果有一天,连一个不幸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还有什么用?”   薛深一字一句地说。   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里,是熊熊燃起的斗志与野心,热血与诚挚。   他想为那些最无辜的人……   做点什么。   顾平闻沉默了足足有三四十秒,嗓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好!那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审输了……二审,师父给你兜底,一定会帮你舅舅争取到最多的赔偿金。”   薛深笑了,“谢谢师父。”   ……   顾平闻在电话里,又和薛深讲了一些自己的经验和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才挂断电话。   薛深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二十分钟后……   薛深更新了一条微博。   薛深v:“正义不该缺席,也不该迟到。@吃饭团吗v”   微博下边配了几张图。   是林长安与“吃饭团吗”外卖公司劳动纠纷一案的律师授权委托书。   委托人:林长安。   被委托人:薛深律师。   下边,还有张劳动公益诉讼起诉书的图。   劳动公益诉讼,就是针对侵犯多数劳动者权益的行为,请求法院追究其法律责任的一种诉讼。   薛深两次普法直播之后,他的个人微博也有了近一百五十万的粉丝,在律师圈里,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人物了。   “吃饭团吗”的公关部,一早就听说了薛深是林长安的外甥。   林长安出事,他们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薛深的微博。   薛深一发微博。   公关部买的营销号和水军,立刻行动了起来,开始控评、压热度。   薛深那条微博下边,瞬间黑评无数。   评论区——   :薛深是哪根葱?丑人多作怪。   :薛深是林长安的外甥,这舅甥俩,是来碰瓷“吃饭团吗”公司的吧。   :车祸索赔?怎么不撞死你呢??   :薛深出门被车撞死吧,薛深死全家!   :把一个车祸索赔的小案子,扯到公益诉讼,你凭什么替广大劳动者发声?为了出名脸都不要了!   :这薛深,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法律败类!   薛妈妈在刷微博。   看到评论区那些脏话,薛妈妈担忧地看了薛深一眼,“小深……”   “薛深?”   薛妈妈每喊一声,心底的不安就又加深一点。   因为,薛深面色平静地刷着手机。   薛妈妈笃定,微博上那些骂他的话他一定看到了。   他平静得让人心惊。   薛妈妈隐约猜到了,薛深是在发微博,她赶紧走过去,一把拿起薛深的手机,“你别怼他们了,再怼也是火上浇……”   话还没说完。   薛妈妈瞥到了薛深手机上,微博发送成功的提示。   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点开薛深的微博主页,就看到……   薛深发了三条微博。   第一条——   薛深转发了那条“薛深是哪根葱?丑人多作怪”的评论。   回复:[你瞅你那五官,各长各的,谁都不服谁。]   第二条——   薛深转发了那条“薛深出门被车撞死吧,薛深死全家”的评论。   回复:[今天想骂人,所以不骂你。]   第三条——   薛深转发了那条“把一个车祸索赔的小案子,扯到公益诉讼,你凭什么替广大劳动者发声?为了出名脸都不要了!”的评论。   并回复:[你是我见过的容量最大的铅笔盒了,装那么多笔你不累吗?]   薛深刚怼完。   “吃饭团吗”公司发声了。   局势瞬间扭转。   变得对薛深十分不利!! 第027章 钮祜禄·薛深   “吃饭团吗”公司连发了两条微博,语气相当嚣张。   吃饭团吗v:“你告,我们等着。@薛深v”   吃饭团吗v:“建议薛律师重学一下刑法,了解一下虚假诉讼罪要判几年。”   刑法第307条的虚假诉讼罪。   指的是以捏造的事实提起民事诉讼,妨害司法秩序或者严重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情形。   言下之意——   薛深起诉他们,就是在碰瓷。   “吃饭团吗”买的水军,纷纷下场控评。   :哈哈哈哈哈哈官方好刚!   :你告,我们等着。@薛深v   :“吃饭团吗”这么刚,看来真是薛深碰瓷了。   :@薛深v,虚假诉讼罪要判几年你知道吗?   :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薛深看完评论,二话没说,又发了条微博出来。   算上之前怼的那三条微博。   薛律师在一天之内,直接四连怼。   薛深v:“@吃饭团吗v——刑啊朋友,闲着没逝,搞刑违艺术啊?拷近让我看看,有点役思啊,东西是牢的,这可要载入死册啊,小日子是越来越有判头了,这种可狱不可囚的斩新身活就在阎前啊!”   薛深微博的评论区下边,一群吃瓜网友都看笑了。   :绝绝子!   :薛·阴阳大师·深。   :薛深这阴阳怪气,可比“吃饭团吗”公司阴阳怪气多了。   :我怎么觉得,被薛深这么一对比,“吃饭团吗”公司那么茶呢?   :是啊,人家正常打个官司起诉你,怎么就成虚假诉讼了?   :对对对,打官司总要有输有赢,哪怕薛深真的输了,给他扣个虚假诉讼的帽子也不合适吧,难不成只要是败诉的人就都得是虚假诉讼吗?   :离离原上谱,你们把我恶心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饭团了。@吃饭团吗v   吃瓜网友刷屏太快。   把水军和营销号的评论,都给刷了下去。   薛深最新一条怼@吃饭团吗v的微博,刚发出来短短十分钟的时间——   转发2.5万,评论5.3万,点赞12.5万。   又过了一会儿。   吃饭团吗公司发了微博,说要在半个小时后,由吃饭团吗公司的法务部总监王大军,开直播澄清。   网友一看到这条微博,疯狂@薛深,说——   :该你上场普法了!   :朕的御用律师呢?@薛深v   :薛深,从这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薛深,而是钮祜禄·薛深了。   :昨天,钮祜禄·甄嬛杀了皇帝。今天,钮祜禄·薛深就让“吃饭团吗”公司原地破产!!   :哈哈哈哈操,楼上人才啊。   :@薛深v,翠嘴,给本宫打烂他的果,教他做人!   薛深很高冷地没有回复。   他捧着个茶杯,慢条斯理地看着时政新闻,等待着半个小时后,去“吃饭团吗”公司那位法务部总监的直播间里,搞一波大的。   半个小时后……   吃瓜网友们纷纷进入一个网络直播间。   [主播:王大军]   [认证名:吃饭团吗公司法务部总监]   王大军把麦克打开,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开门见山:   “近日,关于林长安先生在骑车送餐过程中遭遇车祸的事,我谨代表‘吃饭团吗’公司,向林先生表示慰问和关心,但是……”   王大军话锋一转:“我公司与林先生不存在劳动合同关系,林先生作为骑手,注册的是个体工商户,与我公司只是合作双方的关系,因此,我公司无法为林先生提供工伤补偿,这是违反法律的。”   王大军刚说完一句。   就看到右上角飞快刷屏的弹幕上,提示:   『公告:薛深v进入直播间。』   王大军噎了下。   瞬间就有点结巴。   没来由的,他有点怵薛深这个年轻人。   明明是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拿到手的律师证还没捂热乎……   可是,薛深的思维太缜密了。   无论是他微博上发的公益诉讼起诉书,还是他四连怼的内容,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缜密严谨,却又风度翩翩,诙谐幽默。   王大军没说话。   弹幕上——   薛深v:『王总监,你见了我,怎么跟逃课的学生见了老师似的?』   薛深v:『你再讲讲啊,我听着呢。』   薛深v:『平时都是我给别人直播普法,第一次听别人的普法直播,还挺有意思的。』   王大军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知道薛深在直播间里看着他,王大军直接开口,跟薛深对话,说:   “薛律师,你的当事人林长安注册了个体工商户,跟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劳动关系。”   合作关系就意味着……   林长安车祸了骨折了瘫痪了还是死了,都要自担风险。   劳动关系就意味着……   林长安在工作中受伤,“吃饭团吗”公司要承担雇主责任。   王大军说完之后。   薛深v:『所以,我没要求你们承担雇主责任,赔偿损失啊。』   薛深v:『我起诉的是,你们公司强制送餐员注册成为个体工商户,属于违法。』   薛深v:『我的诉讼请求是——请求法官确认你们违法。』   看到弹幕里的这几句话……   王大军瞪圆了眼睛,眼底全是不敢置信与震惊。   以前,有不少送餐员起诉过公司。   这种侵权纠纷,王大军见得多了,早就司空见惯了。   甚至有那种送餐员车祸死了,家属抬着棺材到“吃饭团吗”公司楼下烧纸钱闹事儿的,王大军都见过。   但是——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律师。   像薛深一样。   用这么邪门的方法,找这么独特的切入点。   王大军根本招架不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接下来。   薛深拿出了杀手锏。   让他更招架不住的,杀招。 第028章 打脸一波   薛深v:『听说,你们强迫送餐员每天工作十九个小时以上?』   薛深v:『而且每天至少配送一百单,少一单扣五十块钱,有一个差评扣一百块钱?』   王大军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从薛深微博官宣接这个案子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打死他也想不到。   薛深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证据调查得这么快,考虑得这么周全。   王大军:“这是污蔑!我们是上市公司,员工的工作时间完全符合劳动法,每个工作日的工作时间绝对不超过八小时的。”   王大军刚说完——   薛深在弹幕里扔了条链接。   链接打开。   是几张图片。   图上,是“吃饭团吗”公司员工的打卡记录和送餐时长记录。   早上五点到岗。   晚上二十四点下班。   『卧槽!』   『每天工作十九个小时???』   『这踏马压榨得也太狠了。』   『这根本就是拿送餐员当生产队的驴使唤啊!』   王大军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滴下来的汗。   “薛律师,你不要转移矛盾。”   “这件事情的本质,是你和林长安先生,碰瓷我们‘吃饭团吗’公司。”   “我,王大军,代表‘吃饭团吗’公司,在这里向大家澄清。”   “我们‘吃饭团吗’公司,没有义务赔偿林长安先生的损失,更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   王大军话还没说完。   他家书房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纸逮捕令。   “王大军,你被逮捕了。”   直播间网友:?????   『xswl』   『前一秒:我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   『后一秒:王大军你被逮捕了。』   王大军震惊又愤怒地看着警察。   “无凭无据的,凭什么逮捕我?”   “我犯了什么罪?”   警察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涉嫌教唆第三医院的护士长楚玉妍,谋杀林长安。”   “就凭这个,我们就有权力逮捕你。”   “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警察说的是请。   语气挺客气的。   但是,两个警察二话没说,走过去直接用手铐把王大军给铐了,给戴上头套扭送走了。   从房间出去的时候……   警察看了眼直播镜头,愣住,似乎挺不好意思的。   “哦哟,抱歉抱歉,没看到你们在直播,打扰了。”   直播间网友:?????   直播间里。   薛深v:『太遗憾了。』   网友们不李姐了,问——   『王大军被抓走,你遗憾啥?』   『就是啊,what are you弄啥嘞?』   『王大军不是你死对头吗?薛深你傻了??』   薛深v:『警察来得太快了。』   薛深v:『我手里有28种证明“吃饭团吗”公司违法经营的证据,才刚拿出来一种,他就被警察给带走了。』   网友:“……”   你TMD是魔鬼吧?!   两个小时前……   才刚刚宣布接下林长安和“吃饭团吗”公司这案子。   连“吃饭团吗”公司的公关部、总务部、法务部都在紧急开会……   到现在,还没讨论出个解决办法。   而薛深……   证据都收集了二十八种了。   直播间的几十万人里,薛深的熟人也有不少。   薛妈妈在看直播,林长安在看,连顾平闻也在看。   顾平闻拿起茶杯喝了口,看着薛深四连怼的那几条微博,和薛深发的弹幕,笑了。   “薛深这小子,真是个可造之材啊。”   “不错啊。”   顾平闻旁边。   于黎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嫉妒。   他和薛深都是顾平闻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可是,顾平闻眼里只有薛深。   只看得到薛深的光芒……   却从来看不到他的努力……   明明今天是周末,可他一听说顾平闻有案子要处理,立刻就跑来办公室加班,却还是比不上一个周末回老家了的薛深。   凭什么?!   于黎垂下视线,开口:“师父……”   顾平闻:“怎么了?”   于黎笑了笑:“薛深师兄很厉害,昨天欧阳律师还说,薛深这么有才,当一把手,做律所主任也没问题。”   律所主任陈楚义锒铛入狱后。   君璟一把手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剩下的人里,顾平闻的资历最老,十之七八就是未来的新主任了。   于黎一咬牙,故意撒谎,又添了把火。   “师父,前几天我不小心听到薛深师兄打电话给银行。”   “好像是要贷款买律所的合伙份额,做高级合伙人呢。”   “不过师父你对薛深师兄这么好,他肯定不会跟您抢位置的。”   顾平闻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不出情绪。   只是,看于黎的眼神,冷了下来。   于黎没发现,又问:“师父,薛深师兄代理的他舅舅那个案子,你会插手吗?”   顾平闻不咸不淡地说:“薛深接的案子,我插手做什么?”   让那臭小子多历练历练。   以后,也好接他的班。   于黎以为顾平闻已经对薛深有了不满,心里一喜。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票。   “师父,下周陆纵海教授的讲座,我记得您博士期间读的是经济法,这个讲座应该对您有用。”   “小于,你有心了。”顾平闻笑眯眯的,说了句。   也没戳破……   自己博士期间的导师就是陆纵海。   他想要听自己导师的讲座,会拿不到票?!   于黎把票放在顾平闻桌上,欲言又止。   “师父,我听法律出版社的向主编说,薛深师兄手里,也有七八张票,还是内场第一排的票。”   “薛深师兄,没分几张票给你吗?”   顾平闻手里写字的钢笔一顿。   看了眼于黎,语气里毫无波澜,沉声道:“你听说的事还真不少。”   于黎脸色一变。   顾平闻似笑非笑:“上次在律所匿名论坛,说薛深傍富婆、靠脸吃饭的人,是你吧。”   于黎脸上的笑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师父,你在说什么?”   “薛深是我的师兄,我一个野鸡大学的毕业生,是薛深师兄引荐,我才进了君璟。”   “我怎么会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下作事?”   于黎急忙解释。   急得眼睛都泛着红。   “是挺下作的。”顾平闻一声笑,摇了摇头:“你想往上爬,勾心斗角没错,但是,用点高明的方法吧。”   于黎站在那里,如坐针毡。   心底有些惶恐不安。   “师父,是不是薛深师兄跟你说了什么?”   “我、我可以解释的。”   “是师兄冤枉我了。”   顾平闻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于黎!”   “你敢说薛深直播间里,那个id叫[薛深怎么不去死]的网友,不是你?”   “你敢说,在论坛匿名说薛深被富婆包养的,不是你?”   “你要是觉得冤枉,我现在让技术刘去查ip。”   “查出来,要真不是你干的,冤枉你了我给你公开道歉。”   “要真是你干的,我立刻报警,诽谤罪、侮辱罪要判多少年,你自己心里有数!!”   于黎一惊,拼命摇头。   “师父,别……”   “是我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   “只是,我生活在薛深的阴影下,他处处都比我优秀,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能力,而看不到我做出的努力,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这时。   顾平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咚咚咚——” 第029章 让薛深身败名裂,滚出律师圈   顾平闻抬手,让于黎噤声,说:“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咖色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身材很好,手里拿着个纯黑的皮包,闪着光的金属搭扣上刻着清晰的品牌名。   顾平闻淡淡扫了一眼,就知道那包的价格不低于五十万。   女人的脸很漂亮,尖细的下巴上看不出半点粉渍。   “顾律师,你好。”   “我是‘吃饭团吗’公司的董事长——章青团。”   顾平闻请她到沙发上坐了,又让于黎去泡茶,“章董事长有事吗?”   章青团把墨镜摘了,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   “顾律师,您徒弟薛深,要起诉我们公司。”   “我想请您来担任我们公司的代理律师。”   章青团从包里拿出支票本,撕下一页纸,当场签名。   “顾律师,只要您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这张支票……您随便填。”   顾平闻笑了下,“一场官司,值这个价?”   章青团把支票推到顾平闻面前,“您徒弟提起的是公益诉讼。”   “一旦他胜诉,我们公司要向旗下几十万活跃配送骑手提供大量赔偿,这笔赔偿款就足以让我们公司破产。”   “您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我们公司新一任法务总监,就是您了。”   这时。   于黎端着两杯茶进来。   听到这话,手一抖,茶水差点打翻。   “吃饭团吗”公司的法务总监……   一年的年薪,至少在两千万以上。   于黎忐忑不安地看着顾平闻。   只要顾平闻站在“吃饭团吗”公司那边……   薛深一定会惨败!铩羽而归!!   章青团毫不担心顾平闻会拒绝他。   一张没有填写金额的支票,一份年薪两千万的工作,没有人会不动心。   顾平闻缓缓拿起那张支票。   章青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顾律师,那就祝我们合作愉……”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顾平闻把那张支票,放回到了章青团面前。   “章董事长,你把我顾平闻当什么人了?”   “这是我徒弟毕业以来接的第一个案子,我站在他的对立面,怎么对得起他叫我这一声师父?那还是个人吗?”   “于黎,替我送客。”   章青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起身,走了出去。   于黎把章青团送到了楼下,“章董事长,我也是顾平闻律师的徒弟,能加您个微信吗?”   章青团没动。   于黎说:“我和薛深有仇。”   “我有办法,让薛深在这个案子开庭前,就自陷囹圄,没办法再插手林长安的事。”   章青团点开了手机上的微信二维码名片。   加了微信。   于黎又说:“以我对薛深的了解,明天,也就是周一早上,他会去法院立案庭交起诉材料。”   “只要您配合我,明天,我就能让薛深身败名裂!滚出律师圈儿!!”   章青团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于黎和章青团聊了近半个小时,才匆匆离开。   第二天。   于黎去了法院门口,等薛深。   薛深在法院立案庭交完起诉材料,立了案,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于黎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恨意,再抬头,笑呵呵地走上前。   “薛深师兄。” 第030章 「修」于黎倒霉   于黎伸手接薛深的公文包。   薛深侧身躲了下,“有事吗?”   于黎眼神一闪,“师兄,也快中午了,我想请你吃个饭。”   “好啊。”薛深目光一转,在心里问系统:“之前任务奖励的那个厄运锦囊,现在能用吗?”   【宿主想要对谁使用?】   薛深:“于黎。”   【已将厄运锦囊对于黎使用。】   【作用:在两个小时的有效时间内,厄运锦囊将为于黎带来霉运。】   系统话音刚落下。   一只燕子从于黎头顶飞过。   “啪嗒——”   一泡燕子屎,精准地落在于黎的头顶。   于黎:“……”   薛深偏过头,挺不可思议的,递了包纸巾给他,“擦擦吧。”   薛深在心里想的是……   巧合吧。   厄运锦囊,也不至于这么灵吧。   这绝对不可能的。   于黎满脸嫌恶地皱着眉,拿纸巾擦着头上的燕子屎。   “师兄,我在一家猫主题的西餐厅订了位置,就在这附近不远,你看行吗?”于黎问。   薛深淡声开口:“我都行。”   猫餐厅里,小猫们都很温顺,躺平任撸。   因为猫会掉毛,服务员们每天要拖五六次地。   薛深和于黎到的时候,餐厅里刚拖过地,地上的大理石砖都反光。   于黎刚走进餐厅,才走了两步,就脚下一滑——   “啊啊啊!!!”   硬生生在众人和众多猫的视线里,表演了个原、地、劈、叉!   薛深:?   于黎疼得脸都绿了,“师兄,帮、帮我……”   薛深:?   于黎脸色扭曲,“扶、扶我起来,我、我……扯、到、蛋、了。”   薛深把他拉起来,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这是在外面,注意点形象。”   心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黎疼得坐都坐不稳了,是被两个服务员给搀到座椅上的。   是薛深点的菜。   牛排端上桌的时候,于黎拿起了自己的那一份黑椒酱,正准备倒在牛排上——   一只蓝色的英短猫窜上了桌。   服务员赶紧走过来,说了声抱歉,把猫从桌上抱了下来。   于黎收回视线,瞬间愣住了。   因为,他的那份牛排上,多了一小坨……猫屎。   一低头,于黎看到,自己刚买的西装外套的袖子上,也沾染上了猫屎。   于黎:$%$*@#&%$%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   于黎没了胃口,黑着脸站起身,“抱歉,师兄,我先去个洗手间。”   “好的。”薛深说。   于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薛深面前的空酒杯。   于黎刚刚坐下的时候……   在薛深面前那个玻璃杯的杯口上,抹了些东西。   而薛深,似乎毫无察觉。   于黎走后。   服务生走到薛深面前,从桌上的冰桶里拿出一瓶红酒,开瓶。   “服务生——”薛深指了指于黎的酒杯,“我朋友的杯子怎么脏了,都有黑点了。”   服务生一愣,没看到黑点,但还是礼貌地朝薛深笑了笑:“先生,那我给您换一个杯子。”   “算了,我和他换一下吧。”薛深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把于黎的杯子放到了自己面前,让服务生给两个杯子都倒了酒。   然后,薛深拿出手机,摁了个录音键。   于黎很快就回来了。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进食吃饭的速度不慢。   饭局快要到尾声的时候,于黎站起身。   “薛深师兄,我敬你一杯酒,以前我年轻气盛,做了不少针对你的错事,我向你道歉。”于黎说得口若悬河,眼神真挚。   薛深靠在椅背上,往后仰了仰头,也不举杯子,故意说:“什么错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黎一咬牙,全招了。   “在律所论坛里诬陷你傍富婆的人,是我。”   “在你的普法直播间里,id叫[薛深怎么不去死],还挂了你大学成绩单的人,是我。”   “师兄,我只是希望我能变得像你一样优秀,不想活在你的光芒之下,是我嫉妒你,一时偏激才走错了路,对不起。”   “师兄,你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会喝了这杯酒,原谅我的,对吧?”   反正。   只要薛深喝下这杯酒,必定会身败名裂。   就算他承认下了这些事,薛深又能拿他怎么样?!   薛深举起杯子,和于黎碰了下杯,喝了一口。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都录下来了,很好。   于黎把酒杯放下,大脑晕乎乎地难受。   刷卡买单的时候,于黎疑惑地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渐渐模糊。   只是小半杯红酒,酒劲儿这么大?!   于黎把自己的白色外套搭在肘弯,因为沾了猫屎,清理的时候打湿了,就没有穿。   见状。   薛深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和深灰色围脖,一起递给他,“天冷,你外套打湿了,先穿我的吧。”   于黎受宠若惊,“谢谢师兄,那……师兄,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必须得跟薛深分开走。   只有这样。   一会儿薛深被章青团安排的人带走了,出了什么事,他才能有不在场证明。   于黎穿着件黑色大衣,戴了条深灰色围脖,在路边打车的时候……   大脑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他踉跄了下,栽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于黎心里一咯噔,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想。   那杯加了料的酒,不会是被他给喝下去了吧。   于黎缓缓闭上了眼睛。   旁边,两个男人缓缓逼近,上下打量了一下于黎,对视一眼。   “S品牌的黑色大衣,G家的深灰色围脖,应该是他吧?”   “肯定错不了,特征都这么明显了。”   “这小子应该就是章董事长说的那个薛深。”   “行。”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掌上电脑,“你把他带上车,塞进后备箱里运走,我处理这附近的监控。”   *   两个男人动作麻利地把昏迷不醒的“薛深”给塞进了后备箱。   因为头一次做绑架律师这种事儿。   两个男人有点紧张,谁都没注意,后备箱里被他们捆得像只猪一样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薛深,而是于黎。   驾驶座上的男人A单手握着方向盘,问:“一会儿怎么办?”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B,开口说道:   “按章董事长的意思,找个夜店,把他扒光了衣服扔到床上,再从夜店找几个姑娘来,拍点有意思的照片,把他的脸拍清楚了。”   男人B说着,还吹了个特响亮的口哨,“要是这种照片曝光了出去,薛深的律师生涯也就毁了,谁会再用一个嫖昌的律师?我就不信有这种把柄在我们手里,他敢不束手就擒、乖乖听话。”   “可要是他醒了……”   男人B嗤笑一声,“醒?那药的后劲儿,沾上一星半点,没有二十四个小时他别想醒,去医院洗胃都没用。”   男人A犹豫了一下,“那如果查出来……”   男人B:“没有如果,这是国外最新的进口药物,人服用后超过一个小时,最先进的仪器都检测不出任何问题。” 第031章 庭审,触发被动技能「读心术」   当晚。   男人A扛着用麻袋包裹住的于黎,男人B扛着摄像机,带着几个姑娘进了夜店二楼的包间。   包间里——   男人A剥掉了于黎的衣服,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脸和薛深长得不太像啊。”   男人B把摄像机架好,一巴掌打在男人A脑袋上,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你现在要告诉章董……告诉她咱们绑错人了?”   男人A:“……”   男人B:“别废话了!我们不可能出错的,这大衣口袋里还有薛深的名片夹,一定是他!”   男人B:“你给他摆姿势,我拍照!!”   睡梦中的于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摆出羞于启齿的姿势,拍下了各种辣眼睛的照片。   *   深夜。   几十条消息发到了薛深的手机上。   ——【薛律师,很抱歉以这样特殊的方式把你带到这里。】   ——【我们给你和几个漂亮姑娘拍了几十张合照,只不过是在床上的照片。】   ——【你醒了之后,可以慢慢欣赏。】   ——【当然,如果你不希望照片流出去,被全网所有的网友欣赏围观,请你配合我们。】   在公寓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了睡衣正准备睡觉的薛深,看到这几十条消息,乐了。   照片上……   于黎一丝不挂,被摆出各种姿势。   还左拥右抱,身边好几个姑娘,女人的脸都打了马赛克。   但是,于黎的脸拍得一清二楚。   环境有些黑暗,没开灯,陌生人可能看不出这男人的脸是谁。   但是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上的男主角是于黎。   照片的清晰度很高。   薛深甚至能看到,有一张照片左上角,拍到了床头柜上的房卡。   ——不醒夜店奢华包房306.   薛深把于黎的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点了保存,保留证据。   然后。   他打了个110,“喂——”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不醒夜店奢华包房306有人嫖昌。”   “对,一男多女,行为极其恶劣,简直伤风败俗。”   对面接电话的警察说了些什么。   薛深满脸正直:“这是我身为一名良好市民,应该做的,不用谢不用谢,请你们尽快出警。”   薛深报完警,躺下就睡了。   他一觉睡到天亮,觉得神清气爽。   一睁眼。   发现微信消息已经999+了。   薛深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点开微信。   是君璟律所八卦群里的消息。   君璟是大律所,有那种整个律所几百人都在的正式公告群,也有各个律师团队内部的工作群。   而八卦群,就是一些关系处得比较好的熟人之间建的群,用来吃瓜吐槽聊八卦的。   群里——   :大八卦!大新闻!!   :家人们,于黎嫖昌被抓了!   :??????   :卧槽!!   :据说于黎玩得太high都晕过去了,在医院洗了好几次胃,现在还没醒。   :何止啊,我表弟是在扫.黄大队工作的,听说……现场有照片,还架了摄像机,照片上有好五六个女的。   :这什么嗜好啊,BT吧,玩的这么脏,还拍照留念?   这时。   律所的公告群里,顾平闻发了两张图,并@全体成员。   第一张图,是警方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因为嫖昌。   于黎被行政拘留了十天。   做律师这一行的,被行政处罚了,职业生涯算是凉凉了。   第二张图,是律所内部的《开除决定书》。   因于黎私生活不检点,经几名高级合伙人讨论,现决定对于黎予以除名。   于黎。   算是彻底完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章青团的耳朵里,章青团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   她额角青筋突跳着,眼底是浓郁的恼怒和杀意。   “薛深,你可真行!”   章青团叫来秘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你去给我找最好的律师,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挫一挫薛深的锐气,价钱不是问题!”   “我就不信,他薛深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还能翻得出我的手掌心了!”   “我章青团这辈子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薛深,你想赢这场官司,做梦!”   到案子开庭的那天。   薛深准时到的法院,一下车,就在法院外碰到了熟人。   向难。   法律出版社的向主编,曾经侮辱薛深偷他讲座门票的那一位。   也是这次“吃饭团吗”公司的代理律师,向律师。   向难穿着一身律师袍,“薛律师,好久不见。”   [薛深,你的死期到了。]   [不弄死你老子他妈的不姓向。]   [你个王八蛋!鳖孙!!]   突然听到向难心声的薛深:“……”   【叮!】   【检测到宿主已进入法院庭审时间。】   【您之前曾获得系统加成属性,可以在庭审时间听到法官以及对方律师的心声。】   薛深:“好久不见。”   法院外边有不少媒体、记者,见双方的代理律师都到了,纷纷拍照。   因为是公益诉讼案,有不少影响力很大的记者都来了,甚至还有国家电视台的记者。   向难在镁光灯前,礼貌地朝薛深笑着说:“早就听说薛律师法律专业能力很强,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跟我斗?!]   [不自量力的蠢货。]   [一会儿是直接在法庭上秒了薛深,还是先挫一挫他的锐气,慢慢折磨?]   向难的心声吵得薛深脑仁疼。   戏真多。   只不过。   等庭审开始后……   主审法官的心声,让薛深整个人彻底傻了。 第032章 可以接地气,不能接地府啊   一共三个主审法官。   张法官说:“我们一定会秉公审理。”   [得判“吃饭团吗”赢,媳妇儿上周才买了他们公司10%的股份呢。]   王法官说:“我们会保证公平、公正、公开。”   [得判“吃饭团吗”赢,说好的胜诉就给一千万呢,都预付了两百万了。]   吴法官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得判“吃饭团吗”赢,薛深必须败诉。]   [薛深,大学的时候,谁让你跟我抢李妤。]   [抢到了你还不珍惜,敢甩了她,看我怎么治你。]   薛深:“……”   这时。   书记员拿着打印机的墨盒走了进来。   与薛深擦肩而过时,脚下踩着的高跟鞋一个没站稳……   书记员一踉跄,墨盒里的墨水,结结实实地洒在了薛深放在原告律师席上的一摞文件上。   书记员满脸惊慌和歉意,“对不起对不起,薛律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找纸擦一下吧。”   薛深神色淡漠。   现在的新式打印机,根本不需要用墨水。   可是今天,书记员席上,却特意换上了一台旧式的打印机。   再结合这一盒泼到了自己案卷材料上的墨水。   薛深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怎么就那么巧?   不偏不倚的,墨水就泼到他的起诉书和证据材料上了?!   这时。   薛深听到了书记员的心声。   [起诉书和证据都被墨浸透看不清了。]   [两手空空,这官司我看你怎么打。]   薛深:“……”   他看着眼前的书记员。   觉得有点眼熟。   薛深心里突然一咯噔。   那书记员,好像是李妤大学时期的室友。   而对方的律师,向难,笑眯眯地盯着薛深。   薛深一抬头,就听到了向难的心声。   [不枉我费这么大劲儿,把薛深的仇人一个一个都搜罗起来。]   [这局面,我躺在法庭上睡一觉,说不定醒了就胜诉了。]   薛深皱了皱眉。   这官司真不好打……   可以说。   除了他的当事人——他舅舅林长安。   现场的三个主审法官、对方当事人、对方律师,甚至要再加上书记员,都是他的死对头。   林长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不会读心,但是,对方律师和那位吴法官在频频交换眼神,他看到了。   他不瞎。   林长安担忧地看着薛深,小声问:   “这案子能赢吗?”   “要不,我们现在提撤诉,还是跟他们庭外和解吧。”   “我没什么的,私了吧。”   “薛小深,你别为难自己,你不可能赢的,他们……”   林长安在害怕。   别的律师人生中独立代理的第一场案子,都会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难度低的,先练练手。   因为,胜败对一个新人的心态,影响太大了。   而薛深人生中的第一场案子……   直接就是个死亡副本。   薛深笑了笑,按住林长安的手,“没事儿。”   庭审开始。   张法官宣读完诉讼权利和诉讼义务后,说:“请原告律师宣读起诉状。”   [一整盒墨都泼上去了。]   [那起诉状,估计得黑得跟泼墨山水似的了。]   林长安紧张地盯着薛深。   视线下移……   落在薛深桌上那一沓纯黑的纸上。   这TM还读什么?怎么读?   薛深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直接把那一沓“泼墨山水”的纯黑脏纸甩到地上,动作干脆利落。   张法官皱了皱眉,“原告律师,你的起诉状呢?”   薛深松了松律师袍的领口,整理了下领带,才慢吞吞地开口:   “啊,那个啊,我背下来了。”   张法官:?   泼墨的书记员:?   薛深:“你等等啊,我背给你听。”   张法官点点头,做了个开始的手势,眼底划过一抹不以为然。   [薛深提交给立案庭的起诉书,有大几千字呢。]   [整整七八条诉讼请求,我看他怎么背。]   薛深淡笑着开口:“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是本案原告林长安先生的诉讼代理人,关于本案……”   薛深的语气抑扬顿挫,逻辑严谨,条理清晰。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坐在审判长席上的张法官,原本还在和王法官窃窃私语,指着案子卷宗小声沟通着什么。   没过几秒。   下意识地看向了薛深,闭了嘴。   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和鄙夷,逐渐变得严肃、认真。   张法官目瞪口呆。   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合议庭的三个法官,研究过这个案子,薛深写的起诉书他们看过,多少是有一些印象的。   而薛深在毫无准备,突发意外的情况下……   就这么骚的,把起诉书给背下来了?!   被告律师席上。   向难的脸色也不好看,读答辩状的时候,一直沉着张脸,因为走神,甚至把好几处法条都读错了。   一直到法庭质证的阶段。   向难打断道:“审判长,我有话要说。”   张法官:“被告律师,你有什么问题?”   向难指了指薛深:“原告律师,还没有出示证据清单,我们要怎么质证?”   林长安怒了,没忍住,一拍桌子:   “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薛深的起诉书,证据清单,还有案卷资料,都被你们用墨水染脏了。”   “证据清单,足足列了上百种证据。”   “你们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我们要怎么出示证据清单?”   张法官敲了敲法槌,冷喝道:“肃静!”   “请原告当事人注意言辞,保持安静!”   “严重违反法庭纪律的行为,是会被罚款、拘留的!”   薛深按住林长安的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脑,“电脑,可以用吗?”   张法官愣了下,点头:“请你在五分钟内,出示完证据清单。”   林长安皱紧了眉头。   那份证据清单,足足有四页A4纸。   这明显是在难为人。   薛深握住鼠标,新建了个word文档。   他十指飞快精准地在键盘上敲击,右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随着他敲键盘的动作,纱布上缓缓渗出血迹。   张法官看了眼腕表,提醒:“已经四分三十秒了。”   话落。   薛深停下了手。   在键盘上按了个Ctrl+P。   打印材料的快捷键。   打印机发出嗡嗡的轻响,很快打印出来一份文件。   薛深把打印好的材料递到审判席,说:   “这是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清单,证明被告‘吃饭团吗’公司的经营行为,有十三处违法。”   “一共128种证据,证据原件已在立案时提交给法院。”   几个法官面面相觑。   向难满脸震惊。   林长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像在看一个怪物。   薛深。   真NMD牛逼!!   薛深举证完,就到了对方律师向难质证。   向难站起身,说:   “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吃饭团吗’公司的经营行为完全合法。”   “并且,公司给送餐骑手的福利和待遇都很好。”   “我们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薛深:“审判长,我申请我方证人出庭。”   张法官满脸漠然,高高在上:“可以。”   [证人出庭又能怎么样?]   [必输的局,不可能扭转局势的。]   然后……   第一个证人拄着拐进了法庭。   “法官大人,我以前是‘吃饭团吗’公司的骑手,送餐的时候车祸,左腿截肢了,公司连个买一副拐的钱都没给我啊。”   向难:“……”   神TMD待遇好。   第二个证人坐着轮椅进了法庭。   “法官大人,俺也是‘吃饭团吗’公司的送餐员。”   “俺送餐的时候,被一辆宝马给撞飞出去十几米远,两条腿直接废了。”   “公司为了不担责任,把我送医院的时候,给我灌了两瓶白酒,硬说我醉驾。”   “因为醉驾,我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几天前才出狱啊。”   “我冤枉啊——”   向难:“……”   神TMD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等薛深叫第三个证人出庭的时候……   向难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怕薛深再找来一个腿断胳膊折的残疾证人。   第三个证人走着进了法庭。   是个一米八多的汉子。   看起来,似乎挺健康的。   向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   证人回头,一挥手,“快点,抬进来。”   向难:?   三个法官:?   两个人用担架抬了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进来。   证人噗通一下,给法官跪下了。   他红着眼眶,哽咽着,指了指旁边担架上的女人。   “法官大人,这是我媳妇儿。”   “三年前,是‘吃饭团吗’公司的送餐员。”   “因为送餐的路上心脏病发作,打翻了几盒外卖,不仅赔了外卖的钱,还被扣了五千块钱的工资。”   “我媳妇儿去劳动仲裁部门告过一次,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就被人扣麻袋给打了,有几棍子打伤了脑部神经,从那以后……”   “她就是植物人了。”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空气里低低的啜泣声,像绝望的悲鸣。   “法官大人,我不要钱,我只要个说法。”   “我媳妇儿现在,跟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我要他们‘吃饭团吗’公司的人,以血还血,给我媳妇儿偿命!”   “还吃饭团,吃你妈的饭团,吃屎去吧,王八蛋!禽兽!!畜生!!!”   那个男人哭着骂道。   薛深起身,扶着那个男人起来。   转头,冷冷地看向被告律师席上的向难。   语气已经冷到了骨子里。   薛深:“向难,这就是你说的合法经营?”   薛深:“这就是你说的,骑手福利待遇很好?”   薛深:“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嗯?”   薛深的嗓音,一声比一声狠戾,一声比一声冷漠。   向难被他吓得一激灵。   整个人颤抖了下,不小心碰倒了面前没盖瓶盖的矿泉水瓶。   水哗啦啦地洒了他一身。   向难整个人狼狈不堪。   向难有点心虚地避开薛深的视线,整个人的气势被薛深压着打。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很接地气的实话。”   一句实话。   一句接地气。   薛深气笑了,“向律师,代理官司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你那也不叫接地气,叫接地府!”   向难哑口无言。   张法官敲了敲法槌,“肃静!”   “证人在法庭上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法警,把几位证人带出去,不要干扰正常的庭审秩序!!”   听到这话。   原告席上的林长安皱了皱眉。   这是明摆着……   偏帮被告“吃饭团吗”公司,打压他们原告一方。   几个法警走到证人面前,伸手去拖拽证人时……   薛深猛地冷喝一声:“谁敢?!”   几个法警愣在了原地。   一动不敢动。   那一瞬间,薛深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太强。   连省里法院的一把手来视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惊恐、敬畏,且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弱者对于权力本能的敬畏。   向难也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来。   一个律师……   在法庭上咆哮叫嚣。   薛深,是找死吗?   傻逼!!   薛深直截了当地开口:“审判长——”   “按照法律规定,案件社会影响重大的,应当允许媒体记者旁听!”   张法官眉头蹙紧了。   [有媒体旁听,哪里还有操作空间?]   [这可不行!!]   张法官抬头,面色严肃地看着薛深。   “薛深咆哮法庭,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法庭秩序,现将薛深逐出——”   话还没说完。   薛深开口:“我申请张法官回避。”   回避,就是审判人员与案件当事人有利害关系的时候,必须退出案件审理的一种情形。   张法官:?   薛深:“张法官,您是法官,您知道枉法裁判罪,要怎么判吗?”   张法官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他愤怒地站起身。   “薛深!”   “你是个律师!”   “为了打赢官司,你诬陷主审法官,你知道你的行为该怎么判吗?”   庭审室内一片混乱。   林长安吓了一跳,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小、小深,你胡说八道什么?”   “快给张法官道歉!”   乱说一气。   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薛深神色淡漠,“张法官,您的妻子手里,还有‘吃饭团吗’公司10%的股份。”   “您觉得,您的判决会公正吗?”   张法官的脸上一片惨白。   他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他媳妇儿手里的股份,是“吃饭团吗”公司的董事长章青团女士送的。   神不知鬼不觉。   根本没有任何人察觉。   薛深,是怎么会知道的?!   见张法官不说话了……   王法官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薛深微笑着看向王法官,“王法官,向律师预付给你的两百万块,您想好怎么花了吗?”   王法官:……   向律师:……   王法官大脑一片空白。   嘴唇动了好几次,半晌,嗓子眼里一个字音都没发出来。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恐,躲避着薛深锐利的视线。   旁边。   吴法官开口:“薛……”   薛深淡淡地看过去,“吴法官,听说,您大学期间,暗恋过我的前女友啊。”   吴法官:“……”   薛深:“那您判的肯定公正又公平。”   坐在被告律师席上的向难,动了动腿,想起身做最后的挣扎。   薛深慢条斯理地看向他,笑眯眯的。   “向律师,你急什么?”   “别急,别急,这就到你了。”   薛深眯着眼,看着向难的眼神,杀气腾腾的。   薛深直接拿出杀招。   ·   ·   这章4400字,今日更新完,大家新年快乐。 第033章 微博上清一水的大v下场发言   薛深看着向难,似笑非笑:   “向律师,假律师证还好用吗?”   向难的眼底闪过慌乱与惊恐,声音拔高了几度。   “薛深!”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薛深拿出手机,打开司法部门的官网,说:   “真的律师证,都有唯一防伪编码,在司法部门官网可查。”   向难吞了口唾沫。   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喉咙,掐得他喘不过气来。   薛深指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向律师,庭审是全国直播的。”   “你敢不敢在镜头前,把你的律师证编码输入进去,验证一下你的律师证到底是不是真的。”   向难跌坐在被告律师席上。   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薛深,“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安也好奇地看着薛深。   这个外甥的气质。   似乎变了。   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在法庭上运筹帷幄,临危不乱,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薛深的城府,林长安已经看不透了。   薛深笑:“很不巧。”   “刚刚进法院,出示律师证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你的律师证,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向难想不通自己哪里出了破绽。   薛深拿出自己的律师证,夹在指尖晃了晃,对向难说:   “我发现,你的律师证编码,和我的编码,一模一样。”   “可这个编码是唯一的。”   “所以……向律师,下次做假证,做个靠谱点的。”   向难简直匪夷所思,满头问号。   十七位的律师证编码。   薛深只扫了一眼,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是何等的洞察力??   而薛深……   就在向难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里,提着公文包,准备走人了。   林长安愣了下,拉住他,“庭审还没结束,你去哪儿?”   薛深转头,挺不好意思地开口:   “抱歉啊,舅舅,第一次开庭我没经验,一不小心把对方当事人和律师送进去了,把审判席上敲锤的也送进去了。”   “反正他们一会儿都要进去了,也开不了庭了,我就买点猪肉回去包饺子吃了。”   “舅舅,来吃饺子吗?”   对方当事人郭清云:“……”   对方律师向难:“……”   三个敲锤的:“……”   敢不敢尊重他们亿点?!   不过,法院的人拦着薛深和林长安,没让走。   因为外面全都是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要是薛深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出来他把一整个法庭的人都送进去了。   法院的司法公信力何在?!   于是。   一个劳动纠纷的案子,把院领导都给惊动了。   院长担任审判长,两个副院长担任审判员,重新审理。   审了两个多小时,休庭。   众人等待判决结果的时候……   “吃饭团吗”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郭清云,阴恻恻地盯着薛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良久。   他拿着手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向难眯了眯眼,走到薛深面前,语气阴狠。   “薛深,你以为你赢了官司,‘吃饭团吗’公司会放过你吗?”   “‘吃饭团吗’公司坐拥几百亿的资本,想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向难双手抱臂。   得意地仰了仰下巴。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薛深因为得罪大资本而被所有资本家抵制的画面了。   薛深没说话。   等待判决结果的时间,是煎熬的。   他打开微博,随手翻了下。   一看,脸色沉了。   微博上——   好几个集团公司的官方微博,同时发声,集体抵制薛深,和薛深所在的君璟律所。   连发出来的微博内容,都是态度一致的。   饱了吗v:“我公司法务部门暂时中止与@君璟律所v和@薛深v的一切合作。”   丑团v:“我公司暂时中止与@君璟律所v和@薛深v的一切法律咨询业务。”   宅慢送v:“我公司短期内不考虑与@君璟律所v和@薛深v进行法律业务方面的合作。”   微博上清一水的大v下场发言。   饱了吗、丑团和宅慢送,是国内与“吃饭团吗”比肩的几大外卖平台。   虽然是外卖公司。   但是这些都是上市公司,市值几十亿甚至是数百亿,旗下涉及到几百个产业。   一旦这些大企业联合起来抵制薛深,抵制君璟律所,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和后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郭清云,更是亲自下场撕逼,以私人账号,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郭清云:“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薛深v”   这几条微博下面,评论破百万。   评论内容不堪入目。   “死妈”、“就该把这种畜生射在墙上”、“出生的时候怎么不掐死他”这种话,层出不穷。   连林长安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气得心口疼。   他怕薛深冲动,不敢让薛深看到,赶紧拿走他的手机,“别看了。”   薛深往椅子背上仰了仰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淡定又沉敛,说:“没事儿。”   说完,薛深就闭着眼睛浅眠,整个人累极了。   他在律师系统里的等级太低。   又是第一次在庭审中使用读心术。   消耗太大。   庭审一结束,薛深整个人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几乎是坐在椅子上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幕看在林长安眼里,就成了心里难受。   瞧。   他这外甥难受的,都说不出话了。   林长安心里更愧疚了。   林长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   被车撞断了腿,他没哭过。   被“吃饭团吗”公司的人骂瘸子,骂他活该,拒绝支付他医药费和赔偿金的时候,他没哭过。   在法庭上被三个敲锤的和对方律师一起针对的时候,他也没哭过。   可是。   看到薛深为了维护他,替他争这口气,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前程。   林长安的眼眶,红了。   他攥紧了自己轮椅的扶手。   因为两条腿都打了石膏,骨折的伤还没愈合,是薛深用轮椅推着林长安来的法庭。   林长安看向不远处的郭清云。   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是不是……   只要他向郭清云低头,郭清云就会放过薛深,不再为难薛深了。   罢了。   他不能连累了自己外甥的前程。   那样太自私了。   林长安吃力地推着轮椅,缓缓地“走”向郭清云。   郭清云正在和向难聊天。   郭清云问:“这官司,我们不会输吧?”   十分钟前,向难刚因为假律师证的事,被郭清云骂得狗血喷头,郭清云大骂他是骗子。   向难脸色不怎么好看。   所以,听到郭清云的话,他没好气地说:“当然不会。”   向难很自信,“这个案子,充其量就是判我们赔偿林长安几十万块钱,赔给他就是了。”   几十万,又没多少钱。   郭清云有点担心,“薛深不是说,我们公司的工作时间违反劳动法,要向旗下几十万活跃配送骑手进行赔偿,还要替他们所有人补缴社保医保吗?”   向难翻了个白眼,语气笃定。   “不可能!”   “几十万骑手,就算每个人只赔一万,那也得几十亿了。”   “‘吃饭团吗’公司大部分的资产都投在了各个项目里,流动资金一共就几十亿,真赔偿出去,非得破产不可。”   向难刚分析完——   判决结果出了。 第034章 薛深,王牌律师   院长亲自出来,宣布判决结果。   “经审理,判决如下。”   “一、被告‘吃饭团吗’向原告林长安支付医药费、误工费等共五十六万元。”   “二、被告‘吃饭团吗’严重违反劳动法,应向旗下58.3万活跃配送骑手每人赔偿2.41万元,作为超时工作的加薪补贴,及缴纳社保医保的费用。”   “三、本案诉讼费由被告‘吃饭团吗’公司承担,共2945元。”   “本判决为口头宣判,判决书将于十日内送达。”   院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   脊背挺得笔直。   精神矍铄,掷地有声。   话音落下——   向难猛地偏头看向薛深,瞳孔一缩。   眼睛里全是惊恐。   怎么会这样?   这种广大劳动者维权的公益诉讼,有过一千多起。   多少享誉中外的专家、教授和律师前赴后继,多少次的努力。   而最终能打赢的官司……   数量为零。   因为。   动辄赔偿数百亿的案件,足以撼动任何一个企业的根基。   没有哪个法官,敢做出这样的判决。   无论律师怎么能言善辩,都不可能改变这种现状。   薛深……他是怎么做到的?   向难有些恍惚。   一旁。   郭清云暴跳如雷,扬手,狠狠地甩了向难一巴掌。   向难被打懵了。   “你敢打我?”   郭清云怒不可遏,眼睛都红了。   “你不是说,我们公司最多就赔林长安几十万块,法院不可能判我们赔偿几百亿出去吗?”   “向难,我被你害死了!”   “堂堂法律出版社的主编,连律师证都是假的,你还有什么是真的?草包,废物!!!”   他心里在滴血。   58.3万活跃配送骑手,每个人赔偿2.41万元。   加在一起……   那是上百亿的人民币啊!!!   向难也被骂出了火气,脸一沉。   “啊对对对,郭清云你牛逼,你不废物!”   “一个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这么个庞然大物,却连自己公司的法务总监都保不住,被一个才毕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给搞进了监狱,你们公司真牛逼!”   向难啐了一口。   他情绪很激动,骂得脸红脖子粗,又说道:   “郭清云,你当初跟个孙子一样,跑到法律出版社,到主编办公室门口求我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废物,不说我草包?”   郭清云眼底划过一抹难堪。   他一脚踹翻毫无防备的向难,“我弄死你!”   平时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两个人,一个因为近百亿的赔偿额,一个因为律师证造假被曝光,直接打成了一团。   林长安看得目瞪口呆。   他觉得不太真实,有点恍惚地问薛深:“我们……赢了?”   “赢了。”薛深说。   想到什么,林长安苦笑一声,没说话。   他绝望地用双手捂着脸。   赢了又怎么样?   饱了吗、丑团和宅慢送等几个集团,都在抵制薛深。   他的官司赢了。   他外甥一辈子的事业和前程,输了。   这一瞬……   愧疚感和负罪感,几乎要将林长安淹没。   薛深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喂,你好,请问是薛深律师吗?”   “我是薛深。”   对方的语气带了点讨好,说:   “薛律师,我是‘饱了吗’外卖平台公关部的总监,我姓刘,特意来跟您道个歉。”   薛深笑了,“道什么歉?”   刘总监说:“刚刚,我们公司官方微博被盗号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盗号后还发了那条抵制您的微博,这不是我们的本意。”   “薛律师,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能跟我们一般见识。”   刘总监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林长安的耳朵里。   林长安捂着脸的双手一僵。   突如其来的反转……   让他措手不及。   薛深也没反应过来。   听刘总监阿谀奉承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手机给薛深推送了几条新闻,标题是……   #薛深: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薛深:做一束法治之光,而不是被别人照亮#   #薛深:国内打赢劳动公益诉讼案的第一人——王牌律师#   几条新闻文稿的发布者,一个是国家日报,一个是法治时代,一个是国家律师协会。   三个大佬,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支持薛深,也是支持一个敢为广大劳动者仗义执言的勇士。   看到这几条新闻。   薛深瞬间懂了,“饱了吗”外卖平台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薛律师,”有人叫了句。   薛深抬起头,赶紧站起来,“李院长。”   是刚刚来宣读审判结果的那位。   李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问:   “打这种公益诉讼,相当于站在整个资本的对立面,你不怕被报复吗?”   薛深说:“怕。”   “那为什么还要打?”   薛深认真地想了想,说了两个字:“正义。”   李院长有些诧异,“‘吃饭团吗’每年都花几个亿做慈善,建希望小学,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正义?”   薛深:“那是因为——”   “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李院长愣在了原地。   心底,仿佛有一颗惊雷炸响。   他嘴唇动了好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脸上的神色,从沉敛温和,逐渐变得惊艳、欣赏。   薛深又说:“院长,那三位徇私枉法的……”   李院长严肃道:“我已经移交检察院处理了。”   “这种毒瘤,一定会铲除!!”   “薛律师,我代表法院,谢谢你。”   “感谢你,帮我们发现了这几颗司法的毒瘤和社会的蛀虫。”   一次违法犯罪,污染的是水流。   而一次司法不公,污染的却是水源。   李院长真诚地给薛深鞠了一躬。   薛深赶紧扶他起来。   这时,薛深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   【高级任务完成:1.查清林长安与外卖平台“吃饭团吗”公司的关系。2.成为林长安的代理律师,替他解决和“吃饭团吗”公司的纠纷。3.打赢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打败“吃饭团吗”公司。】   【任务奖励:1.人民币+100,000元。2.法律逻辑能力+200,法律检索能力+300,法律文书撰写能力+500,法律论证能力+350,证据收集能力+500,法庭辩论能力+1000。3.一个与您父亲薛瀚海有关的隐藏事件。】   十万块!!   比一个小案子的律师费都要多了。   但是,薛深更关注的,是系统说的那个和他父亲薛瀚海有关的隐藏事件。   薛深:“查看隐藏事件。” 第035章 薛深升职,合伙人律师   【隐藏事件:薛瀚海卡里的一千万块钱,是吴方平给的。】   薛深愣住了。   吴方平,那位在省厅地位不低的大佬。   平白无故的。   吴方平为什么要给他父亲一千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薛爸爸沉默寡言,平时没什么朋友,都是一个人呆在家里。   一个偏远小镇上的农民,怎么可能认识省厅的大佬?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直到从法院出来,薛深也没想明白。   他把林长安送回家后,一个人出来,打了个电话给薛妈妈,“妈……”   薛妈妈:“怎么了?”   薛深:“我爸,他生前,认识一个叫吴方平的人吗?”   薛妈妈猛地拔高音调,似乎很紧张这件事情,“吴方平找过你了?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你爸的事情?”   薛深皱了皱眉。   他很少见到老妈慌成这个样子。   不对劲儿。   薛深拿着手机,问:“所以,爸真的认识吴方平?”   “不认识!”   “小深,听妈一句劝,离那个吴方平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他,你爸怎么会被害得……”   薛妈妈情绪激动起来。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薛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你是说,我爸是被人害……”   话还没问完。   薛妈妈已经挂断了电话。   薛深刚想给薛妈妈再拨一个电话过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是。   当他再打过去,薛妈妈就不接电话了。   薛深摇了摇头。   低头,看了眼缠着纱布的右手,渗出的血已经干涸了。   他去诊所换了个药,在外面吃了个午饭,然后回的律所。   一到律所。   就看到好几个人盯着他看,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薛深神色淡定地走到办公桌前,就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被摆满了十几束鲜花,还有一面锦旗。   锦旗上写着: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落款是:“吃饭团吗”公司旗下58.3万外卖送餐骑手。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   薛深抬起头,才看到律所的所有人都站在他面前,围了一圈儿。   “小薛,干得漂亮!”顾平闻欣慰地拍了拍薛深的肩膀,眼里,有赞赏,也有欣喜。   这个徒弟,就像个黑洞,总有开发不完的潜力。   时不时的就能给他带来惊喜。   薛深接下这个官司的时候,顾平闻连薛深败诉后,他安慰薛深要说些什么,都想好了。   没想到……   薛深居然赢了。   不仅赢回来了林长安的赔偿金。   而且大获全胜,打赢了国内第一场劳动公益诉讼。   史无前例!   薛深从桌上抱起一大束花,递给顾平闻,真诚又敬重地说道:“感谢师父栽培。”   “这案子我可打不赢,小薛,好样的!”顾平闻夸道。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顾主任,你有个好徒弟啊。”有人文绉绉地奉承了一句。   就在今天上午。   律所里几个高级合伙人开会,已经投票并正式表决通过,任命顾平闻为新一任的律所主任,也就是律所的一把手。   “小薛,法治时代、律协和国家日报,都发文表彰了你打的这场官司,恭喜啊!”四十出头的欧阳律师,说道。   顾平闻也笑呵呵的,看了一眼薛深,见他脸上很平淡,没有因为第一场官司胜利而骄傲,才松了口气,又说:   “你这官司赢得好啊。”   “饱了吗、丑团和宅慢送三家公司,各自给咱们律所投资了五百万,说是支持国家法治建设。”   欧阳律师朝薛深竖了个大拇指,叹道:   “谁也不是傻子,支持法治建设,也支持不到咱们律所里。”   “这几家都是上市公司,要不是薛深在咱们律所,他们还未必肯投资。”   “我看啊,是之前发微博抵制薛深,抵制咱们律所,现在看到官媒出面力挺薛深了,怕被打击报复罢了。”   顾平闻笑着揭过这个话题,说:   “晚上让薛深请大家吃晚饭,庆祝一下。”   薛深知道,顾平闻是在帮他铺路,赶紧说:“对,我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和提携。”   下午的时候。   顾平闻把薛深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师父,你叫我?”   顾平闻递给他一份协议,“你看看这个。”   薛深接过来。   是一份合伙份额转让的协议书。   “师父,这是……”   “所里开会决定,转让给你1%的合伙份额,现在,你就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了。”   薛深一愣。   律所的资产总额有一个亿多一点。   哪怕是1%的合伙份额,也值一百多万了。   顾平闻说:“这一百多万,我从那三家外卖公司投资给咱们律所的钱里,扣的。”   “本来就是因为你,他们才投资的,律所几个高级合伙人都同意。”   “这1%的份额是你应得的。”   薛深心里,感动又感激。   “谢谢师父。”   顾平闻嗯了声,“成了合伙人,只会越来越忙,有时间找个助理吧,尽快组建起自己的法律业务团队。”   “是。”   薛深从顾平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一偏头,就看到走廊里的合伙人照片墙上,多了他的照片。   薛深的心里,热血澎湃。   有野心,也有熊熊燃烧的斗志。   薛深想了想,从自己的卡里转了两万块钱给顾平闻。   顾平闻帮了他太多,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这时。   薛深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他室友谢淮的妈妈发来的消息。   谢淮妈妈:“小薛,你救救谢淮!”   谢淮妈妈:“谢淮他、他……他不想活了,人已经在顶楼天台了。”   ps:第二个案子来了。 第036章 谢淮跳楼   薛深:阿姨,地址发我。   谢淮妈妈秒发了一个微信定位过来。   是谢淮住的小区的地址。   薛深赶到的时候,谢淮家楼下围了一大群人。   两辆警车停在附近,拉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橘红色衣服的消防员正在给减震气垫充气,铺在地上用于减少跳楼的冲击力。   谢淮站在十楼的天台上,看不清表情。   楼下,有警察在劝他,拿着喇叭喊:“小伙子,想开点,想想你在意的人,想想你的女朋友,你刚刚不是说你女朋友怀孕了吗?”   谢淮:“我女朋友跟人跑了。”   警察哽住了,“那……你还有兄弟啊!”   谢淮更悲伤了,“我女朋友就是跟我兄弟跑的。”   警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那、那你想想你和你女朋友的孩子……”   谢淮的悲伤逆流成河,“孩子就是我女朋友和我兄弟的,我都头顶青青草原了,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警察也很自闭,干巴巴地来了句:“你还有事业,还有大好前程啊。”   谢淮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一听到这话,捂着脸,蹲在天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开了个科技公司,我兄弟和我女朋友都是科技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   “他们跑了,把我绿了,还带着团队的核心数据,跳槽到了竞争对手的公司,提前高仿我公司的产品,提前上市,起诉我侵权!让我赔偿几千万的侵权损害赔偿金!!”   “一夜之间,我的兄弟,女朋友,事业,都没了!”   “我不活了呜呜呜呜!!”   “你们别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警察:“…………”   薛深拨开人群,走到警戒线旁边。   两个警察拦住他,“闲杂人等退后!”   薛深:“我是他兄弟!”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满脸警惕:“把他绿了的那个?”   “……”薛深有点无语:“我们都是他的室友,绿他的那个是他的对铺,我是睡他上铺的兄弟。”   “警官,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让我上楼去劝劝他。”薛深冷静沉敛地开口。   警察犹豫了下,放了薛深上去。   薛深刚走上天台,谢淮就敏锐地转过头,朝着薛深咆哮:   “老薛!”   “你也想来当说客,是不是?”   “我活不下去了,谁劝都没用,我在意的人都背叛了我,在意的东西都失去了,我……”   谢淮满脸绝望,语气凄凉。   薛深倏打断他的话,语气冷酷:“那你母亲呢?”   谢淮愣住。   薛深盯着他,眼睛格外的黑,黑得让谢淮觉得瘆得慌。   薛深冷漠地开口:“你口口声声说你在意的人都背叛你了,你考虑过你母亲的感受吗?”   “她卖了二十年烤红薯养大的孩子,才考上博士,就要自杀寻短见,你对得起她吗?”   谢淮完全没想到,薛深会这么疾言厉色。   周围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薛深:“你跳,你现在就跳下去!”   “你看楼下,你左边那辆宝马,一百五十万。”   “右边那辆阿斯顿马丁,三百二十五万。”   “还有中间那辆兰博基尼毒药,两千九百万。”   “你看看,你跳下去,砸坏了哪一辆你能赔得起?”   谢淮:“……”   天台上的警察和谈判专家全傻了。   他们见过不少劝人别死的,还从来没见过方法这么独特的。   嚣张又冷漠的语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谢淮整个人坐在天台的栏杆上,两只脚悬空在十层楼高的天台边缘。   他浑身都僵住了,嗓音颤抖着,说:   “薛深,你别逼我,你别逼我……我真的会跳下去的,我活不下去了。”   薛深瞥了他一眼,“谢淮,活不起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死都死不起。”   谢淮想到什么,脸色又变了变。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着胸口。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他在那方寸之地摇摇欲坠。   但是,脸上绝望的表情明显淡了很多。   薛深的声音很稳,又沉又缓,“对方公司要起诉你什么?专利侵权?”   “……对。”谢淮绝望地用手撑着栏杆,“他们不止要让我赔钱,还要让我进去。”   侵犯知识产权罪。   够判他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薛深笑了下,反问:“那你要是死了,他们会说你什么,畏罪自杀?”   “你活得冤枉,死得憋屈。”   “自己苦苦研究了多少年的专利成果,被别人截胡了,你甘心吗?”   谢淮握着栏杆的手一抖,面如死灰,神色变了几变。   良久,他伸出一条腿,想翻过栏杆下来,重新回到天台上。   然而就在这时。   谢淮余光瞥到,对面一栋大厦的LED广告屏幕上,恰好播出了一则新闻……   #美美青团公司欲收购淮远公司股份#   薛深的脸色一变。   上天台的途中,他已经从警察嘴里了解了一切。   淮远科技公司,就是谢淮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和女朋友,联合创立的一家科技公司。   美美青团公司,则是那个高薪挖走了谢淮的整个研发团队,还要告谢淮侵权、让谢淮坐牢的罪魁祸首。   看着谢淮脸上瞬间阴沉的表情。   薛深心里一咯噔。   遭了!!   薛深暗叫一声不好,下一秒,谢淮已经整个人重新爬到了天台的铁丝网栏杆上。   谢淮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说:   “老薛!你别再劝了!!”   “我今天一定要死,我要和美美青团公司的那群畜生同归于尽!”   说完,谢淮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纵身往下一跃。   下一秒。 第037章 第二场官司   薛深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谢淮的手。   巨大的下坠力,瞬间把薛深扯出了天台。   薛深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天台的栏杆,用尽全力把谢淮给拉回了天台。   谢淮跌坐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   说来可笑。   跳的时候,他是铁了心想死的。   可是,被薛深死死地抓着,双脚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感觉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楼下一声声的惊呼……   那一瞬,谢淮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求生欲。   他要活下去!!   老薛说的对,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洗清冤屈。   谢淮看向薛深,“老薛,谢谢……”你救我。   话还没说完。   薛深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谢淮懵了。   几个警察也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薛深揪住谢淮的领口,又是一拳头砸过去,把谢淮给砸得眼睛直冒金星。   谢淮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不敢置信:“老薛,你疯了?”   薛深冷漠又狠厉,“第一巴掌,打你不在意自己母亲的感受。”   “后面这一拳,打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谢淮眼眶一热,突然抱了下薛深,语气诚挚地说道:   “兄弟,谢了!”   几个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淮旁边的薛深。   从薛深上天台,到他把谢淮给救下来,一共用了五分钟不到。   而他们的人拿着喇叭在楼下喊得口干舌燥,劝了快半个小时,屁用都没有。   几个年轻警察盯着薛深走下天台时的背影,肃然起敬。   “刚刚救人的那个是谁?”   “薛深?打赢国内第一场劳动公益诉讼案的那个?”   “对,出道第一场官司,就上了国家日报的那个大佬。”   “牛逼克拉斯!”   薛深和谢淮下了楼。   谢淮妈妈走过来,看到谢淮安然无恙,眼睛一红,噗通就给薛深跪下了,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小薛,阿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淮的命是你救下来的……”   薛深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了谢淮妈妈起来,说:   “阿姨,谢淮是我的室友,我最好的兄弟,应该的。”   谢淮妈妈对薛深千恩万谢。   她在楼下看得清清楚楚。   谢淮从栏杆上纵身跳下来的那一刻,是薛深不顾自己性命地冲了过去,死死地抓住了谢淮,把他拉上来的。   谢淮妈妈满脸感激,说她欠了薛深一个大人情。   以后,如果薛深有任何需要,只要是她能帮上忙的,她……义不容辞。   薛深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   有朝一日他遭遇背叛的时候,是谢淮妈妈拉了他一把,将他救出深渊。   一旁。   谢淮伸出手肘,戳了戳薛深的胳膊,“我问你个事儿。”   “刚刚在十楼天台,我俯视楼下的车,跟黑色甲壳虫似的,根本看不清楚。”   “老薛,你是怎么能看清楼下的豪车,是宝马还是阿斯顿马丁的?”   谢淮百思不得其解。   薛深慢吞吞地开口:“瞎扯呗。”   谢淮:“……”   薛深:“反正你近视八百度,不戴眼镜你又看不清。”   谢淮:“……”   薛深问:“淮远公司和美美青团公司的事,是怎么回事儿?”   谢淮刚想说话。   这时……   一辆围了黑纱的殡葬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谢淮面前。   穿了黑衣服的司机,下了车,对谢淮说:   “谢先生您好,您上午来我们殡仪馆订的车。”   “那个,谢先生,遗体在哪里呀?”   薛深:?????   谢淮咳了咳,不大自然地开口:“那个,我就是遗体。”   他前几天就想死了。   但是,安眠药是处方药,药店买不到。   割腕太疼,他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又很有可能割不到大动脉,死不成。   所以,谢淮选择了跳楼,为了死得体面,连殡葬车都联系好了。   殡葬车司机:??????   谢淮抓了抓脑袋,“抱歉啊,出了点意外,我没死成。”   司机大怒:“不是,你消遣我呢?”   “我每个月的单子很多,忙得要死,没死人订什么殡葬车?”   “我可告诉你,订金不退啊。”   司机气得骂了两句脏话,转身就要开车走人。   谢淮一把拉住司机的手腕,“师傅……”   “干啥玩意拉拉扯扯的?”   “师傅,钱都收了你得办事儿啊。”   司机气笑了,“不是,这又没有遗体,我办什么事儿?”   谢淮的性子,一点也不肯吃亏,“订金您都收了,那您就把我和我朋友送到淮远公司吧。”   薛深是第一次坐灵车。   车里阴森森的,装饰了白花和黄花。   还放着一首葬礼进行曲。   薛深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淮皱了皱眉,掏出手机,“司机师傅,放这首吧。”   于是,灵车里播放的音乐变了。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薛深:“……”   很快。   殡葬车停在淮远科技楼下。   谢淮付了车费,带着薛深下了车。   谢淮点了根烟,把烟盒丢给薛深,薛深握在手里,问他:   “说说吧,怎么回事?”   谢淮夹着烟,“有一天,我在我家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两道杠的验孕棒,可是,我和我女朋友每次都有做措施。”   “然后呢?”薛深问。   “然后……”谢淮叹了口气,“我跑去找她,偷听到她和我一个兄弟腻腻歪歪地打电话,她叫我兄弟老公,还说美美青团公司给他们开了双倍的月薪,从淮远公司挖他们过去。”   “我冲进去质问她的时候,她说,整个淮远公司的人才都被挖走了。”   “项目核心数据,也被窃取走了。”   “老薛,整个淮远公司,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谢淮愁眉苦脸,“现在,他们提前注册申请了专利,反过来起诉我侵犯知识产权。”   “一千多万的赔偿,还要让我进监狱。”   “老薛,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想死的。”   薛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我帮你。”   谢淮瞪大了眼睛,“什么?”   薛深:“这个官司,我帮你打。”   薛深:“稳住,我们能赢。”   【叮!】   【触发中级任务:帮助谢淮打赢官司。】   【任务奖励:1.人民币+50,000元。2.法律理论能力、法律逻辑能力等七大入门级基础技能属性,各加1000点。3.薛瀚海案核心线索*3。】   薛深皱眉。   他爸爸的死,到底有什么隐情?!   就在这时。   谢淮看到薛深背后出现的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写满愤怒与惊恐。 第038章 「必看」薛深帅炸了「燃」   谢淮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不远处大树下打电话的女人。   “老薛……”   “挖走我整个科技团队的,就是她。”   薛深转头看了眼,愣住:“是章青团?”   谢淮眯眼:“你认识她?”   “嗯,上午我赢的那官司,对方公司的董事长,就是章青团。”   谢淮眼里是蚀骨的恨意和毁灭欲,说:   “章青团,就是美美青团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她毁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   谢淮真的想杀了章青团。   章青团来淮远科技找过他,说想收购他们的公司。   谢淮拒绝了。   但谢淮没想到……   章青团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高薪挖走他整个科研团队。   薛深从章青团身上收回视线。   偏头看向谢淮。   谢淮的头顶,有一个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   谢淮有危险……   薛深一惊,点了下谢淮头顶的【!】。   【三天后谢淮案开庭,他将因侵犯知识产权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今日推演次数:1。】   【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使用。”   话音落下。   薛深面前,出现了系统的虚拟光屏。   光屏上——   是淮远公司里,谢淮的办公室。   谢淮的女朋友陈安琪就坐在办公椅上,偷走了谢淮做实验的手稿,还想黑他电脑里的重要数据。   因为破不了谢淮的防火墙。   陈安琪找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男人过来,把谢淮办公室里的几台电脑、实验仪器和几箱子手稿,都搬得空空如也。   陈安琪把这些交给了“美美青团”公司。   等到上了法庭。   “美美青团”公司,直接把谢淮的研究成果、数据和手稿据为己有,起诉谢淮侵权。   后来。   谢淮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他戴着手铐脚铐,面如死灰地被押进了监狱。   谢淮绝望之下,绝食自杀,生生饿死在了监狱里。   薛深瞬间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下一秒。   他眼前的虚拟屏幕消失。   重回现实。   【今日推演次数:0.】   【技能冷却倒计时:23时59分59秒。】   【提示:NPC陈安琪正在窃取重要数据,请尽快阻止。处置不当会导致任务失败,NPC谢淮死去。】   薛深拉着谢淮,就往淮远公司的大厦里冲。   谢淮一惊:“老薛,你干嘛?”   薛深根本来不及跟他解释,咆哮道:   “带我去你办公室,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谢淮带着薛深抵达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没锁。   屋里,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谢淮这个蠢货,研究成果、实验数据和手稿图纸,就这么放在办公室里。”   “我马上就能黑了他电脑的防火墙,盗走所有数据。”   谢淮瞪圆了眼睛。   四肢像被冻住了,浑身都是冷的。   里面那个声音,是他的女朋友……   陈安琪。   陈安琪似乎在打电话,“青团姐,我破解不了谢淮电脑里的防火墙,强行攻破,里面的数据会自动销毁的。”   “能不能直接叫保安上来,把这儿的电脑和设备都搬走?”   听到这句。   谢淮和薛深相视一眼。   肯定是章青团。   电话里,章青团又说了句什么。   陈安琪说:“差不多五十个人,就够了,我下去接你们。”   屋里打电话的声音停了。   薛深赶紧拉着谢淮躲在楼梯拐角处。   不一会儿。   二人就看到,陈安琪跑了出来,进了电梯,似乎要下楼。   谢淮攥紧了拳头,就要跟过去。   薛深拦住他:“你疯了?”   谢淮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那间屋子里,是我整整八年的研究成果,换作是你,你不疯?”   “老薛,你别拦我,我下去弄死……”   “哗啦——”   谢淮话没说完,薛深拧开手里的矿泉水,泼了他一脸。   薛深:“清醒了吗?”   谢淮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没说话。   薛深嗓音极冷,“五十个保安马上就到,你打得过?”   谢淮语气里的戾气很重,眼眶都红了,说:   “老薛,那间屋子里,是527医疗机器人项目的核心数据和成果,是我一个人研发的,那些叛徒不过是投资人,我才是研发者!”   “我也不能让我整整八年的心血,落到那群王八蛋手里!”   谢淮咬牙切齿,拿出手机摁了个110。   “我要报警!”   薛深反问:“然后呢?”   “老谢,报警把事情闹大了,你女朋友完全可以说,527项目的核心成果,是你们一起研发的,她也有份。”   “如果她这么说,你怎么证明是你一个人研发的?”   谢淮语塞。   人性的恶,让他感觉……   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谢淮绝望地靠在墙上,“搬不走,打不过,又不能报警。老薛,那你让我怎么办?”   薛深平静地看着谢淮,说:“那就都毁掉。”   谢淮的脸色变了。   薛深:“你研究了整整八年,即使电脑里的数据没了,实验室的设备没了,但你的脑子还在,这是比任何财富和数据都珍贵的东西,是别人偷不走也复制不了的。”   谢淮沉默了近一分钟。   然后,他艰难地点点头,说:“好。”   薛深指了指窗户外边,楼下的一片空地,“你先下楼,这儿交给我。”   谢淮下楼后。   薛深转身,走进了谢淮办公室。   他把窗户打开。   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楼下,陈安琪带了几十个黑西装的保安,正往淮远公司的大厦这边走。   陈安琪仰头,不经意地看到窗口露了个头的薛深,心里一咯噔。   薛深是谢淮的室友,两人关系很铁。   薛深在这里,谢淮是不是也在?   还没等陈安琪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就看到……   薛深站在窗口,把谢淮办公室里的电脑主机,一台一台地往下扔。   谢淮在楼下的一小块空地上看着,避免砸到路过的人。 第039章 反转!(首秀了,求五星好评)   电脑主机箱从四楼的高度砸下来,里面的数据必然会严重毁损。   陈安琪都惊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淮。   那些电脑里,是谢淮整整八年的研究成果,他的心血。   平时,连她想多看一眼,谢淮都要跟她急。   现在薛深把几台电脑的主机箱,都从楼上扔了下来。   谢淮就这么默许了?   楼上。   薛深扔完了电脑主机箱和仪器、设备,搬过整整两箱的手稿,把那些手稿……全部倒进了碎纸机。   碎纸机放在窗台上。   陈安琪看得一清二楚,满脸痛苦地瞪大了眼睛,“不——”   她知道。   章青团高薪挖她,不是挖她这个人,而是在挖谢淮那些手稿和研究成果。   没了谢淮电脑里的研究成果,和那几箱手稿……   她对章青团,就没了利用价值。   一旦她成了弃子。   背叛了淮远公司,又被美美青团公司抛弃。   在这个行业里,谁还敢用一个窃取商业机密的叛徒?!   她这辈子的前程都要毁在薛深手里了。   陈安琪双眸赤红。   她死死地盯着,提着个商务背包从淮远公司大厦里走出来的……薛深。   陈安琪疯了似的扑过去,就要往薛深脸上抓,“薛深!”   “你为什么要毁掉办公室里的那些研究成果和手稿?!”   “为什么?!”   “你害死我了!!”   薛深轻轻一侧身。   陈安琪没站稳,脚下的高跟鞋踩进青砖的缝隙里。   她踉跄了下,栽倒在地。   在薛深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薛深冷笑了下,居高临下,说:   “我销毁掉的是谢淮的东西,他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陈安琪语塞。   薛深拎着包,目不斜视地从陈安琪面前走过去。   他走到谢淮身边,“走吧,老谢。”   谢淮点点头。   他跟着薛深穿过这条街,走到陈安琪看不到的地方时……   谢淮没忍住,眼睛一下子红了。   整整八年的心血,没了。   他的信仰和梦想,坍塌了。   然而,下一秒——   谢淮就看到。   薛深把背包的拉链拉开,从包里摸出了一块电脑硬盘,“这个给你。”   谢淮浑身一僵。   这是他办公室里电脑的硬盘,是他的硬盘!   “老薛,电脑主机,不是被你从楼上扔下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硬盘还……”   薛深又递给他一块电脑硬盘,语气淡淡的,“你整整八年的心血,我怎么可能都给你毁掉?”   “我没那么蠢。”   “把主机从楼上扔下来之前,我就已经把硬盘拆下来了。”   谢淮一脸懵逼。   手里,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几块硬盘。   他看着,薛深又从包里摸出了三本蓝色封皮的手稿。   谢淮:???   薛深:“抱歉,整整两箱手稿,没办法帮你都保存下来。”   薛深:“但是那两个箱子里的手稿,都是橘色封皮的,只有这三本是蓝色封皮的。”   薛深:“我猜,可能这三本比较重要,就帮你留下了。”   谢淮感动得热泪盈眶。   橘色封皮的,是他的演算纸,不怎么重要。   蓝色封皮的,是记录了一些重要结论和公式的手稿。   谢淮吸了吸鼻子,又问:“老薛,既然硬盘手稿你都留下了,那你还把电脑主机扔下楼,把手稿扔进碎纸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薛深脸黑了下,反问:   “我不做得绝一点,怎么骗过你那前女友?”   “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的宝贝手稿和硬盘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谢淮:“……”   薛深看了眼腕表,“行了,我晚上和律所同事还有个饭局,硬盘和手稿你收好了,三天后开庭有大用处。”   “老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帮我保住了我的研究成果。”谢淮说的很慢,极其真挚。   薛深摆摆手。   告别了谢淮,去了律所同事的饭局。   晚上吃饭的地方,定在律所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席间。   薛深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刑侦app上的系统消息,直接显示在了悬浮窗的消息栏里。   [刑侦][系统消息]:亲爱的fiskcskch,系统即将对您的账号做封号处理。   薛深:??   发生什么了?   他才刚通过刑侦的新手入门测试。   最近忙,一直没来得及玩。   怎么就要背封号了?   薛深赶紧打开刑侦。   右上角的消息栏里,有一个小红点。   薛深一点开。   海量的消息弹了进来,把他的手机给卡黑屏了。   薛深:“……”   过了有两三分钟,薛深再点进私信消息栏。   [系统消息]:亲爱的fiskcskch,您的新用户入门测试分数为98分,高于全服100%的用户,经多位用户举报,系统判定您的账号存在使用外挂的嫌疑。请尽快进行验证,否则本服务器将会对您的账号,做封号处理。   除了系统给他发的消息。   下边,还有app上其他用户的消息。   :你是不是开外挂了?   :新手入门测试的历史最高分才78分,你破纪录了,兄弟。   :我要跟你PK,为什么不敢接受?不会真是外挂狗吧。   :你怎么做到的98分?   薛深想了想。   点开那个叫[章麒]的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章麒]:你怎么做到的98分?   薛深敲着手机屏幕,慢吞吞地回。   [fiskcskch]回复[章麒]:测试题满分100,有2分的题目存在逻辑bug,没有正确答案。   [fiskcskch]回复[章麒]:所以我只得了98分,而不是100分,抱歉。   回完消息。   薛深抬头,和律所的几个前辈敬酒碰了杯。   聊天的气氛很融洽,甚至还聊到了薛深接的第二起官司,谢淮的专利权纠纷案。   薛深在一个做专利纠纷案的资深律师那里,学到了不少经验。   他一低头。   手机屏幕亮了。   [章麒]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薛深点了同意,添加了自己在刑侦app上的第一个好友。   [章麒]:你在凡尔赛我?   [章麒]:我给你出几道逻辑题,十秒内答题,答不上来,你就是外挂狗。   [章麒]:你敢吗?   薛深回:行。   对反秒发了一道题过来。   题目是——   【两个女孩在用餐时都点了冰可乐。女孩A喝得快,一次喝了好几杯。女孩B喝得慢,只喝了一杯。】   【最后,只喝了一杯的女孩死了,警察发现所有的冰可乐里都有毒。】   【请问:为什么那个喝得多的女孩反而活着?】   这题不难。   但是,十秒钟答题,多少有点难为人。   而薛深几乎秒回——   “因为毒药在冰块里。”   “喝得快的女孩A,在冰块融化前,就把可乐喝完了。”   [章麒]:巧合,一定是巧合!   [章麒]:这不可能!!!   接下来。   章麒给薛深连发了九道题。   薛深每道都秒回。   每道都完全正确。   [章麒]:???????   这题都是他随便编的。   根本不可能在网上找到标准答案的。   然后。   薛深也给章麒发了他编的十道题。   章麒陷入了沉默。   因为,薛深发的那十道题……   他、一、道、都、不、会!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在薛深耳边。   薛深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抬头。   有同事走过去,把他们聚餐所在包厢的包厢门打开。   门外。   站着两个面容严肃的警察。   “请问,薛深先生在吗?” 第040章 鱼儿,咬钩了   薛深站起来,“我在。”   警察出示了警官证,“我们接到陈安琪女士的控告,说您在淮远大厦四楼高空抛物,破坏了大量财物,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包间里的人,听到这话都愣了。   薛深真的会蠢到……知法犯法?   顾平闻说道:“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身边。   律所副主任欧阳律师也跟着开口:“是啊,薛深遵纪守法,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师父,欧阳律师,”薛深打断他们的话,“我没事儿,只是去一趟警局,很快就回来了。”   薛深从包厢出去。   下楼的时候,还顺便把单给买了。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倒显得薛深像饭后散步的富家公子哥似的。   警局里。   一到警局,薛深坐在木桌前。   他捧着杯茶,闻了闻,问:“桂花红茶?”   桌对面的警察有点无语,敲了敲桌子,“姓名。”   “薛深。”   “工作单位,职务。”   薛深喝了口热茶,挺淡定的,“君璟律所,合伙人律师。”   警察问完了个人信息后,直入主题:   “我们接到举报,今天下午四点半,你在淮远大厦四楼,往楼下扔了几台电脑和实验仪器,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是啊。”薛深理所当然地答。   警察都气乐了,“既然你是律师,应该知道高空抛物构成犯罪吧。”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知道吗?”警察又问了句。   薛深:“警官,我承认我高空抛物,但是……我不承认我构成高空抛物罪啊。”   警察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   没懂。   薛深说:“淮远是我朋友的公司,我抛的是我朋友办公室的电脑,我们扔着玩呢。”   警察满脸严肃:“什么叫扔着玩?扔着玩就不构成犯罪吗?就没有砸死人的风险吗?”   薛深从椅子上往前倾身,“警官……”   “高空抛物罪,必须得是抛掷物品致人伤害或财产损坏,才构成犯罪。”   “警察同志,我没砸伤人啊。”   “我也没砸坏他人的财产啊。”   薛深扔电脑和仪器的窗口下边,是一片空地。   谢淮特意在楼下盯着,阻止经过的路人,避免被砸。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警察愣了愣。   大概也没想到薛深这么严谨,这么缜密。   沉默了一下,警察又问:“控告你高空抛物的陈安琪女士,想见见你,你见吗?”   薛深:“好啊。”   陈安琪拎着包过来,手小心地扶着肚子。   下午在薛深面前摔得那一跤,她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流产了。   警察把薛深不构成高空抛物罪的情况,和陈安琪说了。   问她还有什么问题。   陈安琪眼珠一转,说:   “警官,就算不构成高空抛物罪,薛深砸了我们淮远公司那么多台电脑和仪器,就这么算了?”   “难道他不该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吗?”   陈安琪昂了昂下巴。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   她来警察局前,特意去咨询了美美青团公司的法务。   薛深的行为,定个故意毁坏财物罪,也至少能让他进去待几个月。   薛深,你活该!   谁让你偏要帮着谢淮,搅和进这件事里??   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谢淮早就跳楼死了,哪里还那么麻烦?!   薛深,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谁知道——   薛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反问了一句:“你们淮远公司?”   陈安琪愣住。   薛深:“你不是已经跳槽到美美青团公司了吗?”   薛深:“淮远公司,现在只剩谢淮一个人。你已经和淮远没关系了。”   薛深:“他代表整个公司,同意我把公司电脑扔着玩儿。你又不是受害人,关你什么事?”   陈安琪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四肢冰凉。   嘴角动了好几下,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致命的漏洞?!   她死死地盯着薛深。   薛深,能打赢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的律师,是个很棘手的敌人。   危险的敌人,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陈安琪梗着脖子,“我没有跳槽,我还是淮远公司的股东。”   说完。   陈安琪看向旁边的警察。   “警察同志,我是淮远公司的人,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作为受害者,控告薛深故意毁坏财物?”   陈安琪盯着薛深。   眼神里有点儿得意。   薛深,你可太刑了,是个可狱不可囚的人才呢。   我肯定让你牢有所养,牢有所依呀。   陈安琪满脸小人得志。   薛深倒还挺淡定的,“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淮远公司的股东?”   陈安琪气急败坏:“你……我是淮远公司的人,凭什么还需要用证据证明?”   “谁主张谁举证啊。”薛深笑了笑,故意激她:“你不会是证明不了,心虚吧?”   “我……”   陈安琪语塞。   她还真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淮远的股东。   跳槽的时候,股东名册已经被她烧掉了。   淮远公司创建的时候……   谢淮自认为科研团队里,不是女朋友就是兄弟,没必要搞股权协议什么的,伤感情。   当年,他们唯有的一份保密协议,都是薛深怕谢淮被人坑,执意让他们签的。   但谢淮那个书呆子,签完的保密协议,陈安琪问他要,他就毫不犹豫地给了。   以至于,陈安琪他们背叛谢淮的时候……   谢淮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真心虚了?”薛深挑了挑眉。   陈安琪大脑一片空白。   薛深却重重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说道:   “陈安琪!既然你已经不是淮远的股东,还非要强词夺理,给我扣一个故意毁坏财物的罪名。”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诬告陷害罪?”   “你知不知道,你这要判多少年?”   陈安琪吓傻了。   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   旁边,警察诧异地看了薛深一眼。   诬告陷害罪……   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薛深往后仰了仰脖子,仗着陈安琪是个法盲,忽悠她忽悠得毫无压力。   陈安琪已经被薛深吓得呆住了。   她哆嗦着嘴唇:“谁说我不是淮远的股东?”   她从手机里找出一份《保密协议》,“这是淮远创建之初,我和谢淮他们,以股东身份签的保密协议。”   “谢淮是技术入股,我们几个是投资入股。”   “现在,我可以证明我是淮远的股东了吗?”   薛深唇一勾。   鱼儿,咬钩了。 第041章 学点法律,少吃亏   薛深:“可以,完全可以。”   陈安琪捂着微隆起的肚子,看向警察,说:   “警察同志,既然我现在证明了,自己是淮远的股东。”   “那么,我要代表淮远公司,控告薛深故意毁坏财物,我要让他坐牢!!”   她话音落下。   警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薛深。   不是他被薛深收买了,而是……   薛深看着镇定沉敛,不轻易开口。   但是,一旦他开口。   却是一针见血,在顷刻间扭转整个局势。   薛深没说话,在慢吞吞地品茶。   警察皱眉:“薛先生,如果故意毁坏财物的罪名成立,是可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和拘役的。”   薛深依旧笑眯眯的,问:“我砸坏的电脑和实验仪器,有多少?”   陈安琪如数家珍。   “四个电脑主机箱,每个折旧价100块。”   “两台高科技实验仪器,九成新,每台2200块。”   “加在一起,一共4800块。”   她说完。   薛深笑了。   警察满脸钦佩地朝薛深竖起了个大拇指,牛逼。   陈安琪还一脸懵逼,“你们笑什么?”   薛深没搭理她,跟没听见似的。   警察说:“陈女士,毁坏财物的数额较大,才能构成犯罪。”   “而按照咱们当地的经济水平,数额较大的标准,是5000块。”   “也就是说,薛先生砸了4800块的财物,并不能构成犯罪。”   陈安琪懵了。   薛深懒洋洋的,“抱歉啊,让你失望了,我……”   “既不构成高空抛物罪,也不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   “我,薛深,无罪。”   警察把电脑里的笔录打印出来,让薛深和陈安琪各自签了字,又按了手印,就让他们俩走了。   从笔录室出来。   陈安琪的现男友,也就是把谢淮给绿了的那位,叫丁辰,已经在警局一楼的办事大厅里等着陈安琪了。   看到陈安琪出来……   丁辰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看起来很体贴的样子。   两人你侬我侬地腻味了半天,对薛深完全视而不见。   他们往警局大门方向走的时候……   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薛先生,大门在那边,您去哪儿?”   丁辰转过头。   就看到,薛深正往大门的反方向走去。   刚刚给薛深和陈安琪做笔录的警察,疑惑地叫住他,问他去哪里。   薛深说:“我要去那边报案。”   众人面面相觑。   丁辰:?   陈安琪:?   警察疑惑地问:“报什么案?”   薛深指了指陈安琪和丁辰,“他们俩,违反保密协议,窃取淮远公司的商业机密。”   丁辰、谢淮和薛深三人,大学是一个寝室的。   丁辰很不屑于薛深搞法律文绉绉的那一套,怼道:   “薛深,你别胡搅蛮缠!”   “当初我跟安琪,还有老谢创建淮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签订过任何保密协议,我们不需要承担保密义务!!”   薛深微笑。   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   “是么?那这是什么?”   照片上——   赫然是陈安琪的那份保密协议。   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后,丁辰的脸色变了。   陈安琪一下子慌了,不敢置信地指着薛深,“你……”   “薛深,你卑鄙!”   “刚刚在做笔录的时候,是你让我证明我是淮远的股东,我才拿出来这份保密协议的!”   “你怎么可以偷偷把保密协议拍下来??”   薛深惜字如金,冷冷地看着她的丑态。   那视线,像在看什么肮脏恶臭的玩意儿。   陈安琪又看向丁辰,六神无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辰哥,你倒是帮我说说话……”   话没说完。   丁辰面色平静,一根一根地掰开陈安琪抓着他袖子的手指。   陈安琪微微愣了下。   丁辰看向警察:“警官,虽然我们俩离开淮远后,去了淮远的竞争对手,美美青团公司那里。”   “但是,陈安琪签了保密协议,违反协议的是她,与我无关。”   “我并没有签过保密协议,这保密的规定也约束不到我。”   陈安琪瞪圆了眼睛。   眼底全是红血丝。   她很陌生地看着丁辰,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字一句地质问:   “丁辰……”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   “你怎么能说,违反协议的是我,与你无关?”   “你敢说你自己就没签过保密协议吗?”   孕妇怀孕期间,心思本就敏感。   陈安琪说着说着,眼眶一下红了。   丁辰冷眼旁观:“是你自己瞧不上谢淮,说谢淮是个废物、书呆子,才要来爬我床的。”   “也是你陈安琪自己说的,只要我高兴,跟你在一起可以不用做避孕措施。”   “你自轻自贱,难道还要怪我?”   丁辰退后两步,朝警察笑了笑,“警官,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谁说没事的?”薛深突然开口。   丁辰脚步一僵。   但没回头。   薛深慢悠悠地走近他,又慢悠悠地说道:“丁辰,我建议你,以后还是学点法律。”   “什么?”丁辰皱眉。   薛深笑了,“学点法律,别做法盲,才能少吃亏。”   丁辰转过头,眼睛里有了恼意:“你到底什么意思?”   薛深反唇相讥:“谁告诉你,不签保密协议,就没有保密义务了?”   丁辰四肢僵住。   一瞬间,尾椎仿佛被冻住了。   薛深指着丁辰和陈安琪,对警察说:“警官,我要报案。他们俩,违反保密协议,窃取淮远公司的商业机密,还私自提供给淮远公司的死对头——美美青团公司。”   丁辰和陈安琪的脸色。   一下子变了。   报完了案。   薛深接到了谢淮打过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为淮远公司和美美青团公司的这场专利权官司……   带来了新的转机。   ·   ps: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第042章 第一个铂金宝箱   薛深的手机响个不停。   他回头,对警察说了句抱歉,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警局大厅。   为了避免谢淮提到和案子相关的事,被人偷听,薛深走到外边一片空旷的空地,才停下。   他摁下了接听键。   还没说话。   电话那边的谢淮沉不住气,问道:“老薛,你在哪儿?”   薛深点了根烟,说:“警局。”   “什么?你怎么到警局了?”   薛深也没瞒他,把陈安琪控告他高空抛物的事儿,说了。   “操!”谢淮骂了个脏字,烦躁得不行,“这女的是属黄瓜的还是属螺丝的,不是欠拍就是欠拧,烦死了。”   吐槽完。   谢淮又说:“你没事儿吧老薛?要是你因为高空抛物进去了,我就去抢个银行,进去陪你。”   薛深:“别了,抢劫金融机构既遂,起刑就是无期。说不定以后我签字用的圆珠笔、洗脸用的香皂,都是你在里面做的。”   谢淮:“……”   薛深:“我没事儿,就是丁辰和你前女友,窃取淮远公司商业机密,估计要凉凉。”   一听到丁辰的名字,谢淮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个话痨,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和薛深叨叨逼,说:   “老薛,我跟你讲,淮远研发的12款医疗机器人,去年我在国外大学做交换生的时候,想在国外申请个专利试试,丁辰那个王八蛋,就死活拦着不让,几次在公司高层会议上阻拦我。”   顿了顿,谢淮又说:“不过啊,他们都不知道,当年我图个好玩儿,在S国申请了12款机器人的发明专利。”   话音落下。   薛深浑身一僵。   他有些激动地抓着电话:“你再说一遍!”   “啊?”谢淮愣住。   薛深问:“老谢,你什么时候在S国申请的专利?”   “八个月前,怎么了?”   薛深突然笑出了声,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案子,我们稳赢了。”   谢淮一脸懵逼:“为什么?”   薛深卖了个关子,“秘密。”   “老谢,三天后开庭,让你看看什么叫扭转乾坤,逆风翻盘。”   薛深挂断了电话。   然后。   他回警局报了个案,告陈安琪和丁辰违反保密义务,窃取淮远公司的商业机密。   一个侵犯商业秘密罪,就够这对狗男女喝一壶的。   等他从警局出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薛深回到公寓,就看到隔壁邻居家的门开着。   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穿着省实验一高的校服,贴着墙根站着。   头发花白的邻居奶奶,指着少年的鼻子,在教训孙子,她骂道:“你个混小子,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也就算了,你还敢在请假条上,模仿我的签名?”   少年一声不吭。   邻居奶奶把假条摔在他脸上,“你自己念一遍,你写的是什么。”   “……”   “念!”邻居奶奶一脚踹过去。   少年揉着被踹疼了的屁股,拿着假条,念道:   “亲爱的老师,我奶奶昨天去世了,特请假三天,回家陪葬。”   “学生:崔俊。”   邻居奶奶又踹了他一脚,“怎么着,我死了,你还要给我陪葬是吗?”   那句“回家陪葬”,薛深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憋着笑,没忍住又多看了那个少年几眼。   这一看……   他发现,少年头顶有个散发着浅黄色光芒的【?】。   薛深愣住了。   蓝色的【?】代表有任务待完成。   可是,黄色的【?】是什么?   薛深点了一下崔俊头顶的黄色问号。   【叮!有高级任务。】   【但您目前的属性等级过低,暂时无法解锁此任务。】   【提示:请尽快提升自己的法律职业属性。】   原来。   黄色的【?】,是待解锁的高等级任务。   薛深了然。   与邻居奶奶擦肩而过,回了公寓,洗洗睡了。   *   第二天。   薛深从公寓出来。   刚到楼下,就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   为首的黑色轿车上,司机拉开车门下来,走到薛深面前,精准叫出薛深的身份,“薛律师。”   “有事吗?”   “我们家章先生,想见您。”   “我并不认识什么章先生。”薛深说,他唯一认识姓章的人,就是章青团,是个女的。   司机说:“章先生,是章青团女士的父亲,名讳章麒。”   “章先生找您,是为了淮远和美美青团之间,专利侵权的案子。”   章麒?   怎么这么巧。   薛深皱眉,他在刑侦上加的第一个好友,就叫章麒。   大概是重名吧。   薛深没再多想,上了章麒的车。   车子停在一个高档茶馆。   据说,门槛费就要四位数。   薛深和章麒进了茶馆包厢。   章麒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年近七十,黑框眼镜的镜片后边,藏着双看透人性的眼,像是要直击人灵魂深处,把人看穿似的。   “我听说,之前‘吃饭团吗’公司败诉的那场,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是你代理的?”只是看了一眼薛深,章麒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我。”薛深答道,不知为什么,被章麒盯上的那一瞬间,他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莫名的,有些不安。   章麒淡淡地说:“看来,青团运气不好,两次都遇上你这么个对手。”   薛深没说话。   章麒却轻轻说了一句,让薛深意外的话。   “做笔交易,你放弃起诉陈安琪和丁辰的侵犯商业秘密罪,美美青团公司可以放弃起诉谢淮侵犯知识产权。”   薛深处变不惊:“您说笑了,侵犯商业秘密是刑事犯罪,警方已经立案了,不是我放弃起诉就能撤销案件的。”   章麒眯了眯眼睛,耐着性子说:“只要你放弃,怎么撤销案件,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安琪和丁辰的死活,他管不着。   可是,侵犯商业秘密罪,这商业秘密又牵扯到了美美青团公司。   难免会把他女儿章青团牵连进去。   章麒又补了句:“当然,我们可以不起诉谢淮,但是……谢淮必须公开发表声明,承认12种医疗机器人,是美美青团的研究成果,与谢淮无关,与淮远无关。”   薛深气乐了。   他嘲讽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章青团把谢淮的12项医疗机器人发明专利据为己有,谢淮还得感恩戴德?这公平吗?”   章麒笑了笑,“年轻人,识趣一点。”   “你不会以为,我说做笔交易,就真的是在和你商量吧?”   “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身败名裂,背负上千万的侵权赔偿债务,那……你就继续维护你的公平正义吧。”   “真是天真。”章麒感慨道。   在章麒眼里。   打赢官司,靠的从来就不是证据,也不是律师,而是资本。   薛深和“吃饭团吗”的那场官司能胜诉,不过是上边刚好想整顿外卖平台,薛深运气好碰上罢了。   这一次……   薛深却突然打断他的思绪,“章老先生,你知道什么是正义吗?”   章麒微愣,没说话。   薛深说:“我母校的入学誓词里,有一句话,叫作——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   “在我看来,剑,是用来维护法律的,天平,是用来衡量法律的。”   “剑如果不带天平,就是赤裸裸的暴力。”   “天平如果不带剑,就意味着软弱无力。”   章麒皱眉。   薛深微笑着说:“所以,章先生,如果您做了什么不正义的事,我一定用手里这把利剑……砍、死、您!”   薛深一字一句道。   这一刻,薛深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章麒只觉得不寒而栗。   【叮!】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在谈判中压制章麒。】   【您的D级技能[当事人谈判技能]已成功解锁,谈判技能+50。】   【解锁奖励:铂金宝箱*1。】   【是否开启?是!否!】   铂金宝箱?!   薛深微愣。   他是第一次开出来铂金宝箱。   他点了个开启。   宝箱缓缓打开。 第043章 扭转乾坤,逆风翻盘   【物品:高颜值律师袍*1。】   【属性:暂无】   那件律师袍做工精致,布料考究。   前摆呈开放式的黑色宽松短袍,胸前搭配紫红色短巾,左胸配有一枚律师徽章。   这件高颜值律师袍,乍看,和其他律师袍一般无二。   但是……   仔细看,边角、腰部和领口都做了调整。   似乎是按照薛深的身材量身定制的。   很漂亮。   可是,铂金宝箱开出来的东西,居然只是件稍微好看一点的律师袍吗?   薛深很失望。   不过,他振作得很快。   不管律师袍好不好看,官司还是要打的。   这场官司要是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谢淮声名狼藉,花了整整八年时间研究出来的心血,被美美青团公司夺走,谢淮还要被扣上一个侵犯知识产权的有罪帽子,承担数千万的侵权损害赔偿。   为了让谢淮不倾家荡产。   薛深只能拼了。   到了开庭的那一天,薛深穿上了那件高颜值律师袍,和谢淮一起去了当地的知识产权法院。   在法院门口,谢淮盯着薛深那件律师袍看了半天。   “老薛,你这件律师袍,好像……有点好看?”   薛深:“什么?”   谢淮:“我说真的,对方律师和你站在一起,他身上那件律师袍,就像路边买的十几块钱一件的地摊货似的。”   薛深白了他一眼。   没说话。   好看有什么用……   但是,等走进开庭,他坐在被告律师席上的时候,愣住了。   薛深的视线里。   法官、对方当事人章青团、对方律师甚至是书记员的动作,都被放慢了无数倍。   薛深甚至能用肉眼捕捉到……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肢体语言,每一个表情。   甚至于,隔着十几米远,章青团和律师窃窃私语时说的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薛深感觉,自己的五感仿佛近化了似的。   得到了质的飞跃。   薛深问系统:“高颜值律师袍,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叮!】   【高颜值律师袍,作用是:使穿上律师袍的人,五感提升十倍,能在法庭上观察入微,捕捉到其他人的所有动作、肢体语言和表情。】   这强大的功能,薛深惊了,“那,之前开启铂金宝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怪我咯?】   “……”薛深咬牙切齿,“不是你说,属性暂无吗?”   【那我说的是属性暂无,又没说作用暂无。】   【提示:高颜值律师袍,是一件可升级的装备,请积极探索,尽快提升等级,解锁更多功能吧。】   薛深觉得系统是个精分。   庭审还有二十分钟正式开始。   章青团的律师走过来,递了张自己的名片给薛深,“薛律师,我叫丁嘉志。”   “丁辰的哥哥,丁嘉志。”丁嘉志又补了一句。   薛深:“你好。”   丁嘉志压低声音,好心提醒:“薛律师,那12种医疗机器人,我当事人章青团已经申请了发明专利,章青团肯定会胜诉,要不……我们还是私下调节,撤诉吧。”   丁嘉志也不想得罪薛深,这个打赢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的王牌律师。   他又提醒了一句:“我已经劝过我当事人,只要您不追究陈安琪和丁辰盗窃商业秘密,再公开声明,这12种医疗机器人的发明专利,是美美青团公司所有,我们就可以私了。”   这条件在丁嘉志看来,已经很划算了。   在他看来,免于坐牢,还不用背负几千万的赔偿款,这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   丁嘉志有私心,他不想让丁辰这个弟弟,年纪轻轻就背上个犯罪记录。   薛深摇头:“不用了。”   薛深回头看了眼谢淮,“猥琐发育,别浪,我们能赢的。”   丁嘉志叹了口气,“那……祝你好运。”   薛深点点头,“谢谢。”   丁嘉志身后,缓缓走过来的章青团,脸上带了怒意,“薛深,你是一定要为了谢淮和那十二种医疗机器人,跟我作对到底,是吗?”   上次林长安的案子,没有一个律师愿意接。   跳出来跟她作对的,是薛深。   这次谢淮的案子,她父亲章麒暗中施压,没有一个律师敢接。   跳出来跟她作对的,又是薛深。   章青团气得牙根痒痒。   薛深,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被章青团点名的薛深,淡定沉敛地开口,反问:“怕输?”   章青团:“你……”   薛深笑了:“怕输,就别打官司啊。”   章青团眼神一凌,半晌,嗤笑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行,薛深,你真行!”   章青团的视线移到谢淮身上,眸光里带了狠戾,“谢淮,请了薛深这种二流律师,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谢淮耸了耸肩,满脸无辜:“那正好,我进去了,给老薛多做几支圆珠笔。”   章青团:“……”   几人的交谈,不欢而散。   很快,案子正式开庭。   丁嘉志是美美青团公司的法务总监,很专业,一开口,就把章青团描述成了那种,带着科研团队不眠不休,呕心沥血研发出了十二款医疗机器人的科研大佬。   最后,丁嘉志拿出了十二款医疗机器人的发明专利申请文件,开了口:   “这些申请文件,我们半年前就已经提交给了国家专利部门,并收到回函。”   “经过庭前鉴定,上述材料合法、真实、有效,不知道谢先生和薛律师是否有异议?”   谢淮就跟没听见似的。   完全信任薛深。   薛深开口:“没有异议。”   丁嘉志愣住了。   他把辩论的关键点,都放在了申请文件的法律效力上。   生怕薛深发难,他还准备了近两万字的辩论材料。   对判决结果有决定性作用的案件事实……   薛深就这么认了?   认了?   丁嘉志愣愣地开口:“那么,在美美青团申请专利后的临时保护期内,淮远公司擅自生产、销售并许可销售我当事人已申请专利的12款机器人,请问,这是否属实?”   薛深:“属实。”   丁嘉志:???   审判席上,几个法官也面面相觑。   薛深是疯了吗?!   丁嘉志连证据还没拿出来。   薛深就已经把所有对谢淮不利的事,全都给承认了。   这样下去……   谢淮要赔到倾家荡产的。   丁嘉志继续道:“薛律师,也就是说,您和您当事人,承认对美美青团公司申请专利的12款机器人,实施了专利侵权行为,构成侵犯知识产权罪?”   这话一出口。   薛深笑了。   他从被告律师席上站起身,扯了扯高颜值律师袍的领口。   年纪轻轻的书记员妹子,看他的眼神都直了。   好……帅啊。   薛深站得笔挺。   风度翩翩的身姿,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他环视一圈,淡淡地开口:“我……不承认。”   薛深从被告律师席的桌面上,拿起了一份关键证据。   这份证据。   足以扭转乾坤,逆风翻盘!! 第044章 强势打脸,难以置信   薛深拿出一份S国语言的资料,说:   “美美青团在国内申请专利,是半年前。”   “可是……”   “八个月前,我当事人就已经在S国申请专利。”   “申请时间,比美美青团早了整整两个月。”   此话一出。   丁嘉志的脸色,变了。   S国和华国,签订过专利权的友好合作条约。   也就是说。   八个月前,谢淮在S国申请专利。   现在,在国内申请。   则要将八个月前在S国的申请日期,视作谢淮在国内的申请日。   这样一来。   淮远的专利申请时间,就比美美青团,早了整整两个月。   专利权嘛。   拼的就是手速。   谁抢先申请了,就是谁的。   至于申请专利的材料怎么来的,合不合法,国家专利部门不管这个。   这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他们只看申请时间。   看到丁嘉志脸色不好,章青团脸上带了疑惑。   她是学IT和金融的,不懂法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专利国际申请优先权”。   丁嘉志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开口:“材料的真实性呢?你要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下。   审判庭紧闭的门被敲响,穿着黑色制服的法官助理走了进来,拿着一叠资料,走到审判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看到这一幕,章青团心里一咯噔。   如果没有足以影响审判结果的大事,法官助理是不会在开庭期间,突然跑进来的。   章青团身边,丁嘉志不安地看向被告席。   被告席上。   薛深老僧入定似的,稳如泰山。   谢淮挑衅地看着丁嘉志和章青团,朝他们竖了个中指。   傻逼!   短短几分钟过去。   法官助理走出了审判庭。   坐在审判席正中间的审判长,站直身子,拿起法槌敲了下去。   “美美青团公司诉淮远公司专利权侵权一案,暂时休庭。”   “本案进入合议庭评议阶段,并于评议结束后宣判。”   一听这话,章青团乐了。   刚刚,薛深承认了那么多对谢淮不利的事实。   连反驳都没来得及。   主审法官就说要休庭,进入合议庭评议阶段……   薛深,谢淮,肯定要废了。   合议庭评议。   就是三位主审法官在庭审结束后,去一个封闭的屋子里,讨论案件,做出最终判决结果的过程。   三位法官离开后。   章青团走到谢淮面前,“谢淮,像你这种科研人才,我们公司还是很惜才的。”   “如果你答应,未来五十年的研究成果,都独占许可给美美青团公司使用,那么,这笔巨额赔偿款,我可以做主,给你免了。”   谢淮没说话。   丁嘉志走过来,脸都是黑的,“青团姐,别说了。”   这场官司。   从薛深拿出那一纸S国的专利申请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但是,专利法的规定,丁嘉志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憋得脸都涨红了,跟猪肝似的。   他疯狂给章青团使眼色。   白眼球都要翻出来了。   偏偏。   章青团没看见。   她满心想着,怎么把谢淮收入麾下,为她所用。   章青团又对谢淮说了句:“之前,美美青团起诉淮远公司的侵犯知识产权罪,是自诉罪名。”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撤诉,你就不会坐牢。”   说到这里,章青团瞥了一眼薛深,说:   “谢淮,你是想被某些二流律师害得牢底坐穿,还是想来美美青团公司做科研团队的总负责人,你自己考虑……”   话还没说完。   审判庭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审判长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   “肃静。”   整个审判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审判长:“经过审理与合议庭评议,判决内容如下。”   章青团挺了挺胸脯。   然而。   下一秒,审判长宣判的内容,让她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审判长说——   “第一,驳回美美青团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   “美美青团公司起诉谢淮及淮远公司专利侵权的事实,于法无据,不予认定。”   “谢淮及淮远公司,不构成侵犯知识产权罪,无罪。”   “第二,本案的诉讼费共642元,由美美青团公司承担。”   审判庭里安静了一下。   章青团眼神发直。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一直抖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砸下重金,挖走了谢淮的整个科研团队。   淮远公司已经废了。   这么多年,章青团用过同样的手法,挖走过不少科研团队。   所以……   美美青团科技公司,才能在短短数年,一跃成为业内顶尖的科技企业。   而那些被她挖得只剩个光杆司令的小公司,公司负责人绝望之下,跳楼的、割腕自杀的、吃安眠药自杀的,比比皆是。   章青团从来不放在心上,也从来没失败过。   可她居然在薛深和谢淮这两个毛头小子手下,惨败滑铁卢?!   章青团脑子里轰隆隆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   章青团旁边,丁嘉志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向谢淮和薛深九十度鞠躬,满脸羞惭地说了句对不起,都不敢看二人的视线,就逃似的匆匆走出了审判庭。   丁嘉志脑子里想的是……   他真是个走火入魔、黑心烂肺的畜生。   为了章青团给他开的高薪,一次次地把这些呕心沥血的科研人员送上审判庭。   只为了帮章青团,做尽那些损人阴德的黑心事,赚黑心钱。   丁嘉志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美美青团公司的人事部,“我要辞职。”   对方说了什么。   丁嘉志说:“对,我要辞去我法务总监的位置。”   对方大概是问了句为什么。   丁嘉志嗤笑一声,“这些年,章青团把多少科研人员逼上绝路,赚了多少黑心钱,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   说完。   丁嘉志啪地挂断了电话。   把他在美美青团公司里所有的工作群,都退了。   他把工作牌往地上一扔,踩上去,用皮鞋碾了两脚。   “老子不干了!”   而同一时间。   华国某家法律媒体,突然发了一篇令人惊奇的文章,名字标题就叫……   《谢淮,盗窃美美青团公司科研成果的小偷,可耻!!》   因为章青团和谢淮这案子,涉及商业秘密,申请了不公开审理。   又刚刚做出口头宣判。   纸质的判决还没出来,也没人知道最终判决结果。   这篇抨击谢淮是小偷的长文……   刚发出来不到五分钟,就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第045章 舆论再反转   这篇文章里。   把谢淮塑造成了一个心术不正、男女关系混乱的人。   笔者生动形象地描写了,谢淮在大学做的无数蠢事,就仿佛谢淮做这些事的时候,笔者就在他身边。   而美美青团公司的老总章青团,则是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者。   文章里用了一连串赞美她的词汇,比如:宽容、努力、豁达、三观正。   文中写到,谢淮在大学时进美美青团公司实习,有章青团的指点才能突飞猛进,可谢淮却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反而多次性骚扰章青团,甚至想性Qin……   章青团迫于无奈,才开除了谢淮。   文中的谢淮在离开后,拿着在美美青团公司实习时窃取的数据和商业机密,建立了淮远公司。   此后,淮远公司处处和美美青团公司针锋相对,背后捅刀子、暗中使绊子。   谢淮仗着自己博士没毕业,就创建了公司,一直以天才的名号自居,在商业圈子里的谈判桌上见到章青团,从来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   这些情节。   写得活灵活现,仿佛情景再现似的。   这篇文章一发出来,瞬间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社会上,有不少心思阴暗的人。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张三,人心藏着整个世界的败坏。   这些阴暗败坏的人,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谢淮。   那些言论,把谢淮骂得狗血喷头,不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就不罢休似的。   但是,也有一些知情人士,出来反驳这些恶意揣测的言论。   :网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键盘侠,才会流言乱窜。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嘴上积点德吧。   :谢淮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组装出他人生中的第一台机器人了,是个扫地机器人,叫扫地哥。   :他就是为机器人编程和研发而生的,他用得着剽窃什么美美青团?   :就是。而且谢淮的律师是薛深啊,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的代理律师。如果谢淮真是十恶不赦,薛深会为他仗义执言吗?   网上吵得一塌糊涂,疯狂撕逼。   这时,薛深的微博上,却发出了一篇长文。   文章有几千字,明显是有备而来,内容与那篇《谢淮,偷走美美青团公司科研成果的小偷,可耻!!》针锋相对。   “众所周知,新闻语言要平实概括,作者的感情不能流露在字里行间,这是一个媒体人最基本的操守。”   “这篇抨击谢淮的文章,与其说是新闻,不如说是一个脑残狗血小说作者写的三流小说。”   “在大学,谢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   “第一,谢淮真的男女关系混乱吗?他一直到博士才脱单,常年与右手为伴,和女生说句话都脸红。”   “第二,谢淮真的有骚扰章青团吗?事实上,章青团在愿景小区有一栋三层别墅,别墅里有八个房间,住的都是小奶狗、小鲜肉。章青团女士每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多天,住在愿景小区的别墅里。到底是谁骚扰谁,你们自己细品。”   “第三,谢淮真的有窃取商业秘密吗?友情提示,谢淮进美美青团公司实习前,美美青团的AI机器人技术,国内排名在500名开外。谢淮进美美青团实习后,美美青团的排名,从500+蹿升到了200+,一路飙升到了全国前十。所以,到底是谁窃取谁的商业机密?”   此文一发出来。   几个大v和不少新闻媒体,跟着发文。   《抹黑一个科研人员,章青团你是什么心态?》   《章青团,你不配做一个企业的领导者!》   《一个章青团,养活了多少小鲜肉和小奶狗?》   局面瞬间翻盘!   舆论反转!!   ·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张三,人心藏着整个世界的败坏。”——引用自罗翔老师。   致敬罗翔老师。 第046章 章青团被抓   众人哗然。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最初发了那篇《谢淮,偷走美美青团公司科研成果的小偷,可耻!!》,抨击谢淮的媒体和撰稿人,被揪了出来,骂得狗血喷头。   谢淮看着网上的舆论,目瞪口呆地关掉了网页,问薛深:“老薛,你是怎么做到的?”   薛深说:“提前写好了微博,设置了定时发布。”   谢淮满脸问号:“可是,你怎么知道章青团买的水军,写通稿黑我会黑些什么,还能提前做出应对?”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总不好告诉谢淮……   昨天晚上,丁嘉志向他示好,就把章青团买了通稿,准备黑谢淮的事,向他和盘托出了。   薛深不说话。   谢淮倒是觉得薛深高深莫测,对他肃然起敬。   谢淮跟着薛深去的君璟律所。   因为,律师代理官司,不能直接收当事人律师费,而是要由当事人把律师费交给律师事务所。   谢淮把律师费交了,跟着薛深回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   谢淮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就要往薛深抽屉里塞。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哪怕他和薛深关系好,人情事故还是不能免的。   谢淮硬要给。   薛深不想要。   两人推搡之间,把薛深刚放到桌上的一摞案卷资料,给撞倒了。   雪花片子似的纸张,洒了一地。   薛深弯腰蹲下,去捡地上的纸片子。   他捡起一张纸,不经意地瞥了眼,眼神一顿,捡东西的动作瞬间僵住。   谢淮:“怎么了?”   薛深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把那张纸递给谢淮,“你看看这个。”   谢淮接过来。   看了眼。   那张纸,是刚刚开庭的时候,丁嘉志举证的时候,出示的美美青团公司近几年的专利使用费的情况。   美美青团公司,近年来一共有九项专利授权给了他人使用。   这九项专利,在去年一年的时间里,就为美美青团公司赚回了近二十个亿的专利使用费。   二十个亿。   谢淮头皮发麻。   难怪章青团对淮远的12款医疗机器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痴狂,几乎是势在必得。   谢淮问薛深:“有什么问题吗?”   薛深冷笑一声:“问题……可大了。”   他打开美美青团公司的官网,直接找出去年章青团在公司年会上做年报的文字稿。   薛深指着章青团《年报》的文字稿,说:“《年报》第六部分,是美美青团去年一整年的纳税情况。”   “《年报》里说,美美青团的专利使用费,一共缴纳税款七十多万元。”   “二十个亿的收入,缴税七十多万元。”   “老谢,你觉得正常吗?合理吗?”   谢淮的脸色,也变了。   薛深的合伙人办公室里。   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淮吞了口唾沫,“老薛,你的意思是……”   “章青团,美美青团公司……”   “偷税漏税了?”   薛深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二十个亿的高收入,又是企业的专利使用费,纳税绝不可能低于八位数,至少要几千万的税。”   谢淮瞪圆了眼睛,惊恐道:   “卧槽!”   “那她是疯了吗?”   “二十多个亿,只缴了七十多万块的税???”   “这他妈得偷税漏税了多少钱啊,操!”   薛深挺淡定的。   摸出手机,摁了个110,说:   “我要报案……对,举报美美青团公司涉嫌犯罪……罪名?危害税收征管罪,可能涉及偷税逃税……去年他们公司专利使用费总收入共21.6亿,但是一共才缴纳了不到一百万块钱的税……对,你们一定要仔细查一查。”   另一边儿。   谢淮在给国家税务部门打电话。   薛深说一句。   他像复读机一样,跟着说一句。   兄弟俩背对背,闷头打了两个电话。   对此,章青团还丝毫不知情。   打完电话。   谢淮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儿,“老薛,这事儿不对啊。”   “怎么?”薛深问。   谢淮百思不得其解,跟薛深说了自己的疑问。   “他们公司偷税漏税这么多钱,这可不是个小事。”   “那个丁嘉志,可是美美青团公司的法务总监,公司高层啊,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种东西带进法庭,还落到了你手里,这……会不会有诈啊?”   薛深似笑非笑:“丁嘉志,在今天这场官司结束后,就已经从美美青团离职了。”   谢淮:?   薛深说:“所以,这份材料,十之七八是真的。”   十之七八,也是丁嘉志看不惯章青团的所作所为,又怕自己贸然离职,被章青团打击报复。   所以,故意“送”这么一份大礼,到他们手里。   有章青团偷税漏税的证据,这么大的金额,章青团后半生说不定都要在铁窗之内度过了。   薛深若有所思地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每一场官司结束,顾平闻都让他写这个案子的总结。   一个案子,总结复盘的时候,薛深能学到的东西,比正式开庭的时候还要多。   薛深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写案子的总结。   谢淮闲着无聊,摸出手机,刷了下微博。   一刷。   他看到了一条令无数网友震惊三观的帖子。   《章青团逼死了多少呕心沥血的科研人员?》   帖子下边。   网友的评论无数。   1楼:我父亲生前,是开发太阳能充电电脑的。我父亲的公司破产当天,美美青团向专利部门递交了太阳能充电电脑的专利申请书。我父亲在家里拧开了煤气,煤气中毒而死的那天,美美青团公司的太阳能充电电脑新品上市。这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畜生,我就睁着眼睛,留着一口气,等着他们死绝!!   似乎是怕被人质疑。   一楼的网友,在发出这条帖子后,放了几十张证据截图,还有录音、视频。   有章青团威胁他父亲乖乖就范的录音。   有章青团收购他父亲公司的合同照片。   还有一张,是他父亲死前的最后一刻,割破了手指头,用血在墙上写满了“章青团去死”这五个字。   一整面墙上,都是血淋淋的“章青团去死”。   让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   网友都震惊了。   评论量迅速上涨。   353楼:卧槽!这不是某顶尖985高校计算机系的肖教授吗?竟然不是死于煤气中毒,而是被章青团活活逼死的?   369楼:那当年肖教授的女儿,为什么不报警抓章青团啊?   413楼:报警?你别逗了,章青团的父亲是什么人,章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搞章青团,不怕被报复啊?   427楼:前面几楼别特么胡说八道,什么阿猫阿狗死了,都得往章青团身上赖?   521楼:@427楼,精神病院医生放假了还是墙倒了,怎么把你给放出来了?   535楼:@427楼,你这么恼羞成怒,该不会就是章青团本人吧?   看到521楼和535楼的回复。   章青团气得胸腔里像有一团火在烧。   她抬手,就把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手机砸在办公室的墙面上,掉落在地,手机屏幕上出现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时。   她办公室的门把手被拧动。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章青团背对着门口,皱了皱眉,气得怒骂:“滚出去!都滚出去!进我办公室,不会敲门的吗?”   “章青团女士。”一个低沉冰冷的男音,在章青团身后响起。   章青团一愣,转过头,就看到了好几个警察。   为首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警官证。   证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徐飞”两个字。   章青团脸上强撑出一抹笑意,“徐警官,有事吗?”   徐飞说:“章青团女士,我们接到举报,美美青团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章青团浑身一僵。   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怎么会……   她最见不得光的隐秘,就这样被人揭露出来,放到了阳光之下?   这时。   另一波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人推开办公室的门,也走进了章青团的办公室。   一声警服的徐飞转过头,疑惑地问:“你们是……”   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人之中,为首的男人说:“我们是国家专利部门的,接到举报,美美青团公司违反专利法,严重侵犯他人专利权。”   “我们也要请她回去,接受调查。”   ·   (加更,3000字,求免费礼物,求帮看催更小视频。) 第047章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徐飞正了正警帽。   锐利的视线,从章青团身上,移到国家专利部门的几人身上,说:   “章青团女士和美美青团公司,不仅涉嫌偷税漏税,我们还怀疑美美青团旗下的几家子公司,有虚假纳税申报的逃税行为。”   章青团腿一软。   四肢冰冷,差点没跪下。   偷税漏税和逃税的区别可大了。   前者,及时补税,可能只是行政处罚。   而逃税……   数额较大,是必然要坐牢的。   徐飞从腰间拿出了手铐。   这时。   一个阴狠凌厉的声音响起。   “闹什么?”   办公室里,休息间的门被推开。   章麒走了出来,眼里都是血丝,明显是在这里刚午睡了不久,就被吵醒了。   章青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前一亮:“爸!”   “慌什么?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章麒冷冷一喝:“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章青团像有了定海神针。   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章麒转头看向徐飞,“徐队长,我女儿犯了什么罪?”   徐飞朝章麒敬了个礼。   章麒虽不在警务系统任职,却是高级刑侦顾问,级别不低。   徐飞说:“章青团女士涉嫌多项税务犯罪,这是刑事拘留决定书,我们也是依法办事,带章青团女士回去调查。”   “只是带她回去问个话,如果没有问题,很快就会放人的。”   章麒不傻。   刑事拘留决定书都拿出来了。   真要被捕了,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章麒扯了扯领口,“徐队长,我女儿要真触犯法律,她也会伏法认罪,但是……”   “警局办事,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要紧的。”   “今天,是青团她母亲的生日。”   “法外容情,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成全她对母亲的一片孝心?”   章青团愣了下。   她母亲的生日……不是今天啊。   周围。   美美青团公司的员工,纷纷开口。   “就是啊。”   “徐警官,人情社会,毕竟是人家母亲的生日,你也不要不懂得变通嘛。”   “啊对对对,章先生的地位摆在这里,卖人家一个面子嘛。”   章青团赶紧开口:“是啊,徐队,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要真是有……”   她还没说完。   一直沉默着的徐飞,突然嗤笑了一声。   “我在刑警队十几年,学的可不是法外容情、卖谁一个面子。”   “我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章麒面色瞬间铁青,神色变得危险起来。   连他身边的章青团,看到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都吓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章麒深深吸了两口气,说:   “徐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是个人,不是执法机器。”   “你得知道,什么叫有眼力见儿,什么叫变通。”   章麒自认为。   以他的身份地位。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徐飞不敢带走章青团的。   然而——   徐飞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变通,我只知道——秉公执法,大公无私。”   “今天,别说是章女士母亲的生日,就算是章女士的忌日,如果办案子有需要,章女士的骨灰我们也要挖出来带走。”   “如果真像您说的,章女士的母亲过生日,我们就要全了她的孝心,不能执法。”   “那岂不是……我们警察执法之前,还得调查清楚那些犯罪分子的生日,家人朋友的生日忌日,各种节日,再把这些日子都给避开?”   “做警察的,岂不是一年有两百多天都在休假?”   徐飞掷地有声,嗓音冷沉。   不畏强权,并不因为章麒的权势地位,而有半点的容情。   章麒脸色黑了。   眼底,萦绕着森冷的寒气。   和杀意。   徐飞就跟没看见似的,一挥手,“拿下!!”   “咔哒——”   冰冷的警用手铐,铐在了章青团的手腕上。   两个女警面无表情地押着章青团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章青团两只手被铐在身后,惊慌失措地看向章麒。   “爸!”   “你救我!救救我啊!!”   “爸,我不能被抓进去,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章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语气冰冷,问徐飞:“今天,你是一定要带走我女儿,是吗?”   徐飞不卑不亢:“就算是总统站在这里,犯了罪,我一样带走!”   “带走!!”   当天晚上。   市警局的官方微博,更新了几条动态。   平安丽城v:“美美青团公司,涉嫌多项税务犯罪,涉案金额多达上亿,已将章青团女士刑事拘留。[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是立案决定书。   第二张图,是章青团的刑事拘留决定书。   平安丽城v:“美美青团公司,涉嫌多项专利侵权犯罪,牵扯到近五年18起科研人员自杀的命案,案件正在侦查中。[图片]”   图片上,是另一张立案决定书。   还有国家专利部门的书面说明。   两条微博刚发出来。   瞬间,惊爆全网。   当晚的热搜榜前十,有五条都和章青团有关。   #章青团被刑拘[爆]#   #美美青团涉嫌税务犯罪 金额上亿[新]#   #美美青团 侵犯知识产权罪#   #美美青团 吃饭团吗#   #章青团被铐上警车#   看到这几条热搜的时候,薛深正在和丁嘉志吃饭。   薛深扫了一眼热搜。   他心里清楚。   章青团还有“美美青团”、“吃饭团吗”两家公司,肯定要凉了。   薛深端起酒杯,“丁律师,这次,谢谢你。”   如果没有丁嘉志。   薛深依旧能打赢和章青团的官司。   但是……   想搞垮美美青团,少不得要再折腾。   丁嘉志跟他碰了个杯,摇摇头,“你不用谢我,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只是……”   “薛深,我在美美青团的法务部,助纣为虐,坑了太多人,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洗不干净了。”   丁嘉志的眼里有些颓废,“有时候啊,学法律的人违法,比不懂法律的人违法,更加穷凶极恶。”   薛深说了句:“是的,因为懂法律的人做尽恶事,钻法律的空子,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啊,我们要补空子,而不是钻空子。”   丁嘉志也笑了,“小薛啊,你跟我二十多年前认识的一个科学家,很像很像。这话,二十多年前他也说过。”   丁嘉志已经四十多岁。   可以做薛深父亲的年纪了。   薛深问:“谁啊?”   丁嘉志:“薛臣。”   说完。   丁嘉志在手机上敲出来薛臣的名字,点了个搜索。   然后,把百度百科推到薛深面前。   薛深看到百度百科薛臣的照片。   懵了。 第048章 薛臣,薛瀚海   丁嘉志:“他就是薛臣,国家科技院赫赫有名的天才科学家,年纪轻轻的,就成了科技院的副院长。”   薛深满脸问号,不敢置信:“丁律师,你确定这个人叫薛臣?”   丁嘉志:“有什么问题吗?”   薛深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   那个薛臣,和他父亲薛瀚海,长得一模一样。   或者说,那就是同一个人啊。   薛深问丁嘉志:“那……薛臣现在在哪里?还在科技院吗?”   丁嘉志沉默了下,“二十七年前,他就离开了科技院,不知所踪了。”   “小薛,你也姓薛,薛臣……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丁嘉志的眼神里,带了审视与试探。   薛深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在盘子里,说:“丁律师,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要是真认识在科技院做副院长的大佬,还用得着整天辛辛苦苦地接案子、打官司?”   丁嘉志想了想。   觉得也是。   一顿饭吃完,两人很默契地都没再谈这事儿。   丁嘉志走后。   薛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叮!】   【中级任务完成:成功帮谢淮打赢官司。任务奖励:1.人民币+50,000元。2.七大入门级基础技能属性,各加1000点。3.薛瀚海案核心线索*3。】   【是否查看薛瀚海案核心线索?是!否!】   薛深:“查看。”   【核心线索①:薛瀚海,真名薛臣,数字侦查技术的创始人。二十一岁时,曾研发出一款高科技“脑波仪”,通过读取受害者脑波、扫描大脑活动,就能重建犯罪嫌疑人的脸和相貌特征。】   薛深傻眼了。   他那个在厂子里打工,后来因为血癌去世的老爸薛瀚海,真名……叫薛臣?   WTF?!   薛深不理解。   既然薛臣二十一岁就研发出了“脑波仪”。   一个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又为什么会进厂打工呢?   他平平无奇的父亲,怎么就成了科学家了?!   【核心线索②:薛臣研发的“脑波仪”,在一场杀人案的侦查中,程序出了错误,害得一个无辜的人被错认成杀人凶手,受了冤枉被枪毙。薛臣也因此被停职调查,声名扫地,后离开科学院,锒铛入狱。】   【核心线索③:薛臣案有冤。】   系统奖励的这三条核心线索。   信息量太大。   薛深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丁嘉志的话。   一会儿,是系统的三条线索。   一会儿,又是上一次系统说的,吴方平给过薛瀚海一千万。   薛臣,薛瀚海,吴方平……   二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所以,我父亲研发的‘脑波仪’程序错误,是被人陷害的?是谁要陷害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叮!提示律师等级,可解锁高级任务。提示:您属性栏的律师等级可提升。】   【是否升级?是!否!】   薛深:“升级。”   【原等级:Lv5(低级律师)】   【现等级:Lv6(低级律师+)】   薛深摸了摸下巴。   他记得自己和李妤分手那会儿,刚获得系统,才只有Lv3(律师学徒)。   用了属性栏升级包,才从Lv3到了Lv5。   他还记得,顾平闻的等级是Lv16(高级律师)。   那么……   这个律师职业等级,到底是什么意思?   【叮!提示:0-4级是律师学徒,5-8级是低级律师,9-12级是中级律师,13-16级是高级律师,17-20是铜牌律师,21-24级是银牌律师,25-28级是金牌律师,29-30是封神级律师。】   薛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触发什么条件,才会升级呢?   总不可能毫无规则和章法吧。   【叮!提示:当您有三种职业技能属性达到本等级之下的满值时,即可触发律师职业等级的提升。】   薛深了然。   看来,是他最近打的两场官司,林长安和谢淮的官司,给他增加了不少的属性值。   【有高级任务待解锁。】   薛深:“解锁。”   【叮!】   【触发高级任务:1.查清真相。2.替薛瀚海洗清冤屈。】   【任务奖励:1.人民币+100,000。2.法律文书撰写能力+1500,证据收集能力+1500,法庭辩论能力+1500。3.进入高校法律系担任讲师的机会*1。】   薛深若有所思地看着系统任务栏。   自己父亲的案子。   哪怕没有系统奖励,他也会去查清真相,替父亲洗清冤屈。   不过……   这个进入高校任教的机会,让薛深眼前一亮。   从讲师,到副教授,再到教授。   待遇和社会地位,不是一个律师能够比拟的。   薛深想着,周末得抽空回家一趟,先和他妈妈谈谈,问问他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从银行拿回了那一千万后。   薛妈妈买了套四室一厅的连廊房,大落地窗,南北通透。   还特地找了风水师看过,据说格局很不错。   谢淮听说薛深要回家。   还特意给薛深带来了自己老家特产的茶叶,叫鸭屎香。   茶叶不错。   就是这茶的名字,让薛深有点无语。   好像他提了两罐鸭屎回家似的。   薛深又给几个还在读书的弟弟,买了全科目的练习题和试卷,作为礼物。   等周末,他才坐车回家。   薛深按照薛妈妈发给他的新家地址,开着导航,很快到了家门口。   没等敲门。   隔着门板,他就听到屋里传来了薛妈妈愤怒至极的声音。   “你给我滚出去!!”   “要不是因为你,老薛会一辈子郁郁终生,死不瞑目吗?”   “吴方平,薛瀚海的死,你要负一半的责任!”   ·   (PS:本书重点是律师打官司+普法,不搞刑侦悬疑推理,放心。) 第049章 癌症晚期,也活不了几天了   薛深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趴在门上,仔仔细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薛深听到,薛妈妈近乎崩溃的语气,说——   “别假惺惺的了。”   “当年,薛瀚海的案子,你是主要侦查人员。”   “二十七年前说薛瀚海有罪,害得他进监狱的人,是你。”   “二十七年后说薛瀚海无罪的人,假惺惺地要赎罪的人,还是你。”   “薛瀚海已经死了,吴方平,你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就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薛家,不欢迎你。”   屋里。   听到薛妈妈的话,吴方平叹了口气。   久居上位、位高权重的男人,朝薛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沉闷,说:   “林姐,我有失察之罪,我苟活到今天,也只为查清楚二十七年这桩冤案的真相。”   “你放心,等案子查清了,我替薛大哥洗清冤屈后,我以死谢罪,用我吴方平这条命,给薛大哥赎罪!”   说完。   吴方平转身往外走。   在门外偷听的薛深,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赶紧躲到了楼梯拐角。   不一会儿。   门打开,吴方平走了出来。   他做了十几年的老刑警了,敏锐度极高。   眼睛眯了眯,环视一圈,立刻察觉到周围有人。   “出来吧。”   薛深走了出来,精准叫出对方的职务,“吴处。”   吴方平眼角带了深邃的细纹,眼神却如鹰隼般凌厉,在薛深身上淡淡一扫,“都听到了?”   薛深很平静地点点头。   吴方平疑惑地问:“你不恨我?你父亲的案子,是因为我一时失察,才会……”   薛深反问:“那您觉得,是一个失察之人更可恨,还是那个篡改‘脑波仪’程序,阴谋陷害我父亲的人,更值得我去恨?”   有句话,薛深没说出口。   二十多年前的重大刑事案件。   如果想翻案……   没有吴方平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插手,很多案卷资料和档案,薛深根本接触不到。   吴方平微微一愣:“你相信,我不是故意害你父亲的?”   薛深:“我信。”   “为什么?”吴方平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连薛瀚海和林长欢夫妻,都怀疑他,深深地恨着他。   为什么薛深……会信他?   薛深:“因为,你位高权重,薛家只是一介草民。”   “如果你是故意害我父亲的,那二十七年前你就已经得逞了,没必要在我父亲已经去世后,还在我母亲面前演戏,说要查清事实真相。”   “所以……吴处,我信你。”   吴方平一个大男人。   以前出任务,肚子被歹徒划开,内脏都流出来了,药品短缺没有麻醉剂的时候,无麻缝合,他都没哭过。   可是,薛深一句相信。   吴方平的眼眶红了。   空气里,传来一声不怎么清晰的哽咽。   薛深刚想说点什么。   吴方平面色微变,右手死死地摁着肚子,靠着墙角蹲了下去。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倏地呕出一口血。   鲜血喷溅遍地。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吴处!”薛深吓了一跳,摸出手机就要打120.   吴方平用力握住薛深的手腕,摇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   “包里有药,帮我,拿出来。”   薛深从吴方平的提包里,摸出一个药瓶。   是一瓶氟尿嘧啶片。   薛深隐约记得,这是一种抗癌药物。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   吴方平往嘴里丢了颗药,喝水的时候,薛深看到他头顶有一个淡绿色的【√】。   薛深点了一下。   【吴方平,省厅刑侦一处领导,终日忧思过度,胃癌晚期,活不过半年。】   薛深愣住了。   这二十七年里,吴方平到底是背负了多深多重的惭愧与谴责?   才会忧思过度,积劳成疾?!   吴方平说:“这附近有个海鲜餐厅,跟我一起吃个饭,我们聊聊你父亲的事情。”   薛深想也不想地开口:“可您的身体……”   胃癌,吃海鲜??   吴方平用手绢擦了下嘴角的血渍,似乎并不意外薛深知道他的病情,释然一笑:   “没事儿,反正……也活不了两天了。”   吴方平的助理开的车。   薛深和吴方平坐在后座上,车很快停在了海鲜餐厅楼下。   海鲜餐厅在二楼。   一层,是一个很大的烧烤城。   生意火爆,烧烤蘸料的味道很香,牛羊肉串、菜卷、干豆腐卷和鸡胗鸭胗鸡心,刷了几层蘸料,正放在火上烤着。   薛深和吴方平从一楼大堂穿过去时,就看到……   楼梯旁边的一个客人,在吃羊鞭和羊蛋。   左手拿着五串羊鞭,右手拿着七串羊蛋。   一边吃,一边朝同桌的几人嚷嚷着,“你们跟老子比食量?在干饭这件事上,我就没输过!!”   “我今天,非得吃完这家烧烤城所有的羊鞭和羊蛋!”   “我要让青青草原所有的母羊,一夜间守寡!”   薛深:“……”   吃那么多羊鞭和羊蛋。   真不怕晚上鼻血横流,失血过多而死。   这时候。   吃羊蛋的大哥旁边,一个黑裙子的女人,突然把手里的一串烤鸡翅往盘子里一丢,脸色铁青,说:   “服务员,你们这烤羊肉串上,怎么还有头发和指甲片呢?”   瘦高个儿的男服务生,留了个很有艺术气息的长发,用发卡固定在脑袋后边,他赶紧跑了过来看了眼。   盘子里,羊肉串烤得焦香,外焦里嫩,色泽鲜嫩。   只是,好几根长长的头发丝,缠绕在串羊肉块的铁签子上,还隐约可以看到两枚指甲碎屑。   服务生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想息事宁人,说道:“女士,这一餐我们给您免单,您看……”   黑裙子女人嗤笑一声,“免单?”   “你们家的烤羊肉串上,都有头发丝和指甲片了,只免单,不赔钱?!”   “你看看你,一个男的留那么长的头发,跟个人妖似的,肯定是你的头发,掉到了餐盘里。”   服务生面露难色,“女士,我们店里的烧烤,都是后厨的厨师烤好了,客人自己过去端的。”   “您这盘烤羊肉串,是我亲自烤的,但我绝对没有把头发和指甲掉进食物里,会不会是您端的时候……”   黑裙子女人气得冷笑一声,“你在说我碰瓷?”   “行!你们要是不赔钱,我明天就打12315投诉了!!”   “赔钱!那个什么食品法不是说,至少要赔一千块吗?给我赔钱!”   “我不缺这个钱,也不屑于碰瓷,就是要个说法!”   服务生快哭了,一偏头,薛深看清了服务生的脸,愣了下。   那不是他住的公寓楼里,隔壁邻居奶奶的孙子,崔俊吗?   崔俊在烧烤店兼职,做厨师?   薛深看到,崔俊的头顶,有两个【?】。   一个,是上次他看到的,淡黄色的【?】,暂未解锁的那个。   另一个,是刚刚出现的,淡蓝色的【?】,已经解锁的那个。   薛深先点了一下淡蓝色的【?】。   系统很快给出任务内容。 第050章 薛深怒   【崔俊在烧烤店烤串,遇到了胡搅蛮缠的客人,仔细了解可以触发任务。】   薛深看了眼身边的吴方平,“吴处,这人多,您先去楼上等我,我一会儿就上去。”   吴方平走后。   薛深看到,把崔俊骂得狗血喷头的黑裙子女人,头顶有一个浅绿色的【√】。   薛深点了一下。   【一个没有稳定工作,喜欢碰瓷,爱贪小便宜,钱晓丽。】   这就很明显了。   崔俊,是被人碰瓷了。   薛深走过去,拍了拍崔俊的胳膊,“怎么了?”   一看到薛深,崔俊跟看到了家人似的,鼻子一酸:“薛深哥,这位女顾客说烤羊肉串上有头发丝和指甲屑,让我给她赔一千块钱。”   “可是,我只有周末在这里兼职,一个月才能赚几百块钱。”   崔俊鼻子酸酸的。   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个不停。   他再成熟,到底也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高中生。   这种场面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叮!】   【触发帮助任务:帮助崔俊应对爱碰瓷的钱晓丽。】   【任务奖励:1.人民币+5,000元。2.当事人沟通技能+200,当事人心理技能+200,当事人谈判技能+400。3.崔俊好感度+10。】   薛深把崔俊拉到身后,看向钱晓丽。   一副要为崔俊出头的模样。   钱晓丽冷笑一声,“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薛深笑眯眯的,语气绅士又平缓,“女士,我是他哥哥,你想让他赔多少钱,我付给你。”   崔俊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薛深哥,我没做错事情,凭什么要我赔钱?你不该替我……”   钱晓丽心中一喜。   她的视线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薛深,在心里暗自判断薛深的身价。   身价高的,就讹一笔大的。   身价低的,就讹一笔小的。   大概是觉得薛深气质不俗,钱晓丽狮子大开口地伸了五根手指头出来,“五千!”   “必须赔偿我五千块钱,一分不能少,否则,我就要去国家市场监管部门告你们,我要打12315,投诉到底!!”   薛深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说:“没问题,烤鸡翅上有头发丝和指甲屑,是崔俊的错,怪他。”   钱晓丽一懵。   崔俊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急得脸都憋红了,“薛深哥,你在乱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   崔俊还没说完。   薛深不疾不徐地说:“是崔俊的错。”   “怪他切羊肉块的时候,没把头发丝切断。”   “怪他烤羊肉块的时候,没把头发丝烤焦。”   话音落下。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   “对啊,这帅哥说的有道理。”   “以前我老妈在厨房做菜,要是头发掉进了菜里,肯定是被切碎成一段一段的,不可能是二三十厘米那么长的一整根啊。”   “而且,头发的蛋白质含量很高,在烧烤架上瞬间就会烤焦,但是烧烤盘里的那几根头发,看起来不像被烤过的样子啊。”   “这女的狮子大开口要五千块钱,别真是来碰瓷敲诈的吧?”   钱晓丽的脸色一变。   薛深微微笑了下。   他从桌上拿起一副没拆封的一次性筷子,拆掉包装袋,用筷子夹起那半片指甲屑,放在阳光下,说:   “这指甲片上,还有几颗亮片,应该是做了美甲。”   薛深抓起崔俊的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崔俊的手,因为在烧烤店洗肉、切肉、烤肉,而变得粗糙。   指腹带着一层茧子,手背上还有几个热油烫出的疤痕。   薛深问:“你们该不会觉得,这样的一双手,他会有闲情逸致去做美甲吧?”   这话看起来是对众人说的。   而薛深淡漠的视线,一直落在钱晓丽身上。   钱晓丽心里咯噔一声,慌了。   她几乎不敢与薛深对视,躲避着薛深的视线。   钱晓丽站起身,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薛深慢条斯理地说:“站住。”   钱晓丽咬牙切齿地转过头:“你还想怎么样?”   薛深转头看向崔俊,淡淡地说:“打110,报警吧。”   崔俊吓了一跳:“哥,不至于吧。”   薛深反问:“敲诈勒索未遂,也是要判刑的,你觉得至不至于?”   没等崔俊说话。   薛深又丢了一句话过去,“今天要是我不在这儿,你就得损失几千块钱,你老板要是知道了这事儿,非得炒你鱿鱼不可。”   崔俊沉默了,打了个110。   这家烧烤城附近几公里的地方,就有个派出所。   警察来得很快。   给崔俊做了个笔录,就把钱晓丽给带走了。   【叮!】   【任务完成:成功帮助崔俊应对爱碰瓷的钱晓丽,任务奖励:1.人民币+5,000元。2.当事人沟通技能+200,当事人心理技能+200,当事人谈判技能+400。3.崔俊好感度+10。】   薛深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帮崔俊解决一个小麻烦,任务完成的奖励,增加的居然都是D级技能的技能点。   这是薛深属性栏升级以来,头一次获得D级属性的技能点。   薛深心里美滋滋。   【崔俊好感度+5】   What?   崔俊的好感度又涨了五个点?!   薛深愣了愣,就看到崔俊眼神发光地盯着自己,满脸钦佩地开口,说:“薛深哥,谢谢你!”   “我以后,也要去学法律专业,也要做一名律师!”   “你刚刚挡在我面前,把那位女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真的好帅,帅呆了!!”   薛深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忙吧,我和一位前辈在楼上的海鲜餐厅吃饭,不打扰你了。”   崔俊神神秘秘地开口:“薛深哥,你来海鲜餐厅,该不会只是吃海鲜的吧?”   薛深一头雾水,“来海鲜餐厅,不吃海鲜,吃什么?”   崔俊眼珠转了转,“楼上海鲜餐厅的主厨,我认识,有几道菜单上点不到的名菜,薛深哥,你跟你朋友一定要尝尝。”   崔俊也不知道,那几道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   他只吃过一次,觉得嫩嫩的,香而不腻,很好吃。   那几道菜的价格并不便宜。   但是,主厨是他铁哥们的老爸。   有时候,厨房里有剩下的名贵食材,餐厅不营业的时候,主厨也会偷偷下厨炒熟了,给他们打打牙祭。   崔俊对薛深千恩万谢,才想让薛深尝尝鲜。   崔俊跟着薛深上了二楼后,轻车熟路地跑去了海鲜餐厅的厨房。   厨师的动作很快。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几道菜端到了薛深和吴方平所在的包厢里。   是崔俊亲自来上的菜。   只是……   薛深看着眼前的两道菜……傻眼了。   不是这菜品长得有多怪异,而是系统给这几道菜标注了名字。   第一道菜上有一个红色的【清炖小抹香鲸】   第二道菜上也写了一个红色的【鲸鲨鲨鱼翅汤】   薛深愣在了原地。   心底,震惊与愤怒交织着,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   小抹香鲸和鲨鱼,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把这种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残忍杀害,甚至端上餐桌食用,这餐厅的老板和厨师,是疯了吗?!   这时——   崔俊头顶淡黄色的待解锁任务,缓缓变成浅蓝色的已解锁任务。   【高级任务已解锁。】   ·   ·   (PS:下一章有重大修改,看到这里记得刷新一下,再点下一章,感谢) 第051章 「修」害薛臣的凶手   薛深点了一下崔俊头顶的【?】。   【叮!】   【触发任务:1.配合吴方平,打掉食用濒危野生动物的一整条黑色产业链。2.查清楚崔俊做了什么助纣为虐的事,并劝他改过自新。】   【任务奖励:1.解锁C级技能。2.教师经验值+10】   薛深有些惊讶。   刚才对付那个拿头发丝和指甲屑碰瓷的人,刚增加了D级技能的经验值。   现在,这个任务就可以解锁C级技能了?!   薛深摩拳擦掌。   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能这么猖狂地把野生动物端上桌,肯定不是一家小餐馆能做到的。   这背后,一定有着更大的利益链。   不过,教师经验值,又是什么?   这系统也没给个解释啊。   见薛深眼神发直,直勾勾地盯着那两道菜品,崔俊腼腆地笑了笑:“薛深哥,你们先吃,我下去忙了。”   薛深点点头。   崔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包厢,把门带上,动作里透着对薛深的崇拜与尊敬。   包厢里。   吴方平没动筷子,点了支烟,缓缓开口,讲起了二十七年前的那段往事……   “二十七年前,薛瀚……薛臣发明了脑波仪,那个通过扫描受害者大脑活动,就能重建犯罪嫌疑人的脸的高科技产品。”   薛深赶紧问:“那……脑波仪在一场杀人案的侦查中,程序出错,害得无辜的人被错认成杀人凶手,害得那个人被判死刑、被枪毙,真的是我父亲的脑波仪程序出了错吗?”   “是谁要害我爸?”   “吴处,您暗中调查了二十多年,您一定知道。”   薛深肯定地说道。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毫不掩藏的恨意。   他恨那个幕后凶手!   是那个凶手,害得他父亲名誉尽毁,锒铛入狱,这辈子再不能踏足科学界,一辈子凄苦郁闷,最后患上血癌,在病榻上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   他爸爸等了整整二十七年。   一直等到死,都没等到一个平反,没等到一个沉冤昭雪!!   薛深几乎要被滔天的恨意燃烧。   这时,他在吴方平嘴里,听到了一个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名字。   吴方平:“江唤。”   薛深:“谁?”   吴方平补充道:“科技院现任院长,江唤,搞法医学的。”   薛深皱眉。   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有些走神儿。   耳边,却突然听到包厢墙壁上嵌着的液晶小电视上,主持人正播报着一则新闻。   新闻里说的是……   “吃饭团吗董事长、美美青团实际控制人——章青团女士,因涉嫌税务犯罪、知识产权犯罪等多项违法犯罪行为,已经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侦查办理中。”   章青团!!   薛深眼前一亮。   猛地想起来,章青团的母亲,章麒的妻子,似乎……   就叫江唤。   薛深问吴方平:“吴处,你的意思是……是江唤,害了我父亲?”   吴方平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事情过去了太久,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她。”   “为什么?”   吴方平看着薛深,说:“当年,薛臣和江唤,都是科技院院长的候选人。”   “科技院有规定,谁能在三十岁之前,研究出一等科研成果,谁就是下一任院长。”   “在科技院,科研成果分为一等,二等,三等。”   “薛臣二十三岁那年,就已经研究出了一等科研成果——脑波仪。”   “那年,薛臣二十三岁,江唤却已经二十九岁了,她只研究出了三等科研成果。”   “所以……”   吴方平看了一眼薛深,欲言又止。   似乎是觉得,把真相说出来,对薛深是一种残忍。   薛深接下吴方平的话,说:“所以,江唤为了争院长的位子,篡改了我父亲脑波仪的程序。”   “后来,江唤成了院长,而我父亲却被她害得声名扫地,在学术界和科学界无法立足,一生尽毁,对么?”   吴方平沉默了。   良久,吴方平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小薛,咱们没有证据。”   江唤做得太干净,也太狡猾。   再加上,科技院院长的地位极高,几乎相当于科学界的泰斗。   连很多领导和大佬,都对这些老科学家们很敬重。   很多事……   凭吴方平的身份地位,想要不惊动旁人,暗中调查,也十分棘手。   薛深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字一句道:“会有的。”   他要让害他父亲的人,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薛深眼珠一转。   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052章 薛深抄袭他人论文   薛深指了指桌上冷掉的两道菜,一盘【清炖小抹香鲸】,一小锅【鲸鲨鲨鱼翅汤】。   他对吴方平说:“吴处,这两道菜,我怀疑……是用珍贵濒危野生动物为食材,做出来的。”   吴方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方平曾经潜伏在一个走私象牙的犯罪团伙里。   他曾亲眼目睹过,无数浑身是血的大象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那些犯罪分子就在尸山中,满脸贪婪,一根一根地拔取象牙。   象牙有三分之一长在大象的颅骨内,想要获取象牙,要砍下大象近半个头颅,而剩下的部分则被无情地丢弃,任由秃鹫啄食。   那血淋淋的场面……吴方平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恨毒了杀害野生动物的人。   薛深指着桌上的菜,“这一道菜,用的食材是小抹香鲸。”   “吴处,你面前那一道清汤,用的食材是野生的鲨鱼翅。”   “全部都是国家保护动物,甚至是濒危野生动物。”   吴方平“叱——”地拉开椅子,猛地站起身。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情绪激动,牵扯着神经,胃部传来尖锐的疼痛。   剧烈的灼烧感,疼得吴方平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闷哼。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   野生动物的贩卖,不只是一个小餐馆能做到的。   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刑警,吴方平明白,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跑了。   “吴处。”   薛深的声音,拉回了吴方平的思绪。   吴方平:“嗯?”   薛深让服务生拿了两个打包餐盒过来,“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化验,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濒危野生动物吧。”   吴方平点点头。   薛深压低声音:“警局的鉴定部门每天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我大学的时候有个学动物科学的朋友,考进了科技院,要不我陪您去一趟科技院?”   吴方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跟我去科技院,到底是为了野生动物,还是为了你父亲的案子?”   薛深坦然一笑,也不藏着掖着,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科技院守卫森严。   平时,都是军方和特警层层保护。   哪怕薛深有朋友在科技院工作,他也根本没资格进科技院。   但是,薛深知道。   吴方平一定能想办法带他进去。   几人从海鲜餐厅出来,吴方平的助理小王开车,很快就到了科技院门口。   荷枪实弹的特警穿着笔挺的特警服,走了过来。   吴方平摇下一截车窗,递过去自己的证件。   特警看了一眼,立刻站直,恭恭敬敬地朝吴方平敬了个礼。   “放行!!”特警道。   吴方平的助理把车子开进了科技院的大院里。   薛深刚下车。   迎面碰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了口罩的女人。   女人皮肤很白,化了淡妆,白色大褂领口露出一截高领衫的衣领,绣着精致的牡丹。   女人看到吴方平,顿了下脚步,笑着打招呼:“吴处。”   吴方平:“江院长。”   薛深浑身一僵。   转头看向那个女人。   在科技院,姓江,并且能被称作院长的,只有一个人……江唤。   害得他父亲一生尽毁的凶手,江唤。   薛深看到,江唤的头顶,有个淡绿色的【√】。   薛深点了一下。   【江唤,科技院院长,表面上是个法医学学者,实则精通AI和人工智能,熟练掌握IT技术。】   薛深心里一咯噔。   他爸研制的脑波仪,就是AI与人工智能在刑侦领域的应用。   如果江唤真的精通AI与人工智能……   那么,江唤是凶手的可能性,就高得可怕。   薛深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唤。   似乎察觉到了薛深的眼神,江唤看向了薛深,问:“这位是……”   吴方平还没说话。   薛深神色淡漠,开口说道:“薛臣的儿子,薛深。”   吴方平脸色微微一变。   薛深这个毛头小子,要是按耐不住性子,和江唤起了冲突打草惊蛇,他暗中调查了多少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全都白费了!   江唤看着薛深,也愣了下。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还笑着,但眼神已经冷了。   自从薛臣离开科技院,就隐姓埋名地藏了起来。   她暗中找了薛臣多少年,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江唤一直怀疑,是吴方平帮薛臣藏了起来。   可是,她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薛臣的儿子。   吴方平咳了咳,“江院长,我和薛深还有……”事。   话没说完。   薛深看着江唤,“江院长,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半夜睡觉的时候,不怕鬼叫门吗?”   薛深看似情绪激动,毛毛躁躁,仿佛冲动武断得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杀了江唤。   可实际上,他的眼底却一片淡漠,静无波澜,早已经提前预判了一切。   他的话一出口,吴方平和江唤的脸色都变了。   吴方平沉痛懊恼地捏了捏眉骨,只觉得薛深不成器。   这年轻人,怎么毛躁狭隘到这种程度?   太让人失望了。   江唤脸上的笑僵了,“薛深,看在你父亲的份儿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薛深逼近她,“当年,我父亲脑波仪的程序,是你篡改的吧?”   江唤收敛了笑意。   薛深又说:“我手里,已经掌握了你恶意篡改他人科研成果的所有证据,你等着进去踩缝纫机吧。”   江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但她城府极深,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没露出半点表情。   薛深说了第三句话:“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要判多少年?江院长,记得翻一翻刑法。”   江唤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薛深:“别装了,你懂AI,懂人工智能,也懂IT,我都知道,难道不是吗?”   江唤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罕见地慌了。   她偷偷学了AI、人工智能还有IT的事,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薛深怎么会知道这些?   谁告诉他的?   他还知不知道些别的什么?   他会不会已经掌握了她所有的把柄?!   江唤强自镇定,嘲讽地扯了扯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江唤刚走。   吴方平气得拉住薛深,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疯了?你失智了吧?”   “你把我们的所有底牌,都展现在江唤面前,好好的一手牌被你打得稀烂!!”   吴方平气得肺叶子疼。   薛深笑了,“您觉得,我是意气用事?”   吴方平语气不怎么好地反问:“难道不是?”   薛深摇摇头:“当然不是。”   “吴处,您已经调查了多年,都拿不到证明江唤有罪的实质性证据,一直只是怀疑她。”   “而她……这么多年了,还对您抱有很高的警觉性。”   吴方平:“那又怎么样?”   薛深神色淡漠:“这就说明,江院长是一个很谨慎、很多疑的人。”   “我刚刚和她说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证据,你猜……如果她慌了,会不会自乱阵脚?”   薛深的一番话,让吴方平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薛深点头:“只有让她自乱阵脚,我们才能找出她的破绽,以静制动!”   吴方平一愣。   看薛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钦佩与赞赏。   一个年轻人,面对父亲生前的仇人,还能理智地分析局势,冷静又从容。   这个薛深……真是不简单。   他的[刑侦]入场券,没有给错人!   薛深陪着吴方平,把那两盒打包回来的菜,送到了科技院的一位动物学家那里。   动物学家拿出镊子,从打包盒里夹出一块碎骨头,皱了皱眉,说:   “这骨头实在是太碎了,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来是什么动物。”   “似乎是故意剁碎的。”   “吴处,给我48个小时,我去做个实验,实验结果出了我通知您。”   薛深笑了笑。   他和吴方平分开后,暂时回到家里,等消息。   只是薛深没想到,硕士论文抄袭这样一顶帽子,会突如其来地扣到他头上,扣得他不知所措。   江唤的反击,来得突然又猛烈。 第053章 薛深被质疑学术不端,遭到谴责   薛深读研究生期间的法医学教授,苏潜,打了电话给他。   电话一接通,苏潜就说道:   “薛深,你看一下我发你的两篇论文。”   “一篇是两年前发表在《法医学杂志》上的论文,另一篇是三年前发表在《科技院学术专刊》上的论文。”   薛深打开第一篇论文,愣住。   这是他的毕业论文。   他攻读硕士期间,修了个第二专业——法医学的学士学位,法医学的毕业论文,就发表在《法医学杂志》上。   而发表在《科技院学术专刊》上的这篇论文……   薛深一目十行地看完,眼神沉了沉。   署名是:江唤。   这两篇论文,除了署名,几乎是一模一样。   电话那边,苏潜语气严肃,“这两篇论文,重复率高达81%.”   “抄袭,可是学术圈的大忌。”   薛深:“老师,我法医学的论文是您指导我写的,我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完成它。”   “从选题,到开题报告,甚至是论文的一稿二稿三稿,您都有过目签字的。”   “我,没有抄袭过任何人!!”   苏潜叹了口气,“你是我带的学生,我当然信你,可是……”   “薛深,你想想,江唤是科技院的院长,学术权威性很高,是法医科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单单是法医学的书籍,就出版了十几本。”   “所以……”   “所以,就算我相信你,你觉得学术圈的人,会相信你一个辅修了三年法医学的毛头小子,还是相信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法医科学的老教授?”   苏潜脸上阴云密布,语气里透着忧愁与焦虑,“更何况……对方的发表时间,确实在你之前。”   薛深说:“老师,我这篇论文查重的时候,知网上根本没有过江唤的那篇论文,她的论文不可能发布在三年前。”   苏潜:“这个我也问过了,江唤研究的是国家保密级项目,相关的论文,只在科技院内网上发过,根本没有对外公开发表,今天……这个项目下的论文,才刚刚过了保密期,正式解密才发了出来,以前在知网上是查不到的。”   薛深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怎么就这么巧……   今天,他刚给了江唤一个下马威。   当天傍晚,江唤就放出来了一篇从未公开发表的论文,直指他学术剽窃。   薛深:“老师,我手里还有我论文的一稿二稿三稿,我先把这些发到微博上,做证据吧。”   苏潜:“行。”   他和薛深,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是薛深学术不端,他作为薛深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又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薛深挂断电话。   开电脑,去找电脑里论文的一稿二稿三稿,整理证据。   还没等他整理完,苏潜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语气不怎么好,说:   “薛深,你看看微博吧。”   “江唤发了一条微博。”苏潜补充了一句,嗓音里透着窝火。   薛深打开江唤的微博,瞬间愣住了。   因为,他法医学毕业论文的一稿二稿三稿,被江唤提前一步挂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并说成是自己的初稿和修改稿,说是薛深抄袭她论文的证据。   CNKI学术论坛上,还多了一条显目的帖子。   #京大法学院毕业生薛深学术不端,抄袭科技院院长江唤的论文,学术圈应对薛深这种败类予以谴责!!#   帖子下面,挂了十几张图。   详细地对比了薛深和江唤的论文里,雷同的观点。   标红的语句密密麻麻的,令人心惊。   论文抄袭这种事……   只要一方先拿出了原稿,发表时间又在先,另一方就是板上钉钉的抄袭狗,是要被钉在学术不端的耻辱柱上,一辈子的。   现在薛深的证据还没整理完。   所有的证据,就被江唤当做证据挂了出来。   哪怕薛深再把手里的证据收集好,发出去,也无济于事。   学术圈里的人只会说,薛深不仅抄袭江唤教授的论文,连江唤教授的证据,都要一起抄了。   苏潜快要急疯了,“薛深,江唤下个月就要到咱们京都大学,担任副校长一职了。今天晚上京大建校70周年的校庆,也给江唤安排了演讲的环节,为她铺路。”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要不……我带你去见江唤,咱们私了吧?”   “你跟江唤,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薛深笑了,反问:“她和我有过节?”   “那,我以后把她当节过。”   这就是要针锋相对到底了。   苏潜苦笑了一声。   完了。   他是薛深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   抄袭的帽子,被扣在了薛深的脑袋上。   他这个老师,恐怕也要挨处分了。   想到什么,苏潜说:“薛深,之前你打赢了那个外卖公司的官司,校领导请你线上参加校庆典礼,到直播间里做个演讲,讲讲自己是怎么打赢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   苏潜好心劝了句:“你想办法推辞了吧,别参加了。”   “江唤的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苏潜是怕。   薛深参加校庆典礼,要是有人不长眼睛地提起江唤,挑衅他,薛深会当场翻脸!   那事情就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薛深眼神坚定:“不,苏老师,校庆典礼我一定会准时参加。”   苏潜:???   薛深很自信,语气似乎胸有成竹:“江唤不是要计较吗?”   “那我就让她知道,学术不端、剽窃别人的论文还贼喊捉贼的无耻小人,到底是谁!!”   苏潜没想到薛深敢这么说。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被学术界的泰斗级教授指出抄袭。   换作旁人,早吓得六神无主,连裤子都尿湿了。   而薛深语气沉稳,还带着一种少年人的热血和张扬,让人觉得安心。   苏潜心底隐隐有一些期冀。   期待着,薛深能在晚上的校庆典礼上,扭转乾坤! 第054章 作者:薛深   ……   校庆典礼在京大的礼堂里举办,晚七点开始。   校长和书记讲了几句场面话和开场白,紧接着就是江唤的演讲。   江唤穿着白色的法医袍,在实验室里,开直播演讲的。   江唤演讲的时候……   主办校庆典礼的宋副校长,给薛深发了几条消息。   宋副校长:小薛,今晚你的演讲,就免了吧。   宋副校长:科技院的江唤教授已经来了,在演讲。   宋副校长:也希望你记住,学术圈不是名利场,还是要对学术保持严谨,别搞一些歪门邪道的。   薛深笑了笑,还特别礼貌地回了一句。   薛深:好的,过了今晚,我一定像江唤教授一样“严谨”。   薛深回消息的时候。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还放着江唤的演讲直播。   京大的校庆,是全网直播的,有五百多万人在线观看。   等薛深回完消息……   江唤的演讲,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她话锋一转,结束演讲前,突然把矛头对准了薛深。   江唤在直播间里说:“最近,关于薛深的毕业论文,抄袭我科研项目论文的事……”   京大的师生和看校庆直播的网友,瞬间把耳朵竖了起来。   瓜来了!   学术圈惊天大瓜,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   江唤顿了顿,不疾不徐地说道:“学术不端是让人不齿的行为,还是不要自轻自贱,做出学术造假的事。”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京大的师生,对江唤这位科技院的泰斗级科学家,多多少少是有些崇拜和敬畏的。   礼堂里参加校庆典礼的师生,窃窃私语……   “江院长的论文也敢抄袭?疯了吧?”   “一想到我大一的时候,还暗恋过薛深师兄,给他递过表白信,我就觉得下头。”   “学术剽窃,抄袭狗,真恶心。”   “嘘!咱们前排的那个灰西装的,好像就是法医系的苏潜教授,薛深那篇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   “我听说,薛深那篇法医学的毕业论文,还发上了sci,苏潜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难怪啊,明知道自己的学生学术剽窃,还瞒了这么些年。”   在众人指指点点的声音里。   苏潜大脑一片空白。   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学术不端”这四个字,从科技院院长的嘴里说出来,份量太重了。   薛深的事业和前途,都可能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苏潜不忍心,让自己的学生名声尽毁。   他叹了口气,在礼堂里数万师生中站起身,从桌上拿了个麦克,清了清嗓子,对着直播间说:“江院长。”   江唤一愣。   数万师生的视线,一瞬间都落在苏潜身上。   苏潜握紧了手里的麦克,说:“您这样得理不饶人,故意当着几百万人的面,指责薛深,毁他的名声和前程,是不是太过分了?”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江唤的脸色有些难看。   久居上位多年,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忤逆她,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苏潜又说:“作为一名科学家,应该虚怀若谷,实事求是,不做无病之呻吟。”   “江院长,您,配得上科学家这三个字吗?”   江唤的脸色,黑了。   京大的校长朝旁边的副手使了个眼色,接到暗示的宋副校长立刻站起身,“苏教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院长,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泰斗级科学家。”   宋副校长冷冷地看着苏潜,“为了维护你自己的得意门生,你连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话都说得出来,嗯?”   苏潜欲言又止,“宋校长,薛深没有抄袭……”   宋副校长直接打断他的话,“够了!”   “苏潜,你纵容自己的学生毕业论文抄袭,包庇这种学术不端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   “按照校规校纪的规定,我有权力停掉你所有的课,你回家去停职反省几个月,好好醒醒脑子吧!”   苏潜脸色也不太好看。   ……   看到苏潜被停职,江唤笑了。   她在直播镜头前柔柔地开口:“宋校长,今天毕竟是京大的校庆典礼,别因为我坏了大家的兴致。”   “我很快就要去京大担任副校长一职,薛深也勉强算是我的学生。”   “我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薛深抄袭我论文、学术造假的事,就按照咱们京大的校规处理吧。”   “我还不大懂京大的校规,不知道……校规是怎么规定的啊?”   江唤的话说完。   苏潜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唤,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   京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最注重学术诚信、   毕业论文抄袭,不仅学生本人要被撤销硕士学位,连指导老师都要被处分。   江唤不是要放过薛深,而是要对他……赶尽杀绝!   她要让薛深这辈子,都没法在社会上立足。   就在这时。   礼堂里的光线突然一暗。   礼堂主席台后边,巨大的幻灯片屏幕发出来的光,熄灭。   这块近四米高的巨幕上,原本是江唤直播连线时,演讲的画面。   幻灯片巨幕突然一黑。   屏幕再亮起来的时候……   屏幕上的江唤,不见了。   穿了件白衬衣的薛深,出现在了幻灯片屏幕上。   薛深极轻地嗤笑了一声,挑眉:“你们要追究到底,是吧?”   薛深摁动鼠标,点了个远程桌面共享。   他的电脑屏幕,就出现在了几万师生和几百万网友的视线里。   薛深用电脑,打开CNKI学术论坛。   论坛上那条【京大法学院毕业生薛深学术不端,抄袭科技院院长江唤的论文,学术圈应对薛深这种败类予以谴责!!】的帖子下边,附了几个链接。   链接打开。   是江唤整理的证据,她论文的一稿二稿三稿,用来锤薛深抄袭的。   薛深点了个下载全部文件。   薛深的操作,宋副校长看得一头雾水,眉头直皱,说:   “薛深!这是京大的校庆典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不管你是怎么黑进了京大的内网,我警告你,你立刻把远程桌面共享关了,退出去!”   “你抄袭江院长的论文,学术不端!现在看来,品行也有问题!”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薛深跟没听见似的。   把几个文件下载到电脑桌面,薛深问:“这就是你们说的,江唤的论文初稿和修改稿?”   宋副校长脸色铁青,“对!有什么问题吗?”   薛深随手打开一个word文档。   用鼠标箭头,点开word文档的作者信息页,上面写着……   [相关人员]   作者:薛深。   上次修改者:薛深。 第055章 薛深预判了江唤的预判   宋副校长指责薛深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像哑了似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唤把黑屏的电脑丢开,拿起iPad,连麦京大校庆典礼的直播间。   她刚刚重新登录进来,还没看到薛深电脑共享桌面上的[作者:薛深]和[上次修改者:薛深]。   江唤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对啊,这是我论文的初稿和修改稿,有什么不对……”   江唤闭了嘴。   她面色一变,想关掉这个页面。   隔着网线,薛深像是能猜到她的反应,“别折腾了,关不掉的。”   “就算关掉了,CNKI学术论坛的帖子里,还挂着你自己整理的证据。”   “江院长,你不仅偷了我的论文,连证据都要偷。”   “到底是谁学术不端,到底是谁学术造假?”   学术不端和学术造假这两个词,被薛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江唤。   “我、我……”江唤慌了。   她急中生智,憋出一句:“就算论文修改稿是你的,作者和上次修改者都是薛深,那又怎么样?”   “我的论文,最先发布在科技院的内网上,发表于三年前。这在科技院的内网上,是可查的。”   “而你的毕业论文,发表于两年前。”   “薛深,科技院内网的资料可都是绝密,你窃取绝密资料,又该怎么处理?”   江唤一口气说完,松了口气。   还好她懂IT。   科技院内网的发表时间,被她篡改了。   就算她微博和CNKI学术论坛挂的证据,[作者]和[上次修改者]都是薛深。   可是,她的论文发表时间比薛深早了整整一年。   这就是铁证!!   她已经要从科技院退休了。   薛深才刚刚踏入社会。   她一定会让薛深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江唤挺了挺胸,挺直了脊梁说道:   “薛深,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黑我,你也是人才极了。”   “还有,我是科技院的研究员、院长,我经常跟一些崇尚科学的知名学者坐在一起探讨。”   “我!”   “不!屑!于!抄!袭!”   江唤知道。   搞学术的人,大多铮铮傲骨。   她这样一番清高孤傲的话,能引起学术圈子里更多人的共鸣,让更多的人厌恶薛深。   薛深问:“江院长,您确定……您和我相似度81%的论文,是您三年前发表的?”   江唤心里一咯噔。   直觉,薛深的语气不对劲儿。   但她要是不应,就坐实了自己心虚,是在虚张声势。   江唤一梗脖子,“对,我发表于三年前。”   薛深就笑了,“可是……论文第23页有个案子,这个案子,写的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一个杀人狂魔,抓了几十个年轻男女,把他们饿到皮肤松弛再杀死,然后割掉他们的人皮,煮熟,做衣服。”   “那个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独特,前所未有,史无前例。”   江唤:“那又怎么样?”   薛深:“那个案子,发生于两年前。”   江唤身子一僵。   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我……”被全网几百万网友盯着,众目睽睽之下,江唤想挽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唤不理解。   薛深第一次见她,就毛毛躁躁地说自己是薛臣的儿子,又说了知道她江唤篡改程序暗害薛臣的事。   江唤对薛深的第一印象,就是毛躁、愚蠢、心里藏不住事儿。   所以,江唤根本看都没看过薛深的论文,直接布了这么个局。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薛深在故意演戏,等着她按耐不住动手,正好请君入瓮。   京都大学礼堂里。   参加校庆典礼的师生,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打开薛深的论文,去搜那个用熟人皮做衣服的杀人案。   [案发时间:两年前。]   众人目瞪口呆,都傻了。   江唤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说薛深学术不端,剽窃她的论文,还说自己是个科研大佬不屑于抄袭,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薛深这个以一己之力,打赢了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的律师,被他们质疑。   而江唤这个披着教授学者的面皮,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小人,却被他们尊为前辈,学校甚至要聘她来做法医系的名誉主任,做京大的副校长。   江唤配吗?   她不配。   宋副校长满脸愧色,他看向薛深的导师苏潜,对苏潜说道:“苏教授,对不起。”   “是我误会你和薛深了。”   苏潜淡淡开口:“不敢,您不是让我回家停职反省吗?”   宋副校长被噎了下。   他没吭声,一言不发地打开微信,点开[校长层工作群],把刚进群没几个小时的江唤,给移出了群聊。   宋副校长是京大主管人事的副校长,刚好是微信群的管理员。   做完这一切,宋副校长又拉黑了江唤的微信。   要不是薛深冷静,应变能力强,短时间内迅速找出江唤的破绽,薛深岂不是要声名尽毁,一生尽废?   年过半百的京大校长,朝着巨大的幻灯片屏幕一鞠躬,“薛律师,对不起。”   虽然薛深没露脸,但是校长知道,薛深能看到他们这边的一切。   其他骂了薛深的人,纷纷向他道歉。   “对不起,薛师兄……”   “真的对不起。”   “……”   直播间里,在弹幕上骂过薛深的人,也纷纷道歉。   “我……”江唤捧着iPad的手指颤抖着,直接傻了。   她刚刚都在说什么?   说薛深学术剽窃、自轻自贱,甚至以科技院院长的身份,给京大的校级领导层施压,让他们撤销薛深的硕士学位。   江唤几乎不敢看直播间弹幕上的评论,更不敢想科技院其他人对她的看法。   今后,学术圈和科研圈里的人,将对她嗤之以鼻。   直播间的弹幕上——   “科技院的院长,就是这种人?”   “作为一名科学家,应该不盲从,不附和,一切以理智为依归。如遇横逆之境遇,则不屈不挠,不畏强御,只问是非,不计利害。”   “@国家科技院v 建议严查江唤名下的所有学术成果和科研成果!”   “@京都大学v 还薛深一个清白!!”   而此刻的薛深,已经退出了直播间。   他把江唤学术不端的整件事,和整理好的所有证据一起,打包发送给了国家教育部,又给国家科技部发了一份。   两个重量级单位,高度关注这件事,迅速回复薛深的邮件。   国家教育部:收到,会尽快调查,严肃处理。   国家科技部:已阅,会立刻开展调查,如确实有违法乱纪行为,严惩不贷!!   薛深收到消息不一会儿。   国家科技部的领导,把电话打到了科技院。 第056章 一棵大榕树,薛臣案的真相   电话里,只说了一件事。   就是让江唤停职反省,接受调查。   江唤被停职接受调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科技院,也传到了吴方平的耳朵里。   吴方平当即打了个电话给薛深。   薛深:“吴处?”   吴方平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薛深波澜不惊,说道:“科技院的事,无凭无据的,警方也不好过度插手。所以您调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办法帮我父亲翻案。”   吴方平:“所以……所以你就故意挑衅江唤,让她先动手,借着国家教育部和科技部的手,调查她?”   吴方平是个聪明人。   薛深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瞒着,直截了当地答:“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吴方平又问:“万一她不诬陷你学术不端,而是用别的方法对付你,那你要怎么办?”   薛深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江唤一听说,薛深已经掌握了她害薛臣的所有证据,整个人都慌了。   一个狗急跳墙的人……   只想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的敌人万劫不复!!   所以,这是最简单的一招。   薛深早已经提前预判了江唤的预判。   吴方平感慨道:“我可真庆幸,你是个律师,不是犯罪分子。”   要是遇到薛深这种犯罪分子,侦查人员可是要头疼了。   薛深没说话。   吴方平又说:“对了,下午送去科技院化验的那两盒东西,几个动物学和生物学的专家加班加点地研究,出结果了。”   “薛深,你又猜对了。”   “那两盒东西,一个是清炖小抹香鲸,一个是鲸鲨的鱼翅做的汤,这群黑心烂肺的东西,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薛深问:“警方这边怎么处理的?”   问完,薛深突然想到,这种大案子的办案进度应该是对外保密的,他怕吴方平为难,想换个话题。   还没等他开口,吴方平说:“已经立案了,侦查人员在那家海鲜餐厅外边布控,在餐厅外边的大榕树上,偷偷放了几个针孔摄像头,随时监控。”   “因为怕打草惊蛇,只是暗中调查。”   吴方平没把薛深当外人。   要不是薛深提醒,他都发现不了,那两盘菜品是濒危野生动物。   更何况,他想让薛深进警务系统,做个侦查顾问。   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吴方平有心拉拢薛深,想到薛深和章青团那两场打得轰轰烈烈的官司,又给薛深提了个醒,说:   “章青团的案子,你不用担心章麒会从中作梗。”   “上边也在调查章麒,他这个高级刑侦顾问,早已经自顾不暇了。”   薛深:“谢谢吴处。”   吴方平挂断了电话。   薛深有点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等他忙完,回到薛妈妈新买的大房子,已经是深夜,几个弟弟都已经睡了。   见他回来。   薛妈妈给他煮了一大碗面,面上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和几棵青菜,撒了细碎的葱花。   薛深狼吞虎咽地吃了顿夜宵。   薛妈妈坐在旁边,说:“今天,京大校庆典礼的直播,我看了。”   薛深捏着筷子的手一顿。   薛妈妈:“诬陷你抄袭的那个江唤,是科技院的院长。”   “小深,科技院的院长,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诬陷你?是不是……和你父亲有关?”   薛妈妈极其敏锐。   仅凭一场直播,就猜到了一切。   薛深吃完夜宵,把碗送去厨房,在水龙头下洗着,说了个是。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薛深的电话铃声。   薛深在洗碗。   手湿,不方便接电话。   薛妈妈帮他拿过来电话,摁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薛深,我是章青团的父亲,章麒。”   薛妈妈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厨房的料理台上。   眼底,隐隐透出一抹震惊与恨意。   薛深诧异地看了薛妈妈一眼。   薛妈妈赶紧拿起手机,重新放到薛深耳边。   薛深:“章先生,有事吗?”   章麒:“我和我的妻子江唤,想见你。”   薛深直接拒绝:“很抱歉,我不想见你们。”   章麒:“跟薛臣有关的事,你也不想听吗?”   薛深想了想,也不矫情,“那就明天中午十一点,约在盛宴海鲜餐馆。”   盛宴海鲜餐馆,就是发现濒危野生动物的那家餐馆的名字。   章麒:“行。”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   薛深到的时候,章麒和江唤,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他了。   包厢是薛深订的。   窗外头,刚好对着一棵大榕树。   包厢里,章麒十指交叉,手肘支撑在桌沿上。   因为章青团的事,他最近奔走求人处处碰壁,整个人都憔悴苍老了许多。   看到薛深拉开椅子落座,章麒对薛深说:“薛律师,我知道你们律师喜欢玩录音那一套。”   说完,章麒把自己的手机,扔进了放红酒的冰桶里。   亮着的手机屏幕浸了水,闪了几下,就黑屏了。   江唤也如法炮制。   章麒指了指冰桶,“这是我的诚意,如果薛律师愿意拿出自己的诚意,薛臣那个案子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薛深想了想,“我买新手机的钱,你们赔吗?”   章麒:“……”   江唤:“……”   章麒脸色一黑,“赔,一分不少地赔给你,按新手机的价钱。”   薛深把自己的手机扔进了冰桶。   章麒刚要说话。   薛深摆了摆手,“等一下啊。”   然后,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录音笔,又从手腕上摘下一块录音手表。   章麒:“…………”   薛深笑眯眯的,“章先生,破费了。”   “正好我的录音笔用了两年了,录音手表也用了一年了,想换一套新的。”   章麒额角青筋突跳着。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讲起了二十七年前,薛臣的案子。   ·   (求五星好评,今天真没卡文) 第057章 真相   章麒说:“二十七年前,是因为薛臣狂妄自大,没有半点科学家的严谨,才弄错了脑波仪的程序。”   “这件事,与我们夫妻毫不相……”   章麒话还没说完。   迎面,被一杯红酒泼了满脸。   冰凉黏腻的液体,沿着脖颈滑进了上衣领口,章麒那不怎么便宜的手工衬衫,算是毁了。   章麒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敢用酒泼我?”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折辱!   薛深神色淡漠,“章先生脑子不清,都胡言乱语了,我帮章先生醒醒脑子。”   “你那个得了血癌死去的爹,估计也没好好教养过你吧……”章麒嘲讽的话,说到一半,僵住。   因为他看到……   薛深的眼睛微微眯着,眼底的余光都浸了冰凉的阴沉。   章麒自诩见过世面,甚至在不少国家高层领导面前,做过刑事侦查的报告。   可是,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底的凉意,却让他心生胆怯。   薛深一把拉开椅子,嗓音阴冷,“我的父亲确实已经去世了。”   “可是,害得他一辈子名声尽毁,害得他再不能碰触他最热爱的科研,害得他郁郁终生的罪魁祸首,是谁?!”   江唤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章麒也吓得不轻。   薛深那双眼,被杀气覆盖得严严实实。   他爸爸是自杀死的,原因嘛……   可能是血癌晚期太痛苦,也可能是被冤枉了一辈子没了求生欲,亦或是不想再成为一家人的拖累。   薛深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听说父亲自杀的噩耗,赶回家时,看到的一切。   薛臣冰冷的遗体,和遗书。   遗书上写的是——   “我死了之后,把能用的器官都捐了,剩下的都烧了,把骨灰洒进大海。我这辈子太苦、太累,下辈子……不来了。”   薛深看也不看章麒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给章麒丢了一句:“章先生,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如果你不说,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眼看着薛深走到门口,江唤急了,“我说!我全说!!”   薛深重新坐回椅子上。   江唤说:“薛臣研发的脑波仪,在测试阶段,程序被我篡改了,因为……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研发出脑波仪,夺走科技院院长的位置!”   江唤看向一言不发的章麒,又说:“当年,脑波仪第一次用于刑事案件侦查,那个案子的主办刑警,就是章麒,所以……”   “我和章麒里应外合,故意用错误的脑波仪程序,给一个无辜的人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章麒还伪造了很多证据,让那个无辜的人被判了死刑,那个人没多久就被枪毙了。”   薛深:“继续说。”   江唤几乎不敢去看薛深的眼睛,“后来,我捅出来了脑波仪程序错误的事,杀人凶手的罪名……成功地扣在了薛臣身上。”   “他一个声名尽毁的丧家之犬,离开了科技院,还因此……锒铛入狱。”   “这就是你要听的真相。”   江唤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这时。   章麒说道:“薛深,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帮薛臣澄清当年的事,我只有两个条件。”   一条人命,就这么过去了?   薛深气笑了,“什么条件?”   “第一,你帮我说服吴方平,让上边的调查组不要再查我违法乱纪的事。”   “第二,你帮江唤澄清,她学术不端的事。”   薛深低着头,突然笑出了声。   章麒皱眉,歪着脑袋去看薛深的表情。   薛深赶紧说:“别,章先生,您别低头。”   章麒:?   薛深:“我怕您脑子里的水溢出来。”   章麒:“……”   薛深:“您刚刚低头的时候,我都听到海浪和海啸的声音了。”   章麒没了耐性,胸腔里的怒意直接爆发:“薛深!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夫妻已经低声下气地在这里求你了,也告诉你真相了,你还想怎么样?”   薛深冷冷地反问:“我想怎么样?”   “我要你们俩血债血偿,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   一听要坐牢,江唤慌了。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颤抖着,嘴唇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薛、薛深,只要你放过我们夫妻,章青团名下的‘吃饭团吗’和‘美美青团’两家公司的股份,我们都可以给你,都给你。”   薛深的笑容,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恶魔,“抱歉啊,我不要钱。”   “我只要害了我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江唤还想再求薛深。   章麒一把拉住了她想跪下去的动作,嘲讽道:“薛深是铁了心要搞我们,今天你跪死在这里,他也根本不会心软。”   薛深挑了挑眉。   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章麒转头看向薛深,说:   “薛深,二十七年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父亲。”   “可那又怎么样?凡事还是要讲一个证据,你有证据吗?”   薛深没说话。   章麒自言自语似的,对薛深说:“我劝你放聪明一点。”   “凭我的人脉,想搞死你一个小律师易如反掌,你是不是觉得,傍上了吴方平这棵大树,就高枕无忧了?”   “天真。”章麒冷笑一声,鄙夷地看着薛深,“连吴方平那个老东西都要让我三分,还要看我的脸色……”   章麒还没说完。   包厢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一个声如洪钟的嗓音,苍老但矍铄,响起在门外。   “是吗?”   “章麒,我什么时候要看你的脸色了?”   一身警服的吴方平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以徐飞为首。   章麒微微变了脸色,“老吴,你带着这么多人,声势浩大的,是什么意思?”   在警局,只有出任务的时候,警察才能配发枪支。   没有上头的批准,就随随便便持枪出门,是严重违法违纪,要受处分的。   章麒想着,他违纪违法的案子,还只是在监委调查阶段。   而江唤一个学术不端……   国家教育部和科研部联合调查,也不至于被警察找上门。   想到这里,章麒松了口气。   章麒笃定吴方平是在虚张声势,笑了:“老吴,平白无故地带这么多人出来,你有上头的文件吗?”   吴方平没说话。   他身后的徐飞,拿出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章先生,你二十七年前徇私枉法,导致一个无罪的人被判了死刑,江女士是帮助犯!”   “这是立案通知书和逮捕证,你们被逮捕了。”   江唤心里一咯噔,小腿肚子都在打颤,根本站不稳。   章麒还算镇定。   可是,薛深看到,他后背上的衬衫料子,有大片的濡湿。   章麒:“这是诬陷!空口无凭的,凭什么说我和二十七年前的案子有关?”   “证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章麒笃定他们没有证据。   唯一一个听到了真相的薛深,手机和录音设备,还都扔进冰桶了。   这事儿,死无对证。 第058章 三根白蜡烛   下一秒。   吴方平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江唤僵硬地抬起头,震惊地盯着视频里的一切。   脸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她跟章麒夫妻一场,章麒的侦查能力和反侦查能力,她是知道的。   章麒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薛深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可是现在……   吴方平手机里播放着的视频,虽然不是蓝光高清,可是,足以认出视频里的人,是她和章麒。   她甚至就在镜头前,把二十七年前的案件真相,一字不漏地和盘托出。   江唤踉跄了下,呆呆地退后了两步,整个人如没了骨头似的,瘫靠在墙上。   薛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的大榕树仰了仰脑袋,脸上绽出一抹笑。   “不好意思啊,忘了提醒你们,窗外头有针孔摄像头。”   这句话如同一颗惊雷,炸响在江唤的脑海中。   她看着眼前的薛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倒。   他们夫妻费尽心思地把薛深约出来,甚至把最见不得人的真相都告诉薛深,就是为了让薛深答应跟他们合作,度过眼前的难关。   可是,谁知道,他们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薛深在窗外还准备了针孔摄像头。   他们二人所做的一切,就像是跳梁小丑,作茧自缚,像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章麒眼珠一转,猛地想到什么,他指着吴方平手机上的视频,说:   “这个视频,是用市面上买不到的,特殊的窃听窃录设备拍的,是不是?”   薛深:“对啊。”   警用的针孔摄像头。   市面上,确实是买不到。   章麒镇定了下来,“薛深,窃听窃录的证据,是没有法律效力,不能作为定案依据的!”   章麒的话,让江唤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坐牢,他们就有机会东山再起,有机会……弄死薛深。   薛深笑笑,“谁说,这个视频是窃听窃录的了?”   章麒:??   薛深指了指脚下站着的地面,“这家餐厅涉嫌犯罪,警方的人已经布控蹲守了很多天了。”   “外头的针孔摄像头,都是警用的装备。”   “不存在任何窃听窃录,完全合法合规,具有证据效力。”   章麒呆住了。   他整个人掉了魂儿似的,跌坐在地上。   被人戴上手铐,拖出去的时候,他目光涣散,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看着章麒和江唤被铐上警车,薛深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爸,我为你报仇了。   ……   微博上,丽城警方动作很快,火速响应这次的事件,发了一条微博。   平安丽城v:“二十七年前,科技院最年轻的天才科学家薛臣同志有冤情,章麒和江唤涉嫌诬陷薛臣,已被逮捕,本案正在侦查中。”   各大官媒,纷纷转发这条微博。   有拍手称快的,有骂章麒和江唤畜生不如的,也有同情薛臣的。   只有薛深……   从冰桶里拿出他的防水手机,转发了那条微博,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放了三根白蜡烛。   因为,即使能沉冤昭雪、洗清冤屈。   他的父亲薛臣,却再也回不来了。   【叮!】   【任务完成:1.查清真相。2.替薛瀚海洗清冤屈。】   【任务奖励:1.人民币+100,000。2.法律文书撰写能力+1500,证据收集能力+1500,法庭辩论能力+1500。3.进入高校法律系担任讲师的机会*1。】   薛深扫了眼半空中,系统的透明光屏。   就看到,屏幕右上角的物品背包,疯狂抖动。   薛深用箭头点了下[物品背包],打开系统物品栏。   里面,一把染血的长刀,正在上蹿下跳。   薛深这才看到。   刀柄上,有一个不怎么清晰的“薛”字,已经模糊了。   薛……   难道,是他父亲生前的东西?!   薛深看向正在和徐飞交代着什么的吴方平,走了过去。   吴方平让徐飞先离开,然后问薛深:“怎么了?”   薛深说:“吴处……”   吴方平摆摆手,“叫吴叔叔吧。”   薛深能感觉到他的善意,“吴叔叔,我父亲生前……有没有收藏过一把长刀?”   薛深把那把血刀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吴方平脸色一变,没说话。   过了很久……   他缓缓开口:“有。”   薛深:!   吴方平:“那把刀,是薛家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也是你父亲最喜欢的一件收藏品。”   “薛臣被人陷害的时候,用这把刀劈碎了脑波仪,结束了自己的梦想。”   “薛臣锒铛入狱,被逐出科技院后,用这把刀劈碎了自己在科技院获得的所有奖杯和勋章,结束了自己的信仰。”   “薛臣血癌晚期,疼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又用这把刀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薛深一下子明白了。   为什么,系统奖励给他这把长刀的时候,他心里会那么难受。   因为,他爸爸的梦想、信仰甚至是生命,都是他爸用这把刀,亲手毁掉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揭开血刀的秘密,获得神秘属性*1】   【是否查看?是!否!】   ·   (仅以薛臣案,致敬所有科学家)   (祝大家开学/复工快乐,明天见) 第059章 一根平平无奇的铁丝   薛深:“开启。”   【叮!恭喜您获得铁丝(黑色)一根!】   薛深一脸懵逼:??   卧槽……   不是说有特效属性吗?   这根铁丝?   是干啥玩意的?   【铁丝(黑色):一根平平无奇的铁丝。】   薛深愣住了。   so?   然后呢?   【铁丝(黑色):您以后遇到任何锁,这根铁丝都能轻易打开。】   薛深彻底明白了。   闹了半天。   这根铁丝就相当于一把万能钥匙。   可是,他一个做律师的,要这根铁丝有什么用?   薛深不理解。   算了,先收起来吧。   薛深把铁丝收好,打了个电话给薛妈妈,把章麒和江唤被逮捕的事,告诉了她。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薛深听到电话那边,薛妈妈不怎么清晰的啜泣声。   “小深……”   “妈,怎么了?”   薛妈妈吸了吸鼻子,“今晚,陪我去你爸坟前,我想亲自告诉他。”   “就咱们娘俩,等章麒和江唤的判决结果出了,再叫上你几个弟弟一起。”   薛深:“好。”   薛深挂断电话,回家接薛妈妈的路上,又收到了律所人事部小刘发来的消息。   HR-小刘:“深哥,你才升了合伙人律师,按所里的规矩,是要配一个助理的。”   HR-小刘:“我从投简历到咱们律所的人里,给你挑了两个不错的。”   HR-小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他们说一下面试时间。”   薛深:“周一上午九点吧。”   HR-小刘:“OK.”   薛深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过去。   他先回家接了老妈,两个人赶到薛爸爸的墓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夜色很浓,月黑风高。   隔着大老远。   薛深就看到,薛臣的墓碑旁边,坐着个人,呜咽声回荡在空气中。   大半夜的,莫名地有些瘆人。   薛深走近几步,才看清楚那人身上的警衔和警徽。   ……是吴方平。   在薛臣的墓碑前,吴方平失声痛哭,比红着眼眶的薛妈妈,情绪来得还要激动。   快要退休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着。   薛妈妈也认出了吴方平,想走过去说点什么。   薛深拉住了她。   他懂吴方平的心情。   吴方平这一辈子,铁骨铮铮,胸怀磊落,他抓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可是这次不一样。   薛臣的冤案,成了压在他心头多年的一座泰山。   表面上,他是位高权重的省厅领导。   实际上,愧疚感和负罪感,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他不会觉得,是有人阴谋陷害薛臣,才害得薛臣锒铛入狱。   他只觉得,薛臣是因为他的错,才郁郁终生,绝望自杀的。   吴方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从来不敢想象……   心底压抑了整整二十七年的巨石,在他死前,居然被移走了。   薛深和薛妈妈相视一眼,没再打扰吴方平。   薛深一手拿着手机照亮,一手扶着薛妈妈,转身离开了。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HR-小刘:“深哥,两个实习生的简历,我发你邮箱里了。”   HR-小刘:“一个叫林青词,一个叫季然。”   林青词??   薛深愣了下,卧槽?   他之前在火车上,碰到过的那个座位被抢的女孩,北大的学霸……   似乎,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不会这么巧吧?   重名了?   ……   等到周一。   薛深坐在面试室里,看着眼前的林青词,陷入沉默。   巧了……   还真是同一个人。   林青词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你就是君璟的合伙人,薛深律师?”   薛深点点头,神色淡漠:“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林青词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笑了。   她的简历很漂亮。   北大学霸,校长奖学金,斯坦福大学的交流生,还有在几家红圈所,还有三家世界500强企业法务实习的经历。   她的简历就写了整整两页纸。   林青词自我介绍完,薛深问她:“你觉得,在求职工作中,颜值能加分吗?”   林青词很自信:“当然可以。”   薛深又问:“我们律所选择你的理由是什么?”   林青词酝酿了下,说:“我做过很多实习,比起其他面试者,我的人脉,能为君璟带来最大的价值。”   她的面试结束后。   HR的小刘笑呵呵地问薛深:“深哥,这姑娘挺优秀的,我看……要不就她吧,下一个面试者走个过场就算了。”   薛深摇摇头:“我不会选她。”   “为什么?”小刘愣住:“下一个面试者,叫季然,是一个普本的法学院毕业的,而且毕业五六年了,又不是应届生,你确定?”   薛深让他叫另一个面试者季然进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季然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套纯黑的商务西装,戴了块黑色腕表。   等季然做完自我介绍。   薛深问了他和林青词一样的问题,“有过实习经历吗?”   季然说:“我在一家基层法院做过员额法官,但是我辞职了,来应聘您的助理。”   小刘愣了下。   薛深问:“为什么辞职?”   季然:“薛律师说过的一句话,点燃了我所有的热血,令我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自己学习法律的意义。”   “您曾说过,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所以,我希望能追随您的脚步,去维护那些看不见的正义!”   季然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清澈,燃满热血和斗志。   薛深也没料到,季然会这么说。   毕竟,他最初只是看到,季然简历上写着“曾任基层法院法官,后辞职”,有些好奇季然辞职的原因。   没想到……   季然会这么说。   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薛深又问:“那要是今天,你的面试没有通过,那我岂不是害得你丢了工作?”   季然微微发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我没想过那么多。”   只是,薛深打赢的那场,震惊整个外卖平台行业的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给他造成的震撼和冲击太大。   季然是个法律信仰很强的人。   他压根没想那么多。   薛深:“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让你醍醐灌顶。”   “真正让你醍醐灌顶的,只能是一段经历。”   “而那句话,只是火药仓库里划燃的一根火柴。” 第060章 毛骨悚然   季然点点头。   心底,依旧震撼。   薛深问了他第二个问题,“你觉得,面试求职,颜值能加分吗?”   季然短暂地沉默了下。   然后,给出了和林青词截然不同的答案。   季然是这样说的,“不同岗位的面试,颜值对面试结果的影响程度占比不同。”   “招聘模特,可能颜值的影响程度占95%。”   “招聘流水线工人,可能颜值的影响程度只占5%。”   “律师要见客户,肯定也需要颜值。”   薛深问:“那你觉得,你的比例能占多少?”   在角落里旁听的小刘,听到薛深这句话,笑了。   这还用问?   季然大学四年,一直都是校草。   进了法院,从法官助理做到法官,一直都是院草,是法院里的颜值天花板。   小刘敢肯定。   季然会说一个很高的比例。   然而,季然很谦虚地笑了,“我希望占比低一些。”   小刘一脸懵逼,我去?!   What?   这个回答……   可真是高明。   薛深:“君璟律所,是国内顶尖的红圈所,大律所,我们选择你的理由是什么?”   季然思忖了一会儿,开口:“据我了解,君璟主做诉讼业务。”   “想要打赢一场官司,不仅要弄清楚事实和法律,因为法官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更要摸透法官的心思和态度。”   “我本人就做过法官,法官最了解法官。”   小刘已经被震惊到恍惚了。   一直等季然离开面试室,他都没回过神,愣愣地问薛深:“深哥,这季然的情商也太高了吧,你是怎么知道他这么厉害的,你以前认识他?”   薛深:“不认识,但是……”   小刘:?   薛深瞥了他一眼,“二十八岁就做上法官的,有几个?”   小刘身子一僵。   法官大多是从法官助理升上去的。   在体制内,至少得在法官助理的岗位上待个四五年,才有机会做法官。   而且,往往是几十个法官助理,争一个法官的岗位名额。   小刘看着薛深,肃然起敬。   这观察力……   这反应力……   小刘问:“深哥,这么个人才,放着法官不做,跑来给你做助理,不会有诈吧?”   薛深:“不好说。”   小刘惊讶地看着他:“心思不明的人,你也敢用?”   薛深:“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季然……就他了。”   小刘说了个好,离开了。   薛深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敲了一上午的键盘,把一些材料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   律所的食堂早就没饭了。   薛深只好下楼去买吃的。   律所附近,有个卖烤冷面的摊位。   “老板,一面一蛋,加根脆骨肠。”   “好嘞!您稍等。”   薛深等烤冷面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大概是修过法医学的第二专业,薛深对血腥味格外敏感。   不对劲儿!   一定是出事了!!   薛深拿着烤好的烤冷面,付了钱,循着血腥味,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他刚走进去。   巷子另一端,有个穿黑色连帽卫衣的男人,戴着鸭舌帽,转头看了薛深一眼。   那个眼神,平白激得薛深身上,泛起了凉意。   男人只看了一眼,匆匆跑了。   薛深跑过去,就看到……   地面上,是几只猫的尸体。   血淋淋的。   猫的四肢都被生生割断,内脏都流了出来。   几只猫的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薛深心神一凛。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提示:该虐猫男子与危害濒危野生动物案有重要联系,请宿主谨慎行为。】   薛深朝着穿黑色卫衣的男人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虐猫男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跟踪,在大街小巷里不断地穿梭,带着薛深兜圈子。   绕了快两个小时,他才“带着”薛深,走进了一栋居民楼里。   男人进了电梯。   薛深看着,电梯逐渐上升,然后停在了7楼。   薛深发短信到12110(公益短信报警号码),简单说了这里的情况,和虐猫案的事发地点。   他就躲在楼道外头的一家奶茶店里,不敢上楼,怕打草惊蛇。   过了不到十分钟……   薛深看到那个虐猫男人走出楼道,匆匆离开了小区。   薛深起身进了楼道。   坐电梯直达七楼。   七楼有两户人家,一户门上贴着“出售”,肯定不是。   那就是另一户了。   看着面前紧锁的防盗门,薛深陷入了沉思。   【叮!防盗门里似乎有野生动物案的重要线索,进去查看更多线索吧。】   什么?   进去查看?   这大铁门要怎么开,他又没有钥匙。   【提示:您有一根黑色铁丝待使用。】   薛深眼前一亮。   他从系统物品栏里,拿出那根铁丝,塞进了锁孔里。   这,这怎么用啊?   薛深还没弄清楚用法。   捏着铁丝拧了两下,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薛深:“……”   这根能开锁的铁丝,果然名不虚传。   薛深从旁边楼梯间堆着的杂物里,找了两个干净的塑料袋套在皮鞋上,进了屋。   一进屋,薛深整个人惊得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浑身汗毛直立,头皮发麻。   因为……   近五十平米的客厅里,没有沙发、茶几、电视,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反而,整整齐齐地放置了十几个红木架子。   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玻璃瓶。   玻璃瓶里的液体……   是福尔马林。   一种浸泡尸体,避免尸骸腐烂的化学溶液。   那些玻璃瓶上都贴了标签。   标签上写着的,有[北海狮的眼睛]、[白鳍豚的鱼鳍]、[小抹香鲸的鱼尾]、[白海豚的牙齿]……   看到这些。   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意和毁灭欲,从薛深的心底蔓延开来。   因为,这里每多一个玻璃瓶,就有一只国家保护动物被残忍地杀害。   薛深穿过几排架子,走到最后一排架子的时候,却在那一排架子的末端,看到了一个空掉的玻璃瓶。   空玻璃瓶上,贴着一个标签。   上面写着……   [薛深的脑子]   薛深背后,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笼罩下来。 第061章 《刑法学讲义》   薛深来不及多想。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抓起那个标签写着“薛深脑子”的空玻璃瓶,猛地向后抡过去。   转身之际,就看到身后面容狰狞阴鸷的男人,手里握着的弹簧刀,刀光一闪,向他刺过来。   转瞬——   空玻璃瓶重重击打在男人胸口。   薛深使了十成十的力道,男人吃痛,手里的刀子偏离了方向,刺进了薛深身侧的红木架子里。   “咔嚓——”   空玻璃瓶打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玻璃片飞溅。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虐猫男,宝贝似的从红木架子上,捧起一个装了小抹香鲸尾巴的玻璃瓶,贪婪而痴迷地放在嘴边,用嘴唇轻碰了碰冰凉的瓶身。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手帕,把瓶子擦拭干净,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似的,生怕刚才打斗的时候,沾染上一星半点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男人转身看向薛深,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把刀,把薛深堵到了墙角,缓缓逼近。   男人头顶,有一个淡绿色的【√】。   薛深用箭头点了一下。   系统立刻弹出人物信息……   【邢实翼,男,29岁。心理变态,患有躁狂抑郁症,喜欢虐杀小动物。】   薛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后背几乎要抵住冰凉的墙面,他侧着身,一个回旋踢踢掉邢实翼手里的刀。   刀子倏然落地,扎进了地板缝里。   邢实翼弯腰去夺刀。   薛深伸手狠扣住他的肩膀,脚同时狠狠踢在地板缝里那把刀的刀柄上。   刀柄受力。   实木地板,被刀刃掘起来了一大块儿。   地板下面……   竟然是空心的,里面有大量的黑色粒状物。   薛深蹲下,才闻到了那股诡异的味道。   是火药味儿。   地板下面,早已埋藏好了大量的黑火药。   薛深浑身一僵。   邢实翼就是在薛深走神的时候,挣脱开薛深的掣肘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看着薛深,梗着脖子阴森森地笑了,“地板下面,有几十斤的黑火药。”   “薛深,你想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薛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挺淡定的。   “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否则我就炸死你,跟你一起同归于尽!”邢实翼说话的时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揉皱的纸团,反手丢给薛深。   薛深懒洋洋地一伸手,眼皮都没抬一下,却稳稳地接住那个纸团。   展开一看,笑了。   是盛宴海鲜餐馆的份额让与合同。   邢实翼,是盛宴海鲜餐馆的老板。   在这份合同里,邢实翼把餐馆49%的份额,转让到薛深名下。   并且,合同的生效日期,写的是半年前。   薛深挑了挑眉,“依我看,这不是什么份额转让合同,是犯罪入伙合同吧。”   可不是……   签了这份合同,他就成了贩卖濒危野生动物的饭店的第二个老板,犯罪团伙的头子。   见薛深不动,邢实翼摁动了打火机。   “咔哒——”一声。   打火机里,突然冒出一簇火焰。   邢实翼缓缓蹲下,火苗离地板下的黑火药已经很近,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顷刻间,薛深和邢实翼与这满屋子的红木架子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生物标本,就会一起被炸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邢实翼阴狠地盯着薛深,冷笑:“蝼蚁尚且偷生。”   “薛律师,你是个聪明人,哪怕是成了犯罪分子,声名狼藉,总比当场被炸死在这里好吧。”   从吴方平和薛深第一次来海鲜餐馆,邢实翼就盯上他们了。   这两个人。   一个,是省厅的大领导。   一个,是令人胆寒的律师。   要是能利用薛深搭上吴方平这条线,把吴方平变成他们贩卖野生动物的保护伞。   没了警方的威胁,他们岂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邢实翼眯了眯眼,冷冷地盯着薛深,“薛律师,我数到三,如果你不签这合同,我就……”   邢实翼话还没说完,看到薛深的动作,愣住了。   “呲啦——”   薛深把那份揉得皱巴巴的合同,一撕两半。   “薛深你找死!”邢实翼低吼着,白眼球遍布瘆人的红血丝。   薛深像个碎纸机。   慢条斯理地,把那份合同,撕扯成了一堆碎片,随手一扬。   雪白的碎纸片,像雪花片子般,散落遍地。   薛深盯着他,语气斩钉截铁:“这犯罪入伙合同我不会签,更不会放你走,这件事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你想都不要想!”   邢实翼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薛深会嚣张狂妄到这种程度。   邢实翼:“你不怕死?”   这不可能!!   “怕啊,但是——”薛深很自信,肯定地说:“你不会点燃这里的火药,绝对不会!”   他的话,让邢实翼心头一惊:难道薛深会读心术,能猜透他的心思不成?   薛深:“你那些装了动物尸骸的玻璃瓶子,沾染上一点灰尘,你都要小心地用手绢擦拭干净。”   “整整一屋子的标本,得是你多少年的心血?”   “全炸掉,你会舍得吗?我猜你舍不得。”   邢实翼全身都僵住了,“你……你……”   他“你你你”地支吾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薛深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继续说道:“你之前犯的罪,最多就坐几年牢,并不严重。”   “但是如果引爆这里的黑火药,那就不一样了,爆炸罪是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到时候你很有可能要被注射死刑。”   “你想想,冰冷的毒药顺着注射针头,缓缓流淌进你的血管,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这些宝贝 珍藏了。”   薛深垂着眸子,手心浸出了层层的细汗。   刚刚他说谎了。   贩卖、捕杀濒危野生动物,而且是数十种野生动物……   怎么可能只是坐几年牢,并不严重?   吃二十只癞蛤蟆,都得判上三年有期徒刑。   邢实翼可绝不是坐几年牢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   邢实翼浑身一抖,目光发了狠地盯着薛深,“你说谎!”   “我买过罗翔老师的《刑法学讲义》和《罗翔讲刑法》,那些罪名我研究了十几年,看过了无数遍!”   “这上面的每一款罪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的罪,至少要判无期死刑!你别想蒙我!!”   薛深:“…………”   他有点无奈。   头一次忽悠人失败,原因居然是罪犯看过罗老师的《刑法学讲义》,学过刑法。   薛深看了他一眼,声音非常稳:“学过刑法,那你知道重大立功,可以减轻或免除刑罚吗?”   邢实翼满脸警惕:“怎么重大立功?”   薛深:“你做警方的暗线,协助警方抓捕贩卖野生动物给海鲜餐馆的人,你的上线!”   虽然吧……   协助警方破获自己参与犯罪的案件……   不能叫立功,只能叫自首或者坦白。   但是,薛深忽悠邢实翼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满脸真诚,一副“我来拯救你”的表情。   邢实翼脸色变了又变。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经历着很重大的心理斗争,没说话。   沉默良久。   邢实翼问薛深:“真的……能减刑或者免刑吗?”   薛深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这哥们刑法学的不太好。   薛深脊背上冒出了细密的汗。   他知道,邢实翼还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只有他真正放下打火机,不再有点燃火药的念头时,才算真正的危险解除。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屋里薛深和邢实翼在对峙,安静得落针可闻,这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甚至……还有警方对讲机的声音。   是警察来了!   薛深暗道不好,赶紧去看邢实翼的反应。   而久久未动的邢实翼……   突然有了大动作。   ·   (思路有点卡,还有一章,在码) 第062章 薛深代理离婚案   邢实翼惊慌之下。   打开窗户,爬上窗台,就要从客厅的窗口跳下去。   薛深一惊……   这可是七楼!!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邢实翼拉了回来。   邢实翼:“你要干什么?!”   薛深看了眼腕表。   14时58分。   薛深看着邢实翼,生怕他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为了分散邢实翼的注意力,薛深灵机一动,随口扯了一句:   “跳楼也要等到三点整再跳!”   邢实翼:?   薛深:“我找人算过的,三点整跳下去,下辈子能当公务员,还是个副科长!”   邢实翼:?????   两人拉扯之间。   徐飞和几个警察已经冲了过来,这才把邢实翼从窗台上拉了下来,给控制住了。   徐飞看着薛深,脸色不怎么好。   他们偷偷盯着邢实翼,盯了很久了。   薛深这么一闹腾。   邢实翼被他们逮捕,必然会打草惊蛇。   这还怎么放长线,钓大鱼?   薛深看出了徐飞的心思,说:“我已经说服邢实翼做你们警方的暗线,让他里应外合,帮你们引大鱼上钩了。”   徐飞不信,“薛律师,您就别自以为是地给我们添乱了,行不行?”   以前,邢实翼家里,整晚整晚都是动物凄厉的惨叫。   邻居受不了了报过几次警。   徐飞和邢实翼打过交道。   这可是块硬骨头,平时惜字如金,孤僻又冷漠。   哪怕母猪能上树……   邢实翼这种人,也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跟警方配合的。   然而,下一秒——   邢实翼说:“我可以给警方做内应,做暗线。”   徐飞整个人呆若木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卧槽?   母猪真上树了?   离了大谱了。   邢实翼:“我只有一个条件。”   徐飞:“什么条件?”   邢实翼:“你猜猜看啊,要是猜对了,我就答应配合警察的一切行动。”   徐飞想了想,“你要争取宽大处理?”   邢实翼摇头。   徐飞:“那……你是想减刑?”   邢实翼依旧摇头。   徐飞猜了二十多种可能,都没猜中。   徐飞愁得脑仁疼,求救似的看向了薛深,“薛律师,你倒是帮帮忙啊。”   薛深一脸无辜地看向徐飞,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徐警官,你不是说,不让我添乱吗?”   徐飞沉默了下。   突然退后半步,给薛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对不起,薛律师,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薛深这才看向邢实翼。   一针见血,戳穿邢实翼的心思——   “邢实翼,你的条件是,不让警方动你这一屋子的珍藏。”   邢实翼点头如捣蒜。   徐飞:“…………”   累了。   毁灭吧。   徐飞还想再问问薛深,是怎么说服邢实翼,怎么把邢实翼的心思看穿猜透的。   薛深的电话响了。   薛深看了一眼,是他的新助理季然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   手机里传来季然的声音,“薛律师,您现在方不方便回一趟律所?”   薛深:“怎么了?”   季然说:“有个客户来了,在您办公室等您。”   薛深:“好,我这就回去。”   电话挂断。   薛深往外走的时候,还看到两个警察,从邢实翼的卧室里,抬出了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都是和刑法有关的书。   看样子,邢实翼平时没少研究刑法。   ……   薛深是打车回的律所。   薛深到的时候,季然已经等在了律所一楼大厅,很有眼力地主动接过薛深的外套。   薛深就看到,律所前台的几个同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窃窃私语地说着……   “我听说,美美青团的前法务总监,丁嘉志,要来咱们律所了。”   “美美青团涉嫌多项犯罪,那么多高管和领导都进监狱了,丁嘉志为什么没事?”   “就是啊,而且我还听说一个八卦……丁嘉志来咱们律所,主任问他薪资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丁嘉志只问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丁嘉志问,能把他跟薛深分到一个业务团队吗?”   薛深心里一咯噔。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   丁嘉志这个人对他有敌意,很危险!!   薛深上楼回到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愣住了。   是张梅然。   他获得系统的第一天,那个老公出轨要去酒店捉奸的红裙子女人,张梅然。   张梅然站起身,朝薛深笑了笑:“薛律师,好久不见。”   薛深:“张小姐有事吗?”   张梅然:“我老公出轨被我曝光后,一直不肯离婚,我要起诉离婚,顾平闻律师再次向我推荐了你,我就过来找你了。”   说完,张梅然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递到薛深面前,说:   “这是我公司开发的楼盘,三室一厅、南北通透的房子,我给你留了一套。”   “只要官司打赢了,我马上让人给你办过户手续。”   薛深点点头,“张小姐,你的老公是……”   张梅然:“丁嘉志。” 第063章 舆论反转,像薛深一样的法律人   薛深一脸懵逼,卧槽?   倒也不必这么巧吧。   薛深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张小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梅然想了想,问薛深:   “你要是觉得律师费少了,我再加一辆车,你去4S店随便挑。”   她和丁嘉志这婚,一定得离!   但是,丁嘉志手里也有她公司的股份,所以张梅然不能用公司法务部的律师。   薛深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小姐。”   “您可能不知道,丁律师已经是君璟律所的一员了。”   “以后,我和丁律师就是同事了。”   “我怕您会觉得不方便。”   张梅然笑了:“没事!很方便!!”   “这……不妥吧。”   “薛律师,这很妥!非常妥!!”   张梅然做惯了老总,久居上位的人物,语气虽谈不上盛气凌人,但多少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她说:   “我是一定要和那个出轨的渣男把婚离了!”   “而且,我还要离得漂亮!”   “女儿的抚养权,还有股份、存款、房产、豪车,我都要跟他争上一争……”   张梅然话还没说完。   薛深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身西装革履的丁嘉志走了进来,满脸受伤地看着张梅然,说:   “梅然,我是爱你的,你不能……”   张梅然冷冷地看着他,“爱我?爱到和别的女人上床,还被扫黄抓嫖的警官给抓了,差点行政拘留?”   丁嘉志噎了下,又说:   “梅然,那次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和她分手了,你要离婚,也得想想我们的女儿,点点,她才七岁……”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点点,张梅然的神色更冷了。   “丁嘉志!你连偷拍自己女儿洗澡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也配跟我提女儿??”   说到这个张梅然就生气。   她公司事忙,为了培养点点的独立意识,也不怎么让保姆给点点喂饭、帮点点洗澡。   上个月,张梅然发现……   她每次让点点去洗澡,点点就吓得直哭。   一开始,她觉得是小孩子使小性子,没在意。   直到后来……   她怀疑丁嘉志出轨,偷翻他手机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个加密相册。   [相册名:点点洗澡的照片]   张梅然扬手给了丁嘉志一巴掌,怒火中烧道:“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丁嘉志满脸尴尬。   被薛深和薛深的助理听到这种事,丁嘉志不自在地咳了咳,“梅然,我又没有对你们母女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没有害你们的心思啊……”   “没有害人之心?”   张梅然打断他的话,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一份资料,摔到丁嘉志脸上,把丁嘉志的眼镜都给砸掉了。   张梅然:“没有害人之心,你给我和点点买意外死亡险,受益人还填了自己的名字?”   “丁嘉志,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呢?”   张梅然一把揪住丁嘉志的领口,推搡了他一把。   可她哪里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推,丁嘉志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一个后仰摔倒在了地上,头部磕在茶几坚硬的棱角上。   当薛深看到……   丁嘉志身子向后倾斜时,嘴角微微勾起的诡异弧度,就知道……张梅然是着了丁嘉志的道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丁嘉志的身体是直直地倒下去的,没有一点收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茶几的棱角上。   鲜血流了一地,把地毯都给染红了。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   他立刻拿出手机,对着倒在血泊里的丁嘉志,拍了几张照。   “季然,有人在我办公室碰瓷,先打110,再打120!”   “张小姐,你去把车从律所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哪怕丁嘉志再穷凶极恶……   也不能死在这里。   否则,一顶“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帽子扣下来,他们都要有麻烦。   季然打的110和120,一路疏散人群。   薛深把丁嘉志扛下了楼,张梅然开车,一路飙车到的医院,把丁嘉志送进了手术室。   薛深和张梅然站在手术室外边,身上都是血,等着警察赶过来。   只是,他们没等到警察,倒是先等到了一堆记者。   医院门口。   成群结队的记者疯狂涌了进来,在手术室外头的走廊上,把薛深和张梅然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显是一早就有人安排好的。   不等薛深和张梅然说出一句话,镁光灯疯狂闪烁,铺天盖地的问题如潮水般砸向他们。   “张总!您谋杀自己老公,这是真的吗?”   “张总,您老公还在手术室里躺着,您跟身边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很快有人把矛头对准了薛深。   “薛律师,我看过你的普法直播,我认识你!你和张梅然是什么关系?”   “对啊,为什么是你和张梅然一起,送张梅然的老公来医院?”   “你们是有地下恋情吗?”   “张总和她老公离婚,是为了跟你在一起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咄咄逼人,像在审犯人一样,根本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机会。   “我是张梅然的律师。”   说话的人,是薛深。   他开口了。   记者们立刻把摄像机聚光灯对准薛深,见缝插针,一个接一个地抛问题。   “张梅然害得她老公进了手术室,说不定就要进太平间了,你还为她辩护?”   “薛律师,为一个歹毒的坏人辩护,这赚到手的律师费可都是黑心钱,不脏吗?”   “薛律师,请你解释一下。”   “薛……”   言之凿凿,仿佛在审讯室里拷问,严刑逼供似的。   薛深表情淡漠得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反问那些记者:   “所以你们觉得,那些杀人犯,不该有律师为他们辩护?”   “当然!帮罪犯辩护,那不就是支持犯罪吗?”有记者说道。   薛深笑了。   但下一秒,他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的记者愣在当场,瞬间安静。   他说——   “律师就像医生,帮罪犯辩护,挽救罪犯的生命,只是支持罪犯的生命权,而不是支持犯罪。”   “张梅然有没有出手伤人,应该由警方判断!”   “张梅然有没有违法犯罪,应该由法院来判断!”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还没有资格妄下定论!”   薛深身上的气势太强。   他神色阴沉,凛若冰霜。   下意识的,那些拿钱办事、咄咄逼人的记者……   都满脸惭愧地闭上了嘴。   人群中,有记者讪讪开口:“说的那么高大上,律师,还不是当事人花钱雇的一条狗?”   薛深语气冷硬又强势:“你可能,对律师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   “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才是当事人花钱雇的一条狗,这种人就不配做律师!”   “一名真正的律师,从不会盲目维护当事人的所有权益,而是在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情况下,追求法律正义,追求法治正义!!”   “只有法治,才能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走向真正的复兴!”   薛深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声音如金戈玉石般,裹挟着满腔热血。   张梅然目瞪口呆。   这些记者,都是收了钱,故意来黑她的。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网络上,也必然全都是她的黑料和负面新闻。   她已经让公关部随时待命,准备干活了。   可是……   薛深就用了短短几句话……   连五分钟都不到,就让这些记者闭上了嘴??   这是何等的情绪掌控力。   张梅然捂着胸口,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不是对薛深动了心。   而是……被薛深的三言两语,说得热血沸腾。   有那么一个瞬间……   张梅然很想成为像薛深一样的律师,像薛深一样的法律人! 第064章 蜜蜂赖床,Beebee赖赖的   那些记者离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张梅然问:“医生,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说:“有轻度脑震荡,伤口缝了十六针,患者失血过多还在输血,因为伤口在后脑,遍布各种神经,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还要等患者醒来,再另行检查。”   薛深和张梅然几乎同时开口。   薛深:“幸好。”   幸好没死。   张梅然:“可惜。”   可惜,怎么没死在手术室里?   主刀医生走后。   薛深看向张梅然,压低声音劝道:“张小姐,一会儿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你可别冲动,也别意气用事。”   张梅然点头:“放心,薛律师,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薛深松了口气。   但是,等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薛深听到张梅然跟警察说的话之后……   他只想拧下来张梅然的头,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再放进油锅炸至两面金黄。   因为……   警察做笔录的时候,张梅然还答得挺正经,中规中矩的。   等做完了笔录,张梅然跟警察讲起了她和丁嘉志结婚那时候的故事。   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在创业,都没什么钱,一穷二白的,住在大城市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张梅然是这么跟警察说的,“警官,我和丁嘉志结婚第一天,丁嘉志就跟我说……”   “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结婚后家务活肯定是你们女人做,女人不就是要做家务吗?”张梅然学着丁嘉志的语气,说道。   警察有点好奇地问了句:“那你怎么说的?”   张梅然:“我回了他一句……”   “你还是先给自己打一针吧,年纪轻轻,病的不轻。”   “蜜蜂赖床,Beebee赖赖的。”   警察:“……”   张梅然又说:“哦对,这个普信男还跟我说,他对自己老婆要求不高,在外头能独立有工作,回家能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就行。”   警察乐了,跟听说书似的,问:“然后呢?”   张梅然双手抱臂,“然后,我反问了他一句。”   “我说,这些我要是都能干,我要你个普信男干什么,要你在旁边给我鼓掌吗?”   警察:“……”   张梅然一偏头。   病房的门虚掩着,露出了一条缝隙。   张梅然看到,丁嘉志躺在病床上,眼皮微微动了动,应该是醒了。   张梅然双手抱臂,朝病房里扬了扬下巴,“你们看看他,活着没信心,死了没决心,不死不活的还闹心。”   丁嘉志气得瞪圆了眼睛。   也不装睡了,也不装昏迷了。   他被气得咳嗽起来,像要把肺咳出来了似的。   警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严肃地看向张梅然。   “张小姐,丁先生已经醒了,稍后我们给丁先生做完笔录,您得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您有伤人嫌疑,到目前,您的嫌疑还没有洗清。”   病房里的丁嘉志,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听到这话,他得逞地笑了。   只要张梅然被押上警车,带进警局。   他找人拍几张照片,随便写几段带节奏的小作文,发到微博上,就能在舆论上压制住张梅然。   到时候……   他再给自己凹一个深情丈夫的人设,宽容大度地原谅张梅然害他脑出血的事。   张梅然再想跟他离婚,就难了。   同一时间。   薛深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突然问了警察一句,让丁嘉志大惊失色的话。 第065章 主刀医生,丁嘉梓   薛深:“警察同志,找主刀医生问一问,应该能判断出来,丁嘉志后脑的伤口,是被人推倒摔伤导致头落地,还是他自导自演故意跌倒的吧?”   丁嘉志脸上浮现慌乱,看向张梅然,说:   “张梅然,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还没起诉你故意伤害,你就授意律师反咬我一口!”   不等张梅然说话。   丁嘉志又说:“手术前,医生给我麻醉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我后脑的伤至少要缝十几针。”   “警官,我差点就没命了!”   “我怎么可能豁出去我这条命,去陷害我的妻子?”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哪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   有些年长的小胡子警察开口道:“丁先生,你先好好养伤,伤口是不是有问题,我们会去找你的主刀医生过来问话。”   年轻一些的胖警察问:“丁先生,你现在方不方便,让我们录个口供?”   丁嘉志:“方便,配合警方工作,是我应尽的义务,应该的,不过……”   “不过什么?”胖警察问。   丁嘉志看了一眼薛深,说:“警察同志,我妻子最近跟我闹别扭,赌气说要离婚,薛深是我妻子的代理律师,做笔录前,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薛律师。”   丁嘉志是在薛深办公室受的伤。   伤在后脑,缝了十六针。   要真是有预谋的故意伤害,搞不好是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甚至是故意杀人罪的未遂的。   于情于理,警方也要找薛深问话。   小胡子警察点点头:“你问吧。”   丁嘉志说:“今天,是我入职君璟律所第一天,薛深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关系很好,我才带了茶叶和礼物,想去他办公室拜访。”   “谁知……刚走到薛律师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我太太的声音,孤男寡女的,我太太还说要送薛律师一套房子,还要送车子的。”   “薛律师,我太太最近一直在跟我闹离婚,她为什么会送房子和车子给你啊?”   小胡子警察皱了皱眉。   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点怀疑和打量。   现场勘察时,他确实在薛深办公室里,看到了染血的茶几,还有茶几上的那把钥匙。   是御景湾的房子。   地段好,又是学区房,南北通透,还有落地窗和阳台。   连钥匙圈都镶了碎钻,刻有御景湾的logo.   要是薛深和张梅然没有关系,张梅然为什么会送房子给薛深?!   小胡子警察脑海里浮出两个字。   包养。   张梅然眉头一蹙,“丁嘉志!你给自己的女助理买房子金屋藏娇,那是你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你别淫者见淫,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玩得那么脏,我是在给薛律师付律师费,让他代理我们离婚的案子!”   张梅然很理智。   可惜,丁嘉志是个律师,极擅诡辩。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我out了,不知道律师费还可以送房子,误会了薛律师,抱歉抱歉。”   一句抱歉,却让小胡子警察对薛深的怀疑,更深了。   张梅然给薛深送房子,关系匪浅。   那么……   有没有可能,张梅然和丁嘉志闹离婚,就是因为薛深?   而薛深为了财产,和张梅然合谋,想害死丁嘉志?   小胡子警察觉得……   这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是一起刑事案件。   薛深有杀人动机,也有杀人嫌疑。   病房安静得令人压抑。   就在这时,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噗哧”。   薛深嗤笑出了声,“丁律师,你到底是律师,还是讼棍啊?”   讼棍,就是恶意挑起诉讼,从中获利的人。   丁嘉志:“你什么意思?”   薛深把视线投向了一旁存在感极低的助理季然,笑了笑:   “张小姐送我那套房子的时候,我的助理季然就在旁边,全程在场。”   “如果我和张小姐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至于当着助理的面,送车送房子吧。”   小胡子警察一愣,“还有别人在场,不是你们两个人私下独处?”   因为,刚刚丁嘉志用了“孤男寡女”这个词。   小胡子警察先入为主,下意识地以为在薛深的办公室里,只有张梅然和薛深两个人。   薛深的语气很肯定,“当然不是。”   丁嘉志脸色微变。   只是,在美美青团法务部混了十几年的老律师,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丁嘉志的应变力很强,立刻跟薛深道歉:“对不起,薛律师,我太在意梅然,太紧张她会不要我这个丈夫,另寻新欢了,没注意到你的助理也在场。”   丁嘉志一副毫无城府的无辜模样,“你的助理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都不笑也不说话,不愧是你的心腹。”   他刻意咬重了心腹这两个字。   季然是薛深的心腹。   和薛深是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的。   所以,季然的证词也不能取信,不能证明薛深和张梅然之间清清白白。   “可是……”薛深缓缓抬头,轻轻开口:“我跟季然,才认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丁嘉志:?   薛深眼中露出一抹戏谑,“今天上午,季然来律所面试我的助理一职,我们俩才第一次见面。”   丁嘉志:??   薛深玩味地看着他:“心腹,还谈不上。”   季然点头,语气平静地对警察说道:   “警官,我以前是法官的,后来辞职了。”   “我才刚通过君璟律所的面试,和薛律师也没什么私交。”   “张梅然女士来找薛律师的时候,我全程在场,两个人清清白白的。”   小胡子警察点头,问:“你全程在场,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随着小胡子警察这一句话。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季然在一片安静中,开口:   “我听到张女士说,丁律师出轨后和女人上床,被扫黄警察抓了,差点因为嫖娼被拘留了。”   “我还听张女士说,丁律师偷拍自己女儿洗澡。”   “张女士还说,丁律师给张女士母女俩买了大额的意外伤亡保险,受益人还填了丁律师自己的名字。”   “这些……丁律师都承认了。”   话落。   小胡子警察和胖警察不敢置信地看向丁嘉志。   一个满口法律信仰的律师……   被扫黄警察抓了?   偷拍自己女儿洗澡?   还给自己妻女买了大额的意外伤亡保险?   这是什么牛马???   小胡子警察对丁嘉志:“丁先生——”   才刚说出来丁先生三个字。   丁嘉志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满脸崩溃地惨叫出了声:“啊——”   他叫得太惨,太凄厉。   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主刀医生刚刚换掉了蓝色的手术无菌衣,听护士说丁嘉志醒了,想过来看看丁嘉志的情况,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一声惨叫。   主刀医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赶紧跑进病房,“怎么了怎么了?”   “医生!医生!!”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我现在看不到一点光亮,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医生,你救救我!我是个律师,我不能失去我的眼睛啊,求求你!”   丁嘉志嚎啕大哭,近乎崩溃。   他的瞳孔涣散无光,不会聚焦,仿佛真的失明了。   他这么一折腾。   连两个警察都忘了问他偷拍女儿洗澡,和给妻女买大额保险的事了。   “你冷静一下。”主刀医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丁嘉志的眼睛,给出诊断结果:“可能是后脑受到严重撞击,脑部有血块,压迫到了视觉神经,才导致的暂时性失明。”   “具体的原因,还需要拍一个脑CT,做详细检查。”   “丁先生,你做好准备,以后……你的眼睛可能会复明,也可能永远都看不见了。”   听到这话。   丁嘉志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录口供了。   小胡子警察和胖警察相视一眼,先去调查其他的线索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丁嘉志和主刀医生后……   主刀医生用纸杯递了杯水给丁嘉志,说:“行了,别装了。”   丁嘉志拿着手机,在刷微博。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瞎了之后崩溃的表情?   他随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   “我脑袋上这伤口,如果薛深找其他医生鉴定,能不能查出来,是被人推倒摔伤导致的头部重创,还是我故意摔倒弄伤了自己?”   主刀医生迟疑了下,“能。”   丁嘉志:“那这个鉴定就只能由你来做,不让别人查出来。”   丁嘉志:“丁嘉梓,你会帮我的,对吗?”   ·   (还有,在码) 第066章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我能反杀,她喜欢我   听到丁嘉梓三个字。   主刀医生脸色微寒,指着自己的胸牌,“我姓赵,不姓丁。”   “我叫赵梓,也不叫丁嘉梓。”   胸牌上写着……   脑外科赵梓。   赵梓:“就算我帮你,整个手术室又不只有我一个医生,刑事案件也不可能只找一个医生作证。”   丁嘉志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敲响。   丁嘉志:“谁?”   门外,传来薛深懒洋洋的声音,“丁律师,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   丁嘉志脸一黑,强调道:“薛深!我失明了,我现在是个瞎子!!”   “哦好好好,失明的丁瞎子律师,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话落,薛深推门而入。   丁瞎子律师:????   他赶紧低下头。   生怕被薛深发现,自己眼睛没瞎。   薛深:“丁律师,我来找你,是想取一下张梅然和你的结婚证。”   诉讼离婚的案子。   起诉的时候,是要出示结婚证的。   可是,丁嘉志把张梅然的那本结婚证给偷偷藏起来了。   听到薛深的话,丁嘉志笑了笑,低着头说:“你是不是打官司赢得太顺风顺水,昏了头了?”   “薛深,我读博士的时候,学的就是婚姻家事法。”   “这官司,你赢不了。”   “也麻烦你帮我转告张梅然,这婚她离不了。”   “就算真的离了,我也有把握让她净身出户!身败名裂!!”   丁嘉志很自信。   他手里,有一份能扭转乾坤的关键证据。   这份证据拿出来,足以把张梅然送上绝路。   至于薛深……   一个律师圈的小新人。   打赢了两场官司,就狂妄自大,乐得找不着北了。   “丁律师——”薛深出声,打断了丁嘉志的思绪,“这官司,我输不了!”   “更何况,哪怕是必输,我也一定跟你死磕到底!”   丁嘉志愣了下,不敢置信地问薛深:“为什么?张梅然到底给了你多少律师费?”   很多律师,怕输了官司影响声誉,根本不接这种胜诉率很低的案子。   就算接了,也是劝当事人私了,走和解程序。   薛深:“我的律师费,就不劳丁律师操心了。”   “丁嘉志,我跟你不一样。”   “打这场官司,也是想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己女儿都要觊觎的人渣!”   丁嘉志嘲讽地勾了勾唇,“天真!”   觊觎自己女儿?   那又怎么样呢?   这种事,张梅然要是有证据,也就不会忍他到现在了。   丁嘉志把手伸进口袋,从口袋里摸出张梅然的那本结婚证,丢给薛深。   薛深拿了结婚证,转身就走。   出了医院。   张梅然等在外面的地下停车场里,问薛深:“薛律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薛深迟疑了下。   法律的分支很多。   婚姻家事法并不是他的主要研究领域。   他只是知道点皮毛。   一个离婚的案子砸下来……   偏偏这夫妻俩的共同财产还不是个小数字……   怎么办?   要是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张梅然对他的信任,也就彻底崩塌了。   这时,薛深灵机一动。   他可是有【法律检索系统】的人。   薛深立刻检索《民法典》的婚姻家庭编和《民事诉讼法》相关的规定、解释和细则。   他只需要在大脑里默念,给系统下指令。   系统的检索,只在短短几秒内,瞬间完成。   一瞬间,薛深的脑海里出现了大量的法律法规和信息。   薛深对张梅然说:“张小姐,离婚案,一审法官很少有直接判决离婚的,大多都是调解,让六个月以后再起诉,除非……”   “除非什么?”   薛深说:“除非,感情破裂。”   张梅然笑了,“我都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跟他分居半年了,这还不算感情破裂?”   “薛律师,租房合同可不可以作为证据?”   薛深:“可以。”   薛深又给张梅然列举了几种,可以证明感情破裂的证据。   比如移动公司的通话记录单、同事的证言……   但是,薛深想到的事情,丁嘉志明显也想到了。   夫妻俩快半年不发微信了。   今天,丁嘉志却给张梅然发了条微信语音,表示关心,生怕张梅然举证他们感情破裂了。   丁嘉志:“梅然,天冷了,记得多加床被子,别冻着。”   张梅然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天冷了,记得给你棺材加床被子,别冻着。”   丁嘉志像是没听出来张梅然的语气似的,又回了条语音:“梅然,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薛深摇了摇头。   人生三大错觉——   手机震动,我能反杀,她喜欢我。   不过……   薛深愣了愣,把刚刚丁嘉志发过来的几条语音,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   这一想,瞬间傻眼!   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   想到这里,薛深脸色瞬间一变。 第067章 系统进化了,技能树   薛深想的是……   一个正常人。   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这个人不但没有崩溃,反而,还深情款款地关心自己妻子晚上睡觉有没有盖被子。   淡定豁达到这种程度……   可真是麻雀啄牛屁股,雀食(确实)牛逼。   这TMD就不合理!!   看到薛深满脸复杂,张梅然问:“怎么了?”   薛深回过神来,摇摇头,心底已经有了某种猜想,“张小姐……”   张梅然:“我今年三十多岁了,你叫声姐,我也当得起。”   “梅然姐。”薛深从善如流道。   【叮!张梅然好感度+10】   薛深:?   好感度来得真突然。   女人心,海底针,就算捞到还扎人。   【张梅然好感度:15/100(友情)】   薛深一看好感度数值栏,乐了。   有了好感度,他就能清楚地掌握周围人的心思变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耍阴招、搞小动作了。   张梅然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女儿点点快放学了,我得去学校接她。”   “梅然姐,你跟丁嘉志离婚的案子,因为涉及到点点的抚养权,所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一问点点。”   张梅然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摁了一下。   停车场里,传来一声车门解锁的轻响。   “上车吧,我接完孩子请你吃晚饭,咱们边吃边聊。”张梅然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薛深没有坐后排,而是选择了副驾驶。   【叮!张梅然好感度+5】   听到好感度增加了,薛深松了口气。   开玩笑……   张梅然一个大企业的女老板,都屈尊降贵亲自开车了,那就是拿他薛深当朋友了。   他要是坐了后排,那不是不识好歹,把张梅然当下属使唤了吗?   【叮!】   【触发任务:帮助张梅然打赢官司,在一审阶段和丁嘉志顺利离婚。】   【任务奖励:微表情学技能树*1,心理学技能树*1,谈判学技能树*1。提示:三种技能树的等级均为初级,请多多完成任务,提升等级。】   薛深:?   系统进化了!   鸟枪换炮了?   震惊之后,薛深心里的小人两手叉腰,狂笑不止。   他捡到宝贝了!!   微表情学、心理学还有谈判学,都是身为一名律师,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好宝贝。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奖励几万块钱能比的。   更何况,之前打赢的几场官司里,系统奖励的钱、律师费还有普法直播的打赏,加在一起也有几十万的存款了。   比起金钱,薛深更看好这些实用的技能。   【叮!因本次任务没有金钱奖励,心理学技能树(初级)提前掉落。】   【恭喜宿主,获得心理学技能树*1,是否使用?】   薛深在心里默念道:“使用。”   话音落下。   大量的信息流,疯狂涌入薛深的脑海,大量的心理学知识和经验,不断地刺激着他每一个脑细胞。   信息量太大。   薛深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了似的。   直到张梅然把车开到了点点就读的小学附近,薛深的头痛,才稍微缓解。   张梅然把车停稳后,下了车。   “点点!”张梅然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朝校门口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薛深顺着张梅然的视线看过去。   小姑娘背着双肩书包走过来,乖乖巧巧地开口:“妈妈。”   张梅然牵着点点的手,随口问道:“保姆阿姨给你送的午餐,都有什么好吃的?”   点点低着脑袋:“有鱼,肉肉,青菜,还有米饭,芋头。”   这个时候。   薛深盯着点点的表情,脑海中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信息。   不断和点点的情况契合。   双颊泛红,眨眼频率增加,手脚不自然,是心理学上说谎的表现。   点点……说谎了。   张梅然又问:“在学校学习得怎么样,老师有没有打你?”   点点眼睛瞥着右上方,“没有打。”   薛深摸了摸下巴。   点点……又说谎了。   人在试图记起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时,眼睛会往左上方看。   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会看向右上方。   并且,撒谎的人会下意识地不用第一人称,尽量避免提及自己。   这是心理学的常识。   “梅然姐。”薛深开口,打断了张梅然和点点的对话。   他突然说话。   点点好奇地仰头,打量着薛深。   “这是我女儿,点点,大名丁点。”张梅然给薛深做了个介绍。   “点点,叫薛叔叔。”   “薛叔叔好。”点点叫完人,就闷声爬上了汽车后座的儿童座椅。   薛深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张梅然一句:“梅然姐,点点……刚才好像说谎了。”   【叮!张梅然好感度-10】   张梅然眯了眯眼,看薛深的眼神就有点不顺眼,“薛深,我女儿一直都很乖,她从来不说谎的。”   薛深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她在学校受欺负。”   【张梅然好感度-10】   张梅然指着薛深身后的学校大门,语气淡淡的。   “这可是整个丽城师资团队最强的小学,所有的老师都是博士毕业的。”   “受欺负?那是不可能的。”   “薛律师,你多心了。”   “再说,我就问了点点中午吃的什么,有没有被老师打,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薛深也不多解释。   他弯腰,看向坐在后座上的点点,“点点,薛叔叔问你两个问题,好不好?”   点点点点头。   薛深:“保姆阿姨给你送的午餐便当,便当盒里的鱼,是黄唇鱼还是长江刀鱼?”   “黄唇鱼。”似乎怕薛深不信她吃了鱼,点点又补充了一句:“保姆阿姨说的,是黄唇鱼。”   张梅然的脸色变了。   黄唇鱼两万块一斤,长江刀鱼八千块一斤。   他们家没买过这么贵的鱼。   保姆阿姨也不可能这么说。   点点真的说谎了。   薛深又问:“学校的老师打你疼吗?”   点点咬了咬唇,“……疼。”   张梅然不敢置信,拔高了嗓音问:“你刚刚不是说,老师没有打过你吗?有老师打你了,哪个老师打的?她打你哪儿了?”   点点怯生生地看了张梅然一眼,“是、是周老师。”   “她、她用指甲,掐我胳膊了。”   “妈妈,我疼,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了?”   张梅然直接挽起点点的袖子。   看到那白嫩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月牙形的指甲印很深,还带着血痕。   张梅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皱了皱眉。   可是……   点点班里的几个老师,没有姓周的啊。   张梅然问:“哪个周老师?你老实告诉妈妈,否则妈妈会生气的。”   她这么一吓唬,点点全招了,“是昨天新来的周玉汝老师,她教我们语文。”   “保姆阿姨给我送的便当盒,也是被周老师拿走吃了。”   周玉汝……   张梅然眯了眯眼,冷笑出了声。   不久前……   丁嘉志出轨的那个女人,那个小三,可不就是叫周玉汝吗??   丁嘉志。   你行!你可真行!!   让小三来给正牌老婆的女儿当语文老师……   这可真是小刀扎屁股……   开了眼了。 第068章 钙片   张梅然看向薛深,眼底火光四溅,“薛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点点,我去去就来。”   说完。   张梅然沉着脸,往回走。   估计是去找周玉汝算账了。   薛深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去买点小零食和糖果,哄哄丁点的时候,袖口被拉住了。   丁点双眼红肿,泪水要落不落的,挂在睫毛根上。   “薛叔叔,我觉得我就是个祸害。”   “妈妈说,要不是为了我,她早就跟爸爸离婚了!”   “爸爸说,要不是因为妈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他也不至于去找别人,想生个男孩儿。”   丁点把脑袋埋在肘弯里,鼻音很重,“薛叔叔,是不是我的存在,让他们为难了?”   薛深沉默了下。   【叮!心理学:初级,被动技能:心理疏导。】   薛深说:“教给你一个完美放松的方法。”   “第一,洗一个热水澡。”   “第二,泡一杯热牛奶,加点蜂蜜。”   “第三,喝下牛奶,躺到床上。”   “第四,等你睁开眼睛,看到太阳升起,就可以用新的心情生活了。”   丁点懵懂地看着薛深。   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   仿佛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喝牛奶?”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标签被撕掉的纯白药瓶,“喝牛奶的时候要吃钙片,才能长高。”   这是周玉汝买给她的。   还让她每天吃两片,说对身体有好处。   薛深朝她伸出手,“钙片拿过来,我看看。”   丁点把药瓶递了过去。   薛深拧开,倒了几颗药片在手里。   只看了一眼,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钙片?   这叫钙片?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钙片,而是……   安眠药!!   薛臣生前,被癌症折磨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各种各样的安眠药物,医生不知道开了多少。   别的药,可能薛深不认识。   但是对安眠药,他比医生还熟,绝不可能把钙片和安眠药搞混了。   安眠药这种东西,吃多了是会上瘾,甚至会损伤神经的!   周玉汝,其心可诛!!   薛深沉了脸。   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张梅然。   ……   同一时间。   张梅然直奔周玉汝的办公室而去。   等走到办公室的门口。   办公室的门开着,张梅然一眼就看到……   周玉汝坐在办公桌前,在切芒果千层,办公室里有一股玫瑰柚子茶的香味儿。   张梅然眼神一冷。   保姆和她说过,今天给丁点送的午饭,甜品有芒果千层,饮品是玫瑰柚子茶。   看到张梅然,周玉汝一愣:“有事……”   张梅然端起桌上的柚子茶,从周玉汝头顶当头淋下。   周玉汝从椅子上站起,怒道:“张梅然,你发的哪门子疯,自己管不住自己老公,就拿别人撒气?”   张梅然扬手给了周玉汝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为你抢了点点的午饭打你。”   周玉汝似乎被打懵了,一动不动。   “啪——”张梅然又扇了她第二巴掌,两边的脸肿得对称了,她对周玉汝说:“这一巴掌,是为你把点点的胳膊掐伤了而打你。”   周玉汝笑了,故意挑衅:“你有证据吗?”   张梅然揪住周玉汝的领口,攥紧拳头,一拳砸在周玉汝的脸上。   周玉汝的鼻孔,很快流出了血。   周玉汝被打得没站稳,撞倒了身后的柜子,发出一声巨响。   很快,两个保安跑了进来,“怎么回事?”   周玉汝指着张梅然,“她打了我两耳光,把我的鼻子都打出血了!”   “把她送去派出所!!”   周玉汝得逞地笑了。   她听丁嘉志说过的……   打人耳光,还把人鼻子都打出了血,拘留几天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把门反锁住,这才走向张梅然,直接反剪住她的胳膊。   “放手!放开我!!”张梅然拼命挣扎。   可是,两个保安的手,像铁钳子似的,死死地禁锢着她。   甚至还有一个保安,对张梅然动手动脚,不怎么老实。   张梅然气得发抖,“滚,别碰我!!”   她满脸屈辱与绝望,恶心得几乎要作呕。   可是,根本反抗不了!   周玉汝靠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说:“张梅然,上次你害得我和嘉志被抓、被拍,声名狼藉,还记得吗?”   张梅然心里一咯噔。   周玉汝看向两个保安,“给她也拍点照片。”   “周玉汝你敢!你们这是犯罪!!”张梅然的眼睛里全是红丝。   周玉汝笑了,“你敢揭发我们吗?”   “张梅然,我们要是坐牢,你的照片就会传遍网络,让你的家人、父母、女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被人戳脊梁骨!咱们,大不了玉石俱焚!”   周玉汝看向两个保安,“动手!别犹豫了,她可是企业的大老板,封口费不会少的!”   “富贵险中求,是男人,就别怂!”   就在这时——   办公室反锁住的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第069章 报复   薛深走了进来。   看到张梅然被摁在地上,衣衫不整。   薛深抬脚踢翻一个保安,皮鞋尖碾在那个保安的胸膛上。   他弯腰,挥拳砸在另一个保安的肚子上。   保安猝不及防的,被打得跌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薛深脱下外套,给张梅然披上。   【叮!张梅然好感度+25】   【张梅然好感度:25/100(友情)】   张梅然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谢谢。”   这时,两道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在楼下。   很快,两个警察跑进了办公室,“谁报的警?”   薛深一看。   乐了。   还是熟人……   两个警察,正是调查丁嘉志后脑勺撞伤一案的警官。   小胡子警察和胖警察。   薛深说:“我报的警。”   发现点点的钙片是安眠药时,他就报警了。   胖警察诧异地看着薛深:“薛律师,你怎么又报警了?”   如果报警次数多了,能充会员。   薛深早就是至尊svip了。   一天天的跟通勤似的。   每天报警,比他们打卡还准时。   小胡子警察摆摆手,“好了好了,薛律师,刚刚你在电话里说,有人虐待小孩,嫌疑人在哪里,你有证据吗?”   薛深转身,指向周玉汝,“她。”   周玉汝一惊,随即说道:“你谁啊你,无凭无据的,别血口喷人!”   薛深把丁点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挽起丁点的袖管。   白胖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遍布指甲痕。   有些月牙形的指甲痕,掐得过深,甚至是新伤叠着旧伤,还在渗着血丝。   薛深:“这就是证据。”   周玉汝嗤笑一声,“那我随便去火葬场找个死人,说是你杀的,你也认罪?”   薛深迈开腿上前,一把抓住周玉汝的手腕,把周玉汝的手,递到警察的视线里。   周玉汝的指甲很长……   指甲缝里,还有没清洗干净的皮屑和血渍。   周玉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薛深:“警官,派出所的法医部门,鉴定一下周玉汝指甲里这些血渍和皮屑的DNA,和丁点的DNA匹不匹配,应该不难吧。”   周玉汝小腿肚子有点颤。   她穿着高跟鞋,踉跄了下,撑着办公桌才勉强站稳。   周玉汝吞了口唾沫,“警官,是丁点这孩子不写作业,又打扰其他孩子听讲,调皮捣蛋,我气急了才……我也是为她好啊。”   “为她好?”薛深挑了挑眉,说:   “你抢她的午饭,害得她一整个下午都饿肚子,是为她好?”   “你把她胳膊掐到出血、淤青,还警告她不许告诉别人,是为她好?”   “你给她买安眠药,还骗她说是钙片,让她每天吃两三片,是为她好?”   薛深步步紧逼,语气强势。   根本不给周玉汝反应的机会。   “安眠药?!”张梅然震惊地看着周玉汝,满脸愤怒,气得胸口都剧烈起伏着。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瓶撕掉了标签的安眠药,砰地放在周玉汝的办公桌上。   周玉汝强撑出一抹笑,“你随随便便拿出一瓶药,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个药瓶,凭什么说是我买的?证据呢?”   小胡子警察和胖警察互换了个眼神。   做了这么多年的老警察,他们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一个没有犯罪的无辜者……   在被指认犯罪的时候,应该会言辞激烈地反驳,说不是自己干的!   一个犯了罪的心虚者……   才会在被指认犯罪的时候,拔高嗓音问对方你有证据吗?   薛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药瓶上有没有你的指纹,做个鉴定,半个小时的事。”   “我就学过法医学,有仪器,我就可以做指纹鉴定。”   “或者……”薛深转头看向警察,“警官,安眠药是处方药,必须有医嘱,普通的药店是买不到的。”   “去查一查周玉汝和她亲友买药的记录,一查便知。”   周玉汝面如死灰。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让她猝不及防。   她故意抢走丁点的午餐便当,还把丁点的胳膊掐得一片淤血……   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掩盖她买了安眠药给丁点的事实。   就算张梅然发现了她虐待丁点,大不了她换一份工作。   那药……长期服用,才是真正能让孩子痴呆、精神失常的东西。   她就是要报复丁点,报复张梅然!   可是,这一切都被薛深给破坏了。   破坏了!!   周玉汝不甘心,但是倒也松了口气。   好在,刚刚她指使那两个保安对张梅然上下其手的事,薛深只字未提。   下一秒……   薛深:“警官,强奸罪要判多少年?”   周玉汝:!   两个保安:!!   周玉汝脸色僵硬地看着薛深。   恨不得拿针线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她只是想拍点那种照片,根本没有想过要让那两个人……了张梅然。   强制猥亵罪和强奸罪……   量刑的区别可大了。   可薛深一开口,就往强奸罪上靠。   小胡子警察说:“起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周玉汝手心里都是汗。   不会的……   孤证不能定罪。   这里没有监控,只有张梅然的被害人陈述和薛深这个目击证人的证言,也说明不了什么。   薛深是个人,不是神!   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开着录音录像的设备。   这时,薛深笑了。   “别紧张,今天出来的匆忙,我身上确实没带录音录像设备。”   “见笑了。”   周玉汝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   薛深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张梅然的通话界面。   [通话时长:20分36秒]   也就是说……   刚刚发生这一切的时候……   张梅然和薛深的手机通话,一直是接通状态的。   薛深笑眯眯地说:“很不巧,我这个手机前几天中病毒了。”   “只要是在打电话,就会自动录音,在手机里备份。”   “这可不能怪我啊。”   ~~~~   作者的话:6000字,三更,没卡文。   更晚了,实在是昨晚被骂得心态有点崩。   看到有人喷我没逻辑,打官司莫名其妙就赢了,也没举证。   只说一句。   我要是想,也可以一场庭审写五六万字,枯燥得要命的那种,可是有人爱看吗?   想找有逻辑的庭审,去庭审直播网找就好了,看什么小说? 第070章 上热搜   (水几句)   (前几章在评论区说我像换了个脑袋,写得乱七八糟的人,你们看好了。)   (前期的伏笔多所以铺垫了很久。铺垫完,后面三章开始打脸了!)   周玉汝和两个保安大惊失色,满脸绝望。   凉了……   这一女两男被带上警车的时候,张梅然站在薛深旁边,她神色复杂,心有余悸地对薛深说:   “薛深,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要不是薛深打了电话给她,并让她保持电话接通状态。   后果……不堪设想。   薛深没说什么,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丁嘉志的那个主刀医生,赵梓,你们是不是认识?”   下午在医院的时候。   赵梓和张梅然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   他察觉到了。   张梅然有些惊讶地看了薛深一眼,点头:“是,我们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薛深不喜欢打听私事,但是这关系到那个医生对丁嘉志后脑伤口的鉴定。   张梅然:“赵梓,是我刚生下点点的时候,丁嘉志介绍给我的……催乳师。”   “时隔七年,要不是他右手拇指上那颗痣,我都差点要认不出他了。”   薛深点点头,“我需要赵梓的联系方式。”   张梅然二话没说,在微信上发了一串手机号给薛深。   “梅然姐,周玉汝被抓的事,丁嘉志可能会报复你,你和点点多加小心。”   “你先带点点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吧。”   ~   薛深所料不错。   丁嘉志的报复,来得很快。   深夜,薛深在律所办公室整理资料,用电脑写法律文书的时候,接到了张梅然的电话。   薛深一手握着鼠标,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了张梅然的声音。   “薛深,你……看新闻了吗?”   薛深查资料用的都是律所内网,还真没上网看新闻。   但是,张梅然的语气,让他隐隐有了猜想,“丁嘉志发什么了?”   “他……”张梅然有点难以启齿,“你,你点开他微博,自己看吧,这话我说不出口。”   挂断张梅然的电话。   薛深第一时间登录进微博。   一登录,微博瞬间弹出99+的消息,让薛深愣了一下。   几次普法直播也让他的微博涨了不少粉丝,但是,除了直播的时候,那些粉丝大多都像僵尸粉,很少会有这么多的消息。   薛深扫了眼热搜,视线顿住。   热搜第一就是张梅然,后面有个黑红色的[爆]字。   除此之外,热搜第三、第七、第九、第十也都是张梅然。   薛深甚至不用去搜丁嘉志的微博,热搜第一那条话题进去,就是丁嘉志发的一条长微博。   丁嘉志上来先卖惨,说自己是个草根,出身不好,还说他和张梅然一起住过地下室,是一起打拼出来的结发夫妻,熬过了七年之痒才走到今天。   紧接着,丁嘉志洋洋洒洒用一大段的文字,表达了对妻子张梅然的深爱。   就在这里,丁嘉志的画风变了。   他说他从来没想到,他深爱且信赖的妻子,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他为了打赢一场大案子,四天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拿到一笔数目不小的律师费,回到家想和张梅然分享的时候,却发现……   张梅然身上,有个男人,在对她上下其手。   而张梅然,满脸享受。   丁嘉志还说,这一顶绿帽子他戴了整整七年,为了女儿他才忍到现在,可是张梅然不仅害得他后脑缝了十六针,还要跟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看完这三千字的“微博小作文”,薛深气笑了。   丁嘉志真的很聪明,他的语言足够有煽动性和共情力,放出来的九宫格的配图,也足够有迷惑性。   配图……   是张梅然躺在床上,一双明显是男人的手,覆在她的36d上。   九张照片,从各个角度抓拍,把张梅然的脸拍得一清二楚。   男人只有一双手入镜,右手拇指上有颗痣。   不得不说,丁嘉志这一招够狠的。   要不是张梅然说过,那个右手拇指有颗痣的男人是个催乳师,连薛深都要信了丁嘉志的话。   可是,丁嘉志用大号实名发的微博,语气沉痛,引得所有人几乎都信了。   评论上清一色都是骂张梅然的。   连张梅然的律师薛深,也被骂得不轻。   薛深退出微博后,给张梅然发了条消息。   薛深:你公司那边,现在什么状况?   张梅然:不好。   张梅然:丁嘉志把事情闹得太大,明早开盘,我们orange公司股价必然暴跌。   张梅然:我恐怕要停职检讨。   张梅然:薛深,这里头水深,你别参与了,这事儿……完蛋了。   薛深指尖顿了顿。   然后,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薛深:明天上午你以orange公司的名义开一场记者发布会,其他的交给我。   薛深眯了眯眼。   完蛋了?   当然不会……   他手里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反击,才刚刚开始!!   orange公司的记者发布会,才是他和丁嘉志两个律师,真正意义上的博弈。   ~   翌日。   orange公司记者发布会现场。   公司的几个大股东和高管都已经到了,还有各行各业的精英,也有影响力极大的几家媒体。   张梅然没有出现,薛深作为张梅然的律师,坐在张梅然的位置上。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淡定又强势。   发布会大厅里,摄像机多得数都数不清,镁光灯闪烁得让人头疼。   记者们没有见到黑料漫天飞、最有话题度的张梅然,就把问题抛向了张梅然的律师……薛深。   “薛律师,关于张梅然女士出轨的事,您有什么要说的?”   “薛律师,张梅然出轨在先,还跟丁嘉志提了离婚,让他净身出户,您为什么要代理这种官司,是收了很多钱吗?”   “orange公司要让张梅然停职反省的消息,属实吗?”   “薛律师!麻烦你回答一下!!”   记者的问题,薛深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失明”的丁嘉志。   他戴了一副盲人墨镜,手边还放了根盲杖。   丁嘉志的嘴角勾着一抹笑,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等着吃庆功宴了。   薛深冷笑了下。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薛深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有了动作。 第071章 丁嘉志装瞎被揭穿   薛深清了清嗓子,“丁嘉志昨天发的长微博,在我看来……”   “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昨天,我当事人没有在微博上回复丁律师的微博小作文,不是心虚,而是我们觉得,打官司讲的是证据!”   “浅提一句,证据……我助理季然给大家带来了。”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丁嘉志。   丁嘉志握着盲杖,“薛律师,打官司是要讲证据。”   “可我昨天发的长微博,只是因为我太爱我的妻子了,深爱,所以才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得背叛!”   “薛深!你这么巴望着我和梅然离婚,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梅然有什么企图?”   薛深就跟没听到似的。   然后,薛深的助理季然,抱着一大摞A4纸,像监考老师发卷子似的,挨个记者给发了一遍。   发到丁嘉志的时候……   季然刚递过去一份资料,又触电似的收了回来,“抱歉啊丁律师,反正你瞎了,拿着这份证据也看不见,就不给你了,正好省下了。”   “节约每一张纸,拯救每一棵树。”季然一本正经地说。   丁嘉志的脸都黑了。   他墨镜之下的眼睛,不经意地瞥了眼那份资料上的字,身子突然僵住。   那份资料……   是当初张梅然打110说他和周玉汝涉嫌嫖娼。   他和周玉汝衣衫不整地被扫黄警察抓了,到派出所做的笔录。   那份资料是复印件。   纸上写得清清楚楚……   丁嘉志和周玉汝是情人关系,已经同居很久了。   纸上,还有丁嘉志的签名章。   丁嘉志的脸上,瞬间一阵青一阵白。   前一秒,他刚说完深爱自己的妻子。   后一秒,薛深就拿出了他出轨其他女人的证据。   而且,是盖了派出所公章的证据。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份证据的真实性。   丁嘉志脑子嗡嗡的。   像一脑袋扎进了马蜂窝似的。   偏偏,薛深根本不给他喘气和思考对策的时间。   薛深从口袋里摸出根激光笔,摁了一下,直接抛出第二份重量级证据。   薛深背后的幻灯片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张图。   图上,是一个小女孩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儿的胳膊。   小女孩的脸打了马赛克。   薛深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小女孩,“这个孩子,是我当事人张梅然和丁嘉志的亲生女儿。”   “用指甲把她掐得遍体鳞伤的人,就是丁嘉志找的小三……周玉汝。”   “这是周玉汝昨晚在警局录的口供。”话落,薛深放了第二张图。   屏幕上的图是周玉汝的口供。   篇幅很长,字数很多。   所以,薛深用红色的框框,在图上圈出了口供里,周玉汝说的三句话。   1、是她掐伤了丁点的胳膊。   2、是她把丁点的钙片,换成了安眠药,想害死丁点。   3、上述两点都是丁嘉志指使的,安眠药也是丁嘉志买的。   记者们都惊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哪怕是丁嘉志出轨,哪怕是丁嘉志和别的女人同居,在酒店被扫黄警察当场捉奸,也比不得他想害死自己的女儿,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大。   这还是人吗?   故意杀人,哪怕是未遂,也已经构成犯罪了吧……   记者们能意识到的事。   丁嘉志是个律师,自然也意识到了。   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站起身,“薛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指使周玉汝,要害死我自己的孩子了?你别血口喷人!!”   周玉汝这事儿……   他是真的冤枉啊……   要不是薛深拿出了这份口供,他都不知道,周玉汝和丁点有过接触。   薛深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是你指使周玉汝的了?”   丁嘉志指着幻灯片屏幕,大骂道:“屏幕上那么大的字,你还用红框圈出来了,我看不到?”   “薛深,你他妈当我瞎啊?!”   薛深没忍住笑了,幽幽地来了一句:“哦~”   “原来,丁律师没瞎,眼睛还能看得见啊。”   这句话,如同平地起惊雷。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丁嘉志面色一变,心中懊恼,猛地闭了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场的不是股东高层,就是各界的精英和记者,哪个也不是傻子。   “丁嘉志不是说他被张梅然推搡倒地,后脑的淤血血块压迫到视觉神经,所以失明了吗?”   “是啊,昨天他那微博小作文,还谴责张梅然和薛深,质问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害他。”   “所以丁嘉志根本就是在装瞎!”   “何止是在装瞎,我现在都怀疑,他后脑缝了十六针,到底是被张梅然推倒摔的,还是他自己故意摔的!”   “丁嘉志这演技可比那些小鲜肉强太多了,进娱乐圈说不定还能是个三金影帝,能演!”   丁嘉志精明干练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恐慌。   装瞎的事被揭露出来,他索性摘掉了脸上的墨镜。   丁嘉志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长大的,极其有眼色,又很能放得下身段,当着所有记者媒体的面,公开为自己装瞎的事道了歉。   然后,他看向薛深,说:“我们是不是偏题了?”   “今天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张梅然出轨的事,而不是我眼睛瞎没瞎的问题。”   “薛深,话题扯远了。”   丁嘉志真的很厉害。   三言两语,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扯回到了张梅然那几张照片上。   那几张照片的冲击力太大。   曲线漂亮的女人平躺着……   一双男人的手,落在女人的胸口……   这画面,让人很难不想歪。   丁嘉志走到薛深面前,他比薛深矮,仰视着薛深。   “薛深,orange公司法务部,一共有一百多名律师和法律顾问。”   “梅然要跟我离婚,为什么放着orange这一百多人不用,偏偏要请你当她的代理律师?”   季然担忧地看了一眼薛深。   这话,就差没明着问,薛深和张梅然是不是有一腿了。   要是回答不好,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惹得一身骚。   丁嘉志步步紧逼,“薛深,你和张梅然,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第072章 青青草原   薛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丁律师,你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画风突变。   丁嘉志一脸懵逼,可爱?   这是在说他??   薛深慢吞吞地开口:“我无法预料的绿帽,你都能给自己戴上。”   “帽子不绿,你还非得自己给它染绿了。”   “你这喜欢在头顶上顶青青草原的癖好……真是可爱啊。”   “至于张梅然为什么不用orange法务部的律师……”薛深从包里拿出平板,扔给离他最近的记者,“给你看看这个。”   记者接过来,低头看着平板页面,拿着话筒念出了声。   “orange法务部总监,毕业于……系丁嘉志大学同寝的室友。”   “orange法务部李副总监,曾就读于……系丁嘉志博士期间同一个导师的学生。”   “orange法务部陈副总监,十一年前参加工作……系丁嘉志的表弟。”   “orange……”   记者念了有近十分钟。   整个orange的法务部,有一小半律师,多多少少都和丁嘉志有着裙带关系。   这一小半人,才是orange法务部的精英。   而这些可造之材,都被丁嘉志纳入麾下。   倒也难怪……   张梅然根本不找自己公司法务部的律师,而是找了薛深。   要是真找了orange的律师……   想赢丁嘉志,那不是天方夜谭,自投罗网吗??   所以,张梅然找薛深……   就完全合情合理,没毛病了。   倒是丁嘉志,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丁嘉志揣在西裤口袋里的拳头攥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深前期的证据收集,已经到了这种无孔不入的程度。   这是最令他惶恐的事。   “薛……”丁嘉志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薛深略微清冷的嗓音,响起:“你刚刚说,我当事人张梅然女士出轨,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薛深找出丁嘉志微博上,张梅然被一双男人的手摸来摸去的照片,放到大屏幕上。   反正……   丁嘉志那条微博,转评赞近百万。   丁嘉志刻意买了水军,挂在热搜榜上十几个小时,该看到的人也都看到了。   薛深把那张图片放大……   用激光笔指着幻灯片屏幕上,图片的右下角,“你们看这里。”   众人看到,图片的右下角……有个日历。   日历上的日期……   是七年前,三月二十五号。   薛深:“丁嘉志,三月二十五号,你女儿刚出生不到三天。”   薛深:“张梅然女士是剖腹产,肚子上的疤还在流血。”   薛深:“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在自己孩子出生不到三天的时候,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吗?可能吗??”   orange高层和记者的议论声,随之沉默。   整个大厅,安静到让人觉得压抑。   等到没人说话了,薛深侧着身子,环顾了整个大厅一周,视线最后落在丁嘉志身上,“就算你怀疑她,有哪个丈夫,会把自己妻子的这种照片,放到微博上?你还买热搜,买水军,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丁嘉志你还是个人吗?”   丁嘉志沉默了,“可是我……”   薛深把大屏幕上的照片删掉,“也不妨告诉大家,照片上对张梅然女士动手动脚的人,不是什么出轨对象,而是催乳师。”   薛深说完。   在场有不少女记者和女高层,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就说,那个男人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对啊,不像是在刻意占便宜,倒像是有技巧性的。”   “去年我生孩子的时候,就请过催乳师,这明显是按摩。”   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昨天,还是“出轨”的张梅然。   今天,就变成了诬陷自己妻子“出轨”的丁嘉志。   丁嘉志几乎要被戳脊梁骨。   一旁的薛深,看都没看丁嘉志一眼,转头,压低声音问季然:“谢淮来了吗?”   季然点点头:“来了,谢先生说,他已经到大厅外了,我这就去接他进来。”   “行。”薛深说道。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平静的气氛,“薛律师,你说这个人是催乳师,他有催乳师证吗?有母婴服务合同吗?”   说话的人,是林青词。   林青词挺了挺胸,眉眼间有些倨傲。   面试薛深律师助理的职位那一次,是她人生中诸多面试里,头一次失败。   林青词觉得……   这事儿一定有黑幕。   季然一个普通本科毕业的学渣,凭什么压在她头上?   她倒是瞧不上薛深律师助理的职位,但是,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去,林青词觉得很不爽。   所以,她在面试失败当天,就去找了丁嘉志,成了丁嘉志的助理。   她今天是跟着丁嘉志来的。   林青词的话……让丁嘉志眼前一亮。   丁嘉志有了底气,“薛律师,好像……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人是个催乳师。”   赵梓确实是有高级催乳师证的。   可是,赵梓是他丁嘉志这边儿的人,不会去帮薛深和张梅然的。   “谁说的?”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正是赵梓。   丁嘉志隐隐有些不安。   赵梓怎么来了?   他给赵梓使了个眼色,眼神里流露出警告的意思,“赵医生,你怎么来了?”   赵梓对丁嘉志视若无睹,直接走到了薛深面前,“薛律师。”   薛深递了个话筒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梓用右手握住话筒。   有细心地记者惊呼出了声,“他、他……你们看他右手上的那颗痣!!”   “他那双手,就是照片上男人的那双手!”   “是他???”   赵梓拿着麦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赵梓宣布了两件大事。   这两件事。   直接决定丁嘉志的命运。 第073章 惊险   和赵梓一起来的,还有张梅然。   张梅然的出现,让记者和媒体掀起新一波的高潮!   无数麦克举到张梅然嘴边。   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她,像在审讯犯人。   甚至还有记者问张梅然的婚姻状态,是不是已经离婚了,是不是单身?   张梅然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的婚姻状态?”   “当然是丧偶。”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记者还想再问,张梅然却已经不耐烦了,她把外套搭在肘弯,随手摘下和丁嘉志的结婚戒指,扔在地上,高跟鞋踩着戒指踏过去,说道:   “薛深是我的代理律师,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   “薛律师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代表我的意思,我全权承担。”   张梅然已经彻底死心了。   对丁嘉志的信任彻底崩塌,同床共枕十数年的丈夫,倒是不如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薛深。   薛深笑了下,从赵梓手里接过一本证件,扔到媒体的镜头前,也不废话,“都看清楚了。”   那本证件,是催乳师证。   [姓名:赵梓]   [证书等级:高级催乳师证]   证件上有赵梓的照片,是盖了钢印那种,千真万确不可能做假做假   薛深清冷的嗓音,条理清晰,抑扬顿挫。   “站在我身旁的这一位,是一位高级催乳师,叫赵梓。”   “据我所知,赵先生是丁嘉志的铁哥们。”   “七年前,丁嘉志找到了赵先生,跟他签订了母婴服务合同,丁嘉志让催乳师和几个保姆、月嫂一起,照顾好他的妻子,张梅然。”   这话,看似只是稀松平常的几句陈述,可是信息量却极大。   脑子聪明的人稍微一想,就嗤笑出了声,看丁嘉志的眼神里都是嘲讽和鄙夷。   也有一些不那么聪明的,新闻专业毕业没多久,刚入行的小记者,问旁边的老记者:“师父,您笑什么?薛律师也没说什么笑话呀。”   年过半百的老记者摇摇头,没多说话。   可看着薛深的眼神里,带了赞许,因为……   就在昨天,张梅然还是全网黑。   连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吃完饭牵着狗上街遛弯,都要骂一句张梅然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说她这种人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可是今天……   薛深说张梅然的“出轨对象”是催乳师,又说出来这催乳师是丁嘉志找来的,就差没把“丁嘉志这个臭傻逼是故意陷害自己妻子出轨”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三言两语,直接把丁嘉志架在火上烤。   更何况……   薛深还点出了,家里不止有一个男催乳师,还有几个保姆和月嫂。   那么张梅然和男催乳师,就不是孤男寡女。   反正,催乳师是你丁嘉志找的,月嫂和保姆也是你丁嘉志找的,张梅然只是平平无奇地生了个孩子,啥毛病没有,反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这番话,让那些想在男女作风上挑毛病的娱乐记者,根本没办法从张梅然身上,挑出半点毛病!   老记者赞许地看着薛深,眼底甚至有些忌惮。   幸亏啊……   薛深不是他的同行,更不是死对头。   这种缜密到滴水不漏的说话风格,把一个律师的专业性和严谨性,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是敌人,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老记者能想到的,丁嘉志作为一名律师,自然也想到了。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落在自己的助理,林青词身上。   丁嘉志给林青词使了个眼色。   仿佛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通知林青词按计划行事。   林青词走出人群后。   丁嘉志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在赵梓身上。   说完了催乳师的事,赵梓拿着麦克缓缓开口:“关于丁嘉志先生后脑缝了十六针的那道创口……”   “是丁嘉志先生自己不小心摔倒划伤的,还是……”赵梓顿了顿。   “还是说,是受到巨大的外力推搡,有人蓄意谋害,才让丁嘉志先生摔伤,差点丧命。”   “我是丁嘉志先生手术缝合的主刀医生,鉴定报告和脑CT的片子已经拍出来了。”   “鉴定结果就是——”   赵梓话还没说完。   会议厅里补光的长臂大灯,近两米高的铁架子,突然倾塌,直直地倒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铁架子精准地砸向张梅然。   危险降临的时候……   人大脑一片空白,反应力和敏捷度是会下降的。   张梅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倒下来的铁架子,浑身僵硬,根本来不及动作。   “张总!”   “梅然姐!”   “张梅然……快躲开,不要!!”   “妈妈!!”   几声惊呼,年纪小的丁点,已经惊恐地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薛深离得太远了,根本来不及去救张梅然。 第074章 让薛深跪下道歉   “梅然,小心!”丁嘉志猛地扑过去,抱住张梅然,把张梅然护在他的怀里,就地一滚。   铁架子倒下来的速度太快……   几乎是擦着丁嘉志的头皮砸下来的。   丁嘉志再慢上一点点,他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被几百斤重的铁架子砸得爆浆,脑浆子遍地。   丁嘉志抱着张梅然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儿,才停了下来。   他踉跄着站起身,伸手扶起张梅然,上下打量着张梅然,生怕她受伤:“梅然,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张梅然没说话。   就在这时——   有记者惊呼道:“地上有血!”   “是丁嘉志脑袋上的刀口流的血,伤口崩裂了,纱布上都是血啊!!”   众人心有余悸。   看着丁嘉志刚才扑过去救自己老婆时,那副不要命的姿态,有不少力挺张梅然离婚的人,倒戈相向了。   “张梅然有这么个深情的老公,还要离婚?”   “是啊,丁嘉志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这种好老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丁嘉志刚才抱着张梅然在地上翻滚,躲避铁架子的时候,肯定是后脑勺磕到地面,才会让伤口撕裂的,真是护妻狂魔啊,好丈夫!”   “我看张总啊,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丁嘉志的耳朵里……   丁嘉志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后脑的剧痛,疼得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   只要能用苦肉计,堵住薛深和各大媒体的嘴,让张梅然回心转意。   他演的这出戏,就值得!   可惜,张梅然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冷冷地看着那个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记者,“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更可惜,薛深更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双手抱臂,神色淡漠地看着丁嘉志,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像嘲讽,也像鄙薄。   薛深说的是:“丁律师,你跟那位小三小姐周玉汝,私下联系的某种小众款情侣app,头像都换成小三小姐的裸照了。”   “丁律师,你可真是个好丈夫。”   “丁律师,你太太人在家中坐,帽从天上来,她可真是有福气得很呐。”   丁嘉志沉了沉脸,“薛深,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丁嘉志心里都快要激动疯了。   终于能扳回一城了。   他手机里和周玉汝聊天的情侣app,头像确实是周玉汝的那种照片。   但是,自从张梅然提出要起诉他离婚的那天起,丁嘉志就把手机里所有和周玉汝有关的东西,都删了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因为……   夫妻双方诉讼离婚,有出轨行为的一方是过错方。   过错方在分离婚财产的时候,分到的很少。   这……他绝不能容忍!   丁嘉志想的是,婚可以离,但是……   张梅然那个蠢女人名下所有的财产,无论是存款还是不动产,都必须是他的。   离婚,只能是张梅然净身出户,带着孩子从他们现在住的别墅里滚出去,扫地出门!   丁嘉志洋洋得意地看着薛深,昂了昂下巴。   他现在这个手机里,绝对没有和周玉汝三个字有关的任何东西。   文件、图片、录音、信息……   都没有。   这一局,薛深输定了!!   丁嘉志反客为主,把手机递到张梅然面前:“以前,我确实是没有经受住诱惑,和那位周小姐,做了不少的荒唐事,但……”   “我丁嘉志和周玉汝,早已经恩断义绝,断绝往来!”   “为了自证清白,梅然,我希望你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查一查我的手机里,到底是不是有其他暧昧对象的消息。”   张梅然刚想拒绝。   收到薛深的眼神,她接了过来,递给薛深,“薛律师,你来吧。”   薛深刚要用丁嘉志的手机,连接会议厅里的幻灯片大屏幕,从而让所有的记者都看清楚。   就是这个时候,薛深的胳膊被丁嘉志握住。   丁嘉志义正言辞地说:“薛律师,你刚刚说,我用别的女人的不雅照做头像,我不能接受。”   “我让你们当众查我的手机,是为了自证清白。”   “可是,如果我手机里的内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你要怎么办?”   薛深挑眉:“你想让我怎么办?”   丁嘉志想也不想:“我要你在记者媒体朋友面前,跪下来,跟我道歉!”   薛深不假思索:“行。”   话落。   谢淮拿过丁嘉志的手机,连接幻灯片大屏幕。   谢淮是学IT的,自从薛深帮他打赢了和“美美青团”的那场专利权的案子,就成了薛深的小迷弟。   薛深找他,他二话没说就过来了。   这时候,半透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丁嘉志手机里的全部文件。   当着各大媒体记者的面,谢淮一个一个文件地查了一遍,包括丁嘉志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信箱邮箱,甚至是相册。   查完后,谢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   丁嘉志的手机里干干净净,都是一些工作上的文件和客户资料。   根本没有任何黄色低俗的内容。   丁嘉志指了指脚边这块空地,“薛律师,请吧。”   薛深慢条斯理地问谢淮:“相册查了吗?”   谢淮急得快疯了:“查了,完全没有问题,怎么办啊老薛?”   薛深:“查查有没有隐藏相册,用编程和特殊代码隐藏起来的那种。”   谢淮眼前一亮。   丁嘉志面色一变。   来不及阻止,谢淮就已经在大屏幕上,敲出了一连串杂乱无章的代码。   丁嘉志的手机上,很快出现了几个半透明的隐藏相册。   相册的名字是……   [点点洗澡的照片]   [点点换衣服的照片]   [点点不穿衣服真好看] 第075章 离婚案,胜利   谢淮一脚踹在丁嘉志的肚子上,“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还装什么深情,装什么好丈夫?”   谢淮看着倒在地上的丁嘉志,嗤笑:“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狗屎你就开饭!”   丁嘉志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惨白下去,面如死灰。   彻底完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砸下来了。   即使出轨能洗白,同居能洗白,诬陷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也能洗白……   可是,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   是彻底洗不白了。   有记者拆下摄像头架,就往丁嘉志脑袋上和身上狠砸,“你的出生就是杜.蕾.斯的一封道歉信!”   “丁嘉志,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这种人,进去踩缝纫机都不配,就该送去吃子弹的!”   “王八蛋……”   做记者的,大多有一腔热血。   挽起袖管挥起拳头,恨不得把丁嘉志给打死在这里。   丁嘉志的手工西装皱了,眼镜掉在了地上,镜片也碎了,头上脸上都是血。   等众人打累了也骂累了,喧闹声渐渐平静下来,有个气势十足的嗓音响起:“够了。”   是薛深。   揭开丁嘉志真面目的人。   众人下意识地让出一条路来,薛深走到了丁嘉志面前。   丁嘉志捂着被踢得发疼的胸口,没说话,他粗重的呼吸声里,盯着薛深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薛深面色平静,“我知道你恨我。”   “你可以恨我,因为是我揭穿了你伪善的真面目。”   “你可以恨我,因为我布的局,让你的黑心烂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薛深弯腰,揪住丁嘉志沾了血的衬衣领口,“不过,我根本不怕你恨我。”   “人间遍地有恶魔,不过藏于伪装之下。”   “我是个律师,见多了你这种畜生不如的衣冠禽兽。哪怕你恨我、报复我,我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你一败涂地!”   丁嘉志的脸上,露出狰狞阴冷的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你恨我吗?”薛深笑出了声,“因为你是个伪君子,因为你是个懦夫,因为你不是个真男人!你只想着从自己妻子手里抢股权,抢公司权力,抢房产,你从来没尽过身为丈夫的义务!”   “丁嘉志,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你不配做一个父亲,你不配做一个律师,你更不配做一个男人!”   薛深盯着丁嘉志的眼睛,一字一句,大声道。   “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丁嘉志捂着耳朵,情绪近崩溃地大吼,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了,也不知道是后脑的伤口疼,还是什么。   薛深漠然地从丁嘉志身上移开视线,对季然吩咐道:“报警,把他交给警察。”   谢淮不敢置信:“老薛,就这么放过他?”   要是不报警。   在场这些记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丁嘉志给淹死!!   薛深偏头看向谢淮,“要是今天在这里把丁嘉志打死了,那就是故意杀人罪,我们都是共犯。”   更何况……   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的,是法律,而不是舆论!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能杀人,也能救人。   而薛深希望,在他手里,舆论是用来拯救无辜者的,法律是用来惩治有罪者的。   季然已经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丁嘉志给铐走了。   丁嘉志被两个警察押着往外走的时候,与张梅然擦肩而过,眼底渐渐浮出一抹愧意,“梅然,我们离婚吧。”   “我……净身出户。”   “以后……点点长大了,别告诉她,她有一个像我这样的父亲。”   张梅然没说话。   一直等丁嘉志被带走了,记者发布会上的高层和各界记者都散了,张梅然放松下来,“终于能松口气了。”   张梅然看向薛深,从包里拿出两把钥匙,递给薛深。   一把,是御景湾豪华小区的房子钥匙。   一把,是车钥匙。   “薛深,律师是不能私收律师费的,所以给你的律师费我只能让秘书打款到君璟律所。”   “不过啊……这套房子和这辆车,是我私人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张梅然语气诚挚。   要不是有薛深,她一个人对上老谋深算的丁嘉志,真打官司离婚,闹到法庭上,她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甚至于,她打拼了整整二十年赚回来的家产,都要成了丁嘉志的囊中之物。   薛深,是她的恩人。   能交下薛深这么个朋友……   这一百多万块的礼物,送得值,送得好!   “谢谢梅然姐。”薛深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向张梅然道了谢。   他有隐隐一种预感。   以后,张梅然还会有案子,找到他这里来。   并且……这案子的难度,绝对是地狱级别的。   ~   有了三室一厅的新房,薛深连去售楼中心看房的时间都省了。   他回到他月薪两千时租的那间小公寓,收拾了一下东西。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个行李箱。   然后,薛深抱着他公寓里老旧的台式机,出了门。   一出门,薛深愣住了。 第076章 C级技能解锁   门外。   有个通体雪白,脚底悬空的机器人,正漂浮在他面前。   机器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发出淡淡的光晕。   机器人旁边,谢淮笑眯眯地看着薛深,从他手里接过了两个行李箱。   薛深诧异地问:“老谢,这机器人是……”   “我研究的家务机器人,能扫地,能洗碗,能做饭,能洗衣服。”谢淮戳了戳机器人的脸,“它叫麦芽糖,还没上市,是送给你的。”   “老薛,上次要不是你帮我,我的十二项发明专利,我的公司,我在科研界的名声,就全都毁掉了。”   “这个机器人不值什么钱的,送给你,一点心意。”   价值七位数的机器人麦芽糖:“……”   谢淮:“麦芽糖用的是清洁能源,不费电的。”   后来,薛深月底交电费的时候……   看着一个月几千块的电费,恨不得把那机器人给拆成废铁。   不过。   有了谢淮和麦芽糖帮忙,薛深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搬进了新家,拎包入住!   搬了新家,薛深有点疲倦地躺在床上。   麦芽糖悬浮在床尾,掌心的微型电脑,把一束光投影在白墙上。   白墙成了幻灯片屏幕。   薛深在白墙上,看到了一则新闻……   #邢实翼危害濒危野生动物案顺利侦破,13名涉案嫌疑人均已被逮捕#   薛深:!   这不就是前几天他和吴方平吃饭时,偶然撞上的那个案子?   他还说服了邢实翼,让邢实翼做警方的暗线,帮助钓鱼。   没想到……   案子破得这么快。   真是大快人心!   【叮!】   【任务完成:配合吴方平,打掉食用濒危野生动物的一整条黑色产业链。奖励:1.解锁C级技能。2.教师经验值+10】   薛深乐了。   E级技能是普法直播的技能。   D级技能是和当事人沟通的技能。   那C级技能又会是什么?   薛深看到。   属性栏里挂着把锁的C级技能,锁打开,C级技能解锁!   【C级技能——   学生专注度提升技能:0/2000   学生理解力提升技能:35/2000   学生记忆力提升技能:2/2000   学生掌握度提升技能:127/2000】   【提示:上述教学技能,仅限于法律专业知识教学。】   法律专业知识教学?   薛深一下子就想到了……   上次他帮他爸申冤的时候,系统奖励的……   去高校法学院担任讲师的机会*1。   薛深一拍大腿……   内心无比激动!!   法律圈里的律师很多。   但是,能进高校做讲师、副教授甚至是教授的……   社会地位能大幅提升。   人脉圈子也能得到拓展。   【叮!】   【任务完成:帮助张梅然打赢官司,使张梅然和丁嘉志顺利离婚。奖励:微表情学技能树*1,谈判学技能树*1。三种技能树的等级均为初级,请多多完成任务,提升等级。】   【提示:因宿主在一审开庭前就使张梅然顺利离婚,任务提前完成,奖励三次抽奖机会,与C级技能有关。】   薛深还在心里默念着什么,和系统对话。   这时,机器人用高科技电脑投影出的一则新闻里,主播播报的新闻内容,突然吸引了薛深全部的注意力。   主播说的是……   “邢实翼危害濒危野生动物一案顺利告破。”   “但是,在抓捕现场,老刑警吴方平同志因公殉职,生命定格在58岁……”   新闻后面说了什么,薛深已经听不到了。   他整个人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因公殉职?   这怎么可能?   以吴方平的职位、身份、地位,只要他不愿意,没人可以逼他去以身犯险。   他一个省厅的大佬,又怎么会出现在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的抓捕现场?!   这不合理!   想到那个忧思过度的吴方平,因为薛臣案愧疚自责了一辈子的吴方平,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的吴方平……   薛深心里,心酸又沉重。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打破了一室的死寂。   薛深一愣。   他才刚搬到新家。   除了谢淮和张梅然,谁都不知道他新家的地址。   连他师父顾平闻,薛深都还没来得及告诉。   在这个时候登门……   会是谁呢?   薛深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不解,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了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绣了一小朵牡丹,戴了眼镜,五十多岁的模样,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和高贵。   薛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朝薛深伸出手:   “薛先生,你好。”   “我是吴方平的太太,薄南。”   薄南?   薛深恍然大悟。   市面上有一家司法考试教育辅导机构,叫指北针法考。   薄南,就是指北针法考的创始人,法学教授。   他以前考司法考试的时候,还在指北针法考的年会直播里,见过薄南。   难怪了……   看起来这么眼熟。   薛深忙握住薄南的手,握了三秒后礼貌地松开,“薄教授,您好。”   薄南笑得端庄:“方便进屋聊几句吗?”   薛深点头,亲自去厨房泡了两杯茶,自己一杯,递给薄南一杯。   薄南说了句谢谢,沉默了下,说:“老吴去世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薛深点点头。   薄南的眼眶有点红,嗓子哑得厉害,“其实,那个危险的任务,老吴原本可以不用去的。”   “但是,他说自己已经胃癌晚期,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没什么区别,所以……老吴去了抓捕现场。”   “在抓捕现场,犯罪分子身上绑了炸药冲过来,想和在场几十名刑警同归于尽的时候,是老吴抱着那个犯罪分子,跳了江。”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深一言不发,举起茶杯。   他以茶代酒,浇地,以示尊重与祭奠。   薄南的眼睛有些浑浊,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说:   “老吴出任务的前一天晚上,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薛深问。   薄南一字一句:“老吴说——”   “小薛,当年那场案子,是我受人蒙蔽,错怪了你爸,才害得他锒铛入狱,终身蒙冤,声名尽毁。”   “现在啊,你爸背负了整整二十七年的冤情,终于沉冤昭雪了。我再也没有理由,拖着这条贱命苟活于世了。”   “小薛,我想去地下见你爸爸了,也跟他说一声,老伙计,对不起,当年是我冤了你。”   “我在你爸的墓地旁边,给自己买了块墓地,我想把自己的骨灰,埋葬在你爸旁边儿。”   薄南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   薛深递了包纸巾给薄南,他自己则别过头去,没让薄南看到他眼底的水光。   这时。   薄南的手机铃声响了下,她颤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个接听键。   “薄教授,出事了!!”   “指北针法考机构刑法班上三百多个同学,闹着要退课,让我们返还每个人八万块钱的学费!”   ·   (过渡章,在埋伏笔,所以节奏没有很快)   (马上开启薛深司法考试教学新篇章,算是下一个案子前的缓冲吧,总写案子你们也会看得很累的。) 第077章 影响恶劣   整整三百个人要退课?   每个人八万块……   那就是两千多万……   “他们报名时签的合同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课程开始后概不退款吗?”薄南皱眉道。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杨伟,你是刑法班面授课的主讲老师,也是法学博士毕业,合同上的概不退款,你没看到吗?”   电话那边,杨伟欲哭无泪:“可是,薄教授……”   “合同上还写着,如果连续两年未通过司法考试,全额退款啊。”   杨伟的语气很颓废。   他一个刑法学的博士,自认为讲课还是很有一套的。   可那些学员听不懂,还带着明显的厌学情绪,打游戏、抄作业、玩手机、捉弄老师样样精通,就是不学习。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也永远教不会一个装不懂的学员。   杨伟叹了口气,“薄教授,抱歉,辜负您对我的信任了。”   “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个班的学生,我实在是教不来。”   “指北针法考机构,我待不下去了。”   杨伟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又有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薄教授,怎么办啊?”   “那些要退课的学员,已经回宿舍收拾行李了,说明天就要离开指北针!”   “薄教授,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在四大法考机构中立足?!”   “这事儿影响太恶劣了,以后我们还怎么招人啊?”   薄南捏了捏眉心,“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她挂断电话,歉意地看向面前的薛深,“抱歉啊薛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薄教授。”薛深叫住了她,“抱歉,刚刚我在旁边,也听到了指北针发生的一些麻烦。”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或许可以试试,帮您留住刑法班的学生。”   薄南狐疑地看了薛深一眼。   视线里,有怀疑,有试探,也有不安。   “你?”薄南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薛先生,你好像不是学刑法的吧。”   薛深:“我是民商法学专业的硕士。”   薄南勉强笑了笑:“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   “刚刚打电话跟我辞职的,指北针刑法班的主讲老师,叫杨伟。”   “杨伟,是刑法学的博士,京大法学院的院长。”   就算薛深再厉害,他又不是学刑法的。   术业有专攻。   连杨伟都搞不定的学生,换薛深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薛深:“我确实不是学刑法的,但是,民法刑法也有相通之处。”   “吴叔叔生前,帮过我太多。”   “我只是……想报答他的恩情。”   薄南没说话,思忖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薛深,“这上面,有指北针的地址。”   “你明天上午八点,过来一趟。”   “我找四十个学员过来,你给他们讲一节课,试试看吧。”   “如果能留住那些学生,明天一天的工资……我按杨老师课时费的三倍,付给你。”   薛深接了过来。   他替薄南拿起衣架上的外套,亲自把薄南送到了楼下。   第二天一大早。   薛深就自己开车,到了指北针的基地。   刑法班原来的老师,杨伟,一听说有新老师来顶替他,非得要见见薛深。   薛深一下车。   杨伟上下打量了一遍薛深,失望地摇摇头。   愣头青啊……   这种时候跑来指北针,只怕,出风头出不成,反而倒是会害了自己,成了背锅侠。   杨伟:“是新来的薛老师吧,你好,我叫杨伟。”   薛深:“你好。”   两人打了个招呼,一起往大楼里走。   杨伟是来办离职手续的,他看薛深年轻,意气风发的,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杨伟好心提醒了一句。   “薛老师,这儿的学员,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成年人,法律人士,有不少还是在法院检察院工作打杂的。”   “他们要闹事退课,连指北针的律师团都没辙,我建议你啊,别趟这趟浑水了。”   “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第078章 神级麦克风   杨伟满脸不赞成。   薛深能感觉到杨伟的善意,笑着拍了拍杨伟的肩。   “杨老师,谢谢您的提点,您跟我说说刑法班的情况呗。”   “好吧……”杨伟叹了口气,“这个班是个差生班,原本不叫刑法班,因为这些学员整天把‘你真刑啊’挂在嘴边,所以我们都习惯性地叫刑法班。”   “这个班的学员,大多是不想过法考,被家里长辈强行送过来的。课上玩王者农药,课下吃鸡,晚上玩光遇原神,跟我玩心眼藏手机,就是不学习啊。”   “我能怎么办,他们藏得好,不摆在明面上,我又不能去翻他们包里的手机。”   “喏,刑法班,就是走廊拐角的那个。”   薛深笑了笑,“啊,玩手机啊,这个您看我的。”   薛深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   整整齐齐的四十个学员,都捧着本法考书,端端正正地在看书。   看到薛深进来,他们还齐刷刷地喊了句:“薛老师好。”   特乖,特听话,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叮!】   【开启法律专业教学副本!】   【触发任务:在刑法班里,找出20个玩手机的学员。】   【任务奖励:1.学生专注度提高5%。2.学生专注度提升技能+500,教学经验值+700。3.获得称号:一级严师。】   【失败惩罚:在刑法班直播倒立洗头,教师威严-200.】   薛深:“……”   整个课室里,才四十个学员。   在下面玩手机的……   就有二十个???   薛深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在课室里环顾一周,“把窗帘拉上。”   众人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大白天的要拉窗帘。   但是,还是照做了。   课室的窗帘,是那种不透光的蓝黑色窗帘。   一挡上,整个课室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薛深啪地一关灯。   有不少学员的脸,被一簇光照得很亮。   薛深敲了敲讲桌,“脸上有光亮的学员,把手机交上来。”   趴在门口像壁虎一样窥屏的杨伟:????   众人:????   几个学员愁眉苦脸地拿着手机走上前,把手机放在了讲桌上。   【已找到玩手机的学员:6/20】   才六个?   肯定不止这么少。   薛深想了想,让人把窗帘打开,“好,那……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讲授。”   “听杨伟老师说,你们昨天讲到的是刑法分则,刑修十一新增的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   “对!!”   “好。”薛深翻开讲义,“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hi,siri!”   薛深话音刚落下……   “嗯,我在。”   “在的。”   “恩。”   下边,又有好几个学员的桌子下边,传来一阵阵手机的自动回复音。   Siri,是手机上的智能私人助理。   设置了语音唤醒功能后。   只要说出“hi,siri”,就会有不同的反馈词。   杨伟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卧了个大槽???   众人:“……”   薛深把讲义放下,“刚刚手机响了的学员,把手机交上来。”   又收割了七个手机。   【已找到玩手机的学员:13/20】   这一下……   剩下的学员,满脸警惕地盯着薛深,十级戒备。   薛深笑眯眯的,“大家别紧张嘛,放松!”   “哦对了,你们有班群吗?拉我一下。”   刑法班有两个班群,一个是QQ群,一个是微信群。   薛深进了两个群聊后,说:“大家加我个好友吧,留个备注。”   十分钟后。   薛深问:“听说,你们喜欢上课玩王者荣耀?”   众学员一听,赶紧七嘴八舌地解释。   “这是胡说八道!”   “薛老师,是谁在诬陷我们?”   “我们可都是根正苗红的法律人,童叟无欺不骗人的!”   “我们都不知道王者荣耀是什么,没玩过,从来没玩过!”   “对!”   薛深淡笑不语,也不戳穿他们,挺淡定地打开王者荣耀。   然后,伸手点开附近的人……   众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脸凑到薛深的手机屏幕上去看他在做什么。   薛深晃了晃手机,指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在线的人,里面好几个id,都是刚刚加他好友的刑法班学员。   “来,王者荣耀在线的人,把手机交上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   “卧槽,这薛深tmd是魔鬼吧!!”   “他是怎么想出这么多阴招的,太缺德了吧?”   “靠!杨伟差点被我们气得阳.痿了,都没发现老子玩手机,这个薛深……”   “兄弟们,他太可怕了!”   这一波,又收割了六台手机。   【已找到玩手机的学员:19/20】   还差最后一个。   就完成这个副本的第一个任务了。   薛深抬头。   看到第一排坐着的胖脸学员脑袋上,顶着一个浅绿色的【√】。   薛深赶紧点了下。   看到系统提示出的内容,愣了。   【姓名:张大炮】   【年龄:28岁】   【爱好:王者荣耀、召唤神龙、和平精英、植物大战僵尸、英雄联盟、神庙逃亡、地铁跑酷、开心消消乐、贪吃蛇大作战……(内容量过多无法显示)】   【知识掌握度:较差(0/100)】   【学习专注度:非常差(1/100)】   薛深顿时觉得无比头大。   学习专注度和知识掌握度,分为非常好、较好、一般、较差和非常差五个等级。   哪怕这个张大炮的专注度和知识掌握度,是“一般”。   他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提示:您有三次抽奖机会待使用,可能提升学生专注度。】   【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使用。”   【叮!】   【获得物品:神级麦克风】   【作用:用此麦克风授课,将自动为所有学生提升10%的专注度。】   ·   (还有一章,在写,主线还是律师,授课是支线,也是围绕法律专业知识,不会变成都市文,爱你们) 第079章 专注度+10%   专注度提升百分之十?   好东西啊!!   这可是母牛屁股上挂鞭炮……牛逼爆了!   薛深弯腰,系好鞋带后。   在桌子的遮挡下,从系统物品栏里拿出了那个【神级麦克风】。   系统很人性化。   神级麦克风,和刑法班主讲老师专用的麦克风,一模一样。   薛深拿着麦克风,“大家安静。”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看一下课本的第325到330页。”   坐在第一排的张大炮,随手翻开课本。   才翻了两页。   他愣住了。   他居然觉得,平时晦涩难懂,枯燥得让他看一眼就想睡觉的知识点,似乎、好像、可能……   还挺有意思的。   张大炮放慢了速度,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时地,还用笔勾勾画画,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疑问。   门外的杨伟看到这一幕,比看到母猪上树还震惊。   张大炮在指北针待了整整三年……   法考都没过……   因为,张大炮从来没碰过自己的法考书。   课本上一个字都没写过,连个指纹都没有。   今天是怎么了?   发烧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不止张大炮……   其他人也像着了魔、中了邪似的。   几个举着小镜子画眼线的女孩,放下了镜子,满脸专注地捧着书,用眼线笔在书上勾画了好几个重要概念。   后排煮自热火锅的几个人,也翻开了手里的《刑法》。   杨伟:…………   不过,过了几分钟后。   张大炮随手扔开手里的法考书,从书上撕下一页,开始折纸飞机。   画眼线的女孩放下书,从兜里摸出双眼皮贴,开始化妆。   后排煮自热火锅的人,拆开一盒肥牛,一盒虾滑,一盒蔬菜,加进了火锅里。   杨伟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嘛。   薛深看在眼里,隐约猜到,这个专注度10%,是有时间限制的。   他用神级麦克风说一句话。   这些人就能专注几分钟。   薛深咳了咳,拿着麦克说:“好,既然大家都集中注意力,进入学习状态了。”   “那我出几道题,考一考大家的刑法水平。”   “第一题——”   “我得到了一个最新的制毒配方,用200克青椒和200克榆树叶,在200度的高温下燃烧200分钟,就能得到纯度很高的冰毒。可是毒品出炉后,我有点奇怪,传统的冰毒都是白色的,没有特殊气味,为什么我的毒品闻着有点辣眼睛,并且还是绿色的?难道是纯天然无污染?”   “请问:我的行为,构成制造毒品罪吗?”   “不构成犯罪,构成制造毒品罪,还是构成制造毒品以外的犯罪?”   不等众人回答。   薛深看到,最后一排靠门口的角落里,有一坨趴在桌上睡觉的不明物体,脑袋上还戴了个绿头鱼头套。   薛深指尖曲起,用指节轻敲了敲桌面。   人趴在桌上睡觉的时候……   耳朵离桌子很近。   哪怕敲桌子的动作很轻,也会觉得非常响。   几乎是下一秒,绿头鱼猛地抬起头,看向薛深。   薛深握着神级麦克风,笑着说:“绿头鱼同学,请你回答一下。”   绿头鱼和薛深对视了好几秒,伸手,把绿头鱼头套摘下来,咳了咳,说:“我选C。”   周围人哄堂大笑。   “我答错了?”绿头鱼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又说:“那……我选D。”   薛深气笑了:“这题一共就三种情况,你从哪里拐卖来了一个D,拐卖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绿头鱼:“……”   薛深转头往前排走。   一转身就看到……   绿头鱼桌上,放着个半透明的玻璃杯。   这个半透明的意思是……   薛深在讲台上能看到的那半边,是纯黑不透明的。   而绿头鱼坐在课桌前能看到的那半边,是全透明的。   玻璃杯里,有个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正播放着一场lpl的春季电竞赛。   还真是个人才……   薛深毫不客气地把玻璃杯和手机一起收走了。   【已找到玩手机的学员:20/20】   【叮!任务完成,奖励:1.学生专注度提高5%。2.学生专注度提升技能+500,经验值+700。3.获得称号:一级严师。】   得到了一级严师称号的薛深,又提问了几个学员。   问到了这道题的答案后,薛深出了下一道题。   “第二题。”   “张三是动物园的老板,有一天他儿子李四考上了985,他一激动,把动物园里985条有剧毒的毒蛇,全部都给放生了。”   “请问,张三的行为,构成什么犯罪?”   薛深话音落下。   坐在第一排的张大炮主动举了手。   薛深挺欣慰的,点了他回答问题。   张大炮站起来后,弱弱地问了一句:“薛老师,张三的儿子为什么姓李?” 第080章 记忆力+8%   “……”薛深有点无语,头疼地捏了捏眉骨,“你只需要回答我,他够不够成犯罪,就行了。”   张大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要回答,又问:“薛老师,你刚刚的问题是什么?俺忘记了。”   这个记忆力……   简直就是鱼的记忆。   薛深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在心里对系统说:“我要抽奖。”   第一次抽奖得到的神级麦克风,能提升学生的专注度。   说不定……   第二次抽奖,就能抽到提升学生记忆力的宝贝。   【叮!】   【获得物品:绿植仙人掌】   【作用:将此仙人掌摆在窗台上,将自动为学生提升8%的记忆力。】   这个绿植倒是真不错!   不过……   他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一盆绿植。   所以,只好等下课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绿植拿出来。   一节课上完。   薛深抱着一纸箱的手机,走了出来。   杨伟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四十多岁的人了,屁颠屁颠地跟在薛深身后。   “深哥,您渴不渴?您喝水。”   “深哥,我给您沏的新茶。”   “深哥,这有生津润肺的梅子干,您尝尝。”   薛深跟杨伟道了谢,又和他聊起了刑法班的学生。   一开始,杨伟还满脸星星眼地盯着薛深,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深哥yyds”。   但是……   等杨伟听薛深说,第三节课要在刑法班做个小测验,出卷子测试一下,杨伟迟疑了一下,“测验啊,那是最没用的事。”   薛深:“为什么?”   杨伟无奈地摇摇头,“不为什么,因为……无论你出多难的题目,他们所有人集体都能拿满分。”   薛深皱眉:“什么?”   两人在教师休息室里坐下,杨伟说:“我很肯定,他们作弊了。”   “但是,我和教民法、商法还有三国法的几个主讲老师,明里暗里查了很多次,连监控都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几十遍,根本查不出原因。”   (三国法:国际法,国际经济法,国际私法)   薛深问:“杨老师,刑法班的同学上次考试的监控录像,能不能调出来给我看一下?”   “你要看?”   杨伟愣了愣,笑了。   他们几个反反复复地看了那么多遍,都没看出端倪的监控视频,给薛深看,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   杨伟不忍心打击薛深的自信,他点点头,从手机里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有整整两个小时。   因为考试的时间刚好是两个小时。   视频里,考试一开始……   薛深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体重得有两百斤的胖学员,旁边放了个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香蕉、苹果和车厘子等水果,桌上的几个外卖餐盒里,还有水饺。   他写几道题,就要吃一口东西。   杨伟有点尴尬地咳了咳,对薛深解释道:“因为是成人考试的辅导班,很多时候我们也不好过度干涉学员的饮食。”   薛深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看了近三四分钟。   他问杨伟:“杨老师,能把这个学员的答题卡,拿给我看看吗?”   “好。”杨伟找出了答题卡。   薛深看完,笑了。   “我知道了。”   杨伟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看着薛深:“你知道什么了?”   薛深:“他们的作弊手法,我看懂了。”   杨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们几个把这段监控来来回回地看了几十遍……   指北针高层甚至因此召开过几次会议。   可是,都没人查得出来,刑法班这群学员的作弊方法。   而薛深……   从看到这段监控,到他说知道了这些学员的作弊手法,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薛深靠谱吗?   杨伟板起脸来,“薛深,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大可不必骗我、耍我玩。”   “我不是耍你,也不是骗你,更不是拿你开涮。”薛深也严肃了起来,正色道。   他一手拿着张答题卡,一手指着杨伟手里手机屏幕上的监控视频,“你仔细看。”   “这个胖学员,涂卡的时候,是不是每涂一道选择题,就吃一口东西?”   杨伟愣了下,“那又怎么样?”   薛深说:“选择题有四个选项,A,B,C,D,那个胖学员涂答题卡的时候……”   “遇到选A的题,他就吃一口苹果,因为苹果的英语是apple,首字母是A.”   “遇到选B的题,他就吃一口香蕉,因为香蕉的英语是banana,首字母是B.”   “遇到选C的题,他就吃一口车厘子,因为车厘子是樱桃的一种,樱桃的英语是cherry,首字母是C.”   “遇到选D的题,他就打开外卖餐盒,拿一个饺子吃,因为饺子的英语是dumpling,首字母是D.”   杨伟:??????   薛深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终于抽空喘了口气,“杨老师,这些学员是在用食物的英文首字母作弊,传递答案。”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杨伟张大了嘴巴。   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跟做梦似的。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监控视频,发现,胖学员在整场考试里的言行举止,和薛深说的,分毫不差。   真的是,选了什么选项,就有规律地吃选项对应的食物。   杨伟在看监控视频,薛深也在看。   薛深发现,胖学员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和一个浅绿色的【√】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心里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   【!】是危险降临的警告。   【√】是人物的资料信息卡。   可是……   从他系统觉醒的第一天到现在。   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人的头顶,同时出现浅绿色的【√】和血红色的【!】。   这是什么意思?   又代表着什么?   薛深先点了下胖学员头顶的【!】。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薛深瞳孔一震,眸底浮现出一抹震惊与诧异。 第081章 指北针刑法主讲,薛深   【十日内,指北针法考大量学员退课,并质疑指北针法考课程价格过高,投诉到教育部门和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导致指北针法考声名狼藉,自此无法立足于法考界。】   【指北针老总薄南,被辱骂,被网暴,被跟踪甚至被人肉。】   【后来,薄南不堪重压,跳楼自杀。】   what?   薛深皱紧了眉头。   这事,不是简简单单的学员闹事。   是有人恶意引导,想搞垮指北针,搞垮薄南!   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做得这么绝,几乎是把指北针往绝路上逼。   薛深又点了下胖学员头顶浅绿色的【√】,想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姓名:崔哲】   【年龄:27岁】   【爱好:报复指北针法考机构所有人,搞垮指北针!】   【知识掌握度:非常好(100/100)(满级)】   【学习专注度:非常好(100/100)(满级)】   薛深:?!   满级大佬???   如果不是看到了崔哲有别于常人的“爱好”,他几乎要为崔哲拍手叫好。   他在刑法班讲课的时候,就仔仔细细地看过一些学员的资料卡片。   那些学员的知识掌握度,没有一个是超过10/100的。   甚至还有好几个人……   学习专注度,是负值。   连0都不到。   “薛深,薛深,你在听我说话吗?”杨伟晃了晃薛深的胳膊。   薛深:“啊?”   “一会儿测验,你监考的时候,一定要盯住崔哲,这人路子邪性,花样百出的。”杨伟心有余悸道。   上次,杨伟监考。   崔哲为了作弊,竟然在杨伟的水杯里加了东西,害得杨伟监考两小时,去了三十多次厕所,拉肚子差点拉成轻伤,都脱水进医院了。   薛深笑了笑,说了个好。   两人从教师休息室里走出来,迎面碰上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杨伟喊了声:“于总。”   中年人背着手,轻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在薛深身上,“这位就是薛深吧。”   杨伟点点头,“是,他是薛深。”   “薛深,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指北针的副总,于明朗。”   杨伟介绍的时候,薛深也在打量于明朗。   于明朗穿了身西装,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多少有些发福了,腹部微挺。   但是,到底是浸淫商场多年,在法考圈子里摸爬滚打打拼出来的指北针副总。   于明朗的眼睛里,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寒凉,有精明也有算计。   自从系统觉醒了【微表情学】和【心理学】的技能树,薛深看人的能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说完全准确,但至少八九不离十。   这个时候,薛深觉得……   他对这个于明朗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于明朗对他有什么敌意似的,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哪怕,于明朗亲切地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说他是律师圈子里的人才,说他是来拯救他们指北针法考的。   杨伟办好离职手续走后。   教师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于明朗和薛深。   于明朗从秘书手里拿过一纸合同,递给薛深,“薛律师,这是指北针的刑法主讲聘用合同。”   “来我们指北针工作,考虑下?”   薛深没说话。   秘书插了一句:“薛律师,于总给你的月薪,可是杨伟老师的整整三倍,业内少有。”   “法考教育,只需要在每年固定的几个月录课讲课,其他时间,你可以继续在律所工作,打官司、接案子,这都不冲突。”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你说是不是,薛律师?”   薛深勾唇,但态度不卑不亢,并不急着去接这份合同,“于总,您还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指北针各学科的主讲老师,几乎是人均博士。   他一个小有名气的普法主播,还没那么容易入指北针副总的眼。   于明朗笑了,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崔哲。”   “薛深,我需要你帮我铲除这颗毒瘤。”   “打官司也好,私了也罢,律师费我一分不少的付给你。”   “解决了他,你马上就会是指北针的刑法主讲。”   崔哲?   薛深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崔哲和指北针,有矛盾?”   “岂止是有矛盾?”秘书愤愤不平地说:“崔哲的女朋友苏依依是搞销售的,卖指北针的盗版书,赚了二十多万,前几年被我们的律师团发现后报了警,苏依依才进了监狱。”   “罪名是,销售侵权复制品罪。”   “结果,崔哲就觉得是我们害了他女朋友,天天跑到我们法考机构闹事。”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原来是这样……   薛深摸了摸下巴,也没附和,也没反驳,“于总,我在刑法班还有一节课,我下课之后,再跟您详谈。”   于明朗笑了笑,“好。”   薛深从教师休息室出来,去了趟洗手间。   然后,从洗手间捧着一盆绿植出来,回了刑法班的授课室。   他把【绿植仙人掌】摆在了窗台上。   薛深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薛老师。”   薛深转头看过去。   正是张大炮。   “怎么了?”薛深看了眼腕表,问。   张大炮欲言又止,四下看了许久。   然后,很艰难地伸手指了指薛深讲课时坐的椅子,好心提醒了一句:“椅子上,被崔哲涂了502,别坐。”   薛深顺着张大炮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   窗口的光线洒落在椅子上,有一层无色透明的液体物质,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薛深气笑了。   过了几秒钟,薛深看向张大炮,“谢谢你。”   张大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俺脑子笨,也不嫌弃俺家里养猪出身的老师,是俺谢谢你。”   “俺来报名法考班,花了家里不少积蓄,还杀了好几只猪呢。”   薛深一愣。   没想到他这么困难。   想了想,薛深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大炮,“你有时间,来君璟律所找我。”   “君璟可以给你安排个实习生或者助理的岗位。”   “还有这本法考笔记,也送给你。”薛深从讲桌上拿起一本笔记,一起给了张大炮。   那是他法考时做的笔记。   昨天晚上,他连夜抄了一份出来。   张大炮激动得脸都涨红了,“谢谢薛老师!”   “薛老师,改天来俺们家吃杀猪菜吧。”   薛深愣住,“你们家不是杀了好几只猪了吗?”还给他做杀猪菜?   张大炮点点头,“对啊,但是俺们家一共有几万只猪啊。”   “后山整个山头都是俺们家的,还有几千只羊,牛也不少。”   薛深:“……”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一个月薪几万块的合伙人律师,想去接济家里有几万只猪和几千只羊的公子哥。   “薛老师——”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很突兀地插了进来。   ·   (先更一章,今天要出门,车上继续写) 第082章 张三的螺狮粉被偷了   是崔哲。   崔哲朝薛深伸出手,语气阴阳怪气的,“薛老师,你好啊。”   张大炮急得赶紧挡在薛深和崔哲之间,压低声音对薛深说:“薛老师,您千万别跟他握手。”   “上次……他在健身房举铁,曾经单手举起过八十公斤的哑铃。”   “五分钟,二十次。”   张大炮害怕极了……   薛深那瘦不拉几的小身板。   要是真的把骨头拧断了,怎么办?!   崔哲笑了,另一只手搓着两颗文玩核桃,臂弯里搭着自己的外套,“要是怕了,就别多管闲事。”   “薛老师,我跟指北针的恩怨纠纷,谁要是敢插手,我就把他一起送进监狱!”   “不过嘛……”崔哲轻蔑地打量了一下薛深,“薛老师连握手都不敢,估计也不敢干预我……”   话没说完。   薛深握住了崔哲的手,语气淡漠:“你好。”   崔哲五指收拢,猛地用力,他手腕和尺骨青筋暴起,下手极狠。   张大炮吓得颤着声音说:“崔哲,你快放开薛老师!!”   崔哲渐渐加深力度。   他笑着,等着薛深求饶。   但下一秒——   他感觉到了一股丝毫不输他的力道,与他疯狂碰撞。   薛深反客为主,反握住崔哲的手。   《武学秘籍》的存在,让薛深爆发出了空前的力量。   (武学秘籍:第一章系统觉醒时获得,是不久前修改添加的,特注明。)   崔哲手背都疼到失去知觉,手骨被薛深捏得咯咯作响,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疼!   好疼!!   崔哲脸上得逞而狂妄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怎么可能??   薛深一个弱书生,看起来也不像是肌肉发达的。   崔哲疼得五官拧成了一团,拿着文玩核桃的左手,颤抖着。   薛深腾出另一只手,包裹住崔哲拿核桃的手,用力一攥……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张大炮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就看到……   薛深气定神闲地松开手,而崔哲的手掌心上,多了两颗碎裂的核桃。   崔哲:!!!   张大炮:???   薛深单手攥碎了崔哲手里的两个核桃卧槽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张大炮吓得标点符号都不会用了。   崔哲呆若木鸡。   脸上,浮出震惊与惭愧。   是他夜郎自大了……   薛深拿过崔哲的外套,往几米外的椅子上一扔。   外套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降落在涂了502的椅子上,把半干的透明胶水覆盖住。   崔哲的外套,算是彻底毁了。   薛深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记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天的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崔哲一声没吭。   他转身出去,搬了一箱香蕉苹果车厘子和几盒水饺进来。   看样子,是打算重操旧业,继续作弊了。   薛深笑了笑,也没戳穿他,指了指讲桌上的试卷袋,提醒了一句:“十分钟后开始测验。”   坐在第一排的张大炮,赶紧拿出薛深给他的那本笔记。   还没翻开,先叹了口气。   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差。   差到……有时候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   他原本叫张谦,因为记不住,才改了叫张大炮。   但是,等翻开薛深的那本笔记,张大炮愣住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字体,正倚交错,铁画银钩,错落有致的笔画粗细变化,线条随性自然,大气磅礴。   张大炮都不敢碰笔记的纸页了,仿佛碰着的不是笔记,而是什么古董。   他抬头,视线瞥到窗台上的【绿植仙人掌】,突然心神一凝。   整个世界都安静空荡了起来,只有他一个人。   张大炮低头看向笔记……   笔记里一个一个的知识点,不断往脑子里钻。   看完一页。   张大炮闭上眼睛……   脑子里,居然清晰地出现了刚才背过的几个知识点,分毫不差!!   张大炮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他看向薛深,用两根手指在桌子上做出了跪地叩拜的动作。   薛老师太神了!   张大炮不知道【绿植仙人掌】的存在,他只觉得是薛老师的笔记写得好。   比指北针那些老师写的法考教材,更通俗易懂,能让他看懂。   十分钟转瞬即逝。   考试开始!   张大炮要上来帮薛深发试卷的时候,薛深摆摆手,“今天的测验,不考选择题。”   崔哲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不考选择题……   就意味着他的完美作弊方法,毫无用武之地。   崔哲不满道:“可是,法考客观题考试,两张卷子每张卷100道题,都是选择题,凭什么不考……”   薛深耸了耸肩,幽幽地问了句:“你司法考试,只考客观题考试,不考主观题考试吗?”   崔哲:“……”   薛深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现场出题。   “第一题,李四总喜欢偷外卖,张三每次点螺蛳粉都被偷,半年内被偷了三次。张三很生气,亲自去螺狮粉店里打包了一份螺蛳粉,在里面放了八十包泻药,故意放在外面。李四偷走螺蛳粉后吃光了,拉肚子拉成了轻伤。请问:李四的行为构成什么?张三的行为构成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这题……这题……他们不会啊。   只有张大炮,两眼发光地奋笔疾书。   这题!   真他娘的简单!!   张大炮写的答案是……   李四两年内偷了三次外卖,盗窃罪既遂。   张三,正当防卫,不构成犯罪。   他写下答案的时候,薛深在黑板上出了第二道题。   “第二题,张三在野外迷路了,饿了三天三夜快死了。为了活命他每天吃一只大熊猫,还要吃一只金丝猴。得救后,他还抓了八十只壁虎。”   “请问:张三吃熊猫和金丝猴的行为构成什么?抓壁虎的行为构成什么?”   薛深一口气写了十几道题。   等他写完。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   【触发新任务!】 第083章 劝服崔哲   【触发任务:1.查清崔哲与指北针的恩怨。2.查清崔哲女朋友苏依依销售侵权复制品罪的案子。】   【任务奖励:1.当事人谈判值+500,当事人心理技能+500,证据收集技能+1000。2.铂金宝箱*1。3.律师师徒关系解锁。】   【提示:师徒关系解锁后,收徒可增加您的名师点和名望值。】   师徒关系?   还有名望值可以拿?   薛深在黑板上写字的手顿了下。   回过头,看崔哲和张大炮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块又香又嫩的大脆骨。   “薛老师——”崔哲拉开椅子站起来,“我要去洗手间。”   说完,他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薛深摸了摸下巴。   崔哲和指北针的恩怨……   崔哲女朋友卖盗版书被指北针起诉的案子……   两件事,都和崔哲有关。   他应该去找崔哲聊聊。   薛深出了门。   他随口问系统:“名师点和名望值是做什么的?”   【名师点:名师点的提高,代表您在法学学术界的威望,根据名师点的多少划分等级,由低到高为:三级名师、二级名师、一级名师、省级名师、国家级名师五个等级。】   【名望值:您目前的名望过于菜逼,待您成为省级名师后,才会解锁名望值。】   薛深:“……”   有被系统鄙视到。   薛深走进洗手间,就看到——   崔哲倚靠在洗手池台旁边,似乎在用语音输入,对着手机说道:“张三每天吃一只熊猫和一只金丝猴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不构成犯罪。”   “壁虎是三有动物,虽不是国家保护动物,但捕捉超过二十只以上,张三的行为构成非法狩猎罪。”   (三有动物: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   薛深双手抱臂。   好整以暇地等崔哲说完,才问:“传答案呢?”   崔哲吓了一跳,把手边的一瓶洗手液给碰倒了。   薛深:“说说,同伙是谁。”   崔哲不说话。   一副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薛深也不废话,从他手里拿过手机。   然后……   用崔哲的手机,群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来三楼男厕所拿答案。】   五分钟后。   刑法班里的男学员,除了张大炮,剩下的人一个不少地走进了洗手间,跟要来聚餐似的。   至于女学员……   除了一个叫徐医科的女孩儿没来,其他的都等在男洗手间门外了。   看到黑着脸的薛深,一个个抖得像鹌鹑似的,一溜烟的都跑了。   薛深扭头看向崔哲,语气是阴沉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崔哲没说话。   “崔哲,你今年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七岁。”   “一个法律精英,整天混在指北针的课堂上不学无术、领着其他人作弊、组织其他学员闹退课,这就是你的小聪明?”   “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该堂堂正正,志在四方。男人可以知道江湖险恶,知道人性肮脏,知道心机手腕,但至少不该是你这种连算计都不敢算计,瞻前顾后的懦夫!”   崔哲每听一句,头就低下去一寸。   听到最后,像只鸵鸟似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他冷漠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慌乱。   薛深的话像刀子,每一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扎。   他不敢相信,薛深为什么会把他看得那么透,通透到,让他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的耻辱感。   崔哲红着眼睛,“是指北针……是他们不给我活路!是他们要把我和我女朋友逼上死路!!”   “薛深!”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说到后面,崔哲几乎是用吼的,整个人歇斯底里,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指北针把我害得落魄至此,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们?凭什么?”   “说到底,你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替指北针做事的一条狗,装什么清高正直,假惺惺的。”   “我不需要装,更不是假惺惺。”薛深缓缓地开口:“如果我是你,恨指北针入骨,想要报仇,那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在指北针的课堂上浪费了整整五年的时光,连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报仇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一个二十七岁还在啃老,一毛钱收入都赚不到的废物!”   “你口口声声说恨,可事实上……你只是不想离开象牙塔,不愿意走上社会,不愿意去工作,你在逃避!!”   “你要是我儿子,我宁可坐牢,也非得亲手宰了你这种不成器的软蛋!”   薛深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深深的戾气和凉意。   他笑了笑,又对崔哲说:“我若经你苦,确实不会有你善。”   “害我的人,我不会去小打小闹的算计,那太幼稚了。”   “我恨的人,我会让他死。”   崔哲脸上一片麻木,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薛深骂得毫无反驳之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崔哲看向薛深,求救似的抓住薛深的胳膊,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噗通一声,就给薛深跪下了。   崔哲的双眼,热泪盈眶。   “薛老师,不,薛律师……”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把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告诉你,你帮帮我,你连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都打赢了,你一定能帮我,求求你!”   薛深扶他起来的时候,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完成隐藏任务:和崔哲谈判,成功劝服崔哲,说出当年的真相!】   薛深:?   隐藏任务……   还有这种操作?   薛深:“有奖励吗?”   【任务奖励:模仿卡*1】   【作用:使用后,宿主可以模仿任何人的一项法律专业技能。提示:只能使用一次。】   薛深的眼睛亮了。   这尼玛……简直就是神器。   薛深心里激动。   但是,觉醒了【微表情学】技能树后,他的表情管理技能几乎满分。   薛深面无表情地看向崔哲,说:“说说你和指北针之间的恩怨吧,我听着。”   崔哲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九年前……” 第084章 第六个案子   “九年前,我和苏依依在一起的。她学金融,我学法律的。”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指北针的副总,于明朗。”   “于明朗问我,愿不愿意做指北针在北方高校的代理,帮忙卖教材,销量越高提成越高。”   “我不擅长做这些,就把依依的联系方式给了他,想着这也是条赚钱的路子。”   “依依口才好,短短一年的时间,卖书卖了整整三十万块,赚了几万块的提成。”   薛深点点头,“这是好事。”   “好事?”崔哲嘲讽地一笑,语气变了:“我们去找于明朗要提成的时候,于明朗突然就翻脸了,他说……”   崔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胖。   动怒的时候,血压瞬间飙升上来。   崔哲捂着心口,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了颗救心丸进嘴里,才喘着粗气缓了过来。   薛深面容冷漠,替他把没说出口的真相说完。   “于明朗跟你们说,你们卖的书全部都是盗版书,对吧?”   “是的。”崔哲点点头,一拳头砸在洗手池台上,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还说,让我们帮他拉更多的在校生入伙,卖盗版,否则……”   “否则,他就要起诉我跟依依卖盗版非法获利,要把我们送进监狱。”   卖盗版,是真的赚钱。   因为,盗版者除了印刷费,几乎是零成本。   而正版书,有大半的收入都要进著作权人本人的口袋,最后分到出版社手里的,没几个钱。   “都怪我……”崔哲捂着脸,绝望地蹲在地上,“我那个时候在忙保研,在做学术项目,根本没搭理于明朗。”   “后来,依依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再后来,依依就坐牢了,罪名是……销售侵权复制品罪。”   崔哲的眼眶是红的,鼻音很重,哽咽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法庭上,检察官和于明朗的律师,逼问了依依好几次,崔哲是不是她的同伙,依依都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说不是。”   因为崔哲确实没插手过卖书的事……   所以,才保全了下来。   崔哲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宁愿坐牢的是他自己。   而不是依依。   当初,如果不是他把依依的电话给了于明朗,后面的一系列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怪他!   是他该死!!   薛深递了张纸巾给他,“别哭了,这案子我接了。”   崔哲吸了吸鼻涕,犹豫着说:“我……薛律师……你的律师费,我、我付不起。”   在薛深接连打赢了和吃饭团吗、美美青团两个商圈巨头的官司后,薛深的身价和地位暴涨。   他接案子的律师费和法律咨询的费用,也翻了好几倍。   薛深淡淡地说道:“不用你付。”   “我会让于明朗,把吃进去的黑心钱,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这个案子,已经不仅仅是崔哲和指北针的私人恩怨了。   于明朗身为指北针的副总……   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偷印指北针法考机构的盗版书,还让各大高校法学院的学生做代理,往外卖盗版书。   像崔哲和苏依依这种被坑得一败涂地,锒铛入狱的,必然不在少数。   把于明朗搞垮台,这不就有律师费了吗?   他要做史上第一个,让对方当事人掏腰包付律师费的律师。   崔哲:“……”   看薛深一副坑人又缺德的表情,崔哲破涕为笑:“薛律师,我也早就想坑那个王八蛋一次了,咱们三观真合。”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三观合?   他记得他的导师苏潜跟他说过一句话。   如果你发现,你和一个人三观很合,聊天很舒服。   那么这个人的情商和知识含量,肯定远远在你之上。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没必要说出来,打击崔哲。   薛深对崔哲说:“我倒不是要坑于明朗,而是……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什么话?”崔哲问。   薛深:“在法律高校,一半同学在抓另一半同学,一半同学在审判另一半同学,一半同学在为另一半同学辩护。”   “我和于明朗是校友,看样子,他将会是被抓、被审判、需要被人辩护的那个……”犯罪嫌疑人。   “这个一半一半的逻辑,在任何高校,都适用。”   崔哲不信,“那……要是在戏剧学院呢?”   薛深:“一半同学在睡另一半同学的老爸。”   崔哲:“医科大学呢?”   薛深:“一半同学在卖另一半同学的仿药。”   崔哲:“地理专业的大学呢?”   薛深:“一半同学在挖另一半同学的祖坟。”   崔哲还想问。   “行了行了。”薛深摆摆手,制止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我先回刑法班看看,没了你帮他们传答案作弊,他们的测试卷能答成什么德行。”   说完,薛深转身从男厕走了出去。   主要是……   他和崔哲单独在男厕所里待那么久。   被人看到了,他可是说不清的。   【叮!崔哲好感度+10】   薛深刚走出去,就听到系统的好感度提示音。   薛深又走了两步。   【叮!崔哲好感度+10】   【崔哲好感度:20/100(师生情)】   师生情?   薛深笑了两声。   等系统里律师师徒关系解锁了……   崔哲,就是他的第一只小白鼠了。   针不戳!!   只不过,薛深没看到的是……   他走了以后。   一道身影从楼梯拐角走了出来,盯着崔哲和薛深的背影,眼底溢满了怨毒的恨意。   是于明朗!!   于明朗狠狠地扣着墙上的大理石缝,自言自语地低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深,我给你开了三倍的工资,让你来做刑法主讲,把你尊为座上宾。”   “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反而还想帮崔哲翻当年的案子,找死!”   “看我怎么治死你!”   于明朗眼珠转转,打了个电话出去。   他眼里闪烁着阴狠。   向秘书交代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能逼得薛深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好方法。   ~~~   (更晚了)   (关于有读者朋友说,不喜欢看法考机构教课这段,请听我解释。)   (我写书,也希望我笔下的角色,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接案子打官司的机器,这样才能有代入感。)   (读者朋友们都是年轻人,大家扪心自问,如果作为律师,每天都在很紧张地接案子,高压状态工作,我们会不会腻,会不会崩溃?)   (主角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有野心,有机遇,要发展,就不可能只做一个打官司的机器。)   (一个男人的成长,需要他阅尽社会人生百态,所以注定要打官司、要做普法直播、要去授课去做讲师,甚至是后期参与法律修订,都会涉猎。)   (啧,又水了这么多。没事,反正你们看免费,番茄给钱,不慌,我吃个饭,回来再码两章。) 第085章 一个法律人该有的思维   “于总?”秘书接到电话,恭敬地叫了声。   于明朗说:“去给我挖一个知名度高的刑法学家,来咱们指北针主讲刑法。”   秘书愣了愣,“那薛老师怎么办?”   “我就是要让他夹着尾巴滚出指北针!”于明朗冷笑了几声,问:“我记得,有个开直播间讲刑法的网红,叫贺知知,流量比薛深大很多?”   “可是于总,那个贺知知法考考了七年才过啊,她是颜值主播啊,这……”   “你现在就去找她谈,就她了。”于明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秘书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于明朗要找贺知知当刑法主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指北针。   第二天,上早课的时候。   班里年纪最小也最爱八卦的刘双,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到了班里。   “吃瓜了兄弟们!指北针新来了个刑法主讲,要取代薛老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刑法班都沸腾了。   “卧槽!”   “一人血书,求指北针换个不会收我们手机的老师!”   “换个神仙来,我也学不懂抢劫、抢夺和盗窃的区别,管他呢?”   “就是就是,刑法班都换了四个老师了,随便吧。”   崔哲就是在这个时候,叱地拉开椅子。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崔哲沉着声线,“薛老师没收你们手机,是为了谁好?”   “薛老师查考试作弊,是为了谁好?”   “薛老师一笔一划地亲自手写了一黑板的考试题,胳膊都僵了,又是为了谁好?”   “以前刑法班的老师,哪个不是讲了课就拿钱走人,谁真心实意地管过你们?”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众人都沉默了。   谁也没说话。   打破这一室安静的,是张大炮,他说道:“是啊,薛老师昨天给了俺一本法考笔记,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亲手抄的,俺觉得比指北针金牌讲师写的讲义还好呢。”   “行了炮哥,以前崔哲传答案,你抄都抄不到及格线,还笔记?”   “昨天那测验,没了崔哲帮忙作弊,你要是能有60分,我把眼珠子抠下来给你油炸着吃。”   不等张大炮反驳。   薛深拿着一摞答题纸,推开门走了进来。   众人赶紧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薛深这个上课第一天,就在他们班收走了二十多个手机的老师,还是有些敬畏的。   薛深站在讲桌前,扯了下衬衣领口,“我发一下昨天测验的答题纸。”   “崔哲,95分。”   崔哲站起来去领自己的答题纸。   众人:啥?   居然不是100分??   崔哲倒是挺淡定的,昨天薛深出的题里,有道5分的附加题,难度不低,他做错了。   崔哲从薛深手里接过一摞答题纸,语气不再玩世不恭,变得毕恭毕敬,“薛老师,您歇着,我来吧。”   答题纸是按分数从高到低排的序。   崔哲拿起第二份答题纸,“徐医科,72分。”   律政世家的千金徐医科,从小就想学医,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医科,做梦都想上医科大。   然而,报志愿的时候,父母偷偷改了她的志愿,逼她去学法律。   徐医科拿到试卷,清冷漂亮的脸上宠辱不惊。   医学生39门专业必修课,法学生才14门专业必修课。   在学医的看来,法律专业那点东西,简单得要死。   徐医科随便答答,就已经有72分了。   但是——   当崔哲念到第三份答题纸的成绩时,众人都愣了。   “张大炮,61分。”   众人:?????   “这怎么可能?”   “就他那个记忆力,61分?”   “不是他作弊了,就是薛老师给他透题了。”   “我呵呵,身为老师,考前漏题,是不是太没品了??”   崔哲走到张大炮的面前,把答题纸放到他桌上。   崔哲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张大炮的答题纸,愣住了。   因为……   那道他没做出来的附加题,张大炮写出来答案了,还是满分。   崔哲瞳孔一震。   那道附加题有多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近十年的法考真题,崔哲都倒背如流,从来没见过那么古怪变态的难题。   也不是难,就是思路刁钻,很怪。   崔哲指着那道附加题,问张大炮:“这道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真是薛深给张大炮的笔记,把考题给漏出去了?   “俺,俺也没想到能做对。”张大炮把薛深的笔记递给崔哲,“薛老师的笔记很透彻,俺都看懂了,也背会了。”   崔哲拿过来,草草翻了一遍。   都是知识点精讲,偶尔举几个简单的案例。   薛深确实没给张大炮透题。   崔哲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就听到张大炮说道:“是薛老师写在笔记最后的三句话,教会了我做这道题。”   话落,众人炸了,七嘴八舌地开口:   “果然还是透题了。”   “呵呵,换个刑法老师吧。”   “别让这种没师德的人留下来祸害我们!”   这时——   崔哲把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愣住了。   因为,那上面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附加题,而是这样的三句话。   崔哲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学法律和做学问一样,要敢想、敢做、敢当。”   “大道至简,万法归宗,万变也不离其宗。”   “一个真正的学者,可以用最简单的原理,解决最高深最复杂的问题。”   崔哲恍然。   薛深想教给学生的,从来就不是法律知识,而是一个法律人该有的思维!   薛深根本用不着给张大炮透题。   因为,在张大炮看了这本笔记后,他的法律思维,早已脱胎换骨!   考了61分,是因为张大炮从前的记忆力太差了,短时间内,很多知识点还没有背下来。   但是,崔哲很肯定,张大炮的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崔哲神色复杂。   是他格局小了。   刚刚对薛深冷嘲热讽骂薛深没师德的,一个个全都闭了嘴。   一直没吭声的徐医科,走到薛深面前,朝他鞠了一躬,很敬重地问道:“薛老师,我想借一下您给张大炮的那本笔记,复印一本回去慢慢看,可以吗?”   徐医科是被父母逼着学法律的。   她心里挺抵触,也挺不屑的。   觉得那东西太简单了,没什么意思。   可是……   薛深的那几句话,让她心里对学术的热爱,重新燃起。   徐医科那双像死水一样空洞麻木的眼睛,在一瞬间散发出了光亮。   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新老师来了!”   “贺知知老师,您请进!!” 第086章 薛深点赞了一段视频,反击   贺知知?   薛深挑了挑眉。   指北针新请来的刑法主讲,那个能普法的颜值主播,贺知知?   正想着,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穿着细高跟的贺知知走了进来,手指上的吊坠链条美甲,叮咚作响。   薛深淡淡地扫了一眼贺知知。   只一眼,他在心底冷笑了好几声。   试问,哪个正儿八经的老师,会穿着15cm的恨天高来上课,无论站着还是坐着讲课,都很不方便。   还有她那双做了美甲的手……   是能拿粉笔,还是能拿红笔批改试卷??   打扮成这样跑课堂,把讲台当红毯,把教室当奥斯卡颁奖现场了。   贺知知压根没看到薛深的眼神。   她夹着个黑色文件夹,挺了挺胸脯,背着手,绕着刑法班的教室整整走了一大圈儿。   贺知知像是领导下乡视察似的,时而嫌弃刑法班的课桌太破旧,时而嫌弃刑法班的幻灯片屏幕只能投影后用电脑鼠标操作,不能触屏。   贺知知的眉头皱紧了。   要不是于明朗给她开了天价的课时费,她才懒得过来。   并且,于明朗还说了,让她在指北针开课后,找几本市面上的刑法法考教材,随便抄一抄,把罗翔柏浪涛刘凤科方鹏还有徐光华那些大佬的书东拼西凑一下,然后就能找出版社帮她出版,出一本《贺知知讲刑法》。   贺知知心动了。   她们做网络主播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明朗开的天价课时费她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   贺知知看重的,是出版一本她自己编写的教材,能给她带来的巨大的商业价值。   既然罗翔可以代言沃尔沃。   那么,等她的《贺知知讲刑法》出版了,说不定她就可以代言兰博基尼了。   贺知知想得很美好。   明明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脸上还是一副嫌弃得要死的表情,晃了晃鼠标,指着电脑屏幕,问道:   “这电脑系统怎么还没升级win11?我去年就已经淘汰掉这个版本,升级win11操作系统了,真是土包子。”   Windows11,是目前市面上最新的电脑操作系统。   薛深噗嗤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善意地提醒了句:   “贺老师,这是苹果电脑,用的是苹果mac系统,不用windows的。”   贺知知一下子尬住了。   她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   “说别人是土包子的人,连苹果mac系统都不认识,到底谁是土包子?”   “贺知知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两块五毛钱的遗产和我的作业吗?”   “乌鸡鲅鱼。”   贺知知的脸唰地一下,羞臊得通红。   她咳了咳,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了一份合同,递给薛深,转移话题道:“薛老师,这是我和指北针机构签的授课合同。”   “我,贺知知,以后就是指北针唯一的刑法科目主讲老师了。”   贺知知话音落下。   性子直,不怎么会掩藏情绪的张大炮直接呢喃出了声,“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不可能?”贺知知打断张大炮的话,翻了个白眼:“自己点开指北针的官方微博,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吧。”   张大炮颤着手指拿出手机,划开指北针的官方微博,发现……   近半个月不更新微博的指北针法考v,更新了。   指北针法考v:“欢迎新老师加入。[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是贺知知穿着灰色商务西装和白衬衣的工作照,威严,很有气场。   第二张图,是指北针法考民法、刑法、商经法、行政法等几个学科的主讲老师站在一起的合照,看起来很和谐。   不过,准确地说……   这两张图,是这样的。   第一张图里贺知知的西装照,P图P得椅子腿都弯了,地砖砖缝的线条也扭曲了。   第二张图里指北针几大主讲的合影,几个主讲老师很和谐地站在一起,唯独把贺知知给孤立了,贺知知孤零零地待在照片的右下角。   这还只是指北针的第一条微博。   第一条微博发出后不到五分钟,指北针发了第二条微博。   指北针法考v:“颜值天花板,普法天后@贺知知v的加入,一定会使指北针越办越好,青云直上,为感谢大家的支持,贺知知老师入职一个月内,购买指北针的课程,一律八五折优惠。”   看到这两条微博的网友,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纷纷评论——   :杨伟离职的时候,不是说……指北针下一任刑法主讲,是薛深吗?   :对啊,怎么变成贺知知了?   :她一个网红,跑去抢别人的饭碗,不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楼上是满级圣母吧,贺知知微博粉丝比薛深多,直播间流量比薛深大,凭什么她就不能当刑法主讲了?   :笑死,楼上怎么不说贺知知头发比薛深长呢?现在是招聘刑法主讲老师,又不是直播带货的网红,粉丝多有个卵用啊?!   :兄弟们别吵了,快去薛深老师的微博看!薛深老师赞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视频,速来!!!   一群人疯狂涌向薛深的微博。   薛深最新一条微博,还是他转的君璟律所的宣传推送。   不过……   就在一分钟前,薛深赞了一条视频。   视频有两分三十秒。   点开,是一段采访。   被采访的人,正是贺知知。   视频里,记者拿着麦克,问贺知知:“知知,你作为一个颜值主播,却精通刑法知识,你这称得上是网红圈的罗翔老师了。”   贺知知先是愣了下,然后慢吞吞地问:“罗翔是谁啊?”   看到视频的网友全笑了。   贺知知的粉丝脸都被打肿了。   连罗翔都不知道……   还敢说自己学过刑法,精通刑法知识?!   你、在、逗、我?   这时,视频上幽幽地飘过一条神级弹幕。   [翟博士:知网是什么?]   [贺主播:罗翔是谁啊?]   别说,还挺押韵的。   网友笑疯了。   视频里的采访还在继续。   记者问了贺知知第二个问题:“知知啊,有很多网友留言,想听你讲一讲妨害安全驾驶罪这个罪名,你看……”   “有这个罪名吗?”贺知知握着麦克风,茫然地摇摇头,笑了笑:“是网友记错了吧。”   网友:?????   妨害安全驾驶罪,是不久前刑法修正案新增的罪名之一,热度居高不下,整个刑法学圈都在讨论。   贺知知说的是什么……   有这个罪名吗?   是网友记错了吧?   这时,视频上方,又有一条弹幕幽幽飘过。   只不过……   这一次弹幕上的文字,直接把贺知知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狠狠践踏!! 第087章 所有人都在挽留薛深   弹幕上说的是——   [贺知知最近普法的段子,都是从薛深普法直播间搬来的吧,xswl.]   这段视频,贺知知自然也看到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走到角落里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不是让你想办法把那段采访视频删了吗?怎么现在微博上还能看到?”   经纪人焦头烂额的,还在安排水军帮贺知知控评,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那段已经删掉的视频,被人用技术手段恢复了。”   “现在……根本删不掉。”   “我得罪人?我能得罪谁?”贺知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意识到自己在指北针,不是在自己工作室,又放了回去。   她余光瞥到不远处似笑非笑的薛深。   薛深明明在笑着,但是眼底冷意盎然,令人心生敬畏。   贺知知心里一咯噔。   难道……是薛深做的?!   她挂断经纪人的电话,踩着细高跟走到薛深面前。   “薛老师,我和指北针的合同你已经看到了。”   “有指北针副总的签字,盖了指北针的公章,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薛深点点头。   “那么,薛老师……”贺知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离开这里,我要给我的学生上课了。”   “鸠占鹊巢赖着不走,可就太不绅士了。”   薛深笑了两声。   他在微博上点赞的那条,贺知知问“罗翔是谁呀”的视频,就足以让贺知知掉上几万的粉丝了。   贺知知在网红圈里给自己立的就是法律专业的学霸人设,几百万粉丝里有不少都是法学生。   以罗老师在法律圈的地位,贺知知这么大放厥词的,不被骂死才怪。   这么一闹,够贺知知头疼很久了。   不过……   薛深没跟贺知知再争执什么,拿着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转身走了出去。   毕竟,贺知知有指北针官方的聘用合同,是官方认定的指北针刑法主讲。   再吵下去,只会显得他不绅士,又没有风度。   然而,薛深刚从指北针的大楼里走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还有几个声音。   “薛老师!”   “薛律师……”   “……薛哥!”   “你不能走啊,你不要指北针,也不要我们刑法班了吗?”   薛深刚转过身,就被张大炮一把抱住,“薛老师,俺的刑法是你教的,俺就认你一个刑法老师。”   “别的人,俺一概不听,一概不认!!”   薛深还没说话。   张大炮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薛老师,薛哥,薛爸爸,你别走!”   “等俺法考过了,俺还想请你去俺们东北老家吃杀猪菜!”   杀猪菜是东北的名菜。   蒜泥白肉,蒜泥护心肉,柴骨肉,大骨头汤,还有酸菜炖排骨血肠。   肉嫩汤鲜,肥而不腻,开胃又解馋。   崔哲站在张大炮身后,手里,也抱了一大摞法考书。   看样子,是匆匆地打包了自己的书和笔记,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   崔哲跑得急了,有些喘,语气平静又冷漠,“薛律师,要走一起走。”   “你要走,就把我们一起带回君璟律所,我在律所实习过,可以给你拎包开车当助理。”   “我们要的是一个真心为我们好的好老师,而不是一个连罗翔是谁都不知道的刑法主讲。”   徐医科看着薛深,眸色清冷:“您是第一个,让我敬重的法律专业的老师。”   徐医科身后……   还跟着几十个刑法班的同学。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薛深很难不动容。   短短两天的相处……   薛深从来没想过,这些学生们会为了他,不惜和指北针决裂,站到贺知知的对立面儿。   “闹什么?谁让你们在上课时间跑出来的,还不回去上课??”这时,一个低冷不悦的男声,响起在薛深耳畔。   众人循声望去,却看到——   一身西装革履、但身子有些发福的于明朗,挺着个啤酒肚走了过来。   于明朗夹着公文包,视线落在薛深脸上,瞬间暴跳如雷。   “薛深!怎么又是你?”   “指北针的老师,私自带走指北针的学生在外开课,这是严重的是违约的!!”   薛深把张大炮和崔哲护到身后,挺淡定地看着于明朗,挑眉笑道:   “抱歉啊,于副总……”   “我好像从始至终,就没和指北针签过约,何谈违约呢?”   于明朗倏然闭了嘴。   嘴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个字音来。   是啊……   他给薛深提过,要签薛深做刑法主讲的事。   薛深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薛深根本就没签指北针的长约,不算是指北针的老师,又何谈违约呢?   想了想,于明朗质问道:“你从指北针带走我们这么多的学员,难道不是不正当竞争吗?”   “薛深,你只是个教刑法的,你带走几十个学生,让教这些学生的民法主讲、商法主讲还有其他的主讲老师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薛老师没说要带我们走,我们是自愿走的,跟薛老师没关系!”崔哲反应很快地说道。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年纪。   直接开口否认,不愿意让于明朗抓到薛深的半点错处。   一群学员纷纷附和……   “对!我们交了学费的,我们有钱,交了学费就是不来上贺知知的课,那又怎么样?”   “有一说一,我很喜欢其他法律科目的老师和课程,就是不喜欢贺知知。”   “贺知知又不是人民币,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啊,没这个道理吧。”   于明朗胸膛剧烈起伏着,气得狠了,指着薛深身后的那一群学员,说:   “你们要闹是吧?”   “好,我现在就让财务把课程费都退给你们。”   “你们这种大佛,我们指北针庙小,伺候不起!!”   “你们今天走出这道门,我就把你们拉进指北针的黑名单,拉进整个法律圈的黑名单!”   这话一出,几十个学员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沉默了。   指北针的黑名单不可怕。   可怕的,是整个法律圈的黑名单。   任何一个行业,都会有一些不守信用、爱耍小聪明、喜欢闹事找茬的刺头。   行内人就做了这样的一个黑名单,用来避雷。   法律圈就这么小,上了黑名单,这辈子都别想在法律圈里混了。   于明朗是法考机构的高层,在律师协会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近五十岁的阅历和人脉,不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媲美的。   看到那些学员都老实了,于明朗扬了扬下巴,“行了,都回去上课……”   话还没说完。   一个裹挟着怒意的威严嗓音,响起。   “于明朗,你好大的威风!!” 第088章 赌个大的「修」   于明朗一听到这声音,瞬间心慌的不行,双腿发软,差点跪下。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   指北针的老总,薄南。   区区一个薄南不可怕,可是,薄南的丈夫是吴方平,生前位高权重的大佬。   吴方平的遗体被运回来的时候,于明朗曾亲眼见到过,那些身穿警服向吴方平敬军礼的人,警衔有多高。   “薄……薄教授。”于明朗胆战心惊地小跑到薄南身边,又是笑笑:“您不是回家去筹办吴处的葬礼了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   薄南黑着脸,冷笑道:“于明朗,你好大的胆子啊。”   “薛深是我请来指北针的,你赶他走,是什么意思?”薄南出身军政世家,跟吴方平在一起,见过不少权贵,身上的气势很足。   于明朗当下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薄南拿出手机,指着微博上指北针欢迎贺知知加入的微博,勃然大怒。   “什么阿猫阿狗你都往指北针里拉,啊?”   于明朗不服气,“薄教授,你不要太偏心了好不好?”   “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做慈善的。贺知知比薛深的知名度高,粉丝群体大,人脉圈子广,又是颜值天花板,她编写的法考教材,销量也一定是我们指北针的天花板!”   于明朗一股脑地说完,轻蔑地看了眼薛深,呵了一声,把阿猫阿狗四个字,直接回敬给了薛深,“贺知知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阿猫阿狗?”薛深低笑了声,忽然开口问道:“敢不敢比一比?”   “比什么?”   “我和贺知知两个人,各写一章的刑法理论卷讲义,不署名,挂在指北针的官网二十四小时,看谁的讲义下载量和阅读量高!也看看……到底谁才是阿猫阿狗!!”薛深道。   和贺知知切磋,不是薛深的主要目的。   薛深已经二十五岁了,早过了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年纪,不过,崔哲和苏依依的案子交到了他手里,这疑案总得抽丝剥茧,一点点地解决。   那么,他就必须留在指北针,能近距离接触于明朗,才能找出他的破绽和漏洞。   于明朗看着薛深,挑衅似的笑了两声,“行啊。”   “要赌,就赌个大的。”于明朗眼珠骨碌碌地从左边转到右边,眼底都是精明与算计,“薛深,要是你输了,你就把你手里君璟律所的合伙份额送给我,敢赌吗?”   君璟律所,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红圈所。   (红圈所:国内最顶尖的一线律师事务所。)   红圈所的合伙份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些律所挑合伙人律师的时候,看的是律师的专业能力,律师资历和人脉。   有多少身价百亿千亿的富豪,资本家甚至是首富,砸下大价钱想要买红圈所的合伙份额,人家都不鸟你。   “那要是贺知知输了呢?”薛深没答应,反问了一句。   “要是我输了——”贺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直直地看向薛深,满脸傲然:“我就在我的普法直播间里,官宣自己离开指北针,不再担任指北针的刑法主讲,承认我不如你薛深。”   “并且,我把我未来一年直播的所有税后收入,一分不少地都送给你。”贺知知想也不想,直接夸下开口。   她心里都要憋不住笑出声了。   要是薛深跟她比理论、比教学、比法律逻辑,她还真有点怵薛深。   可是……薛深刚刚说要比什么?   要她和薛深各自写了刑法学讲义挂到指北针官博,比阅读量和浏览量??   她的微博粉丝和直播平台的比薛深多几百万,在直播前用蒜擦一擦眼睛,直播时红着眼眶说自己没钱买吃的只能吃泡面了,就有那种傻逼一样的土豪,给她打赏火箭,打赏城堡……   她微信列表里,职业刷数据的水军,就有二十多个。   薛深跟她比这个……   呵呵!!   还真是不知死活。   薛深看了眼贺知知,把视线落到于明朗身上,“如果她输了,我还要你手里的5%指北针的股份。”指北针5%的股份,价值远在君璟律所1%的合伙份额之上。   于明朗像是生怕薛深反悔似的,大手一挥,让贺知知和薛深去指北针的机房里,现场开电脑写讲义。   贺知知打开电脑,一手捧着本刑法法条,一手握着鼠标。   她一口气打开了二十多个网页,神情紧绷地查资料,归纳知识点。   贺知知写到快五百字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薛深……   薛深盘腿坐在电脑椅上,双目紧闭。   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贺知知嗤笑出了声。   刚刚狂妄成那个样子,现在……看来也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没墨水的废物!!   贺知知手指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有如神助。   一旁的崔哲和张大炮面面相觑,都急了。   “薛老师……是睡着了吗?”张大炮懵懂茫然地看着薛深。   崔哲没搭理他,很恭敬地走到薄南身边,小声说道:“薄教授,您得帮帮薛律师啊,这样下去,他输定了啊。”   哪怕贺知知写的是个屎,她电脑屏幕上好歹是一份有字的讲义。   可是,薛深的电脑已经因为长时间不碰,黑屏了。   屏幕上连个word文档都没打开……   要是交一份空白的讲义,挂到指北针的官博和官网上,那必输无疑啊。   薄南无奈地摇摇头,“赌局是他自己提的,赌约是他自己应的,赌注是他自己下的。”   “比试已经开始了,我现在喊停,只会让薛深声名扫地,在这个律师圈再也混不下去。”   “现在,只有靠他自己了。”   崔哲火急火燎的,快急疯了。   他焦虑又暴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像热锅上的蚂蚁。   又过了近十分钟……   贺知知敲键盘的动作慢了下来,思路卡顿得厉害,开始抓耳挠腮。   就在这个时候,薛深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手敲着键盘,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想了想,他抬头看向张大炮,“你拿我车钥匙,把我的车开过来。”   张大炮点头,对薛深的命令,毫不犹豫:“好。”   崔哲问薛深:“薛律师,把车开过来干嘛?”   难不成还和写讲义有关系?   薛深挺淡定的,“晚上,带你们几个测验及格、成绩优异的同学,去吃海鲜。”   “那家餐厅,吃海鲜就送冰.墩.墩的纪念品。”   崔哲脸上露出了惊愕和无语。   不是,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贺知知已经写了近三千字的讲义了,这场比试,薛深就要输了。   眼下薛深不担心自己会输,反而还想着吃海鲜领冰.墩.墩纪念品?   崔哲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问薛深,心里像猫爪子挠似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薛深的电脑屏幕。   渐渐的,薛深敲字的手速越来越快,崔哲看字的速度几乎跟不上薛深打字的速度。   等崔哲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薛深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内容,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与震惊。   薛深居然……   这怎么可能…… 第089章 要输了   薛深的电脑屏幕上。   是一张漂亮的思维导图。   密密麻麻的,像一棵行走的老山参,根须很多但不乱,逻辑清晰而严谨,外观更是让人赏心悦目,眼前一亮。   贺知知对着百度百科,边抄边写了三四个小时,才写出了不到五千字的知识点,讲义的完成度还不到百分之五十。   薛深一张逻辑图,一千个字不到就把整章的内容概括完了。   他把逻辑图的pdf给薄南发了一份,又往指北针的公共邮箱里丢了一份,然后,晃了晃酸疼的手腕,扔开鼠标和键盘,潇洒走人,“走!开饭了!!”   贺知知:?   她竖着耳朵,就听到薛深在和张大炮说了一句:“我跟你说啊……”   “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贺知知翻了个白眼。   薛深,才是脑壳有问题的那个吧。   她没看到薛深做的逻辑图,也没看到……   薄南点开薛深发来的pdf时,眸底浮现的震撼与惊艳。   她又写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讲义写完,发到公共邮箱,再发给于明朗。   贺知知松开鼠标,疲惫地锤打着自己的肩膀,往电脑椅的靠背上一靠,手就被于明朗握住了。   贺知知一惊,“这还有人在……”   “知知啊,薄南和薛深那群学生都走了,这里就我们俩在,门……我反锁了。”于明朗捏了捏贺知知的脸蛋,一脸淫笑地说道。   贺知知皱眉,猛地推开于明朗退后几步,用包挡在身前,“你干嘛?”   她可不要和这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发生点什么恶心的事情。   就算要找男人……   贺知知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薛深的脸。   虽然是个穷小子,但至少那张脸……   于明朗点了根烟,猥琐一笑:“知知,如果不是我力挺你,你可没机会来指北针做刑法主讲。”   “还有,指北针的主讲老师,卖法考书,一年的收入可是有这个数的。”于明朗比了个数字。   “法考机构的主讲,去其他司法机关和事业单位开讲座,一场讲座的收入,一万块钱打底。”   于明朗渐渐逼近,“你要是不接受,随时可以走人,我不强人所难。”   “只不过,指北针刑法主讲的合同……我能跟你签约,就可以毁约。”于明朗拿准了贺知知的软肋,“违约金我还是付得起的。”   贺知知的拳头攥紧,松开,又攥紧,再松开。   直到于明朗把烟掐了,把贺知知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的时候……   贺知知没躲也没反抗……   *   另一边儿。   薛深开车从指北针出来,带着崔哲、张大炮和徐医科,先去了趟银行,和工作人员说要取钱。   银行的工作人员一听说他要一次性取五万块,先拿纸杯给他倒了杯热水,“先生,您为什么要取钱呢?”   “是我们的工作和服务,哪里做的不好吗?”   薛深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问:“我要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真话。”   “真话啊……”薛深端着杯子喝了口,“你们马路对面的那家银行,存一万块钱,送一小袋稻花香米。”   颗颗饱满剔透的稻花香米,煮熟后米粒还泛着油光,口感绵软,清甜。   特别好吃,越嚼越香。   银行工作人员:?????   薛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什么时候,你们家银行存钱就送一桶油的时候,我再取了存回来。”   “别送食用油,改送汽油吧,最近油价又涨了。”   银行工作人员:“……”   薛深美滋滋地提着几小袋稻花香米,塞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去吃饭的时候,崔哲一路都神经紧绷着,不停地刷着指北针的官网和官博。   上面,已经挂出了薛深和贺知知两个人写的讲义。   崔哲扫了一眼刚发布不久的下载量……   [薛深:235次下载]   [贺知知:8564次下载]   崔哲一下子急了,点开贺知知的微博,发现贺知知在微博上推自己写的讲义了。   甚至,贺知知的超话主持人,还专门发了一条推广贺知知讲义的帖子。   帖子里提到……   下载贺知知的讲义,凭截图可以领取现金红包。   崔哲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像触电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海鲜餐厅里,他们这一桌周围的客人,像看神经病似的看向崔哲。   崔哲焦虑地看着还在剥蟹壳的薛深,急得已经失去了控制力和判断力,压着声音低吼道:   “贺知知的下载量已经是你的整整二十倍了!”   “她使诈,玩阴的,在微博和超话帮自己做宣传,打广告……”   “我们怎么办啊??”   薛深拿公筷给崔哲夹了个鲍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那么沉不住气,慌什么?”   崔哲欲言又止。   但是,对上薛深淡漠的眼神,崔哲闭了嘴。   一顿饭,崔哲心里七上八下的。   几次在桌子下边,偷偷用手机点开指北针的官网,去查看贺知知和薛深的讲义下载量。   [薛深:643次下载]   [贺知知:13567次下载]   这是薛深去结账买单的时候,崔哲最新刷新出来的数据。   贺知知的下载量,已经达到了薛深的二十倍。   这几乎是把薛深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更何况,贺知知还在微博上说了,晚上要临时加一场直播,看样子也是要推广自己的讲义。   崔哲绝望地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捂着胸口,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   过了几分钟,崔哲大口地吐了出来。   黏腻腥臭的呕吐物,吐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   向来沉稳的徐医科拿着手机,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们快看!”   “薛老师,薛老师他的下载量……”   “快看!!” 第090章 薛深买水军刷下载量?   崔哲忙看向手机屏幕。   [薛深:643次下载]   他点了下指北针官网右上角,刷新页面的那个箭头圈圈。   只有刷新了,才能实时看到最新的下载量情况。   [薛深:1654次下载]   崔哲一愣。   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胃里也不翻腾了,不想吐了。   他拿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着。   短短几分钟,薛深的下载量,怎么会增加了一千多次?   崔哲定了定心神,又点了一下刷新。   [薛深:1935次下载]   崔哲懵了。   这……距离他上一次刷新,好像只隔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吧。   几秒钟,就增长了三百次的下载量。   这是什么鬼?   疯了吗??   这时,崔哲的微博弹了一个弹窗出来,提示他关注的博主更新了。   崔哲随手点进微博,就看到——   厚达法考v:“强推薛深老师的讲义[链接],诚邀薛深老师加入厚达法考。@薛深v”   后边附的链接,是指北针官网上挂着的,薛深的讲义下载页面。   其他几家法考机构不甘落后,纷纷下场。   瑞合法考v:“春天的第一份讲义[链接],夏天的第一根冰棍,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顿火锅,你值得拥有。快去下载薛老师@薛深v的讲义,和薛深一起过法考吧!!”   容大法考v:“这份讲义你值得拥有[链接]。薛深出品,必属精品,诚邀薛深老师加入容大法考。@薛深v”   几家法考机构的粉丝量,都是百万级别的。   而且,都是法律专业人士,要么是已经通过法考的,要么是正在准备法考的。   跟贺知知直播间里那些磕她颜值和身材的粉丝,不一样。   贺知知有好几次,都戴着一对猫耳朵和一条猫尾巴,穿着一条黑色的小吊带直播。   两根细细的带子,松松散散地挂在莹润饱满的肩膀上,比内衣多不了几块布料。   贺知知的粉丝里,就没几个是真心实意来学刑法的。   她大多数粉丝,下载完她的讲义随手就点了删除键。   而几大法考机构的粉丝……   下载完薛深的讲义,看了两眼,愣住了。   :卧槽!   :这是什么神仙讲义?   :我刑法总论挂科了整整五个学期啊,我tmd居然看懂了??   :小学生,今年九岁,我也看懂了。   :妈问跪!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我说我在向薛深大佬下跪,以表敬意。   :明年法考,我单方面聘用薛深为我的皇家御用刑法主讲了!   :薛深去哪个法考机构,我就去哪个机构报名法考班,薛深大佬1v1面对面授课教我的那种!   :我京大法学院的,薛深师兄的讲义下载链接,我已经推到我们年级群和论坛了。   评论区和指北针官网的下载量还在不停地刷新。   整整一个晚上,崔哲都紧张地守在手机旁边儿,不敢睡。   熬夜对身体不好,他知道。   那么……只要他通宵,就不算熬夜了。   他感觉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路灯,这辈子才这么喜欢熬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崔哲去刑法班上早课之前,最后又刷新了一次指北针官网的下载次数。   [薛深:62.1万次下载]   [贺知知:46.2万次下载]   崔哲差点喜极而泣。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听说男足拿了世界冠军一样,激动!   可是,等崔哲洗漱完到了刑法班,上早课之前……   又出了事。   刑法班的门被砰地踢开,贺知知满脸怒容地走了进来,看向坐在讲桌前拷PPT的薛深,怒道:   “薛深!”   “我知道你想赢我,可是……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你胜之不武!”   薛深偏头,发现——   贺知知今天没穿高跟鞋,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腿好像有点打颤。   贺知知身后,于明朗走了进来,阴沉着脸。   “薛深,你买水军刷下载量的事,已经被指北针技术部门查出来了。”   “别装了。”   薛深伸了个懒腰,长腿委屈地挤在讲桌下边,笑了:“买水军?”   “你们的意思是,厚达、容大、瑞合几家法考机构,是水军?是花钱就能买来的?”   于明朗拿了个黑色的掌上电脑。   连接教室里的投影仪,把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明朗指着大屏幕上,指北针官网后台的数据,“在后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跟知知的讲义,每秒钟增长了多少下载量。”   “可是,从昨天晚上零点开始。”   “零点,一点, 两点,三点,一直到七点……”   “每到一个整点,你的讲义就会秒增长两万的下载量,你一共刷了十六万的下载量,证据清清楚楚地摆在这里,难道我会撒谎吗?”   薛深抬眸,看了一眼下载量的折线图,眸色微沉。   确实,每到整点的时候……   他的下载量,就会在一秒钟瞬间飙升两万。   一看就知道是水军刷出来的。   可是,他昨天只是浅浅地给各大法考机构透露了一下讲义的事,并没有买过水军。   那这下载量是谁给他刷的?   不等薛深说话,于明朗一拍桌子,“玩阴招玩到指北针了,是不是?走走走,跟我到丽城律师协会去,我也要去讨个说法,问问他们律协的人,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心术不正的渣滓律师!”   贺知知跟于明朗一唱一和的,跟着帮腔:“于总~”   “薛律师可是君璟律所的合伙人律师,是不是……弄错了?”   于明朗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差点忘了!”   “薛深!你刷了十六万的下载量,把刷的数据减掉,你的总下载量刚好比知知少了一千,你输了!”   “你之前答应的,君璟律所那1%的合伙份额,是不是也应该……”   “年轻人,愿赌服输。”于明朗满面红光地拍了拍薛深的肩膀,“要是想赖账,那我可就要带人去君璟律所,去你师父顾平闻他老人家的办公室,坐一坐了。”   “你应该也不想,自己的这点丑事,被闹得人尽皆知,声名狼藉,对吧?”   贺知知得逞地笑了,趾高气昂地看着薛深。   昨天,她把于明朗伺候得舒服极了。   于明朗答应她……   只要薛深的合伙份额到手,就给她买一款全球限量款奢侈品订制蓝宝石项链。(这个项链我之前不详细描述,你们非得说它廉价,那好吧我多水几个字描述一下)   “薛深……”贺知知上前一步,威逼道:“你总不想,让我开个直播间,在我几百万粉丝的面前,给你难堪吧。”   这时——   一直低着头的薛深,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   开口,就是王炸。 第091章 薛深演技精湛   (注:有读者提到前几章的赌局里,薛深赌注太大,于明朗完全置身事外,有些不合理。我已修改第88章,于明朗也参与了赌局,赌注是指北针5%的股份,其他剧情不作变动。)   薛深突然抬头,看向门口:“警察同志,进来吧。”   贺知知一愣。   于明朗带了细纹的老脸上,表情瞬间僵硬。   “抱歉啊,我天生柯南体质,走到哪里意外就发生在哪里,所以我刚刚报警了。”薛深晃了晃手机上的短信报警页面,“你们说我刷数据买水军,有什么证据,你们跟警察同志说吧。”   于明朗屏住了呼吸,似乎异常紧张。   警察看到于明朗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命案,就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贺知知巴拉巴拉地和警察说了一大堆,说薛深和她立下天价赌约,为了赢她,薛深花钱买水军刷数据,破坏了比试的公平性,想用虚假数据骗走她的钱和于明朗在指北针的股份,这已经构成诈骗了。   说到最后,她善良地补了句:“薛深年轻,是第一次犯诈骗罪,就从轻处理吧。”   薛深笑了两声,“这推理得真厉害,都能帮警察查案了。”   薛深一边说,一边朝贺知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然后,大拇指翻转向下,嘲讽的意味拉满,比白起的嘲讽技能还彪悍。   贺知知气急败坏,指着幻灯片大屏幕上的数据,“你还在狡辩什么,屏幕上指北针后台的下载量增长折线图,就是铁证!”   “如果你没雇水军刷数据,那为什么每到整点钟,你的数据就会在短短一秒的时间里飙升两万?”   薛深就不理解了。   做不成友人,可以做路人,为什么贺知知非得做他的仇人呢?!   不过,贺知知出了狠招,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可真是个二维码,不扫扫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薛深双手抱臂,看着贺知知,神色淡漠地摇了摇头,说:“有人刷数据,就非得是我买的水军?”   薛深平静得可怕。   于明朗站出来,“都别吵,别影响警察同志办案。”   警察在做《现场笔录》,朗声问道:“贺女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水军是薛先生买的?”   “我当然有证据。”   贺知知说道,她自信骄傲得像只孔雀,说道:“我有人证。”   “那个帮薛深刷数据的技术人员,叫卞(bian)安,他刚刚跟我共享了他的位置,他已经到指北针法考机构门外了,停个车就可以进来作证了。”   贺知知扬唇,心底……心有余悸。   她没想到薛深会突然报警,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她认识很多刷数据的水军工作室,随便拉一个人过来指认薛深,简直是易如反掌。   贺知知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角,伸手去拿桌上的包,想从包里拿支唇膏。   薛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有办法了!!   他脸上挂起一抹笑容,亲自走过去,把贺知知的包拿给她,“知知姐,是要这款唇膏吗?”   贺知知诧异地看着薛深。   薛深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薛深继续说道:“唇膏有化学物质,用多了伤身体,我给你倒杯热水,润润喉,也暖胃……”   于明朗看着薛深,嘲笑了一声。   窝囊废!   薛深肯定是听说他们有证人,就怂了,想跟他们私了,所以才放低姿态的。   肯定是这样!!   薛深拿纸杯接了杯温水,走过来。   崔哲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薛律师,你干什么?”   “薛老师,你发烧了?”张大炮不确定地问。   徐医科也疑惑地看着,薛深递水杯给贺知知的动作。   就在这时——   刑法班的门被推开,一个黑衣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警察看了男人一眼,问:“你就是卞(bian)安?”   “是,我叫卞安。”卞安点点头,“是来帮贺知知作证的。”   薛深勾了勾唇。   他双手还保持着给贺知知递水杯的动作,转头看向卞安:“小卞啊……”   小卞:???   卞安疑惑地摘下墨镜,看向贺知知身边端茶倒水的年轻男人。   这谁啊……   难道,是贺知知的助理?   贺知知下了直播后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工作室的助理,一个月能换三四个助理,看这人殷勤的动作,应该是贺知知的新助理了。   那就是自己人。   没等贺知知反应过来,薛深伸手指向于明朗,“就是这个薛深,花钱雇你做水军,让你帮他刷数据的?”   “对!”卞安立刻点头,“就是薛深让我刷数据的!”   “就是他!!”卞安跟着指向于明朗。   既然贺知知的“助理”都说那个人是薛深,那肯定是了,没错!!   薛深噗嗤一声,笑了。   ·   (还有,在写,更晚了,抱歉。) 第092章 履行约定   薛深笑了好几声。   他手一松,手里的纸杯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把贺知知三千块的鞋子给打湿了。   卞安吞了口唾沫,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没敢开口。   “所以……”薛深收敛了笑意,淡漠地看向卞安,“你口口声声说我雇你刷了数据,可是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我是薛深?”   卞安原本满脸自信地来帮贺知知作证。   听到薛深这话,卞安的面色微变,昨天贺知知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帮那个叫薛深的人,刷阅读量和下载量。   可是眼下闹出这么大个乌龙……   薛深只用了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置身事外。   这都是次要的,这些年卞安帮人刷数据赚了不少钱,警察就在旁边,要是警方着手调查他用非法外挂刷数据、破坏他人网站和系统后台的事,这才是让卞安最害怕的。   他看了眼贺知知,又看了眼薛深和薛深旁边的警察。   “警察同志,是贺知知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薛深刷数据的。”卞安毫不犹豫地把贺知知给卖了,保全自己。   卞安给薛深鞠了一躬,看起来满脸愧疚:“对不起啊,薛先生,我就是个刷数据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卞安整天和娱乐圈里的明星打交道,很能放得下身段,姿态摆得极低,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他还主动加了薛深的微信,承诺会补偿薛深的。   道完歉,卞安灰溜溜地离开了。   卞安走后。   “好了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明朗,咳嗽了两声,“咱们指北针要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不要窝里反。薛深啊,你的讲义很不错,一会儿来我办公室,签一份B级推广资源的合同……”   于明朗自认为待薛深不薄。   指北针的法考app,日活量(日活跃用户数量)能达到几千万,分ABC三档的推广资源。   一些跟指北针合作了十几年的老讲师,才能拿到B级的推广资源。   薛深一个还没入职的新人,有这个推广力度,也该知恩图报了。   于明朗说完。   贺知知脸上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   真要让她履行赌约,拿出未来一年直播的所有收入给薛深,她得哭死。   “怎么,不履行赌约,想耍赖吗?”渐渐缓和的气氛里,薛深突然反问道。   于明朗瞬间沉了脸色。   贺知知也一声不吭,沉默了。   薛深清冷的视线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于明朗身上,“于副总,之前您答应的,如果贺知知输了,您转让给我百分之五的指北针股份,还记得吗?”   (注:5%指北针股份这一赌注,是在第88章最新修改的,我参考了读者的建议,特此注明。)   贺知知忍无可忍,皱眉:“薛……”   于明朗打断贺知知的话,看向薛深:“薛深,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给你A级推广资源,你……”   薛深的专业能力,给他A级资源,是值得的。   更何况,其他几家法考机构,都把薛深当成是香饽饽。   薛深太抢手了。   于明朗眯了眯眼……   一定要想个办法,在合同里做点手脚,让薛深这辈子就只能被困在指北针写讲义,帮他赚钱。   贺知知看薛深的眼神里,有嫉妒,有不甘,也有被薛深抢了风头的怨恨。   “不需要。”薛深打断于明朗的话,淡淡地反问:“如果输的人是我,你们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你们不会。”   “要么,你们履行赌约。”   “要么,让警察介入解决,我会把整件事公之于众,让指北针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他们的副总于明朗……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薛深一字一句地说,字字铿锵有力。   他和于明朗贺知知的赌局,在法律上,叫射幸合同。   打赌时薛深留意过周围的环境,不是监控盲区,有监控,所以完全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赌约涉及的金额过大,自然可以请警方介入。   于明朗抿了抿唇,没想到薛深这么不留情面,把人往绝路上逼。   一开始,他就不该插手贺知知和薛深这件事。   这个结果,让他变得像个笑话。   “好,过几天我把股权转让合同拿给你。”于明朗的心里在滴血。   “不用了。”薛深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于明朗,“股权转让合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已经签了字也盖了章,你签字吧。”   像是怕于明朗找借口,薛深连签字用的黑笔,都准备了整整一盒,足足十几根。   于明朗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和憋屈,签上自己的名字,摔到薛深面前的桌上。   有了这一纸合同,如果于明朗不把指北针的股权给他,薛深就可以到法院起诉他,由法院判决,甚至是强制执行。   贺知知想溜。   薛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贺小姐……”   贺知知浑身僵住,转向薛深,“我们赌的是未来一年我直播间的收入,现在,你没资格问我要这笔钱!!”   只要拖延下去,时过境迁了,这事儿薛深也就忘了。   贺知知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   薛深双手抱臂,慵懒地靠在墙上,看了眼旁边的警察同志。   警察看向贺知知:“行了,别拖到明年了,你不是个网红主播吗?就你去年一年直播的总收入吧,我记得你叫贺知知,去年因为偷税漏税还被行政处罚过,分局有备案的。你去年税后的收入应该是九百多万,我没记错吧?”   贺知知脸都绿了,怒道:“凭什么现在就让我拿钱给薛……”   “哦对,”警察又瞥了一眼贺知知,“前几天接到网友举报,你的直播间存在涉黄低俗的行为,举报信息暂时到我这里了,我明天就移交网警部门的同事,让他们去查一查。”   这话,看似很突兀。   和上面说的话八竿子打不着。   可是,贺知知是网红圈的,她不傻。   如果她想赖账,不履行赌约,对方就会把举报她涉黄低俗的信息,移交到网警部门。   贺知知脸色微微变了,当场打了个电话给经纪人,“你联系一下工作室的财务。”   “怎么了?”贺知知的经纪人问道。   贺知知看了薛深一眼,拿着手机:“让财务去银行预约,转九百万块给……”   “贺知知你疯了吧?”经纪人暴跳如雷,“九百万?工作室上上下下,多少张嘴要养活着,你贺大小姐倒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啊?”   “今天二十万买条裙子,明天八十万买个爱马仕,贺知知,我们这是网红主播的工作室,不是印钞厂!我们去哪里给你弄九百万,抢银行还是劫运钞车?!”   “你想死啊?”经纪人气得骂了几句脏话。   ·   (PS:本书不走都市文或神豪文的路子,900万是薛深未来在法律行业的创业资金,也别觉得不符合实际,身价900万的男主在网文界算是很穷的了。指北针法考机构这段剧情马上结束了,后面就是崔哲案等各种案件了。) 第093章 指北针最后一波打脸(支线即将结束,回归主线)   贺知知心高气傲,头一次被经纪人指着鼻子骂,震得她耳膜都疼,她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薛深也不知道贺知知是怎么跟经纪人沟通的,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贺知知问他要了卡号,这笔钱在几天之后,顺利地转到了他的账上,这是后话。   不过,此时此刻……   于明朗面无表情地看了薛深一眼,转身走出了刑法班,砰地摔上了门。   高个子警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捂着肚子,笑得肚子都疼了。   “警察同志,你在笑什么?”崔哲问。   薛深看了一眼高个子警察,朝高个子警察点点头。   高个子警察看到薛深的眼神,这才站起来,把警帽一摘,哥俩好地伸手勾住崔哲的肩膀,拉着他跟薛深一起走了出去,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道:“别,别叫警察同志。”   “我警校还没毕业呢,在刑警队实习,我叫林白,薛深哥是我表哥。”   崔哲震惊了,“那……薛律师报警,你怎么会来?”   林白耸了耸肩,“他压根就没报警,让我过来帮他撑撑场子,我就来了。”   警察执法,至少得是两名警察一起过来,不可能只有林白一个警察过来。   崔哲还没回过神来,“可,可是,你这不是骗人吗?”   林白摊手:“我骗什么了?我从头到尾都没出示警官证,他们也没问我要啊,我身上的警服是警校发的,是真的,又不是仿造的。”   “那贺知知直播间涉黄的事……”崔哲看了眼林白。   林白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她确实涉黄了,也确实有人举报,领导确实让我明天把举报信息移交网警部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崔哲咽了咽口水,震惊地看一眼薛深,再看一眼林白。   这招真高。   林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是,每句话都一语双关,能让贺知知在心虚之下,解读出不同的意思。   贺知知以为的破财消灾……实际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拿了九百万出来,直播间还会被网警严查。   崔哲想了想,问林白:“那你……你这不还是骗贺知知的钱吗?那可是整整九百万块啊。”   “她和我表哥本来就有赌约,她自己愿意提前履约的,我可没骗她啊。”林白拍了拍崔哲的肩膀。   说完,林白又看向了薛深,“表哥,改天来家里吃饭啊,我还得整理贺知知直播间涉黄的资料,移交网警部门,我先走了。”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   贺知知的直播间被封了,三个月内无法直播。   贺知知哭得眼睛都肿了,跑到于明朗在指北针的办公室,推门而入,“明朗……”   办公室里,于明朗在和指北针另外两个副总谈公事。   看到贺知知门都不敲就进来了,两个副总相视一眼,起身告辞了。   “明朗,我的直播间被封了,肯定是薛深和那个警察说了什么,我被他害成这样,你……”贺知知说到一半,视线落在于明朗办公桌上的一份资料上。   资料上,印了指北针暗紫红色的水印。   是一份指北针法考书的A级推广计划。   [书名:薛深刑法笔记]   [作者:薛深]   [推广级别:A级(指北针顶级推广)]   [推广时间:9月19日(两个月后)]   看到这里,贺知知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冷意,“指北针要推薛深的书?”   “对,薄南那个老不死的亲自敲定下来的,两个月后薛深的书稿完成,就给他A级推广。”于明朗皱着眉头说道。   他手里百分之十的指北针股份,转眼间就被薛深敲诈走了整整一半。   于明朗恨死薛深了。   贺知知听完,直接说道:“我也写一本书,你想办法把A级推广给我,让薛深拿个B级或者C级推广,我的书一定可以爆火,碾压他!”   “就你?”于明朗虽然恨薛深,但是犹豫地看了一眼贺知知。   上次贺知知和薛深PK讲义,输得惨不忍睹的事,于明朗还没忘。   “薛深只不过是一个硕士,初出茅庐的小子,赢了几场官司就被吹捧得忘乎所以了,他这种人注定就是炮灰。”贺知知勾住于明朗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我认识几个刑法学的博士,专业能力很强,我找他们帮我写一本《贺知知讲刑法》,你只需要给我顶级推广。”   “这一次,我会好好地教薛深做人,一雪前耻!!”   贺知知自信地说。   她的毕业论文,都是那几个……男博士,帮忙写出来的。   现在是大资本时代,只要质量OK,她拿最好的推广,砸钱去运作,想要碾压薛深还不是易如反掌?   反正,她只是离开了指北针,不能在指北针讲课。   那赌约里又没有说,她不能出版法考书,挂在指北针机构的旗下出售。   于明朗眼珠转了转,伸手捏了捏贺知知的脸蛋,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贺知知,“知知,你今天这裙子,有点短啊……”   “讨厌……”   办公室里,传来了写出来会被屏、蔽的声音。   *   时间一晃到了两个月后。   薛深把写好的讲义,近十几万字的书稿,发给了指北针的审稿编辑。   薛深:刑法讲义.doc   审稿编辑没立刻回复他。   “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薛深收到了回复。   审稿编辑:抱歉啊薛老师,您的A级推广资源,可能要变成B级推广了。   薛深:?   审稿编辑:薄总被聘去外地的杀人案专案组,帮忙破案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审稿编辑:于副总……前几天把A级资源,给了贺知知。 第094章 薛深新书上市   薛深又问了句:“出版上市的时间呢?”   审稿编辑:“你的书是12号,贺知知是19号,时间刚好差了一周。”   审核编辑回复完,搓着手指关节,挺不安地等着薛深回复。   生怕薛深因为A级推变成了B级推,而跟他发飙。   审核编辑又补了句:“薛老师,你发书早,说不定能有机会压贺知知一头的。”   可是,A级推和B级推,差别巨大。   希望很渺茫。   薛深:“没事儿。”   薛深:“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薛深还挺淡定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在指北针写法考书,一则是为了薄南,二则是为了暂时留在指北针,能接近于明朗,才能继续调查崔哲女朋友卖盗版书进监狱的案子,想办法翻案。   书的销量,书的推广资源,他不care。   审核编辑:“那薛老师,书稿我审核完之后,就送去申请出版书号了。”   薛深发了个辛苦了的表情。   然后,他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一直到了11号,新书开售的前一天晚上,薛深接到了崔哲的电话。   “薛律师,你快看贺知知微博!!”崔哲的语速很快。   薛深摁了免提,点开微博。   贺知知:“新书《贺知知讲刑法》明天上市。[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是书的封面。   第二张图,是贺知知清冷御姐风的写真。   第三张图上写着,前一百名下单的送贺知知签名照,前五百名送贺知知的特签书,前一千名送贺知知的亲签书。   “贺知知把新书上市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周,跟你放在了同一天。”崔哲头都大了。   贺知知这条微博,评论量已经破十万,热度涨得很快。   至于薛深……   他佛到连微博都没有发。   唯一的新书上市宣传微博,还是指北针官博发的。   “啊,这样啊。”薛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嗯,那我是不是也要发个微博……”   崔哲心里一喜。   薛深终于知道营业了!   “发个微博,祝她新书大卖?”薛深慢吞吞地把话说完,“其实,这事我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输给……”   “薛深!”没等薛深说完,崔哲气得直呼他的名字,“你难道看不出来,贺知知是在针对你吗?”   “她抢你的A级推广资源,和你在同一天新书上市,还搞签名那一套娱乐圈营销,目的就是要碾压你,把你踩在脚底下,给她自己造势。”   “要是你输给了她,她就彻彻底底立稳学霸人设了,你也就彻彻底底糊穿地心了。”   “你怎么还要祝她新书大卖,你到底有没有心?”   最后,在崔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薛深发了条微博。   薛深v:“新书《薛深刑法笔记》。[图片]”   但是,薛深的微博发出来没多久,评论区就骂声一片。   :跟我知知女神的新书同一天上市,蹭热度不要这么明显好吧!   :蹭热度的狗,给爷爬!!   :薛深上次的讲义我看了,也不怎么样啊,我往键盘上洒一把米,抱一只鸡上去,都写得比他好。   :薛深粉丝别尬吹行吗?这是法律圈不是娱乐圈。   贺知知的经纪人翻完薛深的评论区,看到骂声一片,笑着关了微博,看向贺知知:“我安排了人控评,水军已经在撕他了。”   “明天新书第一天上市发售,知知,你一定要在销量上碾压他,他就是你成为法律博主最好的踏脚石,踩死他,别浪费了。”   贺知知点头,优雅的脸上一片清冷,对经纪人说:“明天我开十八个小时的直播,在直播间卖书,下午还有三个小时的线下签售会,你帮我安排好。”   “你猜猜,我的销量会比薛深多十倍,还是二十倍,呵!”   *   翌日。   贺知知和薛深的新书上市,定在早上八点整。   一大早五点多,贺知知就已经开始了直播。   直播间里,礼物总量已经达到了几万块。   看着贺知知直播间里越来越多的礼物,刑法班的早课一片死寂,张大炮说:“要不,我们集资买薛老师的书,给他冲一冲销量吧。”   “就算输,也得让薛老师输得有尊严一点儿。”张大炮攥紧了拳头。   “行,只要能帮上薛老师,钱不是问题。”崔哲赞成地说道:“刚好我认识一个能多账号操作,刷购买量的工作室,我联系那个工作室,把钱打给他们,让他们去帮薛律师刷销量。”   然而——   等到八点整,崔哲打通了工作室的电话,表明来意时……   对面沉默了。   工作室的人问:“你们确定,要帮薛深刷销量?”   “很……很难刷吗?是不是钱太少了?”崔哲心里一紧。   工作室的人连忙说:“不是,你们去看看指北针官网的售书链接,就明白了。”   指北针官网的售书链接下边,是能看到书的实时销量和购买人昵称的。   如果购买人不想暴露自己的昵称,也可以选择匿名购买。   购买链接下边——   【“顾平闻律师”购买1000本《薛深刑法笔记》】   【“梅然梅然梅然”购买1000本《薛深刑法笔记》】   【“我真不是齐苍龙鸭”购买1000本《薛深刑法笔记》】   【“割腰子不打麻药的薛深舅舅”购买2000本《薛深刑法笔记》】   【“谢淮er”购买500本《薛深刑法笔记》】   【“君璟律所季然”购买500本《薛深刑法笔记》】   下面,还有很多条红色的购买信息弹幕,一直在弹。   弹了好久,崔哲的手机差点卡死,都没停下来。   崔哲:? 第095章 让子弹飞,薛深上热搜   新书上市不到五分钟,薛深的销量直接破万。   这还用得着刷购买量??   不过……   崔哲摸了摸下巴。   一本薛深刑法笔记,就要三十二块钱。   这些人买那么多书,明显是薛深的朋友,来帮他冲销量的。   薛律师这些朋友……真强悍啊。   崔哲激动地打了个电话给薛深,“薛律师,你知不知道,你的销量破万了?”   薛深在吃早饭,懒懒地嗯了一声,喝了口豆浆,还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没事儿,等一会儿贺知知的工作室会找人刷销量,超过我们的。”   “我们刑法班的同学凑了点钱,也可以帮你刷销量的,我们就比比谁刷的多!!”崔哲想也不想地说。   薛深夹着块豆沙馅的油炸糕,“不用,我有底牌。”   “能让贺知知彻底倒台的底牌,底牌就是……”   薛深说完。   崔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薛深这底牌,要是拿出来,能让贺知知在顷刻间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既然你有底牌,为什么不用呢?”崔哲不理解。   薛深:“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可是薛律师,你微博评论区里,贺知知的粉头亲自下场撕你了,骂得很难听。”   薛深发新书的那条宣传微博下边儿……   :没爹教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请了那么多人几千几千的刷购买量,有意思吗?   :纯路人,不是贺知知的粉丝也不是薛深的黑粉,单纯觉得薛深欺负一个女孩子,真的很没有风度。   :见过普信男,也见过普信女,今天终于见到普信律师了。   这种恶意满满,明显就是水军和黑粉刷出来的评论,还在增加。   薛深没有回怼,没有举报,也没有关掉评论区的评论。   他摁着手机屏幕,神色淡漠地看了一会儿。   让子弹飞了很久之后,他发了新书宣传之后的第二条微博。   薛深v:“已向出版社和司法局实名举报,@贺知知v女士撰写的《贺知知讲刑法》一书,和三名刑法学博士的毕业论文高度相似,重复率高达35%。[图片][图片][图片]”   薛深简单粗暴地扔了几张图出来。   图片上面,是贺知知的书,和几名刑法学博士毕业论文对比的表格。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些学术观点,存在严重雷同。   贺知知整本书,一共167个学术观点。   相似雷同的,就有近60个。   评论区彻底炸了。   :卧槽!纸质出版的学术著作,重复率应该不能超过10%的吧,这是巧合?   :笑死了,巧合个P,那些都是小众学术观点,根本不是主流,怎么可能是巧合,那叫抄袭!!   :我在贺知知直播间里买了法考书,居然是抄袭的,退钱!差评!!   :离离原上谱!   :贺知知别开直播丢人现眼了,她和她的工作室就该像乌龟买西瓜一样,滚的滚爬的爬!   贺知知直播间后台。   贺知知的经纪人气得摔了玻璃杯,“该死的薛深!知知的书稿,怎么会到薛深手里,还让他做出来了抄袭对比表格?”   听到这话,于明朗的眉头皱了皱,“薛深也是指北针的老师,是有权利看贺知知的书稿的,可是……”   于明朗欲言又止。   可是,薛深只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啊。   贺知知的书稿有三百多页,半个小时,勉强够薛深翻上一遍。   薛深就只草草翻了一遍,就那么骚地把贺知知书稿的内容都给记住了?   甚至……还根据贺知知书稿里的内容,做出来了抄袭对比表格?   这怎么可能??   于明朗脸色不大好看……   最让他恐慌的是,他从薛深手里抢了A级推广资源,给了贺知知,把B级推广资源扔给了薛深。   要是贺知知的销量比薛深高,也就罢了。   可是,按照现在这个局面,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贺知知的书销量已经达到五万多,五万人里已经有近八千人,在薛深发出那条微博后,申请了退款。   “想办法控评,把薛深那条微博的热度降下去。”于明朗对贺知知的经纪人说。   贺知知的经纪人刚想说什么,看到微博上刷新出来的热搜,突然浑身僵硬,满脸震惊,表情管理几乎失控,“不、不用降热度了……”   “为什么不用?”于明朗皱眉。   贺知知的经纪人声音都是颤抖的,“因为,降不下去了。”   “你看热搜……”贺知知的经纪人解释不清楚,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于明朗。   热搜前十里,有好几条都带了薛深的名字,整整齐齐的,让人心肝发颤——   热搜上——   #宋惊国点赞薛深微博#   #宋惊国夸薛深刑法笔记是旷世神作#   #陆纵海下单薛深刑法笔记#   #人在小学 看了薛深笔记想学法律了#   于明朗:!!!   他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摁住屏幕,点开第一条热搜,就看到一条热门话题,内容是……   ——【《薛深刑法笔记》被宋京国亲自下场点赞,宋京国先生说,薛深这本刑法笔记称得上是刑法圈的旷世神作。薛深,是法律圈的风向标!】   宋惊国,是国家刑法学会会长,一把手。   那是被誉为刑法学之父的人物,开山祖师般的大佬。   国内刑法圈流传着一则传说……   刑法圈的所有学术成果,不是宋惊国的著作,就是宋惊国学生的著作。   国内刑事法律修订了十一次,宋惊国参与了整整九次。   在国内,已经八十多岁的宋惊国老人,就是刑法学界毫无疑义的权威,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   至于陆纵海更不用提,也是法律圈的终身教授,知名人物。   能够得到宋惊国和陆纵海的认可,并且被宋惊国称之为“神作”,哪怕法律圈并不是主流大众的圈子,也配得上这一条热搜。   于明朗呆呆地看着那几条热搜,整个人都傻了。   他在指北针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从来没见过哪个律师因为新书上市而上热搜。   于明朗擦了擦眼睛,像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似的,缓了一会儿,又点进热搜里。   几条热搜没变。   只是热搜榜一的#宋惊国点赞薛深微博#和热搜榜二的#宋惊国夸薛深刑法笔记是旷世神作#后边,各自多了一个黑红色的【爆】字。   而榜三榜四的#陆纵海下单薛深刑法笔记#和#人在小学 看了薛深笔记想学法律了#后边,则多了一个橘红色的【新】字。   于明朗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没想到的是……   接下来,等待他的是薛深最近几天的第三条微博,更大的反转!!! 第096章 薛深真的很nice   薛深不声不响地发了第三条微博。   薛深v:“今年司法考试结束后,本人将离开指北针,另有去处。”   看到这条微博,于明朗慌了。   手心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虽然厌恶薛深,可是短时间内,从来没想过要把薛深赶出指北针。   因为,薛深的普法直播间,是流量担当,是他们指北针的门面!!   在贺知知站稳脚跟前,还需要薛深这块踏脚石。   薛深这条微博,让于明朗措手不及。   他赶紧退出去,再点进薛深的微博,评论区已经开始发酵。   :有一说一,贺知知的书真的不如薛深。   :是啊,一堆知识点乱七八糟,就像一堆没骨头的腐肉,一碰就倒,没有灵魂的。   :贺知知真的很小家子气,又是搞线下签售会,又是搞直播售书,还送签名照的,那么多噱头……再看看薛深,只发了一条新书上市的微博,这就是格局和心胸!!   评论区下边。   还有一些法律圈很权威的大佬,资深法学家。   看了薛深的书以后,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这样一来——   此前贺知知工作室买的水军,说“薛深蹭贺知知热度”、“薛深的讲义不怎么样”、“薛深粉丝尬吹”的那些话,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些评论,季然也看到了。   作为薛深的助理,他打了个电话给薛深,“薛律师,热搜您看了吗?”   “啊?”薛深抱着电脑,在整理下一场普法直播的讲义,听到季然的话愣了愣,“什么热搜?”   发完贺知知抄袭那条微博后,薛深压根没再打开微博。   第三条微博,也是他提前设置好的定时发布。   季然截屏了几条微博热搜,扔给薛深。   薛深淡淡地看了两眼,“哦,好的。”   季然:?   您一个平平无奇的律师,上了整整四条热搜,难道不应该高兴到直播倒立洗头吗?   季然太诧异薛深的反应,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想法念出了声。   “直播倒立洗头?”薛深摇摇头,“那就算了,不过,既然上了四条热搜,那……我一会儿就开个普法直播吧。”   季然欲言又止,“薛律师,您普法直播……不提前宣传引流吗?”   像是一些网红和明星。   直播前,都是要提前几天宣传预热,吸引流量的。   “不需要引流,我自带流量。”薛深笑了笑,挺自信的。   这四条热搜。   就是最强的流量。   季然一想,觉得也是。   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出现一条新的热搜:#薛深 普法直播#   ……   薛深刚进普法直播间,就有网友七嘴八舌地问他。   [薛老师开直播,是要推荐我们买书吗?]   [薛老师,在直播间买你的书,有签名吗?]   [薛老师……]   薛深咳了咳,等直播间里安静下来了,他才面色严肃地开口:“我是普法主播,不是带货主播。”   “我希望所有买书的人,是因为真的需要这本书才掏钱去买。”   “而不是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是我,而去花不必要的钱。”薛深这次直播,就是要把这番话说清楚,以免有人伪造他的签名书谋利。   一众网友沉默了。   连一些混进直播间的黑粉,骂薛深的弹幕都写好了,又默默删掉了。   像薛深这种三观正的人,不多了。   他完全可以像贺知知那样,利用资本和流量,赚大钱。   但他没有。   从未。   弹幕上一片哗然——   [薛深真的很nice!!]   [路转粉了。]   [希望那些拿糖水当燕窝卖的黑心主播,学着点儿。]   “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普法。”薛深翻开了讲义。   他讲起了今天的第一个案例。   “有个外卖小哥,名叫张三,他每天都给一个洗脚城的卖淫团伙送饭。”   “有一次,张三看到洗脚城外有十几个便衣警察,张三在饭盒上贴了个纸条,写着【有警察,危险!】”   “警察一进屋,发现整整一屋子卖淫团伙的人,全部穿着整齐,都在埋头苦读《罗翔讲刑法》。”   “请问:张三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构成什么罪?”   弹幕里很快热闹了起来。   猜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罪名。   薛深甚至还看到,几个id带着贺知知名字的老粉,在弹幕里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听普法直播听得太入迷,连骂他黑他都忘了。   [卖淫?]   [张三不是男的吗?咋卖淫??]   [不审了不审了,困了,都死刑吧。]   [我猜是……协助组织卖淫罪?]   “回答——”薛深语气故意顿了下,才揭晓答案,“正确!”   系统:【网友震惊值+200,网友崇拜值+200】   [卧槽!]   [真构成犯罪啊?下次洗脚城的大爷让我帮他望风,我再也不去了,我紧急避险!!除非……他再给我加两百块钱。]   [楼上真刑!]   [薛老师搞快点,讲下一个案子了,生产队的驴都没有敢像你这么休息的。]   [礼貌生产队驴:你薛深吗?]   “第二个案子……”薛深摁了摁耳机,指尖缠绕着一截耳机线,“张三去吃十块钱一碗的热干面,旁边有一瓶老干妈,舀一勺要加一块钱。”   “张三只舀出去一勺,把剩下的一整瓶老干妈倒进面里,都吃了还不给钱。”   “老板和他吵起来了,张三一个激动,就把老板的头给剁了下来,还刷了鸡蛋液,炸成两面金黄,洒上了葱花,还灌了条两米长的血肠。”   “他提着老板的头和一根血肠,去了警察局,往警察桌子上一扔,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   “请问,张三的行为,构成什么?”   [yue!我为什么要在吃葱花鸡蛋饼的时候看直播?人在厕所,在吐了。]   [老板的头熟了吗?香吗?要不要再加点孜然和黑胡椒?]   [警察:这炸得还挺香的哈,可是……我们没点外卖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花呗借呗还呗吗!]   [说正经的,张三肯定是故意杀人罪既遂了,他属于作案后自动归案吧,这构成自首啊。]   薛深摇了摇头,朗声道:“错了。”   系统:【网友震惊值+300】   [为啥啊?]   [这不就是自首吗?]   薛深缓缓开口:“因为……” 第097章 《薛深刑法笔记》热度炸裂   “自首,不仅要在犯罪后自动投案,还要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薛深解释道,语速不紧不慢的,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张三拎着人头和血肠到警局,态度嚣张猖獗,并且拒不说出自己的名字和个人信息,所以……”   “不符合自首的法律构成要件。”   系统:【网友震惊值+100,网友崇拜值+500】   薛深听着脑海里,久违了的系统提示音。   笑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直播时间,他赚了整整一千三百块钱了。   [救命!我再也不能直视血肠这种东西了,爷青结!!]   [谁来讲个别的案子,分散一下注意力,我满脑子都是脑花和血肠。]   [薛老师,如果我被女人贩子卖到偏远山区,反手把女人贩子给卖了,我的行为构成犯罪吗?能成立正当防卫吗??]   [??????你把我的问号都吓得原地倒立了。]   [卖人贩子……这也行?]   直播间的镜头前。   薛深修长的十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他十指交叉放在桌前,整个人的气质清冷又沉敛,笑了下,开口:“很遗憾,你的行为不能成立正当防卫,构成刑拐卖妇女、儿童罪。”   系统:【网友震惊值+500】   [我不李姐!]   [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对啊,凭什么人贩子能卖我,我反手把人贩子给卖了就是犯罪,那明明是正当防卫,他罪有应得好不好?]   [搞什么啊,我真的拴Q了!]   “法律和道德,在某些情况下,是存在出入的。”薛深等弹幕渐渐稀疏了,不那么吵了,才淡淡地解释道:“人贩子卖你构成犯罪,你从人贩子手里逃走后,紧急危险状态就已经解除了。”   “反手把人贩子给卖了,当然构成拐卖妇女、儿童罪。”   [薛老师,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有网友问薛深。   隔着屏幕,薛深都能在弹幕里,感觉到那位网友浓浓的绝望。   “当然不是坐以待毙!”   “刚刚说到的那种情况下,我们期待的是你去报警,应该相信我们的人民警察。”   “这些‘铁肩担道义,履职为人民’的警察同志,才是最值得我们信赖的。”   [说的好!]   [致敬警察同志!!]   [我们的太平盛世,是他们的负重前行。]   直播间里的气氛,有些许的沉重。   一些慕名而来听普法直播的网警,看到直播间里那些致敬警察的弹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险些泪目。   薛深的那一句“铁肩担道义,履职为人民”,简直说进了那名网警的心坎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播间里沉重的气氛渐渐散去,薛深和网友聊了几句家常,闲聊了好几分钟,才讲起了今天的第三个案例。   “张三出门去散步,途径地铁站入口处的时候,碰到一个美女。”   “美女身上啪地掉下来了一个遥控器,张三愣了下,弯腰捡起遥控器。”   “他刚想把遥控器还给美女,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美女的脸瞬间通红。”   “张三秒懂,然后直接按下了遥控器。”   “轰隆——”   “旁边的地铁站爆炸了。”   “请问:张三的行为犯了什么罪?”   直播间的网友沉默了近五六秒钟。   弹幕像是卡顿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密密麻麻地刷满了屏幕。   弹幕笑炸了。   [笑不活了家人们!]   [张三:你他妈咋不早说这是炸地铁站的遥控器???]   [张三:差点给我吓软了!]   这次薛深没让弹幕再讨论下去。   因为,再说下去他怕直播间因为涉黄被封,他不想步贺知知的后尘。   薛深直接揭晓答案:“张三事先不知情,按下遥控器导致地铁站爆炸,是意外事件,不构成犯罪。”   “而这个美女,事先创设了使地铁站爆炸的危险,有义务阻止危险发生。”   “因此,这个女人构成爆炸罪的不作为犯。”   弹幕都惊了。   有不少法律专业出身的网友,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薛深还在直播间里普法。   他根本不知道,他那本薛深刑法笔记,已经在市面上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薛深那条新书预告的微博,早已从几百条回复,达到了几十万条回复,转发量破十万,更是有无数网友激动地点赞、评论。   连带着薛深微博关注列表里,唯二的两个关注,@君璟律所v和@顾平闻律师v,粉丝量也跟着暴涨。   热度炸裂!!   *   同一时间。   出版《薛深刑法笔记》纸质书的法律评论出版社的写字楼里。   出版社的总编主编和各大领导,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快忙疯了。   “小王,赶快把网上的订购链接和订购页面先关了,库存不够了,不能让他们再订了!!”   “miss叶啊,你去再联系两家大的印刷厂,下个加急的大单子,让他们厂子里的工人通宵,再印一批《薛深刑法笔记》出来,我们额外出加班费,快去!”   “吴副总编,等薛深老师直播结束,你亲自去请薛深老师过来吃个饭,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出一本《薛深民法笔记》或者是《薛深商法笔记》,价格随便他开。”   几家欢喜几家愁。   也是在这个时候,于明朗满脸地不敢置信。   “砰——”地一声,他用力地挥拳砸在桌子上,“这不可能,这个销量绝对是假的,他连销量都要买假数据!”   “薛深不是在直播间里说了,建议大家理性消费吗?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人买他的书?”   秘书缩了缩脑袋,竭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出版社那边,已经在通知印刷厂加印了……”不像是假的吧。   于明朗焦虑地背着手,来回地踱着步子。   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脚步倏然一顿,猛地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致命性问题。   糟了!! 第098章 薛深新书爆火   贺知知新书上市的时候。   于明朗按照老规矩,私下印刷了整整五万本《贺知知讲刑法》的盗版书,一直瞒着贺知知,打算自己偷偷发一笔横财。   可是现在。   贺知知这个连罗翔都不认识、连刑法修正案十一最新修正的罪名都不知道、出版书涉嫌抄袭、直播间还涉黄低俗的劣迹主播,能有什么好下场?   贺知知糊了,那他印的盗版书……   也必然会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   于明朗的脸色无比阴鸷,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他的秘书低着头,努力缩减存在感,生怕招惹到了自己老板。   好巧不巧的,于明朗正在气头上,贺知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明朗……”   “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你看看薛深,他……”   “他什么他?”于明朗冷冷地打断贺知知的话,勃然大怒,质问道:“贺知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指北针给你的是A级推荐,给薛深的是B级推荐。”   “指北针给你的是官网首页封推,还给你办了线下签售会,线上十几场直播,这在指北针是从未有过的,已经惹人非议了!可指北针给薛深的推广,除了官网的一条预售链接,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样,你还输得一塌糊涂,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你给我滚!指北针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于明朗满腔怒气,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天知道,他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把薄南定下来给薛深的推荐和资源,换给贺知知。   这些天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腿都要跑断了,费了多少心血。   贺知知却在这个时候被揭出来抄袭,这简直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贺知知被骂得懵了。   她不敢置信地问于明朗:“你让我滚?”   “于明朗,你要潜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信不信我把我们的事揭发出来,让你身败名裂?”   于明朗残忍冷漠地笑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衣服穿脏了,穿皱了,扔了就是。”   “揭发出来?”于明朗笑出了声,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是个商人,沾过的女人也不少了,我不在意,随你。”   说完。   于明朗挂断了电话。   随后,拉黑了贺知知所有的联系方式。   于明朗低头摆弄手机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于明朗以为是贺知知被他拉黑后,换了号码,接起来就骂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对面是个男人,声线沉了沉:“你是指北针的副总?”   “你是……”于明朗愣了愣。   “我是RICCI品牌的总监,我姓柳,有个商务代言,想和薛老师谈合作,现在看来……我还是直接找薛老师本人谈吧,指北针副总的素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对方说完,直接挂掉了于明朗的电话。   根本没给于明朗说话的机会。   于明朗人都傻了。   RICCI,是顶尖的皮带奢侈品牌,顾客群体是成熟男人、精英人士,是脑残霸总文里可以拿来装逼的那种大品牌。   RICCI每年的代言人,不是老牌影帝,也是当红炸子鸡。   今天……   怎么会找一个律师,去代言RICCI的产品?!   这太不可思议了。   RICCI品牌柳总监的电话打到薛深手机上的时候,薛深正在和指北针的民法主讲老师聊天。   指北针的民法老师对薛深说:“薛老师,有没有兴趣出一本《薛深民法笔记》,您做主编,我撰稿,写好的稿子由您审核,这个啊……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   民法老师递过来一个深红色的礼盒。   礼盒分量不轻。   里面,是两根金条。   薛深笑了笑,婉拒道:“许老师,您和指北针是签了十年长约的。”   “人无信不立,您要是跟着我离开指北针,那以后……您要怎么在法律圈立足呢?”   指北针的boss,是薄南。   薛深不可能从薄南的手底下挖人。   这是原则。   也是底线。   把许老师送走后,薛深接到了RICCI柳总监打进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薛深精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和职务,“柳总监,您好。”   柳总监一愣:“薛老师,您认识我?”   “之前我发新书微博的时候,您点赞过,还关注了我的微博,我看到了您微博主页挂的工作电话,就记下来了。”薛深不卑不亢地说。   他的语气,让柳总监很舒服。   柳总监跟薛深约了下周见面谈商务代言的事,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又随口跟薛深提了一句:“你们指北针的副总,于明朗,脾气好像不大好。”   薛深微微一思考,就明白了。   于明朗只怕是印了不少《贺知知讲刑法》的盗版书。   现在,书滞销卖不出去了。   所以才脾气暴躁。   “谢谢柳总监告知。”薛深感谢道。   打完电话。   薛深从电脑桌下边的抽屉里,拿出那份股权转让书,找上了于明朗。   他还正愁着,崔哲女朋友在监狱里蹲了几年这事儿,要怎么解决呢。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有办法了!! 第099章 新任务,罪恶值技能树   于明朗办公室里。   看到薛深出现,还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悠悠然地喝着茶,于明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薛深刑法笔记的销量已经破十万。   这个销量,足以震惊整个法律圈!   于明朗冷笑了一声,也懒得装了,他看着薛深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我们火爆全网的薛老师嘛,人火了,翅膀也硬了,你那些忠粉都在指北针的微博下边骂,质问我们为什么不给你A级推荐,反而只给了一个B级推荐,你现在跑到我办公室,是来耀武扬威的吗??”   薛深目光微冷地扫了一眼于明朗。   然后,拿出了那份股权转让书,“这是当初你自己签的股权转让书,指北针百分之五的股权,还没办股权变更登记呢。”   “你……”于明朗难堪得涨红了脸,他指着薛深的鼻子,当时就怒骂道:“薛深,你是真的想逼死我,是不是?”   但是。   下一秒。   于明朗愣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把那份股权转让书,撕成了两半、四半、八半,直到撕碎,扔进了他办公室的碎纸机里。   薛深来这里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问于明朗要那5%的股份。   他要想办法取得于明朗的信任,打掉于明朗的一整条盗版书黑色产业链,这一纸股权转让书,就是取得于明朗信任最好的筹码。   【叮!】   【检测到宿主相关行为,触发任务:初步取信于明朗,打入盗版书团伙内部。】   【任务奖励:罪恶值技能树*1】   【提示:罪恶值技能树(初级),可以看到犯罪嫌疑人头顶漂浮的法槌,法槌为暗红色则为有罪,法槌为浅绿色则为无罪。】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看不到具体数值吗?”   【看不到,您目前的罪恶值技能树等级太低。】   薛深:“等级?”   【罪恶值技能树分初级、中级、高级、死亡级四个等级。】   【初级:能看到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   【中级: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罪恶值多少。】   【高级: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犯了什么罪。】   【死亡级:能看到犯罪现场的高清蓝光视频,并可以用律师经验值兑换,导出系统里的视频。】   薛深:!   牛逼Class!!!   他是民事律师,可有时候也会碰到一些棘手的刑事案子,需要他去给犯罪嫌疑人做辩护。   有时候,犯罪嫌疑人为了脱罪,很有可能对律师说谎,明明杀了人还说自己是无辜的,是无罪的。   要是把罪恶值技能树升级到高级,甚至是死亡级……   那简直不要太爽……   绝绝子!!   薛深在和系统对话,眼神有些发直。   同一时间,于明朗也在发呆。   于明朗看着嗡嗡作响的碎纸机,愣了近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懵逼地问薛深:“你……你这是做什么?”   薛深眼神淡漠,“我不是来逼死你的,我是来救活你的。”   于明朗嗤笑一声,明显不信薛深会这么好心,“你?救我?我需要你救?”   “你手里有不少《贺知知讲刑法》的盗版书,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吧。”薛深一针见血。   于明朗脸上的表情一僵。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明朗怀疑度+20】   【提示:怀疑度达到100时谈判失败,怀疑度降低至0时谈判成功。】   于明朗锐利的目光染了寒意,冷笑:“崔哲那小子,私底下没少骂指北针吧?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崔哲没有骂过指北针。”薛深说。   【于明朗怀疑度+30】   薛深淡淡地瞥了于明朗一眼,“他只是骂你。”   于明朗:?   【于明朗怀疑度-15,好感度+10】   what?   谈判还能增加好感度??   薛深试探着说:“崔哲说,你这样的人,要想儿孙满堂,肯定得兄弟帮忙。”   【于明朗怀疑度-10,好感度+10】   “……?”还有人喜欢挨骂的,薛深又说了句:“崔哲还说,你是臭泥鳅沾点海水,就把自己当海鲜了。”   【于明朗好感度+5】   “崔哲还说,你上学的时候,学校教学楼里放镜子,是为了让你知道,人丑就要多读书。”薛深继续补刀,尽心尽力满足于明朗想要挨骂的心态。   【于明朗好感度+1】   于明朗若有所思地看着薛深,在心里点了点头。   即使崔哲骂他骂得很难听……   那至少说明,薛深对他说的是实话。   于明朗在心里觉得,薛深这人……好像还挺实诚的。   薛深仔细地打量着于明朗的表情,直到好感度和怀疑度都不动了,薛深才说起了正事,“崔哲女朋友因为被指北针起诉销售盗版书,而进监狱坐牢的事,他都跟我说了。”   于明朗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地拿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然后,于明朗看向薛深:“哦?那这件事你怎么看,你相信崔哲说的话,还是相信指北针,相信我?”   这问题是个陷阱。   薛深要是说相信崔哲,那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薛深要是说相信于明朗,于明朗也不会相信他。   所以,薛深笑了笑,说的是:“我谁都不信。”   “作为一名律师,从事律师行业的根基,就是相信法律。”   “从事律师行业的法则,就是别相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于明朗怀疑度-10,当前怀疑度:15/100】   “于总……”薛深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坦白告诉你,我对盗版书这块利润高的大蛋糕,很感兴趣,我想分一杯羹。”   “等我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信不信你,重要吗?”   “至于崔哲,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薛深反问于明朗,演技炸裂。   漠然的眼神,冷血的表情,资本家的嘴脸……   仿佛真的是一个为了钱能出卖一切,背叛整个世界的阴险小人。   【于明朗怀疑度-5】   胜利在望!   这时,于明朗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踢开。   薛深转过头,就看到——   满脸阴鸷的崔哲,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煞气很重,仿佛整个人浑身都冒着黑气。   崔哲抬头看向薛深时,遍布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遭遇背叛后的杀意和怒气。   “薛深,你骗我……”   ——   【解释下】   1. 有读者觉得于明朗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薛深,但,于明朗是个商人,他不需要相信薛深,只需要有共同利益,并且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够了。   2. 这里薛深的任务,只是让于明朗初步相信他,是初步!并不等于于明朗就已经完全信任他了,这个事情还需要循序渐进,并不是莫名其妙就信了。   3. 指北针事件收尾,就要进入崔哲女朋友的冤案,也就是第六个案子的部分了,后续会逐渐推进于明朗对薛深的信任,以及案子证据的收集。以及,每次章末作者的话,都是在当天更新字数满4000或者6000之后,额外加的,没有水字数。 第100章 徐医科看着薛深,说了句:“大哥。”   薛深一愣。   崔哲和于明朗有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他不会随随便便跑到于明朗办公室里的。   不对劲!   这事肯定有诈!!   【于明朗怀疑度+10】   【于明朗怀疑度+10】   【于明朗怀疑度+5】   薛深发愣的短短几秒,于明朗增加了整整25点的怀疑度。   薛深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看向崔哲:“你找我有事吗?”   崔哲二话不说,一拳头砸向薛深。   薛深以更快的速度,向后侧身,一偏头躲了过去。   崔哲眼眶都红了,目眦俱裂地盯着薛深,面上阴鹜的表情,如同深夜里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   崔哲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寒冬腊月冰冷的海水里。   脑海里,闪过他认识薛深到现在的一幕一幕。   刚认识薛深,他说薛深是个满腔热血、匡扶正义的好律师。   混熟以后,他把他和苏依依的一切都告诉了薛深,甚至是这些年来他收集的于明朗违法犯罪的证据,都交给了薛深。   他最困难最茫然的时候,是薛深骂醒了他……   可是。   十分钟前,于明朗发消息给他,说薛深在于明朗的办公室等着他。   崔哲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来了,因为怕薛深被于明朗给欺负羞辱。   可是刚刚在办公室门外,他听到薛深亲口说“至于崔哲,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崔哲捂着胸口,陌生地看着薛深,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一切都天翻地覆。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薛深的真面目??   他就是个傻逼……   一个从头到尾被薛深蒙在鼓里的傻逼……   被薛深耍得团团转的傻逼……   “砰——”崔哲抓起办公室茶几上的茶杯,狠狠砸碎在墙面上。   茶杯碎裂,碎瓷片飞溅。   薛深只觉得脖子上一疼,伸手摸了下,指尖都是血。   被碎瓷片划伤了。   薛深没说话。   于明朗就在旁边看着,他不可能在此时和崔哲解释清楚。   崔哲脾气火爆,很多事情让他知道了,要坏事的。   “薛深——”崔哲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吗?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把我当傻子!!”   “你想要卖盗版书赚黑心钱,你就去找于明朗啊,我不怪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骂醒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取得我的信任再背叛我?”   “为什么,你说话呀,你倒是说呀,哑巴了吗?”   “你他妈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耍我,利用我!”崔哲疯狂地骂着,发泄着,“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于明朗他是……”   “啪——”薛深一巴掌狠狠甩在崔哲的脸上。   崔哲两百斤的体重,被那一巴掌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令人头皮发麻。   崔哲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闹够了没有?”薛深冷冷地反问,漆黑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盯着崔哲,“闹够了,就滚回去,这儿不是给你撒野的地方!!”   【于明朗怀疑度-10】   【于明朗怀疑度-10】   崔哲不死心地看着薛深,“你打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薛律师,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崔哲眼底残留着最后一抹期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深打断他的话,“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和利益,一直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只是你蠢。”   “我刚刚已经说清楚了,你崔哲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薛深唇角勾着抹冷笑,故意说道:“接近你,是为了试探下你手里有多少对于总不利的证据。”   薛深心里想的是……   崔哲,对不起了。   有些事,真的没办法现在就解释清楚。   崔哲眼底的期冀,一丝一丝地黯淡下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薛深,缓缓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地转身走出了于明朗的办公室。   【于明朗怀疑度-15,当前怀疑度已清零,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罪恶值技能树(初级),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使用。”   说完,薛深只感觉到大量的数据疯狂涌入他的大脑。   薛深头疼得厉害,过了近半分钟,眼前才恢复清明。   【已为您植入罪恶值技能树(初级),正在使用中。】   薛深心念一动。   他转头看向于明朗。   于明朗的头顶,缓缓漂浮起一个暗红色的法槌。   暗红色的法槌……那就代表着于明朗是有罪的。   “于总,那我就先走了,我去医务室包扎一下脖子上的伤口。”薛深说道。   于明朗点点头,“好。”   *   崔哲从于明朗的办公室出来,捂着脸回了刑法班。   张大炮眼尖,一下子看到崔哲右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脸上,是一道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崔哲的嘴角,还渗出了血迹。   血渍已经干涸了。   “崔哲,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张大炮连忙问,“是不是于明朗又欺负你了,俺去找薛老师,找他帮你……”   “找什么薛老师?”崔哲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他冷笑了一声,看着满脸茫然地张大炮,说道:“薛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于明朗穿一条裤子的!”   崔哲也没瞒着。   把刚刚在于明朗办公室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刑法班的同学都惊了。   比起薛深,他们更信任崔哲。   毕竟,他们和薛深才认识不到半年,而他们和崔哲已经认识了几年了。   当初会承认薛深这个主讲老师,也是因为崔哲对薛深的尊重。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真没想到,薛老师是这样的人……”   “还老师呢,这样的衣冠禽兽,不配做老师!!”   “人渣!”   “你们这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徐医科站了出来,女孩儿的眼里冷漠而沉敛,“耳听为虚,眼见的也未必为实。”   “薛老师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他是什么样的人品,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崔哲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徐医科,嘲讽道:“那……希望有一天,你也被他坑得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继续相信他的人品!”   徐医科看了崔哲一眼,起身走出了刑法班。   刚出去。   徐医科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薛深。   很明显,薛深什么都听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见四下无人。   徐医科看着薛深,缓缓开口,叫了一声:“大哥。”   薛深愣在当场。   ————   6000字,三章,写完了。   说个事情哈。   点屎黄色催更按钮后,会弹出一个免费小视频。   看一个免费小视频,我可以收到一毛钱。   这本书每天有上万人催更。   所以,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催更小视频?   九霄推了推面前的破碗,看着你们。   懂了吗? 第101章 内卷   “你叫我什么?”薛深疑惑地问。   他家里只有几个弟弟。   没有徐医科这么大的妹妹啊。   徐医科解释道:“我是薛润的女朋友。”   薛深恍然大悟。   薛润,是他的二弟。   医科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市医院心外科工作。   “上周,我和薛润去看了薛伯母。”徐医科把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她伸手,指了指刑法班的教室,“大哥,你要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刑法班这边你不用担心。”   “你是薛润的大哥,那就是我的大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丽城徐家,一定鼎力相助。”徐医科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半点女孩子的娇气。   徐医科听薛润说过,薛润小时候,是薛深一手带大的。   薛润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那薛深这个大哥,也不会差!   徐医科不信崔哲说的话,也绝不相信薛深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   “好。”薛深有些意外地看了徐医科一眼,声线微沉,说道:“谢谢你的信任。”   “薛润这小子,找女朋友的眼光,比我好。”   而且,难得徐医科这种家庭背景出来的女孩子,不嫌弃薛润和薛家。   【叮!徐医科好感度+5】   【徐医科好感度:5/100(亲情)】   薛深又和徐医科聊了几句薛润最近的情况,约了改天请薛润和徐医科吃饭叙旧,才转身离开。   薛深去了趟指北针的医务室。   医生拿酒精给他脖子上的伤口清创,皱着眉头问:“怎么划的这么深?”   “小伤。”薛深笑了笑。   医生往伤口上贴了个创可贴,“差点就划到颈动脉了,还说是小伤?要不要帮你报警啊,这该不会是蓄意谋杀吧?”   医生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一副热心肠的表情,执意帮薛深报了个警。   薛深跟警察通话,解释了好久,才挂断电话。   从医务室出来,就碰上了似笑非笑的于明朗。   “薛老师,伤怎么样了?”于明朗不自然地问,有些不适应和薛深之间关系的转变。   从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到暂时能和平相处的人,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   “没事。”薛深说。   于明朗带着薛深去了他的办公室,指着地上的一大堆盗版书,“薛老师不是说要帮我卖盗版书吗?”   薛深看了一眼,那些书价值至少得五六万块。   要是他卖了,那肯定达到犯罪标准了。   要是他不卖或者卖不出去,他和于明朗暂时的“结盟”,也就到此为止了。   于明朗是要逼着薛深犯罪,逼着薛深留下致命的把柄,因为他想彻彻底底地把薛深拿捏住,控制住薛深的命门。   薛深在心里冷笑一声。   够歹毒的。   “怎么,薛老师,卖不出去?”   “你在指北针的官网,帮我宣传一下我的直播间,下午两点,我直播卖书。”薛深淡淡地瞥了于明朗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轻的弧度。   既然于明朗要使阴招……   那他就只好将计就计,奉陪到底了。   *   下午一点五十。   薛深戴上耳机,点进了直播间。   他坐在镜头前,于明朗坐在镜头后的摄像盲区。   于明朗捧着茶杯,笑了。   当着直播间那么多网友的面,售卖盗版书,金额巨大。   薛深肯定构成犯罪了。   到时候……   要是薛深愿意做一条听话的狗,那也就算了。   要是不听话……   那他不介意把薛深也送进监狱里。   于明朗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他没注意到的是……   直播开始前,薛深摁了下手机屏幕。   徐飞:几位网警同志已经进了直播间,在实时监控了。   徐飞:你正常直播就好,别紧张,不要打草惊蛇。   薛深:OK.   薛深看了眼腕表,两点整,他对着镜头跟直播间里的网友打了个招呼。   薛深的习惯,是直播开始后,先和网友闲聊十分钟,回答网友的问题。   有网友提问——   [薛老师,我明年就要考法考了,法考的考试难度怎么样啊?]   薛深思考了一下,“这么说吧,备考法考就像在看一部76集的《甄嬛传》,等你看完之后,考试的时候问你……甄嬛传第58集第一个出场的太监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为了记住这个太监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我们努力地看了N遍,可最后考试的时候,问的是……第61集第二个出场的太监是哪个宫里的。”   “当你做完一整套法考试卷的时候,只会有一种感觉,你看的是甄嬛传,他考的是如懿传。”   弹幕:????????   薛深无缝衔接地植入广告,从桌上拿了一本法考书,“所以,想要过法考,还是要买指北针的法考书,我当年就在用。”   于明朗目瞪口呆。   他看着薛深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卖出去了几十本。   这还是因为……   于明朗不大信任薛深的带货能力,所以只开了个人数上限是1000人的小直播间。   [薛老师,法考都考什么题啊?]   [有没有好玩的?]   [给我们讲两道呗。]   于明朗也在用手机看直播间里的弹幕。   看清楚弹幕上的文字,于明朗嗤笑出了声。   法考题?   薛深已经考完司法考试几年了。   他还能记得住题目?   怎么可能?   但下一秒,薛深像早有准备似的,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那就讲一道吧。”   “有一天,张三把李四价值五万块的项链一把抓走,然后跑了。跑了五十米之后,张三以为李四的项链根本就不值钱,就转身回来,跑到李四面前,打了李四两耳光,还骂了句:‘出来混,也不知道戴条值钱的好项链’,然后,将项链扔给了李四。”   “请问,如何用刑法知识评价张三的行为?”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得于明朗眼花缭乱,都快要不认识“哈”这个字了。   [出来混,戴条好项链hhhhhh,xswl]   [我笑到方圆百里垃圾自动分类,笑到警察在我方圆二十里拉警戒线,笑到发出鸡叫路过食堂差点被师傅拉去做宫保鸡丁。]   [盲猜是抢劫罪,但是项链还回去了诶……]   [财物转移占有就是既遂了,还回去不影响犯罪成立。]   [薛老师,标准答案是什么?]   “这是某一年的法考真题,标准答案在指北针的刑法真题卷里,都有。”薛深又推了一波指北针的书。   在接下来的直播里,娴熟的话术,让于明朗目瞪口呆。   这人就不该学法律,不去卖保险实在是屈才了。   一场直播。   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   薛深左一个普法小段子,右一个普法小段子,把直播间的气氛活跃得像娱乐圈当红明星的见面会一样。   直播开始就进来的1000名网友,到直播快要接近尾声时,还剩下950多位。   直播到了尾声。   薛深把于明朗那一大堆书,都卖了出去。   还跟网友说了一句:“现在有个很火的词,叫内卷,你们听说过吗?”   弹幕里齐刷刷地刷起了“听说过”。   “那你们知道,要怎么破解内卷吗?”薛深问。   弹幕:?   这个问题,让于明朗都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向薛深。   “多读书。”薛深说:“毕竟……”   “读书破万‘卷’嘛。”   弹幕:??????   谐音梗扣钱!   “你们都看到了吧?”崔哲指着刑法班幻灯片大屏幕上薛深直播的画面,震怒,把手里的激光笔摔到了地上,笔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刑法班里,一片死寂。   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能听到崔哲的怒吼,和崔哲身后的大屏幕上,薛深直播间里传来的声音。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崔哲从讲桌上拿起薛深用的麦克风,砸在地上,用皮鞋地鞋跟狠狠地碾动。   “咔嚓——”   薛深在系统里换的【神级麦克风】,碎了。   崔哲还要去摔窗台上的仙人掌,张大炮连忙冲过去,双手捧起那盆【绿植仙人掌】,往身后藏,警惕地盯着崔哲:“你别动那盆仙人掌!”   崔哲拼命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烦躁的时候,那盆绿植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一点一点地抚平他心底的躁动,让他的注意力变得集中,让他的记忆力得到增强。   “你护着薛深?”崔哲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拖布杆,渐渐逼近张大炮,“你要是护着薛深,你就是我的敌人。”   张大炮被逼近角落里。   崔哲挥起拖布杆,狠狠砸向张大炮。   张大炮吓得魂儿都飞了,把仙人掌护在身后,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第102章 薛深被所有人质疑   “砰——”   张大炮听到了棍棒狠砸在皮肉上的一声闷响。   可是,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张大炮睁开眼睛,就看到——   薛深挡在他面前,右手紧紧地攥住崔哲砸下来的棍子。   薛深冷冷地问崔哲,“你把他打伤了,他进医院,你进监狱?”   “监狱?”崔哲歪着脑袋,嘲讽地看向薛深:“我女朋友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几年了,我还怕什么?”   “薛律师,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也送进去和她作伴。”   “要是你没这个本事,把你打残废了,我一样能进去跟她作伴。”   崔哲扔下手里的拖布杆。   他把自己课桌里所有的东西倒出来,动作粗暴地塞进书包,抓着包走了。   临走前,给薛深丢下了一句话:“薛深,是我瞎了眼,看错你了。”   “薛老师,您的课讲得很好,但是人品真的不行。”   “对不起薛老师,我有判断力,我觉得崔哲的话……更像是真的。”   “薛老师,崔哲他女朋友都进监狱了,已经够惨了,求求你放过他吧。”   “薛老师……”   刑法班的同学,七嘴八舌地在薛深耳边说道。   一句一句,像刀子,往薛深心尖上扎。   都是他教了近半年的学生……   说不难受,是假的。   看着刑法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个个地跟在崔哲后边儿走出了教室,薛深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张大炮和徐医科。   张大炮递了一本笔记,到薛深面前的讲桌上,“薛老师,这是你送给俺的刑法笔记。”   “俺也要走了,笔记……还给您。”   “您……别害崔哲了。”张大炮把那盆【绿植仙人掌】也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教室里。   只剩下了徐医科和薛深两个人。   徐医科脸上带了歉意,“对不起,我没拦住他们……”   “你先出去吧。”薛深摇了摇头,说。   徐医科走后。   薛深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   薛深看了眼来电显示,“喂,师父,您怎么……”   薛深话还没说完。   顾平闻打断了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今天在指北针,直播带货,帮于明朗卖书了?”   “嗯。”薛深说。   顾平闻皱了皱眉,“你是个律师,普法也就算了,可是薛深,你不是个带货主播。”   “于明朗在圈子里的风评一直就不好,私底下不知道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你跟他混在一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薛深没说话。   不能说。   也不能解释。   “我准假放你去指北针,是让你去给薄南教授搭把手的,不是让你在指北针胡作非为,卖弄你那点法律知识,拿来换钱的。”   “法律不该被过度娱乐化,更不该沦为你赚钱的工具,你不知道吗?”   薛深舔了舔嘴角,“师父,我知道。”   “你现在马上回律所……”顾平闻揉了揉眉骨,语气不怎么好。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顾平闻很忌讳手底下的人,仗着懂点法律知识,就去赚一些灰色地带的钱。   “师父,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薛深打断顾平闻的话,趁着顾平闻发火前,抢先说道:“我忙完在指北针的事,回去了再向您解释。”   说完,薛深挂断了电话。   他没想到的是……   等到晚上回了家,还有更大的风波等着他。   ————   感谢大家的礼物和催更。   昨天有两百块的礼物,和两百多块的催更。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多多更新,回馈大家的支持!!   以后每天三章。   还有一章,我继续写了!   薛深现在有多憋屈,将来于明朗就有多倒霉!   (明天反转) 第103章 于明朗被逮捕,反转(1)   薛深家门口“出入平安”的红色地毯上,被人放了只死老鼠。   死不瞑目,血淋淋的那种。   这只是第一天。   第二天,薄南忙完手里的案子后打了个电话给薛深,只说了一句话:“你是个律师,不是个商人,别把普法直播当工具,也别拿法律做生意圈钱。”   第三天,指北针的民法老师,把薛深移出了指北针几个主讲老师的微信群、钉钉群甚至是百度云盘群。   第四天,季然跟薛深提了解约。   短短一周的时间,薛深几乎是众叛亲离。   但是,他的隐忍是有价值的。   第二周周末的晚上……   于明朗开车,载着薛深去了郊外很偏远的一个罐头厂门口。   罐头厂十年前就破产了,荒废至今,年久失修。   门口的杂草都快要比薛深高了。   “于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薛深明知故问,他心里隐隐猜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甚至只隔了一层纱,掀开这层纱,就能揭破真相。   于明朗没说话,拨开杂草,推开生锈的铁栅栏门。   “吱呀——”   薛深跟着于明朗走了进去。   等进到罐头厂的厂房里,耀眼的灯光让薛深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等他看清楚厂房内的一切,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   厂房四面都是墙,窗户用木板钉死了。   开着灯不会有一点光线透出去。   厂房里,至少有上百个工人。   几个格子衬衫的技术工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各种法考资料的封面图,他们在修图,连防伪码都做得极其逼真。   几十条流水线上,机器轰隆隆地响着,一本接一本的盗版书,把十几米长的传送带,摆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   “这边呢,是库房。”于明朗给薛深介绍着。   两个工人把库房的门打开。   看到眼前的一切,薛深浑身的怒意沸腾了。   近五六十平米大的三个库房,全部都堆满了印刷好的盗版书。   有各个行业资格证书考试的盗版书,有初高中生的教辅资料盗版书,有考研资料盗版书。   这些盗版书的价值,就得有八位数。   薛深气笑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正版书没有市场,为什么作者写书不赚钱,为什么这两年纸质书的销量上不去……   只因为市场上,盗版横行。   钱都进了这些盗版人的口袋。   做盗版书赚黑心钱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笑了。   那些写书创作的作者,穷得吃不起饭,哭了。   “于总,你这地下印刷厂的规模,可真不小啊。”薛深脸上笑眯眯的,随口打趣:“不怕我泄密?”   于明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泄密?”于明朗拍了拍薛深的肩膀,“薛老弟,别天真了。”   “自己仔细想想,这一周的时间,你开了整整八次的直播,卖出去了多少盗版书,嗯?”   “如果你泄密,我的印刷厂和盗版产业链倒了,你就是共犯,而且是主犯。”   “律师圈的人不都说,你的脑子,是个行走的法律条文数据库吗?”于明朗用拇指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薛深:“那你自己算算,销售侵权复制品罪,你得判多少年有期徒刑?”   薛深没说话。   “咱们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最好老实点,听话点,否则……”于明朗威胁道。   “是吗?”薛深打断于明朗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衔在嘴角。   他拿了个打火机,用手护着火苗点了根烟,轻轻地朝于明朗的脸吐了个烟圈,一字一句地说道:“于明朗,我跟你不一样。”   “什么?”于明朗愣住。   薛深懒懒地抬手,摁了下耳朵里黄豆粒大小的微型耳机,“动手!”   下一秒——   厂房紧闭的木门,被狠狠地一脚踢开。   年久失修已经有些腐朽的门,木头渣子碎了一地。   十几个警察鱼贯而入,以徐飞为首。   门外,停了五六辆警车。   于明朗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原地去世。   他转身就往厂房后门的方向跑。   薛深抬肘狠捣于明朗的胸口,转过身子,一脚踹在于明朗的膝盖弯上。   于明朗吃痛地跌趴在地上。   薛深用右膝压在于明朗的后背上,抓住他的胳膊,手肘下压,把于明朗的两只胳膊反剪住。   “放开我,松手……”于明朗还在挣扎。   薛深一抬头。   看见走到他面前的徐飞,一伸手,就顺走了徐飞腰间黑色皮带上挂着的手铐,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地把于明朗给铐住,这才把抵在于明朗后背上的膝盖挪开。   徐飞:?   薛深这熟练的程度,看起来比他更像个警察。   薛深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手拿开嘴角衔着的香烟,看向徐飞,笑了。   “人赃并获,幸不辱命。”薛深说道。   徐飞沉默寡言,什么都没说。   他看了一眼厂房里堆积如山的盗版书,再看了一眼在地上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般的于明朗。   徐飞缓缓地抬手,朝薛深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厂房里乱成一团,几个警察在厉声呵斥,让那些印刷盗版书的工人在墙角抱头蹲下,不要跑,不要乱。   声音很嘈杂,于明朗没听到薛深对徐飞说的话,只以为是薛深引来了警察,他又惊又怒,不敢置信地问薛深:“薛深,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把警察引到印刷盗版书的厂子里。   他于明朗的大本营……   他锒铛入狱了……   薛深还能有好果子吃,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薛深这个蠢货,害死他了!!   “印盗版书的是你,卖盗版书的是你,赚黑心钱的也是你,于明朗。”薛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什么恶心的玩意儿,“与我何干?”   于明朗脸上一片阴鸷。   那双泛着血雾的三角眼,像要杀人似的。   于明朗手被铐在身后,他被两个警察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看了眼薛深,又看了眼薛深旁边的徐飞,“警察同志!我要检举揭发我的共犯!”   “薛深!”   反正,印刷销售盗版书被人赃并获地抓捕了。   他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但是,他不甘心……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薛深陪葬!!! 第104章 于明朗被逮捕,反转(2)   徐飞把枪别到腰间,双手整理了一下警帽的帽沿,看了眼薛深,没说话。   于明朗心里就更有底了,挺了挺胸膛,说道:   “警官,印刷盗版书薛深参与了,卖盗版书薛深参与了,我们分赃的时候薛深也参与了。”   “噗嗤——”薛深没忍住,笑出了声。   于明朗皱着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笑什么?”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递到于明朗面前,“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什么。”   于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第一张纸,是一份报警回执。   薛深实名举报于明朗印刷并销售盗版,获取非法收入,数额特别巨大。   第二张纸,是一份立案通知书。   警方已经立案侦查,于明朗私自印刷并销售盗版书的案子。   两份材料落款处的时间……   都在薛深第一次直播卖盗版书的时间之前。   也就是说,他直播卖盗版书的行为,是经过警方允许的钓鱼行为,是有助于侦破案件,完全合法的。   于明朗小腿一软。   微胖的身子摇晃了下,栽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薛深。   薛深这个人,太可怕了。   扇崔哲耳光,逼走刑法班所有的学生,和薄南在电话里争吵,辞掉自己的助理……   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薛深布的一个局。   于明朗大脑一片空白,狼狈不堪地倒在薛深脚边,喃喃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你布的局?”   “是。”薛深的声线沉敛而淡漠。   “技不如人,我认输,这一次是我栽了。”于明朗自嘲地摇摇头,笑了,手脚一片冰凉。   他曾经也是个律师。   只不过,司法考试没考下来A证,考的是C证。   但于明朗也懂法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恐怕判得刑不会轻。   于明朗沉默了很久,看着印刷厂里的工人排成一排跟着警察走出工厂,看着印刷厂库房里的盗版书被装箱、贴封条、一箱一箱地带走,看着厂房车间里的盗版书印刷设备,也被带走。   整个厂房很快被搬得空荡荡的。   于明朗问薛深:“为什么?”   薛深看向于明朗。   “薛深,那么多人对你恶言相向,辱骂你,误会你,怀疑你……”于明朗语气冰凉,脸上写满了不理解,“还有崔哲,你是为了帮他女朋友翻案,才闹得众叛亲离,被所有人戳脊梁骨吧。”   “可是,崔哲这个白眼狼反而跟你决裂,为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蠢货,值得吗?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给了你多少律师费,跟我做盗版,我可以给你十倍,甚至是百倍……”   于明朗话音落下。   徐飞也看向薛深。   这也是他不理解的事情。   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是他的信念和义务。   可是薛深呢……   完全没必要,为了帮当事人翻案,而把自己搭进去。   何必呢?   值得吗?   徐飞在心里问。   “值得。”薛深开口,声线缓而沉,如金戈玉石。   “我的一生,不必锦衣玉食炊金馔玉,也不必万人之上一手遮天,因为在我眼里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崔哲那孩子的全世界都在我手里,这是他曾给我的信任和期许,我不需要他的理解,我只求——无愧于心,不负于人。”   “至于钱,我很喜欢钱,但是……”   薛深话音一顿。   他在于明朗面前蹲下,把玩着手里的空烟盒,一抛一抛的,说话的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却仿佛一击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人的心头。   薛深说的是:“拿了钱送无辜者进监狱的,叫法律流氓。送有罪者进监狱的,才叫律师。”   “所以我说,于明朗,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个律师,我走的这条路,或许黑暗无光,或许荆棘遍布,但是……”   “从我穿上律师袍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条路,永远都不会孤单。”   话落。   于明朗直勾勾地盯着薛深。   仿佛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薛深站起身,空烟盒掉在薛深脚边,被他崭新的皮鞋踩在脚底,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于明朗有一种感觉……   仿佛,他就是薛深踩在脚下的那个空烟盒一样。   *   当晚凌晨两点半。   丽城市警方发了一条微博。   平安丽城v:“我局侦破一个印刷销售盗版书的刑事案件,涉案金额高达数千万,人赃并获。市民薛深同志为我们提供了侦破本案的重大线索,我局代表所有警察和人民群众,真诚感谢薛深同志的帮助,特为薛深同志颁发二等荣誉奖章一枚,奖金十万元人民币。@薛深v”   微博发出来。   评论区炸了。   :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   :大前天打官司,前天普法,昨天新书销量破十万,今天就侦破重大案件了,薛深是什么人才,啊呸,鬼才啊!!   :上次我爸帮忙抓获了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才得了个治安二等荣誉奖章,薛深……厉害了!   :薛深是谁啊?是不是之前开了八次直播,疯狂卖书的那个奸商啊,听说他卖的书有错别字,好像是盗版的啊。   :楼上是不是村里才通网?薛深卖盗版书是为了帮助侦破案件!   :牛逼啊,原来薛老师是为了打击犯罪,才去卖盗版书的。   :对不起薛老师,我错怪你了。   季然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已经办好了君璟律所的离职手续,不想再给薛深做助理了。   他崇拜的,是那个维护正义的薛律师。   而不是为了圈钱,每天直播卖书的薛主播。   刷到这条微博时……   季然手指一僵,脸上的表情,从漠然到惊讶,从惊讶到震撼。   薛深,盗版书的案子,提供重大线索,破案?   这几个关键词,在季然的脑海里,迅速拼成一整条逻辑链。   季然心底对薛深的厌恶瞬间消失。   眼里多了一抹懊恼。   是他误会薛律师了,薛律师不是见利忘义的阴损小人。   季然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顾平闻,“顾主任,网上的新闻您看了嘛,薛律师他……”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顾平闻冷冷地打断,“季然,大半夜两点多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别跟我提薛深,我没他这个徒弟!”   “不是,警方已经出来辟谣,帮薛律师澄清了。”   “薛律师在直播间里卖书,是为了帮警方破案,而且是一个涉案金额上千万的大型盗版书侵权案件!!”   顾平闻猛地愣住。   整个人清醒了,睡意也没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你说什么?” 第105章 于明朗被逮捕,反转(3)   季然把平安丽城v的那条微博,转发给顾平闻。   深夜,顾平闻穿着睡衣坐在床头,一目十行地看完那条微博的内容,和下边评论区的几条高赞评价。   点赞量第一的评价,内容是这样的。   ——【希望最近几天在薛深老师微博下边骂过他、网暴过他的键盘侠们,一个一个自己站出来道歉!键盘侠不是侠,是失去理智和判断力的恶魔,是在以正义之名讨伐正义,以善良之义扼杀善良!】   顾平闻心里触动很大。   他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微博大号,转发了平安丽城v的那条微博,配文:“薛深,对不起。@薛深v”   发完。   顾平闻给君璟公关部门打了个电话,要来了君璟律所的官博密码。   五分钟后。   君璟律所v:“薛深,对不起。@薛深v”   季然:“薛律师,对不起。@薛深v”   薄南:“薛深,对不起。@薛深v”   薄南发完这条微博,重新坐到书桌前,戴着眼镜,手里握着支钢笔,在写一篇刑侦方面的论文。   哪怕电脑很方便,她还是习惯用最传统的方法,手写。   等薄南埋头写完四千字,抬起头,天已经亮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刑法班的同学们,尤其是崔哲。   薄南在指北针的学员信息系统里,找到崔哲的手机号,给他打了个电话。   崔哲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躺在火车站的长椅上,身上盖了件厚外套,沉沉地睡着。   他已经彻底对薛深死心了。   他手里举证于明朗违法犯罪的证据,被薛深拿走了。   他的女朋友,被于明朗害得锒铛入狱,留下犯罪记录,这辈子都毁了。   这座城市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怀念的了。   崔哲在车站睡了一晚上,只等着坐上清晨七点发车的火车,换一个城市,开始他新的生活。   崔哲是被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听,嗓音含混不清,“喂……”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崔哲睡意朦胧的眼睛,缓缓瞪大,瞪圆。   他瞳孔狠狠一缩。   崔哲低着头,有温热的液体砸在了他手背上。   “啪嗒——”   崔哲用手肘蹭了下眼角,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薛律师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是有苦衷,他、他……他没有背叛我,没有欺骗我!!”   火车站里的其他乘客和保洁员,诧异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崔哲。   有人嘟哝了句:“傻逼吧。”   “我真是个傻子,我该死!”崔哲甩开膀子,抡起巴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候车室。   崔哲喃喃道:“我怎么能对薛律师说那些混账话呢?”   他骂薛深是伪君子,骂薛深是个小人,甚至还说……   要把薛深打残废了,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崔哲眼里浸满了懊恼和愧疚。   薛深一直都在帮他。   薛深扇他那一巴掌,也是因为当着于明朗的面儿,没法跟他解释清楚。   可他,却对薛深这样一位令人敬畏又佩服的恩师,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呵……呵呵呵……我就是个傻逼,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崔哲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子,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整个人失控地嘶吼着,嚎啕大哭……   “呜呜……我的老师……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崔哲哭够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像个游魂似的,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车站。   从车站出来。   红着眼眶的崔哲,迎面碰上了薛深。   “薛、薛……”崔哲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薛深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还是不是个男人,哭什么?”   “可是我……”   崔哲快要被愧疚淹没了,甚至不敢直视薛深的眼睛。   “行了,苏依依的冤案,你还想不想翻案?”薛深问。   崔哲猛地抬头,点头如捣蒜,“想!”   薛深从包里拿出一份委托书,“把这个送到监狱,转交给苏依依,让她签字。”   “这个案子,我会向检察院申诉,由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再审,而我……作为苏依依的代理律师。”   【叮!】   【任务完成:1.成功查清崔哲与指北针的恩怨。2. 查清崔哲女朋友苏依依销售侵权复制品罪的案子。】   【任务奖励:1.当事人谈判值+500,当事人心理技能+500,证据收集技能+1000。2.铂金宝箱*1。3.律师师徒关系解锁。】   【是否查看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是!否!】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查看。”   【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   【名师点:3/100(暂无等级)】   【名望值:2/100(暂未上榜)】   【徒弟:崔哲】   【其他功能:待解锁】   “薛律师,对不起,是我误会您了,也谢谢您不计前嫌,还愿意帮我和依依。”   崔哲给薛深鞠了一躬。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用便签写了一串数字,贴在卡上,把卡双手递给薛深,“薛律师,这卡里,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的钱,钱不多,可能不够付您的律师费……”   “以后,我给您打工,拎包开车我什么都能做,慢慢补上。”   薛深没接他的卡,“今年,有没有信心,把司法考试通过了?”   “有!”崔哲毫不犹豫。   他考了三年,每年的客观题考试都是满分。   每年的主观题考试都故意不去考罢了。   薛深拍拍他的肩膀,“把司法考试过了,年底我想开一家法考培训机构,过来给我当主讲吧。”   崔哲眼底闪过一抹激动的光亮。   “啊……我,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薛深反问。   崔哲刚想说点什么。   突然看到……   薛深身后,有一辆车,直直地朝薛深撞了过来。   靠近薛深的时候,驾驶座上的人,还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   “薛律师,小心——”崔哲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   -   6000字,三章,求催更视频,求礼物。 第106章 蓄意谋杀   时间太短,车子直直地撞向薛深,根本来不及躲开了。   崔哲扑向薛深,一把将薛深推开。   薛深踉跄了几步,站稳。   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耳边,是车站拖着拉杆箱的乘客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尖叫。   薛深猛地转过头。   就看到——   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停了一辆纯黑色的越野。   崔哲被撞飞出去了好几米远,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身子下边,鲜血汩汩地流淌了出来。   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崔哲!”薛深在崔哲面前蹲下,满脸焦急,但他根本不敢碰崔哲,生怕让崔哲伤上加伤。   崔哲看着薛深,吃力道:“薛、薛律师……对不起……”   “于明朗的……事……是我……误会……了你……”   “我……心里……有愧……”   崔哲越说越吃力。   一句话,都要断断续续很久,声音越来越小。   “你别说话了,我马上打120。”薛深掏出手机,打了个120,报地址和病人情况的时候,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   可是,火车站在郊区。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要十公里。   现在是上班的早高峰时间,高速路上堵得死死的。   等救护车来了,崔哲早就没气了。   薛深想到什么,在心里对系统说:“我要使用好运锦囊。”   之前的系统奖励里,有两个锦囊。   一个是厄运锦囊,一个是好运锦囊。   厄运锦囊薛深已经用在于黎身上了,但是好运锦囊还一直放在系统的物品栏背包里,积灰尘。   【宿主,好运锦囊仅能对您一人发生效力,无法对他人使用。】   薛深看着奄奄一息的崔哲,攥紧了拳头。   想到什么,薛深脑子里灵光一闪,“我使用后,就近距离地待在崔哲身边,能不能为他带来好运?”   【有可能。】   【但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薛深:“使用,快!”   【已将好运锦囊对宿主本人使用。】   刚使用完好运锦囊……   有人惊呼道:“让一让,医生来了!”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了担架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士,提着金属材质的医药箱。   薛深:?   为首的白大褂医生解释道:“我们回医院的时候,导航出故障了,给我们导到火车站了,总院那边说火车站有个需要抢救的患者,被车撞了,我们就过来了。”   薛深:……   好运锦囊,真tmd牛逼。   几个医生疏散了人群,蹲了下来,去查看崔哲的情况。   薛深走向那辆肇事的越野车。   他戴上律师取证时专用的白手套,拉开驾驶座的门,动作粗暴地把车主从车里扯了下来。   不等那道身影挣扎,薛深扣着她的胳膊一扭一掰,把人狠狠地撂翻在车头上。   “贺知知,你发的什么疯,找死是不是?”薛深揪着贺知知的棕色波浪卷,把贺知知的半张脸狠狠地摁在车身上。   薛深今天穿了件黑衬衣,衬衣袖管和白手套之间的一截手腕,因为愤怒至极,青筋都凸了出来。   “上次的事,A级推荐位是你抢的,新书上市的时间是你自己改的,新书抄袭也是你自己做的,上次你输给我,你很不爽是不是?”   自从他舅舅林长安的事件后,薛深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他被气得隐隐有些发抖,刚刚如果不是崔哲豁出去性命推开他,贺知知那一脚油门,直接把他撞飞出去,那么现在他大概就没命站在这里说话了。   薛深余光瞥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崔哲,怒意上涌。   “贺知知……”薛深阴狠地开口:“崔哲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薛深话还没说完。   贺知知突然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薛深这才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混合着呕吐物的臭味。   刚刚盛怒之下,又在担心着崔哲的情况,薛深倒是才注意到……   贺知知喝酒了。   酒驾?   不,按照这酒气的浓郁程度,至少是醉驾的标准了。   但是,薛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火车站那么多人,贺知知喝得烂醉如泥,真的能那么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他,并且一脚油门撞上来吗?   这不合理。   没等薛深想明白事情的关窍,警察来了。   事发地点是火车站外头的一块空地上,有监控。   警察了解了下情况,一半人去带走贺知知,一半人跟着车站的工作人员,去调监控了。   薛深看了眼贺知知开的那辆纯黑色越野车,走上前,扫了眼车内的一切。   看了几分钟,薛深全明白了。   此时,越野车旁边,拉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警戒线里,两个警察在交流案情。   “这女的什么来头?听说还是个网红。”   “网红?灌了点马尿就开越野车撞人?这酒是喝人肚子里了,还是喝狗肚子里了?”   “这几年酒驾醉驾的也不少了,习惯就好,法院判个危险驾驶罪,让她在里面待个几年,出来也就老实了。”   醉驾?   危险驾驶罪?   薛深冷笑一声,语气淡漠地打断两个警察的话,“警官,这不是醉驾,也不是危险驾驶罪。”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回头看向薛深,愣住。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蓄意谋杀。”薛深一针见血地说道:“肇事的司机叫贺知知,和我有私人恩怨,她是冲着我来的。”   “刚才,如果不是我朋友推开了我,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警察皱了皱眉头,神色严肃地对薛深说:“先生,那您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心里,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派出所每天遇到的案子,十个有九个都是危险驾驶罪的案子。   太多了。   多到数不胜数。   哪怕薛深说得言之凿凿,也都是推测。   这种为了让死对头被多判两年,故意叫嚣着跟他们说是蓄意谋杀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两个警察没怎么放在心上,敷衍地点点头。   直到——   薛深说了一句:“我有证据,能证明贺知知是蓄意谋杀,是故意杀人未遂。” 第107章 抢救崔哲   “你有证据?”警察疑惑地问薛深,半信半疑。   薛深害没来得及说话。   “警官——”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了薛深和警察的对话。   贺知知挣脱开两个女警察,走着S型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眼神呆滞,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不怎么好闻。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多喝了几口酒……喝多了,刚刚吃了解酒药,我已经醒酒了……嗝!”   “我……真的真的没想过要撞人,撞死了人是要坐牢的,我哪里敢啊!”   贺知知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眶都红了,像只惹人怜爱的兔子。   当然,这是她自己脑补的。   真实的情况是……   她哭得睫毛膏和眼线液都晕开了,抹眼泪的时候把粉底擦没了,露出了一层黄色的带着雀斑的皮肤。   两个警察:?   贺知知不是网红吗?   还自诩是素颜小天后,国民妹妹。   原来,卸了妆,是这样的。   贺知知不知道自己的妆花了,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地说:“不过,既然有人诬陷我蓄意谋杀,那我也要走法律途径,请律师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薛深,你欺人太甚了!在指北针共事几个月,我也是忍够你了!!”贺知知揉着太阳穴,一副我好晕我还没醒酒的模样。   薛深余光看了眼贺知知身后。   医生给崔哲做了初步检查,已经用担架把他抬上了救护车。   薛深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贺知知:“你刚刚说,你撞人是喝醉了酒,是意外?”   贺知知说:“对。”   薛深问:“那……贺小姐怎么会把车开到火车站,来送人还是来接人?我记得你因为学术剽窃,直播间被抵制了,代言也都没了,没什么行程,不用坐火车吧。”   “我……”贺知知咬牙,总不能说她一直让助理跟踪薛深,才知道他来了火车站吧,“我喝醉了,一点意识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出来的。”   反正,只要她咬死了,她喝醉了。   薛深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原本的计划是,开车跟踪薛深,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车上喝几罐酒把自己灌醉了,再开车撞死薛深。   她的人生已经被薛深毁了,学术剽窃,新书抄袭,直播间涉黄低俗,她这辈子都做不了网红了。   那她也要让薛深付出代价!!   反正……   醉驾,定一个危险驾驶罪,就判几年而已。   能撞死薛深,让薛深去死,也值得!   等她从监狱里出来了,她这些年赚的钱,也够她一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了。   薛深怀疑她是蓄意谋杀又怎么样?   薛深没有证据的。   “噗嗤——”薛深笑了笑,用戴了白手套的手,从越野车里拿出了贺知知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   屏幕上,是高德地图的导航。   导航的目的地,正是火车站。   “贺小姐,你刚刚说自己喝醉了,不知道是怎么开车到火车站的,是不是?”薛深把手机屏幕在贺知知面前晃了晃,“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还知道用手机给自己开导航?导航到火车站??”   贺知知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和惊恐。   脊背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她为了伪装出是醉驾,撞人前喝了整整一瓶白酒。   下车的时候,一身酒气,吹酒精测试仪的时候,警察看到测试仪上的数字,都惊呆了。   查了这么多年的酒驾,从来没见过体内酒精含量那么高的。   所有人都被她醉驾的事吸引了视线。   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放在车里的手机,导航还开着。   贺知知是第一次铤而走险,开车去撞人,她自己紧张得魂不守舍、方寸大乱的,完全忽视了她手机的导航。   可是眼下……   薛深理智,冷静,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贺知知的脸色一片灰白。   这下,真的完了。   故意杀人罪,哪怕是未遂,也得是十年起步,甚至可能是无期徒刑,一辈子待在铁窗高墙之内。   贺知知不死心地想为自己辩解,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薛深拿自己的手机,对着贺知知亮着的手机屏幕拍了张照,保留证据。   然后,把贺知知的手机熄屏,又在她面前晃了晃。   贺知知心头紧了紧,以为又有什么不利证据,下意识地跟着薛深的动作,摇头晃脑地看手机屏幕。   “晃一晃,听清楚你脑子里的水声了吗?那是大海的声音。”薛深说。   贺知知:……   薛深把贺知知的手机放进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递给警察,没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提点到了这一步,后面的事就是警方的工作了。   薛深开车匆忙赶去了医院。   薛深跑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崔哲已经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有护士走了出来,满脸焦急,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108章 沙雕薛润   护士说的是:“医院血库里的rh阴性血用完了,库存没有了,现在患者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患者崔哲的家属在吗?有没有rh阴性AB型血的家属,可以给他输血……”   薛深有些着急。   崔哲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来不及赶过来了。   他是rh阴性的O型血,不能胡乱给崔哲输血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薛深身后,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有气无力的。   “我是rh阴性的AB型血,我可以给他输血!”   薛深转过身。   就看到一个穿了病号服的男人,躺在推车床上,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   “薛润?”薛深看向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心中大喜。   这人,是他二弟,叫薛润。   薛润去抽了200cc的血,脸色苍白地从输血室里被推出来,薛深才来得及问他:“你怎么进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薛润的脸色有点难看。   动了动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还没等薛润说话,医生翻了翻病历本,又看了一眼薛润,读薛润病历的样子,像是在读判决书,“便秘后突然站起导致晕厥,进而引发心脏病发作……”   薛润:“……”   薛深被崔哲吓着了,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医生说什么,“医生,我弟弟怎么了?”   “就是因为便秘和用力排便,使劲过猛,导致的心脏病发作,从马桶上起来的时候,晕过去了。”医生像国旗下讲话的小孩子一样,特别大声地给薛深解释了一遍,字正腔圆的。   薛润:“……”   脏话,很难听的脏话。   薛润被推回病房的时候,躺在病床上仰望天花板,还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崔哲还在手术室抢救,薛润又刚献了200cc的血,薛深只能先陪薛润回病房,和护士长一起扶着薛润躺下,又帮薛润掖了掖被角。   等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两人的时候,薛深严肃地问他:“你怎么回事?”   薛润从小就怕薛深这个大哥。   薛深脸一黑,薛润吓得都说了,“就是……我今天在马桶上拉不出屎。”   “我拼尽全力,呲鼻瞪眼,可是……它就是卡住了,卡在它的开端出不来啊,哥,我牙都咬酸了,也拉不出来。”   薛深:“然后呢?”   薛润说:“我大学的外科老师说,蹲便比坐便健康,我就脱了鞋,蹲在了马桶上。”   “家里就我和我女朋友徐医科两个人,徐医科在客厅,家里空调开得太高了,热,我就把睡衣和裤子也脱了。”   薛深有点无语地捏了捏眉心,“然后……”   “然后,我听到了水花声,感觉到了拉出来屎的快感。”   “但是我也感受到了肛裂,看到了鲜血。”   “大哥,你不经常便秘吧?你不懂那种战胜了便秘的快乐,我太激动了,一下子从马桶上站了起来。”   薛深:“……”   他想换个弟弟。   “然后你就心脏病发作了?”薛深问。   薛润点点头,“对,可能是蹲久了,有点心肌缺血,我就从马桶上跌倒在地上了,我当时眼前一黑……”   “只记得,我好像没擦,也没冲。”   薛润刚说到这里。   病房的门被推开,徐医科提着个热水瓶走了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药。   看到了女朋友,薛润赶紧拉着徐医科的手,问:“我这病号服是你给我穿的吧,厕所里……擦了吧,冲了吧?”   徐医科淡淡地看了薛润一眼,“心脏病发作的病人,家属不能随便搬运或挪动。”   “所以……”薛润有一分绝望,两分崩溃,三分社会性死亡。   “所以,一直到救护车到咱们家里,我都没碰过你一下,你一丝不挂地趴在厕所的地砖上,还有在流血还没擦干净屎的那里……”   “几个医生来的时候,站在厕所门口围观了你好一会儿,笑得家里的防盗警报都响了。”   -   -   三更,更完了,么么哒 第109章 三流律师   薛润:“……”   他想移民去火星。   这一次拉不出屎的经历,让薛润的心理阴影面积爆炸式增长。   以至于,后来他每次在宴会上敬酒的时候,都要说上一句:“祝您以后大便不干不稀、永远通畅,上完以后不痛不痒、不肛裂不流血。”   再后来,薛润多了个绰号,叫拉屎哥。   不过此时此刻,薛深挺无语地看着,徐医科拿着杯子在喂薛润喝水。   狗粮的酸臭味儿,把薛深熏得走出了病房。   薛深到抢救室门口时,崔哲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   薛深看了眼手术推车床上的崔哲,浑身缠满了绷带,像木乃伊,又像兵马俑。   “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蓝色的手术衣上还有血渍,“暂时脱离危险了,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好。”薛深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   不知过了多久。   崔哲身上的麻药效果过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   薛深一手端着盒冷掉的泡面,一手抱着电脑,腿边还放着一摞判决书和卷宗。   十几份判决书,整整齐齐地摆在陪护床上。   崔哲看到。   每一份,都是指北针起诉在校学生销售指北针盗版书的判决书,代表指北针出庭的,都是于明朗。   那些被起诉的,都是各大高校的学生,要么锒铛入狱,要么赔钱赔得倾家荡产。   苏依依,只是被于明朗害过的众多大学生里,冰山一角罢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于明朗造下的孽。   薛深是在收集受害者资料。   崔哲想起身帮忙,可他一动,身上的疼痛,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拧断、碾碎,崔哲一个大男人,都疼得闷哼出了声。   “你醒了?!”薛深放下电脑和泡面盒,眼眶一热,“你小子傻不傻,车撞过来你也去挡,医生说,要不是你脂肪厚,护住了内脏,你早就被贺知知……”   没等崔哲说话,病房门被推开了,有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请问崔哲先生醒了吗?”   “很抱歉,打扰你们一下,外面出事了!”   薛深和崔哲不由得一愣。   崔哲疼得浑身都是冷汗,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薛深连忙转身,问道:“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护士说:“外、外面有……”   话还没说完。   病房门被一只穿了高跟鞋的脚踢开。   这时候,薛深和崔哲看到,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身穿一身旗袍,戴了墨镜,肘弯上勾着个小众奢侈品牌的鳄鱼皮手袋,明显是个富婆。   这富婆收回踢门的脚,身后,还跟着个穿了黑色西装的男人。   恭恭敬敬的,像是保镖或助理。   看到这富婆扭着屁股走进病房,崔哲直了直身子,“姜、姜阿姨……您,您怎么来了?”   “呵呵,我怎么来了?”富婆白了崔哲一眼,“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没数吗?”   薛深看到富婆头顶淡绿色的【√】,用意识隔空点了一下。   【姜兰,苏依依的母亲,包工头苏究的太太,暴发户,对子女的教育暴力且专制,眼里容不得沙子。】   姜兰冷哼一声,“崔哲,你跟依依是谈过一段感情,但是我姜兰没承认的女婿,她就只能养在外面,而不能带回家里,更不可能跟你领证,我听说……依依的案子,你还在帮她找律师?”   说完,姜兰从包里摸出两沓崭新的钱,丢到崔哲的病床边,“依依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拿着这些钱滚吧,也别找什么三流小律师来凑人头了,不需要。”   “依依的案子,我请了最一流的律师团,就不用三流小律师横插一脚了。”   说完,还瞥了薛深一眼,三流小律师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了。   崔哲的脸都憋红了。   也不知道是被羞辱的,还是被气的。   姜兰嫌他是个穷小子,一直就不喜欢他,想让苏依依高嫁,嫁个富二代,崔哲是知道的。   可是……   薛深可不是什么三流小律师!!   这时,薛深抢在崔哲前面,淡淡地开口:“三流小律师也想听听,一流的律师团有何高见,还希望苏太太可以指点指点我。”   不是薛深怂包软蛋!   而是……   苏依依现在还在监狱里,姜兰是苏依依的直系亲属,如果姜兰不同意薛深代理苏依依的案子,薛深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资格冲进法庭,在法庭上帮苏依依说话。   现在还什么都没搞清楚,真要吵起来,官司还打不打了,案子还翻不翻了?   这件事儿,必须要妥善解决。   该忍的时候还得忍。   姜兰连个眼神都没给薛深,懒懒地瞥了眼站位落后她半步的西装男,“陈律师,你说吧。”   陈律师走上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薛深。   “苏依依这案子,几年前失误错判苏依依有罪的法官,已经联系过我们了。”   “只要我们不提起再审,不去翻案,那位法官会支付我们七位数的赔偿金。”   “并且,那位法官答应了,会帮我们打通监狱的关系,帮依依办一个保外就医,在监狱外执行,过几天就能放她出来。”   “等依依出来,还能帮她安排一份国企的工作。”   陈律师笑得像只老狐狸,拍了拍薛深的肩膀,“年轻人,别不识抬举啊。”   “就算翻案,按照《国家赔偿法》的规定,依依也只能拿到几万块的国家赔偿,那又能怎么样呢?”   “翻不翻案根本就不重要,清白重要还是国企的工作重要,别那么天真,好不好?”   薛深皱了皱眉。   现在法官判案,是终身责任制的。   如果有失误错判的冤案,法官是要担责任的。   所以苏依依这案子的主审法官,才会急急忙忙地要破财免灾。   可是……   不翻案。   苏依依就是个罪犯。   哪怕从监狱出来,有犯罪记录的人,也会被人排斥,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   能拿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却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苏依依才二十多岁,花儿一样的年纪。   这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这也根本不是金钱能够补偿的!   这个时候,站在病床前的薛深,突然看到崔哲头顶,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出现。   【叮!仔细询问崔哲的意见,可以获得任务。】   “崔哲,你怎么说?”薛深问。   崔哲猛地抬起头,看向姜兰,“姜阿姨,这是个冤案!”   “依依是冤枉的,她为她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在监狱里边待了整整几年,办案的警察、检察官甚至是法官,都有责任!”   “雪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案子,哪怕倾家荡产,写血书,我也要把官司打到底!”   【叮!NPC崔哲发布任务。】 第110章 两个任务   【任务内容:帮助崔哲解决困境,成为苏依依案的代理律师,即可获得任务奖励,任务奖励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奖励不确定的任务?   薛深走上前,看向对崔哲阴阳怪气的姜兰,“姐,你先消消气。”   姜兰瞪了一眼薛深,刚想阴阳怪气,但是……她近距离看清楚薛深那张脸之后,到了嘴边的怼人的话咽了下去。   薛深那句“姐”,让姜兰的气顺了不少,她语气也温和了不少,说:   “这事我怎么能不生气?当初依依就是因为帮崔哲卖书才锒铛入狱的,现在主审法官都答应了要私下解决,给我们开价七位数的赔偿金,还能想办法把依依弄到国企去工作,可你看崔哲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废,死缠烂打的,怎么办?”   【叮!高级NPC姜兰发布任务,帮她拿到七位数的赔偿金,即可获得任务奖励,任务完成奖励,视姜兰满意度而定。】   两……两个任务?   而且,还都是视完成度和满意度而定,奖励不确定的任务。   这意味着,他完成得越好,奖励就越丰厚。   薛深毫不犹豫地点了两个接受。   薛深对姜兰说:“姐,依依进监狱,我也很痛心,也想让她快点出来,可是……不翻案,苏依依一辈子就要背负着个罪犯的名声,犯罪记录是要记档案的,那是一辈子的污点啊。”   “我有个办法,既能帮苏依依翻案,又能帮她拿到七位数的赔偿金,还有国企的工作,您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如果不满意的话,我把崔哲扔到您老公的工地上,让崔哲免费给你们搬几年的砖,怎么样?”   话音落下。   崔哲第一个傻眼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薛律师……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普信啊。   你以为苏依依的案子容易翻?   翻案就已经难度很高了,毕竟时隔几年,很多证据和证人都未必能找得到了。   而且,法官判错的案子要赔偿多少钱,《国家赔偿法》里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崔哲学过行政法,清楚地记得,苏依依这个情况,最多也就是能赔偿几万块十几万块。   七位数的赔偿金?   你那是日元吧。   崔哲虽然没打过官司,但是他是学法律出身的,大学的时候也实习过,旁听过上百场庭审了。   崔哲觉得薛律师有点离谱了。   这不是胡扯吗?   这不是闹着玩吗?   这不是要翻车吗?   崔哲赶紧打断薛深的话,“姜阿姨,薛律师的话您不能全信,我也是学法律的,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姜兰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薛深,眼神都没移开,“这位律师,怎么称呼?”   薛深笑了笑,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薛深,姜姐叫我小薛就行。”   “姜阿姨……”崔哲欲言又止,一想到薛深说的“我把崔哲扔到您老公的工地上,让崔哲免费给你们搬几年的砖”,吓得赶紧说道。   姜兰:“崔哲,我跟你薛叔叔还有事要谈。”   二十五岁的薛深:?   二十七岁的崔哲:?   姜兰和薛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病房。   走到没人的地方,姜兰不大信任地问薛深:“你真的有把握,翻案?”   “有。”薛深从胳膊下边夹着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摞材料,递给姜兰,“姐,你看看这个。”   姜兰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   脸上的表情,从狐疑到震惊,从震惊到愤怒。   因为……   被于明朗骗去卖盗版书,最后锒铛入狱的,就有足足二十八人。   除此之外,还有十三人,因为家里有钱,向指北针支付了巨额的赔偿款,破财免灾,这才不了了之的。   薛深说:“这些受害者都在省内,我会向省高院提起再审,到时候把这些受害者和家属全部都请过来。”   “一个人的冤案或许不会被重视,一群人的冤案,他们不敢不重视。”   就在这时!   “嗤——”   一声很轻的嗤笑,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格外清晰。   和姜兰一起过来的陈律师走了过来,嘴角还衔着根烟,“薛律师,你可真是够心机的。”   “官司打赢了,你薛律师的名声打响了。”   “可有时候,输一场官司比赢一场官司,能给当事人带来更大的利益。”   “你赢了,当事人输了。”   陈律师点了点烟灰,看向姜兰,“姜姐,别理这小子,他就是拿你当他积攒名望的工具人呢。”   “是吗?”薛深挑了挑眉,“姐,我给你推演一下,我对这个案子的想法,嗯?”   姜兰没直接拒绝。   轻轻的,点了点头。   薛深在走廊的窗台上铺开一张A4纸,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纸钢笔。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儿,薛深心念一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虚拟屏,上面是各种信息。   左边,泛着红光的字体,罗列出了苏依依案的各种证据。   中间,泛着绿光的字体,罗列出了相关的法律法规。   右边,泛着蓝光的字体,把涉案几十个受害者的资料和信息,都显示在了屏幕上。   随着薛深系统等级的提升。   【法律检索系统】也在不断升级,变成了一个自动推演案件逻辑链的系统。   按照【法律检索系统】的提示,薛深的眼前自然而然地出现这个案子的几种解决方法。   【法律检索系统】给了薛深七八种提示。   薛深用钢笔在A4纸上勾勾画画,折腾了好一会儿,几张案件逻辑图顺利出炉!   “好了,姐,你看看。”薛深把手里的纸张递过去。   姜兰有些好奇,随手拿起一张,看了起来。   她是不懂法律的。   可是……   当她看到这一张纸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仅仅一眼……   姜兰瞬间就愣住了。   因为…… 第111章 崔哲拜师   姜兰被薛深写的案件分析惊住了!   为啥呢……   她嫁给包工头苏究之前,在做一项很神奇的职业——奶牛屁检测员。   需要近距离闻奶牛的屁,确定奶牛的饮食和肠胃正不正常。   姜兰小学都没毕业,根本不懂法律。   可是……   薛深分析案子的思路,她……看懂了!!   纸上列出来的每一种证据,后面都标注着30%证明力、50%证明力、75%证明力之类的。   纸上列的专业术语,薛深写的也很通俗易懂。   刑法:送人进监狱的法。   再审:把苏依依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一场官司。   审判长:敲锤的(duang)   薛深写的不仅直白,还讲得很有道理。   一种看懂了的舒适感和认同感,瞬间充斥在姜兰的心头。   比那些她重金聘来的,整天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的律师团,通透多了。   姜兰急忙说:“这个好!”   一旁的陈律师也傻眼了。   他把苏依依的案子说得特别难,姜兰才觉得他深不可测,给了他不少的律师费,私底下还有红包。   薛深讲得这么通俗易懂,这不是砸他的场子,打他的脸吗?   陈律师气得狠狠剜了薛深一眼,在心里骂薛深,就像番茄的帅读者们,骂一个叫凤凌九霄的臭傻逼总卡文似的。   “姜姐,你别被人给骗了还帮着数钱……”陈律师走上前,想挑刺。   可是,他低头一看薛深对案子的分析,也震惊了。   一般来说,律师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法律术语和法官检察官打交道,解决问题。   大多数律师,都像掉书袋似的,说一些当事人听不懂的话。   当事人听不懂,才会觉得你牛逼,才会敬畏,所以才心甘情愿地付给你律师费。   而且,一些法律名词,也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陈律师怎么也想不到,连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问题,薛深寥寥几笔,给说清楚了。   连陈律师自己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下意识地竖起了大拇指,大喝一声:“牛逼!这个好!!”   说完,他愣了下。   对上薛深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尴尬地闭了嘴。   “小薛,就用这个A方案!”姜兰说。   “姐,你别急。”薛深慢条斯理地抽走了写着A方案的纸,指了指下面的BCD方案,“再看看这些,打赢一场官司的方法很多,怎么能赢得漂亮,赢得让你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姜兰一听。   如获至宝地捧着几张纸,一张一张地看完了。   她的眼里,激动、惊喜、震撼、敬佩,情绪都要失控了,“小薛,这几个方案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要不,我们这官司我们打四场,我们告于明朗四次,干他娘的一票大的!”   薛深:“……”   duck不必。   “姐,那不行,这不是浪费司法资源嘛,法官开庭审案子很辛苦的,而且我是个律师,不能为了赚钱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给你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啊,这不厚道。”   【叮!姜兰好感度+15】   薛深:?   他就说了句老实话,这怎么还增加好感度了?   姜兰满脸激动地和薛深又聊了一会儿案子的事,薛深问了她几个和苏依依有关的问题,就拍板定下了最后要用的打官司的方案。   薛深给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   但是,苏依依和于明朗这案子,牵扯到的受害人太多,太复杂。   仅凭薛深一个人是不够的,姜兰一个电话叫来了她律师团里的十几个律师,大手一挥,豪迈地让整个律师团都唯薛深马首是瞻,都听薛深的指挥。   薛深和十几个律师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确定了系统的方案。   苏依依的案子,几年前就已经定案。   现在想要推翻当年的判决,薛深让季然跑了趟检察院,去申请再审。   又让姜兰去监狱,向监狱申请,和苏依依会见。   经过了大半天的忙碌,姜兰对薛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反转。   从一开始的三流小律师,到现在的薛大律师,签律师委托书的时候,姜兰激动得手都在抖。   临走前,姜兰看着薛深,对他说道:   “小薛律师,我为我刚刚进病房时的失礼,向你道歉。”   “我不该随随便便,就给你扣上一个三流小律师的帽子。”   姜兰顿了顿,看了一眼崔哲,“崔哲说的对,这是个冤案,哪怕倾家荡产写血书,官司也得打到底!”   说完,姜兰从鳄鱼皮手袋里,又拿出了两沓打着封条的钱,递给薛深。   “小薛律师,你的律师费我们另算,这些钱你先收着。”   “你做出来的ABCD四种方案,值这个价钱。”   说话间。   姜兰已经把薛深信手涂鸦的几张纸,宝贝似的塞进兜里,动作小心翼翼的。   薛深送姜兰出去的时候,姜兰站在病房门外,说:“小薛律师,加个微信吧。”   病房的门没关。   病房里的崔哲,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赚了整整两万块,还成功地和姜兰加了微信。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崔哲看着重新回到病房的薛深,笑了:“日进斗金啊,师父。”   崔哲换了个称呼。   【叮!】   【师徒值+5,名师点+5。】   薛深:?   名师点攒多了,能升级到省级、国家级名师。   可是……   师徒值,是做什么用的?   【提示:师徒值达到50以上,可以解锁师徒双人任务,任务成功的奖励是单人任务的3-5倍,但是,双人任务中有任何一人失败,则两人都需要接受惩罚(慎)】   薛深:!   三至五倍??   淦!   那非得淦他一票大的!   至于惩罚……   薛深可以接受,利润与风险总是并存的。   崔哲看着薛深有些走神的表情,好奇地问道:“师父,您是怎么说服姜阿姨的?”   姜兰性子固执,脾气暴躁。   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崔哲不理解,也不明白薛深是怎么做到的。   “姜兰是个很矛盾的人,她有财富,但是因为文化水平低,融入不了上层名媛贵妇的圈子。这种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渴望融入,又有所抵触。”   “在她骨子里是自卑的,她抵触高学历的人,也排斥她听不懂的专业法律知识。而我,只是抓住了她心理上的致命弱点,用通俗易懂的法律科普,让她对我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   “所以,她愿意相信我。”   薛深说完后,没有再往下说。   自然,也没有告诉崔哲……   在他看到姜兰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的【心理学技能树】,就已经发挥了作用。   薛深能清楚地看到,姜兰头顶,生长出一棵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的树。   一片树叶上写着【低学历者的自卑】   一片树叶上写着【暴发户的倨傲】   一片树叶上写着【倨傲是包裹住自卑的外衣】   看到这些。   薛深就全都懂了。   猜透了姜兰的心理,找到了她的弱点,就能轻易击破。   妇人者,攻心为上。   【叮!顺利成为苏依依案的代理律师,崔哲的任务完成。】   【任务评级:A】   【任务奖励:罪恶值技能树升至中级。】   【罪恶值技能树(中级):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罪恶值多少。】 第112章 暗红法槌   薛深拿着刚入账的两万块钱,在医院请了个护工,照顾崔哲。   刚升到中级的罪恶值技能树,薛深没当回事儿。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不久之后,他差点出事,还是中级罪恶值技能树救了他的命,让他死里逃生。   *   一晃到了数日后。   省高院启动了案件再审。   薛深作为苏依依的律师,名正言顺地跟姜兰一起,去会见还在监狱服刑的苏依依。   苏依依穿着监狱服刑的衣服,被两名女警带了出来,隔着厚厚的玻璃,坐在薛深和姜兰面前。   看到苏依依,薛深愣住了。   他跟着顾平闻实习的时候,到监狱会见过不少罪犯。   监狱里待着的罪犯,要么憔悴不堪,要么眼神麻木表情冷漠,要么脸上浮肿得厉害。   可是……   苏依依身子富态丰腴,有了双下巴,面色红润,口袋里还露出烟盒的一个棱角。   不像坐牢的。   倒像是来度假的。   苏依依一听说,薛深是律师,是要来捞她出去的,瞬间摇摇头,连忙摆手:“别别别,别捞我,我在这里面待得挺好的。”   姜兰以为女儿是怕她担心,故意骗她,难受得心都要碎了,“依依……我的依依……是妈没用,让你在里边受苦了……”   “受苦?”苏依依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姜兰:“没有啊,我在监狱里当老大,那些女罪犯都叫我依依姐的。”   薛深:?   姜兰:!   苏依依看了薛深一眼,“你是律师,是不是?”   薛深点点头,“对,我叫薛深,是你这个案子再审的代理律师。”   隔着玻璃,有点懵逼地看着苏依依,他还从来没见过能在监狱混得这么好的。   这个苏依依也是个人才。   苏依依笑了笑,“那正好,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判个领导恐怖组织罪?一听起来就屌到炸裂的那种。”   “最好能全监狱通报,让我的名字如雷贯耳,传到监狱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还要在监狱里写个自传,书名就叫《领导恐怖组织犯罪后,我在监狱当黑老大的那些年》,怎么样?”   “等我出来了,出版了,我给你寄一百本签名书。”   薛深:“…………”   他满脸懵逼。   让他整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苏依依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过了好半天,薛深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强撑着淡定说道:“不行啊,你想想,要是领导恐怖组织罪,可能要剥夺政治权利的。”   “剥夺了政治权利,你就没有作品发表权了,那你的书就出版不了了。”   苏依依想了想。   胖乎乎的手指头有节奏地在膝盖上叩击着,沉默了好半天,她惋惜地说:“那好吧。”   这一次。   薛深无语得连省略号都懒得打了。   他算是搞清楚了。   在苏依依心里……   坐牢不坐牢的,不重要。   反正在监狱里她是大姐大,能活得特别滋润。   但是……   被判处领导恐怖组织罪=剥夺政治权利。   剥夺政治权利=不能出版她的神作《领导恐怖组织犯罪后,我在监狱当黑老大的那些年》   所以,她才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   苏依依看着薛深,又问了句:“薛律师,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一些傻逼?”   薛深微笑着回复她:“请你把会不会觉得这五个字,去掉,谢谢。”   “那……”苏依依纠结了一会儿,“你要是把我的傻逼治好了,算不算剥夺了我做傻逼的权利?”   薛深已经习惯了苏依依的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次,他满脸淡定,神色淡漠地说道:“不算。”   “你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的傻逼还没有治好。”   “而且……”薛深顿了顿,说道:“剥夺这个词,讲的是用强制方法夺取,是违背你主观意愿的,但是……有些傻逼的智力低下,根本没有主动意愿,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也不算违反主观意愿,更不算剥夺。”   苏依依:“……”   这次轮到苏依依无语了。   薛深把苏依依给怼得心服口服,这一次,她终于肯好好回答薛深的问题了。   薛深简单地问了苏依依一些当年帮于明朗卖书的问题。   但是,因为苏依依人在监狱里,很多证据根本没有办法收集到,目前能取证到的,只有苏依依的当事人陈述。   薛深问完后,让监狱里的狱警把当事人陈述递给苏依依,由苏依依签字后又摁了个手印。   姜兰隔着监狱会见罪犯的玻璃,热泪盈眶地看着苏依依,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姜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从监狱出来后。   姜兰抹着眼泪,眼眶还泛着红,看起来是真的疼女儿,她问薛深:“小薛律师,这案子要是想赢……你有多大的把握?”   没等薛深说话。   一道黑色修长的阴影,把姜兰笼罩住。   姜兰转头一看,浑身僵住,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尹、尹法官,您怎么在这里?”   尹法官,就是几年前苏依依案的主审法官。   尹法官满脸阴沉地盯着姜兰,“姜女士,人不能不讲信用啊。”   “几天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是不是都忘了?”   姜兰听到这话。   更心虚了。   几天前尹法官亲自上门,纯野山参带了好几根,还带来了一个纯金打造的一抱粗的发财树,每一片叶子都是黄金打造。   尹法官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姜兰答应,不要提起再审。   因为,经尹法官审判的案子,如果提起再审,发现确实是尹法官判错了,导致苏依依在监狱里蹲了好几年。   那尹法官这辈子的职场道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还会被追究责任,开除公职。   尹法官想保住自己的乌纱,所以第一时间找到了姜兰。   姜兰也答应了。   可是现在……省里的法院启动了再审。   姜兰食言了。   姜兰尴尬心虚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尹法官看了她几眼,缓缓地移开视线,看向薛深,轻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薛深,“你就是苏依依的代理律师?”   薛深与尹法官四目相对,不卑不亢。   这时,他看到……   尹法官的头顶,缓缓浮起一个【暗红色的小法槌】。   这是【罪恶值信息树】在给薛深预警。   尹法官,有罪。   小法槌的暗红色逐渐变淡,消失。   然后,尹法官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罪恶值的数字。   看清楚尹法官头顶的数据……   薛深吓了一跳。   -   -   请你们赶快给那个名字叫凤凌九霄的傻逼,看个催更小视频,投个免费小礼物,不要不识抬举,如果不识抬举,我就……跪下求你们!!! 第113章 铤而走险(四千字)   因为……   【高级NPC:尹时青】   【职业:法官】   【罪恶值:0/100】   薛深懵了。   【罪恶值技能树】给尹时青标记了暗红色的法槌,代表有罪。   有罪的人,罪恶值怎么会是零?   这不合逻辑啊。   系统冰冷的声音,很快响起在薛深的脑海里。   【宿主,标记了暗红色法槌,但罪恶值为0的人,说明此人暂时无罪,即将犯罪。】   薛深诧异地看着尹时青。   暂时无罪?   即将犯罪?   这是什么意思?   尹时青是当年苏依依案的主审法官,法槌一敲,亲手把苏依依送进了监狱。   这是很严重的冤假错案。   作为主审法官,尹时青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薛深眯了眯眼……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薛深刚想说话,尹时青的手机响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薛深,神色复杂地摸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接听电话。   薛深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儿子。   “喂,明淮……”尹时青拿着电话,单手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爸。”电话那头,尹明淮沉默了一会儿,说:“警校的招生笔试,我通过了。”   “真的?”尹时青一拍大腿,满脸惊喜。   他儿子考的,是警察系统的特殊部门。   几千人报考,最后只录取九个人,考试时间也和普通的警校招生考试不同。   这个儿子,是尹时青最大的骄傲。   “爸,我们马上要政审,需要父母的无犯罪记录,我妈已经去世了,爸,可能需要你在法院那边开一下你的无犯罪记录,组织上要审查的。”   尹明淮话音落下。   尹时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肘弯支撑在汽车方向盘上,五根指头捂着脸。   眼眶,缓缓地红了。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也没了在薛深和姜兰面前的那种阴沉和强势。   怎么办?   几年前苏依依的案子,是他糊里糊涂的,给判错了。   薛深已经提了再审,要给苏依依翻案。   一旦翻案了……   他这个主审法官,难辞其咎。   这个时候尹时青在意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官职和地位了,他没几年也要退休了,被开除公职也没什么,可是……   要是他因为苏依依的这桩冤案,被处分了或是进监狱了,他儿子的前程,就全都毁了。   “爸,爸爸,你在听我说话吗?”尹明淮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尹时青的回答,疑惑地问。   尹时青啊了声,忙把脸埋进肘弯里,蹭了两下,强颜欢笑道:“我在听。放心吧,你爸是人民法官,肯、肯定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过几天我在法院开好无犯罪证明的记录,给你带回家里。”   “好的,爸,我炖了排骨,你下班回来就可以吃了。”   尹时青心底,涌上阵阵酸楚,“好。”   “对了,咱们家里珍藏的纯金发财树,我妈从娘家带来的传家宝,怎么不见了?”尹明淮疑惑地问了句,早上打扫房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我……”尹时青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一句:“明淮,爸爸法院还有个会要开,先挂了。”   说完。   尹时青挂断电话。   他无力地靠在驾驶座上。   眼神,逐渐泛起了深重的愧疚和自责。   他做了一辈子的清官。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   可是,唯独在几年前苏依依的案子上……   他错得离谱。   如果,一定要用新的错误,去纠正旧的错误,为了儿子,他也愿意铤而走险。   尹时青想了很久后,发动车子,去了趟于明朗家。   *   于明朗贩卖大量盗版书的案子,已经被立案侦查。   于明朗被取保候审,最近一直在家里待着。   (取保候审:司法机关责令嫌疑人保证随叫随到,对其不予羁押的一种强制措施。)   看到尹时青亲自登门。   于明朗亲自去泡了两杯茶,递给尹时青一杯,自己手里捧着一杯,在沙发上坐下,问:“尹法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尹时青外套都没脱,也没喝于明朗泡的茶,声线低沉,开门见山:“于先生,我们谈一笔交易。”   “可不敢当,您是法官,我是犯罪嫌疑人,有什么交易可谈的?”于明朗满脸惶恐地说道。   细看,却能发现……   于明朗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似乎,一早就知道尹时青会来找他。   尹时青长着一张严肃又古板的国字脸,他的世界非黑即白,满脑子都是公理正义,从来没拿法庭上的事,和谁谈过交易。   尹时青的语气透着不自然与局促,“于先生,几年前,苏依依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于明朗点点头。   “这个案子判错了,是我的疏忽。”尹时青说道。   哪怕是过失错判。   害得无辜者在监狱里待了几年,尹时青也一定会受处分的。   “我想请于先生亲自开口承认,当年,是于先生绑架了我儿子尹明淮,威逼我按你说的做,否则就要杀了我儿子,所以我才这么判的。”   那么,尹时青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尹时青喝了口茶水,说:“绑架的证据我会做完整,我知道绑架是重罪,这样确实对不起你。”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要钱,还是要我帮你的家人安排工作,都可以。”   于明朗无害地笑了笑,“害,尹法官,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   于明朗没答话,眼底泛起一抹阴狠。   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红木茶几上写下了两个字。   薛深。   “你什么意思?”尹时青问。   他用习惯了阳谋,对阴谋是一窍不通。   于明朗拿过平板,指尖在平板上划了两下,翻出一组数据,递给尹时青,“在国内,刑事案件再审能翻案的几率,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因为。   一旦再审翻案了。   就意味着,原审过程中办案的警察、检察官和法官,都有过错,都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尹时青脸上的表情,爬满忧虑,没有半点轻松,“可是……代理律师,是薛深啊。”   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但不知怎的,尹时青今天看到薛深的时候,总觉得,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让他很不安。   薛深……   连国内劳动诉讼第一案,胜诉率几乎为零的案子,都打赢了。   “李庄案您听说过吗?”于明朗点开一个网页。   李庄案。   是一个典型的,刑事辩护律师被送进监狱的案子。   李庄,就是因为被指控伪造证据、妨害作证,才进去的。   于明朗意有所指地说道:“刑事案件,可多的是被弄进去的律师,不差薛深一个。”   尹时青没说话。   沉默了足足十几分钟。   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于明朗点了根烟,早没了刚刚对尹时青的恭敬,甚至往尹时青用过的茶杯里,点了点烟灰,冷笑着开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尹时青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于明朗的那几句话。   心里乱糟糟的。   一进家门,换鞋的时候,他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薛深,愣了。   “你来做什么?”尹时青冷冷地问。   如果不是薛深,姜兰已经答应了他私下解决。   如果不是薛深,几年前的案子就不会提起再审。   如果……   薛深起身,说:“尹法官,我是来帮你的。”   “我并不需要。”尹时青拒绝道。   【叮!提示宿主,您有一个铂金宝箱待使用。】   薛深这才想起来。   是上次他查清楚崔哲和指北针的恩怨,解锁律师师徒系统的时候,系统奖励的铂金宝箱。   这个时候系统突然提示……   薛深毫不犹豫,“使用。”   【物品:心理学技能树升级卡】   【作用:将心理学技能树升级到中级】   系统很快升级完成。   薛深只觉得眼前一黑,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眼神变得清明。   【心理学技能树(中级):解析对方的情绪变化。】   看完虚拟屏幕上的介绍,薛深一愣。   初级的心理学技能树,作用是能看到对方头顶长出一棵树。   树叶上,能看到一些简单的信息。   可是……   中级的心理学技能树,却能长出七彩的树叶,不同颜色代表着不同的情绪。   紫色是难过,蓝色是愤怒,黄色是怀疑,橘色是崩溃……   “薛律师,我判的案子有没有错,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需要你跟着操心了,我们家里马上要吃晚饭了。”尹时青下了逐客令。   薛深看向尹时青的头顶。   一棵树缓缓抽芽,嫩芽破土……破脑壳而出。   长出了紫色的叶子。   紫色代表着难过。   这时。   一个戴着围裙的少年,端着两盘肉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爸,你怎么赶人走呢?薛律师把咱们家那个金叶子发财树给送回来了,我还说要留他吃饭,感谢他呢。”   尹明淮感激地看着薛深。   那个发财树,是尹明淮母亲的嫁妆,也是……尹明淮母亲的遗物。   尹家父子把那个发财树当古董似的,每天早晚都要擦拭好几遍。   幸亏,找回来了。   没等尹时青说话……   尹明淮又说道:“我说我要考警校,薛律师还给我介绍了他在警校念书的表弟……”   “你告诉薛深,你要考警校?”尹时青的语气平静得像死水,心底,却渐渐燃起怒火。   他防薛深跟防贼一样。   严防死守的。   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去犯罪,去和于明朗谈判。   他为的是谁?   为的还不是尹明淮的前程?   可这个不孝子,一转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薛深说了???   尹时青头顶的树叶,缓缓变成愤怒的蓝色。   他抬手,就要给尹明淮一巴掌。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的。   尹明淮手里端着两盘菜,躲都躲不开。   薛深在看到蓝色树叶的那一刻,就有了动作,他伸手扣住尹时青的手腕,“尹法官,我知道你是为了儿子,才铤而走险的。”   “你去找于明朗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们借一步说话。”   尹时青把薛深带到了楼上书房。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薛深,目光里带着一个老法官的老练与审视。   薛深坦然地看向尹时青……的头顶。   看着那些代表着愤怒的蓝色树叶子,渐渐枯萎,枝头长出了黄色树叶子。   黄色的叶子,代表的情绪是疑惑和怀疑。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找过于明朗的?你跟踪我??”尹时青微怒,头顶又有蓝色的叶子缓缓长了出来。   薛深说:“您身上,有黑色密码的男士香水味道。您是不用香水的,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于明朗用这种香水。”   薛深大学的时候,做过奢侈品香水的代购。   香水味再淡,也逃不过他的鼻子。   尹时青愣了愣。   闻了闻自己的袖口,果然,有种淡淡的草木香。   尹时青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   “我是个刑事庭的法官,这一辈子,给不少的罪犯判过死刑。”   “有个死刑犯的家属,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我,把明淮的妈妈给杀了,先奸后杀。”   尹时青摸出根烟,手却颤抖得连火都点不着。   头顶疯狂生长出蓝色叶子和紫色叶子。   又愤怒,又痛苦。   薛深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着火,尹时青才继续道:“那时候,明淮才十一岁,回到家就看到他妈妈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薛深心里一紧。   怎么也没想到,尹明淮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后来呢?”薛深问。   “后来啊。”尹时青苦笑了两声,从锁着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堆被撕碎的画,“明淮三岁学画画,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国画八级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   “可是,他母亲出事后,他撕掉了他所有的画,折断了他最爱的画笔。”   “那年他才十一岁,他母亲出殡的时候,那孩子哭着对我说:说他以后要做一名人民警察,与那些人世间的魑魅魍魉,斗争到底。”   这话,听起来或许中二。   但是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辛酸。   尹时青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手里的烟燃尽,烟头烫了手,他才找了个纸杯,接了水,把烟头熄灭在纸杯里。   “也是在明淮妈妈火化后的那几天,我接的苏依依的案子。”   “那个时候心思恍惚,没心思办案子,一个不小心,才办成了冤假错案。”尹时青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头顶,缓缓蔓延出天青色的叶子。   天青色,代表着悔恨。   书房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   尹时青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薛深面前。   近五十岁的男人,鬓角都有不少白发了,突然要给薛深跪下。   薛深一惊,忙伸手去扶他,侧着身子避开他这一跪,“尹法官,您……”   “薛律师,我求你,我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宁折不弯,我从来没求过谁什么。”   “可是这一次,我求你。”   “一旦苏依依的案子再审翻案了,我这个当年的主审法官难辞其咎,肯定是要受处分的。”   “我不在意自己的官职,可是……小淮马上就要考警校了,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这个履历有污点的父亲,政审不通过啊。”   “我求求你……”   尹时青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书房里,只有他低声的啜泣。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尹时青抓着薛深的手,头顶逐渐长出橘红色的叶子。   橘红色,是崩溃和绝望的颜色。   薛深手上用力,把尹时青从地面上拉起来,“尹法官,这件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什、什么?”尹时青不敢置信。   薛深眼神坚定,“我既能帮苏依依翻案,也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您。”   “你真的有办法?”尹时青顶着满脑袋的黄色叶子,急切地问道。   薛深点点头,压低声音对尹时青说道:“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第114章 冤案开庭   (九霄:上一章补了3000字,请务必刷新一下再来看这章,否则剧情接不上,给大家添麻烦了。本章内容中涉及的再审流程和现实有所出入,毕竟是小说,不可能完全还原。)   *   薛深在尹时青耳边说完。   尹时青吃了一惊,“这、这能行吗?”   薛深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为什么不行?你按我说的做,没有人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在现实中,法官判错了案子,害得无罪的人蹲监狱坐牢。   哪怕是没有过错,也不可能完全不承担任何责任。   只是,尹时青头顶的罪恶值是0/100.   他无罪。   所以薛深还是想帮他一把。   尹时青绝望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当年的案子已经定案了,你翻案都很难了,又怎么可能帮我……”   薛深拍了拍尹时青的肩膀,“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尹时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薛深。   他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后生可畏啊……   薛深提的这个办法,够大胆,也够缺德。   尹时青留薛深吃了晚饭,亲自送他出了门。   尹家外边,季然已经开车过来接薛深,等在了楼下。   “薛律师,事情解决了?”薛深上了车以后,季然打方向盘倒车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了薛深一眼。   薛深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两口,随后说道:“嗯,解决了。”   季然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开口:“您要帮尹法官吗?”   季然很擅长察言观色。   跟在薛深身边久了,也能把他的心思猜到几分。   只是,这次的事有些棘手啊。   冤假错案是尹法官判的,这证据确凿,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薛深要怎么给尹时青洗白?   洗不白的。   薛深坐在后座上,用手机翻着时政新闻,随口说道:“我不仅能帮苏依依翻案,还不会让尹时青因为冤假错案而坐牢或是挨处分,并且,我会让于明朗自食恶果,你信不信?”   听到薛深的话,季然挑了挑眉。   他没说话。   但是头顶缓缓长出一棵树,树上有黄色的叶子。   这是怀疑的颜色。   季然并不相信。   虽然他对薛深心存敬畏,但是这话说的,有些太狂妄自大了吧。   只是。   季然头顶才刚刚长出了几片黄叶子,那棵只有薛深可见的树,就消失不见了。   薛深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what?   怎么肥四??   【宿主,心理学技能树(中级)每天仅限对一个人使用。】   【您今日的剩余使用次数为:0】   薛深:“……”   外挂没了。   “话说,薛律师,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你想怎么做?”季然问。   薛深笑了笑:“办法很简单,就是让尹法官不要坐以待毙。只要在这个案子再审开庭前,让尹法官去报案,举报于明朗当年在法庭上欺骗尹法官,尹法官做出错误判决,是因为被于明朗骗了,尹法官也是个受害者。”   “尹法官起诉于明朗,我们也起诉于明朗,两个案子有着重大联系,就可以向法庭申请,并案审理。”   (刑事案件中公诉案件里有起诉权的是检察官,受害者原则上没有起诉权,这里为了表述方便、顺畅才写的起诉,望周知。)   “只要这样,两个案子并案,一起开庭,我就能保尹法官平安无事,还能顺便给于明朗再加一条罪名,诈骗罪。”   季然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行???   薛律师这骚操作,可真是简单又粗暴。   ……   等到了苏依依案再审开庭的那天。   省高级法院门口。   尹时青没穿法官袍,有些忐忑地跟在薛深身边。   薛深整理了下律师袍的褶皱,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尹时青蹙眉,摇摆不定,有点不安地问薛深:“薛律师,你说的办法……真的没问题吗?”   几年前,是他敲下法槌,判出了冤假错案。   已经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事了。   他说于明朗诈骗,于明朗就能承认自己是诈骗吗?   于明朗又不是傻子……   薛深扯了扯律师袍领口的领带,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要你够不要脸,你就强了,也无敌了。”   尹时青:“……”   尹时青深深地吸了口气,跟薛深一起,硬着头皮走进了法庭。   刚开庭。   薛深作为再审申请人的代理律师,首先宣读再审诉状。   刚读完,于明朗就忍不住看向尹时青,对审判长说道:“审判长,我认为,应该将某些闲杂人等,从法庭里清出去。”   “尹时青是苏依依案的主审法官,今天这场官司跟他有利益牵扯,他没有资格站在法庭里旁听。”   于明朗的律师也表示抗议,“是的,尹时青作为当年苏依依案的主审法官,有很大的利益关系,尹时青要是干扰正常审判,怎么办?”   审判长看了一眼尹时青,示意他说话。   尹时青站起身。   一个起身的动作,浑身令人窒息的气势散发出来,吓得于明朗心里一咯噔,吞了口唾沫。   尹时青沉默了两三秒。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把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口:“在不久前,我已经向警方报案,并且向检察院申诉,举报于明朗在几年前的苏依依案中,当庭做假证并收买证人欺骗我,才导致我受了蒙骗,错判了苏依依的案子。”   “在这里,我向苏依依女士及家人道歉,忏悔。”尹时青鞠了一躬,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   这让现场旁听的姜兰和崔哲,对尹时青的敌意少了些许。   看尹时青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话落。   尹时青转身看向于明朗,把矛头对准了他,“于明朗,你的恶意欺骗和诉讼诈骗行为,害得那么多年纪轻轻的大学生无辜受冤,锒铛入狱。”   “检察院已经受理了我的申诉,并以诈骗罪起诉你,和今天苏依依的案子并案审理了,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有资格站在这里,因为,我,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之一。”   “于明朗,你的罪,罄竹难书!!”   果然。   于明朗听到这话,立刻就跳了脚,“胡说八道!这是无凭无据的抹黑!!”   “审判长……”于明朗看向坐在法官席正中间,一身法官袍的审判长,说:“谁主张,谁举证,我要求尹时青当庭举证,否则他的行为就是蓄意污蔑,恶意构陷!!”   于明朗的律师,也推了推眼镜。   在得到审判长的允许后,看向尹时青,彬彬有礼地说道:“尹法官,您是一位令人敬重钦佩的老法官了。”   “但是……”   “为了帮自己脱罪,就胡乱攀咬别人诉讼诈骗,抹黑别人骗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地侵犯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如果你不能拿出真实有效的证据,我要向您所在的法院,写投诉信投诉你,还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尹时青冷眼旁观。   听着于明朗和于明朗的律师上蹿下跳的发言。   心里,暗暗心惊。   于明朗和他律师所有的反应,都被薛深猜中了,并且分毫不差。   尹时青按照薛深教他的,开口:“审判长,我申请我方证人出庭作证。”   审判长:“同意。”   于明朗慢条斯理地瞥向法庭门口。   脸上的表情很镇定,丝毫不担心。   证人?   像苏依依这种无辜的受害者,当年有几十上百个。   可那又怎么样?   于明朗自己就是搞法律的,是个拿C证的律师,他做得干干净净,当年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证据和证人都未必找得到了。   可是当于明朗看到进入法庭的证人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第115章 重要证人   于明朗震惊地看着挤满了大半个法庭的证人。   这些证人足足有几十个人。   并且,每个人都是穿着法袍来的。   这些证人全部都是各个地区法院的法官。   审判长皱了皱眉,“肃静!”   他看向尹时青,“尹时青,你也是法官,你应该知道证人出庭作证必须单独进行,是不允许所有的证人一起涌入法庭,同时作证的。”   尹时青笑了笑:“没关系,我不需要他们发表证言。”   “我只是想问问……”尹时青转头看向于明朗,“于明朗,这四十位法官,你还记得吗?”   “像苏依依这种,在根本不知道是盗版书的情况下,帮你卖书,后面又被你起诉销售盗版侵权,最后锒铛入狱或者是破财免灾的,一共有四十一名受害者。”   “今天到场的四十位法官,再加上我,就是这四十一位受害者的主审法官。”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抹黑污蔑你,那么……”尹时青颤抖着手,指着法庭里的那四十位法官,“难道他们也是在栽赃陷害你?”   尹时青话音落下。   那四十位法官,纷纷开口。   “就是啊,我以前都没见过于明朗,抹黑陷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于明朗被害狂想症吧。”   “难道我们四十多个人,豁出去自己法官的工作不要,就只为了陷害你?你多大的脸啊。”   于明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旁边的律师,也满脸尴尬,狠狠地瞪了于明朗好几眼。   傻逼!   接案子之前他问过于明朗,有多少像苏依依这样的受害人,被于明朗害得坐牢的。   于明朗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只有苏依依一个,再没有别人了。   于明朗说的很肯定,他才敢接于明朗的案子。   可是,看着法庭里几十个面色不善的法官。   于明朗的律师憋屈又窝火,想弄死于明朗的心都有了。   因为……   今天帮于明朗打完这一场官司,他算是把各个地区的法官都得罪得干净了。   以后,哪个当事人还会找一个得罪了法官的律师,帮自己打官司?   “好了,都肃静。”等一众法官同行都发完了牢骚,把于明朗骂得狗血喷头的,审判长才开口,对那四十位法官说道:“法庭空间狭小,为维持法庭秩序,请各位先退出法庭,等待庭审结束。”   四十位法官退庭后。   于明朗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的律师,示意他帮自己说话。   律师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臂,就跟没听见似的。   明显是对于明朗有了隔阂。   于明朗急得额头上沁出冷汗,只能自己为自己辩护:“审判长,孤证不能定罪。”   “这些法官都是利害关系人,他们的证言,不能作为最终的定案依据。”   这一点。   于明朗能想到,尹时青也想到了。   尹时青捏了一把汗,满脸担忧地看了一眼律师席上坐着的薛深。   他想问问薛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不扭转局面,这场官司他们是要输的。   但是,当尹时青看清楚薛深在做什么以后,他目瞪口呆,满脸便秘的表情。   因为……   薛深面前,有一台电脑。   现在的法庭,为了便于双方当事人查看书记员做的庭审笔录,双方当事人桌前,都是摆放着一台电脑的。   而薛深的电脑屏幕上……   是蜘蛛纸牌。   (剧情需要,请勿模仿)   而且,已经打到最后一关了。   看样子,这明显是刚开庭,就打开蜘蛛纸牌开始玩了。   尹时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你是怎么把在法庭上玩蜘蛛纸牌这事,做得这么自然的?   收到尹时青的眼神,薛深依旧平静,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用鼠标箭头点了个红叉,把纸牌页面关掉后站起身,眉宇间透着一种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狂傲,也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神秘感拉满。   薛深扯开衬衣领口的一粒扣子,“我好像没说过,那四十位法官是我请来的证人。”   “你、你什么意思?”薛深的不按常理出牌,把于明朗给噎住了。   好像……确实……没有说过……   薛深从开庭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读了个再审诉状,好像他就没吭声过。   法庭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薛深懒懒地开口:“我的证人,还在法庭外,没有进来。”   这话就像在说……   于明朗,你已经底牌尽出了。   可是我的王炸,才刚刚开始。   于明朗心里突突地跳着,感觉有哪里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竭力压制着心底的不安,低垂着眼睛,甚至都不敢和薛深对视,“你的证人是……”   薛深向法官申请,让证人出庭作证。   法官允许后。   两名法警把厚重的法庭大门打开,一个女人走进了法庭。 第116章 张伟辩护   (这章有水,能泡螺狮粉和腐竹。)   于明朗震惊当场。   是贺知知!   怎么会是贺知知?!   贺知知是薛深的死对头,恨不得掐死薛深。   前几天他还听说,贺知知开车想撞死薛深,却误伤了一个胖子,让薛深逃过一劫,于明朗还觉得挺遗憾的。   可是……已经闹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贺知知怎么会出庭帮薛深作证??   这女人疯了吗?   于明朗看到,贺知知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贺知知是戴着手铐走进来的。   因为她故意杀人未遂,已经被逮捕了。   于明朗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   贺知知宣读完证人作证宣誓词,表示会如实作证,毫无隐瞒。   贺知知一开口,就是暴击:   “我有证据证明,几年前的苏依依案和其他几十起因为卖盗版书而被于明朗告到坐牢的案子,都是于明朗恶意的诬告陷害。”   “于明朗曾经,亲口对我说出过真相。”   “我,有录音。”   贺知知不着痕迹地瞥了薛深一眼,视线飞快移开,“审判长,我请求当庭播放录音。”   穿了黑色套裙的法官助理,很快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是贺知知的录音笔。   整个法庭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段录音在法庭里响起。   是于明朗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一些审核不让我写的事情时,纠缠的呼吸声。   :“宝贝,跟我在一起,你可不吃亏,我攒下的老婆本,可不止指北针那点儿股份,指北针算什么?我让那些天真好骗的大学生帮我卖盗版书,上个月就赚了一百九十多万。”   :“让他们卖盗版书?明朗,可是……万一那些大学生举报你,那怎么办啊?”   :“谁敢举报我?无凭无据的的事,连合同上的签字和公章都是假的,谁敢闹事,我就去法院起诉他私自偷印指北针的盗版书,涉案金额巨大,是要坐牢的!像那个苏依依,现在应该还在里面踩缝纫机呢。”   :“你可真是坏死了!”   录音里,于明朗似乎觉得在床上跟贺知知分享自己的战绩,是一件很得意的事。   他几乎是如数家珍。   录音才播放到一半,于明朗猛地冲了出去,抄起一把椅子,想砸碎法庭里的音频设备。   “摁住他!”连审判长都没反应过来,薛深怒喝道。   话落。   薛深抓起桌上律师席的金属牌,唰地掷向于明朗。   动作极狠,快得晃眼。   砰地一声,于明朗手里的椅子脱手,落了地。   两个法警这才如梦初醒地跑进来,把于明朗摁在地上。   于明朗的脸在地面上狠狠摩擦,身子还在拼命地挣扎,指尖胡乱地抓着地面的木板缝,“录音是假的,这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薛深缓缓收回扔金属牌的手。   面不改色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审判长,这是这份录音的真实性和完整性鉴定报告,有专家鉴定人签字盖章的。”   审判员接过薛深那份报告,递给审判长。   审判席上的三位法官,在窃窃私语,小声交谈着这份报告的事。   薛深刚回到律师席,坐下。   尹时青就问他:“你怎么说服贺知知出庭作证的?”   “她前几天不是还开车去火车站,想杀你吗?”   “这事儿都上报纸了,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就跑出来给你作证了,她疯了还是我疯了?”尹时青面露恍惚。   薛深笑眯眯的,“这是我的人格魅力。”   尹时青:“……”总觉得哪里不对。   薛深没和尹时青多解释。   人格魅力?   那当然不可能。   贺知知是个很现实的女人。   故意杀人未遂,大概率判不到死刑,要么是无期徒刑,要么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到底判多少年,法官是有自由裁量的空间的。   那么,薛深这个受害者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所以薛深跟贺知知做了一笔交易。   他用一纸《刑事谅解书》,换来了贺知知出庭作证。   薛深笑了笑。   一偏头,看到尹时青看他的眼神里,有钦佩,有羡慕。   薛深用口型对他说了句:“别羡慕别人腿长钱多,你的体胖心宽别人也没有。”   尹时青:“……”   (ノ=Д=)ノ┻━┻   这时。   法官席上,审判长问于明朗:“你对这份录音的真实性,是否还有异议?”   于明朗已经方寸大乱。   被两个法警强行摁住,他大脑一片空白,“我有异议!”   “贺知知和我有私人恩怨,证据的证明力不高,仅凭她的一份录音,根本不能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   (刑事诉讼证明标准是排除合理怀疑,要求证明可能性达90%。民事诉讼证明标准是高度可能性,要求证明可能性达到50-60%。嘿嘿嘿水字数成功!)   “所以……”于明朗看向自己的律师,疯狂使眼色,“审判长,我请求让我的律师为我举证。”   没等审判长点头。   于明朗的律师站在法庭上,把律师袍一脱,随手摘了领带,说:“审判长,我拒绝,继续为于明朗辩护。”   审判长:?   尹时青:?   薛深:?   “你拿了钱不办事?”于明朗沉着脸,质问自己的律师道:“你信不信我去律师协会投诉你,去你们律所投诉你,我让你在律师圈混不下……”   “你投诉我?”于明朗的律师不怒反笑,“《律师法》第三十二条,委托人故意对律师隐瞒与案件相关的重要事实的,律师有权拒绝辩护或代理。”   “开庭前,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只坑了苏依依一个人,把她害得坐牢,我才接你这个案子的,可现在呢?整整四十个法官出庭作证,你可真是小母牛跳舞,左一个牛逼右一个牛逼,给你牛逼坏了!!”   “我张伟,可不收你的黑心钱!”   于明朗的律师,张伟,鄙夷地看着于明朗,说道:“你还敢让我给你辩护?”   “张伟辩护,死刑起步吧你。”   张伟把律师授权委托书揉皱成一个纸团,往于明朗脸上一扔,看向法官,“审判长,我可以走了吗?”   审判长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张伟转身就走了。 第117章 同归于尽   (这章水不多,漱个口应该够用)   于明朗暗自恼火。   脸上,被那个纸团砸得生疼。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在指北针,谁看到他,不得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一口一个于总地叫着。   于明朗攥紧了拳头,在心底大骂张伟不识时务。   以为没了律师,他一个人就不行了吗?   他也是学法律专业出身的。   于明朗心里火冒三丈。   所以,审判长询问他需不需要先休庭,让他再请个辩护律师的时候,于明朗……直、接、拒、绝、了。   薛深笑了笑。   于明朗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再拖延下去,薛深能找出更多对于明朗不利的证据。   到那时候,可就不只是销售侵权复制品罪、敲诈勒索罪(指威逼胁迫苏依依为他卖盗版书)、诈骗罪和诬告陷害罪这四个罪名了。   接下来……   于明朗几乎是被薛深压着打。   薛深每拿出一份新证据,于明朗的脸就惨白一分。   一直到最后庭审快要结束,休庭的时候,于明朗也没能扭转他必败的局面。   只是,审判长说要休庭的时候……   于明朗的眼睛里布满丝线一样的血丝,突然狠戾阴鸷地扫向尹时青,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破釜沉舟的狠辣。   “慢着——”于明朗大喊,阻止了审判长没说出口的话。   于明朗诡异的眼神,让尹时青心里咯噔一声。   直觉要出事儿。   于明朗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那个奸杀尹时青妻子的凶手,在行凶作案前,最后一次见到尹时青,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尹时青,说了句:“尹法官,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让你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永远不能解脱!!”   尹时青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果然。   下一秒,于明朗伸手指着尹时青,“我要举报尹时青,徇私枉法,拿司法权力跟我做交易!!”   “审判长,这件事情你们管不管?”   “你们要是不管,我就要举报到最、高、法、和、最、高、检,你们都是尹时青的帮凶,都要受牵连!”   于明朗在指北针做副总这些年,也认识不少体制内的法官检察官。   他知道,体制内最忌讳什么,也最怕什么。   所以。   于明朗几乎字字句句,都往人软肋上戳。   尹时青看到于明朗脸上的表情,苦笑一声,全明白了。   于明朗绝对已经知道自己逃不过牢狱之灾了,所以,他在竭尽全力地拉周围的人下水,拉下水一个是一个。   尹时青去于明朗家里说的那番话,绝对会被于明朗拿出来,大做文章。   尹时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于明朗叫嚣着,要在法庭上调出自己家客厅里的监控,现场播放的时候,尹时青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   他凉了。   彻彻底底的凉了。   尹时青闭着眼睛,耳边,还回荡着监控视频里,他对于明朗说过的话。   :“于先生,几年前,苏依依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这个案子判错了,是我的疏忽。”   :“我想请于先生亲自开口承认,说:当年,是于先生绑架了我儿子尹明淮,威逼我按你说的做,否则就要杀了我儿子,所以我才这么判的。”   :“绑架的证据我会做完整,我知道绑架是重罪,这样确实对不起你。”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这段监控视频有三分五十一秒。   视频虽然达不到蓝光高清的程度,但是,熟悉的人足以看出,这段监控里说话的人,是尹时青。   视频和录音不一样。   想伪造,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段视频的真实性,根本无从质疑。   视频播放完,于明朗低低地笑了,语气里带着些疯狂的意味,“我的的确确卖了不少盗版书,我,认罪!”   “但是,尹时青私下见我,想要徇私枉法,他的罪责……又该怎么算??”   审判长沉默了下。   抬眼,看向尹时青。   他们和尹时青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印象很不错,一个坦坦荡荡、刚正不阿的清官,罕见的孤直公正之辈。   人都是有私心的。   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也希望,尹时青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尹时青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整个人透着一种绝望厌世的悲哀与凄凉。   他儿子的前程,彻底毁在他手里了。   尹时青语气沉重,字字泣血:“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认……”   “噗嗤——”一声突兀的低笑,打断了尹时青未说完的话。   那笑声,既有痞气又有玩味。   尹时青循着声音偏头看过去,就看到薛深长腿一伸,从律师席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薛深比尹时青高了近半头,眼神淡然地环视一周。   “薛深,你还想为尹时青狡辩?”于明朗抢先说道,眼神多少有点怵薛深。   “狡辩?为什么要狡辩?”薛深淡淡地看着于明朗,反问:“你刚刚说,你承认自己卖盗版书的事了?”   于明朗一梗脖子,“对。”   薛深继续问:“那些帮你卖书的大学生,得知他们卖的是盗版书,想要曝光揭发你,你就敲诈勒索他们?”   这事,薛深刚刚已经补充了十几项证据,狡辩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明朗点头:“是。”   他只想让尹时青也坐牢,给他作伴。   于明朗是那种,还有一线希望,就竭尽全力为自己辩解,但是已经没了希望,索性就自暴自弃、绝不废话的人。   薛深问他的,他一股脑地承认下来,甚至还添了把火:“那些大学生,自认为进了985、211就高人一等。”   “可实际上,就是些没受过社会毒打的蠢货!”   “他们能帮我卖盗版书,给我当狗,那是他们的荣幸!”   “他们要是想从我手掌心里翻出去,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都送进监狱。”   “我是做了假证据,也诬告陷害他们,所以……坐牢还是枪毙的,我认了,薛深,栽在你手里,我认栽!”   于明朗一口气说完。   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   但下一秒——   “啪——啪——”薛深连拍了两下巴掌,笑了,“所以,既然是你诬告陷害,那么……尹法官有什么错?”   “是你骗了他,才导致的冤假错案,他堂堂正正的,心里又没有鬼,更没有罪责,为什么要找你背黑锅,让你替他承担所有的罪责?”   于明朗:?   尹时青:?   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   好像……似乎……逻辑通透了……   没毛病。   于明朗冷笑着问薛深:“那监控视频你也看到了,如果心里没有鬼,尹时青为什么会跑到我家里?”   薛深不说话了。   伸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只U盘,扔了过去,“自己看清楚。”   -   -   感谢大佬的大神认证、大保健和爆更撒花礼物。   九霄买了个浴缸。   后面的章要是水多了,可以拿浴缸来装。 第118章 沉冤昭雪   U盘上是一段录音。   录音前半段,和于明朗拿出来的监控视频,完、全、吻、合!   于明朗竖着耳朵听了好半晌,才看向薛深,挺好奇的一句:“薛深,你复读机啊?”   薛深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挺平淡的。   录音还没播完。   很快,录音播放到最后几句……   ——【在国内,刑事案件再审能翻案的几率,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李庄案,您听说过吗?】   ——【刑事案件,可多的是被弄进去的律师,不差薛深一个。】   是于明朗怂恿尹时青,让尹时青把薛深送进去的话。   于明朗有些不安地看了薛深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证据……   也没什么意义……   更不能说明尹时青没徇私枉法呀……   薛深这次,怎么下了一手臭棋?   薛深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声音依旧漫不经心的,他看向尹时青,“尹法官,别藏了。”   尹时青脸上是大写的懵:什么别藏了?   他藏什么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钓鱼执法,亲自去于明朗家,试探他的态度。”薛深拍了拍尹时青的肩膀,语气平淡:“我们不是已经跟警察同志打过招呼了吗?”   就算尹时青再傻。   薛深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明白薛深的意图了。   薛深是想帮他脱罪。   可是……   他没找过警察。   甚至还刻意避开了警察。   审判长又不是傻子,能信吗?   “审判长!”薛深站在律师席后边,声线沉稳:“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尹时青先生为了让于明朗这种犯罪分子早日落网,不惜亲自出马,去于明朗家试探,配合警方钓鱼执法。”   “他和于明朗对话的时候,在于明朗家小区布控的二十名警察,就在门外。”   “这一点,尹时青先生也是知情的。”   尹时青看薛深的眼神都直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于明朗猛地看向薛深。   别说是于明朗,就连坐在法官席上有多年敲锤经验的审判长和审判员,也是心头一跳,视线落在薛深身上。   审判长强压着心底的震惊,“有、有证据吗?”   “有,二十名警察,也在法庭外,等着进来作证。”薛深摸出两份证人证言,走上前双手递给审判长一份,又拿起另一份,直接扔给于明朗,“自己好好看!”   证人证言,是为了便于法官查看,也便于对方当事人质证。   但是,影响力大的刑事重案,有时是需要证人出庭作证的。   二十名警察,一个一个走入法庭,作证!   一直到庭审结束,休庭的时候,审判长走下法官席,脚底下都是飘的,小腿肚也是抖的。   他三十岁当法官,从业二十三年,今年五十三岁,审过的案子成千上万。   但是,像今天这种……   四十个法官出庭作证,二十名警察出庭作证,涉嫌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贺知知出庭作证。   这种场面,他是真的活久见。   等到庭审结束。   审判人员退庭,去隔壁的评议室评议案件,探讨最后判决结果的时候……   尹时青憋得快要便秘了,忍不住问薛深:“你是怎么让那二十个警察出庭作证的?你塞红包了?”   尹时青板着脸,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不赞成,甚至隐隐有些怒意。   他嫉恶如仇,对这种贪污贿赂徇私枉法的行为,极其厌恶。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也不可能去找于明朗。   听到尹时青的话,薛深摇了摇头,笑了:“你去于明朗家的时候,我就一直开车跟在你身后了。”   尹时青:?   薛深:“路上,我以你的名义打了110。”   尹时青眉头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声音猛地拔高,“你以我的名义……”   “对!”薛深打断他的话,压低声音:“从你进于明朗家门的那一刻起,门外,二十个警察就已经打开侦查设备,旁听你们所有的对话了。”   “尹法官,你是钓鱼执法,协助警方破案,记住了。”   尹时青:“…………”   *   很快,判决结果出了。   审判长回到法庭,提了提法袍的下摆,走上法官席,宣读口头判决。   “经审理,判决如下。”   “一、苏依依销售侵权复制品罪一案判决错误,撤销判决,改判苏依依无罪。”   “二、被告于明朗的行为,构成销售侵权复制品罪、诈骗罪、敲诈勒索罪和诬告陷害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一年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没收其违法所得2351.6万元,并处罚金500万元……”   “本判决为口头判决……”   审判长还在宣读纸质判决送达的时间,话还没说完。   苏依依的母亲,坐在旁听席上的姜兰没忍住,哇地一声,崩溃地哭出了声。   女儿是娘的掌中宝,心头肉。   苏依依锒铛入狱的这几年,姜兰活得生不如死,牵挂着,思念着,焦灼着。   姜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底,却充满了狂喜和大快人心的痛快。   她眼底的混沌与绝望渐渐散去,露出雪亮的瞳孔。   沉冤昭雪后,她的眉梢眼底,俱是生机!   姜兰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看着于明朗面如死灰地被两个法警一左一右押着走出法庭,她心里痛快极了。   甚至于,于明朗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姜兰还呸地一声,啐在于明朗脸上。   “报应!这都是你的报应!”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姜兰红着眼眶,对着于明朗怒骂道。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是个大老粗,可是她也知道一个道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良久,姜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走到了薛深面前。 第119章 法槌落下   薛深已经脱掉了律师袍,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西装裤很有质感,搭配深棕色的皮鞋,鞋尖在光线不大明亮的法庭里,也泛着淡冷的光泽。   眸色沉沉,让人看不出半点儿情绪,带着种城府极深的冷。   和几个月前刚进君璟律所的那个实习小律师,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薛律师,我姜兰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你对我们家依依有大恩,我们一家人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没有你,就没有依依的未来。”   “以后,要是你有什么难处,我们家一定豁出来性命帮你。”   “谁不帮,谁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是王八蛋、是畜生!!”姜兰一口气说完,情绪激动地哽咽着,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薛深想说点什么。   刚一动唇,余光瞥到这个案子的审判长走了过来,就闭了嘴,问:“徐院长?”   因为这个案子关系重大。   所以,主审法官是省高院的院长,院长姓徐。   徐院长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对薛深说:“小薛,了不起啊,涉及到几十个受害者的大案子,这么大个冤案,你一个人就解决了。”   薛深笑了笑,知道徐院长还有话要说,就没接话。   果然,徐院长又说道:“这冤案虽然解决了,但是,那几十个受害者里,有不少年纪轻轻就在监狱里待了几年,已经很难融入社会了。”   “各大法院和司法局这边,都缺一批整理档案卷宗的文员,让那些受害者去考公务员,进法院工作吧。”徐院长说道。   “我替那些受害者,谢谢徐院长。”薛深心里明白,徐院长也是怕那些受害者把事情闹大了,非要处罚那四十个法官。   所以,安排一份体制内的工作,让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挑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姜还是老的辣。   徐院长笑得像个弥勒佛,慈眉善目地偏头看向尹时青,“小尹啊,薛律师可帮你大忙了,你可得好好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   尹时青是徐院长下属的下属,官位差了好几级,老大都发话了,他赶紧点点头,“是。”   话音落下,尹时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放在手心掂了掂,走到姜兰和苏依依面前,“姜女士,苏小姐。”   “这张卡,是我这辈子做了十五年法官,全部的积蓄。卡的密码是今天的日期,苏小姐这案子沉冤昭雪的日子。这卡是我个人送给你们的,就当是……当年,我把这案子判成冤假错案的补偿。”   姜兰想拒绝。   这事儿是于明朗的错,也不能完全怪尹时青。   她不是不知好歹黑白不分的人,尹时青也是被恶人蒙蔽了。   可是,她不收,尹时青就固执地保持着双手递卡的姿势,语气倔强,“您要是不收,我……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就当是,我这个有罪之人……为自己……赎罪吧。”尹时青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   “守义持正,巍如泰山。”   “严肃执法,无愧天平。”   “这是每个法官都应该做到的,可是在苏依依的案子里,是我做错了,我没做到。”   “我心中,有憾,有愧,有悔。”   尹时青瘦骨嶙峋,孤零零的,站在空荡荡的法庭大厅里。   背影像数九寒天里一棵孤直的树。   薛深犹豫了一下,劝姜兰,“姜姐,你收下吧。”   “你要是不收,尹法官这辈子都愧疚自责死了。”   姜兰叹了口气,这才接过了尹时青手里的卡。   尹时青眼前泛起一抹亮光。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薛深跟前……   饱含浊泪的目光,似乎装着厚重深沉的千言万语,似乎有很多的话想对薛深说,可最后却只化成一句,语无伦次地的话,不断地重复着:   “终于……翻案了……翻案了就……好……翻案了!!翻案了啊……呜呜呜……翻案了,冤假错案……平反了……”   薛深叹了口气。   伸手,抱了抱尹时青,无声地安慰着……   这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却偏偏责任感和负罪感极重的小老头。   薛深感觉到,脖颈上一阵冰凉的触感。   尹时青,落泪了。   “尹法官,错案沉冤昭雪,是值得高兴的事。”   “这个案子从来就不是你的错。”   薛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尹时青,沉声说道:“天道有公理,处处是青天。”   “公理之下,正义不朽。”(引自木苏里《一级律师》)   “尹法官……”薛深还想再说点什么。   “别叫我尹法官了,咱现在已经不是法官了。”尹时青抽出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了。   “什么?”薛深没懂。   尹时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说:“早在苏依依这个案子开庭的前一天,我就已经把法袍和法槌交给我们院长了,和我的辞职信一起。”   对上薛深疑惑的眼神,尹时青笑了笑,“人,总得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尹时青的辞职信上,写了自己对苏依依的愧疚,写了苏依依案的始末和经过。   辞职信的最后,附上了这样的几句话……   “我的公平正义与公理,皆亡于那日的冤案。”   “每一次法槌落下,都必须是正义的声音。”   “所以,这正义的法槌,我尹时青,放下了。”   这一次,尹时青的语气很轻松。   这一次,尹时青的笑容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意味。   仿佛压在心头许久的一座巍峨泰山,被卸下去了。   薛深也舒展了眉心,释然地笑了笑。   【叮!】   这时,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在薛深的脑海里。   【任务完成:1.帮助姜兰打赢官司,成功翻案。2.把于明朗送进监狱,有期徒刑二十一年六个月。3.帮助姜兰的女儿拿到七位数的补偿金(虽不是赔偿金,但来自尹时青的补偿金价值七位数)。】   【姜兰满意度:102%】   薛深:?   多出来的那2%,是什么鬼?   【宿主,多出来的满意度数值,1%来自你对姜兰的称呼,1%来自你的颜值加成。】   薛深:“…………”   (っ ? -。)   【任务奖励:1.经验值+3000。2.姜兰好感度+30,崔哲好感度+30,苏依依好感度+20。3.律师助理机器人*1。】   律师助理……机器人……   薛深来了兴趣,在心里问系统:“这是……人工智能?”   【物品:律师助理机器人】   【功能:充电1分钟,工作72小时。曾以满分的成绩取得法律职业资格证A证。律师助理能做的,他都能做。律师助理做不到的,他也能做。】   薛深:?   有种季然要失业了的感觉。   “薛深!”尹时青推了推薛深的胳膊,“我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有心事?”   薛深没来得及去看系统物品栏里的机器人,忙回过神来,问尹时青:“抱歉啊,尹法官,昨晚没睡好,有点不太清醒,您刚刚说什么?”   尹时青向薛深发出邀请。   再次震惊了薛深。 第120章 张三说法   尹时青又重复了一遍,“吃饭,我请你。”   话落,连徐院长都好奇地瞥了尹时青一眼。   尹时青的耿直倔强,是法官圈里出了名的。   以前徐院长在中级法院做院长,尹时青还是个法官助理的时候,徐院长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叫尹时青出来吃个饭,尹时青直接拒绝了,说:“院长,有事就在办公室说。您是上司,我是下属,我跟你私下一起吃饭,您有受贿的嫌疑,我有行贿的嫌疑,duck不必。”   当时的徐院长:?   所以,听到尹时青主动请一个律师吃饭,徐院长笑着打趣道:“小薛,珍惜这个机会,这可是我都没有的待遇。”   薛深:“……”   尹时青尴尬地用拳头抵住上唇,咳了咳。   刚从法庭出来……   薛深就看到,法庭外头,围了一堆长枪短炮的记者媒体。   有记者问苏依依,“苏小姐,薛律师代打赢了这场官司,成功帮你翻案,有网友说薛律师是神一样的队友。那苏小姐,你觉得,你在你们的团队里属于哪种人物?善战的狼,镇山的虎,还是远见的鹰?”   苏依依想了想,“我啊,我属于害群的马、划水的鱼,还有……搅屎的棍。”   记者:?   几个记者还在采访苏依依,薛深已经带着尹时青溜走了,随便找了家火锅店。   火锅店新开业,名叫【猪圈火锅】。   因为开业搞活动,还送了薛深和尹时青一碗七彩汤圆。   糯米粉、红曲粉、草莓粉、南瓜粉、抹茶粉、可可粉和紫薯粉揉成的汤圆煮好了,在碗里泛着漂亮鲜美的色泽。   尹时青往锅里下了点牛肉和虾滑,隔着鸳鸯锅蒸腾的袅袅雾气,看了眼桌对面的薛深,“你小子现在可成了名人了,打得每一场官司都惊天动地的,省法院的几个院长副院长,都嚷嚷着要去看你打官司的视频回放,还准备围绕你的履历,开一场研讨会。”   薛深不信,“真的假的?”   “法律圈里,最缺的就是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讼棍……咳咳……法律精英。”   薛深从锅里捞了一筷子毛肚,在辣椒油碟里滚了两圈,问:“时青哥,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让我以后改行去考公务员,做法官吧?”   从薛律师……到薛法官……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法官是在体制内的。   尹时青高深莫测地摇摇头,笑而不语:“你以后会明白的。”   省法院的那几个老狐狸,早就想挖薛深这棵苗子了。   尹时青自己就是在法院摸爬滚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看得清楚,但是现在还不好跟薛深透露得太多。   薛深还想再问些什么。   没等他开口,尹时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是一个综艺导演的名片。   “时青哥,这是……”薛深好奇地看了眼尹时青。   尹时青可不是有社交牛逼症的人,又怎么会认识一个娱乐圈的综艺导演,还介绍娱乐圈的人给他?   尹时青说:“这个导演姓方,叫方便面。”   薛深:?   尹时青:“老方是和我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那种朋友,你叫他方导或者方哥就行。”   薛深默默地看了一眼尹时青的……屁股。   也不知道尹法官是钥匙还是锁。   薛深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离尹时青远了亿点。   尹时青没察觉到薛深的异常,继续说道:“老方手里有一个综艺,叫《张三说法》。”   张三说法?   薛深坐直身子,从侧边看腿很长很直,他挺感兴趣地问尹时青:“是什么类型的综艺?”   “普法刑侦综艺。”   “就是一个高度仿真的凶杀案犯罪现场,有鲜血,有尸体。当然,这些都是假的。”   “由一位刑侦学专家、一位法医学专家、一位法律学专家,亲自到现场,在破案的过程中普法。”   “我问了下老方,刑侦专家他们请的是薄南,法医学专家他们请的是许慎言。法律学方面的专家,我向方导引荐了你。”尹时青说。   薛深心念一动。   薄南……许慎言……   这两个大佬,可是刑侦、法医两个领域的领军人物。   和这俩大佬一起上普法刑侦综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馅饼,怎么就砸在他的头上了?   似乎是看出了薛深的心思,尹时青毫不犹豫:“因为你值得。”   薛深年纪轻轻的。   可他打的每一场官司,对方当事人都是大人物,派出来的也都是顶尖的律师团。   法庭上对峙,薛深让尹时青见识到了,什么叫舌战群儒。   薛深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引经据典,字字带词,一身律师袍,像个天生的发光体,很快就能让对方律师阵脚大乱。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耀眼的,和年龄、资历都没有关系。   尹时青拍了拍薛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弟,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别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埋没在大大小小的案子和官司里,那太屈才了。”   尹时青说完,又用公筷往薛深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肥牛,提醒了一句:   “《张三说法》这档综艺节目,是国内首个真实走近凶杀案犯罪现场的普法综艺,国家电视台全程直播,央网首页封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褚耀光、宁嫣还有孙柒,都想上这个综艺做法律嘉宾,你知道吗?”   薛深沉默了下。   褚耀光,是国家律协的会长。   宁嫣,是华国政法大学的名誉校长。   孙柒,是法治日报的主编。   都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   尹时青从口袋里摸出包烟,递给薛深一支,自己衔了根烟在嘴角,看到隔壁桌有个孕妇,又把没点燃的烟扔回到了桌子上,对薛深说了句:“薛老弟,好好干!”   薛深帮了他太多,他没什么能回报薛深的。   索性,就用自己辞职后,最后能用的人脉,在事业上助薛深一臂之力!   尹时青话音落下。   一个穿着衬衫和格子短裙的小姑娘,抱着本书走到了薛深面前。   -   你们猜未来的薛深是薛律师还是薛法官。   觉得是薛律师的这里扣个1.   觉得是薛法官的这里扣个2.   觉得都不是的这里扣个3,并踹一脚凤凌九霄。 第121章 张三老师   小姑娘看着薛深,脆生生地问了句:“您是薛深老师吗?”   薛深转身,点点头,“你好。”   小姑娘激动得脸都红了,像看到了当红明星似的。   她从包里摸出一本《薛深刑法笔记》,双手递到薛深面前。   “薛深老师,我明年就要参加司法考试了。”   “可、可不可以……请你签个名?”   薛深笑了下,礼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姑娘挺意外,没想到薛深老师会这么平易近人地问她名字,“我叫叶俏!”   薛深摊开那本崭新的《薛深刑法笔记》,在扉页上写下了两行字:   祝叶俏司法考试顺利通过,争做法治之光。   ——薛深   “谢谢薛深老师!”叶俏跟宝贝似的,把书捧在怀里,给薛深鞠了一躬,走了。   火锅店门口。   叶俏的朋友在等她。   看到叶俏抱着薛深写的书,朋友疑惑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还粉贺知知吗?”   叶俏翻了个白眼,“贺知知涉嫌谋杀,案子都要开庭了,之前她开直播间,写的那几本书也都被实锤是抄袭书了。”   叶俏的朋友不懂:“抄袭书为什么能出版,出版社不查的吗?没有审核吗?”   叶俏想了想,“贺知知糊了之前,她热度高流量大啊,她的书赚钱呗。”   “出版社的审核只有一个规矩,就是钱。”   “你的书赚钱,审核就和东、京、奥、运、会的裁判一样瞎,抄了也当你没抄。”   “你的书没有别的书赚钱,审核就是刚刚换上镜片的哈勃望远镜,没抄也当你抄了。”   叶俏的朋友:“……”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叶俏小心翼翼地把薛深签了名字的书放进包里,“好啦!我还要去一趟君璟律所。”   叶俏的朋友“啊?”了一声,“去君璟律所干嘛?”   叶俏茫然地眨眨眼:“君璟律所有个合伙人照片墙,去照片墙上找薛深老师的照片,合影留念啊。”   但是,叶俏和叶俏的朋友都没想到的是……   等他们到了君璟律所之后,发现,合伙人照片墙附近,在那里合影留念的,还不少。   甚至还有人,拿出几包辣条,跪在地上磕头,嘴里还碎碎念着:“薛深老师保佑我法考低分飘过。”   “合伙人照片墙那里怎么了,怎么还有人磕头上香了?”顾平闻走进办公室,问助理。   助理说:“都是来拜薛律师的。”   顾平闻摇摇头,嗤笑:“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佛不踹你才怪。”   助理给顾平闻泡了杯茶,笑着说:“是啊,薛律师的脑子,一般人可比不了。”   “聪明?”顾平闻看了眼助理,语气并不赞同:“薛深可从来不是个聪明人。”   助理疑惑地问:“薛律师进律所不到一年,打了六场官司,赢了六场官司,这样的人……还不聪明?”   顾平闻:“你只看到他赢了,可你没看到……每个案子开庭前的几天晚上,他办公室里的灯,整晚整晚地亮着,困了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饿了就在饮水机里煮一碗泡面。”   助理在扫描案卷,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顾平闻打开电脑,登录邮箱。   看到邮箱里,薛深发过来的几千字的案件总结,笑了笑:“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官司打得惊天动地,在律师圈的名气比他这个师父还大,可是打赢了官司,照样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地按师父的吩咐写案件总结,心性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   “下午薛深回来,你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   “好。”   *   薛深刚回律所。   就被叫到了顾平闻的办公室。   “师父,您找我?”薛深在顾平闻面前坐下。   顾平闻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怎么回得这么晚,遇到麻烦了?”   薛深摇摇头:“没有,送时青哥去了趟医院。”   顾平闻知道尹时青是苏依依案的主审法官,愣了下,关心了一句:“他怎么进医院了?为什么啊?”   薛深欲言又止:“他……吃了一碗汤圆,所以进医院,差点洗胃了。”   顾平闻:?   薛深:“我和时青哥吃火锅,碰到了几个买我书的热心读者,要帮我们付饭钱,时青哥着急,几口吞下去一大碗乒乓球那么大的汤圆,为了吞汤圆还喝了不少凉水,跟着我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顾平闻:“然后呢?”   薛深有点不好意思,“有几个读者抱着《薛深刑法笔记》,追在我后面喊张三老师。”   “我和时青哥来不及去地下停车场了,骑着共享单车走的。”   “时青哥说,他一蹬自行车,就感觉几个齁甜齁甜的汤圆,混着凉水在他嗓子眼里蹦迪,而且是蹦野迪。”   “他骑过一条减速带的时候,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了。”   “刚吐出来,后面就传来一声大骂。”   “回头一看,后边有个大妈,因为骑车骑得太快了,时青哥的呕吐物泼了她一脸。”   “……”顾平闻嘴角抽了抽:“你们没下车跟人家道歉?”   薛深差点没憋住笑,忍着笑说:“下车了,可是……”   “时青哥去道歉的时候,刚想弯腰鞠躬,一颗完整的汤圆从嘴里喷出来了,就像豌豆射手似的,把大妈的额头都砸肿了。”   -   我最期待的《张三说法》综艺马上来了!为了这个综艺,我在侦查学专业听了整整两个月的课,希望番茄给我报销蹭课的钱!!! 第122章 犯罪现场   (看这章的时候别吃东西,慎!!)   “……”顾平闻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薛深,“你看看这个。”   牛皮纸袋用封条封得严严实实。   还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   明显是很重要的东西。   顾平闻递了一把小刀给薛深。   薛深用刀片在胶带纸上一划,拿出纸袋里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眸子里划过一抹惊愕,“师父……”   君璟是国内顶尖的律所,和不少政客官员都打过交道,私底下有太多见不得光的资料。   这几百页资料,随便拿出来一页,都能引起国内官场的大地震。   顾平闻用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味深长地说:   “以后,整个君璟律所,说不定都是你的。”   “这些资料,现在给你看了,也无妨。”   薛深一怔。   怎么也没想到,顾平闻动了这样的念头,想把偌大个律所交到他手里。   君璟律所有两百多家分所,遍布全国各地,一共有一万五千多名律师。   “师父,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薛深攥着牛皮纸袋,说道。   心底,满腔热血。   顾平闻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满意地笑了笑:“我听说,你下周要去参加《张三说法》的录制?”   “是。”薛深点头,“薄南前辈和许慎言前辈也在。”   “……许慎言?”顾平闻古怪地看了薛深一眼,提醒了一句:“你多带点泡面和面包压缩饼干吧。”   薛深疑惑地“啊?”了一声,“节目组不准备饭菜吗?”   顾平闻摇摇头,神秘兮兮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深还想再问点什么。   顾平闻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薛深眼神一眯。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偷听墙角的。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却空无一人。   薛深皱了皱眉,和顾平闻相视一眼。   顾平闻没再说什么,朝薛深摆摆手,“你先回去准备《张三说法》的录制吧。”   薛深:“好。”   一连过了几天,薛深没接新的案子,算是给自己放了个七天小长假,短暂地休息了下。   时间很快到了《张三说法》录制当天。   薛深没穿西裤和衬衫,挑了套便于行动的休闲装,出了门。   《张三说法》是刑侦综艺,要去高度仿真的犯罪现场,有尸体的那种。   他可不想穿着四位数的西裤和衬衫去搬尸体。   这场综艺和那些娱乐圈小鲜肉秀颜值秀身材的综艺不一样,有不少老刑警老法医都在蹲直播。   打扮得像男明星走红毯似的,那是作秀,那是傻X。   薛深坐节目组的车,到了录制的地方,张三说法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拍摄,有包括薛深在内的三位专家级嘉宾,还有一位飞行嘉宾。   这位飞行嘉宾,是投资方金主爸爸的人,是娱乐圈的明星。   “来得挺早的。”   薛深一进小院,就听到了薄南温和的声音。   薄南手里拿着几本博士论文,坐在葡萄藤下边的摇椅上,不时地用红笔在论文上勾个圈圈。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你们都这么早啊?”这次是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又有个人出现在薛深的视野里,是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成为法医学界领军人物之一的许慎言,在警察圈子里的人脉挺广的。   许慎言伸了个懒腰,提着三个外卖盒走了进来。   张三说法的导演方便面方导,看到许慎言手里的外卖盒,愣了愣,随后cue了许慎言一句:“许法医还给其他两位嘉宾买了早饭啊,真贴心。”   “不是,”许慎言摇了摇头,把三个外卖盒放在桌上,“这是我一个人吃的。”   “……”方导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换了个话题,“许法医讲讲,平时在警局法医科的工作吧。”   许慎言打开第一个外卖盒。   他没用筷子,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解剖刀,用酒精消毒后,划开面前一块三分熟的牛排,一边切一边回答方导的问题:   “做法医,除了和警察打交道,就是和尸体打交道。”   “我们解剖尸体,就是用解剖刀划开死者的腹部,下刀的时候要注意力道和角度,过重会破坏内脏,过轻则切不开。”   许慎言握着解剖刀,精准利落地沿着血管纹理切开,“你看,牛排的肉质,和人的尸身还是很像的。”   方导:“……”   许慎言又拆开第二个外卖盒,把意面端到方导面前,“我们体内的肠子,就像这个意面,弯曲、软弹、油腻。”   方导:“……”   最后,许慎言拆开了第三个外卖盒。   外卖盒里,是一份清炒豆芽。   许慎言说了句:“我昨晚通宵解剖了一具尸体,被抛尸荒野后大半个月后在野外发现的,尸体上都是蛆,就像这豆芽一样。”   方导:“……”   我有一句娘希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偏偏,许慎言一边解说,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   他还像有强迫症一样,把牛排里的血管一根一根地挑出来。   薛深和薄南在旁边儿等着许慎言吃完早饭后……   节目组派去接飞行嘉宾的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车门打开。   薛深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下了车,脸上有奶膘,化着精致的妆。   下了车,他还拿着瓶喷雾,在往脸上喷,皱眉说道:“太阳这么毒,也太晒了吧。”   薄南当时就拉下了脸色。   嫌晒?   那你参加什么刑侦综艺?   多少刑警和法医,为了破一个案子,在荒郊野外最毒的太阳下晒着,一晒就是五六个小时。   拿着防晒喷雾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工皮鞋沾染的尘土,也让苏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下。   “录综艺,干嘛非要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小镇?”苏宁刚走进小院,就抱怨了好几声,让助理过来给他擦鞋,“脏死了,我纯手工定制的皮鞋。”   他光顾着心疼自己的鞋子,早就忘了张三说法这综艺,是央网直播的。   更何况,苏宁是投资商塞进来的明星,给综艺增加热度和曝光度的。   他仗着背后有资本撑腰,当时脸就拉得老长。   助理蹲在苏宁面前,一边帮他擦鞋,一边说:“苏宁哥,你受委屈了。”   听到苏宁这两个字的薛深:?   苏宁?   苏宁易购给了你多少钱,我淘宝出三倍的钱。 第123章 四个死者   薛深刚想说什么。   薄南朝他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在全网直播。”   薛深就闭了嘴,没说话。   他还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迅速刷起来了一波针对苏宁的嘲讽。   [苏宁怕不是傻?]   [刑侦综艺,有血有凶器有尸体,他穿得西装革履的还嫌太阳太晒,来拍偶像剧的吗?]   [张三说法第一期的介绍上周就出了,是一个保姆纵火案,现场有四具尸体,苏宁在矫情什么?]   [我只好奇,一会儿破案的时候,薛深一个律师要做什么。]   [论侦查我们有薄南薄教授,论法医和痕检鉴定我们有许慎言许法医,薛深的存在感为0,真的不会很尴尬吗?]   [淡定啦,这种节目法医和侦查员才是主角,薛深就是个配角,等案子侦破讲几句法条,没什么用的那种。]   薄南去找导演拿任务卡,顺便还帮薛深也拿了。   薄南是前辈,薛深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双手接过任务卡,“谢谢薄教授。”   “没事儿,在指北针咱们俩也很熟了,你叫我一声薄姨,我也担得起的。”薄南落落大方地说道。   薛深笑了笑,点头,“薄姨。”   许慎言修长的指尖,飞快地转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   解剖刀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   许慎言瞥了一眼还在嘟嘟哝哝的苏宁,心里也挺不爽的,他做尸检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吵吵闹闹的。   而且,他们做法医的,腐烂的肉、粘稠的血、恶臭的尸体,什么没见过,他还没嫌弃脏,苏宁倒是嫌弃地面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皮鞋。   “薛深,走,咱们去案发现场看看吧。”许慎言勾了下薛深的肩膀,“赶紧破案,破了案,中午我下厨给你炒猪肝吃,我特别喜欢剔韧带,切肝脏找肝小叶,找门静脉的感觉。”   薛深:“……”   和许慎言同桌吃饭,真的是一件比开庭更考验他心理素质的事。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平闻让他带一些方便面面包饼干过来。   因为……   有许慎言在,吃饭的时候左一句“牛排像尸块”,右一句“意面像肠子”,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估计得直接吐出来。   薛深和许慎言走在前面。   薄南回屋拿了下她的论文和文献资料,走在后面。   她原本想叫上苏宁的,但是,看到苏宁黑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还在叉着腰数落助理没把他的鞋子擦干净,甚至还在镜头死角,踢了助理一脚……   薄南顿时就不太高兴。   她是教授,许慎言是副教授,薛深虽然没有职称,但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律师,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追星捧月,尊称一声老师的。   苏宁这种娱乐圈十八线,没有作品也没有演技,空有一张白皙漂亮的脸,靠资本推他才能有点流量,在这里甩脸子摆架子给谁看呢?   苏宁一抬头。   看到薄南和许慎言一左一右地走在薛深身边,不时跟他小声说着些什么,气得咬牙切齿的,脸色都铁青了。   可是……   看到跟拍他的摄影师手里举着的摄像机,苏宁攥着拳头,强撑着笑了笑。   弹幕里一片“啧啧啧啧”。   [不愧我张三老师,全队C位。]   [为什么叫张三老师?]   [法外狂徒张三,法内狂徒薛深!]   [薄南和许慎言可都是业内顶尖大佬,轻易不搭理人的,薛深这路人缘绝了,薛深yyds.]   [yyds是什么意思?]   [yyds=永远单身,就是薛深永远单身的意思。]   弹幕里,有薛深的粉丝,就会有苏宁的粉丝,不喜欢薛深的人。   [能不能别捧薛深了?一个律师,别搞得像是要进娱乐圈似的,恶不恶心?]   [节目组就无脑给薛深凹人设,一捧一踩,踩着我们苏宁哥哥,给薛深造势呗?]   [呵呵哒,张三说法一生黑,薛深一生黑。]   薛深还不知道。   实时直播的弹幕里,十条有七八条都是围绕着他。   薄南和许慎言是顶尖大佬了,在学术界的地位很稳,苏宁工作室这边买水军控评又做得很好,所以薛深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综艺录制第一天,最有话题度的人物。   “就是这儿了。”薛深低头看着自己任务卡上的地图。   这次的综艺,是要他和薄南、许慎言合作的。   薛深的任务卡,是从小院到案发现场的地图。   薄南的任务卡,是受害者的资料。   许慎言的任务卡,则是案发现场的法医勘察记录。   毕竟是全网直播的综艺,不可能让网友,等许慎言做几个小时的法医鉴定。   所以,节目组提供了简单的勘察记录。   警察走过来,神色肃穆:“这是一场纵火案,案发现场在四楼。”   薛深仰头,看到四楼的阳台都烧得一片焦黑。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水渍。   大火刚刚扑灭,空气中还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死者有四个人,一位母亲和她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一女两男,女孩十一岁,两个男孩,一个六岁,一个九岁。事发时间是今天早上,五点十分。”   弹幕震惊了。   [卧槽!]   [都是孩子啊。]   [三十岁宝妈,听着都觉得绝望,三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薄南也叹了口气。   哪怕知道这是刑侦综艺,是假的,是由刑侦专家编造的案子和剧本,她也很难不动容。   许慎言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儿。   眸子里划过一抹冷意。   薛深看向扮演警察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案发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在哪里,有不在场证明吗?” 第124章 温润入狱   “有。”警察点点头,“孩子的父亲在外出差,整晚都和几个同事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   薛深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们去楼上案发现场看看吧。”   走进楼道,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窜入鼻息。   “阿嚏——阿嚏——”苏宁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吞了两颗,朝镜头甜甜地笑了笑。   苏宁的粉丝“柠檬”瞬间就心疼了。   弹幕刷了起来。   [宁哥鼻炎发作了!]   [节目组长点心吧,明知道宁哥有鼻炎,还安排这种烟熏火燎的场景。]   [宁哥笑得好苍白,心疼.jpg]   有心疼的,就有看不惯他的。   [笑死,薄南教授快六十岁的人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你们家giegie矜贵!]   [就是啊,别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孩子不像你就怪隔壁王大爷,勃不起来就怪炕不平。]   [吴不吴聊,亦直在说说说的,凡死了!]   [我的赞很大,你们点的时候忍一忍。]   节目里。   薛深跟没看到苏宁似的,很快走到了四楼。   案发现场的门也是焦黑的,被灼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但是,门锁被整个拆了下来。   “你们是暴力破拆的?”薄南问。   穿着橘红色消防服的消防员说:“是,我们来救火的时候,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尸体有两女两男,是一位母亲和她的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都在主卧。”   薄南在纸上记录了一下,苏宁拉开门,就要走进犯罪现场。   他没看到,薄南从包里拿出了鞋套、头套和橡胶手套,避免勘察现场的时候留下痕迹,破坏现场。   薛深和许慎言也在戴……鞋套。(戴的是鞋套而不是别的套!别想歪!!)   弹幕清一色地都在刷?????   [苏宁不戴鞋套的吗?]   [节目组作秀吧,给三个专业嘉宾都准备了鞋套,不给我们宁哥准备?]   [笑死,薛深许慎言和薄南的鞋套,颜色款式都不一样,怎么就是节目组准备的了?]   [你们就欺负苏宁吧,我们小奶宁可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啊对对对,签签公子,温润入狱。]   苏宁满脸尴尬地从节目组手里接过鞋套和各种装备,穿戴好,对着镜头挠了挠头,“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确实不是学法律和刑侦专业的,不懂这些,大家千万不要怪薛律师他们啊。”   许慎言:“……”   薄南:“……”   有感觉到苏宁茶香四溢,茶,是绿茶的茶。   他们三个专业学者嘉宾都在这里。   可是苏宁不针对别人,只针对薛深,就很耐人寻味了。   “大家把格局打开,心胸狭隘的人啊……格局小了。”   薛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怼了回去:“你格局大,见到谁都叫爸。”   苏宁愣了好几秒,“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薛深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你没办法就按我说的做。”   苏宁:?   许慎言也看了苏宁一眼,跟薛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好了,薛深,薄教授,我们进去勘探现场吧。”   摄像大哥已经穿好了鞋套,先一步进了案发现场。   苏宁眼珠一转,为了抢到更多的镜头和流量,抢在薛深三人之前,走进了案发现场。   “我们先去看看尸体吧。”苏宁直接走进了尸体所在的主卧。   主卧的床上。   床单和被褥已经烧成了灰烬,偌大的床只剩了个黑漆漆的骨架,四具尸体并排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身上还盖着被子,看起来死相十分安详。   为了高度还原和模拟犯罪现场,这些都是真正的尸体。   从太平间和火葬场搬过来的大体老师。   苏宁靠近时,就闻到一股尸臭和蛋白质被烧焦的焦糊味,还有一种刺鼻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苏宁一个没忍住,朝着床上的尸体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呕——”   摄像大哥都惊了。   张三说法的现场布置,请了不少有经验的老刑警和刑侦专家,单是这四具尸体上的线索,就布置了近三四个小时。   要是让苏宁吐在尸体上,就完了!   苏宁还没呕完。   薛深一个箭步上前,摘下自己右脚上的鞋套,自己用左脚单脚蹦着,眼疾手快地罩在苏宁的脸上。   苏宁:?   薛深一只脚站着,双手摊开,“您吐,您吐吧,我这只鞋套免费送给您了,它现在不是我的鞋套,是您的口罩了。”   苏宁:?????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TM的口罩!]   [我的鞋套,你的口罩。]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纯路人,就只有我觉得薛深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吗?]   [楼上去看看脑科和眼科,懂?要不是薛深救场及时,你们家宁giegie就要呕吐到尸体上了,尸体上都是他的呕吐物,还怎么做尸检,还怎么破案?]   [可是……那也不能把鞋套直接扣在小奶宁脸上吧。]   [那……刚刚镜头一扫,我记得案发现场的洗手间还有个垃圾桶,要不让你们家小奶宁用那个垃圾桶?]   节目组又给薛深拿来了一只鞋套,还给苏宁拿了个口罩,“苏宁老师,这个给您,您的鞋……哦不,您的口罩。”   苏宁脸都黑了。   脸上的淡妆被薛深的鞋套蹭花了,鼻子上还多了一道黑印,似乎是泥土。   他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但是,又不能在镜头前说自己要去洗脸补妆,只能绿着一张脸强忍着。   许慎言走到尸体面前,首先朝尸体鞠了三躬。   “面对尸体,第一点要做到的,就是没有恐惧,没有厌恶。”许慎言一边说,一边用戴了橡胶手套的手,戳了下尸体的脸,然后把手指头放进嘴里,舔了一下。   苏宁整个人僵住,头皮发麻。   但是,在镜头前,他硬着头皮照做了。   他舔完,感觉嘴里都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胃里在疯狂地翻滚。   许慎言淡淡地开口:“面对尸体,第二点要做到的,就是敏锐的观察力,比如……”   “我刚刚摸尸体的是食指,但是我舔的是中指。”   苏宁:“……” 第125章 铁证如山   苏宁很无语。   而许慎言,已经在镜头前,对尸体做了初步的检测。   因为是综艺节目,许慎言尽量说大白话,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死者不是被烧死的,也不是被烟熏死的。”   “为什么?”苏宁漱了口,下意识地问。   许慎言懒洋洋地瞥了苏宁一眼,他性子冷,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连问题都懒得回答的那种。   薛深穿着鞋套,在犯罪现场观察了一圈儿,走回来接了句:“被困在火场里烧死或熏死的人,应该是身体紧紧地蜷缩着,死者赵矜身为一位母亲,她应该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护住孩子,而不是母亲和儿子女儿一起平躺在床上,姿势不对。”   薄南点点头,“把放火的人叫过来,让警察同志给做个笔录吧。”   放火的人,是死者家的保姆。   做笔录的时候,她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警官,我就是想放个火,真没想杀人啊。”   “我欠了一笔五百万的赌债,我就是想放个火,再冲进火场救人,从雇主手里骗点感谢费,那可是四条人命……要坐牢的,我哪里敢杀人。”   薄南问:“你是几点放的火?”   保姆:“凌晨四点多,我找了点废报纸,用打火机给点着了,然后扔到了沙发上,想等火烧起来,再冲进去救人。”   保姆:“五点十分左右火势大了,我发现我已经救不出来人了,这才跑出去打119的。”   保姆:“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想害死雇主一家人啊,还有那三个孩子,都还没成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畜生不如的事啊?”   弹幕里的网友气得快疯了。   [畜生!]   [亏你还知道是未成年呢,hhhhhhh!]   [这保姆阔以送进去踩缝纫机了,真他妈的刑!]   “你说火是你放的?”薄南冷冷地问。   保姆红着眼眶,“是啊。”   薄南厉声一喝:“撒谎!”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这是消防队长给我们的,火警现场的照片,这种火势和烟雾,和化工厂的烟雾是一致的,只有含有大量的化学助燃剂,才能产生这样的烟雾。”   “你说这火是你放的?”薄南嘲讽地一笑,冷冷质问:“那我问你,你从哪里找来的化学助燃剂?”   保姆脸上的表情一僵。   “什、什么化学助燃剂?”   “没……没有啊。”   “没有?”薄南看了保姆一眼,抛出第二个问题:“你说你没想过要置你雇主一家人于死地?”   保姆伸出四根手指头,指天发誓:“对!我要是有半点想害死人的心思,就让我不得好……”   话还没说完。   薛深语气淡泊地打断她的话,“那为什么,门会被人反锁住,刻意不让他们四人从火场逃生?门是谁反锁住的?”   保姆:“我……”   薛深转身走进了洗手间,拿着一个垃圾桶出来。   他从垃圾桶里拿出一部烧得焦黑的手机。   手机上的挂坠,刻了一个矜字。   “这是死者赵矜的手机,赵矜是这家的女主人,对吗?”薛深问保姆。   保姆犹豫了下,点点头。   薛深笑了笑,“一个被反锁住的门困在火场逃不出去的人,手机,是她和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把手机扔进垃圾桶,而是会随身带着,当命根子一样地保护着。”   “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弹幕里,网友都听得懵了。   [麻麻救命,薛深他杀疯了!]   [让你去普个法,怎么成逻辑鬼才了?]   [这一瞬间我眼里的薛深不是薛律师,而是薛警官,很帅!]   [众所周知,薛深在能力上,可以是薛律师、薛法官、薛检察官也可以是薛警官,只是法律不允许他一个人同时拿律师证、法官证、检察官证和警官证。]   网友在看张三说法的直播。   苏宁的工作室和公关部门,也在高度关注着自己家艺人上的综艺。   苏宁的经纪人皱了皱眉:“这个薛深也不是圈内人,一个律师,怎么总抢苏宁的流量?买点水军,下去踩踩他,别让他乱蹦跶。”   于是,水军很快到达战场。   [薛深的恶臭粉丝在狗叫什么呢?]   [怎么着,一个律师还想做检察官和法官,真是活菩萨!]   [薛深的恶臭粉丝,键盘侠,线下都是又老又丑的胖阿姨吧,死胖子。]   网上有不少看过薛深直播的网友,还有买过《薛深刑法笔记》受益匪浅的法学生,看到这些评论,几乎是秒回怼。   [第一次看到那么大一坨屎太兴奋了!//@豆芽:薛深的恶臭粉丝在狗叫什么呢?]   [活菩萨怎么了,你给我上两柱香我让你妈两年抱仨//@我不吃茄子:怎么着,一个律师还想做检察官和法官,真是活菩萨!]   [说我们胖?胖怎么了,谁像你啊连灰带盒才两斤半//@烧饼加葱:薛深的恶臭粉丝,键盘侠,线下都是又老又丑的胖阿姨吧,死胖子。]   短短几句话。   直接给苏宁工作室买的水军和黑子,骂得不敢吭声了。   水军打电话跟苏宁的经纪人说:“这钱我退给你。”   苏宁经纪人皱眉:“我们加钱,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们苏宁造势,把薛深的话题量给他压下去……”   “不了不了,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了,这届网友太难带了。”   水军都TM无语了。   他们就是靠怼人和嘴炮活着的。   头一次遇到这种,他们都怼不过的硬茬子。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节目里。   薛深看着已经慌得溃不成军、理智尽失的保姆,微笑着问道:“你真的没想置人于死地?”   保姆面色惨白,“没、没有……”   薛深拿出了一张很长的单子,揉成一团丢到保姆怀里,“看看这是什么?”   “铁证如山,岂容你翻案?” 第126章 杀人偿命   薛深丢给保姆的,是保姆本人手机号的电话记录。   5点10分:保姆打119.   5点12分:保姆打120.   5点30分:保姆打给了小区物业。   后面还有几条电话,是保姆打给雇主家的女主人赵矜的,有接通的也有未接通的。   只是,保姆和物业的通话记录,薛深用红笔画了个圈圈。   弹幕里一片诧异。   [为什么画圈圈啊?]   [着火了叫物业救火没毛病啊。]   [就只有我好奇,薛深是什么时候去调取的通话记录吗?节目组给的吗?这开后门开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就欺负我们家苏宁哥哥吗?]   [笑死,楼上看下直播回放,你们家苏宁哥哥把鞋套当口罩戴的时候,薛律师就走出过镜头一次,他用口型对许法医说的就是“我去调取通话记录”。]   [所以,保姆和物业到底说了什么,保姆的脸都白了……]   薛深看着脸色苍白的保姆,“我刚刚,去联系了这个物业人员。”   “很不巧,他辞职了,在着火的前一天晚上就办好了离职手续,今天上午就已经离开了。”   薛深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叫人心生寒颤。   “你刚刚说你只是想放个火再救人,没想杀人,是吗?”   保姆沉默了。   薛深瞥了一眼保姆,“所以……”   “酷似化工厂着火的烟雾,是巧合?”   “被反锁住的门,是巧合?”   “被丢到火场垃圾桶里的手机,是巧合?”   “还是纵火案前一天就离职的物业,是巧合?”   保姆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道崩溃的男人嗓音响起,几乎哭得肝肠寸断,“老婆,你怎么就带着孩子走了,抛下我一个人在这凄苦世间?”   镜头一扫。   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衬衣和黑色系大衣的男人。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男人叫徐源,是赵矜的老公,也是死者家里唯一幸存下来的男人,因为着火的时候出差在外,而逃过一劫。   薛深三人走近,才听清楚了徐源口中反复嘟哝着的话。   徐源呆呆地开口:“老婆,昨晚视频聊天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老公,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死了,一定要让我先走,我承受不了那种失去至亲的悲伤,我没有你坚强。'”   “我当时还傻傻地跟你说:'老婆,那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下辈子要是再遇见了,我们约定一个暗号,这样,就再也不会错过彼此了。'”   “老婆,你还记得嘛……昨晚挂断视频之前,你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也是你这辈子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你说:'如果下辈子再见,我肯定会先认出你!'”   徐源捂着胸口。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弹幕里都在刷心疼和同情。   [唉。]   [老婆和三个孩子一把火就这么烧没了,心疼这个男人。]   [是啊,他们结婚十几年了,就换来了这么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命苦啊!]   [太惨了。]   “啪——”徐源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吓得弹幕瞬间鸦雀无声。   网友们都惊呆了。   徐源的那一巴掌,扇得太快,也太狠。   他脸上瞬间就肿起来了一大块儿。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出差,我不该去外地,我不该离开你,我应该待在家里陪你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地狱里边那么冷,你一个人会害怕吧,你等等,等我替你报了仇,我就吃安眠药下去陪你!我给你殉葬!!”   话音落下。   徐源抬头,眸子里遍布血丝,眼神有些瘆人地盯着保姆,“你放的火?”   他的语气很淡。   仿佛在问,你吃饭了吗?   保姆不安地点点头,“先生,是我,对不……”   话没说完,保姆的脖子就被徐源掐住。   徐源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恨意,“你去死吧!”   两个警察连忙把徐源拉开,“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徐源指着卧室的方向,“死的是我的老婆和三个孩子,又不是你们的老婆孩子,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的亲人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今天非要弄死戴香莲这个杀人凶手!”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杀人偿命,我要让戴香莲给我的老婆和孩子偿命!”   戴香莲,是保姆的名字。   两个警察拼命地压制住徐源。   许久,他才冷静下来。   “小薛,小许,你们俩怎么看?”薄南看了眼薛深和许慎言,问。   其实,薄南自己就是刑侦专家,法医学的知识她也不是不懂,薛深和许慎言能看出来的,她五十多年的阅历未必看不出。   她在综艺里不停地cue这两个人,也是在给薛深和许慎言这两个年轻人搭台阶。   一场综艺,最重要的就是曝光度和流量。   哪怕薛深和许慎言不是流量明星当红奶狗,曝光度高了,对他们的事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薛深感激地看了一眼薄南,朝她轻轻颔首。   许慎言是那种懒癌晚期的性格,倒是不怎么在意曝光度,看向薛深,随口问了句:“元芳,你怎么看?”   薛深配合地接了一句:“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实时直播的网友听到薛深和许慎言之间的对话,瞬间刷起来了一波弹幕。   [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哪怕是综艺,难道就这么没有风度吗?]   [人家刚失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那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就这么玩《神探狄仁杰》的梗吗?]   [纯路人,真的不喜欢薛深,从他把自己的鞋套挂到苏宁易购的脸上,我就路转黑了。]   [楼上是路人?信你,那不如信我闺女今年能考上清北!]   苏宁低头看着腕表。   他的腕表,是能看到弹幕的。   看到骂薛深的那些话,苏宁眼神一闪,看向薛深,“薛律师,警方办案也不能不近人情的,我先安抚下徐先生的情绪,您再接着问话吧。”   “希望您多考虑考虑,在死者家属面前开玩笑,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苏宁虽然不是什么维护法律正义的律师,但,至少,我还有人性和同情心。”   苏宁义正言辞地说,给自己立不怕得罪权贵的正直人设。   薛深看向苏宁,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目光复杂:“希望你的同情心……没有用在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此话一出。   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   弹幕有一瞬间的空白,一条弹幕都没有。   这让综艺导演开始怀疑,是不是网络卡崩了。 第127章 脚踩酸菜   弹幕很快反应过来,飞快刷屏!   [犯罪嫌疑人?]   [薛深的意思是,徐源杀了自己的老婆和三个孩子?]   [为了综艺效果吧,这是噱头,怎么可能有人亲手杀死自己的老婆孩子,这也太狗血了吧,拍琼瑶剧呢。]   [离谱。]   薛深的话没收着音量,不咸不淡的语气,传进了徐源耳朵里。   徐源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就像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火药桶,瞬间爆炸:“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杀了我自己的老婆和三个孩子?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你还是人吗?”   “说这话的不是人,那做出这种事的,就更不是人了。”说到这里,薛深唇角勾起淡淡的嘲。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佩服张三说法的导演——方便面。   这个综艺从当下最敏感的婚姻家庭问题切入,预告片里放的简介“一个全职妈妈和三个孩子的意外死亡,爸爸出差在外。”更是抓人眼球,极其地有噱头。   要不是刚刚徐源闯进来的那一幕,薛深可能还真就信了,火是保姆放的,人是保姆想杀的。   可是现在……   “我给你演示一下。”薛深走到门口,问徐源:“你刚刚是在这里,蹲着哭的?”   徐源点点头。   薛深轻笑一声,“门口正对着的房间是次卧,而不是主卧,站在这里也看不到主卧发生的一切。”   “那么,徐先生,刚刚你蹲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脱口而出就说你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在主卧,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连薄教授这种刑侦学的专家,在进现场看到尸体之前,都不敢肯定四具尸体都在主卧,你怎么就知道了?”   薛深站起身,两条腿笔直修长,他伸手拍了拍黑色休闲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挺漫不经心地问:“还是说,整个局就是你设计好的,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   同一时间。   顾平闻和季然,也凑在一块看张三说法的直播。   季然不大理解,“薛律师马上就要问出破案的关键信息了,为什么……导演在这个时候,说直播结束,下午继续啊?”   顾平闻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笑了笑:“很简单。”   “为什么?”季然没回过神来。   顾平闻窝在办公椅里,“这个综艺,原定于国家电视台直播,播出两天,每天上午直播两个小时,下午直播两个小时。”   “可是,如果再让薛深继续问下去,这个悬疑凶杀案可能在三个小时内就成功破案了。”   “那……你让国家电视台的人,明天播什么?播广告吗??”   季然:?   顾平闻把电脑上的直播页面关了,点开企查查,在网页查了点企业资料,随口说:“中午午休的时候,导演估计得给薛深加两个鸡腿,哭着求他把破案速度放慢一点儿。”   以前的普法刑侦综艺,嘉宾上节目之前,都得反复背剧本,看流程。   看似在找证据破案,实际上……   直播开始前,嘉宾早就已经把凶手是谁倒背如流了。   直播开始后,那就是拼演技。   可是薛深……他连剧本都没看过。   季然还记得,张三说法节目组送来的剧本,薛深连翻都没翻,随手就扔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积灰了。   季然问:“节目组有鸡腿,那薛律师带的泡面……”   顾平闻拿着钢笔,笑:“没事,他带的泡面,是土坑脚踩酸菜牛肉面。”   “反正……土坑酸菜塌房子了,他的泡面也不能吃了。”   *   顾平闻没猜错。   薛深还真的没吃土坑酸菜牛肉面。   因为,许慎言拒绝了节目组送来的四菜一汤的盒饭,他坚持要自己做饭给薄南和薛深吃。   许慎言从小镇附近的居民家里,买回来一块猪肉,不过是冰箱里冷冻的,要先解冻。   许慎言提着猪肉和菜刀往厨房走。   薛深随口问他:“你知道怎么缓猪肉吗?”   “用冷水解冻猪肉啊。”许慎言说道。   薛深挺意外地看了眼许慎言,没想到他这种一看就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知道怎么缓冻肉。   许慎言把猪肉放到菜板上,用酒精给解剖刀消毒,抽空回了薛深一句:“我们给尸体解冻,就是用冷水浸泡。”   薛深:“……”   这时,导演方便面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几位嘉宾老师,咱们今天上午的直播结束得比较早,网友还有些意犹未尽,所以想辛苦几位嘉宾老师,开个直播和网友互动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导都这么说了,倒是没人不识趣地去反驳他。   于是。   许慎言在厨房做饭,薄南、薛深和苏宁,开了一场短暂的互动直播。   由网友提问。   由方导随机抽选问题。   由几位嘉宾轮流回答。   第一个问题,刚好是问薄南的。   [薄教授,您平时穿的衣服都是白衬衣黑西裤或者黑色包臀裙,除了黑色白色,您有没有喜欢的颜色呀?]   薄南想了想,“绿色。”   网友追问:[哪种绿呀?苹果绿,橄榄绿,墨绿,还是葱绿呀?]   薄南愣住。   这几个词,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薛深笑了下,替她解围:“薄教授喜欢的,肯定不会是股票绿。”   网友:?   连苏宁都有些诧异地看了薛深一眼。   薛深这个救场,可以给满分了。   落落大方,且幽默风趣。   网友的第二个问题,就是问薛深的。   [想看看薛深律师的微信聊天页面,想知道薛律师有没有女朋友。]   薛深也不藏着掖着,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他的微信置顶,有七八个群聊。   【君璟律所总群】   【君璟合伙人律师群】   【君璟民商事律师群】   【君璟……】   七八个群聊,都是君璟律所的工作群。   薛深把手机放到镜头前,往下随手一滑。   直播间的网友就看到……   欧阳律师。   江迟宴律师。   尹时青法官。   傅九霄律师。   后面几十个聊天框,清一水都是法律圈里的人,不是律师,就是法官。   别说是女朋友和暧昧对象了,几十个聊天框里,只有零星几个异性,还都是工作上的关系。   网友追问:[想让薛律师给列表的所有女律师发一条消息,必须让他们特别高兴地回你,而且不能说是节目效果。]   薛深指尖摁着手机屏幕,想了想,“那简单。”   薛深在镜头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出来一句“加薪了!下个月发两倍的薪水!!”   弹幕:??????   薛深想群发消息。   然而……   下一秒,他一不小心,把微信上所有的女律师、女法官、女警察和女检察官都拉进了一个群里。   “……”薛深看着近一百人的大群,缓缓地陷入石化。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可能是过于尴尬,下一秒,薛深的手比大脑快了一步,他在直播间几百万网友的围观下,点了个退、出、此、群。   群里。   女律师:?   女法官:?   女检察官:?   女警察:!!!∑(?Д?ノ)ノ 第128章 长江学者   弹幕笑疯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只要我退群退得够快,你们就看不到我!]   [麻烦发个群二维码给我,我还有个法律问题想咨询!]   [女法官女律师女检察官女警察,这是后宫群了吧(坏笑.jpg)]   导演尽职尽责地充当起主持人的作用。   等薛深社死完,就把麦克递到了苏宁手里。   苏宁是饭圈流量明星,微博上也有一千多万粉丝,直播间里顶着“苏宁哥哥”、“最爱宁哥”、“小奶宁是我老公”这种id的,还真有不少。   导演先随手指了一个id叫“小奶宁是我老公”的网友,让他对苏宁提问。   问完之后。   导演看了眼满脸社死的薛深,和低头开始改博士论文的薄南,想了想,还是打算继续cue苏宁。   导演指了一个id叫“教育部长江学者”的网友。   这个网友的问题很有趣。   [你怎样看待饭圈的控评、反黑、打榜等行为?]   苏宁拨弄了一下钻石耳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控评,反黑,打榜……   这是他的工作室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怎么看待?   说支持,那肯定不合适。   说不支持,以后他工作室做过的事情要是曝光出来,那就崩人设了,更不行。   怎么办……   苏宁拿着麦克,打算先拖延一下时间,再把问题抛给薛深和薄南。   于是,苏宁笑着开口:“这位教育部长,江学者的问题,非常有意思啊。”   “不过……现在教育部长都不直接叫名字了,改叫某某学者了吗?”   “噗嗤——”薛深没忍住,笑出了声。   薄南疯狂上扬的嘴角,也有点压不住。   弹幕还一片【???????】   [怎么了?]   [薛深在笑什么?]   [呵呵哒,薛深粉丝看看,这就是你们正主的素质!]   [小奶宁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笑出了声,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深看向眉头紧蹙的苏宁,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啊,苏宁易……哦不是,苏宁老师,我们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   “薛律师,我刚刚说教育部长,江学者,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苏宁并不打算让薛深蒙混过关,直接在镜头前质问他,“还是说,你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   薛深长腿交叠着,启唇:“刚刚,那个网友的id叫教育部长江学者。”   “你读的是,教育部长(zhang),江学者。”   “其实不是这样。”   “人家的id是,教育部,长(chang)江学者。”   “长江学者,是国内人才工程的一个奖励计划,不是什么教育部长,也不是什么江学者。”   苏宁脸上的愤怒和不悦瞬间消失。   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尴尬,脸渐渐地红了。   他连初中都没毕业,就去做练习生选秀出道了。   别说是教育部长江学者,他连一元二次方程都看不懂。   “不过,苏宁老师不混学术圈,不了解这些,也很正常。”薛深轻笑了下,开口。   他原本没想怼苏宁的。   苏宁是混娱乐圈的,不知道这些也无可厚非。   可是,苏宁怼了他那一句“你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   薛深又不是什么圣母。   苏宁怼到他头上了,他不可能不怼回去。   [笑死……]   [教育部/长江学者vs教育部长/江学者。]   [啊对对对,小奶宁的粉丝出来挨打,这就是你们高贵又有素质的哥哥,不知道长江学者不是你的错,可你不知道还舞到薛律师面前,就是你的错了。]   [bhys我姓江,我叫江迟宴,我是江学者,那以后我就是教育部长了。]   [????????]   [还真……没毛病。]   薛深瞥了一眼苏宁,摇摇头。   这苏宁,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而且,似乎还总是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他在哪里得罪过苏宁吗?   可薛深没有任何印象。   他是第一次见苏宁啊……以前根本就没见过。   “苏宁的妈妈,叫宁嫣。”薄南在薛深耳边小声说道,提醒了一句:“宁嫣,之前一直就想参加张三说法这个综艺,和方导谈了几次了,但是名额被你抢了。”   “苏宁是宁嫣的独子,他还能对你有好脸色?”   薛深恍然大悟,想了想,又愣住了,“可是,宁嫣教授也是法律圈内知名的学者吧?宁家是教授世家吧……”   教授世家出来的孩子,又是家里的独苗苗,怎么会跑去娱乐圈?   薄南说:“宁嫣是想让她儿子进学术圈,或者是走仕途的,可是……这孩子太没有眼力见了,十几岁的时候就闯了不少祸,又不会讨好领导,所以你懂吧。”   薛深点点头,“懂了,苏宁就大概就是那种……”   “领导开门你上车,领导喝水你刹车,领导叫爹你喊哥,领导拿麦你切歌的人,薄姨,我说的对吧?”   白猫+橘子=煎蛋 第129章 尸检报告   薄南没说话。   薛深的音量不小,一旁的苏宁也听到了,脸色涨得通红,强忍着羞耻和尴尬,回答完了[教育局长江学者]的问题,直播互动才算是结束。   直播完,几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午饭是许慎言做的,炒猪肝,红烧肉,蒜蓉粉丝娃娃菜,手撕包菜,还做了江西瓦罐汤,每人面前一个精致的瓦罐。   连导演提着一大袋茶叶蛋,过来蹭饭了。   许慎言摘下围裙,指着自己做的红烧肉,刚要说话,薛深剥了个茶叶蛋,一整个塞进他嘴里,“吃蛋,以形补形。”   许慎言差点没噎死,噎得都翻白眼了。   好不容易吞下去,他夹起一片猪肝,薄南把瓦罐汤送到他嘴边,“喝汤,喝汤。”   许慎言把一整罐的汤喝空了,打了个饱嗝,“我……其实我就想说,菜没放盐。”   薛深:“……”   薄南:“……”   吃完午饭,等到下午两点,直播开始的时候。   薛深走到案发现场,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意拂过皮肤表面。   凶案现场的温度,比室外的温度低了整整五六度。   好冷!   烧得焦黑的房子里,挂满了白绸,地上摆了几大束菊花。   客厅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了赵矜和三个孩子的黑白照。   那是遗像。   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不接受尸检!”徐源拔高了嗓音,怒不可遏:“我老婆已经死了,我要让她留一个全尸!”   许慎言皱着眉,“可是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不解剖尸体,不做尸检,连你老婆的死因都不知道,让她被歹人害死,那才是死不瞑目!”   徐源红着眼眶,哭得脸都有些水肿了。   他憔悴得眼睛里都是血丝,“那我也不接受尸检!下葬的尸体不完整,灵魂是要下地狱的!我不要我的老婆和孩子下地狱,我要让他们上天堂!!”   “许法医。”薛深走过去。   许慎言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薛深推过去,“你跟他说吧,我懒得废话了,我现在的母语就是无语,无语极了。”   他是王牌法医。   到了哪里,都是重案组的老大,甚至是局长厅长求着他去做尸检。   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薛深递了张纸巾给徐源,“节哀。”   徐源眼神闪了闪,“你不用劝我了。”   “啊,我不是来劝你的。”薛深的目光落在徐源胸前的白花上,想了想,也从桌上拿起一朵白花,戴在胸前,朝赵矜和三个孩子的遗体鞠了一躬。   遗像占据了近半面墙。   四个死者的遗体,就放在透明的玻璃冷冻箱里,身上盖了白布。   薛深鞠了三躬。   徐源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徐先生,你可以不做尸检,那么死者的死因判断不出来,放火的保姆戴香莲,就只能以放火罪的罪名起诉,而不是故意杀人罪。”   “这两个罪名,对最后判多少年,影响很大,你自己考虑清楚。”薛深说。   徐源沉默了。   大概是为了布置灵堂祭奠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穿了一身黑衬衣黑裤子黑鞋,只有胸前戴了一朵白花,整个人身上仿佛冒着黑雾,煞气很重。   “好……我,同意,尸检。”徐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恨极了那个保姆。   许慎言换了法医袍,提着金属箱,叫人拿尸袋过来搬尸体。   灵堂里。   就只剩下了薛深、苏宁和徐源。   薄南去了小区的物业部门,调查那个昨晚突然离职的物业人员,她作为刑侦专家,还要跟进对纵火保姆的审讯进度。   苏宁提了很大一个黄白相间的菊花篮,放在徐源面前,“徐先生,我知道您和您太太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二十四小时内尽快破案,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谢谢。”徐源满脸的颓废。   想到什么,他又看向薛深:“上午,你问我为什么一进屋,还没看到尸体,就知道尸体在主卧。”   “那是因为……”徐源把手机递给薛深,手机屏幕上是短信页面,“因为,我老婆遇害前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就说家里着火了,她和孩子被困在了主卧,出不去了。”   薛深看了一眼。   徐源收到短信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和案发时间吻合。   薛深摸了摸下巴……   难道,是他多心了??   “我知道,我的老婆和孩子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警方怀疑我,我会配合警方调查,早日让这个凶手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徐源一拳头砸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沉重又悲哀。   实时直播里一片说心疼说同情的声音。   弹幕太多,直播都有些卡顿了。   徐源强撑着笑,眼泪却夺眶而出,他说了一句:“忙完这一生,我下去陪你们。”   这句话。   更是引得无数网友红了眼眶。   “老婆……”徐源深情款款。   话还没说完,灵堂里的遗像砸了下来。   薛深飞快地拉了他一把,“小心!”   下一秒,遗像砸在了徐源刚刚站着的位置。   徐源的脸色泛着白,心有余悸。   他把遗像挂好。   点燃三支香,朝遗像鞠躬的时候……   香,断了。   徐源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拿着香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个巧合,是巧合……”徐源拼命地摇了摇头,又拿出三根香,点燃。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鞠躬。   点香的时候,香,又一次断了。   而且是三根齐齐折断。   徐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整个灵堂里,散发着一种压抑而阴森的氛围。   弹幕里鸦雀无声。   好半晌,才有人弱弱地发了一条。   [在我们老家那边,灵堂里的香,是绝对不能折断的,如果折断了,就说明死者死得不明不白,他缠上你了。]   [刑侦普法综艺→悬疑灵异综艺???]   [去去去,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国家电视台首播直播的综艺,哪个导演敢这么写剧本,不想混了还是活拧歪了?]   [等等看吧。]   “尸检结果出了!”一身雪白法医袍的许慎言,拿着一纸法医报告,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第130章 薄南审讯   “死者是生前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许慎言把尸检报告递给薛深。   “怎么可能?”苏宁诧异地看着许慎言,“不是被困在火场,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吗?”   许慎言摇摇头。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他往手上喷了点消毒喷雾,“一氧化碳中毒,需要体内的一氧化碳含量,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可是,四个死者体内的一氧化碳含量,都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薛深皱了皱眉。   那就是有人蓄意谋杀了。   “徐先生,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忙着你们公司的舆论公关?”薛深问。   徐源是商人,还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尽快公关,降低舆论对公司的影响。   徐源点点头。   薛深神色严肃,“别公关了,先去找公安机关吧。”   “你家里的保姆还在警方那儿做笔录,我们去看看。”薛深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   “保姆?”徐源一愣,半晌反应过来薛深的意思,“你是说,我的老婆和孩子,是戴香莲杀的?”   薛深没说话。   “这不可能!”徐源的语气斩钉截铁。   “戴香莲在我们家做了整整十年的保姆,我平时在外出差,她和我老婆朝夕相处的时间,比我和我老婆温存的时间还要长,她和我几个孩子的感情也很好的。”徐源皱着眉说道。   如果说,戴香莲因为缺钱,故意放了一把火,想通过救人骗取他们家的感谢费,那倒是还有些可能。   但是——   戴香莲怎么会亲手捂死他的老婆,还有他的三个孩子?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失手害死人,和亲手杀人,差别可太大了。   “薛深,你不要血口喷人!”徐源死死地盯着薛深,眼睛发红,仿佛渗着血,“你从一开始,就怀疑这怀疑那的。”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找不出凶手,又怕影响自己的名声,所以才非得找个替罪羊来背锅。”   “哪怕是死的,都能被你给说成是活的。”   “哪怕是无辜的人,也能被你硬扣上有罪的帽子。”   “你为了冲业绩,是不是非得把一个普普通通的案子,办成杀人案?”   薛深没接徐源的话。   他大脑飞快运转,问许慎言:“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尸体已经被烧焦,高度碳化,无法得出更精确的死亡时间。”许慎言说。   薛深翘着二郎腿,忽然想起了什么,挑眉:“打个电话,给今天早上119的接线员。”   电话很快接通。   119的接线员说:“今天早上五点十分的时候,有个人说绿林小区的业主家里着火了,她是保姆,叫我们过去救火,有四个人被困在火场了,不过……”   “不过什么?”薛深开了免提,问。   119的接线员迟疑了一下,说:“早上五点三十二分的时候,有个男的,自称是绿林小区的物业,打电话跟我们说,火场里被困的四个人已经救出来了。”   刚刚大骂薛深的徐源,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   瞬间闭上了嘴。   徐源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被119接线员的话惊住了。   火场里有人,119肯定是更重视救人。   火场里没人,119则只需要灭火。   有人无人,119救援的方式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一句“火场里被困的四个人已经救出来了”,很有可能把火场里的人,送上绝路!   这是板上钉钉的谋杀。   是早有预谋!   徐源只觉得细思极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满脸愧疚和尴尬地看向薛深。   薛深,又猜对了。   薛深问119接线员要了下那个物业的电话号码。   挂了电话,薛深把那一串电话号码扔给物业,问他们这是谁的号码。   物业经理查了一下,说:“这是孟遂的电话号码。”   “孟遂?”薛深挑眉。   物业经理点点头,“是我们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昨天下午就办了离职手续,他现在已经走了,据说要回东北老家了。”   “这么巧?”薛深笑了笑:“好的,谢谢。”   物业经理走后。   薛深低头,在A4纸上写了个【保姆戴香莲】,又写了个【物业公司前员工孟遂】。   然后,薛深用了个箭头,把两个名字连在一起。   “薛律师,电话是物业打的,你为什么能肯定……这件事和保姆有关系?”苏宁低头看了眼薛深纸上的字迹,不懂就问了句。   薛深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对上苏宁疑惑的目光,轻笑了两声,解释:“我们调过保姆的电话记录。”   “早上五点三十分,她打电话给了物业。”   “早上五点三十二分,物业就打电话给了119,说人已经救出来了。”   “时间间隔只差了两分钟,这意味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吧?”薛深反问。   苏宁对薛深,已经没了那么大的敌意。   下意识跟着薛深的思维走。   薛深微微一提点,他就懂了:“保姆和物业……是一伙的?”   弹幕里一片【666666666】,全都看傻了,一副“虽然我看不懂,但你说的很有道理”的表情。   也有学侦查专业的热心网友,出来帮大家整理逻辑线。   [来帮大家整理下逻辑线。]   [第一,薛深根据反锁的门、化工厂烟雾、垃圾桶里的手机,判断出死者是被人谋杀,而不是在火场被烧死的。]   [第二,薛深根据保姆的通话记录、物业人员的反常行为,判断出死者可能是被保姆和物业谋杀的。]   [所以死者家的保姆,和死者家小区的物业,有着高度的杀人嫌疑。]   [找出杀人凶手,薛律师只需要用这五条线索,就够了。]   网友惊了。   在正常人看来,刑侦普法综艺里,侦查员和法医是主角,律师就是在案件结束后的几分钟里,短暂地分析一下法律关系,是个配角,还是十八线的那种。   可是……   网友们看着镜头前侃侃而谈的薛深,纷纷陷入沉默。   让你当十八线小配角,谁让你carry全场了??   *   同一时间。   昏暗的审讯室里。   实时直播间里的网友看到,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戴香莲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嘴唇没了血色,“警察同志,我只是想放一把火再冲进去救人,让他们把我当成救命恩人,再给我一笔钱,我真、真的……没想杀人。”   两个警察一声不吭。   薄南也不说话。   戴香莲哭哭啼啼的,把她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好几遍,嗓子都干了,对方也没有反应。   没反应,什么都没有。   戴香莲渐渐地慌了,有些沉不住气,整个人坐立不安。   “啪——”薄南把一叠卷宗往木桌上一砸,纸张洒了一地,薄南沉声道:“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131章 真正凶手   戴香莲心里一咯噔。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戴香莲心里想道:该不会是她杀人的事被发现了吧?   可是,她用毛巾闷死赵矜和赵矜的三个孩子时,是凌晨四点多,这几个人都在睡梦中,所以她才能轻易得手。   唯一知道整件事的,就只有孟遂。   难道……是孟遂出卖了她?   戴香莲怎么也想不通。   “嗡——”   薄南的手机弹进来一条消息,消息提示音吓了戴香莲一跳。   薄南低头解锁手机屏幕。   薛深:物业公司,孟遂。   薛深:保姆,戴香莲。   薛深:是同伙。   《张三说法》录制期间,薛深他们作为专业嘉宾,是不可以玩手机的。   所以,薛深偷偷给薄南发过来这么一条提示,还是断断续续地分了三条消息,才勉强发出来。   薄南看向戴香莲,神色平静地开口:“孟遂已经什么都说了。”   戴香莲瞳孔一缩,眸子里泛起惊慌。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动了一下唇,但是,一个字都没说。   似乎也怕薄南在诈她。   薄南是老侦查员了,只是看着戴香莲,就洞悉了她的想法,“孟遂拿出来了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如果你也默认的话,那没必要再审下去了。”   薄南站起身,朝身旁的女警使了个眼色。   女警颔首。   薄南最后看了一眼戴香莲,冷冷地丢下一句:“法律上,哪怕犯罪嫌疑人不认罪,只要证据充分,法官也一样能给你定罪!”   话落。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有男警察拿着一份纸质资料走了进来,“薄教授,隔壁审讯室,孟遂已经全都交代了,认罪,认罚,也签字摁手印了,他还说……”   “说什么?”薄南看了一眼戴香莲,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不动声色地问。   实际上……   他们连孟遂的影子都没见到。   更别提什么在隔壁审讯室审讯。   男警察顿了顿,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但故意用戴香莲能听清楚的声音,在薄南耳边说道:“孟遂说,人,是戴香莲杀的,是她主谋……”   “他放屁!”戴香莲蹭地从木头椅子上站起来,打断男警察的话,戴香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孟遂说谎了!”   “要不是他给我出主意,让我杀人灭口,我怎么会动手去杀……”   戴香莲的话戛然而止。   薄南确信了心中猜想,她又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审讯专家,几句话破解了戴香莲的沉默,审讯就变得简单起来。   半个小时后。   薄南带着审讯笔录,走出了审讯室。   薛深三人已经等在审讯室外了。   薄南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戴香莲已经全部都交代了。”   “她和孟遂是老相好,这两个人欠下了巨额赌债,戴香莲想偷雇主家的钱还债,被雇主发现了,要打110报警抓她。”   “所以,孟遂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杀了,并伪造了着火现场,想要毁尸灭迹。”   薄南晃了晃手里的审讯笔录,“等找到孟遂,应该就可以结案了。”   “……不能结案。”薛深很突兀地开口。   “什么……意思?”薄南思考了片刻,抬头问了薛深。   许慎言和苏宁,也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了薛深的身上。   “死者家的保姆和小区物业,不是真正的凶手。”薛深平静地说道。   “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那副冷淡寡言的模样,平铺直叙的语气,仿佛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晚饭吃什么?   苏宁眉头紧锁地看着薛深,“怎么可能?薄教授的审讯,许法医的尸检,还有你的推理,凶手有杀人动机,也有作案可能,你还在怀疑什么?”   许慎言不赞成地看了薛深一眼,“薛深,过两天我还要回法医科开个会。”言外意别浪费时间了。   薄南碍于在镜头前,倒是没反驳。   只是,看薛深的眼神疏离了很多,少了几分温和。   她亲自审讯的嫌疑人,薛深要推翻,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薛深目光一扫,看到直播的镜头后边,方导在朝他疯狂比划。   方导:爸!爸爸!   方导:stop!stop!   方导:明天再讲,明天再说出真相!要不然明天没节目播了!   方导:下班吃晚饭了!对象没有,那干饭总得比别人积极吧!   薛深朝着镜头笑了笑,“真相,明天揭晓。请大家拭目以待!”   弹幕一片【!!!!!】   [娘希匹!]   [薛深这卡点操作,跟一个笔名叫凤凌九霄的扑街作者卡文的操作,真tmd像。]   在张三说法粉丝的抗议里,一整天的直播结束了。   “方导,我约了我弟弟一起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先走一步。”薛深跟方导说了一声。   薛深从综艺录制地走出来,打了个电话,“喂,薛润,在哪儿呢?”   薛润秒接,“大哥,你忙完了?”   “对,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发定位。”薛深摁了下车钥匙,车门打开。   薛润:“好的。” 第132章 高校讲师   兄弟俩吃饭的时候,薛润抱着电脑,似乎在工作。   薛深愣了下。   有生之年头一次看到他弟这么努力上进。   薛深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看到电脑屏幕上是简历页面,一愣:“你不是已经在医院工作了吗?还投简历?”   “害,医院有不少同事,都在高校医学院挂职做讲师的。”薛润调了个行距,在给他的简历加水印,随口问薛深:“哥,你要不要也给高校投个简历?”   “我们坩埚钳说的,现在不少高校的法学院都在招聘讲师,大学老师,每周就讲一两节课,写写论文,做做项目,就有工资拿了。”(坩埚钳,一种化学仪器)   “坩埚钳?”薛深问。   薛润点点头,“就是我们辅导员,他的名字叫坩埚钳。”他们辅导员是学化学专业的,微信名叫坩埚钳,绰号……坩埚钳。   薛深哦了一声,“你们辅导员的名字还挺奇怪的。”   “哥,我电脑挂着微信呢,你把你简历发我微信上,拿我电脑投吧。”薛润把电脑递给薛深。   薛深心头一动。   系统给他的奖励,似乎就有一个,去高校法律系担任讲师的机会。   他还特意查过几所高校的招聘公告,早就准备好了简历。   只是最近忙,就一直搁置了。   【提示:您当前物品中,有进入高校法律系担任讲师的机会*1】   【是否使用?是!否!】   薛深毫不犹豫:“使用。”   在心里默念完之后,薛深从薛润手里接过电脑,给华国政法大学发了一封应聘简历。   薛润瞥了一眼薛深投简历的高校,心尖一跳。   “哥,你投的是政法大学?”   薛润惊了。   政法大学,可是国内法学最高学府。   他大哥疯了吗?   “对啊。”薛深摁了下回车,发送邮件。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大大的绿色对号,表示邮件发送成功。   薛深很自信。   哪怕没有系统给的这一次进高校任职的机会,凭他的简历,也足以扭转乾坤!   他这份简历,可是折腾了谢淮很久,才做出来的【最特别的简历】。   薛润吞了口唾沫,用手机登录政法大学官网。   政法大学官网的人事招聘栏,是可以看到各个岗位报名者的报名序号和学历的。   薛润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看完,脸上的表情僵住。   此时此刻,薛润的大脑,就像鹅毛一样苍白。   因为……   政法大学官网的讲师报名页面上,公示着——   [招聘人数:1人]   [报名人数:23人]   23位报名者中,有22个都是博士。   除了薛深。   “大哥,”薛润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律师,但是……”   政法大学的讲师,报名的门槛就是博士毕业,并且要有国外留学的经验,精通两门外语。   他大哥根本没读过博士,也没有国外留学的经验。   硕士毕业就进君璟律所工作了啊……   薛润不忍心打击他大哥。   犹豫了一下,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抬头,迎面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卧槽!坩埚钳!!”   是他本科期间的辅导员,坩埚钳!   坩埚钳一眼瞥到了薛润,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那一句“坩埚钳”。   “正要找你呢。”坩埚钳走到薛润面前,连忙说道。   说完,他看了一眼薛润桌对面坐着的薛深,出于礼貌问了薛润一句:“这位是……”   薛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褶皱的衣摆,挺友好地伸出手,“甘老师,你好,我是薛润的哥哥。”   薛润:?   薛润的辅导员梅文桦:?   梅文桦茫然地看了看薛深,又看了看薛润,似乎在问薛润:甘老师是谁?   薛润瞳孔地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甘老……哦不是,梅老师,这是我大哥,薛深。”   “大哥,这是我本科的辅导员老师,叫梅文桦。”   梅文桦……没文化……   薛深有点好奇,这位梅老师的父母,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和梅文桦打了个招呼后,薛深一转头,横了薛润一眼。   神TMD坩埚钳……   他现在恨不得拿坩埚钳,把薛润的眼珠子挖下来。   “甘……”薛润有点改不过来口,“梅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咱们医学院马上要院庆了,我找了一批冰墩墩和雪容融的表情包,想做一批冰墩墩和雪容融主题的海报,用来做院庆的推广,正好今天碰到你了,你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取一批海报,在校友会帮我宣传一下吧。”   “哦,好。”薛润答应下来。   “等一下——”薛深开口道。   冰墩墩和雪容融两个吉祥物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   “怎么啦~”薛润眨眨眼。   薛深眉心微微皱起,提醒了一句:“梅老师,冰墩墩和雪容融都是有版权的。”   梅文桦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著作权法是吧,我只是拿来做宣传,不商用也不用于营利目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说到这里,梅文桦看着薛深,“你是直播普法的那个……薛律师,是吧,以后要是在丽城割腰子,打电话给我,我联系我技术最好的学生给你割。”   薛深忍不住笑了下,“梅老师, 冰墩墩和雪容融是国家特许的奥林匹克标志,是奥委会的特殊资产,即使不商用,做成表情包在网上传播,或者是做成纸质海报公开传播,也都属于侵权行为。”   “啊?这样吗?”   梅文桦微微瞪大了眼睛。   听完之后,他恍然大悟,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的感激,“谢谢薛律师提醒,还是你想的周全!你看看,家里有个学法律的人,就是好。薛律师,能加个微信吗?”   梅文桦递了个微信二维码过来。   薛深点点头,爽快地扫了梅文桦的二维码,添加好友。   梅文桦又和薛家兄弟俩聊了几句,就提出要告辞了,他要赶快回去,找设计师换掉冰墩墩和雪容融的元素,再做一批新的海报。   走之前,梅文桦往薛润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你要是再敢在别人面前,叫我坩埚钳,我就把你拉屎便秘导致心脏病发作那事儿,全院通报!”   薛润自知理亏,尴尬地咳了咳,没说话。   “听见没有,拉屎哥?”梅文桦凶凶地问了句,猛地拔高嗓音,就像薛润他们刚上大学军训那时候的教官一样。   凶巴巴的。   薛润在走神,被梅文桦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本能地立正,稍息,来了一句:“报告坩埚钳,听见了!”   坩埚钳:“……”   -   ps:大多数知名律师都会在高校挂教授的职,一周只讲一两节课,也不怎么去学校办公,还是以打官司为主,薛深也一样。因此,本书的主线仍然是薛深打官司接案子。 第133章 视频简历   ……   同一时间,政法大学人事处。   办公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响,和鼠标点击的声音。   “小王,讲师招聘的邮箱里,收到多少份简历了?”有些秃顶的人事处处长,挺着将军肚,拧开保温杯问了句。   “黎处长,一直到报名时间截止,我们共收到二十三份简历。”小王打开报名页面,“有二十二个都是博士研究生,只有一个是硕士。”   黎处长皱了皱眉:“把硕士的那份简历删了,其他二十二个博士的简历,打印出来送我办公室一份。”   在政法大学。   随随便便一个辅导员,也都是硕士博士学历了。   “好,一会儿我给您送过去。”小王说。   他滑动鼠标,找到那份发件人名字为【薛深】的简历邮件,把箭头挪到删除键上。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下。   小王看了眼来电号码,惊得一下从电脑椅上站起身,“喂,宁校长,您好……我们收到了二十三份简历……噢噢您也要一份是嘛……好的好的,我马上转发一份到您的邮箱里。”   二十三份简历,一股脑地发到了宁校长的邮箱里。   晚八点。   正校长宁嫣家里。   宁嫣有把工作带回家里,晚上办公的习惯。   她先是登录邮箱,点开那二十三份简历,然后皱了皱眉头。   cupl每年都要招聘老师,这是人事处的工作,她从来不过问这些小事。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电话,到人事处的办公室。   宁嫣下载那些邮件里的简历时,愣了下。   二十三份简历,有二十二份都是pdf文件。   只有一份是个视频文件,发件人叫薛深。   宁嫣皱了皱眉,那不是那个上了张三说法普法综艺的律师吗?据说是京大毕业的,在律师圈混得风生水起的。   宁嫣先是点了个下载。   下载完她才发现,薛深的简历,是一个4D视频。   所谓4D视频,除了立体的视觉画面,还能模拟闪电、烟雾、雪花和气味等自然现象。   可是……   宁嫣眸子里划过一抹意外。   她没想到,薛深可以把自己的简历做成视频,而且是可以投影放映的4D视频。   倒是挺新鲜的。   宁嫣自己家里就有家庭影院,能播放4D视频的那种。   宁嫣走进家庭影院,戴上4D眼镜,点了投映播放。   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杯茶,就看到投映在茶几上端的薛深的简历。   宁嫣愣住了。   视频里——   是一片冰天雪地,漫天飞雪。   这种纯净的白色,让宁嫣心底工作一整天的烦躁,一扫而空。   薛深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他黑色的身影站在鹅毛大雪中,脸上带着微笑,开始介绍自己的学术经历和工作经历。   视频里的薛深讲到自己发表的一篇ssci论文时,他掌心瞬间浮动起一本论文期刊。   当薛深讲到自己进律所后,打赢的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时,整个投影视频里的雪景渐渐消失。   视频秒变成了法庭。   一身律师袍的薛深,戴了金色的律师徽章,站在律师席前,侃侃而谈,引经据典。   视频的清晰度很高,宁嫣几乎可以看到法官席上,金色的天平,和金色的法槌。   宁嫣本是随便地瞥一眼。   毕竟,她对抢了她的机会,上张三说法综艺的这个薛深,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可是她看到第三个画面的时候,整个人就沉迷了进去,像在看电影似的。   十五分钟后。   宁嫣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已经播放完的视频。   头一次。   她看一份简历看到入迷,整个人都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宁嫣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她儿子,苏宁。   “苏宁,你们张三说法综艺里那个法律嘉宾,薛深……”   宁嫣话还没说完。   苏宁打断了她的话,欲言又止:“妈,我觉得……那个薛深……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我最开始一直以为,以你在法学界的地位,他能挤掉你上张三说法,肯定是走了后门,有什么黑幕,但、但是……”   苏宁心气高。   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喜欢薛深,可是……薛深的能力确实超乎常人。   法律、刑侦、法医,各个专业的东西,他似乎都懂一点。   宁嫣问:“你有他手机号吗?”   刚刚她看那个视频,看得太入迷。   都忘了记薛深的手机号。   “有啊。”苏宁没反应过来,把薛深的手机号报给宁嫣,呆呆地问:“妈,你要找他?”   宁嫣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   这边的薛深还不知道那些事情。   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视频简历,已经入了宁嫣的眼。   薛深拿着手机,在等一条重要的短信。   今晚,能进面试的人,会收到政法大学人事处的短信。   “嗡——”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   薛深抿了抿唇,解锁手机屏幕的指尖,有些泛着白。   有一条微信弹了进来——   “薛深师弟,我收到人事处的面试短信了,你怎么样了?”   这人是薛深认识的一个师兄,京大的博士毕业生。   薛深垂下眼,苦笑了下。   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要凉凉了。   下一秒。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请问是薛深律师吗?”   “你好?”薛深有些诧异,他听到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叫——宁嫣。” 第134章 进面试了   宁嫣?   薛深觉得有点耳熟,但又不敢相信,直到电话对面的女人语气严肃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政法大学的校长,宁嫣。今天下午,你给我们学校的人事处,投了一份简历,对么?”   “对。”薛深垂眸。   “三天后,过来面试。”宁嫣也不废话。   薛深猛地抬起头。   就像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辆缆车。   天无绝人之路!   宁嫣笑了下,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薛律师,你的简历,值得我给你这个面试的机会,但是……”   “你要知道,你的二十二个竞争对手,清一色地都是博士,你在学历上会很吃亏。”   “我对你的帮助,仅限于给你这个面试的机会。”   “后面能不能被录用,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薛深的简历,让宁嫣很惊艳,很震撼。   但,哪怕她是校长,政法大学也不是她的一言堂,非亲非故的,她也没必要为了薛深去动关系,让人事部直接录用他。   薛深又和宁嫣聊了几句。   宁嫣挂断电话。   薛深回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休息时,在酒店房间门口,看到了他的研究生导师,苏潜。   “老师,您怎么在这里?”薛深愣了下。   苏潜旁边,还有一只脸盆那么大的绿壳乌龟,慢悠悠地爬啊爬,跟在苏潜后边。   “我家王八下蛋了,产后抑郁,我带它出来溜溜弯,解解闷,再挖点沙子给它絮个窝。顺便……过来看看我儿子。”苏潜说。   薛深一愣:“您儿子?在张三说法节目组??”   苏潜忍不住笑了,“我儿子,苏宁啊,你不知道吗?”   薛深:?   苏宁是苏潜和宁嫣的儿子??   不等薛深说话。   苏潜余光瞥到薛深身后的一道身影。   苏宁戴了黑色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卫衣的帽子也压得很低,似乎是怕被路人认出来。   苏潜皱眉,脾气暴躁地对苏宁吼了一句:“臭小子,多久了都不回家一趟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还知道你是我爹?”   “……不是,说错了,我是你儿子。”苏潜想纠正自己的错误,但似乎越描越黑。   苏宁无奈:“……爸。”   薛深压住心底的惊讶,不想打扰人家父子叙旧,说:“老师,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   这回,叫住薛深的不是苏潜,而是苏宁。   薛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我……”苏宁有点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发,开口:“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走到现在的高度,是靠关系、走后门、有黑幕,和我一样。”   薛深有些无奈。   头一次看到,有人说自己靠关系、走后门、有黑幕,还说得那么心胸坦荡的。   “是我看低你了。明天是张三说法直播的最后一天,我们综艺现场见!”苏宁说。   *   翌日。   张三说法直播现场。   薛深到的时候,就听到徐源冰冷而质疑的声音。   “戴香莲已经认罪招供了,为什么不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不判她的刑?”   “你们警方是不是想包庇戴香莲?”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徐源怒不可遏,眼睛红肿得厉害,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血雾,整个人的气场阴鸷低沉得可怕。   徐源身边,还跟了不少死者娘家和婆家的亲戚。   矛盾一触即发。   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很重。   薄南和许慎言被围在其中,首当其冲。   看到薛深来了,许慎言像看到了救星,拨开人群走到薛深面前,压低声音。   “薛深,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这案子不能再拖了,那个从物业离职的孟遂,也已经被警方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这案子再拖下去,难以服众,徐源已经闹了好几次了,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直播的几台摄像机,还在怼脸直拍徐源。   薛深站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后边,没人发现他来了,镜头没拍到他,所以他随口问许慎言:“张三说法的剧本,你看过了吗?”   如果许慎言看过了剧本,就不可能对保姆和物业是凶手坚定不移!   “剧本?什么剧本?哪里有剧本?”许慎言满脸疑惑。   导演尴尬地咳了咳,在薛深耳边提醒:“薛律师,我们为了节目的真实感,只给您送了一份剧本,许法医和薄教授一个是法医,一个是侦查人员,节目组没给他们剧本,是让他们自由发挥的。”   导演想的是,薛深一个律师,也不懂侦查和尸检。   给他个剧本,便于增强薛深在综艺里的存在感,以免他存在感太弱,后期他的镜头被剪辑得一刀不剩。   结果,没想到的是……   薛深一个有剧本的人,比那几个没剧本的玩的更野、更狠,几乎要秀翻全场了。   而且,一看他的样子就是根本没翻开过剧本。   导演递了个剧本给许慎言。   许慎言看了几分钟,差点吐血。   剧本里用十个证据推理出来的结论,薛深只用两个证据,就抄近路给推理出来了。   剧本里预计用时三个小时的证据收集阶段,昨天薛深带着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许慎言刚刚还以为,薛深是有了剧本的外挂,昨天侦查的时候才能一路绿灯。   可是……   薛深用的解谜方式,比剧本里的还要简单千百倍。   许慎言快哭了。   导演也快哭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保姆纵火案,原本能拍两期综艺,下周再来一期的,可、可是……薛律师解谜解得太快了,这周就能播完了。”   许慎言还在翻剧本。   剧本太厚,他没了耐性,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看到最后一页上的红色加粗字体,许慎言呼吸一窒——   【保姆戴香莲和物业孟遂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真正的凶手是谁,将于张三说法第二期揭晓。】   【张三说法第一期,完!】   许慎言看向薛深,“你现在就有幕后凶手的怀疑对象了?”   薛深摇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 第135章 资深律师(必看,第一卷完)   “薛深!”徐源突然转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之外的薛深。   他这么一喊,吸引了实时直播间所有网友的目光。   七八个直播摄像头,瞬间对准了薛深。   徐源一步一步地走到薛深面前,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整个人阴森森的,“我老婆孩子的墓地,我都已经选好了。”   “但是,如果你们不让害我老婆的人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案子一天不平反,我们就一天不送葬、不火化、不入土。实在不行,我就把我老婆的骨灰做成手链,天天戴着我老婆的骨灰手链,去你们家门口洒纸钱烧纸,我看你晚上能不能睡得安稳!”   弹幕一片【!!!!!】   [我去看个鬼片压压惊。]   [我是在火葬场工作的,真的有那种死者家属,因为不满警方案件处理结果,天天蹲在警察家门口烧纸钱的,被抓进去教育两天,出来了接着烧,你家门口每天都是一堆纸钱,真的瘆得慌。]   [比太阳更让人不可直视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墓地?”薛深忍不住笑了笑,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把手机屏幕递到镜头前,直勾勾地盯着徐源,对他说:“这就是你给你老婆孩子挑的墓地。”   “老婆和女儿的墓,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贯穿南北。”   “两个儿子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贯穿东西。”   徐源的眼神闪烁。   薛深顿了顿,用两根手指头触屏,把照片放大,“我问过风水师,在风水上,这种墓相当于打了个结,又叫十字锁魂墓。意味着锁定墓中人的魂魄,不能作祟,不能转世,不能轮回!”   弹幕都震惊了。   [卧槽!]   [我爷爷就是看风水的,薛深说的……是真的。]   [这种十字锁魂墓,真阴损啊,连死人都不放过。]   徐源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慢悠悠地笑了,“冒昧一问,您是律师还是法师啊?”   “律师,讲的是法律,讲的是逻辑,讲的是证据。”   “怎么有人放着好好的律师不做,偏要去做一些法师才做的事情?”   徐源怼起人来,像刀,像枪。   拳拳到肉,每一刀,都往人软肋上扎。   他看着薛深,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纸自己写的起诉书,在薛深面前晃了晃,“你们不告,我去告,我去检察院申诉,去法院起诉!”   薛深接过来徐源的起诉书,一目十行地看完。   徐源是一笔一划手写的起诉书,有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眼泪打湿了,模糊一片。   “你去起诉吧。”薛深淡淡地开口,反唇相讥:“起诉完保姆,再起诉保险公司吗?”   许慎言和薄南相视一眼。   薛深的话,让他们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与震惊。   保险公司?   什么保险公司??   薛深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人群。   五六分钟后,他拿着一个黑盒子走进了镜头。   看到那个黑盒子,徐源瞳孔一缩。   “昨天勘探现场的时候,洗手间垃圾桶下边的地砖,撬开了一块儿,下面……有个黑盒子,就是这个。”薛深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打开,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份意外死亡险的保险单,“徐先生,这个……你还记得吗?”   “我……”徐源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份保险单会被薛深翻出来。   “这个,是徐先生买给自己老婆的意外死亡险,受益人……填的是徐先生自己的名字。”薛深指了指意外保险单上的受益人名字,语气淡漠。   徐源急中生智地来了句,“我和我老婆很爱彼此,所以都买了意外死亡险,都填了对方的名字,这有什么问题吗?”   薛深把保险单翻到日期页,遮了下个人信息,放到镜头前,感慨道:“意外死亡保险,是购买九十天以后生效,刚好,徐先生给您妻子买保险的第九十一天,家里发生火灾,真巧啊。”   的确,如果只是墓地的风水问题,根本不能取信于人,还会有网友觉得薛深迷信,思想封建!   可是给自己的老婆买保险,而且是意外死亡险,本来就是一件让人觉得不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   保险购买后九十日生效。   可保险购买后的第九十一天,合同生效次日,家里就刚巧发生了火灾。   谁要是敢说这仅仅是巧合,那非得被网民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弹幕刷出了满满一屏幕的卧槽,密密麻麻的。   [臣卜木曹,我已经不认识卧槽这两个字了!]   [这简直是细思极恐。]   [所以,人不是保姆杀的吗?和买保险的丈夫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道声音插入进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我查清楚了。”薄南走进了人群里,手里,是一纸银行的账户流水单据,还盖了银行的红戳。   许慎言问:“这是什么?”   薄南:“这是徐源一个私人账户的流水。”   薄南:“他的私人账户上,三天前有一笔钱,打到了一个卖化学试剂的公司。同一时间,该公司有一批化学助燃剂出库。而案发现场的火势和烟雾,有使用了化学助燃剂的迹象,并且……”   “并且什么?”许慎言问。   薛深接着薄南的话,云淡风轻地开口:“保姆和物业欠下赌债的那家地下赌场……赌场老板,是徐源的大哥。”   整个证据链形成闭环!   完美!!   到了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案子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徐源涉嫌谋杀、骗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张三说法快要结束的时候,摄像大哥给了徐源被押上警车的一个镜头,紧接着,就是薛深的法律点评。   薛深提到故意杀人罪、保险诈骗罪的预备等几种犯罪行为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永远不要对人性抱以过高的期待,更要警惕人性深处的幽暗,法治的前提就是对人性败坏的假设。”   “也不要觉得像徐源这种张三行为,很坏,很恶。”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张三,只是我们还没有实施而已。”   -   ps:一卷完。   在大家的陪伴下,薛深已经从实习律师,成长为资深律师了。   薛深进高校,是提升自己的学术水平,拓宽圈子,本书主线依旧是【律师线】,而不是【教授线】,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偏题。   完结还早着呢……   下一章见,讲讲【螺狮粉酸豆角】和【土坑酸菜】的案子。 第136章 遇到麻烦(第二卷)   (家人们,我知道螺狮粉塌房是假的并且已经澄清了,我这一段是讲怎么澄清的,不是来黑螺狮粉的。我是友军,别喷。这是小说,也请不要过多挂钩现实。我真能水哈哈哈哈~9霄就是个大水怪,实锤了)   为期两天的张三说法第一期,录制结束。   这两天,直播间的热度居高不下,上了好几条热搜,乐得方导脸上都起褶子了。   方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塞给薛深一张名片,“薛律师,你那个张三普法的直播间,最近还做直播吗?”   “最近忙,有一段时间没直播了。”薛深如实说道。   方导神秘兮兮地环顾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对薛深说:“我有意向做法律方面的节目,想请你过来担任导师,价格嘛……好说。”   薛深抿抿唇,没说话。   他在思考。   他是律师,而不是明星。   过多的曝光,招来的有可能是被黑、被网暴、被排挤,未必是什么好事。   方导在影视圈混了几十年了,也是人精,一眼瞧出薛深的顾虑,笑呵呵地拿出盒软中华,摸了一根烟递给薛深,“薛老弟,咱们来日方长,不急。”   薛深回到他住的酒店房间,收拾行李。   床头的电视开着,电视里传来女主播播报新闻的声音——   【近日,有记者爆料,螺狮粉中的酸豆角是工人穿着水鞋踩出来的,水鞋沾了泥土,但从来不洗,有些工人一边工作一边抽烟,还有人往里扔擦鼻涕的纸……】   薛深蹲在行李箱旁边,手上叠衣服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酸豆角……踩出来的……   他没看过酸豆角是怎么做的,但是他小时候家穷,家里也腌过咸菜、泡菜和酱菜。   像是酸豆角、酸黄瓜和酸萝卜这种,都是腌制品,要选新鲜的蔬菜,摘菜洗净后在瓦缸里加老汤酸水,密封发酵。   用脚踩……那不是都踩断了吗?   还怎么卖得出去?   这新闻不对劲儿啊。   薛深去阳台收衣服时,就听到隔壁的阳台上,传来苏宁的声音,“烦死了!上个月刚和‘一碗螺狮粉公司’谈了螺狮粉的代言合作,这个月就出了螺狮粉塌房子的事,怎么办,能不能直接和他们公司谈解约?”   直接解约,有种落井下石的意思。   但是,在娱乐圈,艺人或品牌任何一方爆出负面新闻,另一方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解约,撇清得干干净净。   所以苏宁的心态,薛深能理解。   想到什么,他去敲了敲苏宁的房间门。   苏宁要维持身材,捧着碗清水煮白菜来开门,看到薛深,他眼神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你最好不要和那家螺狮粉公司解约。”薛深提醒了一句,看在他导师苏潜的份上,且苏宁本性并不坏。   苏宁请了薛深进屋,但没给他泡茶,“为什么?”   薛深把自己的猜想跟苏宁说了,又说:“螺狮粉和你以前代言的那些品牌不一样,是地方小吃,是地方特产,你这个时候提解约,让人家地方政府的官和当地的老百姓怎么看你?你得罪人得罪大了,知不知道?”   苏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做律师的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没什么。薛律师,法律上的事你比我懂,娱乐圈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啊,我工作室是有自己的法务团队的,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上,薛深也不好多言。   他朝苏宁点点头,走了。   回到房间,薛深叹了口气。   苏宁这性子,是要吃大亏的。   *   五分钟后,苏宁发了一条微博。   苏宁v:“本人已不再担任@一碗螺狮粉公司v代言人。”   半个小时后,【一碗螺狮粉公司】和【螺狮粉协会】同时发文回应。   一碗螺狮粉公司v:“本公司使用的酸豆角已取得国家食品安全管理体系认证,种植、采摘、清洗与腌制过程均为公司旗下的工厂自动化处理,网传脚踩酸豆角与我们无关。”   螺狮粉协会则是转发了【一碗螺狮粉公司】的微博,并配了一行字: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造谣,安心食用螺狮粉,有任何问题,随时私信我们。   四十分钟后,【一碗螺狮粉公司】又发了一条微博。   一碗螺狮粉公司v:“@苏宁先生已向我公司提出解约,期待与您的下一次合作。”   看到这一条微博,和微博下边的大量评论,苏宁冷汗都下来了,整个人六神无主地敲响了薛深的房门。   “薛律……薛深哥,薛深哥,你在不在?在吗在吗?”   苏宁焦头烂额地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微博评论区,“薛深哥,怎么办啊?”   “喜欢吃螺狮粉的消费者们,都在骂我落井下石。”   “不喜欢吃螺狮粉的消费者们,在骂我没有合约精神,出尔反尔。”   “薛深哥,你主意多,你给我支个招帮帮我啊,要是舆论再发酵下去,我代言的其他品牌恐怕也不会跟我续约了。”苏宁拉着薛深的胳膊,一口一个薛深哥。   薛深问他:“你们工作室的法务部门呢?公关部门呢?”   苏宁急得语速飞快,“我发的那条解约微博,是我自作主张发出去的,没和我经纪人商量!我经纪人是我妈高薪挖来的金牌经纪人,她脾气大,会骂死我的!没有她的首肯,工作室的法务部门和公关部门也不听我的啊。”   宁嫣管他管得严。   这事处理不好,他回家要挨家法的。   【心理学技能树】的作用,让薛深看到,苏宁头顶缓缓长出了一棵树,树叶子是橘色的。   橘色的树叶子,代表着苏宁快要崩溃的情绪。   【叮!】   【触发任务:采用舆论和法律两重手段,帮明星苏宁解决眼下的困境。】   【任务奖励:1.积分+50。2.国家级行政法学家体验卡,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作用: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具备国家级行政法学家的全部专业能力。】   行政法?   薛深微微一愣。   他是学民商法的,因为要开普法直播,对刑法也有些了解。   行政法他涉猎得不多,律所里行政法的案子不多,他也不怎么接行政法的案子,所以大学学的那些行政法知识,基本都完璧归赵地还给老师了。   体验卡,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五十点积分……又是做什么的?   【宿主,积分可以用于系统商城购物,系统商城已解锁。】   薛深眼前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让他眸子里划过一抹震惊。 第137章 薛深话术   [律师徽章]:10积分   [肉眼X光片验伤技能]:50积分   [吐真天平]:200积分   薛深用箭头点击这些物品,物品闪烁,还能弹出说明书。   这些,还只是商城里的一级商品。   薛深叹为观止,随手往下拉了拉商品栏,就看到,下面还有二级、三级、四级甚至是五级商品。   只不过,价格也越来越贵,功效也越来越强悍。   像是五级商品里,最贵的一件商品,名字叫:公正的法槌。   要整整50,000积分,才可以购买,功能还是待解锁状态,薛深看不到。   不过……   薛深摸了摸下巴,在心里问系统:“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以前不拿出来?”   系统没搭理他。   大概是觉得,这种问题,不值得“他”再单独发一条弹窗。   “喂!”苏宁伸手在薛深面前晃了晃,“薛深哥,你别发呆呀。”   薛深回过神来,喝了口热茶,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去发个微博,两个小时后,开一场直播。”   “啊?这个时候不是该发律师函吗?开什么直播啊?”苏宁不懂。   薛深瞥了他一眼,“按我说的做。”   两个小时后。   苏宁的直播间开始直播。   有不少网友,看到苏宁进入直播间,就开始骂。   『呸!』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螺狮粉没出事的时候,你争着抢着要代言,要当形象大使。螺狮粉一出事,你跑得比谁都快,生怕跟自己扯上半点关系是不是?』   『我老家就是螺狮粉的原产地,吃了二十多年的螺狮粉了,我爱螺狮粉,所以,我,抵制苏宁!』   『抵制苏宁,太没有合约精神了!』   苏宁是被父母捧着长大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校长,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   哪怕进了娱乐圈,也有团队一路保驾护航,从来没被这么骂过。   他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攥紧了拳头,嘴唇没了血色。   苏宁抬头,看向了直播镜头盲区的薛深。   薛深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说话。   苏宁深吸了口气,“我……对不起,解约的那条微博是我冲动了,我向大家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是温室里的花骨朵,从来没低声下气地道过歉,嘴里的话翻过来覆过去也就是对不起三个字,毫无诚意,网友们骂得更狠了。   连一些苏宁的粉丝,也有些不大满意他们小奶宁的处理方式。   『有一说一真的觉得小奶宁没有担当。』   『是啊,就像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   『我粉他就是因为觉得他纯真,可是这不是纯真,这是真蠢啊。』   看到弹幕上的言论,薛深叹了口气。   交叠着的双腿放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直播镜头前。   苏宁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说吧。”   薛深在苏宁旁边坐下,接过苏宁递过来的一只耳机,戴上,“大家好,我是苏宁的朋友,薛深,我代苏宁说几句。”   薛深说的是苏宁的朋友,而不是苏宁的律师。   这就是话术。   提自己是律师,难免有种“我要拿法律压你”的意思,那只会激起网友的逆反心理。   薛深笑眯眯的,看不出半点架子,“一碗螺狮粉公司是国内很知名的螺狮粉企业,苏宁一时冲动才提出了解约,他深感后悔,愿意承担违约金和一切责任,并且愿意在微博上向一碗螺狮粉公开道歉三天。”   苏宁的经纪人婉姐也在看苏宁直播。   听到薛深的说法,笑了笑:“这律师,有点意思啊。”   苏宁工作室的实习生小红不理解,还在为苏宁打抱不平,“婉姐,解约就解约,赔钱就好了,凭什么让宁哥公开道歉三天?”   婉姐摇了摇头,“一碗螺狮粉公司都已经公开在微博上说了,苏宁主动提的解约,哪怕不道歉,这事儿也已经闹大了,倒不如及时止损,做出态度来。”   说完,婉姐转头看向直播里的薛深。   薛深继续开口:“我小时候,家里穷得吃不上饭,自己腌过酸豆角,酸豆角不能用脚踩,会断,是放在坛子里腌制的,所以那些造谣脚踩酸豆角的人,我当事人苏宁先生,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苏宁不懂。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用胳膊轻戳了戳薛深,示意薛深说重点。   他都已经和一碗螺狮粉公司解约了,有什么好追究法律责任的,要追究,也轮不到他啊??   薛深瞥了苏宁一眼,摇摇头。   倒是难怪……   宁校长不让自己的儿子进仕途,苏宁的脑子要是走仕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深故意说要追究造谣酸豆角的人,就是要混淆视听,把苏宁和螺狮粉公司绑在一条船上。   这样的话。   哪怕一碗螺狮粉公司,想拿苏宁解约的事,引导舆论攻击他,都不好出手了。   弹幕里的网友听了薛深的话,舆论风向渐渐变了。   『是诶。』   『腌酸豆角要采摘清洗干净后放在坛子里腌,而且要浇上秘制的老汤酸水,坛口还要用水密封,就没有用脚踩这个流程嘛。』   『支持苏宁和螺狮粉酸豆角维权』   『支持苏宁和螺狮粉酸豆角维权+10086』   『支持苏宁和螺狮粉酸豆角维权+852975949(九霄)』   骂苏宁的那些人,思维下意识地被带偏了,开始炮轰造谣酸豆角的人了。   压根没人还记得苏宁和螺狮粉解约的事了。   有网友抖机灵,问了薛深一句……   『酸豆角没塌房,但是土坑脚踩酸菜塌房是真的,用脚踩也是真的,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很难缠。   答不好,就把几家酸菜生产公司和企业,都得罪死了。   这一次连苏宁都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不怀好意,不安地看了薛深一眼,整个人坐立难安,不停地动,像是得了痔疮似的。   薛深倒是挺泰然自若的,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据我所知,高档红酒用的野山葡萄,都是用脚踩出来的,酸菜嘛……我不了解,还是希望大家相信我们酸豆角的质量。”   一句话。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没踩土坑酸菜,还护短了酸豆角。   求生欲拉满!   但是,谁也没想到。   下一秒,网友抛给薛深一个更难缠的问题。 第138章 无权代理   网友问薛深的问题是——   『你和苏宁的父亲苏潜,是什么关系?』   薛深不躲不避,直视着镜头,坦然地笑了笑,“苏潜教授,是我读研究生期间的导师。”   『师生啊……』   『苏宁是苏教授的儿子??』   『百度百科:苏潜,京都大学法学院教授。』   『?宁也是学法律的,就这么插手苏宁的案子,这么不避嫌啊。』   『有着一层关系,薛深的话还能信吗?』   『我有个大胆猜想,薛深本科期间挂了那么多科,还能在京大分数线最高的民商法学专业读研究生,真的不是给老师塞了几箱茅台吗?』   网络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   躲在屏幕后,藏在键盘下,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无知与狂妄,并且轻松地击溃一个具有道德正义感的人。   看着弹幕上的揣度越来越离谱,苏宁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递给薛深。   苏宁写的是:薛深哥,发律师声明吧。   娱乐圈的明星,被黑粉骂得狠了,就会找律师发一则律师声明,表示要起诉某些骂人的微博账号。   然而,薛深打了个110,“我要报警。”   弹幕瞬间安静了。   “有人诽谤我和我导师存在利益交易,并且诽谤我在研究生招生考试中有贿赂导师的行为,微博id是……”薛深长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语速不慢地报出了一连串的微博id。   足足有几十个。   凡是诽谤他或是辱骂苏宁的人,他记得一个不差。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就坐在直播镜头前,现场报警,嚣张得不成样子。   骂过薛深的网友,冷汗都下来了。   考研作弊或贿赂导师,是犯罪的。   所以,他们诽谤诬陷薛深,一样也构成犯罪。   有被薛深念到id的人,想狡辩,直接质问薛深: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诽谤?你怎么证明你考研就没贿赂导师?』   薛深:“区区不才,没考研,我保研了。”   弹幕无语。   头铁的网友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那你就是保研作弊!』   薛深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是高考状元,大学入学的时候,就是六年本硕连读,入学第一天就保研了。”   话落,薛深还笑眯眯地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要说,我高考作弊?”   “没关系,谁主张谁举证。”   “你有义务证明我作弊,我没有义务自证清白。”   头铁的网友:“……”   直播一结束。   苏宁接到了一碗螺狮粉公司打进来的电话,对方自称是一碗螺狮粉公司法务部的民商事律师,叫赵蔚。   赵蔚是个律师经验挺丰富的女律师,人至中年,语气里的威严感很重。   苏宁接通电话,在薛深面前开了免提。   “苏宁先生,您之前在微博上公开发文,要和我们公司解除代言合约,这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声誉和螺狮粉销量,我公司将向苏宁工作室提起诉讼,严厉追究您和您工作室的法律责任!”   苏宁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   他父母都是搞法律的,一个是法学教授,一个是国内法学顶尖学府的校长,找律师打官司倒是不难。   可是,一个官司缠身麻烦不断的明星,谁会找他接代言和商务呢?   一碗螺狮粉公司要是故意拖延,把这官司打上几个月,苏宁也就和被雪藏没什么区别了。   等官司打完,他的事业也就彻底废了。   苏宁朝薛深双手合十,满脸祈求。   苏宁头顶,缓缓漂浮着一个浅绿色的法槌,法槌消失后,逐渐变成绿色的数字0.   是罪恶值为零的意思。   说明他没做过什么恶事,只是被父母宠坏了,性格格外骄纵。   薛深拿过苏宁的手机,说:“赵律师。”   “您是……薛深律师?”赵蔚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   她是一碗螺狮粉公司的法务,刚刚在开会讨论苏宁解约的事,也在全程观看苏宁和薛深的澄清直播。所以,薛深只说了一句话,她就听出了薛深的声音。   “是我。”薛深单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身形修长,他语气笃定地说:“你们起诉苏宁和苏宁工作室,百分之百会败诉,胜诉率是零。”   薛深堪称狂妄的语气,让苏宁皱紧了眉头,他拼命地朝薛深摇头,各种比划,示意薛深别乱说话。   这不是火上浇油瞎添乱吗?   “薛律师,人可以自信,但是不能普信。”赵蔚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一碗螺狮粉公司和苏宁工作室签了代言合同。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谁违约,谁就要承担双倍的违约金。   哪怕是闹到法院,走到法庭上,一碗螺狮粉公司也是占理的。   是苏宁违约在先!   是苏宁理亏!   苏宁打不赢这官司的!   薛深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转着个打火机,语气淡淡的,“如果我没记错,苏宁代言螺狮粉的商务合同,是一碗螺狮粉公司和苏宁工作室签的,对么?”   “是,你记得不错。”赵蔚说。   “苏宁工作室,依附于橙光娱乐传媒公司,由橙光传媒持有百分之八十的份额。”薛深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整个人镇定又从容。   赵蔚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你想说什么?”   薛深笑:“我想说的是,苏宁工作室是具有独立人格的法人。”   “合同的甲方是一碗螺狮粉公司,乙方是苏宁工作室,而不是苏宁。”   “苏宁没有资格代表苏宁工作室提出解约。”   “苏宁发微博解约的行为,构成无权代理。”   “所以,苏宁的行为不构成违约。”   赵蔚心里咯噔一声。   一瞬间手脚冰凉,脊背发冷。   她千算万算,甚至想到了苏宁会撒泼耍赖,但唯独没想到,薛深能以这么一番诡辩,直接把苏宁的行为说成是无权代理。   说直白点。   这个合同,是苏宁工作室签的。   苏宁发微博说解约,本来就不发生法律效力。   相当于,你苏宁说的话,关我苏宁工作室什么事儿?   苏宁瞳孔地震。   看薛深的眼神,就像是小学生在仰望一个博士。   绝绝子。 第139章 酸菜塌房   【叮!】   【任务完成:采用舆论和法律两重手段,帮明星苏宁解决眼下的困境。任务奖励:1.积分+50。2.国家级行政法学家体验卡,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作用: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具备国家级行政法学家的全部专业能力。】   任务完成了。   薛深把电话扔到苏宁怀里。   苏宁:“爸爸!薛爸爸!薛深爸爸!”   薛深继续收拾他的行李箱,头也没回地给苏宁丢了句:“把你原本应付的违约金,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做点好事,积点德。”   “好。”苏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在苏宁父母的教导下,苏宁每年都会拿出自己十分之一的收入,以苏宁工作室的名义,捐给那些偏远山区读不起书的孩子。   苏宁对这个没什么异议。   等薛深离开酒店回家,时间又过了几天,薛深收到了苏宁发来的三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给希望工程捐款的捐款记录截图,苏宁把自己该付的违约金,一分不少地都捐了出去。   第二、三条消息……   苏宁:薛深哥!你明天在cupl的面试分两轮,第一轮面试是无领导小组讨论,第二轮面试是单人面试,每轮面试都有五名面试官。因为薛深哥你只是硕士,而不是博士,所以你可能还会有单独的第三轮面试——课程试讲环节。   苏宁:我从我妈电脑里偷看到的面试流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薛深:谢谢。   第二天。   薛深从衣柜里挑了一套不怎么便宜的藏蓝色西装,开车去了政法大学。   【叮!】   【触发任务:在第一轮面试中,从面试官手中拿到五个评级A。奖励和惩罚未知,如任务失败,可能有很严重的惩罚,是否接受?】   【接受任务!】   【拒绝接受任务!】   薛深点了个接受任务。   【叮!恭喜宿主经受住考验,奖励豪华度假村……体验券一张。】   薛深:“……”   他摇了摇头,就知道,这系统抠抠搜搜的。   今天的面试一共有二十三名面试者。   但是,第一轮面试是【无领导小组讨论】,就是每五个人一组,围绕一个问题做出讨论,面试官根据这五人的讨论和发言情况,进行打分,这样的一个面试流程。   所以要先抽签,随机确定分组。   薛深抽到了第一组,3号。   第一组的面试最先开始,依次往后。   薛深和第一组的其他四个人,往面试室的方向走过去。   路上。   江语冷着一张脸,直接伸手推了推薛深,“一会儿,你可别给我们拖后腿。”   薛深挑了挑眉,“哦?拖后腿?”   斯斯文文的声音带着点痞,听着还挺好听的。   江语的怒气已经憋不住了,她眉头紧紧地皱着,“小组讨论,有百分之七十是个人成绩,还有另外百分之三十是团队合作的成绩。整个组里都是博士,只有你不是。”   “我从原来的单位辞职来参加面试,要是因为你而搞砸了,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吗?”   其他三个博士被江语吓到了。   齐刷刷地退后几步,皱着眉头看薛深。   显然,也觉得江语说的有道理。   不过……   他们有点担忧,薛深不会忍不住在这里动手打女人吧。   要是打起来了,一会儿可是要耽误他们小组面试的。   薛深慢悠悠地偏头看向江语,他比踩着高跟鞋的江语,还高了近半头,“你是觉得,我会拖累你们?”   江语被薛深的气场震慑住,把手里的简历都捏皱了一截。   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地梗着脖子,开口:“不然呢?这是讲师招聘,不是律所招聘,考查的肯定是理论知识,你业务做得再精湛,比理论……你比不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胜于雄辩。   是个男人,就该安心赚钱,不必与小人做无谓争执。   面试室里。   五位面试官已经坐在了面试席上,都是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戴着眼镜的老学究。   玻璃镜片后边的一双双眼睛,浑浊,苍老,但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锐利。   几个博士有些发怵。   甚至有人走进面试室的时候,就同手同脚了。   江语反应快,从包里拿出五盒润喉糖,一一递到五个面试官面前,挨个鞠躬,“各位面试官老师辛苦了,我给各位老师准备了润喉糖。”   江语是1号面试者。   润喉糖铁盒上贴着的便签,还写着……   【1号——江语】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那几盒润喉糖都是很有名的大牌子,一盒的价格恐怕不止一百块。   一盒糖,足以让所有面试官都记住江语。   江语是有过三年私企工作经验的,很懂得一些社会生存的法则。   遇到什么人该送什么东西,她心里边门清。   她落座后,身边的另外三个博士眼里闪过一抹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送糖呢?   薛深坐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面试规则第二十八条,是不是说过,不能向考官透露自己的名字,只能用序号称呼彼此。”   就好像薛深是3号,那么小组讨论的时候,其他人就只能称呼他为3号,而不能叫他薛深。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面试作弊。   江语身子一僵。   整个人坐立不安,送出去的糖,一下子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主面试官皱了皱眉,当即在1号面试者打分表格里,品行的那一栏里,打了个D.   也就是说。   面试还没开始,1号江语就已经有一个D了。   评分一共分为ABCD四个等级,A是最优,D是最差。   主面试官放下笔,“那么面试现在开始。”   “本次小组讨论的时间为:二十分钟。”   “本次小组讨论的题目是——”   “围绕最近很热门的酸菜塌房事件,如果你是一名律师,你应该如何维护消费者群体的权益?”   “二十分钟,讨论,现在开始!” 第140章 一轮面试   面试开始!   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几个博士拿起桌面上的签字笔,在白纸上先列出自己的观点和框架。   整个面试室,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摩擦纸面的唰唰声。   江语坐在薛深左边,她一偏头,看到薛深面前空空如也的纸张,比脸都干净。   江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薛深手里转着笔,根本就不需要在纸上写观点和框架。   他的视野里有一块巨大的透明屏幕,仅他一人可见。   薛深动脑思考的时候,脑子里的念头和观点,就会一行一行地自动转化成文字,浮现在屏幕上。   江语写出来六七个关键词的时候,薛深已经在脑海里写出来了一篇上千字的小作文。   五个人里。   江语第一个放下笔,抬头看向面试官,开口:“消费者权益保护至关重要,根据民法典与民事诉讼法……”   江语是学民法的。   她发表过不少论文,甚至出版过好几本民法教材。   她侃侃而谈,嗓音清亮,逻辑清晰,短短几句话,就让几个面试官眼前一亮。   主面试官点点头,在表达能力那一栏上,给江语打了一个A。   主面试官的打分表格上。   1号:民法学博士   品行:D   表达:A   逻辑:A   专业:?   综合:?   江语滔滔不绝地讲了近十分钟。   面试时间一共只有二十分钟,刚刚思考和列提纲框架,就已经过去了近五分钟。   几个男博士急得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插上一两句,又会被江语打断。   很快。   二十分钟只剩下了最后三分钟,薛深还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语终于说完了她的所有观点,礼貌地微笑着,拨弄了下额角的刘海儿,想做个最后的总结。   这时,薛深开口了。   “我反对1号的所有观点。”   江语愣住了。   几个面试官齐刷刷地抬起头,视线聚焦在薛深的脸上,眸子里是少有的震惊。   在小组面试里,哪怕不赞成对方的观点,也会象征性地夸两句,再说上一句:“但是,我认为——”   可是……   薛深就这么嚣张,嚣张到一句话把江语所有的观点都给否了?   “3号,”江语转头看向薛深,“那你又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薛深笑:“消费者权益保护的法律,是经济法,而不是民法,1号选择引用民法典和民事诉讼法,这是严重的法律错误。”   江语的脸色微变。   可她是学民法的,又不是学经济法的。   经济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她才下意识地用了民法。   “而且,酸菜塌房,会导致农民伯伯的蔬菜烂在地里卖不出去,会给吃到黑心酸菜的消费者造成人身损害,会导致尚未购买黑心酸菜的潜在消费者造成安全隐患,他们的权益都需要保护。”   薛深用签字笔,在A4纸上画了一个简笔图。   几个面试官原本还在小声交谈,没几秒钟视线都落在了薛深脸上。   薛深从经济法讲到行政法,从行政法讲到民商法,引经据典,语气平缓,条理清楚。   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二十分钟的面试时间刚好结束,桌上二十分钟倒计时的闹钟,响起!   主面试官赞赏地看着薛深,点点头,在薛深的打分表上一连写下了几个字母。   他刚刚听得沉浸进去了,连打分都忘了。   主面试官手里的打分表上,薛深的评分表格上……   3号:民法学硕士   品行:A   表达:A   逻辑:A   专业:A   综合:A   “主面试官。”江语不甘心地开口,“我是学民法的,应聘的是民法讲师,面试考经济法的问题,对我不公平!”   主面试官寒着脸,看了一眼江语给他们送的润喉糖,脸色更冷了,没说话。   薛深倒是非常淡然,他站起身,给五位面试官鞠了个躬,转身就往外走。   薛深走到门口时,听到主面试官对江语说了这么几句话,“3号也是学民法的,可是民法商法经济法行政法他样样精通。”   况且,在面试现场就对着面试官发脾气?   这可真是丢脸啊。   江语旁边的三个男博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绕过江语就匆匆走了出去。   不过,三个男博士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每个人各拿了三个A,两个B。   薛深走进二轮面试的候场室。   找了个空椅子坐下,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任务完成,奖励:名师点+20,地位+5,融合卡+1张】   薛深一愣,“地位+5是做什么的?”   【地位,就是社会地位。随着宿主社会地位的提升,和名望值叠buff,将会使他人敬重你,崇拜你,折服于你,可以解锁一些意外事件,有大量物品奖励掉落,请宿主慢慢体验。】   这倒是不错,薛深是做律师的,他虽然不需要别人崇拜他,但是,谁都喜欢自己身边围着的是心服口服的人,而不是笑里藏刀的小人。   薛深摸了摸下巴,又问系统:“那融合卡呢?融合卡又有什么作用?”   【融合卡:能融合宿主从前在系统获得的物品,获得高级物品。】   薛深秒懂。   这不就和王者荣耀铭文合成一样的吗?   他的能力和属性在不断升级,又有几大技能树,物品栏里确实有一些很鸡肋的新手装,不怎么用得上。   要是能把那些新手装备给融合了,获得高级物品,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薛深哥!”有一个声音,响起在薛深耳边。   薛深一抬头,看到二轮面试候场室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在探头探脑。   男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戴了墨镜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   薛深走近了,才试探着问了句:“……苏宁?”   “是我。”苏宁伸手拉住薛深的手腕儿,小声说:“我偷偷带你去我妈办公室,引荐我妈给你认识,就是政法大学的校长,宁嫣。”   薛深没动,“马上要二轮面试了,以后再说吧。”   面试的时候去拜访宁校长,难免会落人口实,让人觉得他面试的结果有猫腻。   苏宁压低声音,“二轮面试的五个面试官里,有一个是江语的博士生导师,有一个是江语的亲姑姑,她要是进了二轮面试,就彻底没你什么事儿了。” 第141章 二轮面试   薛深挣脱开苏宁的手,想也不想地拒绝道:“谢谢你了,我不用。”   苏宁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薛深哥,你是不是傻啊?你跟我走,她一定会帮你拿下这个岗位的,她一句话的事。”   薛深严肃地看着他,“那要是江语把事情闹大了,纪委查到宁校长的头上,你愿意让宁校长因为这一件小事,被请去喝茶么?”   苏宁刚才还振振有辞,听到薛深这番话,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是想帮薛深,但是还不至于为了帮薛深,不惜害得自己的母亲以身犯险。   “有、有这么严重吗?”苏宁满脸为难,他年少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走仕途有多么残酷,他低着头有点沮丧地对薛深说:“薛深哥,我只是想帮你。”   “这件事你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薛深说。   薛深并不是个不知变通的老古板。   有些事,可以剑走偏锋。   但是有些底线,是绝对不能轻易触碰的。   身为一名人民律师,他一定要坚守底线,不碰红线。   【叮!】   【恭喜宿主经受住了诱惑与考验,奖励:1.积分+20。2.新任务+1。】   薛深乐了。   他经受住考验,没跟苏宁去走后门,也能有奖励?   系统在薛深的识海里,秒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宿主,身为一名律师,你应该坚守法律的底线,不能去触碰违法乱纪的事。】   【新任务已解锁,是否查看?】   薛深:“查看。”   【任务内容:1.在二轮面试中拿到面试官的S评级。2.用语言表达和面试官共情,讲哭一位面试官。3. 顺利通过二轮面试。】   【任务奖励:1.名师点+30。2.赠送宿主一家法考机构。提示:该法考机构即将倒闭,需要宿主妥善经营,否则倒闭破产的钱需要宿主一力承担。】   【失败惩罚:罪恶值技能树和心理学技能树消失。】   这个奖励。   利润巨大,风险也非常高。   一家法考机构,要是运作好了,形成像指北针法考机构那种公司规模,每天就能在家里躺着数钱,还日进斗金了。   要是运作不好,倒闭破产后的一系列费用,足以把薛深赔到倾家荡产。   可是……   他第一轮面试里自认为发挥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才只不过拿了个评级A,想拿到评级S,甚至还要和面试官共情,讲哭一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这个任务的难度太大,是薛深觉醒系统以来遇到的难度最大的任务,失败的代价也太惨痛了。   接受,还是不接受?   赌一把,还是求稳?   薛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时,一名人事处的老师走了进来,宣读进入二轮面试的人的名单。   “进入二轮面试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   “江语,薛深,冯文严。”   冯文严,是斯坦福大学的海归,精通英语法语和德语,对各个国家的法律都有着很深的了解,是法学和经济学的双料博士,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二十三名面试者中,冯文严绝对是学历含金量最高的那个,也是薛深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薛深、江语和冯文严跟着人事处的老师走出面试候场室,第一轮被刷掉的二十个面试者,满脸羡慕地盯着这三人的背影,望眼欲穿。   和第一轮面试相同,还是抽签决定面试顺序。   江语抽了个1号,冯文严是2号,薛深是3号。   江语第一个走进了面试室。   十五分钟后,她从面试室里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看了一眼薛深和冯文严,转身走到一旁的楼梯拐角,以墙面上政法大学的巨型校徽为背景,拍了一张自拍。   修图、滤镜、美颜后,她发了一条微博,语气十分笃定自己能通过二轮面试。   江语:“几天后,本人将正式入职政法大学,这个法治圣地。”   冯文严整理了下领带和领夹,走进面试室面试。   面试室外面,就只剩下了薛深一个人。   【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是!否!请选择。】   系统没给薛深犹豫的机会,问道。   薛深咬了咬牙,“我,接受任务。”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江语认识面试官又怎么样?   江语有门路又怎么样?   薛深有一个谁都没有的最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系统!   系统,才是最强的外挂!   他就不信,凭借着这么个又粗又长的金手指系统,他会拼不过江语的人际关系?   十五分钟后。   冯文严从面试室里走了出来,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起来,二轮面试真的不太轻松。   冯文严抹了把脑袋上的汗,与薛深擦肩而过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你可能得罪人了,小心。”   薛深偏头看向冯文严。   但这时,冯文严已经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拿起公文包旁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薛深,视线从薛深身上移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过,一切只是薛深的幻觉。   薛深用口型对冯文严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了面试室。   主面试官波澜不惊地看了薛深一眼,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Please tell us a bit about yourself.”   (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薛深操着一口流利的英伦腔,整个人从容镇定,语调平缓,丝毫不显得紧张,仿佛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样。   才刚说到一半。   主面试官用德语说了一句话。   “Bitte setzen Sie Ihre Selbstvorstellung auf Deutsch fort.”   (请用德语继续你的自我介绍。)   薛深视线微微一顿,没听懂主面试官说的是什么。   听发音方式,他隐约猜到主面试官说的是德语。因为谢淮大学的时候就在他们宿舍里学过德语,薛深知道一些发音方法。   -   PS:校园讲课线是支线,主线依旧是律师打官司。 第142章 法律德语   薛深脑子飞快运转。   沉默了短短一两秒的时间,薛深眼前一亮,在心里对系统说:“使用模仿卡。”   模仿卡,可以模仿任何人的一项法律专业技能。   是薛深在之前的任务里,曾经得到过的奖励,一直扔在系统的物品栏里积灰。   【宿主想要模仿什么?】   薛深:“德国本土居民的德语水平。”   【德语不属于法律专业技能,不能模仿。】   薛深:“法律德语。”   系统短暂地沉默了零点几秒。   第一次被宿主挑出了bug,“他”有些意外。   【模仿卡使用成功。】   【提示:模仿卡仅能使用一次,效果:终身有效。】   主面试官是江语的姑姑,叫江子绵,是德国的访学学者,德语就像她的母语一样,甚至还有个德文名字,叫Leoni.   看到薛深沉默了十几秒,江子绵笑了笑,说:   “Deutsches Zivilrecht ist sehr wichtig für das zivilrechtliche Denken,Wenn du kein Deutsch kennst……”   (德国民法对民法思维很重要,如果你不懂德语……)   不久前,江子绵叽里呱啦说的一大串德语,薛深还什么都听不懂,只能根据语言特性,大致判断出江子绵说的是什么语种。   但是这一次,薛深听懂了。   江子绵每个单词,甚至是每个字母的发音,气音,和单词之间连在一起读的连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不用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薛深就能下意识地听懂江子绵在说什么。   仿佛他已经在德国待了十几年一样。   薛深抬眸,语速飞快地反问江子绵:“Kennt die erste Person im Interview Deutsch?”   (1号面试者懂德语吗?)   江子绵瞬间愣住。   薛深的简历她看过,没有过国外留学的经验,语言那一栏只写了个英语专业八级,雅思8分。   江子绵就以为,薛深是不懂德语的。   接下来的两分钟自我介绍,薛深让江子绵见识到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有了系统的模拟卡,薛深的德语口语,比江子绵的发音还要标准。   自我介绍完,他还气定神闲地从江子绵的发音里,挑出来了几个细节错误。   惹得江子绵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叮!江子绵好感度-10.】   收到系统提示的薛深,摇了摇头。   心胸狭隘到这种程度的人,他不知道该说江子绵点什么好。   江子绵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薛深,眼底闪过一抹恼火与不悦,毫不犹豫地在薛深的打分栏上,填了一个C,一个D。   3号   语言表达:D   逻辑思维:?   外貌仪态:C   综合:?   江子绵旁边,另一个戴了黑框眼镜的短头发的面试官,五十多岁的年纪,叫吕蕊。   吕蕊皱着眉头,不赞成地看了一眼江子绵给薛深写的评分,但她没反驳江子绵,而是看向薛深,问了薛深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的一位领导批评你,觉得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吃不了苦,自私自利,是垮掉了的一代,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搞不好就要得罪人。   说老一辈的领导不好?在座的面试官,可能就是薛深未来的领导。   说新一代的年轻人不好?那就是自打嘴巴。   怎么说都不合适。   面试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薛深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很静,安静得有些瘆人。   薛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每一代人都认为,下一代的年轻人不如自己,可是社会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一代确实更比一代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垮掉了的一代,只有筑起的高墙,让一代人看不懂下一代人。”   吕蕊眼底有一抹诧异,似乎觉得薛深这个说法很独特。   但是,她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薛深,追问道:“那你是觉得,老一辈的人不如年轻一辈?”   五个面试官里,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   几人齐刷刷地抬起头,严肃审视的视线,冷冰冰地落在薛深的身上。   只要薛深承认,老一辈的人不如年轻一辈。   几个清高孤傲的老学究,能一人一句话怼到薛深吐血。   江子绵得意地勾了勾唇。   薛深,还是太年轻了,心浮气躁的。   就在这时,薛深摇了摇头。   他说:“约翰·亚当斯曾经说过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们这代人必须学习政治和军事,下一代人才有机会学习数学和哲学。”   “我们九零后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不必吃苦。老一辈人和年轻一辈的人,所处的时代不同罢了,两代人是相辅相成的。”   吕蕊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薛深说话的时候,她在打量着薛深,发现薛深身上的西装、领带、皮鞋,甚至是领夹和袖扣这种配饰,都是大品牌,又没有那种穷人乍富的暴发户的感觉,反而倒是有一种淡然、卓尔不群的精英气质。   吕蕊拔开笔盖,在薛深的打分栏上,外貌仪态和逻辑思维两项上,各打了一个A。   3号   语言表达:?   逻辑思维:A   外貌仪态:A   综合:?   其他几个面试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对薛深的欣赏和赞叹。   这时,江子绵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相辅相成?你倒是说说,我们老一辈的人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相辅相成的。”   在面试里。   最怕的,就是这种抠字眼的问题。   当面试官跟你抠字眼的时候,要么是你答得不好,他对你不满意;要么是你前面的回答引起了他的兴趣,想要进一步追问,探寻你的想法。   江子绵对薛深的追问,显然属于第一种。   她在明晃晃地针对薛深。   江子绵甚至拿起了签字笔,只等薛深说完,就要在他逻辑思维能力的那一栏,再打一个C或是D。   主面试官打了三个C,足以在二轮面试中淘汰掉薛深!   薛深,就必输无疑了! 第143章 薛深逆袭   薛深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在《火影忍者》里,第三代火影猿飞离世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那句话说的是……”   “只要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火的影子照耀着村子,新的树叶就会发芽。”   “这,就是相辅相成。”   “所以我认为,任何一代人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没必要去贬低。把时代和统治者的责任,推到某一代人的身上,这公平吗?”   薛深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声线压得很低,很沉。   他的声音,颇有种国窖1573那个广告里专业配音演员的颗粒感。   雄浑,大气,通透。   话音落下。   “啪——啪——啪——”寂静无声的面试室里,吕蕊鼓掌的声音十分响亮。   她看薛深的眼神带了些激动,“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好!”   吕蕊一连说了三句“说得好”。   她也是火影迷。   年轻的时候,算是火影忍者的忠粉了。   何谓火影忍者?   那便是,为了守护信念而血战到底,用拳头去尽力说服对方,为了信念而不断变强。   这才是火影的战斗精神!   在火影的世界里,是这样。   在职场,在社会上,亦是如此!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沉迷于一些博人眼球的新鲜玩意儿,纸醉金迷,金钱权力,还有几个人会沉下心来,去体会那些虚无缥缈的精神呢?   没有了。   吕蕊对这一代的年轻人,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   是薛深,让她重拾了对这一代年轻人的希望!   【叮!吕蕊好感度+20。】   吕蕊激动地点点头,眼睛里对薛深的欣赏,毫不掩饰。   她别开脸,从口袋里摸出洗得发白的手帕,在眼角抹了两下,眼眶和鼻子有些泛红。   吕蕊,哭了。   薛深有些诧异地看着吕蕊。   他有些愣神,以至于指尖转着的一支笔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吕蕊,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确认吕蕊眼角是不是真的有泪痕,她是不是真的哭了。   在二轮面试里讲哭面试官的任务,就这样突兀地完成了,顺利到让薛深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薛深在看吕蕊。   江子绵则在看薛深。   她心底稍稍犹豫了下,在逻辑思维能力那一栏,提笔给薛深打了个D。   吕蕊擦干眼泪,平复完情绪,一转过头,就看到了薛深打分表上那个刺眼的D。   吕蕊当时就怒了。   “江子绵,刚才你侄女进来面试的时候,英语自我介绍都讲得磕磕绊绊,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一分钟讲了不到十个单词,她那样的水平你都能给全A,3号的水平,你却给了一个C两个D,怎么着……你当我们是傻子,还是觉得我们眼睛是瞎的?”   吕蕊冷冷地看着江子绵,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   她和江子绵有仇。   江子绵是民法所的所长,吕蕊是民法所的副所长。   当年,要不是江子绵走关系给书记送礼,论资历,论学识,论能力,民法所所长都该是她吕蕊,而不是江子绵!   吕蕊最厌烦走后门托关系的人。   她拿出1号江语的打分表,把上面的字母全部划掉,二话没说,写了四个D上去。   1号   语言表达:D   逻辑思维:D   外貌仪态:D   综合:D   甚至于,吕蕊还在打分表的最后,用笔写下了一行字。   ——1号江语系江子绵的侄女,亲姑侄,请学院慎重考虑江子绵给1号的评分。   江子绵脸色唰地沉了下来,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吕蕊针对她侄女,就是在打她的脸!   【叮!江子绵好感度-5。】   【叮!江子绵好感度-5。】   【叮!江子绵好感度-5。】   薛深有点无奈。   是江子绵和江语姑侄俩先针对他的,怎么到头来还要给他掉好感度。   江子绵旁边的几个面试官,小声嘟哝了几句,在附和着吕蕊的话。   “江子绵暗箱操作得太明显了。”   “2号的学历和能力最强,江子绵也给了两个B,没全A。”   “碰上和走后门的一起面试,2号3号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江子绵给3号的评分,不是C就是D。”   江子绵攥紧了手里的笔杆子。   她是瞧不上薛深。   但是,旁边的几个面试官,都是民法所的骨干教授。   她要是把这几个老教授都得罪了,今年她参加学院书记的选举,会很麻烦。   江子绵一咬牙,把她给薛深的评分改了。   3号   语言表达:B   逻辑思维:B   外貌仪态:A   综合:B   江子绵又翻出她给1号江语的评分,把四项全A的评分,改成了两个A两个B。   她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着。   薛深……今天算你走运!!   江子绵满脸不善,咄咄逼人地问薛深:   “你作为硕士,学历和见识比那些博士低了一大截。你凭什么能让我们放弃那些名校毕业的博士,反而录用一个低学历低素……的人?”   江子绵顿了下。   大概是顾忌吕蕊在旁边,她到底还是没敢把低素质三个字说出口。   薛深轻轻扯了扯领带,慢悠悠地回:“经验。”   “什么?”江子绵没听清楚。   薛深重复了一遍:“我的学历确实不如别人,但是和别人相比,我最大的优势是经验。”   “贵校有一千个理论知识丰富的博士,却找不到一个刚入职贵校,就有丰富社会经验的硕士。”   “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不在于逻辑。”   几个面试官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历练过的,眼睛都很毒,一眼就能看出来,薛深的气场不简单。   除了吕蕊,其他几个面试官,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江语通过面试,拿到唯一的讲师名额。如果薛深是个普通人,几个面试官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江语这边,给薛深打低分。   但是,薛深的气场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这就是薛深的地位属性在起作用了。   社会地位高的人,整个人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薛深虽然没有那种久居上位、只手遮天的资本家气势强硬,但是经常出入法庭的他,身上也有了那种令人忌惮发怵的淡淡的压力。 第144章 校长助理   江子绵厌恶薛深,又忌惮他身上那种卓尔不凡的气势,不敢明目张胆地硬碰硬,却敢私下里给薛深使绊子。   最后一个面试问题,江子绵问薛深的是:“简单介绍一下政法大学校园内的标志性建筑物。”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薛深是京大的毕业生,在京都大学待了整整六年,他根本没去过政法大学,这次到政法大学面试,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在校内他都是开着导航找面试地址的。   一个从来没到过政法大学的人,让他描述校园内的建筑物?   这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吕蕊皱了皱眉,“换个问……”   “面试室的电脑和投影仪,我可以用吗?”不等江子绵说话,薛深已经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插到电脑主机箱上,用鼠标点开一段视频,点了个播放,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U盘里是一段一分四十秒的视频。   有玉兰花,有银杏叶,有拓荒牛,有彭真先生和钱端升先生的雕像,全部都是政法大学标志性的建筑物和景致。   视频是薛深自己配的音,旁白讲解这些建筑物的来历和意义。   视频的配乐,是政法大学的毕业视频主题曲……   《说时少年》   江子绵只抬头瞥了一眼,愣住。   手里的笔掉在了脚边,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吕蕊端着保温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握住杯子的动作,一动不动。   两分钟后。   视频不知不觉地播放完了。   整个面试室的五个面试官,没有一个人开口。   谁也没说话。   这个视频,好像在一瞬间,把他们带回到二三十年前,在政法大学求学的那段少年时光。   空荡荡的面试室里。   不知道是谁,先拍了第一声巴掌。   鼓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江子绵拍了两下手,对上薛深似笑非笑的视线,像被烫到了似的,尴尬地停下鼓掌的动作,心里暗恼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   她脸上面红耳赤。   一想到自己侄女刚刚的表现,对比了薛深,她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江语在政法大学从本科读到博士。   可是,刚刚江语面试的时候,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江语是怎么说的?   江语第一句话说的是:政法大学的分数线很高。   江语第二句话说的是:政法大学主楼的电梯比逸夫楼的电梯慢。   整场面试下来,她答得乱七八糟,毫无逻辑。   “哦哟,”吕蕊阴阳怪气地笑了下,“还行,3号至少没在描述标志性建筑物的时候跟我说,政法大学主楼的电梯比逸夫楼的电梯慢。”   江子绵:“……”   吕蕊拿起笔,大笔一挥,直接在薛深的综合能力一栏上,写了个S。   3号   语言表达:S   逻辑思维:S   外貌仪态:A   综合:S   江子绵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也不敢反驳。   江子绵要是敢反驳吕蕊给的S级评分,吕蕊就能和她针锋相对,反驳江子绵给江语的A级评分。   面试结束后。   薛深朝几位面试官鞠了一躬,礼貌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就气定神闲地走出了面试室。   他把静音的手机调成响铃模式。   就看到屏幕上一条加微信好友的验证消息。   对方留言:我是宁嫣。   薛深点了个同意,先在微信上跟宁嫣打了个招呼。   薛深:“宁校长,您好。”   宁嫣:“面试怎么样?”   薛深:“二轮面试刚刚结束。”   宁嫣:“帮我个忙,我临时有事,要出差一趟。我下午有一节行政法的课,来不及赶回去上课了。”   宁嫣:“下午一点半到四点五十的课,我让助教把PPT拷给你,你去替我讲一节课。”   薛深吃了一惊。   在行政上,宁嫣是校长,是一把手。   在学术上,她也是赫赫有名的行政法专家教授,甚至参与过《公务员法》、《行政诉讼法》等多部行政法律和法规的修订。   这样的专家教授,让他去代课?   薛深迟疑了下,没有马上回复宁嫣。   宁嫣:“我正好缺个校长助理。”   宁嫣的意思很明显了。   她是在考验薛深。   如果薛深讲课的业务能力不错,情商高,有眼力见儿,并且有本事通过两轮面试进政法大学当讲师。   那么有合适的机会,她也会适当地拉薛深一把。   校长助理,可不是端茶倒水扫地的边缘人物。   在高校,校长助理的级别仅次于副校长,是属于校级领导的,平时又不需要在办公室早九晚五地坐班,只是挂个职,薛深依旧可以去打官司、接案子。   但是在身份上,则会水涨船高。   毕竟,国内法学最高学府的校长助理,绝对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律师可以比的。   要是没有人提携,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可能一辈子也都走不到那个位置。   薛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给宁嫣回复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宁嫣收到薛深的回复后,打了个电话给助教,让助教去把PPT发给薛深。   宁嫣坐在家里书房的椅子上,笑了笑。   哪里有什么临时出差?   都是幌子罢了。   “妈,你为什么撒谎,非得让薛深哥去帮你上课啊?”苏宁站在宁嫣旁边,疑惑地问。   宁嫣看着满脸疑惑的苏宁,叹了口气。   要是苏宁的脑子有薛深一半聪明……   “你去把小孟叫过来。”宁嫣说。   小孟,是宁嫣雇的保姆,也是她的生活助理。   “太太。”小孟来得很快。   宁嫣递给她一个信封,“把这个,匿名交给政法大学的纪委,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信封用封条封着,还涂了好几层的胶水,粘得严严实实。   小孟点点头:“好的。”   *   同一时间。   政法大学,面试候场室。   讲师面试的结果是当场出成绩,所以江语、薛深和冯文严还在候场室里坐着,等着最后的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人事处的老师走了进来,说:“面试结果出了。”   -   加更。电脑坏了,手机码的。求求五星好评,催更小视频和小礼物。 第145章 深厚法考   人事处的老师把视线落在江语身上,“你就是1号面试者,江语?”   被点到名字的江语心里一喜。   她连忙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到人事处的老师面前,“您好,我就是江语,现在是要去办入职手续和五险一金了吗?”   她就知道……   那个薛深不足为惧。   一切,姑姑都会帮她摆平的。   人事处的老师没回答江语的问题,而是追问了一句:“民法所的江子绵教授,是你的姑姑?”   江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是、是啊。”   人事处的老师点点头,“你跟我过来一下。”   江语跟着人事处的老师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人事处老师敲了敲门,等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人事处老师才看向江语,“你自己进去吧。”   江语还在跟闺蜜发微信语音,说:“我马上入职政法大学了。”   “面试?面试已经过了啊,两轮面试我都是第一名。”   “现在……他们找我过去办入职手续,签合同,录入我的信息。”   “我忙完就过去,请你们吃饭。”   “哦不对,我的入职宴,得你们请我吧哈哈哈。”   江语的语气,骄傲得像一只得意的孔雀。   她整个人膨胀得快要飞起来了。   说完,江语把手机熄屏,塞进口袋里,推门而入。   一进屋。   她整个人傻了。   屋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户透不进一丝光线。   昏暗的屋子里,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面无表情满脸严肃地盯着江语。   这些男人女人胸口,还戴着D徽和校徽。   是校纪委的人。   为首的男人开口:“江语女士你好,我们接到举报,民法所的江子绵教授涉嫌违纪违法,鉴于你是江子绵教授的侄女,并且参与了本次讲师招聘的两轮面试,我们现在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江语的腿都软了。   她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甚至因为过于慌乱,把身旁的椅子都碰翻了,还差点被椅子绊倒。   江语整个人六神无主。   她头皮发麻,声音发颤:“我、我要见我姑姑……”   *   薛深还不知道江语被叫走,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为江语是被录用了,被叫去人事处办入职手续了。   薛深叹了口气,站起身。   心底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如果是技不如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输给一个走后门靠关系的人,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憋屈和低落。   还有系统的惩罚……   他马上就要失去心理学技能树和罪恶值技能树了。   薛深系上腰间的西装纽扣,和冯文严一起往外走。   冯文严叹了口气,跟薛深加了个微信,还给薛深递了根烟,勾肩搭背地调侃道:“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亲嘴拥抱不丢人。”   薛深一把拍开他,跳出去一米多远,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刚想说什么,刚刚来通知面试结果的人事处老师走了回来,看到薛深要走,忙急匆匆地跑到薛深面前,“您留步。”   薛深愣了下。   人事处老师朝薛深笑了笑,朝他伸出手:“薛老师,恭喜你成功通过两轮面试,成为政法大学的一名讲师。”   薛深诧异地问:“通过面试的不是江语吗?”   人事处老师神秘地笑笑,随口说了一句:“是校纪委的同事,找她和江子绵教授有点事。”   薛深秒懂。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把江子绵和江语走后门的事,给捅到纪委去了。   真是痛快!!   “薛老师,您给我留一下电话号码,过几天还有其他的程序和手续,我再联系您。”人事处的老师对薛深说,语气里有敬重,有善意。   薛深的学历并不占优势。   他能打败全场二十多个竞争对手,甚至还有走后门托关系的,最后取得胜利,绝对不简单。   薛深:“好,谢谢你了。”   冯文严神色复杂地看着薛深。   眼底闪过一抹难堪。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薛深,他就要和江语拼谁的后台硬了。   比学术比科研,冯文严从来就没怂过,也没怕过谁。   可是比后台拼爹……   他是比不过江语的。   冯文严觉得,与其输给一个走后门的,倒是不如输给真正凭实力取胜的人,更让他心服口服一些。   想通了这一层,冯文严也就释然了。   他拍了拍薛深的肩膀,爽朗地笑了笑:“老薛啊,改天一起吃饭!”   说完就走了。   薛深站在原地,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   【任务完成:1.在二轮面试中拿到面试官的S评级。2.用语言表达和面试官共情,讲哭一位面试官。3.顺利通过二轮面试。】   【任务奖励:1.名师点+30。2.赠送宿主一家法考机构。】   薛深靠在墙壁上。   整个人四肢发软,心有余悸。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就要在面试中惨败,失去他的罪恶值技能树和心理学技能树了。   薛深有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法考机构已赠送,是否查看?】   【查看!】   【不查看!】   系统还挺着急的,薛深也来了兴趣,“查看。”   话落。   薛深面前出现了一大块只他可见的透明巨幕。   屏幕上呈滚动式地逐渐浮现出一行行的字。   机构名:深厚法考机构   经营状况:非常差   资产状况:-1,580,000元(巨额负债)   师资状况:非常差(八大学科的主讲老师都被其他机构挖走了)   整体评价:即将倒闭   ……   后面。   系统甚至还非常体贴地,给薛深列出来了深厚法考机构从建立至今每年每月甚至是每天的具体营业额。   光是账本,就有几百上千页。   账本上……   红色是盈利。   绿色是亏损。   最近这半年,深厚法考的账目,大多半都是一片绿油油的颜色,比很多人的帽子都绿。   薛深欲哭无泪。   系统这是丢给他多大个烂摊子,让他收拾。   但是……   深厚法考这个名字,薛深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有些耳熟。   他心神一动,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深厚法考,是国内最早期最古老的法考机构,也是法考圈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业内无人能够超越,霸占市场十几年。】   薛深匪夷所思,疑惑地问:“那为什么会亏损到这种程度?经营不善?”   【同行不正当竞争。】   【三年前,深厚法考赫赫有名的八大导师,被其他同行以高薪挖走了,八个主讲老师带着自己的学生同时离职,宁愿赔付高额违约金。并且,几大同行集体抵制深厚法考,诋毁深厚法考的老总骚扰女性。】   薛深咂舌。   坑爹啊……   这也是够狠的。   这时,薛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薛深接听电话,“您好,这里是君璟律所律师,薛深。”   “薛律师,你好,我是深厚法考的创始人,王厚德。”王厚德雄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疲惫和绝望。   深厚法考?   薛深一下子清醒了。   这就是系统的力量吗?   前一秒,刚说完奖励给他一个即将倒闭的法考机构,下一秒法考机构的创始人就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薛深说:“王总,您好。”   王厚德说:“我想解散深厚法考,需要一位懂公司法和破产法的律师帮忙做公司财产清算,顾平闻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向我引荐了你,你能胜任吗?”   -   礼物总收入破万了,那就再加更一章吧,感谢各位读者姥爷们,没什么好说的,九霄妹子多多码字,回馈大家。 第146章 荣誉称号   薛深毫不犹豫:“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谈。”   王厚德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两人敲定了晚饭的安排,王厚德就挂断了电话。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我想现在就使用融合卡。”   【请问宿主,想要对哪些物品使用?】   薛深翻了翻物品栏,翻出两样不怎么常用的东西。   一个是高颜值律师袍。   一个是平平无奇的铁丝。   【正在融合,请稍候……】   【已完成融合,获得物品:技能树高级升级卡+1张。作用:可以将任何一个中级技能树升级至高级,使用后不可反悔,慎!】   薛深想了想。   他的四大技能树里,只有罪恶值技能树和心理学技能树是中级,微表情学技能树和谈判学技能树还是初级状态,没怎么用过。   薛深沉默了一会儿,对系统说:“把罪恶值技能树升到高级。”   【升级成功!】   【罪恶值技能树已升至高级。】   【作用:能看到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罪恶值多少、具体触犯了刑法的哪些条款、有哪些罪名。】   完美!   薛深乐了。   这简直就是神器。   相当于薛深以后去接刑事的案子,在警方立案侦查结束之前,只要让他见犯罪嫌疑人一面,他就能马上知道对方有没有犯罪,犯了什么罪。   这将给他的刑事辩护业务,带来质的提升和飞跃!   不过……   薛深摁了摁眉心。   去哪里找个有罪的人,试试罪恶值技能树升级到高级以后的效果呢?   薛深正愁着找不到人做实验小白鼠。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西装、面色严肃的男男女女,拥着江子绵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   再结合人事部老师说的那句话,薛深很轻易地能猜到,这些是校纪委的人,带江子绵回去喝茶的。   薛深心头一动。   下意识地看向江子绵的头顶。   江子绵头顶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法槌,法槌旁边,标注了一个血红色的数字。   35.   代表江子绵的罪恶值是35。   法槌和血数字渐渐消失,消失后,薛深看到江子绵的头顶缓缓地浮现出一行仅他可见的字。   【姓名:江子绵】   【职务:高校民法所所长(教授)】   【罪名:受贿罪、贪污罪、挪用公款罪,涉案金额1200万。】   薛深目瞪口呆。   就在昨天,江子绵还上了国家电视台的法制频道,给普法栏目剧做法律点评。   那个时候,江子绵还在语气坚定地抨击那些贪污受贿的人,说底线要守住,红线不可碰!   今天就……   薛深看了一眼纪委的人,“同志。”   纪委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看向薛深,“请问你有什么事?”   薛深笑了笑,“你们可以查一下,江子绵女士私人账户上的财产来源,说不定……会有大发现。”   话落。   江子绵脸色微微一变,嘴角动了动,嗓子却干涩得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她狠狠地瞪了薛深一眼,然后就被带走了。   薛深这边儿……   手机邮箱弹出一封未读邮件的提示。   宁嫣的助教,给他发来了宁嫣下午行政法课堂的PPT。   宁嫣是给本科生上课,五百人的大课堂。   【叮!】   【触发任务:让下午的五百人行政法课堂,上座率达到80%】   啥玩意儿?   80%的上座率?   薛深被系统整笑了。   在大学,众所周知,这种几百人上课的大课堂,出勤率和上座率都很低,大学教授忙着做项目,也懒得点名。   连宁嫣本人来上课,上座率都未必能达到60%。   他一个刚通过面试还没正式入职的讲师,代替宁嫣授课,已经坐到课堂上的学生都很有可能拍拍屁股走人。   薛深可没有普信到,觉得自己能碾压宁嫣,创下80%的上座率。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深:“我不干!”   【任务奖励:1. 名师点+100,积分+50。2. 宁嫣好感度+15。3. 心愿卡+1张,金额上限在一百万块钱以内。5. 获得荣誉称号:优秀讲师。】   一百万块?   那岂不是能把深厚法考巨额外债的窟窿,暂时给补上了?   薛深秒变脸:“我接受任务。” 第147章 薛大忽悠   接受任务后,就要考虑怎么完成任务。   500个人的课堂,要让上座率达到80%,那就要有至少400个人来上课。   宁嫣带的是大四的学生,马上毕业了,有不少人都请了假,在外实习、打工或是面试,甚至直接就申请校外居住了。   想要让400个人来上课,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得想个办法才行。   “薛深老师。”   有路过的同学,手里还抱着一本《薛深刑法笔记》,大大方方地跟薛深打招呼。   薛深笑笑:“你好。”   “薛老师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叶俏啊,上次拿书找您签名的那个。”叶俏把书翻开,指着扉页上薛深的字。   薛深恍然大悟,一下子想起来了。   上次他和尹时青在火锅店吃饭,尹时青吃汤圆吃到进医院的那次,碰到的小姑娘,就是叶俏。   原来叶俏是政法大学的学生。   叶俏问:“薛老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我班里的很多朋友,都想要你的签名书。”   这就像是一种学术上的崇拜。   在很多高校,老师期末结课前的最后一次课上,同学们都会拿着课本排队去找老师签名。   薛深也做过这样的事。   他不少大学课本上,都有各专业老师的签名和题字赠言,一直舍不得扔。   薛深受宠若惊。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从崇拜者成为被崇拜者。   薛深心念一动。   能不能……请这些想要签名书的同学来上课,帮他增加上座率?   还没等薛深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系统冷冰冰的警告音,已经在薛深脑海中回响起来。   【警告!警告!】   【禁止把饭圈追星行为带到法律圈!】   【非正常上课状态的同学,不计入上座率的统计范围。】   直到薛深放弃了这个想法,系统的声音才跟着平息下来。   薛深叹了口气。   这系统,还挺正能量的。   薛深看向叶俏,“我的签名不值钱,希望你的朋友提到我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书里的知识,而不是我的签名。如果法律知识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微博私信我。”   叶俏点头如捣蒜:“我们会的!谢谢薛老师!”   叶俏走后。   薛深摸了摸下巴,问系统:“系统,商城里有没有什么行政法学习的笔记,就几页纸的那种,要含金量高一点的。”   不能用签名书吸引学生来上课。   那么……给来上课的学生发几页纸的笔记,总可以吧?   【有一份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七页纸讲完行政法》,国家级行政法学专家出品的水准,需要50积分。】   薛深立刻打开自己的积分面板。   【姓名:薛深】   【职业:律师】   【年龄:25】   【积分:70】   薛深有点肉疼。   他帮苏宁解决困境,又守住底线没有去走后门,两次才赚了70积分,现在一套《七页纸讲完行政法》,就要50积分。   薛深咬咬牙:“兑换《七页纸讲完行政法》。”   话音刚刚落下。   薛深感觉掌心突然出现了一摞A4纸,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行政法学术语,什么行政强制、行政处罚和行政复议等等,应有尽有。   【积分-50】   薛深随便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纸。   刚好只有七页。   他只有本科期间学过行政法,已经四五年没接触过了,可是这七页纸上的内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通透又易懂,薛深一个门外汉都看得明明白白。   这七页纸要是拿到黑心机构,定价五百块说不准都有人买。   是个好东西!   薛深去了趟校内的打印店,把那七页纸小心翼翼地交给打印店的老板,“老板,帮我复印五十份,我下午过来取。”   “行。”老板答应下来。   薛深问:“老板,政法大学的行政法研究所怎么走?”   薛深记得,江子绵是民法学研究所的所长,吕蕊是民法学研究所的副所长。   政法大学既然有民法学研究所,那肯定也有行政法学研究所。   找到行政法学研究所,就能找到政法大学研究行政法的老师们。   老板指了指学校里最高的一栋楼,“那栋楼,十二层,一整层楼都是行政法学研究所。”   “谢谢老板。”   薛深走进了打印店老板说的那栋楼,坐电梯直达十二层。   刚到十二楼,他就看到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男人,在打电话。   从国字脸男人的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姿态放得很低,“院长,我是郭毅飞,我女儿今年七岁,到入学年龄了,您看,我能不能申请一个名额,让我女儿到政法大学附属小学读书?”   院长哈哈一笑,“老郭啊,你是知道的,咱们教职工子女的名额,本来就很紧张,附属小学又没有二环三环的学校教学质量高,要不你去二环三环的小学……”   郭毅飞想了想,“那我能不能申请咱们学校在二环三环的员工住房名额?”   院长又笑了,“不行啊,老郭,一些五六十岁的老教授,还没房子呢,你看能不能自己买个房,暂时在二三环租个房子也行啊。”   郭毅飞脸色难堪地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自己买房?   他拿什么去买房?   一个月一万多块钱的工资吗?   在京城黄金地段买房,尤其是学区房,一平米的房价就得七八万起步。   就算是租房子,二三环的一套房子,一个月的房租也得上万,粮油水电,柴米油盐,还有孩子念书的费用,他哪里负担得起?   没钱,没房,还没法给女儿找个好学校……   郭毅飞捏了捏眉心,满脸绝望。   薛深看到,郭毅飞头顶有个淡绿色的【√】。   他立刻查看郭毅飞的信息。   【姓名:郭毅飞】   【职务:政法大学讲师(行政法学)】   【年龄:31岁】   【特征:穷(口袋空空如也)】   【专业能力:A(强)】   【社交能力:B(一般)】   【表达能力:B(一般)】   “郭老师。”薛深走上前去,问道。   郭毅飞强撑出一抹笑容,“你是……”   “我是刚入职的民法学讲师,薛深,有些事情找您。”薛深拿出手机,把人事处发给他的工号和电子工作证,给郭毅飞看了下。   郭毅飞礼貌地跟薛深握了下手,把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老师,我和我朋友开的一家大型法考机构,在招聘主讲老师,一节课的课时费,给这个数。”薛深坐在沙发上,给郭毅飞打了个手势,比划出来一个数字,“您要不要来试试?”   薛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快要倒闭的深厚法考,说成了他和朋友开的一家大型法考机构。   郭毅飞吓了一跳,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沉下脸,皱着眉头看向薛深:“薛老师,你是存心消遣我呢?现在市面上最大的两家法考机构,厚达和指北针,都不可能开出这个价位的课时费。”   “你要是来耍我寻开心的,那你可以走了。”郭毅飞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郭毅飞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第148章 额外奖励   薛深也不生气,“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深厚法考机构。”   “深厚?”郭毅飞的脸色更难看了,气场也更冷了,“那不是快要倒闭了吗?”   他看薛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如果不是薛深拿出来了政法大学教师的电子工作证和工号,他早就叫保安过来,把薛深当成骗子给轰出去,甚至扭送到警察局了。   骗人骗到他们政法大学,说话还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真是让人无语。   薛深看到,郭毅飞的头顶,缓缓长出一棵仅薛深可见的树。   树上的叶子是黄色的。   这是心理学技能树在起作用了。   黄色的叶子,代表着疑惑和怀疑。   薛深失笑:“郭老师,给你的工资可以日结,上一次课结算一次工资,这样……法考机构倒不倒闭,也不会影响到你赚钱,怎么样?”   郭毅飞迟疑了下,满眼警惕地盯着薛深,“薛老师,我前几个月找兼职,就去过深厚法考机构,他们的老总王厚德先生,亲自对我说,他们不招主讲,已经不营业了。”   “你骗人,也得打个草稿吧。”   【郭毅飞好感度-10】   【郭毅飞好感度-10】   薛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当着郭毅飞的面儿,开了个免提。   “薛……”王厚德接通电话。   “王哥。”薛深怕穿帮,打断王厚德那句没说出口的“薛律师”,开门见山地说道:“咱们晚上的饭局,我带着我朋友一起过去,可以吗?”   王厚德以为,薛深的朋友也是律师,是来帮他解散深厚法考、做财产清算的,他想了想就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郭毅飞愣了愣。   电话里真的是王厚德的声音。   郭毅飞见过王厚德一次,大致能认得出王厚德的声音。   薛深能和王厚德一起吃饭,应该是很熟的关系。   难道……真是他错怪薛深了?   薛深不知道郭毅飞心里在想什么,他对着电话又说了一句:“王哥,深厚法考的业务,您放心交给我就是。”   王厚德倒是没什么异议,薛深是他请的律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办事,我放心。”   薛·大忽悠·深又和王厚德聊了几句深厚法考机构的事,才挂断电话。   王厚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薛深给忽悠了。   挂断电话,他还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饭店再加两只澳洲龙虾,薛律师的朋友也要过来吃饭,他这么上心,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   这时候薛深还不知道王厚德对他态度的转变。   薛深对面,郭毅飞坐在沙发上,诧异地看着薛深。   薛深看起来就不到三十岁的一年轻人,刚毕业工作没几年。   王厚德可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二十多年前,王厚德白手起家,一边卖鸡蛋一边经商创业的时候,薛深才几岁,估计还没断奶呢。   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还一起合伙做生意,开法考机构???   郭毅飞已经在心里,给薛深贴上了深藏不露/扮猪吃虎/世外高人/身价百亿的标签。   【郭毅飞好感度+5】   薛深问郭毅飞,“郭老师,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郭毅飞点头如捣蒜,在心里感慨人不可貌相,“我都信了,对不起啊薛老师,误会你了。”   郭毅飞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珍藏的大红袍,给薛深泡茶。   他又拿出自己的简历和著作,双手递给薛深,“薛老师,这是我的简历,还有我的一些著作,您看我去应聘行政法主讲老师,够资格吗?”   郭毅飞并不擅长应酬。   给薛深泡茶的动作别扭又僵硬,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可以试试。”薛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留份简历,明天到深厚法考机构面试,面试过了就签合同。”   郭毅飞心底的疑虑渐渐消散。   有面试,有合同,才更让人安心。   薛深看了一眼腕表,问郭毅飞:“深厚的八大学科,都要招聘主讲老师,你要是有愿意做兼职的同事,也一起介绍过来面试吧。”   “你介绍过来的人,只要能通过面试,我按每个人头五百块付你介绍费。”   郭毅飞眼前一亮。   除了他自己,他还能介绍七个人去面试。   那就是整整三千五百块的介绍费。   “好。”郭毅飞和薛深加了微信。   “你尽快找人,可以的话,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就面试。”薛深说。   倒不是他心急,而是深厚法考机构的经营状况最近一直在恶化,每天都要亏几千块钱。   再拖下去,就要破产了。   “薛老师,我能不能引荐行政法所里的几个同事过去?”郭毅飞试探着问。   他刚做讲师几年,比较熟的朋友都在行政法所,这些朋友都是北漂的年轻人,谁的家庭也不富裕,都很困难。   郭毅飞想帮帮他们,又怕薛深不想要那么多教行政法的,赶紧解释:“虽然他们是行政法老师,但是他们有民法学的博士,有刑法的博士,也有经济法的博士……”   薛深摆摆手:“可以。”   郭毅飞感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郭毅飞好感度+20】   “薛老师,我同事都在这一层楼的办公室午休,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下,我现在去叫他们过来。”郭毅飞跑出办公室,挨个去敲他同事办公室的门,生怕薛深跑了似的。   薛深坐在郭毅飞的办公室里,等着郭毅飞。   系统冷不丁地冒出来,问了薛深一句。   【你有钱给他们发工资吗?】   薛深一愣。   这是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系统头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薛深坦白说:“没有。”   他手里现在有五十万左右的存款。   加上那张一百万块的心愿卡,刚刚好能把深厚法考的负债还清。   还了债,他裤兜比脸都干净。   薛深浑然不在意,“过几天,《薛深刑法笔记》的第一批稿费和版权费就到账了,应该有十几万。”   薛深在赌!   他把自己所有的身价都压在【深厚法考】上。   胜,则举杯相庆。   败,则共同存亡!   【那下午行政法课堂的上座率,你要怎么办?】   这一次,薛深自信满满:“我不仅能让上座率达到80%,如果你给我额外奖励,我还能让上座率达到120%.”   这也是薛深来行政法所的真正目的。   -   我解释下,为什么薛深卖《薛深刑法笔记》,才十几万的收入。   1、出版费和稿费不可能一次性打到位,是分批次的,有出版经验的朋友应该知道。   2、薛深的书挂在指北针机构,指北针要分钱,指北针的推广费用要钱,出版要钱,版税要钱,人工成本还要钱。   3、大家不要过于理想化,写书真的不是卖了多少钱作者就能分到多少钱的。我一个月入百万的作者朋友,她的书在渠道推荐,单日总收入一百万,但是分成后到她手里的,一天才只有五万。 第149章 任务升级   【叮!任务升级!】   【新任务:让五百人的行政法课堂,上座率达到120%,任务倒计时四小时,下午一点开始计时!】   【提示:本任务为限时任务,超过四小时则失败。】   【新任务的奖励与惩罚待定,是否接受?】   薛深:“接受。”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   *   郭毅飞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薛深在茶几上铺开了一堆白纸,他弯腰趴在茶几上,笔尖在纸面上勾勾画画,字体密密麻麻的。   “薛老师,您这是在做什么?”郭毅飞不懂就问道。   薛深说:“我刚入职,下午有一节行政法的试讲课。”   他没提宁嫣让他代课的事。   要是郭毅飞知道了宁嫣越过行政法研究所,找一个学民法的新老师代课,那就把整个行政法研究所都得罪死了。   “讲行政法呀。”郭毅飞吃惊地看着薛深。   “薛老师,我有个行政法的课程群,里边有四百多个学生,我帮你做做宣传吧。”   郭毅飞点开微信群,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郭毅飞:“有一位很优秀的老师,下午要讲一节行政法课,下午没课的同学,可以去蹭课。”   发完消息,郭毅飞问薛深:“在哪个教室?”   薛深:“阶梯教室。”   郭毅飞一愣,同情地看了薛深一眼,“那不是宁校长的课吗?兄弟,你可真倒霉啊,试讲课就替宁校长讲课。”   “为什么?”薛深没明白,怎么就倒霉了?   郭毅飞压低声音:“宁校长,是咱们国家行政法学会的会长。”   “很多司法机关的领导,学术界的大佬,都会去听课。”   “你要是讲不好,恐怕是……”   郭毅飞点到为止,怕给薛深太大的压力,也没再说下去。   他还偷偷地叫上行政法的年轻老师一起,帮薛深做课前宣传。   朋友圈里。   行政法所的几个老师,都发了朋友圈。   【行政法-马峻:下午去阶梯教室蹭听一节行政法的课.】   【行政法-郭毅飞:下午去阶梯教室蹭课+1.】   【行政法-苏甜甜:下午去阶梯教室蹭课+1016868194.】   政法大学的学生们都惊了。   平时一年半载都不发一条朋友圈的老师们,居然齐刷刷地发了朋友圈,还齐刷刷地支持这位不肯透露姓名的神秘老师???   下午没课的人,有不少都拿着行政法的课本过去蹭课了。   *   还有二十分钟要上课的时候。   薛深走进了教室,看到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群人,愣住了。   【实时到课人数:375人】   【上座率:75%】   薛深默默地退出教室。   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门口的门牌和电子课表。   没走错教室啊……   这么多人???   薛深吸了两口气,走进教室。   他坐在讲桌前,把宁嫣的PPT复制到教室里的电脑桌面上。   宁嫣的PPT上有水印,很好认。   学生们抬头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下意识地以为今天是宁嫣授课,所以当他们看到坐在讲桌前的薛深,疑惑地问:“宁校长换助教了?”   薛深没说话。   他又看了一眼上座率。   【实时到课人数:395人】   【上座率:79%】   “真是搞笑,你是宁校长的助教吧……宁校长还没有来,你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啊,笑死我了。”这时,一个不满意的声音,在薛深耳边响起。   坐在第一排的叶俏,原本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被那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吵醒了,一抬头,就看到薛深坐在讲桌前,“薛老师?”   叶俏听到有人贬低薛老师,有点不高兴。   已经对薛深产生欣赏感和认同感的她,想过去帮薛深解释一下。   不过她才刚站起身,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又对薛深说了一句:“同学,你是还在读本科的小师弟吧,我跟你说,我是宁校长带的博士,既然你是宁校长的助教,我也愿意多提点你两句。做人还是要谦逊、要有教养、更要尊重老师。”   一直出言不逊的男人,穿得西装革履,还打了发胶,但嘴上可半点不客气,一口一个没教养,仿佛研究生天生就是比本科生高贵一样。   叶俏上前就要和那个挑刺闹事的人理论,“你怎么说话呢?谁是你小师弟?你……”   “叶俏。”薛深制止住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薛深从椅子上站起身,“宁教授带的博士生?”   “对啊,怎么了?”   薛深看到,这个男人手里拿了一份纸质版的论文,上面写着博士毕业论文修改稿的字样,大概是来找宁嫣看论文的。   薛深指了指男人手里的论文:“介意给我看看吗?”   “啥意思,你本科吧,你才大几,能看懂我的论文吗?”   其实,以薛深那一身牌子货,和他卓尔不凡的淡漠气质,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就不会把他错认成一个学生。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和学生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男博士眼高于顶,根本没注意薛深的气场。   薛深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校园卡,递了过去,“不好意思,我是今天刚入职政法大学的讲师,薛深。”   政法大学的学生有学生卡,老师也有教职工卡。   教职工卡,有老师的照片、姓名、年龄、院系和工号,是做不了假的。   听到这样说,男博士愣了愣,仔细确认了一下薛深这张卡的真实性,瞬间就改口了。   “你,你才二十五岁,比我还小两岁,就来给我们当老师了?”   薛深点点头,礼貌地微笑着,“做人要谦逊,要有教养,更要尊重老师。”   他把男博士说他的那番话,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地还了回去。   “那我要是把论文给你看了,你看不出什么,我可要去向学校投诉的,你一个讲师,看不懂学生的论文。”男博士大概是觉得被薛深打了脸,没有面子,想要扳回一城,提要求道。 第150章 楼外有楼   男博士把论文递给了薛深。   薛深在看论文。   男博士在翻浏览器。   他先用搜狗搜索薛深,没搜到。   他换了百度,找到了薛深的百度百科。   看完,他笑了。   薛深根本就没学过行政法。   就这?   还敢提出要看他的论文??   薛深大致翻了翻男博士的论文,不得不说,这人虽然眼高于顶,但是文章写得是真的不错。   论文的主题是:论我国国家赔偿法的精神损害赔偿制度。   (国家赔偿:指国家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因行使职权给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的人身权或财产权造成损害,依法应给予的赔偿。九霄的水,西湖的泪~~~)   很专业,很严谨,很通透。   薛深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想仔仔细细地读完这篇论文,根本来不及。   “这样,等一会儿下课,你拿着论文过来找我,一会儿我要上课了。”薛深说。   一篇博士论文有好几万字。   等他逐字逐句地看完,至少得一个小时。   男博士愣了愣:“你上课?那宁校长呢?”   “宁校长临时有急事,来不及赶回来了,这节课的授课老师是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薛深问,他伸手调试着麦克,在准备着开始授课了。   男博士的脸色变幻莫测。   一阵青,一阵紫。   他是宁校长带的这一届博士里,成绩最优秀的人。   宁校长有急事来不及给这群本科生上课,也应该让他来代课,而不是让一个连博士都没读过的,刚入职的新人小讲师,过来授课。   男博士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挑了挑眉,朝薛深笑了笑,明显就是一副挑衅的口吻,“我理解,让一个从来没读过博士的人,来看一个博士写的论文,确实是难度不小。那这样吧薛老师,我打印一份给您,您拿回家去,慢慢看。”   薛深把麦克往讲桌上一放,转身看向男博士。   就这么侧头一瞥,男博士只觉得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浑身发冷。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系统,我要使用国家级行政法学家体验卡。”   【您已使用国家级行政法学家体验卡,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   薛深的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话音落下。   薛深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大量的文字和内容像潮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中,让薛深头疼欲裂。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感觉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渐渐消散,眼前的视线恢复清明。   薛深再次翻开男博士的论文。   这一次,和刚才不一样了。   第一遍看的时候,薛深对行政法的很多概念都是模糊的,因为五六年没碰过行政法,生疏了。   可这一次看的时候,薛深相当于换了一个国家级行政法学家的大脑。   他看男博士的行政法论文,就像宁嫣附身一样。   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大量的问题。   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薛深指着男博士的论文,“这里,你写的是2001年国内的《国家赔偿法》体系已经十分完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男博士淡淡地反问。   “你论文里还提到,2001年以来,国家赔偿的精神损害赔偿问题,已经能得到充分解决?”   男博士不耐烦地点点头。   这次,已经不想开口跟薛深说话了。   “薛老师,要不你先给大家上课吧。”叶俏担忧地看向薛深,以为他是看不懂行政法的博士论文,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薛深笑着摇摇头,“还有三分钟才到上课时间。”   “我能从你的论文里挑出一个致命的bug.”   “三分钟,够用了。”   薛深说完,顺便还看了一眼系统的数据。   【实时到课人数:450人】   【上座率:90%】   薛深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上课前的二十分钟,是上座率提升的黄金时期。   等上课铃响后,除了迟到的同学,很少还会有人往教室里进了。   他距离完成系统发布的升级任务,还差30%的上座率。   也就是说,至少还需要150个人走进教室,他才能完成任务。   薛深为自己捏了把汗。   “我的论文里,会有bug?还是致命的bug?这不可能!”男博士嗤之以鼻。   他的博士论文,在今天拿来给宁嫣看之前,他已经自己修改了N遍,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修改稿。   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致命性的bug?   故弄玄虚。   薛深也不跟他废话,一针见血:“很简单。”   “你写的是:2001年以来,国内的国家赔偿法已经很完善,受害者都能拿到有效的精神损害赔偿,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这就是个谬论。”   “2001年的时候,有一些受害者根本拿不到精神赔偿,一分钱都拿不到!”   薛深很肯定地说。   因为,有了那张体验卡的作用,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就像多了个数据库。   看到某个行政法的概念,脑海里自动出现和这个概念相关的所有内容。   男博士不置可否,说道:“你有证据吗?”   薛深:“1999年,麻旦旦案。麻花的麻,元旦的旦,自己查。”(1999年真实事件)   男博士用手机输入麻旦旦三个字,点了个搜索。   一目十行地看完,他脸色渐渐变了。   麻旦旦,女,是个在理发店洗头发的小妹。   某天,她给一位姓王的警官洗头发的时候,王警官对她动手动脚,她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过了没几天麻旦旦就被王警官带走了,为了报复她,一群人拷打她,讯问她,逼迫麻旦旦承认自己有卖淫行为。   最后,警方居然以嫖娼为由,对麻旦旦决定拘留十五日。   甚至还把麻旦旦的性别,给写成了男性。   极其荒唐!!   可是,当麻旦旦家属提起行政诉讼,去维权,换来的结果,却只是王警官被辞退,仅仅是被辞退!   至于精神赔偿金……   一分钱都没有。   男博士论文里提到的论点,就是个谬论!   是个致命性的bug!   男博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薛深看着男博士,说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做学术,是要去批判和指摘,而不是去歌功颂德。” 第151章 师徒关系   男博士还想说些什么,一点半的上课铃响了。   他没离开,而是到后排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了。   教室里的学生,看到讲课的人是薛深,愣住了。   “他是谁啊,这么年轻,毕业了吗?”   “这节不是宁嫣教授的课吗?”   “宁校长呢?”   “这人不会是想照着宁教授的PPT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吧?这是课堂,可不是诗词朗诵比赛啊。”   “他好像……是那个普法主播,薛浅。”   “不是薛浅,是薛深。”   等议论声渐渐消停了,薛深拿起了麦克,“大家好,我叫薛深,是政法大学刚入职的讲师,也是你们这堂课的授课老师。”   话音落下。   一个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女人站了起来,整理了下检察官徽,看向薛深,开口:“抱歉啊薛老师,我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是来听宁校长的行政法课的,她没来的话,我就先走了,您自便。”   女检察官推了推镜框,转身走出了教室。   她的语气很礼貌。   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绝对谈不上礼貌。   薛深心里门清,如果真的只是不想听他讲课,没必要刻意站出来挑明身份,直接走人就可以了。   这个女检察官的行为,更像是在向薛深宣泄,宣泄她大老远跑来却没见到宁嫣的不满。   “靠!老子早上五点起床,才占到的前排C位,可不是为了来听一个新老师讲课的!”   “宁校长也不用这么敷衍吧,有事来不了就直说,找个新人代课算怎么回事?”   “走了走了,回去睡午觉吧,没意思。”   “行政法所那么多老师都给这个薛深做推荐宣传,说不定……他肚子里真的有墨水?要不听听看?”   “听个屁!这薛深……氪金买宣传了吧,你见过哪个普法主播能给法学生讲课的?也就糊弄糊弄网上那些法盲吧。”   教室里的学生议论纷纷。   你一言,我一语。   语气很恶劣,看薛深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恶意与不耐烦。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离开的。   薛深讲了不到五分钟,教室里就走了七八十个人。   上座率瞬间暴跌,直接从90%跌到了82%,又从82%跌到了75%。   【宿主,你有一次选择降低任务难度的机会。】   【可以将上座率达到120%的高难度任务,恢复为:上座率达到80%的初始任务】   【是否降低任务难度?是!否!】   薛深右手拿着翻页PPT的激光笔,左手握着手持麦克,掌心里都是冰凉的汗渍。   要降低难度吗?   如果任务是上座率达到80%,那他想要完成任务,易如反掌。   可是,行政法所七八个老师都发了朋友圈或者微信群,甚至是发了微博,大力宣传他今天下午的行政法课。   如果他的课连达到80%的上座率,都很吃力。   那……也太没出息了吧?   薛深攥紧了手里的麦克,语气坚定地在心里默念,和系统沟通:“否,我拒绝。”   “我选择,上座率达120%的任务,继续执行!”   【叮!继续执行高难度任务:让五百人的行政法课堂,上座率达到120%。】   【失败惩罚:-5,000,000元人民币】   薛深在系统任务屏幕上,一个一个地数清楚了数字5后面的那一大串零蛋,差点没嘎嘣一下晕过去。   五百万。   如果他这次任务失败,他就会陷入空前的财务危机,一夜回到解放前。   薛深没觉得紧张害怕,在他心底,一股浓浓的兴奋感和刺激感渐渐产生。   为什么?   任务失败的惩罚和任务成功的奖励,是成正比的。   所以最初奖励二十块钱、五十块钱的那种小任务,基本没有惩罚。   这一次的失败惩罚是从他的账上倒扣五百万,那就说明,任务成功的奖励一定要比这五百万更多。   薛深冷静又淡漠,短短数秒,整个思路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这时,一股火锅的香味突然蹿入了薛深的鼻子。   薛深抬头,就看到——   前排有不少同学都在玩手机,后排有几个同学在窗台上煮自热火锅,还特别嚣张地在往火锅里丟羊肉卷、毛肚和莴笋。   薛深说:“如果你们觉得我讲的课不如宁嫣校长,没有听下去的意义,那这样吧,我从这节课里抽出十分钟的时间,帮你们看看毕业论文,有需要帮忙看论文的同学,可以到讲台上来。”   话落,刚刚煮火锅的男生,染了一头绿毛,不信任地看着薛深,“就你?”   薛深没说话。   叶俏站起身,“薛老师读本科的时候,就已经发过八篇ssci了。”   能在ssci上发表的,都是很高质量的法学方面的论文。   连很多法学教授、副教授,在ssci上发表的论文数量都屈指可数。   这可不是街上的烂白菜大萝卜,随处都是。   叶俏抱着平板电脑,把薛深发表的那八篇ssci的论文名字,一个一个地念了一遍,念完,反问了绿毛同学一句:“听清楚了吗?绿灯同学。”   绿灯同学:“……”   ssci,在知网是直接可查的,做不了假。   在场的学生里,学历最低的也都是政法大学的本科生,还有不少是硕士生、博士生,教室的最后一排还清一水地坐着一排行政法研究所的行政法老师,不会有谁不清楚ssci的价值。   “薛老师。”叶俏拿着一篇论文走上讲台,把论文递给薛深,“上周宁校长给我们上课的时候,留了一篇3000字的论文,作为课后作业,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这篇论文,有什么需要改的?”   【叮!】   【师徒关系绑定成功!】   薛深愣了一下。   他用意念打开系统里的【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页面,就看到,他徒弟的信息栏更新了。   姓名:叶俏   性别:女   年龄:21   专业:法学   学位:本科(在读)   专业能力:A   社交能力:A   抗压能力:B   师徒值:3   特殊:母胎solo   薛深疑惑地咦了一声。   系统升级了?   他【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里绑定的第一个徒弟,是崔哲。   但是,绑定崔哲的那一次,根本看不到这么多的属性,只能看到徒弟的名字,崔哲。   其他功能都是待解锁状态。   薛深愣愣地盯着叶俏,其实是在看系统弹出来的属性屏幕。   叶俏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下,“薛老师,您、您还是……看看我的论文吧。”   薛深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翻阅叶俏递过来的论文,“好。” 第152章 哥很社会   【系统将为宿主逐一解释专业能力、社交能力、抗压能力、师徒值与特殊这五项属性的意义。】   薛深一边翻阅叶俏的论文,一边听系统讲解。   专业能力:代表一个人的专业知识掌握度与学术水平,可不断提升,以英文字母A、B、C、D、E进行评价,A为最佳,E为最差。宿主可花费积分购买数值卡对数值进行修改,也可能突破到S级。   社交能力:代表一个人与外界接触和沟通的能力,也是以英文字母A、B、C、D、E进行评价。A为人们眼中的优秀,就是社交牛逼症。B为人们眼中的较好,就是社交牛杂症。C为人们眼中的一般,能满足日常交流。D为人们眼中的较差,就是社交恐惧症。E为最差,通常表现为哑巴、语言障碍或心理障碍、抑郁等。   抗压能力:代表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以英文字母A、B、C、D、E进行评价。抗压能力是一个人的天赋属性,基本不能修改。请注意:抗压能力过低的徒弟,遇事很容易崩溃,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抗压能力强的徒弟,能独当一面,辅佐师父。   师徒值:代表师父和徒弟之间的默契度、亲密度和关系好坏。师徒值达到50以上,可以解锁师徒双人任务,任务成功的奖励是单人任务的3-5倍。注意:双人任务中有任何一人失败,则两人都需要接受惩罚(慎)   特殊:会记录下徒弟的一些特殊属性和能力,并不完善,随着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的升级,会解锁更多的新功能,请宿主多多探索吧。   薛深仔仔细细地记下了,系统说的他徒弟的这些属性。   总的来说,叶俏是一个智商情商都很高的学霸,学习好,人缘好。她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子,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在抗压能力这一块儿上,稍微逊色一些,但也算是个好苗子。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那如果,被我师徒系统绑定的人,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呢?”   刚刚叶俏拿着论文走到他面前,师徒系统就自动绑定了,也没问过叶俏的意见。   万一……叶俏不愿意呢?   【宿主,系统有心率监测功能,符合师徒条件的双方,对彼此的好感度超过20,才会自动绑定师徒关系。】   薛深一听就笑了。   原来系统还有心率监测功能,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和系统对话的这一会儿,薛深也看完了叶俏的论文。   三千多字的论文,字数不多,薛深看了个摘要和关键词,大致就知道叶俏正文写的是什么内容。   薛深从讲桌上拿了一支铅笔,在叶俏的论文上勾画着。   “这里,引言里的文献综述,缺少对国外研究状况的概括。”   “第二部分,逻辑不畅通。你的三个标题是横向并列的逻辑,但你的文章内容是纵向推进的逻辑。”   “第三部分,把这两个概念改一下,概念混淆,法律约束和法律规制的意思是不一样的,合法行政原则和依法行政原则也是不一样的,不能混着用,这是法律错误了……”   薛深在勾画。   叶俏抱着平板电脑认真地听着,就站在薛深旁边现场修改。   薛深一口气给她指出来了七八处问题。   叶俏的眼神越来越亮。   原本,这篇论文提交的截止日期,是昨天。   叶俏昨天就把论文交上去了,改不改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她只是看到没人来找薛深帮看论文,怕薛深下不来台,想给他个台阶下。   但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薛深指出来的每一处问题,都是她的短板。   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谢谢薛深老师!”十分钟后,叶俏给薛深九十度鞠了一躬,满脸感激。   【师徒值+8,名师点+5】   叶俏抱着电脑回到座位。   刚坐下,她就把电脑放下,头都不抬地继续改论文,一副废寝忘食的模样。   叶俏旁边的女生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胳膊,“薛深……薛老师改论文的水平怎么样啊?他改的好吗?”   叶俏敲键盘的动作一顿,她想了想,突然摇摇头,面色严肃地说道:“不好,改得一点都不好。”   教室里挺安静的。   叶俏刚刚沉迷于改论文,没注意控制自己的声音,说话声音不小,大半个教室都听到了她那句“改得一点都不好。”   瞬间,教室里又议论起来。   “还说什么八篇ssci?”   “改个本科生的论文小作业,都改成这样?”   “他不会是走后门了吧?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面试,成为咱们政法大学的讲师的?”   “啧啧啧啧。”   也有同学看向刚刚在课前找薛深看论文的男博士,问他:“安培师兄,你觉得薛深老师改的论文怎么样?薛深老师的论文水平如何?”   男博士,也就是安培,沉着脸,兴致不高地说了句:“不好,一点都不好。”   安培甚至还劝周围的同学:“大家不要去找他看论文,浪费时间。”   安培话音刚落下。   【叮!】   【师徒关系绑定成功!】   薛深愣了愣。   他打开系统里的【律师师徒关系属性栏】页面,就看到,他徒弟的信息栏又更新了。   姓名:安培   性别:男   年龄:28岁   专业:行政法学   学位:博士(在读)   专业能力:A   社交能力:B   抗压能力:B   师徒值:1   特殊:哥很社会   师徒关系绑定成功了,就说明安培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薛深,并且把薛深当成了自己的老师一样尊敬。   然而,安培嘴上还在说着,“找他改论文,那就是误人子弟。”   薛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培,再看一眼叶俏,仔细想了想这两个人几乎完全一致的说法,突然就笑了,他懂了。   叶俏这边。   她改完论文,就把论文作业提交给了宁嫣,跟宁嫣说这是她的论文二稿,希望宁嫣帮忙看看。   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宁嫣在行政法课程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宁嫣:“上周我留的论文作业,叶俏同学改了个二稿。”   宁嫣:“她的一稿,是咱们班的最高分,89分。”   宁嫣:“她的二稿,我认为可以打到100分,非常完美的一篇论文!大家多多向叶俏同学学习!!”   宁嫣:“文件.docx”   教室里,众人都沉默了。 第153章 我爸薛深   教室里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宁嫣带的班里的同学,都在宁嫣的群里。   看到宁嫣发的消息,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宁嫣是出了名的给分杀手。   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批改的试卷,及格率连40%都不到,优秀率甚至不到1%。   用她的说法就是,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别整那些虚的。   薛深指导叶俏改的论文,能在宁嫣这个给分杀手的手下,拿到100分的成绩,那可真是太牛逼了。   绝绝子!   “薛深老师,求帮改论文!”   “薛老师,这是我的毕业论文,您看看……”   “薛哥,你杯里没水了,你喝咖啡还是茶,我去帮你买,先看我的论文吧。”   “薛老师……”   薛深面前,眨眼间就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名师点+6】   【名师点+10】   【名师点+9】   【名师点+15】   薛深的脑海里,疯狂响起名师点属性增加的提示,叮叮咚咚地响了好一会儿,搞得薛深头疼,差点脑震荡了。   他让系统把名师点属性增加的提示音改成静音,这才安静了下来。   薛深看着排成长队的众多学生,温和地笑了笑,“好了,大家先把论文放在我这讲桌上,我们先上课,论文我课下帮你们改,不要耽误上课进度,好吗?”   没多一会儿。   讲桌上,就堆了近十厘米厚的论文。   还有一些同学的论文在电脑上,要加薛深的微信发论文给他。   短短五分钟,薛深的微信,被加好友的申请卡到自动退出登录。   等他好不容易再次登录上微信,微信消息直接99+.   薛深改了安培和叶俏的两篇论文,用两篇论文,成功地征服了整个课堂上的所有学生,控制住了场面,得以继续讲课。   他在讲课,一些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同学,在下面发朋友圈。   【速来薛深老师的行政法课堂!】   【活久见!薛深改的论文,在给分杀手宁嫣手下拿了100分,真nmd牛逼!!】   【我单方面官宣,以后我就是薛深老师的儿子了,谢谢大家来上我爸薛深的课。@薛深爸爸】   【薛深行政法yyds!】   【薛深老师以后教什么课,我就去上什么课!我要一直挂科,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薛深老师的班里了!!】   政法大学的老师和学生,惊讶地发现,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的朋友圈被【薛深】和【行政法】这两个词疯狂刷屏。   不少学生闻风赶来。   甚至有一些宁嫣手底下的博士生,带着自己的博士论文,屁颠屁颠地过来,找薛深看论文。   毕竟,宁嫣看论文的标准很严苛,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她手底下的博士生,有不少都会因为论文达不到她的要求,而延期毕业。   薛深讲课之余,看了一眼系统的数值栏。   他行政法课堂的上座率,从刚刚上课时的75%涨到了89%,从89%涨到了101%。   有不少同学,来了之后发现没位置了,直接在地上铺几张纸,席地而坐。   下午的行政法课一共是三小节。   从下午一点半到下午四点五十。   第一小节课下课的时候,一群人瞬间蜂涌到了讲台前,很自觉地排成一队,等着薛深帮忙看论文。   被薛深指导论文的同学,满脸兴奋,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而没有被薛深指导到,还在排队的同学,则翘首以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薛深怕他们等得急了不耐烦,从讲桌的另一边儿拿起来一摞资料,晃了晃。   “同学们,这里是行政法的复习资料——七页纸讲完行政法。”   “我在学校的打印店印了五十份,在排队的同学,可以先领一份《七页纸讲完行政法》,慢慢看,以免排队的时候太过于枯燥无聊。”   众人眼前一亮。   论讲课,可能有人觉得薛深不如宁嫣。   但是,论整理笔记,买过《薛深刑法笔记》的人都知道,薛深出品,必属精品。   “薛老师,这个七页纸讲完行政法,是您整理的资料吗?”有同学问。   薛深想了想,这份资料市面上没有,是系统出品的,但是他肯定不能告诉他们资料的真实来源,于是,只好说道:“是的,是我整理的。”   那个同学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微信扫一扫,准备扫付款码,“薛老师,这个七页纸讲完行政法……一份多少钱,我买六份,帮我宿舍的同学带一份!”   薛深摆摆手,“不好意思啊,同学,这是免费资料,只免费送,不卖。”   身为老师。   在课堂上向学生推销自己的书,自己写的资料,这种行为薛深多少觉得有点令人不齿。   免费的资料,而且还是“薛深整理”的行政法资料。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瞬间就被疯抢一空,连半页纸都没剩下。   有没抢到的同学,不满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搞什么饥饿营销嘛,这不就是故意的?今天先免费送你五十份,明天就涨价涨一百块钱一份卖给你!这也忒缺德了吧,还人民教师呢,就这?”   “喂!你说什么呢?”安培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从不远处走过来,问了句。   安培是宁嫣带的博士。   年纪本就大一些,又有一些社会工作的经历,阅历丰富,整个人的气质和学生也不大一样。   他一开口,周围的学生四下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走过来的路。   然而那个没抢到七页纸的同学,双手抱胸,又怼了句:“难道我说错了吗?不就七页破纸吗?为什么非得要限量供应,还免费?”   安培欲言又止,“你……”   “那你说说,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薛深淡淡地问,态度不愠不火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就那七页纸,打印个五六百份,给这里的人每个人发一份,不行吗?我不需要免费,我也不差买资料的那几百块钱,我就想要七页纸的资料,我花钱,我乐意!”   那个同学梗着脖子,挺高傲地说道。   这时,薛深的手机响了。   因为是下课时间,薛深没什么顾忌地摁了接听键。   电话是季然打过来的。   “喂,薛律师,我到政法大学校门外了。”季然说。   薛深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看向那个同学:“稍等,五分钟之内,我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解决方案。”   事实上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季然风尘仆仆地走进了教室。   众人看到季然身后的景象,全都张大了嘴巴,都傻眼了。 第154章 刑法学会   季然身后有二十几个男人,每人手里都搬了一大摞的《薛深刑法笔记》,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   二十几摞《薛深刑法笔记》,把教室的讲台都堆满了,连块落脚的地都没有。   叶俏问薛深:“薛老师,是要在教室里卖书吗?有签名的那种吗?”   薛深摇摇头,“不是卖书,是送书。”   “这里一共有六百本《薛深刑法笔记》,只要是今天在这里听课的同学,每人免费送一本书。”   薛深说完。   整个大教室的几百个学生都震惊了!   一本《薛深刑法笔记》的市场价格,是三十二块钱。   六百本《薛深刑法笔记》,那就是将近两万块钱。   薛深老师……   居然拿出了价值接近两万块钱的书,直接送给他们?   “大家到这边排队领书!每个人一本!!”季然招呼着众人过去排队。   领了书的同学,立刻发微信给自己的室友、同社团的朋友甚至是把消息发到年级大群。   短短五分钟。   薛深课堂的上座率飙升到了112%.   但是,也有那种不喜欢听课,只是爱占小便宜的人,领了免费书就走。   系统告诉薛深,这种拿了书就走,在教室停留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的,是不统计在上座率里的。   薛深也没气馁,发完了书,继续讲课。   上座率稳步上升。   直到还有五分钟要下课的时候,薛深看了一眼上座率,心头一紧。   【实时到课人数:598人】   【上座率:119.6%】   还差两个人,就能完成任务了。   薛深想,要是现在打电话把季然叫过来……   【宿主,非正常上课状态的同学,不计入上座率的统计。】   系统否决了薛深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薛深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再过不到两分钟,就要到任务截止时间了。   这时候,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八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大概是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上课了。”老人朝薛深颔首,说道。   “没事,我的课也讲完了。”薛深扶着老人坐下,看似淡定,可扶老人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个老人和他的助理,为薛深贡献了最后两个到课人数,让上座率从119.6%直接升到了120%。   上课被打断,薛深完全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你就是薛深?”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看了学生一眼,语气不善地问。   “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薛深察觉不对劲儿,问。   “是你觉得我们国内的国家赔偿法,有不足?”老人问。   话落,老人的助理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把手机递到薛深面前。   是安培发的一条微博。   安培:今天遇到了一位靠谱的行政法老师,指出国内的国家赔偿法有问题。   老人冷笑了一声,“年轻人,你才学了几年的法律,就敢妄下决断,说国内的国家赔偿法有问题?”   薛深不卑不亢,神色淡漠:“法律是人类理性的结晶。”   “而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我们太过于渺小,也必须要接受这种渺小。”   老人一愣,似笑非笑:“你个学民商法的,又搞什么薛深刑法笔记,还搞行政法,你忙得过来?”   薛深没反驳。   老人说:“你那本薛深刑法笔记,我看了,写得不错,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学刑法吧,我可以让我的私人助理,帮你注册一个刑法学会的会员。”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国家法学会,是国内顶尖法学专家和学者的象征。   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   刑法学会的会员,千金难买。   “那我就谢谢您了。”薛深说。   老人的助理问薛深要了手机号码和身份信息,注册的时候,愣住了,“宋、宋老……”   “怎么了?”宋老皱皱眉,“有话就好好说,别磕磕巴巴的。”   助理指了指国家法学会的系统,“薛深……他已经是刑法学会的成员了,不止是会员,而且是刑法学会的理事。”   刑法学会,级别最高的是会长、副会长、常务理事和理事,地位最低的才是会员。   宋老:“……”   助理说:“不止如此,薛深老师同时也是民法学会、行政法学会的理事。” 第155章 二级名师   整个教室里数百人,瞪大眼睛,鸦雀无声。   国家法学会的理事,把全国翻个遍,也不过几百人,且都是顶尖法律院校的教授和学者,不少都是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是国家法治栋梁,是元老!   能成为国家法学会的理事,那是祖坟冒青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薛深才二十多岁,就成了民法、刑法、行政法三大法学会的理事。   这已经不仅仅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怕不是祖坟都要烧没了???   “薛、薛……你……”宋老用拐杖指着薛深,胳膊微微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脸憋得通红。   助理忙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给宋老喂下去一颗,又喂了两口水,宋老的气息才平稳下来,死死地盯着薛深,“你是怎么成为法学会理事的?”   薛深像没事人似的,悠闲得不像话,“哦,我写了两篇民法的论文,国家制定民法典草案的时候,采用了我论文里的七八个论点,就让我进国家民法学会了,两年以前的事了。”   他脸色淡淡的,眼神古井无波。   丝毫没觉得,他的话信息量有多大,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薛老师。”教室后排,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身。   薛深循声望过去。   出声的人是民法所的副所长,吕蕊。   在薛深的二轮面试里,她的公正刻板,帮了薛深很大的忙。   薛深对她很敬重,微微颔首:“吕教授。”   吕蕊上前,不解地问:“既然你是民法学会的理事,那你面试的时候,简历上为什么不写清楚这一点?”   如果薛深在简历上写一句:国家民法学会理事。   那么,江子绵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为难薛深!   吕蕊不懂薛深的低调。   薛深笑了笑,他那个4D视频简历,是谢淮做的,谢淮压根不知道薛深进了国家法学会,薛深也没和谢淮提过,所以简历里就没有。   不过,薛深肯定不能堂而皇之地说他简历是别人做的,“忘记了,下次补上。”   静,死一般的寂静。   换做是旁人进了民法学会,恨不得在朋友圈发五百字的小作文,再定制个×××进入国家民法学会的横幅,天天挂在家门口。   宋老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刑法学会呢?你可是没有发表过刑法方面的论文。”   宋老研究了一辈子的刑法。   知网上能查到的含金量高的刑法论文,他恨不得倒背如流了。   宋老很肯定,薛深,没有过任何刑法学相关的著作。   “我没发表过刑法学的论文。”   “就是,之前写《薛深刑法笔记》的时候,我阅读了五千多份刑事判决,顺便给最高院写了一封两万字的建议信。”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刑法学会的理事了。”   “喏,我和你们是同一时间知道的。”   薛深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他也挺懵逼的。   至于行政法学会,在场众人已经不想问了,他们并不想薛深把他们的头按在地上疯狂摩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碾压。   他们又不是受虐狂!   【叮!】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您成功使五百人的行政法课堂,上座率达到120%。】   【任务奖励:1.心愿卡+1张,金额上限在两百万块钱以内。2.名师点+200,积分+100。3.宁嫣好感度+30。4.获得荣誉称号:二级名师。】   薛深发现。   除了荣誉称号之外,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比上座率80%的初始任务奖励,翻了整整一倍。   两百万金额的心愿卡,足够还清深厚法考的对外负债,还能剩下不少。   薛深若有所思地看着系统属性栏。   就是不知道,这个二级名师的荣誉称号,有什么用?   “薛老师。”吕蕊走到薛深面前,手肘撑在讲桌一角,对薛深说:“民法所这边,给你安排了一间采光好的办公室,办公条件和配置是所长和院长级别的。”   在政法大学。   讲师,是四人一个办公室。   教授副教授,是两人一间办公室。   至于所长副所长院长副院长,则是单人豪华办公室,有茶水间有咖啡机有洗手间,甚至还有沙发的那种。   这是顶级的待遇!   薛深瞬间明白了,这就是二级名师荣誉称号,给他带来的好处。   “谢谢吕教授,改天叫上民法所的同事,我请大家吃饭。”薛深主动邀约,刚入职的新讲师,请老同事吃饭,是礼貌。   吕蕊笑笑:“行。”   薛深在教室里,用了半个小时时间,才帮教室里的同学看完了论文,他打算去他的办公室看一眼。   刚过去,就看到他办公室门口的电子屏幕上,挂出来了他的名字、照片和职务,意味着这间办公室属于他个人所有了。   安培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来来回回焦虑地踱着步子。   看到薛深,安培递过来一份材料,臭着张脸,“薛老师,签个字。”   薛深接过来一看,挑了挑眉。   是助教的申请表格。   “我想给您做助教。”安培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一副社会拽哥的表情,“您帮我改了论文里致命的bug,我不喜欢吃白食,那就给您做个助教,免费给您干,不要工钱。”   薛深没动。   “不稀罕就算了!”安培伸手,要抽走薛深手里的助教申请表。   薛深一躲,摸出一支钢笔,在空白的教师意见栏里,写了个“同意”,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薛深把签字后的申请表扔到安培怀里,“助教,我收下了,工资照发不误,一分不会少。”   这个安培,虽然性格暴躁桀骜了一点。   但是,师徒关系属性栏里,他的专业能力居然有A,说明是个可造之材。   薛深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屋里,叶俏手里拿着块抹布,在擦桌子。   办公室里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地砖都能反光,明显是收拾过的。   安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薛老师,你办公室还没搬进来东西,门没锁,我……和叶俏师妹,看你办公室又脏又乱的。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帮你收拾了一下,只是顺手!我不是特意来帮你收拾办公室的!别误会啊。”   【师徒值+5】   薛深笑了笑,故意说道:“原本看你们俩帮我收拾了办公室,想请你们吃个饭的,既然这样,那算了。”   “你……”安培气得跺了跺脚,他常年泡在图书馆里写论文搞学术,性子耿直,“不请就不请!我不吃了!减肥!!”   “行了,回来。”薛深叫住他:“给你们俩找份文字校对的工作,可以线上校对,月薪五千,干不干?”   开法考机构,要有编写教材的作者,要有讲课的老师,要有招揽学生的销售,也要有校对文字的审核编辑。   “这么高的月薪?只是文字校对?”安培瞪大了眼珠子,压低声音:“薛老师,你那不会是黄书吧?” 第156章 特殊剧情   (这章有水,能洗澡洗香香)   薛深带着叶俏和安培,去了晚上和王厚德的饭局。   路上,郭毅飞给薛深打了个电话,“抱歉啊,薛老师,我和我几个同事商量了一下,都觉得王厚德的人品有点……总之,我们就不过去了。”   薛深这边儿。   安培开薛深的车,叶俏坐副驾驶,薛深坐在汽车后座上,他戴了个耳机,问郭毅飞:“人品?”   “薛老师,您不知道吗?”郭毅飞的语气有些古怪。   薛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郭毅飞欲言又止,说:“王厚德和他带的法考班上一个女孩子,有不正当关系,那个女孩子跟他的时候,王厚德三十八岁了,那个女孩子才十九岁,据说不是自愿的,这事儿闹得挺恶劣的,王厚德压热搜和新闻,可是花了不少钱。”   薛深皱了皱眉,“那个女孩没去报案?”   如果郭毅飞说的都是真的,那王厚德已经构成犯罪了,而且是重罪,能判刑的那种。   “报案?”郭毅飞笑了笑,“薛老师,王厚德可是学证据法的,还出过不少证据法的著作,他还精通痕迹鉴定,你觉得……高智商犯罪,会留下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吗?”   薛深沉默了。   他记得系统说过,深厚法考被法考界的几大同行诋毁,说深厚法考的老总王厚德骚扰女性。   如果是诋毁……是不是说明,这个女孩儿的事情另有隐情?   系统在向他暗示什么?   【宿主,请自行推理案件真相。不要与系统玩文字游戏,更不要过于依赖系统。】   薛深满头黑线。   系统变了,再也不是刚觉醒那时候乖巧听话的小系统了。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自行推理案件真相?你的意思是……王厚德身上,有官司?”   【建议您前往深厚法考机构,王厚德好像需要你的帮助,过去找他聊聊,可触发特殊剧情,获取详细的任务。】   薛深和郭毅飞说完,挂断电话,看向前排驾驶座上的安培,“小安,调转方向,咱们不去饭店了,先去一趟深厚法考,有急事。”   “行,知道了。”安培应了一声,调转车头,车子朝深厚法考疾驰而去。   薛深这辆车子的性能很好,速度极快,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停在了深厚法考的门口。   三人还没下车。   薛深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女声,“王厚德!你个缩头乌龟,你给我滚出来!缩在法考机构的办公室里面,不敢露头,算什么男人??”   说话的女人,二十出头,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搭了一条款式时尚的酒红色披肩,露出半截细腰,性感而妩媚。   她双手叉腰,身边,还放着一个婴儿车。   婴儿车里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被她的大嗓门吓得从梦中惊醒,哇哇大哭。   女人对婴儿的啼哭声视而不见。   哭声越来越大,连薛深坐在车里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女人却只是厌烦地看了一眼婴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烦死了!再哭就掐死你,把嘴给我闭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俏皱了皱眉,拉开车门就要出去。   她是个女孩子,比薛深和安培更容易心软。   叶俏一只脚刚刚迈下车,深厚法考机构的办公大楼里,有个四十出头,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颧骨很高,整个人清瘦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睛里遍布红色的血丝,像密密麻麻的树根。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着破口大骂的女人,“苏蓉蓉,你到底想怎么样?”   “哟,王厚德,你终于敢出来见我了。”名字叫苏蓉蓉的女人,用高跟鞋尖轻踢了踢婴儿车,把婴儿车踢到王厚德面前。   王厚德看了一眼啼哭不止的婴儿,皱眉:“你什么意思?”   苏蓉蓉冷笑:“看看吧,你的骨肉。”   王厚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蓉蓉,怒火中烧:“你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苏蓉蓉悠闲地笑了。   王厚德脸色铁青,猛地扬起巴掌,大概是碍于对方是女人,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苏小姐,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但是,凡事总要有个度,我跟你的关系仅限于深厚法考机构的老总和学生,我连你的手都没拉过,根本没碰过你,你私底下一直和别人传我pua你、我暗恋你的绯闻,碍于你是个女孩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你随随便便找来一个孩子,就污蔑说是我的,这已经构成诽谤,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王厚德咬牙切齿。   脸上的怒容,不似作伪。   苏蓉蓉眼眶一红,“我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清白,去污蔑你?你强迫我跟你……的那年,我才十九岁。”   “王厚德,我为什么要搭上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去污蔑你??”   车窗外,王厚德和苏蓉蓉激烈地争执,婴儿车里的孩子在哇哇大哭。   车内,安培满脸作呕的表情,“真是禽兽不如。”   叶俏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喃喃:“没想到深厚法考的王总是这种人。”   薛深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前排的叶俏和安培,“你们俩都觉得,那个孩子是王厚德的?”   安培想也不想,语气拽拽的,“不然呢?哪个女孩子会豁出去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去诬陷一个老男人?他们俩非亲非故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叶俏沉思了一会儿,“薛老师,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不太明白,如果真的是被强迫的,为什么她要把被强迫怀上的孩子,生下来。”   【叮!】   【触发任务!】   系统的声音,响起在薛深的脑海里。 第157章 辩护律师(第七个案子)   【任务内容:查清王厚德事件的真相。】   【任务奖励:1.薛深律师团队+1。 2.地位+100。 3.王厚德的神秘礼物+1,王厚德好感度+50。】   社会地位属性+100,薛深很满意。   在政法大学二轮面试的时候,他已经体会到了社会地位属性的重要作用。   不过……   薛深倒是头一次,在任务奖励里,看到好感度直接加五十的情况。   他的社交圈子里,好感度最高的顾平闻,也才四十几的好感度,有时候还会掉,根本没达到过五十。   薛深有点好奇,好感度达到五十会发生什么。   薛深摸了摸下巴,问系统:“系统,这个……薛深律师团队,是什么意思?”   【薛深律师团队解锁后,宿主可以带一些实习律师和小助理,组成属于自己的律师团队,团队内的任何人接案子,打赢了官司,宿主都会有属性加成和奖励分成。】   薛深乐了。   还有这种操作?这不就相当于团战副本吗?   这个【薛深律师团队】和【律师师徒关系】配合,简直是perfect!   “薛老师,薛老师?”安培转过头,伸手在薛深面前晃了晃,“您怎么了?”   薛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王厚德和苏蓉蓉,“我下车去看看。”   安培和叶俏点点头,想要下车,跟在薛深的身后,一起过去。   薛深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急促剧烈的警示音。   【警告!附近有大量记者蹲点拍摄,请宿主注意言行!】   薛深心神一凛。   今天深厚法考机构门口这场闹剧,是苏蓉蓉主动来找的王厚德,王厚德事先并不知情。   那么,苏蓉蓉就是有备而来的了。   这些记者,有很大概率,是苏蓉蓉提前找来,藏在隐蔽处等着拍摄的。   薛深对安培和叶俏说:“附近有记者,你们在车里待着,不要出去。”   安培愣了愣,环视一周,也没看到薛深说的记者在哪里。   安培不大相信:“哪里有记者啊,薛老师,您看错了吧?”   薛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烧烤摊,“那边烧烤摊吃饭的几桌人,没人吹牛侃大山,都在低头吃东西,一言不发,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似的,那不是正常的客人。”   “还有旁边大树底下,打扑克的两个老爷子身边,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低头看手机,眼神都没落在扑克牌上,你觉得正常吗?”   “再看一眼对面居民楼的阳台,那几个晾衣服的人。从我们的车停在这里,快二十分钟了,他们还在晾衣服。”   安培哑口无言。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薛深,伸手,竖起了大拇指。   这观察力……绝绝子!!!   “行了,你们待在车上。一会儿要是那边闹起来,安培你就开我的车带着叶俏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明白吗?”薛深说。   安培点点头:“好。”   薛深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走了过去。   王厚德和苏蓉蓉,还在激烈地争吵着。   王厚德气得面红耳赤,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苏蓉蓉哭得梨花带雨,红着眼眶,还在抹眼泪。   薛深靠近几步,就听到苏蓉蓉低声啜泣着,开口:“王先生,我知道你已经有妻子和儿女了,我没有想过要打扰你的生活,可、可是……这孩子是你的,孩子病得很重,你总要付我抚养费,和孩子的奶粉钱吧?”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把苏蓉蓉的话听了个七八成,对着王厚德指指点点的,甚至有人开口,对王厚德劝道:   “老兄,看你西装革履的,也是个体面人,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点错误呢,孩子和孩子他妈孤苦无依的,也不容易,是不是?”   “就是啊哥们,上都上了,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让人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也太没有担当了吧。”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要是真没做过,做个DNA鉴定不就得了?”   王厚德被围在人群中间,攥紧了拳头,憋屈得快疯了。他不知道,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要怎么自证清白。   他没有对自己的家庭不忠,可是DNA亲子鉴定……   王厚德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耳边……是指责,是谩骂,是鄙夷。   王厚德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一个带着些嘲讽的声音,响起在人群之外,“这可真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颠倒黑白,积毁销骨啊!”   众人循声望去。   薛深单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缓缓走进了人群。   苏蓉蓉抹了抹眼角,一怔,“你是……”   薛深递过去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君璟律所薛深六个字,“我是,王厚德先生的律师,薛深。”   薛深的话一出。   在场所有人,都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言不发,都傻了。   为了钱帮坏人辩护的律师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   在场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薛深。   在老百姓的认知里,王厚德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帮恶人辩护的律师,比为非作歹的恶人,更加可恶,因为这些律师是在拿着法律,保护作恶多端的坏人。   苏蓉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缩了缩肩膀,说:   “薛律师,法律难道保护不了弱者吗?你为什么要替一个强奸犯说话?是因为他付了你很多的律师费吗?”   王厚德忍无可忍,刚张开嘴要说话,又被苏蓉蓉打断。   苏蓉蓉眼眶通红,“你们律师只管拿钱,拿了钱为了赚钱,就不顾别人的死活,啊?!”   她最后一个字音,声音猛地拔高。   话落。   周围无数记者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扛着长枪短炮跑了出来,瞬间围得水泄不通。   薛深面前,镁光灯闪烁,苏蓉蓉找来的这些记者,发了疯似的把麦克往薛深面前递,摄像机几乎要怼到薛深脸上。   有记者认出了薛深,那个年纪轻轻却爆红网络的普法主播。   传闻中的张三!!   “薛深!”   “是薛深老师!!”   成群结队的记者,眼前一亮,盯着薛深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肥肉,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疯狂地砸向薛深。   “薛律师,你是要替坏人辩护吗?”   “他给了你多少律师费,方便透露一下吗?”   “薛律师,你之前在直播里说,法律保护弱者,那么你现在助纣为虐的行为,是不是和你在直播里说的话自相矛盾呢?”   “你解释解释吧。”   “薛深,你觉得这个孩子是谁的?他们俩谁在撒谎?”   “……”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轰炸似的,根本不容薛深半点思考的机会。   所有记者都知道薛深在微博和各大社交平台上的影响力,薛深直播间的粉丝量太大,还有那次《薛深刑法笔记》上市首日的热搜霸榜……   很多记者连明天头条新闻的标题都想好了。   #薛深助纣为虐#   #薛深替坏人辩护#   #所谓的法治之光只是个贪图金钱的伪君子#   往来的路人和看热闹吃瓜的人纷纷后退,有不少围观的人,也悄悄拿出了手机,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薛深和王厚德的脸,像是要把这两个“恶人”开膛破肚、抽筋剥皮似的。   薛深低头笑了笑。   再开口,直接反转局势。   -   最近收到不少差评,说我偏离主线了。   没有。   我的主线就是律师打官司的线,讲课只是支线,一会儿还有更新。 第158章 舆论审判   薛深眸光微寒,“法律保护弱者,也保护强者,更要维护正义!”   因为还没有了解具体案情,他不想多说。   可是,记者们却愈发不依不饶,越来越咄咄逼人,不停地推搡着,逼问着,似乎薛深是什么千古罪人,在受审讯拷问一样。   “薛律师,你……让开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王厚德叹了口气,拨开薛深,开口:“你走吧。”   他是好意。   不想让薛深一个才入行几年的年轻律师,因为他的案子,闹得声名狼藉。   他记得顾平闻说过,薛深是个搞民商事案件的律师,他未必擅长刑事辩护。   王厚德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拖累薛深。   可是,记者们置若罔闻,提问的声音越来越大,摄像机聚光灯的闪烁声,几乎要把薛深和王厚德的声音淹没。   “薛深,你不敢回答了吗?”   “你和王厚德有利益关系吗?”   “这次你为什么帮王厚德,而不帮弱者,你不是说要维护法律正义吗?”   “薛律师,请你回答。”   记者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楚楚可怜的,未必是弱者。”   “咄咄逼人的,也未必是强者。”   是薛深,他开口了。   薛深的脸色彻底冷了,把挡在他前面的王厚德拨到一边,沉声道:“我当事人是好是坏,熟黑熟白,你们无权下定论!”   “审判一个人是否有罪的,是法律,是法官!而不是舆论,更不是记者!!”   他刚开口。   立刻就有人无孔不入,有个男记者,举着话筒就怼到薛深嘴边。   要不是薛深往后仰头躲闪了下,话筒几乎要磕掉薛深的门牙。   “薛律师,你的意思是……王厚德是无辜的?难道被强迫发生关系的受害者母女,才是罪人?”   男记者口若悬河,丝毫不留余地,“你无凭无据的,就想帮王厚德洗白,你……”   他话还没说完,薛深眯了眯眼,从他手里一把夺过话筒,“洗白?”   “笑话!”薛深懒得费口舌,直接看向苏蓉蓉,“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苏蓉蓉点头。   薛深问:“你说你是被王先生强迫的?”   苏蓉蓉眼角湿润,难堪地捂着脸,点点头。   薛深笑了,“被强迫了之后,没报警,没立案,没吃避孕药,也没打胎,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在场的记者一愣,面面相觑。   围观吃瓜的群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是啊……   要是真的被强了,那为什么当时不报警,警方也没立案,还要怀胎十月把罪犯的孩子生下来,再带着孩子上门呢??   这事儿要是细究起来,到处都是破绽。   “我报案了。”苏蓉蓉从口袋里拿出一纸报警记录,还真的有立案通知书。   她怯生生地看了王厚德一眼,满眼都是扭曲的恨意,“可是……当时因为证据不足,王厚德这个畜生,被宣告无罪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苏蓉蓉顿了顿,哽咽道:“我体弱,月经一直都不准,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五个月,在我肚子里成形了,王厚德有罪,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于心何忍啊,我心疼孩子,所以才……”   众人皆动容。   薛深懒得再费口舌,直接从手机里找出一段录音,当场摁了播放键。   一段录音响起。   ——【烦死了!再哭就掐死你,把嘴给我闭上!!】   是苏蓉蓉的声音,挺不耐烦的。   薛深抬眸,质问:   “这就是你说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就是你说的,于心不忍?”   “这就是你说的,心疼孩子?”   苏蓉蓉的脸色一阵青紫,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音都没发出来。   怎么会这样?   薛深……薛深从一开始,就在录音了?   众人议论纷纷。   看苏蓉蓉的眼神里,也带了怀疑。   哪怕是再喜欢孩子,再心疼孩子,也不可能生下罪犯的孩子啊……   见过缠小脚的,没见过缠小脑的。   苏蓉蓉的说辞,根本不具有说服力啊。   薛深眼神淡漠地在记者之中环视一周。   与他四目相对的记者,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只觉得薛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发怵,让人胆寒。   一直等到记者和围观者都安静下来,薛深淡淡开口:“这位苏女士涉嫌诽谤我当事人王厚德,我现在要去警局报案,各位记者朋友,感兴趣的可以一起过去。”   *   路上。   王厚德坐在薛深的车上,满脸感激地看向薛深,说:   “薛律师,谢谢你,真的谢谢!”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不止是因为薛深帮他说话,更是因为薛深的信任。   全世界都怀疑他,鄙视他,唾弃他的时候,只有薛深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为他说话。   这份恩情,足以让王厚德感恩戴德。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王厚德问:“薛律师,你就那么肯定,我是被诬陷的?”   薛深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王厚德不明白,“为什么?”   薛深靠在汽车后座上,懒懒地说:“很简单。”   “如果你们真的发生了关系,并且孩子是你的,那么就说明你在她体内留下了精液,四十八小时内去医院检查,是一定能检查出你的样本的,当年的案子,不可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让你无罪释放。”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和她发生关系的人,不是你,所以她不敢去做这个检查,只好把孩子生下来,再狠狠敲你一笔。”   王厚德不懂,眉头紧锁:“可是,我跟她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我没有对不起我老婆,她随便找来个孩子碰瓷,警方肯定会让我和那个孩子做DNA亲子鉴定啊,鉴定完就真相大白了。”   薛深没说话。   这才是他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说要去警局告苏蓉蓉诽谤,也是在试探苏蓉蓉的深浅。   可是,苏蓉蓉太镇定了,镇定得让人诧异。   到了警局,苏蓉蓉甚至直接报案,告王厚德强奸!   办案警察一听说是强奸,面面相觑,把案件转到了刑警队。   这事儿,大了。   刑警队的人二话没说,先让警察带王厚德和那个孩子,去做DNA亲子鉴定。   因为是警方办案,医院的结果出的很快。   检测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王厚德。   “DNA鉴定结果,出了。” 第159章 万劫不复   “经过鉴定,王厚德先生与这孩子,是亲父子。”医生把鉴定报告递给警察。   王厚德一把从警察手里抢过报告,瞳孔狠狠一缩,失控地高呼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是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商人,脑子反应快,眼珠一转,指着苏蓉蓉问医生:“她呢?”   “你们有没有让她和这孩子做过DNA鉴定报告?”   闻言。   医生看了一眼薛深,“刚刚做鉴定之前,这位薛先生就嘱咐我,也给苏女士和孩子做一个鉴定。”   话音落下,医生从护士手里拿过另一份报告,递到王厚德面前,“这是苏女士和孩子的DNA鉴定报告。”   “苏女士和这孩子系血亲,是亲母子。”   医生一字一句,仿佛宣判了王厚德的死刑。   王厚德手脚冰凉,浑身发冷。   他手里的一纸鉴定报告飘落在脚边,他却视而不见般,语无伦次地呢喃:“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   王厚德面色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他震惊慌乱的事情。   医院的走廊上落针可闻,安静得令人压抑,王厚德看向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能单独和我的律师聊聊吗?”   现在的状况是,王厚德告苏蓉蓉诽谤,苏蓉蓉告王厚德强奸。   哪怕是确定了这孩子是王厚德和苏蓉蓉的孩子,王厚德婚内出轨,可是时隔一年多,也不能就凭两纸DNA鉴定报告,就判断王厚德真的做了强迫苏蓉蓉的行为。   警察点了点头。   王厚德跟着薛深走到了另一边儿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口。   “我……是深厚法考唯一的股东和投资人,也是深厚法考svip班的老师。”   “svip班,也就是一对一的班。”   “苏蓉蓉,是我在svip班的学生。”   薛深点点头。   这些,郭毅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说过。   他记得郭毅飞还说过,王厚德比苏蓉蓉大了整整十九岁。   王厚德双手撑着窗台,面色灰败,“我给她上课的时候,她问过我,能不能接受和自己的另一半有年龄差。”   薛深看向他:“你怎么说的?”   “我说能接受,因为我的妻子就比我小了整整十六岁,可我们很恩爱。”   这一点,薛深相信王厚德没说谎。   因为王厚德的手机锁屏,腕表表盘,甚至是钱包里,都是他老婆和女儿的照片。   王厚德看他老婆的照片时,那种眼神是伪装不出来的。   王厚德:“然后,苏蓉蓉又问我,能不能接受另一半是自己学生,我说不能,这不是瞎胡闹吗?”   王厚德:“后来几天,苏蓉蓉来深厚法考,总会穿一些低胸的吊带,或者是膝盖上方十公分的短裙,我觉得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就提出要换一个学科主讲来带她。”   薛深仔细地观察着王厚德的表情。   发现他目光澄澈,不似作伪。   “刚刚医生拿出两份DNA鉴定报告,你说‘我明明没有’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止住话音,你想到了什么?”薛深敏锐地问道。   那个时候。   王厚德的眼神,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震惊到极度难以置信的事情。   王厚德眼神一动,“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碰过她。”   “两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和我老婆吵架了。我心情不好喝多了酒,晚上回到深厚法考的时候,在我办公室门口,看到一个女人,身形和衣着打扮和我老婆很像。”   “我们感情很好,结婚几年,头一次吵成那样,她还说要跟我离婚,我当时酒劲上头了,才把她拉进办公室,和她……”王厚德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看着薛深继续说道: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我老婆有事先走了,可是拿起手机,我看到昨晚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还给我发了微信,问我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回家。”   “我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   王厚德苦笑一声。   做他们这行的,应酬的时候被塞几个漂亮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王厚德平时都会婉拒,他也没想到自己能着了道。   薛深问:“有监控吗?”   “有,可那天停电,监控刚好没有开。”   薛深笑了。   停电、王厚德和老婆吵架、王厚德借酒浇愁、王厚德在办公室碰到个女人……   所有的事情刚巧在同一天发生,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可能那么巧的。   薛深问王厚德:“你跟你老婆,当年为什么吵架?还记得吗?”   王厚德欲言又止。   薛深安抚道:“我是你的律师,我不会害你,你不说实话……我要怎么帮你?”   王厚德说:“因为有一次,我在给苏蓉蓉讲题,苏蓉蓉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我还奇怪,夏天三十多摄氏度的高温,她怎么捂得那么严实,像要过冬一样。”   “那天我老婆刚好来深厚法考给我送文件,我老婆推门进来的时候,苏蓉蓉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她只穿了一套透明的比基尼,突然扑到我身上,所以我老婆才会跟我吵架的。”   王厚德急得焦头烂额的。   薛深看了一眼王厚德头顶。   罪恶值:0   王厚德是无罪的。   可是,   “你跟苏蓉蓉有仇吗?有没有什么感情纠葛?”薛深问。   能让一个当年才十九岁的女孩子,不惜自毁名声,让王厚德万劫不复,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薛深实在是不能理解。   王厚德苦笑着摇摇头,“没有。”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招惹了这么个瘟神。   王厚德递给薛深一个U盘,“这里面,是律师委托书和公司授权委托书。”   “薛律师,我的案子还有深厚的破产案,都交给你处理了,律师费……我会到君璟律所结算的。”   王厚德丢下一句话,把深厚法考和他办公室的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扔给薛深,然后就跟警察走了。   他是重大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要跟着回派出所去做笔录。   薛深拿出随身电脑,插入U盘。   看到U盘里的内容,吓了一跳。   U盘里有三份资料。   第一份,是律师委托书。   第二份,是公司授权委托书,将深厚法考的一切,交给薛深处理。   第三份,是股权转让书,王厚德签了字摁了手印,还盖了深厚法考的公章。   换句话说。   只要薛深想,他马上就可以成为深厚法考的新主人。   同样的,他也要承担深厚法考的一百五十万巨额债务。   薛深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160章 离婚协议   一接通,电话另一边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薛先生,恭喜您,上次您在我们这里买的彩票中奖了,奖金税后两百万元,已经发放到您的账户。”   薛深愣了下。   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心愿卡的奖励金额,已经以合法方式发放到您的账户,请妥善使用。】   系统给薛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果薛深贸然拿一笔巨款出来,难免会让人疑心,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现在系统给这笔钱安排了一个光明正大的来路。   *   接下来的几天。   薛深按照系统提供的深厚法考的账本,用心愿卡的钱,把深厚法考对外负债的一百五十万和利息还清了。   因为王厚德涉嫌强奸,是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立案侦查的过程中,律师是没有权利调查取证的,除了会见当事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到了检察院审查起诉阶段,律师才有权查阅案卷资料和调查取证。   所以,在王厚德的案子被移送到检察院之前,薛深又去了一趟售楼处。   他提前和售楼处的经理联系好,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开车去了售楼处,打算租一栋新的写字楼。   深厚法考机构从前办公的写字楼,租期已经到期了。   并且,那栋大楼附近被小吃街包围着,开个火锅店烧烤店还行,开法考机构就不太合适了。   一方面太过喧闹,另一方面地皮也贵。   售楼处的玻璃窗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售楼广告。   薛深走进售楼处,看到了昨天联系过的经理。这经理顶着个地中海头,肚子大得像怀了五胞胎的孕妇一样,导致他连最大码的西装都穿不上。   “经理,我来看看写字楼。”薛深说。   “这有好几栋写字楼都要出租,地址分别在绿河街道、金融街、朝阳街、南大街,这四栋都不错。”经理递了几张写字楼的照片给薛深。   “兄弟,南大街这栋写字楼地段最好,你要是租一年,我给你友情价,八十万。”大肚子经理笑眯眯地说。   还了债,薛深卡里只有五十万。   他想也不想,直接pass掉。   “经理,我租一年,要年租金五十万以下的。”薛深直接说。   大肚子经理想了想,“那这三栋也不错。”   “绿河街道的32万,朝阳街的35万,金融街的这栋40万。”大肚子经理扫了一眼薛深看楼盘图的动作,就知道他不专业。   大肚子经理冷笑一声。   又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指着那套刚装修完、甲醛超标两倍多的写字楼的照片,“你就租这栋吧,地址在金融街。地理位置好,采光好,面积还大,才四十万就租给你,你可赚大便宜了。”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帮我看看哪栋楼更合适。”   【绿河街道的那套:地基下边是一个墓地,闹鬼,死过人,据说死者是从楼顶跳下去的,脑浆子都溅出来了。性价比59%。】   【朝阳街的那套:破旧,偏远,但依山傍水,偏僻少人,硬件都不错。性价比72%。】   【金融街的那套:刚刚装修完,甲醛超标2.5倍,重度污染,短期内无法投入使用。性价比41%。】   薛深了然。   甲醛超标的那套,地理位置虽然好。   可是,深厚法考机构必须要尽快开张,恢复营业,不可能等到一年半载后,甲醛浓度降下来再营业,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闹鬼的那套,薛深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死过人的写字楼,难免会有客户知道了以后心里忌讳,在墓地上边做生意,也确实不太吉利,也很冒犯死者。   薛深很快也pass掉了。   大肚子经理还在跟薛深吹嘘,那套甲醛超标的写字楼,“这栋楼附近都是商业街,可是寸土寸金啊……”   “经理,我租朝阳街那套,35万的写字楼。”薛深抽出朝阳街那套写字楼的照片,说道。   大肚子经理脸色一变,“可是……”   “我就要这套。”薛深说。   见没有唬住薛深,大肚子经理臭着张脸,一拂袖子,“我让人拿租赁合同过来。”   薛深就坐在售楼处的大厅里,等大肚子经理回来。   “您是……薛深律师?”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在薛深耳畔。   薛深转身。   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衣和黑色包臀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御姐范儿十足。   女人胸前别了块胸牌。   上面写着——   售楼处:时兰   “王厚德是我丈夫。”时兰说。   薛深眸子里泛起一抹诧异,王厚德的妻子……居然不是那种插插花喝喝下午茶的豪门太太,反而在售楼处卖房子?   “这几年,厚德的生意不大顺利,我出来卖房子赚点钱,也能帮衬到他。”时兰说。   薛深点点头,“王太太,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时兰递给薛深一份资料,“麻烦你帮我把这份离婚协议,转交给王厚德,让他签字。”   王厚德是涉嫌强奸被逮捕的。   他人在看守所里。   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除了王厚德的辩护律师薛深,哪怕是王厚德的妻子儿女,也不能去看守所见他。   薛深低头看了一眼。   离婚协议上,时兰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她几乎是净身出户,只要了女儿的抚养权,家里的其他财产大半都留给了王厚德。   薛深问了一句:“王……时女士,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跟王先生提离婚?”   “薛律师,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帮王厚德做辩护的,是什么案子?”   薛深沉默了下,“强奸案。”   时兰笑了笑:“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还需要问吗?”   时兰和王厚德的家事,薛深不好再说什么,他平静地看着时兰,说了一句:“时女士,我希望你可以等到王先生的案子出了判决结果,再做决定。”   “有意义吗?”   “有意义。”薛深很坚定地点头,“您的丈夫,有冤!”   时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薛深等大肚子经理回来,签了租赁合同并付款后,就匆匆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   王厚德的案子侦查终结,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   薛深去了趟检察院,查阅这个案子的案卷材料。   在检察院。   薛深看到受害人苏蓉蓉提供的证据,瞬间愣住了。 第161章 必须翻案   苏蓉蓉的证据是一段视频,时长两分零八秒。   因为是晚上,视频里的光线很暗,但是足以看出……   视频里的两个人,是苏蓉蓉和王厚德。   视频录制的地点,是王厚德办公室门口。   王厚德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苏蓉蓉对他说了什么,王厚德拉着苏蓉蓉的手腕,就把人强行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关门前的最后一秒,视频里看到的,是苏蓉蓉不断挣扎踢打的动作。   门关上。   最后一丝的光亮被遮住。   苏蓉蓉仿佛被恶魔拖进了地狱,拖进了绝望的深渊。   薛深看完整段视频,眉头紧锁,他问旁边办案的检察官:“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不是因为停电,没有保留下来监控录像吗?这段视频的真实性……”   如果视频是真的。   那么,这段视频和那两份DNA鉴定报告,足以坐实王厚德强奸的罪名。   王厚德就彻彻底底地完了。   再也不能翻身了。   检察官说:“薛律师,这段视频不是监控录像。”   “那天晚上,王厚德办公室门外的工位上,刚好有深厚法考录制法考课程的拍摄设备,摄像头正对着王厚德的办公室门口,摄像机没关,所以才拍下了这段视频。”   “这也是前几天……苏蓉蓉提交给我们的一份最新的证据。”   薛深点点头,脸色凝重。   有了这段视频,王厚德这场官司,想要翻案的难度,直接飙升了几个数量级。   【叮!】   【触发任务:帮助王厚德打赢官司。】   【提示:本次任务为选择性任务,打赢官司没有任何奖励,败诉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宿主可以不接。】   薛深之前接受的任务,是查清王厚德案的真相,而不是帮王厚德打赢官司。   查清真相的任务,薛深已经完成了七八成。   马上就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完成任务了。   薛深在心里摇摇头,“不,我接受这个任务。”   “王厚德的这场官司,我一定帮他打赢。”   【为什么?】   【王厚德的死活,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系统也有系统的不理解。   薛深反问系统:“刑法最根本的原则是什么?”   系统是最强律师系统,对于这种原则,几乎是信手拈来,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不等系统出声,薛深已经在心底淡淡地开口说道:   “刑法最根本的原则是——”   “确保无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   “确保有罪的人受到公正惩罚。”   “既然王厚德无罪,让我这个辩护律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罪的人进监狱,受到刑事追究,恕我……做、不、到!!”   身为律师。   薛深有自己坚守的信仰,自己坚持的正义。   薛深笑了笑,“所以,王厚德的案子……”   “要是一审败诉,我就去打二审。”   “要是二审败诉,我就去申请再审。”   “正义,永无止境。”   【叮!恭喜宿主通过考验。获得物品:德国民法体系+1】   【作用:使用后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掌握德国民法的知识体系。】   【生效期间:终身】   薛深目瞪口呆。   这可是好东西!!   德国民法典举世闻名,在民法发展史上的地位十分显赫。(摘自百度百科)   强压下心底的狂喜与激动,薛深翻阅着苏蓉蓉提供的其他证据。   除了那段视频,苏蓉蓉还提供了她买避孕药的记录、后来才发现避孕药过期的聊天截图、检测出怀孕的记录、想做引产手术的挂号单、后来主动放弃引产手术的承诺书等。   零零散散的证据,列了四五十种。   薛深一一复制摘抄完,才算完成阅卷,离开了检察院。   *   薛深还不知道,在他去检察院阅卷的这段时间里,苏蓉蓉实名注册了一个微博。   微博名:苏蓉蓉   简介:那晚被强迫后怀孕生子的单身母亲   苏蓉蓉的头像是纯黑色的。   苏蓉蓉:“@薛深v @深厚法考_王厚德v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碰瓷吗?[视频]”   苏蓉蓉挂的视频,正是薛深在检察院阅卷时看到的那段,两分零八秒的视频。   是王厚德强行把她拉进办公室的那段视频。   微博刚发出来,直接挂上热门话题,冲上热搜。   也不知道是有人帮她买的热搜,还是苏蓉蓉自己买的热搜。   帖子一上热搜,很多当年就关注过这件事的网友,炸了。   :“这tmd还不是强奸?”   :“这还要怎么洗白?”   :“洗个jb,他们洗不白了。”   :“所以……薛深为什么会为这种人辩护?真nm无语了。”   :“救命,我刚帮全宿舍下单了薛深刑法笔记,已经发货退不了款了,但我不想要一个黑心律师写的书了,你们谁要,我免费送。”   :“我也买了他的书,以前还买过深厚法考的课,我要去跨个火盆,晦气!”   常年5G冲浪的薛润,在看到热搜后,第一时间给他哥薛深打电话。   “哥!你现在在哪儿?”电话一通,薛润就焦急地问道。   薛深在开车,手机开的免提,“在车上,一会儿回家整理下手里这个案子的卷宗,怎么了?”   薛润吓了一跳,“哥!你别回家!那个苏蓉蓉把你挂上热搜了,现在估计有不少记者就在你家门口蹲着呢,你现在回去能被他们骂死。”   薛深把车停在斑马线旁边,等红灯的时候,随手点开微博扫了一眼,眼神渐渐地冷下来。   “哥,你到我这儿避一避吧,我工作的市医院给我分配了员工公寓,没人知道我住址,地址我发给你。”   薛润说完,利落地给薛深发了他的地址,又劝了一句: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赚钱,但是……这种强奸犯的案子,你就别接了,小心惹火烧身,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薛深语气笃定地开口:“王厚德不是强奸犯。”   “他和苏蓉蓉,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关系。”   “王厚德无罪,他是无辜的,是清白的。”   系统出品的罪恶值技能树,不会骗他。   但是,薛深不知道该怎么向所有人证明,向检察官证明,向法官证明……   王厚德无罪。 第162章 明天开庭   薛润家。   薛深戴了个黑口罩,纯黑鸭舌帽的帽沿压得很低。   他进屋后。   薛润飞快地关上门,趴在窗口警惕地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记者跟在薛深后面黄雀在后,才松了口气。   薛润折回屋里,想对薛深说些什么。   却看到,薛深把一堆卷宗资料铺开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着苏蓉蓉的视频,甚至设置了0.25倍速,把每个细节都仔仔细细地复盘,试图看出些什么。   薛润扫了一眼他哥的电脑屏幕,愣住:   “这个女的,为什么这么眼熟?”   薛深摁了暂停键,“她叫苏蓉蓉,你认识她吗?”   “她是……我同校的学妹,之前在我们医院生殖科实习过,学医的。”   “她这个人性格怪怪的,女孩子都是去五官科或者妇科实习,可她偏偏要去生殖科,我们医院的生殖科有冷冻精子库,她还对冷冻精子很感兴趣,专门写过论文研究过。”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转专业去学法律了,真是奇怪……”   薛润的话还没说完。   薛深脊背猛地一僵,脑子里闪过一抹光亮,快得让他抓不住。   薛深起身,走到薛润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薛深握住薛润的双肩,满眼激动,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快!”   薛润被吓得一脸懵逼,满脸茫然:“我说,苏蓉蓉是学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后面就转专业去学法律了……”   “不是这句!”薛深摇摇头,面色凝重肃穆:“上一句,你说什么冷冻精子?”   薛润:“哦,就是苏蓉蓉她大二那年,执意要在生殖科实习。”   “因为我们医院是三甲医院,生殖科是有冷冻精子装置的。”   “有不少有钱人,喜欢做个冷冻精子,留条后路。”   “苏蓉蓉似乎对冷冻精子特别感兴趣,还专门去冷冻精子库看过好几次,写了好几篇和冷冻精子相关的论文。”   薛润神色一僵。   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说……”   薛深负手而立。   视线沉得像终年不化的冰雪。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看向薛润:“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一查,你们医院的生殖科……”   薛润有些为难,“大哥,你们律所有保护当事人隐私这一说,在医院,我们也要保护患者的隐私。”   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有个在医院工作的亲戚,对于这些隐私信息,想查就查。   那以后,谁还敢到医院就诊?谁还敢到医院看病?谁还敢到医院挂号?   薛深也知道薛润为难,没勉强他,“那你能不能帮我动用医疗体系的关系网查一查,苏蓉蓉这一年里买药的记录。”   薛润点点头,“这个可以,我问问。”   他们医科大出来的学生,很多人买药都有固定的关系网。   不会走医院和药店,而是从药厂或是医药公司的代表手里,直接购买,走的是内部价格。   薛润去拿手机,给他医疗圈子里的朋友打电话。   薛深从公文包里找出时兰的那份离婚协议,在离婚协议书上找到时兰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喂,你好,请问哪位?”时兰的嗓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   薛深开门见山:“时女士,你好,我是薛深。”   时兰:“薛律师,找我什么事?”   薛深:“我想问问你,王厚德先生……”   时兰毫不客气地打断薛深的话:“薛律师,王厚德的事我不感兴趣,你不要……”   “我已经有初步证据,证明他是被苏蓉蓉冤枉的!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薛深语速飞快。   话音落下。   薛深能明显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不怎么清晰的哽咽和抽泣声。   这一天,薛深和时兰的通话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   除了薛深和时兰两位正主本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这一天,薛润打了十几个电话,终于锁定了苏蓉蓉近一年来买药的途径,是一个药厂的医药代表。   当天晚上。   薛深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   薛深v:“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深厚法考_王厚德v是一个对家庭负责、对事业用心的良心商人。”   这话说得含蓄。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薛深的微博刚发出来,下边瞬间骂声无数。   :“不是,都黑成墨汁了,还帮王厚德洗白吗?”   :“啊对对对,你当事人对家庭负责,负责到跟别的女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婚内出轨,真负责!”   :“别洗了别洗了,这么能洗地,做什么律师啊?去花园广场当清洁工吧,你一个人顶人家一百个清洁工。”   :“真tmd无语,醉了!”   薛深只发了这一条微博。   自此之后,再未回复过。   一连几天的时间,他就待在薛润家里,几乎不眠不休,反反复复地翻看苏蓉蓉拿出来的那段视频。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看到薛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里还原出视频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甚至于,王厚德把苏蓉蓉拖进办公室的时候,先迈的右脚还是先迈的左脚,薛深都能记得清晰无比,记忆犹新。   “哥,吃饭了。”薛润端着两碗面,招呼了一句。   薛深没说话。   “哥?”薛润走过去,把面碗放在茶几上。   然而,薛润却突然听到,薛深低低地笑了一声。   薛润吓了一跳,“哥?你傻了?”   “哥!你别吓我,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哥!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你还知道吗?”   薛深没搭理他,把苏蓉蓉的那段视频放大,从视频里截屏出一张图来,笑了笑:   “苏蓉蓉,你可真刑啊。”   “明天开庭,你完了。”   他已经掌握了所有对王厚德有利的证据。   这一战,战必胜,攻必取! 第163章 当庭举证   (本章所涉及法律都是我国现行法律,但作为小说,本章在程序上与常规刑事庭审程序有所出入,有作者的艺术加工与改编,考究党及法律专业的同行朋友请放我一马。)   翌日上午九点。   区基层法院,准时开庭。   穿着检察官制服的检察官戴了检徽,站在检察官席上,冷冷地看着被告席上的王厚德,开始宣读起诉书: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王厚德无视国家法律,违背受害者的意愿,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情节恶劣。”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强奸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审判长,起诉书宣读完毕。”   坐在审判席中间的审判长,缓缓看了一眼王厚德和薛深,“被告及辩护律师,公诉人宣读的起诉书,与你们收到的起诉书副本内容,是否一致?”   薛深穿了一身律师袍,胸前戴了金色的律师徽章。   他老僧入定似的坐在辩护律师席上,神色淡漠。   头一次给强奸案的嫌疑人做辩护律师,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听到审判长的询问,薛深淡淡地点点头:“一致。”   王厚德:“一致。”   审判长看向王厚德,“被告,你是否承认……”   王厚德突然打断审判长的话,“审判长,我请求由我的辩护律师替我回答所有问题,他回答,法律后果我一力承担。”   他心乱如麻。   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为了避免自己说错话,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拖薛深的后腿,倒是不如把庭审现场交给薛深。   所有人都怀疑他的时候,只有薛深信任他。   那么,他也该给予薛深同样的信任。   哪怕薛深只是个初出茅庐,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审判长点点头,看向薛深:“被告律师,对于公诉人(检察官)指控的,一年前的晚上被告(王厚德)把受害人(苏蓉蓉)拖进了办公室,你是否承认该事实存在?”   薛深勾了勾唇角,“承认。”   审判长愣了下。   苏蓉蓉身旁的两位律师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接下来要辩论的关键点,重点中的重点。   怎么薛深就这么承认了?   审判长继续问:“被告律师,对于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提到的,受害人(苏蓉蓉)所生下的两个月大的孩子,是被告(王厚德)的亲骨肉,你是否承认该事实存在?”   薛深点点头,扯着领口,满脸淡定:“承认,该事实确实存在,有DNA亲子鉴定报告为证。”   审判长:?   审判员:?   苏蓉蓉和她请的两个律师:???   审判长盯着薛深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审判长心头一颤。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事庭法官,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大律师、知名律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还从来没有哪个律师,让审判长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是,现在是当庭讯问被告的环节。   哪怕再不安,审判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被告律师,对于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提到的,一年前的那天晚上,被告人(王厚德)与受害人(苏蓉蓉)在被告公司的办公室里发生了性行为,且违背了受害人意愿,你及被告是否承认该事实存在?”   话音落下。   苏蓉蓉嘴角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有种得逞的意味。   前两个问题,薛深都说承认了,那就代表着王厚德也承认了。   如果这个问题薛深也承认了,那这场官司她就必胜无疑了。   “我,及我的当事人,不承认。”薛深微笑着说道。   苏蓉蓉嘴角的笑戛然而止。   整个法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种让人心头胆寒浑身发怵的压抑感,渐渐蔓延开来。   薛深从辩护律师席上站起身,“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从未与受害人苏蓉蓉女士,发生过性关系。”   “从未。”   薛深刻意强调了从未两个字。   苏蓉蓉忍不住地站起身,“薛深,空口无凭,你别胡说八道,在法庭上说话是要讲证据……”   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审判长冷冷地打断,“肃静!”   “受害人注意你的情绪,不要咆哮法庭!”   苏蓉蓉素来欺软怕硬。   闻言,又坐回到了受害人席上,一言不发。   审判长看向薛深,“被告律师,你是否有证据,证明被告(王厚德)与受害人(苏蓉蓉)未发生关系?”   薛深:“我有证据。”   薛深:“我手里,有四项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两个人没有发生过关系。”   薛深:“并且,我手里的证据,还能证明这一切,全部都是受害人对我当事人的诬告和陷害。”   薛深:“我,请求,追究受害人诬告陷害罪的刑事责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苏蓉蓉的脸色一变,额角上缓缓沁出细密的冷汗。   苏蓉蓉请的两个律师不屑地笑了笑,看薛深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薛深完全无视他们,直勾勾地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申请当庭出示证据。”   审判长:“允许。”   -   10000字。   最近每天的更新都是一万字起步。   勤劳九霄求一波小礼物和催更小视频,拜托啦~~ 第164章 薛深质问   “审判长,这里有一段视频,我申请当庭播放。”薛深拿出了一段视频。   法庭内有投影装置,现场播放视频。   苏蓉蓉不安地看着法庭内巨大的投影屏幕,她坐在受害人席上,手死死地抠着桌角。   看清楚视频内容后,苏蓉蓉缓缓松开了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视频,正是王厚德不顾苏蓉蓉的意愿,仗着男女体力之间的差异,强行把苏蓉蓉拖进办公室的那个晚上,办公室门口的视频,还是苏蓉蓉提交给检察院的,证明王厚德强奸事实成立的证据。   苏蓉蓉:?   苏蓉蓉的两个律师:?   对方当事人的律师,主动要求当庭展示对他们当事人有利的证据?   “暂停!”薛深突然开口。   书记员握着鼠标,点了个暂停键。   视频定格在了一分五十一秒。   画面上,王厚德把苏蓉蓉拖进了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即将关上,苏蓉蓉拼命地挣扎,连她的细高跟都掉了一只。   “薛律师,一年前的那一晚是我的噩梦,我的伤疤,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重新看一遍这段视频,你居心何在?”苏蓉蓉哽咽着,看向薛深。   薛深就像没听到似的。   他从辩护律师席上起身,拿起书记员桌上的激光笔,在屏幕上投影出一个小绿点。   小绿点绕着屏幕上苏蓉蓉的脸转了一圈儿。   “看这里。”薛深唇角勾着抹笑,说:“看清楚了吗?”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屏幕上,薛深用激光笔的小绿点勾画出来的……苏蓉蓉的脸。   众人瞳孔一缩,面面相觑。   视频上,苏蓉蓉即将被强奸的时候……   她在笑。   她笑得开心又期待。   这个画面只有那么短短的零点几秒,转瞬即逝。   如果不是薛深用0.25倍速,把这个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了上百遍,连他都根本捕捉不到苏蓉蓉短暂的那一缕笑容。   “苏女士,能不能请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你的噩梦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薛深手里的激光笔一转,在苏蓉蓉额头上落下一个绿色的小光点。   他像是持枪一样,用手里的激光笔指着苏蓉蓉。   苏蓉蓉心里咯噔一声。   脸色,变了。   薛深摸了摸下巴,说道:   “被强迫的人会笑吗?”   “被猥亵的人会笑吗?”   “被强奸的人会笑吗?”   薛深一连三问。   苏蓉蓉哑口无言,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她低着头,眼珠骨碌碌地飞快转动,眼神一闪,她猛地抬起头说道:   “我、我当时喝醉了酒,有些神志不清醒,我是出了名的一杯倒,酒量不好,喝醉了看到谁都傻笑的。”   苏蓉蓉越说思路越清晰,逻辑越顺。   说到最后,她理直气壮地看向薛深,质问道:“薛律师,难道你觉得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喝醉了酒,被一个三十八岁的成熟男人强迫后发生了性关系,那个男人就是无罪的,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吗?”   “按你的说法,那……只要男人有生理需要了,去酒吧捡尸,只要被强迫的女孩子笑了,就是自愿发生关系的,男的就不构成强奸了?”   “真是荒唐!!”苏蓉蓉说到激动之处,一拂袖子,满脸怒容。   (凤凌淼淼:捡尸,指的是女生因饮酒过度而醉倒时,男生把醉酒的女生捡走,再带走发生性关系的行为。)   苏蓉蓉的律师看了她一眼,在律师席的桌子下边,给苏蓉蓉竖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听到苏蓉蓉的话,薛深也不恼,慢悠悠地看向审判长:“我可以出示第二项证据了吗?”   审判长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次。   薛深拿出来的证据,是几张照片。   法庭的投影屏幕上,一个很有气质的御姐范儿女人,穿着米白露脐抹胸,搭配纯黑西装外套,和同色系的格子短裙,脚踩一双马丁靴。   很挑人的一身打扮。   如果气场不够强,就会显得头重脚轻,根本撑不起来这套衣服。   众人看了这张照片,都一脸茫然地看向薛深。   这个小姐姐确实很漂亮。   可是,跟这个案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只有被告席上的王厚德,微微皱了皱眉头。   屏幕上,是他老婆时兰读大学时的照片。   王厚德第一次见到时兰的时候,时兰就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咬着根女士香烟,很御姐地朝王厚德吐了个烟圈,丢了一句“看什么看”过去。   当时的王厚德对时兰一见倾心。   “被告律师,请不要在出示证据时,出示与本案无关的照片……”审判长提醒道。   话还没说完。   薛深摇了摇头,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的妻子,时兰女士。”   “这张照片,是本案的关键证据。”   “你们对比这张照片里时女士的穿着,和案发当晚,苏蓉蓉苏女士的穿着打扮。”   说完,薛深走到书记员面前,用书记员桌上的电脑鼠标,把刚刚的视频找出来。   众人瞬间愣住,面色复杂地看着苏蓉蓉。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薛深哧地笑了两声:“发现了吗?”   “案发的那天晚上,苏蓉蓉女士穿的衣服,颜色款式甚至是品牌,都和王厚德先生的原配妻子,一、模、一、样!”   “苏女士,如果你真的是喝醉了酒刚好路过,那……为什么要刻意打扮得和别人的老婆一模一样,三更半夜待在别人的办公室门口呢?”薛深别有深意地问。   这一回。   连审判长看苏蓉蓉的眼神,都带了些审视和怀疑。   那晚,王厚德喝了酒,醉醺醺的。   如果苏蓉蓉打扮得和王厚德的老婆一模一样,还投怀送抱的,王厚德保不齐真的会认错人。   那么苏蓉蓉这么做,就是别有用心了。   是想碰瓷?   是想小三上位,挤走正牌老婆?   还是想用强奸罪把王厚德送进监狱?   审判长的神色冷了下来。   苏蓉蓉心里一慌,余光瞥到旁听席上的时兰,急中生智地说:“我,我很喜欢时兰姐姐的衣品和穿搭。”   “很久以前我偶然见过时兰姐姐,所以才会刻意模仿。”   “薛律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苏蓉蓉问。   如果不是立场不一致,薛深都要给苏蓉蓉拍手叫好了。   真不愧是学过法又学医的学霸。   她既有医学生的细心,又有法学生的严谨。   薛深拿出来的两项证据,都被她能言善辩地给糊弄了过去。   王厚德担忧地看了一眼薛深,满脸忧虑。   苏蓉蓉,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否则他做了一辈子的商人,也不至于在深厚法考最鼎盛的时期,被苏蓉蓉一个女人给搅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甚至害得他自己也几乎要锒铛入狱。   薛深没说话。   苏蓉蓉笑了笑。   一抬头,眼眶就红了,“审判长,我很喜欢时兰姐姐,也很敬重王厚德先生,可、可是……”   “我没想到他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   “那一次之后,我就怀孕了。”   “如果我遭遇了这样的不堪,法律都不能保护我,那么……我还应该相信法律吗?我还能相信法律吗?” 第165章 终极杀招   说到激动处。   苏蓉蓉猛地站起身,笑得凄惨,她看向王厚德:“因为你,我遭遇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屈辱,你还要让你的律师……你的走狗,在法庭上这样折辱我!”   “那好!我就死给你们看!!”   “反正……一年前那晚的事情,我每晚都会被噩梦缠身,我也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苏蓉蓉猛地撞向被告席。   似乎想用自己的鲜血,染红整个法庭。   “苏蓉蓉!”   “受害人冷静!!”   “苏姐,别!”   “你他妈疯了吗?”   苏蓉蓉的律师吓了一跳,审判长和审判员也吓得脸色泛白。   王厚德气得破口大骂,有苦说不出。   “你撞吧。”只有薛深,安安稳稳地坐在辩护律师席上,慢条斯理地说。   审判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   身为律师。   这种时候不救人,还怂恿别人自杀?   “你学过刑事诉讼法吧。”薛深知道苏蓉蓉以前是学法律的,随口问了她一句:“你应该知道,如果公诉案件的受害人死了,被告人无罪的话,法官是有义务查明真相,并且做出无罪判决的。”   “你今天是死是活,都不影响我帮我的当事人澄清,也不会影响法官判他无罪!”薛深一字一句地说。   苏蓉蓉的身形僵直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都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只有薛深像没事儿人似的。   他知道这是苏蓉蓉的苦肉计。   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个局害王厚德的人,怎么会在法庭上被薛深三言两语就逼得想死呢?   薛深不相信,一个能把精明如王厚德的商人骗得团团转的女人,一个有勇气怀胎十月默默生下孩子的女人,会那么容易就想寻短见。   绝对不可能!   苏蓉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不简单。   “苏女士,刚刚你说,你只和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发生过关系,后来就怀孕了,此外……再没有和任何异性有过性行为,是吗?”薛深问。   苏蓉蓉楚楚可怜地看了薛深一眼:“我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   “去年十一月一号的那天晚上,已经是我这辈子的心理阴影了,我连看到男人都害怕,又怎么会……”   “行。”薛深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直未褪去,“审判长,我有几个证人,已经到法庭外了。”   审判长满脸惊讶地看了薛深一眼。   公诉人席上,办案的检察官看薛深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强奸案发生在一年多以前。   他们几个检察官去办案的时候,动用国家公权力,都苦于找不到证人。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远了。   可是,薛深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大堆的证据,还有证人。   听他的语气,好像还不仅仅是一个证人,甚至还有好几个。   这是什么怪物?   刑事辩护律师收集证据难这个问题,好像完全干扰不到薛深。   在得到审判长的首肯后。   法庭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了副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看清楚女人的脸以后……   苏蓉蓉的脸,变得惨白。   她坐在受害人席位上摇摇欲坠,死死地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几乎要晕厥过去。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薛深怎么会把她找来的?   “这位,是一年前某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赵静赵女士。”薛深转头,把视线落在赵静身上,说道:“赵女士,您亲自跟几位法官说吧。”   赵静:“我叫赵静,是绿药公司的医药代表。”   赵静:“平时,有不少医学圈子里的人,都会从我这边直接买药,不走药店和医院。”   赵静:“一年前,苏蓉蓉女士在我这里买过药,大概是去年十月底的时候。”   听到这话,审判长问:“受害人(苏蓉蓉)买的什么药?”   赵静拿出一份买药的单据,“女人生理期的时候,止痛暖宫的药。”   “苏蓉蓉买药的时候,是去年的十月三十号,她说她月经来了,疼得很厉害。”   赵静说完。   薛深笑了。   审判长和左右两边的审判员面面相觑。   苏蓉蓉浑身颤抖。   苏蓉蓉的两个律师脸色逐渐苍白。   薛深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影帝附身似的,“所以,苏蓉蓉女士……”   “十月三十号,到了生理期。”   “十一月一号,和王厚德先生发生关系……浴血奋战啊。”   “只发生了一次关系,就怀孕了?”   众所周知。   处在生理期的女人,如果和异性发生关系,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女性最佳的受孕时期,是在排卵期。   这是最基本的医学常识。   苏蓉蓉自己就是学过医学专业的,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百密一疏。   她疏忽了。   这个纰漏,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苏蓉蓉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底气,支支吾吾地开口:“我……”   事实上,经期性行为不可能怀孕的事,她不是没考虑到。   只是,一年前的那天晚上,深厚法考机构刚好电路检修,停电了,所有的监控都不能正常录像。   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苏蓉蓉才大着胆子,想做一次高智商犯罪。   如果没有薛深,她今天势必能把王厚德给送进监狱里。   “呵……”   苏蓉蓉低低地笑了下,她是学法律的,不用庭审结束,她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她不可能把王厚德送进去了。   但是,她也绝不会让王厚德和时兰好过。   苏蓉蓉眯了眯眼,满眼恨意地指着王厚德,也不演了,也不藏了。   “是,我承认。”   “那一晚,他确实没碰过我。”   “哪怕是醉得不省人事,他也一直在喊着时兰,时兰,老婆……”   “可那又怎么样?”苏蓉蓉语气一冷,话锋一转,偏头看向了时兰,“你老公跟我有一个儿子,哪怕他没有强迫我,他没有犯罪,那至少也说明,他出轨了。”   “时兰姐姐,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快到冬天了,你头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戴着还暖和吗?”苏蓉蓉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时兰坐在旁听席上,没说话。   但是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攥成拳,手腕上全都是青筋。   是啊,她的老公……出轨了。   “谁说他出轨了?”这时,薛深淡淡地开口。   这一次,不再和苏蓉蓉废话。   直接拿出他最终的杀手锏。   最后的杀招。 第166章 无罪宣判   薛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扔到苏蓉蓉面前的桌上,“自己看看吧。”   苏蓉蓉疑惑地接过来。   当她看清楚纸上的字迹,瞳孔缩了缩。   那是一份人工授精手术的手术记录。   人工授精手术,就是用非性交的方式,将精子递送到女性生殖道中,以达到受孕目的的一种辅助性生殖技术(摘录自百度百科)   患者:苏蓉蓉。   手术时间,是一年前的十一月中旬。   刚好是在苏蓉蓉第一次去报警,说自己被王厚德给强迫了的那段时间。   薛深特意把资料打印了好几份。   给三位法官和一位检察官都发了一份,不疾不徐地说:“我向我当事人的夫人时兰女士证实过,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确实在一家三甲医院做过冷冻精子。”   “医院有冷冻精子库的记录可查。”   “这位楚楚可怜的苏女士,早年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偷走了王厚德先生冷冻的精子,擅自找医院做了人工授精手术。”   “事后,生下和王厚德先生有‘父子’关系的孩子,再带着孩子上门逼宫、碰瓷。”   “苏女士这一手牌,玩儿得可真是精明!”薛深把一摞资料往律师席的桌面上一丢。   那些资料里。   有时兰提供的,王厚德冷冻精子的记录和单据。   有苏蓉蓉做人工授精的医院里,医生和护士的证人证言。   甚至有苏蓉蓉前几年在医院实习,去冷冻精子库偷王厚德的样本时,留下的痕迹。   各种证据齐全,面面俱到。   这些点状的证据,被薛深连成一条条的证据链,甚至是证据网,把苏蓉蓉牢牢地包裹在里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薛深在诉说着苏蓉蓉从头到尾的整个布局,检察官则一目十行地看完薛深扔给他的那份资料。   检察官愣在原地。   大脑,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运作。   他和几个办案的检察官同事,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认为王厚德是强奸犯,而苏蓉蓉是个弱女子。   毕竟。   一个是事业有成的商人,成熟男人。   另一个则是二十出头才刚刚踏上社会的女孩儿,没什么背景,娇娇弱弱的。   可事实狠狠地甩了他们一巴掌。   是他们错了。   就像薛深在记者媒体面前说过的……   楚楚可怜的,未必是弱者。   咄咄逼人的,也未必就是强者。   检察官抬头看向薛深。   那波澜不惊的气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真的是二十多岁,第一次给强奸案做辩护,毫无经验的年轻律师吗?   不!   哪怕是一些刑法学专家,站在金字塔尖的刑事辩护律师,也未必会像薛深这么难缠,出手就是一针见血!   “嘶——”   审判长一页一页地看完薛深递上来的资料,忍不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审判了这么多的案子,做梦也没想到,薛深居然这么厉害!   薛深从视频画面里苏蓉蓉的笑,判断出苏蓉蓉不是被强迫的。   从苏蓉蓉故意模仿时兰的衣着打扮,判断出苏蓉蓉是故意为之的。   从苏蓉蓉生理期的时间,判断出苏蓉蓉这个孩子,不是和王厚德那一晚之后怀上的。   从王厚德做过冷冻精子的记录,判断出苏蓉蓉偷了王厚德的样本,私底下偷偷找医院做了那方面的手术。   三个法官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   他们长见识了。   他们已经打算,把这个案子报给最高院,看看能不能作为指导性案例,编辑成册,全国发行的那种。   薛深太强了。   再看苏蓉蓉聘请来的两个律师,他们已经不管庭审有没有结束,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就走到薛深面前。   “薛律师,这是我的名片。我这是拿钱办事,如有冒犯,多多包涵。”   “薛律师,咱们交个朋友,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不知道苏蓉蓉对方当事人的律师是您。要是事先知道了,这案子我们肯定不会接。跟谁作对,也不能跟薛律师您作对啊,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两个律师把话说得特别漂亮。   然后,转头走到苏蓉蓉面前,说:   “苏女士,对不起啊,你的案子恕我接不起,违约金我会打到你账上,再见了。”律师说完就走了。   苏蓉蓉面色惨白。   她动了动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在接下来的庭审里,苏蓉蓉几乎不再反驳,不再辩解。   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很快。   庭审到了最后的环节。   合议庭评议后,审判长宣读口头判决。   一、被告人王厚德无罪。   二、受害人苏蓉蓉,系伪造证据,诬告陷害王厚德,恶意诉讼。   苏蓉蓉涉嫌诬告陷害罪,已经被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依照国家法律进行处理。   书面判决,将会在十日内送达。   听到判决王厚德无罪的那一刻,站在被告席前的王厚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   苏蓉蓉诬陷他,污蔑他,诽谤他。   王厚德都看在她还是个未踏上社会的孩子的份上,并且那晚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对苏蓉蓉做过什么,没去追究苏蓉蓉的责任。   可这一次,苏蓉蓉告他强奸,铁了心要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这辈子在铁窗之内度过。   因为涉嫌强奸罪,被逮捕后在看守所待的那段时间里……   王厚德想了很多,很多。   仿佛有一座沉重的泰山,压弯了他的脊梁。   仿佛有残酷冰冷的岁月,染白了他的双鬓。   “薛律师。”王厚德开口,一步一步地走到薛深面前,满脸感激。他就如同沙漠里即将渴死热死的人,从薛深手里接过了一杯冰水,喝下去后,已经把薛深当成了救命恩人。   “我这场官司,是你帮我打赢的。”   “我的人生,是你救的。”   “你救我这一次,我这后半辈子的人生,都供你驱策,为你所用。”王厚德满脸坚定。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地虚伪。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愤怒的声音,响起在薛深的耳边。 第167章 隐藏任务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蓉蓉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才二十一岁,你们就要送她去坐牢吗?”   “你们不是人!畜生!!”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与苏蓉蓉的眉眼和鼻子有三分相似,从旁听席上站起来,走上前,指着王厚德和薛深的鼻子骂道。   强奸案开庭,是不允许随随便便旁听的。   这女人能坐在旁听席上旁听完整个案件的审理,薛深就猜到了,她大概是苏蓉蓉的母亲。   王厚德脸色冷了,“所以呢?”   “她泼得我一身脏水,我被网络暴力,被人肉,连家里的大门都被网友泼上了粪,甚至还要因为苏蓉蓉的诬陷栽赃,去坐牢,难道是我活该吗?”   “苏蓉蓉还只是个孩子?笑话!”   “那我呢?谁还不是个宝宝了?”王厚德根本不惯着苏蓉蓉的母亲。   “你……”苏蓉蓉母亲被怼得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蓉蓉母亲身边,一群苏家的亲戚,乌泱泱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口。   “你是个男人,应该有容人之量。”   “就是啊,说到底你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你看看,蓉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你的孩子,我们没让你付抚养费,就已经很体谅你心情了。”   “还有你……”有个人把视线落在了薛深的身上,“你不是很厉害的律师吗?蓉蓉涉嫌诬告陷害的案子,你就接了吧,帮帮她。”   薛深冷笑了下:“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就能够原谅?”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   “如果我拿着菜刀去砍你们,追了你们三条街,只要没把人弄死,故意杀人未遂,我就可以被无罪释放?是吗?嗯?”   薛深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他步伐沉稳,气势凌厉逼人。   那些人下意识地闭了嘴,不怎么敢看薛深。   眼底有明显的心虚。   倒是苏蓉蓉的妈妈还不死心,猛地跪在王厚德的面前,疯狂地抱住他的大腿,“王先生,你可怜可怜我女儿吧,哪怕你不愿意原谅她,给她写一份刑事谅解书也好啊……”   王厚德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拒绝。”   “不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辩护律师,薛深。”   “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把所有的证据一一搜集起来,帮我胜诉,帮我申冤,帮我平反。”   “现在,我要是回过头来就给苏蓉蓉写刑事谅解书,那我把薛律师当什么?拿他寻开心,耍他玩吗?”   苏蓉蓉的母亲还想再说什么。   王厚德猛地把人推开,“让开!”   从法院里走出来。   王厚德有些无语地看向薛深:“这个苏蓉蓉一家,怎么都是这种极品?”   薛深看了他一眼,“你看到苏蓉蓉的时候,就该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了。”   “孩子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的,不过是为人父母者自身的模样。”   “因为……孩子延伸的,不仅仅是父母的血脉,还有父母的风骨和品性。”   “在人生中的十字路口,他们看似随意选择的那条路,踏出的那一步,其实……冥冥之中,都踩在了父母曾经留下的脚印上,是重合的。”   王厚德点点头。   看薛深的眼神里有赞赏,也有尊敬。   【叮!】   【任务完成:成功查清王厚德事件的真相。奖励:1.薛深律师团队+1。 2.地位+100。 3.王厚德的神秘礼物+1,王厚德好感度+50。】   “薛律师,我想送你一样东西。”王厚德说。   他肯定是会和君璟律所结算律师费的。   但是,律师费不能直接给办案律师,否则会给薛深带来麻烦。   塞红包,薛深也未必肯收。   所以王厚德选择了另一种迂回的方式。   他让时兰先回家,自己带薛深去了一趟银行,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薛深。   “薛律师,这个是送给你的。”   薛深打开盒子锁扣。   里面,是一本边角泛黄的古籍。   封面页破破烂烂的,上面是薛深看不懂的字体,“这是……”   王厚德把盒子锁好,塞到薛深手里,环视一周,才压低声音开口:“我们王家祖上是在宋朝做讼师的,这一本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我是个商人,也没有继承老祖宗的衣钵。”   “这本古籍我也用不上,就送给你了。”   薛深当时就要拒绝。   古籍,很有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他不能随随便便地收啊。   “薛律师。”王厚德一眼就看出薛深要拒绝,摆摆手,抢先开口:“你要是不收,我就当垃圾扔了。”   “我只是希望这本书,能送给一个有法律信仰的人,而不是留在我手里积灰,当个摆设。”   话说到这个程度。   薛深只能暂时先收下。   【叮!】   【触发隐藏任务!】   薛深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   8000字,4更。卡文了,我捋一捋思路。 第168章 复刻镜子   【任务内容:1.查清楚苏蓉蓉对王厚德的恨意来源。2.让苏蓉蓉心甘情愿地认罪服法。3.妥善处理苏蓉蓉所生下的孩子该如何安置这一遗留问题。】   【任务奖励:1.谈判学技能树(初级)激活卡+1。2.深厚法考牌匾+1。3.后半本古籍(王厚德给的古籍只有前半本)。】   薛深有四大技能树。   心理学技能树,是中级。   罪恶值技能树,是高级。   而微表情学和谈判学的技能树,他从来没用过,存在感为0.   原来……竟然是需要做任务才能激活的?   那么谈判学技能树,是做什么用的?   【提示:因任务难度系数较高,特向宿主发放谈判学技能树(死亡级)体验卡+1。】   【体验时间:1小时。】   薛深记得,四大技能树的等级,分为:   初级、中级、高级和死亡级。   像是罪恶值技能树,如果达到死亡级,罪恶值技能树甚至能还原犯罪现场的画面,从系统里导出犯罪现场的高清蓝光视频,这就为刑侦破案,和律师代理案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薛深不由得期待起来,谈判学技能树(死亡级)的作用。   “系统,死亡级的谈判学技能树,有什么作用啊?”   【作用一:联觉。一种感官的刺激触发另一种感官。比如:看到数字8是天青色的,看到十二月是深蓝色的,听到音符La是金黄色的,闻到甜味是橙红色的。】   【作用二:复刻镜。随时都是别人的镜子。和别人面对面聊天,就能复制对方的身体感受和情绪起伏到自己身上。】   【宿主可以先感受三十秒。】   系统冰冷的声音落下。   薛深只觉得眼前的视野模糊了一下。   他晃了下脑袋,听到王厚德放了个屁。   一转头。   就看到王厚德屁股后边,放出来的是一连串小三角形,然后就变成大三角形。   小三角形是棕黄色的。   变大成大三角形后,逐渐变成浅黄绿色,然后消失。   王厚德尴尬地笑了笑,满脸社会性死亡的表情,“不好意思,最近……便秘。”   王厚德说话时。   薛深能清楚地感觉到与王厚德共振的情绪,有尴尬,有窘迫,有种呼吸一窒的感觉。   仿佛有根细细的琴弦在脖颈上摩挲,渐渐地勒紧,有些痒,又有些疼。   他嘴里,还有一种杏仁的苦味儿,口感是涩的。   薛深的感觉很真实。   好像他自己就是一面镜子。   放在王厚德面前,能100%地完美复刻王厚德的所有情绪,产生共鸣!   这就是联觉和复刻镜,谈判学技能树(死亡级)的作用。   三十秒很快结束。   那种感知力很新奇,很恐怖。   薛深眼前一亮。   谈判学技能树,太神奇了!   “薛律师,你要去哪里?”王厚德叫住薛深。   薛深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脑子还是王厚德刚刚那个三角形的屁,“看守所。”   王厚德不明白:“你去看守所干什么?”   薛深:“去见一个人。”   王厚德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问:“苏蓉蓉?”   薛深点点头。   *   看守所。   苏蓉蓉诬告陷害罪的案子立案侦查后,几乎不需要警方花多大力气去侦查。   因为,在王厚德强奸案开庭时,薛深已经帮他们集齐了所有相关的证据。   警方只需要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重新收集一遍薛深收集过的证据,确保证据在程序上合法。   就OK了。   薛深去看守所的时候,苏蓉蓉被关在一个没有人的牢房里,只在门上开了一个小铁窗。   无论侦查人员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仿佛对面的警察是空气一样。   最后,苏蓉蓉只淡淡地丢了一句:“定什么罪判什么刑随你们,我不在意,我也绝不会认罪,我没有错!做错的人不是我!!”   等到警察再次把苏蓉蓉带到讯问室。   苏蓉蓉看到了讯问室里,坐在桌子对面的薛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系统,使用谈判学技能树的体验卡。”   【已使用。】   【剩余体验时间:00:59:56】   薛深抬眸,对上苏蓉蓉那双阴沉的眼睛,像打开了冰箱,刺骨的冷气包裹着他,让他感觉到淡淡的冰冷。   黑漆漆的讯问室,让薛深感觉到一种牢房里的叮咬感。   很真实。   “你心里,是爱着王厚德的吧。”薛深右手握着个纸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问道。   苏蓉蓉猛地偏头看向薛深,拔高了嗓音,“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蓉蓉的防备,就像一堵三四米高的高墙,突然挡在薛深面前,讯问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让薛深的脑仁刺痛了一下。   “能用一整年的时间精心布局,以你的缜密和严谨,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把王厚德送进监狱,为什么非要给他生个孩子,生孩子对自己的身体损伤多大你会不知道吗?除了爱过,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薛深强压住生理上的不适,波澜不惊地说道。   就算是要报复,要羞辱,要毁掉。   苏蓉蓉也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这不合理。   一旁,几个警察都惊了。   他们审讯了几个小时,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老警察,犯罪心理学专家,都没能让苏蓉蓉开口说半个字。   可是……薛深……   他是怎么做到,让苏蓉蓉开口说话的?   他又是怎么发现,苏蓉蓉对王厚德的恨,是源于爱情的?   一群警察看薛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苏蓉蓉笑了起来,“王厚德开法考机构之前,是开医疗器械公司的,和医科大,也就是我的母校,有过合作。”   “我第一次见他,是他和我们院领导谈医疗器械采购的饭局上。”   “我在院长办公室做勤工助学,是院长秘书,跟着去参加了饭局。”   “为了应酬,我不得不换上正式的礼服裙,露肩的。”   “那天晚上的酒局……有人喝多了,搂了下我的肩,手还不老实地要往我腿上放,王厚德看不过去,伸手挡了下,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了我。”   “那件衣服,现在还放在我的卧室里,我的床头,我的枕边。”   苏蓉蓉的目光变得悠远。   她的情绪像一团凌乱的毛线,揉碎了心动、深爱、怀念、憎恨、不甘在里面,很复杂。   苏蓉蓉认真讲故事的时候,逻辑清晰,就像一张深蓝色的画卷展现在薛深面前,而且是动图,就像霍格沃茨的魔法卡片一样。   “后来呢?总不至于因为你爱一个人,就要把他送进监狱吧。”薛深问道。   苏蓉蓉诡异地笑了一笑。 第169章 情绪共鸣   她的笑容给薛深的感觉很不好。   薛深有一种失重感,就像坐在过山车上,又像是吃了一大勺芥末,整个颅脑都通风了,冰凉冰凉的。   “因为他有老婆、有家庭、有女儿,而我……只有他了。”   “可他……不要我。”   “哪怕我不要名分,我只想偷偷地跟了他,他都不要我。”苏蓉蓉像一根融化的雪糕,面色苍白地瘫软在椅子上,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像黑洞。   薛深叹了口气。   被苏蓉蓉盯着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者被一根水草缠住了脚踝,挣脱不开,有种在水下快要窒息的沉重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开庭前收集证据的时候,薛深调查过苏蓉蓉的背景。   父亲酗酒,借高利贷。   母亲沉迷于赌博,打麻将。   一直到苏蓉蓉上大学,这夫妻俩都没有管过苏蓉蓉。   今天在法庭上,苏蓉蓉的母亲会来,也是因为怕苏蓉蓉这个钱袋子进了监狱,就没人给她还赌债了。   苏蓉蓉的母亲关心的,不是苏蓉蓉的死活,而是苏蓉蓉的钱。   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苏蓉蓉。   可以说,苏蓉蓉从小到大,王厚德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王厚德递给苏蓉蓉的那件外套……   救了她那一次。   却毁了她一辈子。   薛深和苏蓉蓉对视的一瞬间,苏蓉蓉的情绪和感觉,就被薛深复刻并共享了。   就像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看到了一束光,然后顺着光线,把整个门推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苏蓉蓉迷茫地笑了笑,又摇摇头,“我大概是疯了,才会觉得王厚德请来帮他对付我的律师,能读懂我的情绪和我的一切。”   “现在,故事也听完了。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认罪,更不会忏悔,我……没错!!”苏蓉蓉很固执。   薛深皱了皱眉。   他就像个有洞的容器。   苏蓉蓉的情绪,四面八方地涌入他的身体,真实感很强,像是薛深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痛苦。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暂停体验卡的使用。”   再体验下去。   没从苏蓉蓉嘴里问出他想要的,他就要疯魔了。   【已中止。】   【谈判学技能树和微表情技能树,对宿主意念的坚强值要求很高。】   【请宿主尽快提升自己意念的坚强值,如果数值过低,使用谈判学和微表情学技能树,将导致宿主精神崩溃,神智错乱。】   暂时中止后。   薛深松了口气,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在心里问系统:“坚强值是什么?”   【意志力的坚强程度。】   【足够坚强的宿主,才能操纵得了谈判学技能树和微表情学技能树。】   薛深:“我目前的坚强值有多少?”   【您的坚强值是:2】   薛深:“……”   他没再和系统聊下去,而是看向坐在他面前的苏蓉蓉,问:“你说你没错,那王厚德做错了什么?王厚德的妻子又做错了什么?”   苏蓉蓉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王厚德绯闻缠身,被人肉,被网络暴力。”   “因为你,王厚德的公司背负巨额外债,濒临破产。”   “因为你,王厚德的妻子给他写了离婚协议书,他差点要妻离子散。”   薛深一口气说完,端起手边的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喉结微滚,不疾不徐地问:“所以……只因为他当年帮了你一次,给你递了一件外套,他又做错了什么?”   苏蓉蓉沉默了。   她两只手缓缓攥紧成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这些年她刻意接近王厚德,可是,每次王厚德都刻意回避,多次明确地对她说,他很爱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绝不会出轨。   是她一厢情愿了。   苏蓉蓉攥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心底渐渐释然了。   “薛律师,帮我……把那个孩子,送到孤儿院吧,孩子长大了以后,不要让他知道,他有我这么个母亲。”苏蓉蓉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她颤抖着站起身,伸出双腕,把两只手递到警察面前。   “逮捕我吧。”   “我……认罪。”   “是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叮!】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奖励:1.谈判学技能树(初级)激活卡+1。2.深厚法考牌匾+1。3.后半本古籍(王厚德给的古籍只有前半本。)】   薛深的脑海里,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他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从看守所里走出来。   这到底,是一个案子的结束,还是另一个案子的开始?   【提示宿主,三点钟方向,有人在暗中盯着您!】 第170章 重新开业   “谁?”薛深猛地转过头去,厉声一喝。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有大量警察的看守所门口,薛深并不担心遇到什么不测。   他话音刚刚落下。   三点钟方向,走出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三十多岁,只是,一双三角眼,带着些许的猥琐。   “您是……薛律师吧?”三角眼男人走到薛深面前,朝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让薛深不太舒服的感觉。   薛深也在打量着对方,“你是谁?”   对方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到薛深手里,“我叫江子诚,是一八零法考的总监。”   一八零法考,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一家法考机构。   在曾经的深厚法考垮台后,一八零法考迅速壮大,几乎风靡整个国内法考市场。   之所以叫一八零这个名字,是因为……   法考客观题考试通过的分数线,是180分。   而法考主观题的满分,也是180分。   所以,才取了一八零这个名字。   “江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八零法考公司,应该有自己专门的法务部门和律师团吧。”薛深接过江子诚的名片,他记得江子绵有个弟弟,就叫江子诚。   所以,下意识的,对江子诚也没有什么好感。   江子诚问:“我听说你自掏腰包,租下来一栋新的写字楼,想要帮助王厚德重开深厚法考?”   “并且,我还听说,王厚德很信任你,把整个深厚法考所有的股份,都转让到了你的名下?”   薛深并不正面回答:“江总监的消息很灵通。”   江子诚又离薛深近了些,压低声音:“薛律师,跟我干吧。”   “哦?”薛深故意装傻,反问道:“怎么跟你干?”   “我给你五百万,你把你手里深厚法考的股份交给我,你只需要继续做你的刑法主讲就可以了,公司的讲师团、学生、班级,都不用你操心。”   “等到年底,我还能给你分红,年底分你一成的利润。这样,你也不会太吃亏。”江子诚说。   薛深差点没被江子诚的强盗行为气笑了。   深厚法考,巅峰时期的年收入,就有上千万。   江子诚想用区区五百万,就买下整个深厚法考???   可笑至极!   江子诚仔细地打量着薛深的神色,说了一句:“你以为,深厚法考还是从前的深厚法考吗?”   “王厚德名声扫地,已经声名狼藉了,就算澄清了破案了又怎么样?”   “现在,整个深厚的名师团队全部都被高薪挖走,整个公司群龙无首,几个月都招不到一个学生了。”   “再看看你们深厚法考的官方微博,一条发布半年的微博,点赞量连一千都不到。”   “薛律师,做人还是要看清形势,跟我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了。”   江子诚打完一棒子,立刻塞了两颗甜枣过来,跟薛深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语气说:“兄弟,我是不会害你的。”   “要不,咱们不按九一分成,按七三分成,我每年年底给你三成的利润,怎么样?”   薛深拉开江子诚的手,语气淡漠:“抱歉,我这人……不喜欢跟别人合伙做生意。”   七三分成?   江子诚把三成利润挂在嘴边,却绝口不提股份的事。   如果薛深真的蠢到,把深厚的股份全部交给了江子诚,那么他势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江子诚没想到薛深会拒绝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薛深朝他笑了笑,“江总监,我还有事,先走了。”   薛深绕过江子诚,直接走人。   经过路口拐角的时候,随手把江子诚的名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深厚法考即将重新开业。   薛深没时间理会江子诚这种小人,他忙了数日之后,接到了王厚德的电话。   “薛律师,晚上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个饭吧。苏蓉蓉那案子的判决结果出了,判的诬告陷害罪。我爱人下厨的手艺还不错,她想亲自炒两个菜,我陪你喝几倍,谢谢你对我们夫妻俩的帮助。”   “请你吃完这顿饭,我们也准备走了。”王厚德说。   薛深愣了下,“走?”   王厚德嗯了一声,看着在地上玩拼图的小女儿,“反正……深厚法考也马上要破产了。我和我爱人想换个城市,好好生活。”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落寞。   做了一辈子的商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最后,却被苏蓉蓉给害得狼狈不堪,清誉尽毁。   公司没了。   王厚德的心也死了。   “王总,我想……三五十年之内,深厚法考应该是不会破产的。”   王厚德以为薛深在跟他开玩笑,“薛律师,你就别消遣我了。”   “你现在过来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消遣你了。”   薛深在他新租的写字楼里,给王厚德发了个定位。   王厚德到的时候,愣了下。   一楼。   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法律书籍。   民法、刑法、经济法……应有尽有。   甚至还摆了金色的天平和法槌,很庄严,很漂亮。   王厚德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法律图书馆。   “王总。”薛深从楼上走了下来。   王厚德满脸茫然,“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就是我们深厚法考的新地盘了,这栋大楼,未来一年都是我们自己的地方。”薛深伸手一指。   墙面上,还挂着深厚法考的logo。   薛深用电梯卡刷了下,带着王厚德坐电梯去了楼上。   写字楼一共有六层。   一楼,是法律图书馆。   二楼,是自习室。   三楼,是君璟律所的分所,薛深刚建立起来的。   四楼到六楼,则是深厚法考的办公地点,有教师休息室、有办公室、有教室,甚至还有健身房。   王厚德跟着薛深前后转了一下,面色惊奇,对这栋大楼相当满意,“这栋写字楼,租金不便宜吧?”   薛深笑了笑,没说话。   王厚德身边的司机挠了挠头,有点困惑地问薛深:“薛律师,为啥不找个繁华的商业圈办公啊?这里太偏僻了吧。”   “因为这附近是个大学城,离几所法律专业的高校距离最近。”薛深说。   司机似懂非懂,“那……为啥还要在楼下搞个图书馆啊?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又不能赚什么钱。”   薛深摇摇头,反问:“你觉得,参加司法考试的人群,是学生多还是打工人多?”   “肯定是法律专业的学生多啊,而且是应届毕业生,才能参加司法考试。”司机脸色一僵,瞬间懂了。   他看薛深的眼神,带了一抹钦佩,“薛律师,你的意思是……”   王厚德接了一句:“这些法律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要写毕业论文。”   “那么,他们就需要泡图书馆查资料,咱们一楼的图书馆和二楼的自习室,就能吸引大量法律专业的学生过来。”   司机目瞪口呆。   王厚德看薛深的眼神里,也带了震惊和钦佩的神色。   他没想到薛深一个律师,做生意的手腕……倒是也不差。   “楼上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联系了一些学者教授,过来面试咱们公司的学科主讲。这几天……差不多就有人过来面试了。”   就在薛深说话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薛律师,我是郭毅飞,我和我几个同事都到楼下了,是在哪里面试啊?现在就开始面试吗?”   薛深刚打算让郭毅飞和他的同事上楼。   系统过来插了一句嘴。   【深厚法考公司即将重新开始营业,将会雇佣大量的主讲老师及其他职员,是否开启员工养成模块?】 第171章 社交牛逼   员工养成模块?   那是什么?   薛深愣了下,他只有在上学的时候,看到班里的女孩子玩过什么公主养成,名媛养成,还有皇后、女帝养成。   不过,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系统肯定是不会害他的。   薛深说:“开启。”   【员工养成模块已开启。您能看到员工和下属的大量属性,随着系统新功能的解锁,可看到的属性会更多,请自行探索。】   第一个上来面试的,是郭毅飞。   之前王厚德被诬陷是强奸犯的时候,郭毅飞不信任王厚德的人品,犹豫再三也没敢来深厚法考。   这一次,他拿着简历走出电梯,看到王厚德,满脸愧疚地开口:“对不起啊,王总,之前……薛老师就找过我,想让我来深厚法考,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你……”   王厚德摆摆手,并不计较。   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要是在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候还说信任他,他倒是要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了。   “过来这边面试吧。”薛深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办公室。   大片透明的落地玻璃,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郭毅飞跟着薛深走进了办公室,坐下后,把自己的简历推到薛深面前。   薛深在饮水机里接了两杯热水,递给郭毅飞一杯,自己面前放了一杯。   薛深坐下,就看到郭毅飞的头顶冒出一串属性数值框框,仅他可见的那种。   姓名:郭毅飞   年龄:31   授课能力:A   社交能力:B   忠诚度:23   特殊:黑带四段   ……   薛深注意到。   这一次郭毅飞的属性,和上次他师徒关系的属性框里,安培和叶俏的属性很相似。   都是分S、A、B、C、D五个等级。   所以这一次不用看系统的属性解释,薛深也能懂了。   至于忠诚度,大概是郭毅飞作为主讲老师,入职深厚法考之后的员工忠诚度。   倒是这个黑带四段……   薛深摸着下巴,打量着身高一七零左右,瘦瘦小小的郭毅飞。   真没想到,他居然有黑带四段。   深藏不露啊。   等薛深研究完了郭毅飞的属性栏,郭毅飞也差不多做完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郭毅飞的情况,薛深上次见面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没房,没车,有个女儿。   在大城市里凭着那一点微薄的薪水,举步维艰。   因为大学的时候也做过家教,郭毅飞大一就考下来了教资,对讲课并不陌生。   薛深点点头,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薛老师……哦不,老板。”郭毅飞大概是觉得不合适,换了个称呼,他搓着手指头,“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我……我女儿要上学了,马上要交学费,还有各种兴趣班和补课班的费用。我、我会努力工作,也能接受加班的。”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写个借条给你。”郭毅飞怕薛深不答应,补了一句。   薛深摇摇头,郭毅飞是他同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没必要让他写借条。   “不用,我提前预支给你三个月的工资,每个月底薪一万二。因为是开班讲课,班里的学生多,好评率高,学生的考试通过率高,到了月底、年底你的奖金也会多。需要你认真授课,态度严谨,按时到岗,有没有什么问题?”薛深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郭毅飞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   他没想到。   他来深厚法考兼职讲课,拿的工资比他在高校做讲师的工资还要高,甚至还有奖金。   薛深当场给郭毅飞转账,“行,要是没问题的话,回头我发合同给你,你签好了一式两份邮到这个地址就可以了。”   转账完,他就看到郭毅飞的忠诚度,从23飙升到了46。   涨得还挺快的。   郭毅飞走出去的时候,看着手机上到账三万六千块的银行短信提示,他脚步都是飘的。   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儒雅男人,郭毅飞还礼貌地点了点头,哼着歌走了出去。   儒雅男人敲了敲门,探头看了进来,“请问,这里是深厚法考的面试现场吗?您是面试官吗?”   “是,进来吧。”薛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说道。   儒雅男人在薛深面前坐下,递过来一份简历。   简历上,放了一个精致漂亮又高档的小礼盒,礼盒上面放了男人的名片,男人叫魏致远。   这人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在很多的单位拿过offer的,社会气息很浓,和郭毅飞身上的那种学术范儿完全不一样。   薛深看向他的头顶。   姓名:魏致远   年龄:29   授课能力:C   社交能力:S   忠诚度:-   特殊:极其现实,人脉圈子广,只忠诚于金钱   ……   看完以后,薛深愣了下。   他是头一次见到社交能力为S的人,这大概就是社交牛逼症吧。   “系统,他的忠诚度为什么是一条横杠啊?”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目前阶段,他只忠诚于金钱,不会有任何的忠诚度增长。】   【如果后期能触发特殊剧情,或者使用特殊道具,忠诚度属性可能会发生改变。】   【忠诚度低的人可能会背叛,可能会让你赔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请谨慎选择是否要留下他。】   魏致远的忠诚度,让薛深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但是,魏致远S级的社交能力,又让薛深很不舍得拒绝。   等魏致远做完自我介绍,薛深问了他一句:“你有过,法律专业课的授课经验吗?”   郭毅飞是高校讲师,期末的学生好评度很高,是政法大学最受欢迎的十大教师之一,这个问题肯定是不用问的。   但是,魏致远就不一样了。   “有过啊,我在一八零、指北针、厚达等五家法考机构,都讲过课。”魏致远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薛深同行的名字。   薛深吓了一跳。   既然这样,他直接问魏致远:“那你为什么离职?”   魏致远双腿交叠着,看薛深的眼神,仿佛他才是面试官一样,丝毫不紧张,“钱少。”   薛深:?   魏致远又说了一遍:“薪资低。”   薛深:“……”   魏致远歪着脑袋,“我的讲课水平,可能是中下,但是……”   “我课程的报名人数和出勤率,足以碾压整个法考圈子里所有的同行。”   “我相信,这一点您是有办法求证的。”   魏致远的语气很自信。   这就是一个S级社交能力的社牛患者,所独有的自信。   “行,你留下吧,我把合同发你邮箱一份,你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签合同了。”薛深把刚刚和郭毅飞说的薪资待遇和要求,又给魏致远重复了一遍。   说完,薛深补充了一句:“入职两年内不可以跳槽,否则要按照年薪的两倍赔付违约金。”   “如果你离开深厚法考,从深厚法考离职后一年内,不得从事与法考教育相关的行业。”   “竞业禁止的条款,和违约金条款,主合同里没有写,从合同稍后我会一起发到你的邮箱。”   魏致远和郭毅飞不同。   一个老奸巨猾,只忠诚于金钱,因为嫌钱少而从五家法考机构跳槽的人。   哪怕薛深很看重他的S级社交能力,在这一点上,也不得不谨慎。   弄好了,是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   弄不好,就是引火烧身、玩火自焚的故事了。   魏致远点点头。   魏致远走后不久,又来了两个面试的人。   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薛深直接打开系统的员工属性框,大概一扫,就知道哪些人合适,哪些人不合适。   不合适的,面试时随便问几句,让回去等消息就可以了。   遇到合适的,薛深才会多问几句,甚至还会让他们试讲一段课程,现场讲课。   不过。   倒是有一对双胞胎兄弟,一起走进面试室面试,吸引了薛深的注意力。 第172章 恶性竞争   薛深先看了一眼左边双胞胎哥哥的属性。   姓名:沈荣   年龄:34   授课能力:A   社交能力:A   忠诚度:9   特殊:宠弟弟狂魔   ……   薛深点点头。   授课能力和社交能力都是A,很出色。   并且,难能可贵的是,第一次见面,就有9点的忠诚度属性。   薛深问了他几个问题,沈荣也基本都能回答得中规中矩,逻辑严谨,偶尔还有一两句临场发挥的金句,资质是不错的。   薛深看向了沈荣旁边的弟弟,沈耀。   沈耀头顶缓缓地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属性框。   姓名:沈耀   年龄:34   授课能力:A+0   社交能力:C   忠诚度:51   特殊:极其厌恶哥哥   ……   薛深愣了愣。   一个是宠弟弟狂魔,一个却是极其厌恶哥哥。   他的视线在兄弟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徘徊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兄弟俩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弟弟的忠诚度居然有51点。   就是社交能力太差了。   薛深看了一眼弟弟属性栏里的授课能力,问系统:“系统,为什么他的授课能力是A+0?那个加零是什么意思?”   【他的天赋和能力不稳定,很容易受外界影响。】   【可能会增长到S,也可能暴跌到D。】   薛深问了一句:“你们兄弟俩,为什么一起来面试啊?”   沈耀迟疑了下,低下头不敢与薛深对视,而是看向了他的哥哥,沈荣。   沈荣笑了笑,开口:“抱歉啊,我弟弟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但他是京大的讲师,讲课很好的,甚至得过不少国家级的青年教师奖项。”   薛深想了想,没直接答应,而是说:“好的,三天之内我们会短信通知面试结果。”   这兄弟俩走后。   倒是又有个资质不错的面试者,坐在了薛深面前。   姓名:宁震   年龄:23   授课能力:A   社交能力:B   忠诚度:32   特殊:饭量很大   ……   宁震的年龄,让薛深有些惊讶,指着简历上的出生年月日,问:“你二十三岁?”   宁震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袋薯片上,咽了咽口水,又别过头,朝薛深点了点头:“是,我十四岁读大学少年班,八年本硕博连读,去年毕业的。”   薛深让他介绍一下自己。   宁震就开始侃侃而谈,他读大学的时候做过学生会主席,还上过国家电视台的演讲节目,拿过冠军,履历和法考成绩也都不错。   从表现上看,除了年龄小一些未必能服众之外,表达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薛深又把他带到授课室,随便指了两三个知识点,考验了一下宁震的讲课水平。   宁震只看了半分钟的书,把教材放下,全程脱稿讲课,逻辑严谨,条理清晰,讲得通俗易懂,法律专业水平很不错。   “讲得不错,薪资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吗?”薛深在他的简历上打了一个对勾。   “那个……管、管饭吗?”宁震问道。   薛深愣了愣,点点头:“管,一日三餐,我出钱单独给你加一餐夜宵,四菜一汤,你要是有想吃的和楼下食堂的厨师说,让他们给你单独做。”   “行,那我没问题了。”宁震说。   他来应聘的时候,就看过薛深挂出来的薪资待遇,觉得没什么问题。   “等过两天公司开始营业,你过来上班就可以了。”薛深说。   “好的。”   宁震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跟薛深说了声再见,转身就离开了。   一晃。   薛深面试完几个主讲老师后,一整个上午就过去了。   薛深刚想去找王厚德,去外面下馆子找点吃的,门被敲响了。   “薛律师。”魏致远探了个头进来。   他不愧是社交能力S级的人,初次见面,短短半个小时的面试时间后,他已经知道了薛深的名字和职业。   “还有什么事吗?”薛深问。   魏致远走进来,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栋写字楼,“我听说,一八零法考机构,今天突然租下来了你对面那栋楼,要开分支机构,他们搞课程一折促销,用极低的价格恶意卖课,想要在深厚法考重新开张之前,把你们公司给挤兑得开不下去。”   薛深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看来,系统给魏致远打的这个人脉圈子广的标签,果然没错。   他选择留下魏致远。   是个正确的选择!   魏致远又说了一句:“一八零法考机构的总监,叫江子诚。”   “他是政法大学民法所前所长江子绵的弟弟。”   “有人说,他就是未来宁嫣校长办公室的校长助理,宁嫣面前的红人。”   “这是赤裸裸的恶性竞争,很明显在针对你们深厚法考,在针对你们公司,在针对你。”   “薛律师,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小心。”   薛深倒是不慌不忙的,“谢谢。”   魏致远走后。   薛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江子诚,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跟他合作,他就赤裸裸地强取豪夺。   薛深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第173章 挑战任务   “薛律师。”王厚德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一八零法考的事,你听说了吧?”   “王哥,你比我年长,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客气。”   王厚德点点头,“一八零法考,跟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老相识了。”   王厚德把深厚法考和一八零法考早年的恩恩怨怨,都和薛深说了。   几年前深厚法考的鼎盛时期,在全国各地有五十多家分公司,一八零法考就是个快要倒闭的小公司,连一八零的logo都是模仿深厚法考做的。   后来苏蓉蓉的出现,害得王厚德被泼了一身脏水,声名狼藉,一八零法考才趁虚而入的。   时隔多年,说到这里时王厚德仍然气得眼神发狠,“当年,我们深厚法考的八大名师,有一半都是被一八零法考高薪挖走的,其他四位老师才被其他几家法考机构瓜分。”   “薛律……薛深,这一次,我看一八零法考是想把咱们斩草除根。他江子诚,就没想给我们留活路!”   王厚德义愤填膺。   双手攥紧,狠狠地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薛深笑了笑,“王哥,你放心。”   “七日后,我们和一八零法考同一天开业。”   “他们一折卖课,我们……不打任何折扣,原价出售!”   王厚德震惊地看向薛深,皱眉:“原价?你疯了?”   “薛深,我知道咱们手底下的钱不够用,你想节省成本,但是……你不懂公司经营,新公司开业第一天,是必须要打折搞促销,才能留住客户的。”   薛深摇摇头,语气坚定:“我不做自降身价的事。”   “我们的课程,我们的老师,我们的教材,值这个价位!”   “打折贱卖的是白菜,高价珍藏的才是翡翠。”   【叮!】   【触发挑战任务!在七日后开业当天,单日课程销售额突破20万元,奖励未知,失败惩罚未知。】   【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这个任务连奖励和惩罚都没有标明。   以系统的尿性,薛深隐约猜到,这个任务的难度并不低。   不过,课程销售金额达到二十万,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   因为学法律专业的人都知道,司法考试的课程,分普通班、vip班、svip班什么的,最便宜的普通班也要三四千块,档次最高的至尊svip班可能要十几万,价格差别很大。   哪怕第一天买课的都报名最便宜的普通班,有一百个人买课,销售金额也能达到三十万甚至是四十万块钱了。   别看一天就能收入几十万,刨除书本费、主讲老师的课时费、写字楼的租金、甚至是一些桌椅柜子的费用,和一些基础运营成本,其实最后剩下的净利润没有多少。   薛深慎重考虑后,选择了接受任务。   他觉得,他不能让系统这个金手指把他给养废了,什么事情都依赖系统。   人生处处都是挑战,他也想去多尝试一下。   七天后,开业首日。   薛深开车到的朝阳街。   上次系统赠送的深厚法考的牌匾,已经运到了。   名贵的牌匾上,毛笔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写了深厚法考四个字。   牌匾已经挂在了写字楼的大门口,中式风格的牌匾,很漂亮,很大气。   没等薛深走进深厚法考大厦,就听到了街对面的喧闹声。   薛深转过身,就看到……   街对面的一八零法考,开了一家分公司,和深厚法考遥遥相对,分庭抗礼。   分公司新开业,挂了红绸,铺了长长的红地毯,还有好几个花篮,花束和丝带,像是要结婚接新娘似的。有人在发广告传单,有人在敲锣打鼓,有人吆喝着一折优惠,好不热闹。   薛深摇了摇头。   卖法考课程,又不是在菜市场卖白菜萝卜土豆,不是这么吆喝就有用的。   果然,薛深脑子里刚冒出来这个想法,他就看到……   周围拖着买菜小车经过的大爷大妈,好奇地凑过去问,这是在干什么,听说是在卖法考课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闹这么大动静,还以为谁家结婚吃酒席了哩。”   “卖啥司法考试的课程,在大路边吆喝什么?”   “无聊,俺又不杀人不犯法。”   “就是就是。”   薛深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深厚法考大厦。   “老板,出事了!”郭毅飞焦急地跑到薛深面前,气喘吁吁的,看到薛深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薛深递给他一瓶水,“你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郭毅飞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一八零法考的江子诚,花钱雇了四五十个课程销售,打扮成学生模样混进我们这儿的图书馆和自习室。”   “那些销售一个个的,就像苍蝇见粪堆似的,盯住在我们这自习和看书的法学生不放了。”   “这才开业半个小时不到,一八零法考已经从我们这里,拉走了二十多个学生了。”   郭毅飞急得嘴都起了水泡。   他急需用钱的时候,是薛深雪中送炭,预支给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郭毅飞不希望深厚法考刚刚重新开业,就这么被搞得垮掉。   薛深漫不经心地笑笑:“没事儿,让他们随便拉,无所谓。”   “凭啥?”   宁震叼着根棒棒糖走过来,手里的牵引绳还牵了一条金毛,叫战神。   他气得鼓着腮,从嘴里拿出棒棒糖,忿忿不平地说道:“薛大哥,我去把他们赶走!”   这时候才刚刚9点多,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个不速之客也踏进了深厚法考大厦。   “哟,薛老弟,深厚法考公司重新开业,弄得还不错嘛。”   老对手江子诚慢悠悠地走进深厚大厦,还递了个花篮给薛深,当做贺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这样,薛深和江子诚在一楼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薛深问江子诚:“江总监有事吗?”   “今天真巧,深厚和一八零在同一天开张营业。”江子诚故意说道:“一八零法考,才开业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卖出去八十多套课程了,深厚法考怎么样?”   郭毅飞皱了皱眉。   谁不知道,江子诚那八十多个客户,都是从深厚法考楼下的法学图书馆和法学生自习室里拉过去的。   江子诚可真是不要脸。   这时,薛深缓缓抬手,有了动作。   江子诚眼神一亮。 第174章 大师魅力   薛深缓缓抬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钱包,抽了三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递给江子诚。   “这……这是什么意思?”江子诚都懵了。   薛深挺无辜地眨了眨眼,“听说今天一八零法考所有的课程,一折出售,不是吗?”   “对啊。”   “那就没错了。”薛深起身,把宁震养的膘肥体壮的那只金毛抱过来,对江子诚说:“我给我们家金毛,买一节原价三千块钱的法考课程,反正一折……也就三百块钱。”   “你……”江子诚气得脸都憋红了。   他伸出来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薛深。   薛深是在明晃晃地羞辱一八零低价贱卖的课程,也是在羞辱他江子诚!   江子诚心里火气旺盛。   但是,余光瞥到深厚法考大厦里,不少法学生,都拿着一八零法考的宣传海报,往街对面一八零法考买课的报名点走,江子诚又笑了。   他在薛深面前坐下,跟薛深说:“薛老弟,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凭你一只小蚂蚁,想绊倒大象,你觉得可能吗?王厚德跟你非亲非故的,何必对他忠心不二?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带着深厚法考的家底投奔我,跟我合作吧。”   “只有一八零法考公司愿意收购你们深厚法考这个小公司,你们才有条活路。”   “否则……”江子诚顿了顿,语气里带了惋惜的味道:“你也不希望,你把深厚法考开到哪里,第二天……一八零法考的分公司就开在你们街对面吧。”   薛深冷笑一声:“是吗?”   “难道不是吗?就今天一个早上,一八零法考已经卖出去一百二十套司法考试课程了。”江子诚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而你们深厚法考……现在还没开张吧。”   江子诚的话,让郭毅飞攥紧了拳头。   是的。   他们早上七点半开业,现在已经快要到早上九点半了。   可是,深厚法考就像一潭死水。   根本没有人来报名买课,甚至连来咨询价格的都没有。   一八零法考是老牌子老字号的大公司,今天偏偏又打出特价,上千块钱的课,现在全部一折出售,几百块钱就能买得下来。   而薛深这边……   深厚法考之前负面新闻缠身,八大学科主讲都被人挖走,整个公司就像一个空壳子,即将破产,负债几百万。   这样的公司,偏偏又是价格几千块几万块的课程,谁也不会来买的。   “江总监,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你想打深厚法考的主意,没门!你死了这条心吧。”薛深很自信地开口。   “你就吹牛逼吧!我倒是想看看……第一天开业就零收入,到时候我非得让你哭着求我!”江子诚气呼呼地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深厚大厦。   话不投机半句多。   薛深也懒得跟他废话。   一直到了中午11点,一八零法考已经卖出去了三百多套课程,他们走的是薄利多销。   三百套,营业额也有至少九万多块钱了。   而深厚法考这边,还是一套课程都没有卖出去。   营业额:0.   郭毅飞急得团团转,“老板,要不然我们也把课程的价格降到三百块……不,我们降到两百块吧。”   薛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食堂吃饭,价格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用。”   “而且,一八零公司家大业大,你跟他们玩价格战,拼公司的家底,你能拼多久?”   薛深看得很清楚。   一旦他决定降价,那就是自己跳进了江子诚挖好的陷阱里,还给自己填上了土,把自己给埋了。   薛深和王厚德手里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两千万。   这点钱,根本不足以和一八零这个庞然大物PK。   宁震也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要不然……给江子诚低个头,我们跟他合作,让他收购深厚法考?”   被收购,总比公司直接倒闭要好。   “薛深,你是怎么想的?”王厚德也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问薛深。   王厚德也坐不住了。   一开始,他看薛深满脸淡定,以为薛深是有什么后招。   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中午。   深厚法考开业到现在,连一套课程都没有卖出去。   王厚德开业前想买线上推广的,薛深没让。   甚至连王厚德想要在深厚法考的官博上推广,薛深都直接拒绝了。   王厚德眼里带了些怀疑,“你真的有办法吗?”   薛深还没回答。   “卧槽!”旁边,传来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   “兄dei们,你们快看深厚法考的官博,绝了!!”   王厚德瞳孔一缩。   下意识地因为,是江子诚和一八零法考,又跑去深厚的官博下边,抹黑或是泼脏水了。   王厚德连忙拿出手机,打开深厚法考的官博。   看到官博上刚刚发布的一条微博,王厚德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深厚法考v:“第一天开业,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放一张深厚法考大佬讲师团的神仙工作照。[图片]”   微博的内容平平无奇。   但是,照片上几个穿着商务西装的学科主讲……   行政法主讲,宁嫣。   民法学主讲,吕蕊。   商法经济法主讲,苏潜。   刑法学主讲,宋惊国。   ……   后面的几个学科,才是薛深招聘来面试的新讲师。   而前面的几个学科,全部都是大佬。   宁嫣,政法大学校长。   吕蕊,民法学会会长。   苏潜,国政院经济法首席顾问。   宋惊国,国家刑法学之父。   王厚德握着手机的手,都在细细地颤抖。   宁嫣、吕蕊、苏潜、宋惊国这四个人,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在各自的学科领域,都是学科奠基人,开山祖师般的存在。   这种咖位的大佬……   别说是来讲授法考课程了,有时候连省高级法院和省检察院开高价重金聘请他们去开讲座,他们要是心情不好都未必愿意去。   王厚德有些恍惚地看向薛深。   这样的四个大佬,是怎么会被薛深请来讲法考课程的?   薛深,到底是个什么奇人?!   有这四尊大佛在,还怕没有人报名深厚法考的课程?   别说是原价出售,王厚德甚至觉得,哪怕他们现在涨价到原来的十倍,三四万块钱一套课程,都会有人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大学之道,不在于大楼,而在于大师。   这就是大师的魅力。 第175章 全城直播   “宋惊国老先生的课,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宋老站在讲台上讲课!”   “难怪他们敢夸口大佬讲师团,这种豪华阵容,哪里是对面一八零法考随随便便几个三十出头的老师能比的?”   “国士无双!在哪里报名买课,我买一对一的svip班!”   网友们还在吃瓜看热闹,刚好在深厚法考大厦附近的人,已经用特殊时期抢蔬菜包和蔬菜盲盒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深厚法考大厦,去填写报名信息,现场扫码,全款报名。   深厚法考官博上的消息发出来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现场报名买课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个人。   那还是因为……   报名买课,需要签授课期间的保密合同,避免把公司的内部资料流传出去。   否则,二十分钟内完成报名的人,只会更多。   王厚德看得目瞪口呆。   上午的时候,一八零法考卖出去了410套课程,深厚法考的销量是0.   而截止到现在,一八零法考卖出去了423套课程,深厚法考的的销量,已经在半个多小时内,从0飙升到了64,又从64飙升到了231。   碾压一八零法考,只是时间问题。   王厚德有种做梦的感觉。   很不真实。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争先恐后疯抢的人,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讲师团里,真的有宁嫣教授、苏潜教授、宋惊国教授和吕蕊教授吗?”江子诚走到了排队报名的人群旁边,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话音落下。   原本沸沸扬扬地报名的人,扫码付款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   看江子诚的眼神里,有怀疑,有审视,也有打量。   江子诚轻轻地弯了弯唇,“众所周知,宁嫣教授除了政法大学官方的行程安排,从来不公开出席任何活动。”   “苏潜教授只喜欢在家里溜溜鸟,养养乌龟。”   “至于吕蕊教授……”江子诚眼底闪过一抹难堪,“去年,一八零法考机构诚邀吕蕊教授来讲课,我们一八零的董事长三顾茅庐,都被吕蕊教授拒绝了。”   “还有宋惊国教授……你怎么可能请得动这四位大佬出山?别是拿这个当噱头、当幌子,骗人骗钱吧。”   江子诚嘲讽地笑了下。   他连宋惊国的联系方式都拿不到。   薛深,一个年轻后生,怎么可能能联系得到宋惊国,甚至可以请宋惊国出山,到法考机构授课?   江子诚话音落下——   “对啊,宋惊国是我导师的导师的导师,祖师爷辈的国家级法律专家了,他不缺钱,真的会跑到深厚来讲课?”   “假的吧,这几个专家的微博和CCtalk,都没有官宣,也没承认他们到深厚讲课了。”   “不会真是骗人的噱头吧。”   众人议论纷纷。   看薛深和王厚德的眼神里,带了怀疑。   不是他们不信任薛深,而是……   从前有不少的教育培训机构,挂羊头卖狗肉。   在广告上推广宣传的,是某某大佬、某某知名学者。   可实际上讲课的,却是一些看了几个小时的教材,就出来给他们讲课的新老师,这些老师甚至连初中都没毕业。   “王总,薛律师,”江子诚笑眯眯地走到薛深和王厚德面前,“你们想赚钱的心情,我理解。”   “但是……拿这种国士级别的专家和学者做噱头,糊弄学生、骗学生的钱,不合适吧。”   “你也是政法大学的老师,要是宁校长看到了你们深厚的宣传广告,找到你头上,你也不好做。”江子诚“善意”地提醒道。   实则是在暗示薛深,如果你还要弄虚作假,我现在就找宁嫣求证,当场戳穿你所有的骗局。   薛深没说话。   看到薛深一言不发,几个刚入职深厚法考的年轻老师,额头上隐隐冒出冷汗来。   该不会……真的是一场骗局吧……   这时。   一楼大厅里的液晶显示屏幕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但气场很强的女声。   “很高兴,担任深厚法考的行政法主讲,我是……宁嫣。”   宁嫣是政法大学的校长,又是行政法学会的会长,曾在国家电视台上评述过国家法治进程的,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少学法律的同学都认得出她的声音。   听到液晶屏幕里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地一转头,就看到……   屏幕里。   宁嫣穿了衬衣和西装裙,做领导多年,气场很强。   她手握着麦克,“我给大家介绍,这是国家刑法学会的会长,刑法学之父,宋惊国。”   “这位是,国家民法学会会长,我校民法所现任所长,吕蕊。”   “旁边这位,是我的丈夫,深厚法考的商法经济法主讲,京大教授,苏潜。”   屏幕里宁嫣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城市里多块LED屏幕,同时闪烁,画面在瞬间变成了淡蓝色,是深厚法考logo淡化后的颜色。   屏幕上没有太多的特效,只是放着深厚官博放出来的那张工作照。   是几个大佬的合照,照片旁边还有宁嫣他们的亲笔签名。   静,落针可闻的静。   深厚法考大厦内,鸦雀无声,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子诚都懵了。   这怎么可能?   “这、这怎么会……”江子诚喃喃道。   江子诚是一八零法考的总监,也在政法大学工作。   他连吕蕊都请不动,可是薛深……居然真的请动了这几位出山,到深厚来讲司法考试的课程?   江子诚脑袋瓜子嗡嗡的。   他满脸恍惚地走出了深厚法考大厦,有种夹着尾巴狼狈逃窜的挫败感。   “江总监。”秘书走到江子诚面前。   江子诚心情不好,语气也暴躁,“滚!没事儿别来烦我!”   秘书说:“我有个办法,能让对面深厚法考倒大霉,办法就是……”   秘书压低声音,用手挡着半边脸,凑到江子诚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脸上,是狰狞的阴笑。   听完秘书的话,江子诚也笑了,“行,你去办吧。”   秘书:“是。”   江子诚微微皱了皱眉,“事情别闹得太大,点到为止,让他们知道厉害就行了,别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覆水难收了,我也保不住你。”   秘书点头:“您就放心吧。”   这一边儿。   薛深还不知道,他的深厚法考,已经被江子诚给惦记上了。   “老板,出事了!!”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郭毅飞匆匆地跑过来,说道。 第176章 诬陷栽赃   “怎么了?”薛深问。   郭毅飞指着门外,“有个客户,说……说我们是骗子。”   薛深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薛深刚从办公室里走出去,就听到一阵喧闹的声音。   “我下午明明已经付款了,线上支付了两千多块,你们居然跟我说没有,不承认,这不是骗我的钱吗?”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有付款成功的页面截图的,如果你们这样坑蒙拐骗,别怪我打110举报你们集资诈骗!”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穿着深蓝色背带裤,双手叉腰,紧紧地皱着眉头。   宁震在跟她解释,“同学,你做人要讲道理啊。”   “我们查了好几遍,确实没看到你的付款记录,你……”   宁震还没说完。   薛深走过去,制止住他的话,看向那个背带裤女孩,“你好。”   “好什么好,我一点也不好!”女孩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耐性,“你们机构吞了我两千多块钱,还死皮赖脸地赖账不承认,亏你们还是搞法律的,就这样的素质吗?”   “你说什么……”宁震怒。   薛深没什么情绪,挺平静地看向那个女孩儿,“能不能把你的付款截图,给我看一眼?”   “就这个。”背带裤女孩把手机屏幕解锁,递到薛深面前。   大概是薛深的态度好,长得清隽,社会地位属性的提高,又让薛深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与震慑力,女孩下意识地收敛了脾气,说道:   “我也不是想要惹是生非的人,但是……”   “两千块钱,是我打工一个月才赚出来的收入,不能白白地打了水漂。”   薛深低头看着女孩儿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深厚法考官网的网址,深厚法考官网的主页,是深厚法考官网的付款界面,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女孩儿也确实是付款成功了。   个人账户里,有一套两千九百九十九的课程,显示的是【已购买】状态。   薛深疑惑地皱了皱眉,问宁震:“你确定,深厚的系统里,没有她的购买记录吗?”   “确定啊。”宁震点头如捣蒜。   宁震在给他的金毛喂香肠。   金毛咬一口,他咬两口。   金毛再咬一口,他吃三口,把空空如也的包装纸递给金毛,还揉了揉金毛的脑袋,“薛哥,我查了七八遍了,真的没有她的记录。”   那就奇怪了。   付款了。   后台怎么会查不到购买记录呢?   难道是网页出bug了?   “不可能!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想骗我的钱,你们欺负我是个学生,势单力薄,没办法跟你们斗,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背带裤女孩儿满腔怒火,扬声道:   “大家都过来,帮我评评理!我叫孙小美,深厚法考讹诈了我的钱,还抵死不承认!”   深厚法考的大厦里,在排队报名的人还有不少。   听到孙小美的话,一个一个都围了过来。   孙小美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宁震和薛深的鼻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愤愤不平地说:   “果然,就不能相信天上掉馅饼!”   “什么大佬讲师团,都是假的,我还不如花几百块钱,去对面的一八零法考报名,至少他们不会骗我几千块钱。”   听到这话。   隐藏在人群中的江子诚的秘书笑了笑,故意拱火:“我付钱买了几万块钱的vip课程,也被深厚法考骗了!抵制黑心商人!”   “抵制黑心商人!”   “抵制他们这种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黑心商人!”   “黑心商人滚出去!!”   矛盾一触即发。   有不少刚刚在深厚签了保密合同的学生,一把夺过签好的合同,撕得粉碎,随手扔进垃圾桶,“退钱!我才不要把钱扔给黑心商人!”   “怎么办啊,薛哥。”宁震下意识地看向薛深。   他十四岁就读少年班了,是少有的天才。   但是,这种智商高过早进入社会的人,往往在情商上有所欠缺。   宁震看到那么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冲过来,整个人六神无主,急得不行。   公司第一天开业经营,商誉很重要。   几个客户毁约,他们也就损失几千几万块钱,问题不大。   可是……   今天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深厚法考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薛深没说话。   他摸了摸下巴,复制了网址链接,发给IT专家谢淮。   薛深:查一查,这个网页,有没有被人擅自改动过程序?   薛深:[链接]   孙小美的付款截图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就只能是网页自身的问题了。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   薛深盯着屏幕上的链接,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神色,冷了。   深厚法考的网址是:   https://shenhou_fk.com   而背带裤女孩孙小美付款的那个网址是:   https://shenhoufk.com   少了半条横线。   有人模仿他们的网址,做了假的网页。   甚至于,假网页的主页,颜色,文字,都和真网页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连薛深都差点没看出来,这是个高仿他们的网站。   更何况……是点进深厚法考网站购买课程的客户。   “深厚法考,狗都看不上!”这时,江子诚的秘书隐藏在人群中,又喊了一句。   人群中。   浑水摸鱼隐藏在队伍里的,一八零法考的几个员工,跟着推波助澜。   “深厚法考快点倒闭吧!”   “垃圾深厚法考!”   “这种公司,这种黑心商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估计这一整个公司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吧……”   薛深抬头,看向那些火上浇油的人。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开口。 第177章 搞个大的   “孙小美同学,你买的是价值2999块钱的课?”薛深问。   孙小美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带裤,点点头。   薛深叫来宁震,“给她登记一下,算她报名成功了,再免费送她一套深厚出版的纸质书,作为补偿。”   “什么?”孙小美愣住了。   她看薛深的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止孙小美。   人群中,连江子诚的秘书,都瞪大了眼睛,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深厚法考的假网页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薛深被骂,被黑,被诬陷骗钱,难道不应该怒不可遏,不闹得撕破脸面不罢休吗?   他怎么反倒是……   江子诚的秘书咬牙切齿,他砸重金找的黑客,特意做了个和深厚法考一模一样的假网页,想要让深厚法考身败名裂,背上个骗学生钱的恶名。   可是,薛深解决这场危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孙小美美滋滋地签了字,抱着一套深厚出版的纸质书,开开心心地走了。   众人都散了以后。   宁震气得脸色涨红,“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深厚的网页后台,今天一直都是我在盯着的,那个孙小美根本就没有购买课程,你就这么算她报名成功了,是不是你觉得……后台这边是我出了什么差错和纰漏,才导致后台数据有误?”   “还是说,你根本就信不过我?”   薛深扔给他一张纸,“自己看看。”   宁震疑惑地接过来,扫了两眼。   https://shenhou_fk.com(真网址)   https://shenhoufk.com(假网址)   “真网址……假网址……”宁震捏着那张纸,喃喃道,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你是说,网址是假的?有人做了我们公司的假官网,故意害我们?”   薛深点点头。   宁震气得把那张纸攥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猛地站起身,“我去报警!”   “回来,你急什么?”薛深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说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宁震看向薛深,“薛哥,他们今天敢做出来假网址,明天就敢打着我们的旗号,去开法考班!他们这个假网址,害得我们损失了几万块钱的课程费,已经构成犯罪了,为什么不报警?”   宁震不李姐。   对方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把脚踩在他们脸上了,为什么还要忍着?   这得有多圣母。   “他们的行为,构成什么犯罪?”薛深问。   宁震以为薛深是要考他,想也不想:“这明显是盗窃罪啊。”   “因为,学生花钱买我们的课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向假网页付款,这种情况下发生的财产转移,肯定是盗窃罪啊。”   薛深点点头:“盗窃罪的犯罪数额呢?”   “盗窃三千元以上的,数额较大,三年以下。”   “盗窃三万到十万元以上的,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盗窃三十万到五十万元以上的,数额特别巨大,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宁震对这些法条倒背如流,他语速飞快,急得不行,“薛哥,现在不是考我背法条的时候,我们已经损失几万块了,必须及时止损!”   “为什么要及时止损?”薛深反问了一句,说:   “如果他们只偷了一两万,那才能判三年以下,多没意思?”   宁震僵住。   他整个人像被一根钢钉死死地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薛深,“薛、薛哥……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   薛深语气阴沉,眼神狠戾:“要搞事情,就搞个大的。”   “小打小闹的,判个一两年,有什么意思?”   “可是薛哥,这种互联网犯罪,他们能做出来以假乱真的网页,肯定是有点本事的黑客吧,这种的……警察未必会去查,也未必能查得到吧。”   宁震不怎么赞同薛深的说法。   他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同学就有遇到电信诈骗的。   被骗了两千三百块钱,为了能给骗子定个诈骗罪,还特意又多转了七百块钱给骗子。   到头来……   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警察还建议宁震的室友,去看看脑科,或者是神经科。   这种脑残的办法,可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   “叮咚——”   宁震苦口婆心的,还想再多劝薛深几句,这时候,薛深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有几条微信弹了进来。   宁震不经意地看到,是一个叫谢淮的人发来的微信。   谢淮……谢淮……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宁震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薛深的身上。   薛深点开微信。   谢淮:“查了。”   谢淮:“这个网页倒是没被人改动过。”   谢淮:“不过……这是用了特殊的黑客软件,往你们深厚法考的真网页里植入了木马,用木马程序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网页。”   谢淮:“除了网址不同,其他的一模一样。”   薛深扫了一眼。   谢淮说的,和他分析的差不多,基本是吻合的。   薛深:“能不能拿出来,指证对方恶意假冒我们网页的证据?”   谢淮:“这个简单。”   谢淮:“证据发你邮箱了。”   下一秒。   薛深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发件人:你谢淮爷爷。   薛深看了一眼邮件里的证据,笑了。   等到下午五点,第一天的营业结束了。   薛深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营业额。   有宁嫣、苏潜、吕蕊和宋惊国几个大佬的招牌,他们这一天的时间里,就卖出去了价值25万的课程,实际到账14万。   因为。   还有11万块在假网页的后台。   薛深跟王厚德他们都知会了一声,让他们别打草惊蛇。   所以,众人都知道现在深厚法考的账目和实际入账金额不一致,心照不宣。   准备下班的时候,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来到了深厚法考大厦门口,他们胸口戴了徽章,显示他们是税务的人。   “你们谁是深厚法考的负责人?”一个公务人员走进来,高傲地昂着脑袋环视一周,态度有些颐指气使。 第178章 偷税漏税   郭毅飞他们看到税务机关的人,就有些打怵,心里忐忑不安。   “我是负责人。”   薛深站了出来,神色淡漠地看向几个公务人员。   公务人员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工作证,递到薛深面前晃了晃,语气不大耐烦地开口:“把账本拿出来!”   “我们要查税!”   税务部门的公务人员,挑衅似的地看着薛深。   做过会计和审计的都知道……   随便哪个公司的账本,都不可能完全挑不出毛病。   哪怕是同一个会计算了两次的账,两次算出来的数值,都可能会不一样,有微末的差别。   如果要刻意挑刺,肯定能挑出来毛病。   薛深明显是得罪人了。   有人要整他。   一旁的王厚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塞到那个公务人员手里,很识时务地开口:“两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干什么?”公务人员不为所动,摆摆手,“收回去,这个我们可不兴收,我们公正执法。”   薛深在心里冷笑了下。   江子诚刚搞出来真假网页的事没多久,八百年不登门的税务人员,就亲自上门查税。   时间这么巧,要说是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傻子都不信。   “快点!把账本拿出来!!”公务人员呵斥一声道。   王厚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去年,深厚法考即将倒闭,财务和会计都卷款跑了好几个,账本是王厚德自己写的,做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甚至有几个月根本没做账本,公司的账是空白的。   那段时间王厚德负面绯闻缠身,浑浑噩噩的,每天躲在书房里醉生梦死,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无心管理公司,以至于公司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下边的人不上心,以至于深厚法考因为税务问题,被行政处罚过两次。   而今天……   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上门找茬的。   在深厚法考,薛深是持股80%的深厚大股东,剩下20%的股份,他邀请宁嫣、苏潜、吕蕊和宋惊国四个大佬来深厚的时候,每个人送了5%的股份。   薛深作为大股东,要是查出来账目有什么问题,他首当其冲。   被扣上个偷税逃税的帽子,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我们是正经做买卖的商人,都是按照国家法律规定缴纳税款的……”王厚德挡在薛深前面,说道。   公务人员冷笑了下,摸出两张纸,扔到王厚德身上,“依法纳税?”   “今年年初,是哪个公司交税不及时,被行政处罚了两次啊?”   王厚德脸色一白。   “你们要查账,就查吧。”薛深淡淡地开口,语气淡漠。   “薛深!你别逞强!!”王厚德给薛深使眼色,让薛深去找宁嫣过来撑场子。   宁嫣从政。   这种事,或许宁嫣还能说得上话。   “没事儿,王哥,真金不怕火炼。”薛深朝王厚德笑了笑,拉住王厚德的胳膊,“我们的账目,经得起查!”   王厚德把薛深拉到一边儿,“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深厚之前已经因为涉税问题,被行政处罚了两次了!”   “按照法律规定,如果一年内因为偷税漏税被行政处罚两次后,第三次被查出偷税漏税,是构成刑事犯罪的!”   “薛深,公司涉嫌犯罪,你一个公司大股东,会有什么好下场吗?”王厚德苦口婆心。   薛深:“王哥,我……”   王厚德想了想,打断薛深:“这样,我现在就写一纸声明,说明你是上周才接手公司的,半年前公司的经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把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别管我,也别管深厚,明白吗?”   “摘干净?王哥,我们已经摘不干净了。”   薛深笑了笑,把手机递给王厚德。   手机屏幕上,是头条推送的几条新闻。   #深厚涉嫌偷税漏税,税务部门已介入调查#   #刚开业第一天就偷税漏税,黑心公司遭到谴责#   #深厚法考公司涉嫌税务犯罪#   #深厚犯罪#   王厚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就已经有人刻意抹黑,故意带节奏了。   这些恶意带节奏的人是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不澄清?那这些新闻就坐实了深厚偷税漏税。   澄清?他们的账目真的经不起查。   “查账吧。”这时候,薛深看向两个公务人员,“财务科在这边,两位跟我过来。”   财务科。   两个公务人员坐在了电脑前,翻找电脑里的账本。   王厚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深厚法考,完了。   他现在已经在想着,如果深厚法考的税务问题连累了薛深,他要怎么捞薛深出来,保他平安……   薛深帮了他太多,他不能忘恩负义,害得自己的恩公锒铛入狱。   也就是这个节骨眼上。   王厚德闭着眼睛,听到,坐在电脑前的公务人员,突然开口:   “这账本做得没问题啊。”   没问题?   什么玩意儿没问题?   听到公务人员诧异的语气和口吻。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厚德,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懵逼地看向电脑屏幕。   这一看。   他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视线像被磁石牢牢地吸在了电脑屏幕上,连眨眼都忘了。   屏幕上。   电子账本足足有几千页。   从十几年前公司创立,到去年公司濒临破产,再到现如今重新开业经营,所有的账目,一笔一笔的,记载地一清二楚,甚至精确到小数点后好几位。   红色是营利。   绿色是亏损。   王厚德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一年前,他声名狼藉,深厚的会计和财务人员卷款潜逃,整个深厚乱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那段时间的账目明明是空白的,连原始数据都找不到。   可是,薛深拿出来的这个账本里,全部都给补充完整了。   王厚德像被钉子狠狠地钉在原地,傻了。   那些原始数据……   连他都找不到,没办法收集完整。   一年前,他还不认识薛深是谁呢。   薛深又是怎么做出来的账本??   王厚德不知道,有一种账本,叫做——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第179章 顶上热搜   “两位,我们公司的账本你们也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吗?”薛深笑眯眯地问。   薛深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在深厚开业的前一天晚上,就花了50积分,在系统里导出了这些账本,提前在财务科的电脑里做了备份。   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搞偷袭的人,突然袭击。   “营业执照,特许许可证呢?”   两个公务人员不甘心,要求检查其他证件。   郭毅飞要去拿。   薛深去摁住了郭毅飞的动作,转头对那两位公务人员说道:“您二位是税务系统的吧。”   “对啊。”   “查营业执照和特许许可证,是国家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事儿吧。”薛深不卑不亢,该让检查的就让检查,但是不该他们查的,也绝不退让,“你们越俎代庖,有法律依据吗?有这个权力吗?”   税务系统和工商系统是分开的。   各司其职,不是一个部门。   按照国家行政法的规定,税务部门的工作人员,没这个权力去行使国家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执法权,这是违反行政法的!   作为体制内的公务人员,这两个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仗势欺人,在薛深这里搞事情。   要是真遇到了性格软弱无能的,说不定就真的任凭他们检查了。   可是,薛深不主动惹事,也从来不怕事。   “如果你们执意要检查的话,那我这个法盲,现在就打市长热线问问,到底是你们违反行政法,还是我记错了行政法律和法规!”薛深故意咬重了“法盲”这两个字。   语气里,嘲讽的意思很明显。   两个公务人员瞬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打脸,让他们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两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今天在薛深这里大概率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随口跟薛深说了一句检查合格了,账目没什么问题,转身就往外走。   郭毅飞满脸钦佩,朝薛深竖起了大拇指。   宁震目不转睛地看着薛深,瞪圆了眼珠子,才刚刚咬了一口的脆骨肠,都掉在了地上,被战神金毛一口叼起来,连肠带包装纸地吞进嘴里,撒欢似的跑了。   “战神!你给我站住!!”宁震反应过来,脱下一只鞋子,一瘸一拐地追着战神金毛就跑了出去。   宁震一边跑,一边骂:“你把我的脆骨肠吐出来,还给我!”   “汪!”   名叫战神的金毛跑出去老远,回头看了眼宁震,把嘴里的包装纸吐出来,朝着宁震抬起一条后腿。   宁震刚跑到战神旁边,战神现场撒了一泡尿,尿了宁震一鞋。   四位数的名牌鞋子,宁震专门买来上班穿的纯手工皮鞋,就这么毁了。   宁震气得快疯了,“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不对,你他妈的本来就是狗!连我的脆骨肠你都抢,还往我鞋上撒尿,你真狗!!”   这边儿。   王厚德看向薛深,语气都有些怀疑人生了,“那个账本……”   薛深一摊手,满脸无奈:“我都说了,咱们公司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经得起查。”   “可是……”王厚德还想再说些什么。   楼下,却突然传来了那两个公务人员不怀好意的声音,“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薛深和王厚德相视一眼,下了楼,就看到……   那两个税务系统的公务人员,指着一台电脑屏幕,对薛深说:“你自己过来看看!”   屏幕上有两个数字。   深厚今天的营业额:25万。   深厚今天开发票的金额:14万。   公务人员冷笑一声,“还说自己没有偷税漏税?”   “如果不是想偷税漏税,那你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销售金额是25万,可是实际开发票的金额,却只有十四万?”   “那十一万块钱的差额,你们是不是不想纳税?想偷税漏税啊?”   公务人员的话音落下。   薛深皱了皱眉头。   因为真假网页的事,有不少客户线上付款,有近11万块钱的课程款,被支付到了假网页的后台里。   所以,才会出现这个差额的情况。   (凤凌淼淼:社会上有个说法,不管干没干活收没收钱,只要开了发票就要交税。所以现实中,有一些饭店餐馆,为了逃避纳税,就会拒绝给顾客开发票。因此,如果开发票的金额少于当日的真实营业额,就存在偷税漏税的可能性。)   (水字数成功,番茄打钱!)   公务人员连连冷笑,双手抱胸:“就知道你们有偷税漏税的前科,肯定会再次铤而走险!”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宁震性子急,站了出来,“什么偷税漏税,那明明是有人做了盗版的假……”   “宁震!”薛深呵斥住宁震,看向那两个公务人员。   “企业所得税是按月缴纳。”   “现在还没到交税的时候,哪怕出现差额,也不能证明我们深厚法考有偷税漏税的行为,不是吗?”   “还是说……”薛深慢吞吞地反问:“你们是凭心情执法?”   “心情好了,我们就是正常纳税?”   “心情不好了,我们公司就是偷税漏税?”   “你……”两个公务人员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是啊。   现在才仅仅是月初,还没到纳税申报的时候。   “算你们走运!”公务人员忿忿地丢下一句,有些恼怒地拂袖而去。   “薛哥,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假网页的事?那个假网页已经偷走了我们十几万的课程费用,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宁震问道。   薛深摇摇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还好我们的账没问题,他们终于走了,没事了。”有人说道。   “没事了?”王厚德反问了句,轻轻地摇了摇头,天真了,“你们看看网上的负面舆论吧。”   众人连忙拿出手机。   甚至都不用搜索,点开微博,就看到深厚法考四个大字被顶上了微博热搜。   #深厚法考偷税漏税#   这条热搜的后边,还有一个黑红色的【爆】字。 第180章 自相矛盾   宁震皱眉。   他点开热搜榜一的话题#深厚法考偷税漏税#。   话题里,有三条帖子。   宁震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第一条帖子……不是去年深厚法考被行政处罚过的罚单吗?”   宁震不理解。   身为一名华国公民,缴税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所以说,去年深厚法考缴税不及时被行政处罚了,他没有任何异议。   可是——   “第二条帖子说,因为去年深厚法考被罚过,所以今年肯定也没缴税,也偷税漏税逃税了,所以先提前骂我们一顿,这是什么鬼逻辑?”   宁震气笑了。   他翻了翻,用手指头划开第三条帖子,   第三条帖子,是一个短视频。   宁震点开视频。   视频里的背景是一片干净雪白的墙面,墙面上有一八零法考的logo。   一八零法考的总监江子诚,在接受采访。   有记者媒体拿着麦克,问江子诚:“江总监,对于您的同行,深厚法考,涉嫌偷税漏税的事,您觉得是真的吗?您怎么看?”   视频里,江子诚笑了笑:“我们和深厚法考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呵呵。一八零法考从来不做偷税漏税的事情,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欢迎大家报名一八零法考的司法考试课程。”   网友都不是傻子。   这话的言外意就是,深厚法考和他们是同行,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直接说深厚法考偷税漏税。   实际上,是在实锤深厚法考偷税漏税,往死里踩。   视频里的记者听到江子诚的回答后,笑了笑,问了第二个问题,“江总监,那您觉得今天深厚法考请到了这么多法律圈的知名大腕儿和大佬,他们今天的营业额有多少?”   视频里的江子诚欲言又止,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我可以说,但是这段掐了别播,毕竟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听说的,他们今天卖出去了价值二十五万的课程。”   记者明显愣了下。   因为,深厚法考对外曝光的首日收入,是十四万。   采访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视频下边的评论区里,热度爆炸。   :什么鬼?深厚法考对外公开的首日收入是14万,开出去了价值14万的发票,为什么江子诚说深厚法考的首日收入是25万?   :差了整整十一万,到底是谁在说谎?难道是江子诚说错了或者是记错了?   :开了14万的发票,纳税金额14万,首日收入25万,家人们你们品,你们细品,简直nmd细思极恐。   :所以……差的那11万,是要偷税漏税吗?   :卧槽不是吧不是吧,一年前就偷税漏税被行政处罚过,现在居然还要铤而走险,再重新走一遍当年的路?   一八零法考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特意发了一条官博,圈了深厚法考的微博。   一八零法考v:“恭喜@深厚法考v,首日营业额25万元。”   江子诚秒转发了一八零法考的微博,配的文字是三个祝福的放烟花的表情包,一句话都没说。   这么一闹,像是捅了马蜂窝。   最近娱乐圈有不少明星爱豆塌房子,就是因为偷税漏税,国人对偷税漏税的行为嗤之以鼻,几乎是立刻跑到了深厚法考的微博下边儿开骂。   :偷税漏税的企业滚出我国!   :为什么还有人支持深厚法考?一边享受着国家的好,一边喜欢着侵害国家利益的企业?   :辣鸡!   :亏你们还是一群搞法律的,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企业?   :你们这是在给法律人蒙羞!不知羞耻!!   宁震和郭毅飞他们看到这些评论,气得差点没直接大号下场去撕逼。   他们是搞学术的,在他们的观念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非黑即白,没有什么灰色地带。   所以,当他们因为一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莫名其妙被骂的时候,气得要疯掉了。   “黑红也是红。”薛深扫了一眼微博的动向,挺淡定的,“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咱们深厚法考的官博,涨了整整四万多的粉丝量。”   听到他这话,王厚德在旁边补了一句:“是,也涨了十几万条问候咱们父母的私信。”   薛深看向王厚德,“王哥,这事儿想要澄清并不难,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一年前,深厚法考确实因为涉税问题,被行政处罚过。是我做错的事情,我认。”王厚德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但是……我没有做错的事情,我也不能任凭别人抹黑我!”   “去年因为苏蓉蓉的抹黑,我被人肉,被网络暴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公司的事都是几个副总在管着,我根本不插手。”   “直到偷税漏税的行政处罚决定书送到了我面前,我才知道……他们把公司弄得有多糟糕。”   王厚德闭了闭眼,满脸沉痛,“那个时候,财务和会计卷款跑了,几个副总瓜分公司资产,公司濒临破产。”   “我用我自己的钱,交了公司欠的税款和滞纳金。”   “可是……深厚法考偷税漏税的污点,是洗不清了。”   薛深笑了笑,“谁说洗不清了?”   王厚德愣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嘴唇动了动。   “五分钟。”薛深说。   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   王厚德感觉,他已经快要听不懂薛深的话了。   “收拾江子诚,五分钟,够了。”   薛深气定神闲地说道。   挺平静的语气,偏偏就能让人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一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狂。   甚至是狂到目中无人。   几分钟后。   深厚法考更新了两条官博,还特别礼尚往来地@了一八零法考。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你圈我一次,那我也圈你一次,算作是回敬。   第一条微博是——   深厚法考v:“谢谢@一八零法考v和我们同一天开业,感谢这位同行的衬托。”   配图是一张空白图。   上面用宋体四号字写着:全、靠、同、行、衬、托!   狂得不行。   第二条微博是——   深厚法考v:“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营业额是25万,却只开了14万块钱的发票。”   这条微博没有配图。   但是,微博下边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清晰度不高,但是能清楚地看出来,是网吧里的一段监控录像。   视频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深厚法考的官网网址是:https://shenhou_fk.com。”   “那我们就做一个高仿的假网址,http://shenhoufk.com。”   “对,课程的付款链接也换成假的,这样那些客户花钱在深厚买了课,却发现自己没报名成功,一定会去深厚法考大闹,闹个天翻地覆的!!”   似乎是怕视频的杂音太大了,听不清楚。   这个视频还非常体贴地配了字幕,而且是中英文对照的字幕,极其骚气。   甚至于,还在男人的头顶用红色加粗的字体,给这个说话的男人,标注了一下……   ——【一八零法考公司总监江子诚的秘书】   江子诚的秘书站在电脑旁边,而他身旁的电脑椅子上,坐着一个染了紫色头发的紫毛男人。   “行。”紫毛男人说。   视频里,江子诚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又问紫毛男人:“会不会被查出来?”   紫毛男人很自信地笑了笑。   “不可能的,我做了假ip,还有几道防火墙。”   “除非是遇到黑客技术在我之上的同行,否则不可能破了我的防火墙,也绝对不可能查出来的。”   整段视频。   时长大概有三五分钟,全程都配了字幕,也用红色加粗的字体标注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江子诚的秘书经常出现在一八零法考的宣传广告上,侧脸很好认。   这段视频的出现,让吃瓜看热闹的网友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傻了。   江子诚说深厚法考营业额和开发票的金额差了11万、说深厚法考偷税漏税,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打嘴巴、自相矛盾。   看到了这段视频画面,到底谁是清白的谁在存心搞事情,一目了然。   这分明就是……   江子诚的秘书做了假网页,害得深厚法考整整十一万的营业额,进了别人的钱包。   到头来,深厚法考还要被别人指责偷税漏税。   这是天大的笑话!!   一八零法考这个罪魁祸首,在背后助推波澜、暗箱操纵。   而深厚法考这个无辜被同行坑了、还损失了钱财的可怜人士,却被怀疑、被唾弃、被辱骂。 第181章 薛深报案   同一时间。   一八零法考的总监办公室。   江子诚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敢置信地指着屏幕上深厚法考官博发出来的视频,满脸怒容地看向站在他椅子右后方的秘书,震怒道:“你怎么办的事?”   秘书也吓懵了,“那个网吧确实有监控,可、可是我已经让黑客刘,把网吧的监控处理掉了……这怎么可能??”   江子诚还想再说些什么。   “叮咚——”   手机叮咚地响了一声,吓了江子诚一跳。   他就像惊弓之鸟,连忙捧起手机,发现深厚法考又发布了一条微博。   深厚法考v:“@一八零法考v @江子诚v 关于您公司的员工恶意篡改我公司官网网址,盗窃我公司课程款十余万元,我公司已向公安机关报案,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微博下边的配图,是刑法第264条,盗窃罪的法条。   刑法……盗窃罪……刑事责任……   秘书吓得腿都软了。   咚地一声,跌倒在地板上,“我、我……”   秘书余光瞥到江子诚的裤脚,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把抱住江子诚的大腿,“江总监,我是为了您,才去害薛深,去害深厚法考的!您可得保我啊,我不能坐牢!!”   “蠢货!”江子诚一脚把人踢开,不耐烦地俯视着自己的秘书,开口:“我让你去给深厚法考添点堵,谁让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秘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他以为,他只是做了个盗版的深厚法考官网,只是想让一两个人在假网页付款后,以为自己被骗了,去深厚法考机构闹事儿。   几千块钱的小事,即使是薛深去派出所报案,甚至是起诉盗窃罪,都未必能立案。   谁能想到……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从几千块钱,变成了整整十一万?   秘书想到什么,瞳孔狠狠一缩。   他突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想,“江总监……”   “又怎么了?”江子诚烦躁地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薛深就已经察觉到了是我们搞的鬼,他就是怕盗窃金额太小了,立不了案,才故意让我们闹得不可收拾,他再动手……”秘书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只觉得脊背发凉,细思极恐。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薛深的心思和城府,也太可怕了。   “咚咚——”   门被敲响。   两个警察走了进来,“请问,邓未先生在吗?”   邓未,是江子诚秘书的名字。   “我,我是邓未。”邓未双手支撑着地面,从地上站起身,声音都有些颤抖。   两个警察看了一眼邓未,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视频,还有邓未在一八零公司广告和宣传海报上的照片,“深厚法考的薛深先生报案,说你涉嫌盗窃深厚法考十一万元的课程费用。”   “涉案金额较大,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邓未下意识地看向江子诚。   江子诚笑得像一条吐信子的毒蛇,拍了拍邓未的肩膀,“你放心去吧,说不定有误会,误会解开了明天就回来了。”   “你女朋友也是公司里的高管,也是我的下属,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邓未心里一咯噔。   江子诚在威胁他。   如果他敢把江子诚牵扯进去,那么,江子诚绝不会放过他的女朋友。   邓未攥紧了拳头。   等邓未被两个警察带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江子诚一个人。   他满脸阴沉地坐在办公椅上,握着鼠标,随手打开一八零法考的官网主页。   可是——   当他看清楚主页上内容和画面的时候。   整个人的瞳孔狠狠一缩,吓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 第182章 黑心商人   屏幕上。   是一个人脑袋大的骷髅头,鲜血淋漓。   骷髅头旁边,一排吊死的白衣女尸,头发遮住大半张脸,染了红指甲油的脚悬在半空中。   整个页面做得很逼真。   “啊——”江子诚吓得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子地倒在地板上。   大白天的,他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立。   等江子诚从地上爬起来,壮着胆子看向电脑屏幕时……   一八零网页上的骷髅头和女人头发,都没了。   好像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江总监,怎么了?”   “总监,出什么事了?”   “您没事吧?”   一八零法考公司的好几个员工和助理,纷纷闯进江子诚的办公室,也顾不上敲门了,关切地问他。   刚刚来抓人的警察还没走远,被江子诚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也跟着折回来了,“怎么了?”   江子诚吓得头皮发麻,“电脑屏幕上……一八零的主页……有鬼……”   警察皱了皱眉,看向屏幕。   屏幕上,有一八零公司的logo,有一八零的课程表,有一八零的讲师团介绍和课程包。   深蓝色简约风的网页很漂亮,没什么异常。   “别大惊小怪的,要相信科学,不要信那些封建迷信!”警察摇摇头,无奈地看了一眼江子诚,“胡闹!”   警察一转身。   电脑屏幕突然蓝屏,像中了病毒一样。   电脑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这是什么?”警察愣住,用戴了白手套的手,握住鼠标,点了视频播放。   江子诚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子诚看到视频里的内容,心里咯噔一声。   视频里。   是一八零法考公司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江子诚穿着一身西装,坐在长桌的C位,“我们一定要赶在深厚法考之前注册一家分公司,和深厚法考同一天开业。”   “他们要跟我们抢市场,进法考圈分一杯羹,那我们就让他们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没有容身之地!”   会议长桌左右两边,各有一排一八零法考的员工。   江子诚在讲话,他们拿圆珠笔做着会议记录。   听到江子诚的吩咐,有员工问道:“深厚重新开业,肯定会打折扣做促销的,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视频里的江子诚打断员工的话,说道:“我们一八零所有的课程,全场一折出售!”   员工们议论纷纷,面面相觑。   “一折……太亏了吧!”   “这价格也太低了,几个主讲老师的课时费都不够。”   “是啊,这不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吗?”   “不太合适啊。”   员工的话传进江子诚的耳朵里,江子诚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亏,说:“那就改成线上授课,把去年咱们公司的课程,用视频软件抠一抠背景,再当成今年的新课程卖出去!”   我们参加过司法考试的人都知道。   法律法规,甚至是考试重点,每年都是要更新的。   所以,去年的课程,绝对不能拿到今年来听,这是大忌!   江子诚说完。   就有员工反对,“可是,江总监,这……是不是太黑,太不道德了?”   “黑?那又怎么样?道德值几个钱?我告诉你,有道德的人都饿死了,没有道德的人都发财成首富了!”江子诚坐在会议桌前,嚣张高傲地开口。   视频里。   江子诚一副黑心商人的嘴脸。   两个警察看了视频,都直皱眉头。   上周,江子诚还代表一八零公司,给山区的贫穷孩子捐了几百万。   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这、这视频……”江子诚嘴唇苍白,想解释,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如果是图片,他还能说图片是PS的。   可是这是视频,他的口型和声音是能对得上的,想要用AE或是PR软件,伪造一段这样的视频,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子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两个警察根本没搭理他,目光一转不转地落在屏幕上的视频里,继续看。   视频里。   一八零公司还在开会。   江子诚提出了按一折价格卖课后,有员工说:“就算把去年的网课换到今年,可是卖课程是要有配套教材的,公司的主讲老师编写教材,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啊。”   江子诚手里转着一支笔,“那就把去年的书,和市面上能找到的各大机构的教材拿出来,缝缝补补地拼凑一下,不就得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子诚的脸都绿了,完全没想到公司内部的会议视频,会流出来,甚至被人挂在公司官网上。   “你们这不是骗钱吗?”一个警察皱了皱眉。   另一个警察也气笑了,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问江子诚:“市面上最大的司法考试教育培训公司,就是这么欺骗消费者的?连学生的钱你们都骗?”   视频是挂在一八零官网。   一八零官网每天的点击量,有几十万人次。   不少人都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就在法律圈子里传开了。   “抄袭其他机构的教材,拼拼凑凑,缝缝补补,这不是裁缝吗?”   “幸亏我没买一八零法考的课程。”   “hh,我就说不可能两三百块钱就能买下来一整套的法考课程,果然,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其实道理很简单,一折出售的课程,连老师的授课费都不够吧,用脚趾甲想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个骗局。”   一八零的公关部门反应很快。   几乎是视频刚挂在官网上,不到半个小时,一八零的官博就有了动作。   一八零法考v:“江子诚先生@江子诚v已不再担任我公司总部销售总监一职,他的行为完全属于个人行为,他所负责的分公司与我公司总部没有任何关系,特此声明。”   一句话。   撇清了和江子诚的所有关系。   说难听点,江子诚和江子诚手下分公司,已经沦为弃子,被一八零公司总部彻彻底底地放弃了。   一八零总公司在官博上发完回复之后,甚至把评论功能都给关了,让人想骂他们都找不到骂人的地方。   于是,网友的愤怒都倾泄到了江子诚的私人微博账号上。   :“黑心商人!”   :“你是喝三鹿奶粉吃脚踩酸菜长大的吧???@江子诚v”   :“你们家的课,别说是一折,倒贴都没有人买!”   :“辣鸡!”   江子诚微博私信里,也多了数不过来的辱骂。   他犯了众怒,连回复都不敢,只能暂时装死。   第二天一早。   江子诚戴了副墨镜,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浑身怒意地去了深厚法考。   他要找薛深算账!   短短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名声,失去了金钱,失去了地位……   而这一切,都是薛深害的。   -   PS:解释下,江子诚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道德谴责,但是不足以构成刑事犯罪,所以他现在还能蹦跶一会儿。 第183章 张三行为   深厚法考大厦。   江子诚到的时候,深厚法考的大厦里乌泱泱的都是排队报名课程的人。   薛深被围在中间,像众星捧月似的,看得江子诚无比眼红。   这些人到一八零法考买课的时候,哪怕是一折的价格,也要问东问西的,生怕被骗了,甚至还要死皮赖脸地讲价,被拒绝了就冷嘲热讽。   江子诚不明白。   为什么这些人到了薛深这里,就乖顺得像一只只绵羊,薛深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江子诚把鸭舌帽压低,把口罩拉高,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薛深的声音。   “大家排队报名辛苦了,我给大家讲两个张三的小案例,给大家解解闷吧。”薛深说。   众人眼前一亮。   “那感情好啊。”   “快讲快讲,张三老师可是很久不直播了。”   “薛老师,我是个厌食症患者。你直播那段时间,我的厌食症一直没发作过。自从你不直播了,我都吃不下去饭了,最近厌食症又严重了。”   薛深笑了笑,“某天……”   “警方接到报警,说有一个小偷张三入室盗窃。”   “几位警察赶到现场后,发现张三在这家的房子里逗留了三个多小时。”   “期间,张三从冰箱里拿了15个鸡蛋,用了3个煎荷包蛋,用了3个做鸡蛋羹,用了3个做蛋挞,用了3个做鸡蛋卷,最后3个鸡蛋他拿来做了一个牛奶鸡蛋布丁。”   “并且,张三还喝了主人家价值两万元的一瓶红酒,又把主人家小孩的暑假作业给撕了,用来盛牛奶鸡蛋布丁。”   “请问……张三的行为,要如何用法律评价?”   话落。   “我上高中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个张三?”   “张三这人能处,你暑假作业没写完,他是真帮你撕。”   “三哥,只要你帮我把作业撕了,红酒的钱不用你赔,我给你免了。”   排队等报名的学生,七嘴八舌地开口。   其实,张三的行为很明显是构成盗窃罪,并且是入室盗窃。   稍微懂一点点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   薛深也没想卖弄一些很复杂很专业的法律问题,纯粹是帮他们解解闷,打发打发时间。   “哼!耍花枪卖弄小聪明而已,谁不会?”一旁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薛深的视线循声望了过去。   是江子诚。   江子诚戴了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鸭舌帽下边那一双浸满仇恨和厌恶的眼睛,那双三角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薛深。   薛深微微一笑,也并不和他计较。   因为,一楼大厅里百无聊赖的同学们,已经催促着他讲第二个案例故事了。   薛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子诚,开口说道:   “张三到饭店吃饭,江子诚也到饭店吃饭。”   “张三抄起一碗热干面,连汤带水地砸在江子诚的脑袋上。”   “换作正常人,应该拿出纸巾,一边给江子诚擦头发一边道歉吧。”   “但是,张三没有。”   “张三指着江子诚傻乎乎地笑,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原来张三是一个傻B,是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侵犯他人人身权利,怎么办?”   薛深顿了顿,问道。   现场立刻就有人举手示意,“根据民事诉讼法,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侵犯他人人身权利,应该由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他的监护人作为共同被告。”   薛深说:“刚巧,我们又发现……满脑袋热干面的江子诚也在笑,他也是个傻B。”   江子诚:?   薛深说:“这个时候,就应该由傻B江子诚的爸爸薛深,代为起诉侵权者。”   江子诚:??   现场的人:????????????   薛深又讲了几个张三的段子,排队买课的这段枯燥无聊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等排队的人逐渐少下来了以后,薛深看了一眼江子诚,转身就走。   现在的江子诚,已经不足以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了。   “薛深!”薛深才走出两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在了薛深的耳边。   江子诚走到薛深面前。   伸出手,挡住了薛深的去路。   薛深说:“有事吗?”   江子诚咬着牙,说:“是不是你干的?”   薛深微笑:“什么?”   江子诚怒道:“装什么装?昨晚在一八零官网主页上挂了整整一晚上的视频,一八零公司整个IT部门上上下下通宵折腾了一个晚上,都删不掉的视频,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放到网页上的?”   江子诚用的是疑问句。   但是,他的语气里充满肯定的意味。   昨天深厚法考官方微博上挂出来的,实锤江子诚秘书做假网页害深厚法考的视频,都是薛深发出来的。   那么,一八零官网上挂了整整一夜的视频,就有极大的可能性,出自薛深之手。   “薛深!你不用装,我知道是你。”江子诚视线阴沉地看着薛深,说道。   薛深挑眉,反问:“所以呢?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视频里那些话是不是你自己说的,视频里公司会议上的决策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祸,是你自己闯的。”   “事,是你自己做的。”   “你没那个资格去怪任何人,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手段太低级。”薛深冷冷地给江子诚撂下几句话。   转身,就要走人。   薛深摇了摇头,不明白江子诚为什么总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一八零公司的总监,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能得到一八零公司老总的信任,允许他开一家分公司,自立门户。   如果江子诚不想着与薛深竞争,而是安心提高自己课程和教材的含金量。   那么……   凭借着一八零法考在法考圈子里的地位,薛深短时间内未必能斗得过江子诚。   可惜了。   江子诚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就和他姐姐江子绵一样。   “薛深,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江子诚不死心地再次拉住薛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带着你们深厚法考的讲师团,去和一八零法考机构PK一节课,现场比拼,看谁的讲课水平更厉害!”   “我就问你敢不敢?”江子诚用上了激将法。   薛深像看傻逼一样地看了江子诚一眼,“我拒绝。”   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还比一场?   也不知道江子诚是脑残小说看多了,还是狗血剧看多了,才会觉得他现在跟薛深的团队比一场,比赢了就能扳回一城。   天真啊。 第184章 松茸鸡汤   薛深没再搭理江子诚,直接去了楼上。   刚到五楼。   薛深就看到,郭毅飞对着电脑屏幕,愁眉苦脸,头发都扯掉了一大把,头都快要薅秃了。   “怎么了?”薛深走了过去,问道。   “老板,我对不起你。”郭毅飞低着头,脑袋都要垂到了胸口,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到底怎么回事?”   郭毅飞指着电脑屏幕,说:“深厚法考的八大讲师里,我的讲义……下载量是倒数第一。”   司法考试的课程,是要由公司的各个主讲老师自己编写讲义的。   写好讲义后。   八大学科的老师,要把自己讲义的一小部分挂在深厚法考的官网,网友可以免费阅读或下载。   下载量的多少,就能反映出这个老师的能力和水平,甚至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薪资。   像宁嫣、宋惊国这种讲了几十年课的大佬,讲义资料多的是。   就算没有,他们手底下门生无数,也能帮他们准备好授课用的讲义。   而郭毅飞难受得快崩溃了。   他通宵几个晚上,不眠不休地一口气写完的讲义,下载量居然低到这种程度,“老板,是我给咱们公司拖后腿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叮!】   【触发阶段性任务:1.帮郭毅飞指出他讲义里存在的问题。2.使郭毅飞的讲义下载量,从第8名提升到第5名。】   【任务奖励:1.郭毅飞忠诚度+5。2.深厚法考授课教室装修卡+1。】   卧槽!   教室装修卡!!   要说薛深心里不激动,那绝对是扯犊子。   从他接手王厚德的案子到现在,也不过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薛深要打官司,要租写字楼,要请来这些主讲老师,甚至还要准备法考公司重新开业……   他准备好了一切,却根本来不及去搞深厚法考授课用的教室。   眼看着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有一千多人报名了深厚法考的课程和学习班,马上就要开班,可是教室还没装修好,他正着急着呢。   系统简直是瞌睡送来枕头。   太人性化了!!   薛深想也不想,直接选择了接受任务。   “把你写的讲义拿过来,我看看。”薛深说。   郭毅飞把电脑椅让出来,等薛深坐下,他自己站在薛深旁边,就像小学生去向自己的班主任请教问题似的,弯着腰,用鼠标箭头在电脑桌面上点开自己的讲义。   薛深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郭毅飞是个喜欢掉书袋的书呆子。   他写出来的讲义,一个名词概念,他能列出来二十多种学者的观点,就像孔乙己写出来了茴香豆的六种写法一样。   他自己写嗨了,觉得自己的讲义写得特别牛逼。   可是……   看讲义的人,大多数是为了通过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不是来看你有多牛逼的。   孔乙己……哦不,郭毅飞写了十几页的讲义,通篇都是法律学术知识,一个有用的案例都没有。   如果说薛深刑法笔记写得像【1+1=2】一样通俗易懂。   那么,郭毅飞的讲义,写得就像数学专业的【偏微分方程】和【泛函分析】一样难,而且还是用甲骨文写的。   确实是看起来很高大上。   但是一般人看不懂啊。   那下载量肯定就不会高咯。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薛深先问了郭毅飞一句:“你来深厚法考讲课,为了什么?”   郭毅飞挺了挺胸膛,“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为建设法治……”   薛深:“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说人话。”   郭毅飞咳了咳,说:“帮学生通过司法考试,他们想拿A证,我想赚兼职讲课的钱。”   薛深又问:“通过司法考试的重点是什么?”   郭毅飞:“案例。”   参加过法考的人都知道,司法考试的题目,90%以上都是案例题。   薛深指了指电脑屏幕,“那你写的讲义,有几个案例?”   郭毅飞愣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我……”   郭毅飞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的讲义,好像真的,从头到尾,一个案例都没有。   “可是老板,我的理论讲得特别清楚,结合了二十多本法学教材,甚至还有德国法、英国法、法国法……”郭毅飞一提到学术,就滔滔不绝。   薛深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参加的是哪个国家的司法考试?”   参加我们国家的司法考试……   你去学外国的法律?   你还把外国法律的内容放到了司法考试的教材里?   郭毅飞语塞,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对不起啊,老板,我没想到。”   “我们以前写论文的时候,每一个论题,都要分析国内外的研究现状的,我……习惯了。”   薛深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郭毅飞是典型的学者思维。   学者思维和应试思维是截然不同的。   学者的思维,是搞懂这个问题。   应试的思维,是如何在不懂这个问题的情况下,给出正确的答案。   薛深说:“你先重写一份讲义吧。对了,江子诚秘书做假网页那事儿,怎么样了?”   郭毅飞赶紧说:“我去警局做完笔录之后,一直有在跟进,最迟今天下午……警方就能把追回的十一万块钱,打到我们公司的账上。”   “这事儿证据确凿,江子诚的秘书绝对跑不了一个盗窃罪,而且还是盗窃数额巨大的盗窃罪,但是……”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江子诚和这一宗盗窃罪有直接联系,所以江子诚恐怕是判不了的。”   薛深笑了笑,说江子诚这事儿不着急。   以江子诚的心性和手腕,自己作死作到进监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薛深会问郭毅飞这11万块钱,也是因为系统给薛深安排的开业首日营业额20万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只要等这11万元到账,薛深这个20万营业额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完,薛深环视一周,问郭毅飞:“宁震呢?”   郭毅飞说:“宁震去了食堂。”   薛深点点头,“我去食堂看看他。”   【郭毅飞忠诚度+3】   薛深愣了下。   没想到这样也能涨忠诚度。   现在差不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深厚法考这两天雇了不少员工,都是王厚德亲自把关面试的,所以员工食堂的人不少,这些人看到薛深,都会非常恭敬地朝薛深点点头,叫上一声老板。   薛深环视一周,在打菜阿姨的窗口前,看到了抱着个餐盘满脸不高兴的宁震。   这几个人讲义的下载量排名里……   郭毅飞是倒数第一。   宁震则是倒数第二。   郭毅飞和宁震都是学霸,郭毅飞都被打击得溃不成军,薛深怕宁震也受到打击,就过来看看他。   看到宁震抱着餐盘一蹶不振的背影,薛深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受不了挫折,心理防线崩溃了吧。   薛深走上前,就听到了打菜阿姨和宁震的对话。   打菜阿姨满脸戒备地看着宁震,说道:“你都已经吃了整整三锅松茸鸡汤了,里面还有菌子和猪肚,阿姨真不能再给你打第四锅了。”   宁震委屈巴巴的,“阿姨,我饿。不是说好了,汤……可以免费续的吗?”   “阿姨,我还想要两个高邮咸鸭蛋。”   “阿姨,还有一包榨菜,要酱香的。”   打菜阿姨右手还握着打菜的铁勺,双手交叉,做了个达咩的手势。   “不行!孩子,你吃多少咱食堂都有,但是真的不能吃第四锅,阿姨怕你撑出毛病来,还得上医院,你晚上再过来吃吧。”   宁震摆摆手,“真没事儿。”   “阿姨,您不知道……我以前做手术全麻,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我当时意识还不清醒,就嘟哝着我要吃涮羊肉、烤包子、羊肉串、烤鱼、螺蛳粉、肠粉和驴肉火烧什么的,整个楼层的医院和护士都笑疯了。”   食堂阿姨一愣,“然后呢?”   宁震摊了摊手,“然后,我爸可能觉得有点尴尬吧,就趴在我床边跟我说,别急别急,马上就给你输营养液了。”   “结果……”宁震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说:“结果,我迷迷糊糊的,当场给我爸来了一句,别输营养液了,给我输点冬瓜玉米排骨汤吧,想喝微辣的,不加醋。给我多插几十根管子,要不然喝得太慢了,不过瘾。”   食堂打菜阿姨:“……”   走到宁震身后的薛深:“……”   “宁震!”薛深开口叫住他。   “薛哥!”宁震转过头,看薛深的眼神激动万分,不等薛深说话,他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薛哥,能帮我再买一锅松茸菌菇猪肚鸡汤吗?还要两个高邮咸鸭蛋,蛋黄都流油的那种。”   十分钟后。   宁震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他的咸鸭蛋,还有松茸鸡汤。   他狼吞虎咽,含混不清地问薛深:“薛哥,你找我什么事?”   薛深说:“你的讲义有几个问题,下午我跟你说一下,进一步帮助你提高下载量。”   宁震点点头,继续吃了。   吃完这些。   他又去买了两个冰糖猪蹄。   猪蹄炖得软烂,又甜又香,入口即化。   宁震一顿饭吃了足足四十分钟,才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放下了筷子。   薛深坐在他对面,拿着平板电脑,随手翻着今天午间推送的新闻。   新闻上,突然闪过和江子诚有关的字样。   薛深只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江子诚,居然…… 第185章 再砍一刀   “怎么了?”宁震看到薛深脸色不对,伸长脖子越过桌面,探头看了一眼薛深的手机屏幕。   这一看。   宁震也吓了一跳,“卧槽!”   “子城法考……所有精品课程……考前押题课程……一律零元抢购?”   “子城法考是什么?没听说过啊。”   宁震满脸疑惑。   薛深在企查查的官网,查了一下“子城法考”,看到法定代表人那一栏写着“江子诚”,薛深懂了。   “昨天江子诚被一八零法考总部逐出了公司,大概是为了撇清干系吧,一八零总部直接把江子诚手下管着的分公司也扔给他,随便他折腾了。”   宁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零元抢购,他疯了吗?”   之前一折出售。   江子诚都赔得血本无归,内裤都要赔进去了。   现在,他还搞一个什么零元抢购??   成本都回不来吧?   薛深微微一笑,下载了一个子城法考app,“看看就知道了。”   宁震点点头,又在食堂点了二十个泡椒凤爪当饭后小零食,在薛深旁边坐下。   薛深安装完子城法考app。   刚打开,app页面就跳出了免费领取一价值8999元蓝光高清法考课程的提示。   app显示:预计再邀请三人,直接免费拿。   “还有这种好事?”宁震愣住了。   邀请三个新用户,就能免费拿8999的课程???   虽然江子诚公司的法考课程,含金量肯定是比不了深厚法考。   但,子城法考也有不少的名师。   免费拿,还是稳赚不赔的。   “你觉得是好事?”薛深从口袋里摸出另一只备用手机,用手机支架固定在桌面上,摄像头对准屏幕上子城法考app的页面。   宁震问:“邀请三个人,就能免费拿课程,这不是白嫖吗?”   薛深摇摇头:“这是文字游戏。”   宁震:?   薛深说:“他说的是,预计再邀请三人直接免费拿。”   “而不是……再邀请三人肯定能免费拿。”   薛深说完,宁震立刻拿出手机,让薛深给他发了个邀请链接,自己下载了一个子城法考的app,又把薛深的邀请链接发给了其他两个朋友,让他们帮个忙。   等这两个朋友下载安装的时候,宁震咬着个泡椒凤爪,不太相信地看向薛深,说:   “他们好歹也是做法考公司的,又不是赵本山卖拐杖卖手表,不至于套路这么深吧。”   话音刚落下。   宁震的两个朋友下载安装好了。   也就是说,薛深已经邀请了三个新用户,下载子城法考app。   可是他的界面却跳出来一行字……   ——【再拉两个新用户,有机会一刀砍成。】   宁震目瞪口呆,“靠!”   他不信邪,又找了两个人下载app。   下载完,界面上依旧没有砍价成功的提示,而是跳出来一行新的字……   ——【再邀请一个新用户,有机会砍0.99%。】   这一次。   宁震终于意识到这是个骗局了。   他想到从一开始就笃定是骗子,拿出第二部手机和手机支架,全程在录屏的薛深,说:   “薛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假的,是骗人的?”   薛深挺淡定的,云淡风轻地开口:   “记住了,当你坐上餐桌却没发现菜的时候,很有可能……你就是那盘菜。”   “而且,是韭菜。”   “被人割掉一茬,很快就长起来下一茬的小韭菜。”   宁震满头黑线:“……”   换作以前。   要是有人告诉他,他一个顶尖大学少年班出来的,本硕博连读的天才博士,会被一个小小的法考app割韭菜,他一定觉得对方是疯子。   可是,现在事情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   宁震不得不承认,论读书搞学术,他不比任何人差。   但是……   论做人,论混社会,他比薛深还欠点火候,差得绝不是一星半点儿。   宁震还想问点什么,薛深的手机响了。   是警方打来的电话,“您是薛深先生吗?这里是派出所。”   薛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座机号,确实是派出所的号码,他才嗯了声,“我是。”   “薛先生,深厚法考网页后台被盗走的那十一万元,已经被我们全部追回,并且打到了深厚法考的账上,你看一看收没收到。”   警察的话音刚落下。   薛深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任务完成:在七日后开业当天,单日课程销售额突破20万元。奖励:1.地位+100。2.心愿卡+1张,金额上限在五百万范围内。3.所有员工忠诚度+10。提示:员工忠诚度≥90,将解锁特殊事件,请积极探索吧。】   看到系统的奖励结算,薛深已经不需要再去看11万元是否到账了。   因为,警方追回了这11万,薛深首日的营业额才有25万。   既然系统告诉他任务完成了,那么这11万元必然是已经到账了。   不过……   薛深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地位+100,比500万的心愿卡更让他高兴。   上次他在政法大学的讲师面试里,仅仅是地位+5,就有了那么显著的作用。   现在,他的社会地位居然增加了整整100点的属性值。   【检测到您的社会地位属性值达到一定标准,解锁获得新物品:杰出青年人法律金奖提名券+1张,请妥善使用。】   what?   杰出青年人法律金奖?   那不是政法大学很多资深讲师,甚至是一些资历稍浅的副教授和教授,都在争抢的奖项吗?   据郭毅飞说,政法大学今年一共才只有三个名额。   全校两三千老师,符合提名条件的也有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   三个名额。   这个奖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这个青年人法律金奖的……提名券,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   【不过,提名券只能帮助您获得提名。全国一共五十个提名的名额,最后只有一个金奖杯,两个银奖杯,四个铜奖杯。能否获奖,获得哪种奖杯,还要靠您自己的力量。】   薛深点点头,他很喜欢和系统的这种相处模式。   系统只给他提供机会,而不会像脑残小说里写的那种金手指,开篇第一章,签到就奖励几千个亿,马爸爸都成了重点的扶贫对象。 第186章 危险药物(第八个案子)   【叮!触发任务!】   【任务内容:1.查清子城法考的营销模式。2.用法律武器维护深厚法考的权益。3.打赢您做律师以来的第八场官司。】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如果任务失败,江子诚将成为政法大学校长宁嫣的助理,您这辈子将无缘于校长助理一职。并且,江子诚得势后,您将被江子诚利用职权压制,郁郁不得志,愤而离开政法大学。自此,高校教授线毁灭,数据清零。】   第八场官司……   看起来,是要跟江子诚和子城法考打官司了。   打官司薛深倒是没怕过谁,只是,这个任务失败后的惩罚……   薛深吞了口唾沫。   在任务奖励还是未知的情况下,这个惩罚,赌得有点太大,也太狠了。   从系统觉醒到现在,薛深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要失败了,他在政法大学获得的一切,就悉数会被毁灭。   【提示:奖励与惩罚是成正比的。您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任务。】   薛深沉默了下。   好在,他身边的宁震吃完了二十个泡椒凤爪后,撑得眼睛都眯缝着,没注意薛深的恍惚。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任务奖励,是和什么有关的?”   【一条线索,关系到薛润后半辈子是否在铁窗高墙内踩缝纫机的……重要线索。】   【该线索,也是你人生中第九场官司的重要证据,请仔细衡量是否接受此任务。】   薛润?   怎么会牵扯到薛润?   而且还关系到薛润后半辈子是否在铁窗高墙之内,那不就是坐牢吗?   后半辈子……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无期徒刑。   薛深眼底闪过一抹焦急。   可是,无论薛深再怎么着急,再怎么在心里疯狂提问,系统都什么也不肯透露,一个字也不再多说了。   薛深眸色微微一沉。   看来,这个任务他是非接不可了。   薛深在心里默念:“接受任务。”   接受了任务之后,就必须要把怎么样尽快解决江子诚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薛深起身。   “薛哥,你去哪里呀?”宁震连忙跟着站起来,跟着薛深走出食堂,问道。   薛深透过窗户,指了指对面的一八零法考……现在叫子城法考了。   薛深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去对面打探打探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宁震满脸诧异,“可是……薛哥,江子诚会认出来你的。他现在,可是恨不得杀了你泄愤。”   薛深倒是不担心这个,“这你放心吧。”   说完,薛深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等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蹲在外面逗狗的宁震,愣了愣:“你是谁啊?”   眼前的老人,脊背佝偻,拄着拐杖,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和手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头花白的头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   “是我。”老人一开口,却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是薛深。   宁震:!!!∑(?Д?ノ)ノ   “薛薛薛薛薛薛哥?”宁震不可思议。   薛深点点头,对自己的装扮挺满意的。   看来,他花了整整三十积分,在系统商城里买的装扮,真实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薛深拄着拐杖出了门。   刚一出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啪叽一声,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好疼啊,谁来扶我一把啊。”   薛深转头,迎面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叶俏。   叶俏是来深厚法考帮忙的。   薛深给叶俏和安培开了不低的月薪,请他们过来帮忙校对文字。   今天,刚好是叶俏过来值班。   叶俏走到深厚法考门口,看到了那个倒地的老奶奶,于心不忍,想上去扶。   【警告!警告!该老奶奶的口袋里有未知药物,可能对人体造成重大损害,请谨慎应对!】   薛深一惊。   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拉开叶俏,挡在叶俏面前。   “老爷爷……”叶俏诧异地看着他,明显没认出来他是薛深,“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还要扶老奶奶……”   “我来扶!”薛深说。   叶俏愣了下:“可是……”   薛深一挥拐杖,“你们放心,如果她敢碰瓷我,那我也躺地上,反过来碰瓷她。”   叶俏:?   老奶奶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薛深,再看一眼薛深脸上的皱纹,爬起来,转身走了。   等老奶奶走远了,叶俏才疑惑地皱皱眉,“这个老奶奶,怎么有点眼熟啊?”   她盯着老奶奶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身子一僵,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她、她……怎么长得有点像,那个犯罪团伙的老大……翁雪梅?”   翁雪梅三个字,让薛深心里一咯噔。   翁雪梅,建国以来国内最大的拐卖妇女犯罪团伙的老大。   她曾假扮成老太太、孕妇、流浪女甚至是抑郁症患者,骗取一些年轻女孩儿的信任。   当女孩儿弯腰靠近她,去扶她的时候,翁雪梅就会将一瓶药物喷在女孩儿的脸上。   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喷雾进入呼吸道。   女孩儿就会像失了智一样,目光呆滞地跟在她身后,任凭她摆布。   这种药物还有一个名字。   叫做:听话水。   薛深皱了皱眉,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想到系统跟他说的薛润后半生可能会锒铛入狱,薛深总有一种直觉,仿佛薛润和翁雪梅,有什么关系。   希望,是他多想了吧。   “小姑娘,以后看到老人倒在地上,想扶,至少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薛深佝偻着脊背,拄着拐杖,尽量低着头避免叶俏发现他的妆容,提醒了叶俏一句。   叶俏点点头,脊背发凉,心有余悸:“谢谢老爷爷。”   薛深没再多说什么,穿过马路,走进子城法考的写字楼里。   刚走进去。   薛深看到一楼的陈设和布置,愣在了原地。 第187章 假冒伪劣   这里不像是个司法考试的法律教育公司。   倒像是……手机品牌旗舰店。   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五六十平米,摆满了各种透明的玻璃柜,柜子里有手机有平板电脑及各种电子产品。   要不是墙面上有子城法考的logo,薛深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去去去,哪里来的要饭的,滚出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柜台前的西装女看到薛深破破烂烂的打扮,皱着眉头走过来赶人。   拉扯之间,薛深冷冷地看了过去。   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西装女一下子僵在原地,脚底下像生了根似的,动都不敢动。   社会地位+100点,让薛深整个人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毫不收敛自己气场的时候,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像是摸了几十年枪杆子、守卫家国的老兵,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薛深的目光落在西装女身上,淡漠出声:   “这些手机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   一八零公司是主做法考和考研教育的大公司,但是,是绝对没有手机和电子产品这一块项目的。   江子诚在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手机。   而且,还都是大牌子的最新款。   西装女说:“是、是我们江总谈下来的单子,和这些手机品牌达成了合作,楼上卖法考课程,楼下卖手机。”   薛深没忍住笑了。   他的深厚法考,是楼下开图书馆自习室律所,楼上卖课。   江子诚抄作业倒是抄得挺快的。   不过——   薛深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江子诚黑心商人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全网,昨天一晚上仅凭一人之力,屠版了数条热搜。   前一晚,还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   第二天,就能谈下这么多的手机品牌代理合作,帮人家卖手机?   真的假的啊?   薛深总觉得蹊跷。   既然如此,他就走到那些手机专柜旁边,仔细查看。   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机的价格标签。   看到价格,薛深懵了。   一部市面上要卖两三千块钱的vivo新款,在江子诚这里,只卖三百九十九块钱。   假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薛深的疑惑,西装女解释了下:“我们江总人脉多,社交圈子广,都是按成本价从那些手机品牌拿货,还有补贴,所以才卖得这么便宜的。”   “只要在楼上买课程,我们就免费送您一台手机。”   薛深没搭理她。   视线落在那些三百多块钱的vivo手机上。   只看了一眼,薛深薛深眼底浮现出一抹了然。   子城法考大厦一楼卖的vivo手机,实际上不是什么vivo,而是vivi手机。   款式、颜色甚至是品牌logo,都做得极其相似,仿真度很高。   细微的差别,如果不是薛深仔细查看,还真发现不了。   薛深又看了看旁边几个品牌的手机。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玻璃柜里卖的SAMSUNG三星手机,实际上不是什么三星,而是SHAASUIVG手机。   英文字母是用花体字书写的。   两个A连在一起,还真的像M。   后边的IV两个字母连在一起,也挺像个N。   至于手机专卖店里的OPPO,到了江子诚这里就变成了OPBO。   而手机专卖店里的iPhone,到了江子诚这里,也变成了1Phone。   薛深看乐了。   他看了一圈儿,从子城法考的大楼里走出来时,回到深厚法考后,已经摸清楚了子城法考所有的套路。   他们先是用拼多多砍一刀式的方法,让你把app推给新用户,疯狂增加新用户的数量。   然后,再用便宜出售甚至是免费送的手机,留住这部分用户。   薛深把他打探到的,和郭毅飞宁震王厚德他们都说了。   这次,宁震学聪明了,“等他们卖出去几万块钱,达到立案标准,咱们再报警!”   薛深点点头,挺欣慰的。   郭毅飞说了句:“老板,上午江子诚让你带着深厚法考的讲师团,和子城法考机构PK一节课,现场比拼,看谁的讲课水平更厉害,幸亏你没答应他。”   薛深有点好奇地问他:“怎么说?”   其实,就算答应了,薛深倒是也不会吃亏。   只不过薛深没兴趣陪江子诚,玩那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比试游戏。   因为他要在深厚法考赚钱,要忙律所的事,也要忙政法大学的工作,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了。   郭毅飞说:“我听说啊……”   “老板,江子诚要来找你比试切磋之前,连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影师都请好了,还买了网上的直播,想全网直播他们的讲师团和深厚讲师团的授课。”   “他们就等着踩你,踩深厚法考,把自己的名号打响,为自己正名呢。”   可是大概江子诚也没想到,他安排的比试和切磋,薛深直接拒绝了,压根就不赏脸不露面。   江子诚气得脸都黑了,还得自掏腰包,把电视台记者和摄影师的钱,给付了。   薛深对郭毅飞说:“你尽快把你的讲义重写一份,拿来给我看看,不用管他们。”   但是,事实证明,你不找事,事是会主动来找你的。   深厚法考刚开业,一连忙了几天之后,迎来了第一个周末。   周末。   郭毅飞他们都回家休息去了。   整个深厚法考,就只有薛深这个留守律师、空巢律师一个人在。   他坐在电脑前写法律文书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   “哟,看来深厚法考今天只有薛律师一个人在啊,这么巧。”   江子诚梳着大背头,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西装,背着手走了进来。   身后,跟了两个摄影师,甚至还有拿着话筒的记者。   薛深看向他:“你有事吗?”   江子诚双手往薛深电脑桌上一撑,说道:   “你不是不敢应战吗?”   “薛深,你不敢来跟我的讲师团切磋,那我亲自带人来会会你。”   江子诚说完,转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两个摄影师正在组装三角支架,调整摄像机位的角度。   江子诚冷哼一声,淡淡地俯视着薛深:“你该不会怂到,被人找上门,还不敢比吧?”   江子诚站着。   薛深坐着。   可偏偏,江子诚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江子诚攥紧了拳头,不满地看着薛深。   只要今天他赢了薛深,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诋毁他一折出售甚至是零元就能免费得的课,水分多、质量差? 第188章 癞蛤蟆掉进火锅里,吃了犯罪吗   薛深问:“你想怎么比?”   江子诚弯了弯唇,他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门口,“韵秋,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咔哒声,很清脆。   紧接着,一个穿着薄荷绿衬衣和灰色包臀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踩着一双高跟鞋摇曳生风,御姐范儿很足。   看到李韵秋,薛深微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李韵秋的脸上,好一会儿都没移开视线。   不是因为李韵秋漂亮,而是因为……   李韵秋,是子城法考的一张王牌。   仅凭一人之力,创造了子城法考40%的GDP.   子城法考曾做过问卷调查,询问买他们课程的学生,为什么选择子城法考,有至少一半的学生,是冲着李韵秋来的。   “薛深,PK吧。你和韵秋各自开一节直播课,限时一个小时,谁的粉丝多,谁胜,咱们公平竞争。”江子诚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嘴上说着公平竞争,看薛深的眼神,却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李韵秋的微博粉丝近八百万,学生都叫她国民女神。   而薛深的微博粉丝只有不到三百万。   一个臭屌丝,怎么跟李韵秋比啊。   薛深整理了下腕表,“然后呢?”   “如果你输了,你要承认,深厚法考的讲师团不如子城法考!”江子诚开出条件,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行。”薛深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江子诚蠢,还是说江子诚傻。   他是深厚大股东,是老板,他又不是深厚的学科主讲。   就算他输了,他示弱了,又有谁会买账呢?   而且,公司赚不赚钱,可不是讲师团水平高低决定的。   “那就开始吧。”李韵秋挺平静地说,她就没听说过,哪个公司生意火爆,是和同行比赛比出来的。   不过,反正江子诚给她的月薪不低。   江子诚让她来讲直播课,她就来讲课,也不损失什么。   薛深没什么意见,带着这一行人去了六楼。   六楼,是用大片的落地玻璃分隔出来的教室。   玻璃是砸了大价钱买的,透明,且隔音。   李韵秋挑了一个空教室,直播讲司法考试的课程。   她在教室里坐下后,立刻登录自己的直播间。   想了想。   李韵秋买了张改名卡,把自己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张三普法直播间】。   她的直播一开始,就有不少在线的网友,因为【张三普法】这四个字点进来,在直播间里刷起了弹幕。   『张三普法?薛老师又要开课了?』   『一天一个入狱小技巧,可拷,真刑,可狱不可囚!刺激!!』   『不对啊,怎么是个女的,薛深老师呢?』   『是李韵秋,法考女神李韵秋!!』   李韵秋神色淡淡的,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捧着的感觉。   因为这次是在网上的直播平台讲课,而不是在子城法考的app上,所以李韵秋先挂出来了自己的简历,算是自我介绍。   简历上有三行标红加粗的字。   【第一行:满分通过司法考试,成绩单截图如下。[图片][图片]】   【第二行:近三年连续押中司法考试真题40%,50%,60%。】   【第三行:单身。】   李韵秋用这三句话,给自己立了个学霸、法考女神、高岭之花的人设。   法律专业的网友,冲着李韵秋法考圈一姐的名号,涌入了直播间。   非法律专业的网友,冲着李韵秋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涌入了直播间。   李韵秋已经沉浸在了课程内容里,开讲了。   而薛深这边,慢悠悠地买了个改名卡,要给自己的直播间改了个名字。   【张三普法直播间】这个名字被人占了,薛深也不急,他沉思了一会儿,在键盘上敲出来了他直播间的新名字。   新名字:癞蛤蟆掉进我火锅里,我吃了,犯罪吗?   薛深在给直播间改名。   教室外头,江子诚看得望眼欲穿的。   因为薛深和李韵秋各占了一间教室讲课。   薛深的电脑屏幕又刚好对着窗户,江子诚在门外上蹿下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悻悻地收回视线,登录直播平台,去找薛深的直播间。   因为薛深改了名字,他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这个名字有意思啊。”江子诚看到一个很有趣的名字,不自觉地念出了声:“癞蛤蟆掉进我火锅里,我吃了,犯罪吗?”   “噗嗤——”江子诚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哪个人才起的名字,真有才……”   话说到一半。   戛然而止。   江子诚看着这个“癞蛤蟆火锅”直播间里,主播那一栏写着的薛深,瞪大了眼睛。   这个好玩的直播间名字,是薛深取的?   这也太有噱头了!   几乎是薛深给直播间改了这个名字的瞬间,直播间的粉丝量,从惨不拉几的三个,涨到了二十多,甚至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江子诚目瞪口呆。   尼玛?   还可以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之前我做任务,奖励的那个律师助理机器人,现在可以使用吗?”   【宿主现在就使用吗?】   薛深:“对。”   【宿主,请您自行设定机器人的外形。】   ?   还可以自己设定外形?   薛深想了想,“要个冰墩墩外形的机器人。”   【正在生成中,请稍候……】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最后在薛深心里响起了一声。   然后,就像失踪了一样,任凭薛深怎么千呼万唤,“他”都不肯再出来了。   薛深有些不安。   系统……不会放他鸽子吧?   就在这时。   薛深余光一瞥,看到楼梯口走上来一个白色的圆滚滚的身影。   “砰——”   有个庞然大物直挺挺地撞在了教室的透明玻璃上。   是个冰墩墩! 第189章 败局已定   冰墩墩似乎想推开玻璃门进来。   可是整个人……整个墩却被窄窄的门给卡住了,用两只纯黑的手手朝薛深挥啊挥。   【律师助理机器人塑形完成,启动成功。】   薛深吓了一跳。   居然……还真有……冰墩墩机器人?   薛深愣神的这一会儿。   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律师助理机器人的数据面板。   【物品:律师助理机器人】   【品质:A级】   【物品介绍:每个律师都需要有自己在工作上的助理和生活中的管家。在法庭和工作过程中,冰墩墩机器人是你的助理。在你回家休息和生活时,机器人[切换]属性觉醒,自动切换为雪容融机器人,是你的小管家。】   【作用:默契,在你的意念里需要什么,你的律师助理/管家就会帮你完成什么。】   【副作用:律师助理机器人耗电极高,与宿主通过脑电波进行沟通,将会耗费宿主大量的脑力,请谨慎使用。】   【属性:效率+5,智力+1,受欢迎度+10】   薛深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想到,他一直放在系统属性栏里积灰的机器人,会有这么彪悍的效果。   他在发呆,没有注意到,冰墩墩机器人已经缓慢地挪着步子,走到了直播镜头前,朝直播间的网友挥了挥手。   弹幕上一片『!!!!!!』   『艹艹艹,这是冰墩墩?』   『看法考直播课,还能吸冰墩墩,实现冰墩墩自由??』   『感谢薛老师,女朋友沉迷于吸冰墩墩,都不缠着我给她买包包了。』   在弹幕上疯狂刷冰墩墩的时候,薛深开始观察对手的情况。   对手李韵秋在他对面的教室,因为都是透明的隔音玻璃,一抬头就能看到,只是听不到李韵秋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嘴在动,在讲课。   李韵秋正在写字板上写字。   薛深注意到……   她两只手各拿着一只黑色的笔,在雪白的写字板上同时书写。   两只手,写出来的还是不一样的内容。   左手写出来的字体是楷体,内容是这道法考试题涉及到的知识点。   右手写出来的字体是宋体,内容是题目的解析和思路。   这也是李韵秋的课吸引人的地方。   她三岁跟着她的书法家爷爷练字,从小就刻意练过两只手同时书写,甚至可以两只手同时持一支毛笔,写出一整副对联。   现在双方的直播已经开始了近二十分钟,都已经进入了授课状态。   教室外头的走廊里聚了不少人。   薛深隐约猜到,这些人大概是被江子诚叫来的。   江子诚的目的,就是要让更多的的人亲眼目睹薛深落败,狠狠地挫一挫薛深的锐气。   薛深也没有去赶这些人,他开的是司法考试教育公司,要的就是人气。   有人气,有热度,才有人买你的课程。   否则你卖课程给谁去??   和李韵秋不一样,薛深直播讲课的时候,就只是讲课,但一个字都不写,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玻璃墙外的江子诚嘲讽地笑了笑。   蠢货!   讲课不写板书,谁能记住你讲的是什么?   江子诚觉得,薛深就是开普法直播给那些法盲讲法律讲多了,被捧得太高了。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然而,下一秒——   江子诚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教室里,薛深在滔滔不绝地讲课。   冰墩墩机器人掌心的微型电脑泛着蓝色的光晕,薛深说的每一句话,机器人自动转化成文字,筛选出重点,经过排版之后上传,把图片链接发到直播间的弹幕上。   这一套听起来很复杂的操作,机器人做下来甚至不超过三秒钟。   『哇!』   『厉害了我的墩儿~』   『我考了三年司法考试都没过,这三年一直搞不懂的问题,薛律师给我讲通透了。感谢薛律师,感谢墩墩子!』   江子诚也看到了弹幕上清一色的好评。   他扫了一眼薛深和李韵秋的实时粉丝量。   薛深:2579.   李韵秋:1463.   江子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掉在手机屏幕上。   在两个人事先没有任何推广,也没有直播预热的情况下,拼的就是直播间吸引网友的硬实力。   李韵秋是他们子城法考一张不败的皇牌,从来就没有输过。   可是,李韵秋居然会比薛深低了一千多的粉丝量???   江子诚坐不住了,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腿上,“居然靠冰墩墩引流,还真是卑鄙,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江子诚旁边。   有吃瓜群众听到这句话,随口接了句:“这有什么啊?李韵秋还不是在直播前,把自己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张三普法,蹭薛深从前的热度?这就不卑鄙了,这就不算是不择手段了?”   江子诚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憋得脸都绿了。   江子诚抬手叫来身边新招的助理,自从老助理因为深厚法考的那一段视频被送进监狱后,他又换了个新的助理。   江子诚眼神阴鸷地盯着与他隔了一道玻璃的薛深,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助理说道:“你现在去……”   “帮韵秋姐刷五千粉丝量?”新助理吓得低呼出了声。   他刚入职。   身上,还有一种年轻人的稚气。   江子诚白了他一眼,“瞎嚷嚷什么?快去!”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想办法给韵秋刷粉丝量,这一场比赛……绝不能输给薛深,我们子城法考丢不起那个脸!听到没有?”   新助理点点头,悄悄溜了。   直播还有十分钟就要结束的时候。   李韵秋的粉丝,猛地飙升到了3000,然后是4000,再然后是5000.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李韵秋的粉丝飙升到了八千多,比薛深高出来了整整四千多的粉丝。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薛深,败局已定!!   就在这个时候,薛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薛深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八分钟,直播就要结束了。   反正是免费直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讲课,也没有直播时不能接电话的说法,薛深摁了个接听键。   接电话的时候,薛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手机相册。   相册里,静静地躺着几张截图。   这几张截图。   足以帮他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薛深接听电话后,未免有人怀疑他在直播里接电话,也是要刷粉丝量,索性直接摁了个免提。   不等薛深说话,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我们是国家司法考试司,请问你是薛深先生吗?”   “我是。”   对面的人语气里透着一抹恭敬,“薛先生,我们诚邀您来,担任明年司法考试的出题人。”   直播间里的网友:???   -   解释下。   1、薛深担任出题人的意思,不是要加新的支线,而是说明他作为出题人,身份敏感,不适合再继续从事司法考试教育培训了,所以深厚法考的线即将结束,后面是两场大案子。   2、对不起大家,我检讨,最近忙得要死,确实更的少,非常不好意思。明天早起码,我争取把整个拼多多的案子和官司开庭写完,写不完我提头来见你们。之所以要跪着码字,跪着和大家讲这段话,是因为我觉得跪着效率高,不是怂。 第190章 普利策奖   薛深愣了下。   司法考试命题人。   都是各大著名法学院的院长,甚至是终身教授。   “薛先生,薛先生你在听吗?”   对方的声音把薛深的思绪拉了回来,薛深有些恍惚,随口说了一句:“哪些科目?”   “全科。”   “你全能。”对方的语气透着一种肯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因为,薛深出版的那本《薛深刑法笔记》,甚至是薛深已经把书稿提交到出版社的《薛深民法笔记》,他们负责司法考试出题的老教授们,都围在圆桌边上一起细细研读过了。   对于是不是能让薛深加入司法考试出题组,做出题人这件事。   出题组的几十个老教授投票表决过,几乎是全票通过,同意薛深的加入。   所以,他们才会给薛深打来这个电话。   对方说完后。   薛深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   这两句话,一共五个字,两个标点符号,拆开来看,每一个字薛深都认识。   可是。   放在一起,薛深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一直到直播结束,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他从直播室里走出来,就听到了江子诚的声音。   “韵秋,司法考试出题人是不能经营法考机构的,有禁止和限制,他薛深必须要退出深厚法考,你的竞争者少了,我们的竞争压力也减小了很多!太好了!!”   江子诚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抹兴奋。   他脸色涨红,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一把攥住了李韵秋的手。   李韵秋也是刚结束直播,从直播室里走出来,耳机还没摘,就被江子诚攥住了手。   李韵秋冷冷地看了江子诚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嘴上说的是:   “可是江总,薛深成了司法考试出题人,他离开前待过的深厚法考,一定会水涨船高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   就像有的学校的老师,被请到高考试卷命题组,出高考题。   那么,这个老师在学校期间出的题,写过的书,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谁不想砸下重金,买一套高考命题人出过的题???   江子诚不是学法律的。   他是个商人,他根本不懂司法考试命题人这七个字的含金量和份量。   “噗嗤——”   一道不合时宜的嗤笑声,响起在江子诚耳边。   江子诚扭过头,就看到薛深低着头,很不厚道地笑了。   薛深慢吞吞地来了一句:“抱歉啊,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薛深,刚刚的比试,你认不认输?”江子诚被薛深嘲讽得脸色铁青,冷冷地打断他的笑声。   薛深没说话。   江子诚指着自己手机上的两张截图。   那是直播结束前的最后一分钟,江子诚截图的薛深直播间和李韵秋直播间。   薛深直播间最终粉丝量:5382.   李韵秋直播间最终粉丝量:9467.   李韵秋淡淡地瞥了一眼,嘴角也露出一抹高傲的笑意。   江子诚举着手机,得意道:“现在,该你履行诺言,自己当着记者朋友们的面儿,承认深厚法考的讲师团不如子城法考,承认你薛深技不如人了。”   “你想的……可能有点多。”   薛深也算是有气场的人了,社会地位属性值的+100,还有他几次三番在法庭上舌战群儒、引经据典对他整个人气质的提升,让不少收了江子诚的钱,准备上去围堵薛深问问题的记者,不敢动作。   “怎么,你想食言吗?”江子诚不满地问道。   食言,薛深是肯定不会做的,他手里有足以反转局面的证据,也没必要。   于是薛深就看向那些记者,说道:“正好,记者朋友们都在。我这儿有几张有意思的截图,有没有记者朋友愿意过来看看。”   “我,我来!”一个男记者把手里的话筒和摄像机递给旁边的助理,走上前。   薛深点了下男记者头顶淡绿色的【√】。   贺凛,国家日报首席记者,在记者圈的威信力很高,曾拿过普利策新闻奖。   普利策奖!   薛深有些惊讶,普利策新闻奖,是新闻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被誉为新闻界的诺贝尔奖。   可是,这样的记者,又为什么会跟着江子诚同流合污,被江子诚找来这里?   薛深压下心底的疑惑,把手机递给贺凛。   “薛深,能不能别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你输了就是输……”江子诚话说到一半,看到薛深手机上的几张图,神色一僵。   第一张图,是直播开始50分00秒时,李韵秋的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是:3060.   第二张图,是50分20秒时,李韵秋的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是:4063.   第三张图,50分40秒,李韵秋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5072.   后面,还有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图……   李韵秋的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就像是吃了化肥似的,在最后的短短几分钟里,飞速增长,并且还是均匀地蹿升。   薛深看向李韵秋:“李老师,你的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每二十秒涨一千零几个人,这么均匀,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吧。”   每二十秒涨一千零几个人。   只要不瞎,不傻。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李韵秋的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是刷的。   可能那一千零几个人里,零几个人的零头,才是最后几分钟李韵秋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的真实增长量。   李韵秋的脸,渐渐地沉了。   她扭头看向江子诚,直截了当地问:“你找人刷的数据?”   李韵秋是个骨子里极度骄傲自负的人。   输给薛深,她不甘心,甚至还会因此恨上薛深,把薛深当成她的敌人。   但。   让她去刷数据造假,通过歪门邪道的手段取胜,她是不屑的。   李韵秋的话说完。   江子诚脸上强撑出来的笑容更挂不住了。   他低着头,甚至不去看薛深含笑的眼神。   脸上,火辣辣的疼。   没等江子诚开口,李韵秋紧紧地皱着眉头,“以后,别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不嫌丢脸,我嫌!”   “你不爱惜羽毛,我还爱惜!”   话落。   李韵秋看向薛深,眼底划过一抹难堪,“这次,是我输了,技不如人,我认!”   “但是……下次,你别想赢我!”李韵秋说完就走了。   薛深笑了笑,不置可否。   周围的记者面面相觑,想了想,纷纷拿着话筒和摄像头围了上去,把薛深给团团包围住。   “薛律师,被任命为司法考试命题人,你有什么感想?”   “薛律师,我是法律晚报的,可以给你做一期专访吗?”   “薛律师,你觉得法律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记者也要赚钱。   所以,哪怕是之前收了江子诚的钱。   看到薛深一跃成为了司法考试的命题人,又听到李韵秋解释了司法考试命题人这七个字到底有多么重的分量,记者坐不住了。   薛深从记者手里接过麦克,微笑了下,说:“法律最大的作用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好,我举个例子回答吧。”   薛深眼珠转了转,看向了一旁脸色阴沉的江子诚,开口:   “如果我说,江子诚是傻逼,是脑残,是精神病,我可能会被告。”   “如果我说,江子诚居然是傻逼?江子诚可能脑残?假如江子诚是精神病?那抱歉啊……江子诚先生的律师函和起诉书,对我无效。”   说完这两句话,薛深莞尔一笑,看向江子诚,故意露出惊讶诧异的神色,在镜头前说道:“江子诚居然是傻逼?” 第191章 道义不变   “你……”江子诚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脸愤怒得都要扭曲了。   如果不是在镜头前。   他那副神情,像是马上就要扑上来撕打薛深似的。   不等江子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薛深已经很绅士地朝江子诚点了点头,“拿江先生举个例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江先生应该不介意吧?”   一句话,堵死了江子诚所有的路。   我已经说了我是开玩笑,你要是介意,那就是你小心眼,就是你心胸狭隘,容不得人。   江子诚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呼吸粗重,咬牙切齿:“不……介意。”   “下一个问题。”薛深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江子诚说不介意的同时,他已经朝记者点了点头,示意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下一个记者好不容易一屁股撞开刚刚问完问题的那个记者,把话筒递到薛深嘴边。   “薛深老师,深厚法考每天日进斗金,那么……您作为律师,在君璟律所的律师费,是怎么开价的?会不会觉得律师费和深厚法考的利润相比,太低了?”   话音落下。   众人一愣,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如果说嫌律师费低,那就是在把他师父顾平闻的面子狠狠地往地上踩,明摆着和君璟律所作对。   如果说觉得律师费和深厚的利润比起来,不低,那么……肯定会被这些记者杜撰解读成,薛深嫌弃深厚法考赚得少,在这里哭穷。   怎么回答都不对。   江子诚想通了这些关窍后,似笑非笑地看向薛深,眼神里还带了期待,似乎已经笃定薛深要出丑了。   江子诚眯缝着那双三角眼,笑了。   薛深再怎么能言善辩,巧言令色,也比不过那些记者。   靠嘴皮子吃饭的人。   谁知。   薛深又一次给出了让江子诚和在场所有记者意外的回答。   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还是讲个小故事吧。”   “一个配眼镜的配镜师,给新来的学徒讲,怎么向顾客要价。”   “当你去给顾客配眼镜的时候,如果顾客问多少钱,你就说五百元。”   “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颤动,没有很震惊,你就说:‘这只是镜架的价格,镜片还要四百元。’”   “如果他的眼睛依旧没有颤动,没有很震惊,你就说:‘四百块钱是每片镜片的价格,所以,两片镜片是八百块。’”   “各行各业收费,你可以类推。”   话落。   记者愣了愣,没想到薛深会这么说,“薛深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   薛深笑了,“都说了,是故事。”   记者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薛深是真的精明。   他讲的是配镜师的故事,说的是各行各业的收费,只字不提律师费,让在场很多想要后期恶意剪辑的记者,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薛深的答案……天衣无缝。   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记者们在记录薛深方才说的那个故事时,拿过普利策新闻奖的记者贺凛,已经抢先一步,问了薛深第四个问题。   “薛律师,您好,我叫贺凛。”贺凛给薛深递了一张名片。   和其他记者不同,他的做法,像是要和薛深交个朋友似的。   薛深接过他的名片,“贺记者,你好。”   贺凛长了一张国字脸,一皱眉头,就是一副苦大仇深忧国忧民的模样,他问的是:   “薛律师,您觉得……您是一个优秀的律师吗?”   “我不是。”薛深想也不想地回答。   贺凛诧异了一下。   明显是没想到,薛深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刚才的两个问题,薛深都没有正面回答。   贺凛以为,薛深会迂回地讲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最后再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   但是,薛深没有。   贺凛问:“可是,从您入行以来,打的七场官司全部都是胜诉,从来没有任何一场案子败诉。”   薛深笑了下,说:   “比战争更重要的是和平,比胜诉更重要的是维权。”   “律师,应该忠于法律,致力于帮助当事人维权,而不是执着于胜诉这种个人表演。”   “引经据典,把对方律师驳得哑口无言,确实壮观。”   “但是,如果不能实现当事人的权益最大化,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我是说如果……”薛深换了一只手拿着麦克,把另一只手揣进口袋里,“如果你成为律师的初衷是为了赢,那你不如去辩论团,来做律师干什么?”   贺凛沉默了。   隐隐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整个人,像是站在纯白无暇的雪地里,一颗心瞬间静了下来。   他做了半辈子记者,也接触过不少法律圈的人。   可是,那些人嘴上说着公平正义,贺凛却能从那些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子浓浓的市侩和铜臭的味道。   但是薛深不会。   薛深说这番话的时候……   贺凛的心底,仿佛有一柄庄重严肃的金色法槌,缓缓敲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又仿佛,有一杆金灿灿的天平,象征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有公平对待所有的人和事,天平才能维持平衡。   这,就是法律的魅力。   现场十几个记者,还有很多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薛深回答前几个问题的时候,还吵吵嚷嚷的。   但是,薛深这番话说完,现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静,落针可闻的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场重新响起了贺凛的声音:“薛律师,先恭喜您成为司法考试出题人。”   “但是,成为了出题人,也意味着你要避嫌,不能再参与司法考试教育培训公司的经营。”   薛深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贺凛问:“那……离开深厚法考之前,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送给这一届的法考生?”   这一次。   薛深认真地沉思了一下,说:“天变地变,道义不变。” 第192章 薛深起诉   采访结束后,薛深就走了。   第二天是周日,薛深一大早地又去了一趟深厚法考。   因为他要去做司法考试命题人,这个位置能让他在社会上和学术圈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但,有得必有失,他作为命题人,继续留在司法考试教育公司,也确实不合适。   薛深到深厚大厦的时候,看到郭毅飞居然坐在工位的电脑前,愣了下:“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还在?”   郭毅飞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老板,我重写了我的讲义,上传到了深厚的官网。”   “在公司,可以直接用公司的电脑,看到官网后台的下载量和浏览量数据。”   “我想看看,我会不会还是倒数。”   薛深点点头,心里清楚那天他指点过郭毅飞以后,郭毅飞应该问题不大。   时间很快到了早上八点。   后台数据刷新。   郭毅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地拜了拜,点开官网后台,就看到……   在八个讲师里,他的下载量排名,居然从第八名,提升到了第五名。   郭毅飞面上一喜。   这种喜悦的感染力,似乎能传递到薛深身上,薛深也笑了笑。   【叮!阶段性任务顺利完成:1.帮郭毅飞指出他讲义里存在的问题。2.使郭毅飞的讲义下载量,从第8名提升到第5名。奖励:1.郭毅飞忠诚度+5。2.深厚法考授课教室装修卡+1。】   “干得不错,以后跟着王厚德王总,好好干,工资和奖金不会少的!”薛深拍了拍郭毅飞的肩膀。   郭毅飞的眼眶却一下子红了,“老板,我听说你要去做司法考试出题人,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深厚法考了?”   薛深点点头。   就像是高考题的出题人,总不能一边出着高考题,一边还带着一批高三的学生。   薛深想了想,说:“深厚法考的股份,我也会转让……”   “你想转让什么?”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王厚德从门外走了进来,沉着一张脸走到薛深面前,伸手往他肩膀上狠捶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说想把深厚法考的股份再重新还给我?”   薛深没吭声,默认了。   王厚德当时就生气了,“薛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救我于危难的,是你。”   “帮助深厚法考逢凶化吉的,是你。”   “把深厚法考经营得蒸蒸日上,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还是你。”   “现在你要去做命题人不得不离开,我理解,可……我要是转手就收下你手里的股份,那我王厚德成什么人了?”   在王厚德的观念里。   薛深救了他的人生,他的事业,那就是他的恩人。   别说深厚法考公司现在只有一千多万的价值。   哪怕以后,有一个亿,有十个亿,甚至是一百亿。   他送给薛深的东西,那就是薛深的东西。   他不会觊觎分毫。   薛深欲言又止。   刚一张嘴,王厚德摆摆手,又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方便把股份留在手里,你要是转让给我,也行。”   “股份价值多少钱,我就给你写一张金额是多少的欠条。”   “那些股份,你要是想要,随时拿走!”   薛深心里一暖,伸手,有些动容地拍了拍王厚德的肩膀。   这时。   郭毅飞疑惑地咦了一声,指着电脑屏幕对薛深说:“老板,你上新闻了诶。”   薛深看向了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家新闻媒体的官网。   官网首页,就挂了薛深的照片,照片下边是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天变地变,道义不变。】   下边还有好几条薛深的新闻。   #薛深:新一年司法考试命题人#   #薛深接受采访#   #薛深即将离开深厚法考#   #江子诚深情喊话,直言他最好的朋友薛深为了利益与他反目成仇……#   最后一条新闻,吸引了薛深的注意力。   看清楚新闻的标题后,薛深气笑了。   江子诚?   深情喊话?   还自称是薛深最好的朋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看这个。”薛深指了指屏幕上江子诚深情喊话的新闻。   郭毅飞用鼠标箭头点开,新闻里面直接放了一段采访稿。   江子诚的采访稿。   采访稿的内容是——   记者:江先生,您和薛深薛律师是什么关系?   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记者:可是……网友们都说,你们关系不和,甚至在微博上公然撕逼。   江:唉,我也没想到,他为了利益,居然在背后捅刀子,甚至故意杜撰伪造我的黑料,诬陷抹黑我。   采访稿中间。   还插了几张图。   是江子诚和薛深的合影。   “你跟他合影过?”王厚德问薛深。   薛深摇摇头,“没有。”   “他第一张图,是我在大学宿舍和谢淮的合照,他把谢淮的头给换了。”   “他第二张图,是我大学毕业那年和我导师吃饭的合影,他把我导师的脸给换了。”   王厚德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薛深一声没吭,继续往下看这份采访稿。   后面也没什么内容了。   大概就是江子诚一直深情喊话,说朋友之间,应该为彼此两肋插刀,而不是拿着刀子往朋友两条肋骨上狠插。   江子诚絮絮叨叨地说了近一两千字。   让薛深觉得,他不去写狗血脑残小说都可惜了。   看完这份采访稿。   薛深登录自己的微博和各个社交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出去。   薛深v:“这才叫拿着刀往你的肋骨上狠插。@江子诚v[图片]”   薛深微博附的图片上。   是一份起诉书。 第193章 砍一刀   起诉书上。   列了三点诉讼请求。   1、请求法院判令被告子城法考公司“砍一刀免费拿”的商业模式违法。   2、请求法院判令被告退还原告购买费9.9元,赔偿损失600元,合理开支1300元。   3、请求法院判令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这种官司。   是典型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哪怕江子诚不出庭应诉,败诉了,最后也不过是赔偿不到两千块钱。   江子诚前半生攒下的积蓄至少有七位数,甚至是八位数。   两千块钱的赔偿和退还的购买费用,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一顿饭钱的事儿。   小case。   但是,商人最重视的是商业信誉。   一旦败诉了,江子诚的商业信誉就彻底完了。   而薛深,也是人生第一次,作为原告去起诉,而不是作为原告的代理律师。   薛深发完微博后。   郭毅飞立刻转载了他的微博,挺困惑地问薛深,“老板,您还在子城法考买了九块九毛钱的东西?”   薛深嗯了一声。   如果不买东西,他就不是子城法考的消费者,就没有资格起诉。   为了能起诉,有原告资格,薛深还特意下单,在子城法考买了个九块九毛钱的耳机。   商人最重视的是商业信誉。   一旦败诉,江子诚的商业信誉就彻底完了。   郭毅飞显然也是已经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笑了,“老板,你这一起诉,江子诚非得火急火燎地来找你,砸大价钱跟咱们私了。”   “私了?不,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私了,他砸再大的价钱也没用。”   郭毅飞愣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起诉,是为了让江子诚向咱们服软,从他手里敲一笔巨额赔偿?”薛深问。   这就是郭毅飞的心里话,郭毅飞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薛深脸微微沉了,“当律师的要用法律为人民服务,当然,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哪怕你真的做不到,也不能把法律做成生意。”   薛深要的。   是江子诚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是江子诚为他的所作所为,自食恶果!   如果为了个人恩怨,就去私底下敲诈江子诚,用一些不法手段解决问题,甚至是黑吃黑。   那么,他和江子诚这种人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薛深垂眸,也没管郭毅飞能不能懂他的想法,在心里对系统说:   “系统,使用深厚法考授课教室装修卡。”   【已使用。】   系统秒回。   薛深点点头。   这是他为深厚法考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接下来的,就靠王厚德和郭毅飞他们了。   “老板,”郭毅飞叫住薛深,指着一旁的冰墩墩机器人,问:“你这个机器人……侵权了吧?”   “没事儿,将冰墩墩的形象用作自己的个人物品中,供自己使用、欣赏的,属于合理使用,不构成侵权。”   薛深说完。   郭毅飞还想再说点什么,薛深的手机响了。   是顾平闻打来的电话,薛深接听后,说了句“师父?”   顾平闻语气有些沉,“薛深,你尽快回一趟君璟律所,出事了!”   “好!”   *   君璟律所。   薛深停好车,打算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公文包,就去找顾平闻。   谁知。   一走到办公室门口,薛深愣住了。   他不在君璟律所的这段时间里,他办公室的门居然开着。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   里面,隐约有一道身影坐在沙发上,在喝茶。   薛深推门而入。   “你就是薛深?”没等薛深开口,对方倒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薛深。   薛深没说话。   对待没有教养的人,没必要保持礼貌和风度。   对方站起身,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名片,高高在上地递到薛深面前,“我是砍一刀公司的执行总裁,蒲棱。”   砍一刀公司??   薛深愣了下。   他心神微微一动。   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名称:砍一刀公司】   【类型:上市公司】   【经营模式:拼团模式+社交购物模式。用户通过发起和朋友、家人、邻居等的拼团,以更低的价格,拼团购买优质商品。】   【信誉度:D】   【本月经营情况:诉讼纠纷+15场,仲裁纠纷+28场,经营效益-10%】   薛深目瞪口呆。   这个月才刚刚到十几号。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砍一刀公司就已经有十五起诉讼纠纷,二十八起仲裁纠纷了。   这比某些一天开庭十几次的保险公司还可怕。   薛深没接这位砍一刀公司执行总裁递过来的名片,而是问他:“蒲先生,我还没回来,您就闯到我的办公室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薛深对蒲棱没什么好感。   一来,江子诚的“砍一刀免费拿”,就是在照搬抄袭砍一刀公司。   二来,这个蒲棱,未经他的允许就擅自闯进他的领地。   让人没办法不烦。   名片被拒收了,蒲棱也不恼,把名片重新塞回自己的名片夹里,说:“薛律师,我这次,是来通知你一声,放弃对子城法考的起诉。”   蒲棱没兴趣管闲事。   但,他是砍一刀公司的人。   子城公司就是在复刻他们砍一刀公司的模式。   如果子城公司的行为被判定违法,那他们砍一刀公司……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唇亡齿寒的道理,蒲棱懂。   所以他亲自跑来君璟律所找了薛深一趟,“薛律师,我还有句话,想要劝告你。”   “手伸得太长了是会惹祸上身的。”   “这个圈子里啊……有些规则,是不能打破的。”   薛深坐在蒲棱对面,笑了:“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   蒲棱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伸手指着薛深的鼻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强压着怒火把手放下。   “天真!”   “你真的以为,砍一刀模式被法院认定违法,是什么好事?”   “如果砍一刀公司倒了,企业破产后……成千上万的员工就要失业,这些失业群体,该如何安置?如何处理?如何解决?”   蒲棱咄咄逼人地看着薛深,厉声质问道。   薛深不疾不徐地抬眸,看了蒲棱一眼。   开口,就把蒲棱怼得脸色发青。 第194章 歹人阴谋   薛深说的是:   “所以,你脸上长了溃疡。”   “你不做手术把腐肉挖掉,反而在脸上植皮,遮掩那些烂得发黑发臭的肉?”   一家公司倒了。   确实会有大量的员工失业。   但是,如果明知道是错的,还包庇纵容,不去追究。   那么十年后,二十年后,所有的公司都会拿员工做保护伞,去杀人放火打砸抢。   薛深明明在笑着,但语气里的压迫感十足:   “蒲先生,你刚刚给了我一个劝告,那么现在……”   “有一句话,我也想劝告你。”   “苍天可崩,正义不失!”   蒲棱愣住。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似乎没有想到,薛深一个年轻人,会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一番话。   他嘴皮子动了好几下,良久,才苍白无力地挤出一句:“你以为,砍一刀公司倒了,就是你所说的正义吗?”   “你看看那些月薪两千块不到的底层人士,砍一刀公司的低价产品没了,你难道让他们去买奢侈品吗?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怎么活下去?”   薛深没说话。   蒲棱就更得意了,他自以为命中了薛深的死穴,说:“薛深,你是个律师,就做律师该做的事情。”   “收钱办事,这样大家都好做。”   “你们律师不就是喜欢钱吗?可以。”   蒲棱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支票本,又摸出胸前西装口袋里的一支钢笔,“只要你放弃起诉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违法,要多少钱,你开个价,随便开价!”   “别那么天真了,让穷人吃得饱穿得暖,才是正义!”   蒲棱说完,从支票本上撕下一页纸,扔到薛深面前。   像是在刻意羞辱薛深似的,那张纸飘到了薛深脚边,落在了地板上。   薛深噗嗤一声。   笑了。   蒲棱脸上得意又嘲讽的笑,瞬间僵住。   薛深淡淡地反问:“难道,让你们这些黑心商人霸占整个市场,让国内市场假货横行,就是正义?”   薛深不是什么圣母。   但,他有自己的善恶观。   他在江子诚那里,曾亲眼看到过vivi手机、1Phone手机这些冒牌货。   蒲棱的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唰地站起身,“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薛律师,我还是要提醒你。”   “你在政法大学做讲师吧?”   “我们公司的法务,有不少都是你在政法大学的同事。”   “你要是想搞垮子城公司,搞垮我们……那你就要和你的同事对簿公堂,针锋相对!”   “以后,你还想不想在政法大学混了,想不想在学术圈混了?”蒲棱的语气里,透着一抹威胁的意味。   薛深一脚踩在蒲棱那张支票上,直接送客:“蒲先生,请吧。”   蒲棱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从君璟律所出来,一个有些谄媚的声音响起,“蒲总,留步。”   蒲棱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刚刚薛深张口闭口叫他蒲先生,而不是蒲总,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蒲棱窝了一肚子火,听到这个称呼,他的气顺了些。   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从大树后边走出来的江子诚。   “瞧瞧你办的好事!”蒲棱怒道:“我们公司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运营了两三年了,从来没有惹上过这么大的官司,充其量就是那群小老百姓起诉要几百块钱的赔偿,你再看看你……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子诚又是点头哈腰,又是拿出一包软中华给蒲棱敬烟,“蒲总,当初是您把砍一刀商业模式和机密数据打包给了我,我才能重开子城法考,您是我的恩人,我肯定会想办法帮您排忧解难的。”   蒲棱不屑,“排忧解难?就凭你……能对付薛深?”   江子诚阴险地笑了,“人,都有软肋。”   “蒲总,你说,要是我们的公司倒了,谁会最恨薛深?”   “失业的员工,和买不到廉价商品的消费者。”蒲棱沉思了一下,说。   江子诚又问:“那如果……成千上万的消费者,知道了薛深家的住址,会怎么样?”   蒲棱说:“可是,薛深前几次代理王厚德的案子,也被扒出来住址人肉过了,他未必会在意这个。”   江子诚说:“蒲总,你忘了……薛深还有个年迈的母亲,和几个弟弟?”   两人相视一眼。   *   薛深办公室里。   季然给薛深的机器人插上电源线,目光里都是担忧,“薛律师,刚刚江子诚和蒲棱,在楼下聊了很久,我担心……”   江子诚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砍一刀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   得罪这么个庞然大物,恐怕会被疯狂报复!   薛深想了想,打了个电话,打给了他爸薛臣以前在科技院时的老同事。   “钱阿姨,我是薛臣的儿子,薛深啊。”   接到电话的钱老愣了愣,“薛深?你是……薛臣师哥的大儿子?”   薛深说:“是我,钱阿姨,我妈她想我爸了,一个人在家里很孤独,能不能请你明天去看看她?”   钱老是薛臣的同门师妹,听到这话,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好,我明天过去,把地址发我这手机上。”   薛深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褚叔叔,我是薛深,我母亲想听你讲讲我父亲在科技院的事,能不能请你明天过去看看她?”   “杨伯伯,是我,薛臣的儿子薛深,能不能……”   这几个老者,在薛臣生前,多多少少受过薛臣的恩惠。   等薛深打完电话。   季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薛深:“薛律师,你是担心……有人要对您母亲下手?”   薛深说:“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季然不理解:“可是,科技院的几位老人虽然德高望重,要是真遇上了网络暴力,他们也未必能帮得上忙。”   薛深笑了笑,“别忘了,科技院的老同志,出门时,身边都是配备警卫员的。”   这也是万不得已之策。   薛深不知道,江子诚他们会不会到他妈妈那里闹事,什么时候会闹事。   要是提前打110,说不定会被警察当成是有被害狂想症,给送去精神科。   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又最不会打草惊蛇的法子。   “他们两家都是大公司,应该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吧。”季然不信。   然而季然没想到的是……   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第195章 人肉搜索   当天晚上七点,子城法考的带货直播间停播。   当天晚上八点,砍一刀公司的带货直播间停播。   当天晚上九点半,砍一刀公司官方微博连发了三条微博,对于薛深起诉“砍一刀免费拿”模式的行为,几乎是针锋相对地做出回应。   砍一刀v:“抱歉,最近30天,砍一刀公司的全部直播均暂时停播,旗下所有的实体店均暂时停止营业。”   砍一刀v:“@薛深v律师无端指责我公司与子城法考‘砍一刀免费拿’模式违法,大规模恶意引战抹黑,我司已移交法务,对相关言论进行取证保全,准备通过一切法律手段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我们始终坚信法律的公平公正。[图片]”   图片下边。   附的是一张律师函。   甚至有砍一刀法务部的公章,和砍一刀法务部总监的签章。   砍一刀v:“希望@薛深v律师诋毁前,三思而后行,我们的隐忍……并非纵容!”   砍一刀发微博的同一时间。   像是约好了似的。   江子诚公司的官博,跟着转载了砍一刀公司的微博。   而且,是三连转!!   两家公司一起发声,再一次把薛深推上了风口浪尖儿。   下面的评论区里,看似不起眼的水军开始抹黑薛深——   说什么开庭前,法官进法庭的时候,薛深往法官的法袍下边塞了一张卡;什么女检察官从检察院出来,悄悄给薛深塞了张酒店的房卡;什么薛深代理的一个刑事案子,对方当事人的律师从薛深手里接过了一只皮箱,皮箱里都是钱。   总之那几个小号就像亲眼所见似的,有鼻子有眼地写尽了薛深在法律圈里的各种肮脏事。   并且,写完之后还像恶心人似的,说了句……   【我猜的,我梦见的,我假设的,起诉无效。】   把薛深那天怼江子诚是傻逼的套路,分毫不差地搬运了过来。   可是。   网民就是这样。   你明知道是假的,你明知道没有实锤,你明知道没有证据。   但是,没有人听。   在这个打字不需要负责任的时代,你永远叫不醒那些装睡的键盘侠们。   键盘侠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薛深,甚至于,不知道某一条帖子下边的楼中楼,有个刚注册不久一条动态都没有的小号,不经意地说了三句话。   1、薛深的妈妈叫林长欢,身份证号是:……   2、薛深妈妈的手机号是139****4369   3、薛深妈妈的住址是……   *   翌日上午。   薛妈妈,也就是林长欢,提着折叠小推车去买菜的时候。   刚出小区门。   她就听到咔嚓一声相机响。   “林长欢!”   “她是林长欢!”   “薛深的妈妈,就是她!”   “那个黑心律师的家人!”   林长欢家的小区门口,成群结队的记者涌了过来,因为林长欢住的是高档小区,他们进不去,所以他们就围在小区门口,守株待兔。   不等林长欢说一句话,这些人疯狂地向她抛出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   “林女士,你养的好儿子!”   “你知道薛深最近在起诉‘砍一刀免费拿’违法么?”   “林女士,你了解过薛深最近手里的案子吗?”   “你在砍一刀买过东西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轰炸似的,根本不给林长欢躲闪和退避的机会。   摄像机与话筒与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甚至于,周围围着的一圈记者外边,不知道谁扔了一捆半米多长的烂了叶子的芹菜,往林长欢身上砸。   “薛深就是个黑心律师!为了自己打赢官司名利双收,把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告上法庭,说什么违法?违nmd法!砍一刀模式要是没了,我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要去哪里买那么便宜的东西,造孽!造孽啊!!”   往来的路人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纷纷后退。   不少围观的人跟着吃瓜,一听说被围着的这人是薛深的妈妈,也对着她指指点点。   唯独林长欢一人,被记者堵到了墙角。   她面前是无数的镁光灯和话筒,和那些恨不得把她开膛破肚的记者。   身后,则是冰冷的墙壁。   林长欢从记者手里接过话筒,不躲不闪:   “薛深是最让我骄傲的儿子,怎么了?”   “薛深起诉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违法,我知道,怎么了?”   “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欺骗消费者,并且以这种混淆视听的表述,欺骗更多的不知情人下载app,这本来就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起诉他们,追求正义,怎么了?”   林长欢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   那双与薛深三分神似的眼睛里带着审视和愤怒,居然比薛深更让人发怵、胆怯。   她一连三个怎么了,比那些记者更要咄咄逼人,比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更要强势。   林长欢拿出手机,当场打110报警。   “警官,我要报案。”   “是这样的,有人泄露我的个人信息、姓名以及家庭住址,并且不断地骚扰我。”   “对,请你们马上出警!”   话音落下。   林长欢雷厉风行地挂断了电话,“怎么?还不滚??”   众人面面相觑。   昨天在微博上,他们人肉出来的薛深妈妈的具体资料,只知道薛深妈妈是个没读过什么书,只拿了个初中文凭的农村妇女,谁能想到,她身上的气场会这么强,这么雷厉风行!   在场的人刚想溜。   才退出去了没几步远,几十个穿着军绿色服装的警卫员,面无表情地持枪对准了他们,枪并没有上膛,但是却有着足够的震慑力。   “都别动!”   “抱头蹲下!”   “谁让你们在这里聚众闹事儿的??”   记者和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吓傻了。   几十个警卫员里,为首的一人走到林长欢面前,敬了个礼,“林女士,您受惊了。”   林长欢愣住了。   她刚报警,警察不可能来这么快。   这些……是什么人?   林长欢看着面前清一色的十几辆黑色轿车,有几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指着那些闹事的人,“都带走!”   “你凭什么带走我们,我们又没违法犯罪!”有记者不服气,质问道。   “没犯法?”特意坐飞机来看林长欢的钱老皱了皱眉,指了指林长欢,“人肉搜索并骚扰烈/士家属,算不算犯法?”   此话一出。   现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烈/士?”   “林长欢不就是个低学历妇女吗?”   “她怎么会是……”   钱老从警卫员的手里拿起一个托盘,走到林长欢面前,掀开了托盘上的深色红绸。   托盘上,赫然是一份烈/士证明、一份烈/士家属证明,甚至还有一枚看起来精致又庄重的勋章。   钱老朝林长欢鞠了一躬,然后对周围的人说:   “林长欢女士的丈夫,薛臣,生前曾任科技院的副院长。”   “薛臣同志,曾研发出对科技刑侦有着里程碑意义的脑波仪。”   “薛臣同志因冤去世,我们二十六个科技院的老人共同签字,为薛臣同志申请了这个烈/士资格。”   “你们擅自骚扰烈/士家属,还敢说自己不违法?就算是个普通人,人肉搜索别人、骚扰别人、围堵监视别人,就做得对吗?”   “都带走!”钱老手一挥,冷冷地说道。   同一时间。   薛深发布了一则声明。 第196章 薛深怒怼   这一次。   薛深干脆利落,简单粗暴,把评论区里曝光他及家人信息、恶意揣测、抹黑诬陷的人,一个一个地列在清单上,直接起诉!   他挂的不是微博id,而是微博链接。   所以,哪怕这些人改了微博名,也依旧能找到。   哪怕这些人注销了微博,微博后台是有这些人注册微博的手机号信息的,也一个都跑不了!   有不少键盘侠害怕了。   他们想的是法不责众,一群人嚷嚷,薛深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起诉一遍。   但是这一次,薛深发了狠,他微博挂的起诉名单上,有足足一两千个微博昵称,后面附了主页链接。   有键盘侠私信薛深,说:   “薛律师,咱能不能私了,我骂你妈妈是女表子确实不对,我给你两百块钱,你别告我了。人和人是有差距的,我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真得罪不起你薛大律师,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   薛深截图那条私信,发了今天的第二条微博。   薛深v:“人和人确实是有差距的,并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微笑][微笑][图片]”   收了钱的水军也怕担责任,私信薛深,说:   “薛律师,咱能不能加个微信,私了,或者见个面,你说个地方。”   薛深二话不说,也把这条微博私信截图。   在第二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他发出去了第三条微博。   薛深v:“不用加微信,约在法庭见,你坐被告席,我坐原告席。时间会通过法庭传票的方式,送达给你。别急,一个一个都有份,咱们慢慢解决。”   发完微博。   薛深接到了林长欢打来的电话,“妈?”   林长欢嗯了声,“今天,钱老和其他几个科技院退下来的老同志,来家里看我,是你安排的吧。”   知子莫若母。   更何况,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出来的女人,最后能跟薛臣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在一起。   林长欢绝对不是个蠢的。   薛深打的每一场官司她都看,薛深接的每一个案子她都留意,所以,她很清楚薛深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会有人人肉搜索,想要一劳永逸,趁着这个机会借刀杀人,把他们都抓进去,震慑旁人?”林长欢问道。   薛深说:“妈,我只是以防万一,怕你受到伤害,我知道他们要对付我,但是我不确定他们要用什么手段。”   “时间太短,事情太紧急,我只能用我想得到的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保护你。”   林长欢笑了笑,没再问什么。   她和薛深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薛深给蒲棱打了个电话,“蒲先生,晚上有时间吗?”   蒲棱愣了下。   似乎很意外,薛深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今天上午,薛深和薛深母亲对付人肉搜索这件事的魄力,和雷厉风行的狠劲儿,让他都感觉有些后怕。   蒲棱有些拿不准,薛深找他干什么,总觉得事情朝着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蒲棱沉思了下,“嗯,有时间,我今晚十点前都在砍一刀公司十二楼的办公室,你有事就来办公室找我吧,我跟前台打个招呼,你说你姓薛,来十二楼找蒲棱,他们就会放你进来的。”   薛深在心底冷笑了下,“行。”   蒲棱,慌了。   一个自乱阵脚,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像惊弓之鸟一样,故意把谈判的地点定在自己的地盘。   晚上八点钟。   薛深去了砍一刀公司。   在楼下,跟前台报备了下,前台亲自用员工卡刷了电梯,把薛深给送到十二楼。   薛深走出电梯,就看到——   一个修水管的大爷,拿着扳手和工具箱,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往外走。   大爷直勾勾地看着薛深,朝薛深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朝薛深大喊了一声:“娘!”   薛深:?   娘?   what?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都白了的老大爷,对着他喊娘,这是个什么意思?   薛深回头看了看,他身后是刚刚关闭的电梯门,并没有人。   奇了怪了。   薛深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走了两步后,他又听到大爷大喊了一声:“娘!”   似乎生气薛深不搭理他,他还狠狠地跺了跺脚,委屈又难过的样子。   薛深有些尴尬地走到大爷面前,开口:   “大爷,我是个男的,又比您年轻了几十岁,您叫我娘,不好吧?”   大爷一愣。   满脸诧异地看向薛深,“我说的是亮!亮!”   “这走廊上的声控灯总坏,也不亮!”   “你这小伙子,打扮得衣冠楚楚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薛深:“……” 第197章 借刀杀人   大爷瞪了薛深一眼,走了。   薛深摸了摸鼻子。   “薛律师,你找我什么事?”听到声音的蒲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道。   薛深走进了蒲棱的办公室。   薛深:“……我可以撤诉。”   蒲棱脸上的淡定,瞬间崩裂。   撤诉?   撤什么诉?   蒲棱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   薛深递过去一纸起诉书。   是薛深花了¥9.9元在子城法考买了个廉价耳机后,反手起诉子城法考【砍一刀免费拿】、【砍一刀低价拿】的商业模式违法时,向法院提交的起诉书。   蒲棱惊了。   他威胁薛深,薛深没撤诉。   他利诱薛深,薛深也没撤诉。   甚至于,他授意江子诚曝光薛深妈妈家的地址,让人引导舆论,人肉搜索并搜索薛深妈妈,那些水军都被薛深处理得干干净净,薛深也没有选择撤诉。   这样一个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铁腕律师,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来找他,选择撤诉?   是阴谋?   还是什么?   蒲棱不敢确定,狐疑地看着薛深,“撤诉,你有什么条件?”   薛深靠在沙发上,笑:“蒲总。”   “我跟江子诚有仇,我只想收拾他。我跟你无怨无仇的,没必要起诉砍一刀模式违法,连带着让砍一刀公司跟着承担责任,给自己树敌,是不是?”薛深说。   蒲棱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帮你对付江子诚?”   薛深摇摇头,“您配合我就好。”   蒲棱:“怎么配合?”   薛深问:“江子诚的公司,搬运的是砍一刀公司的商业模式,对么?”   蒲棱点点头。   薛深笑了,“我要做砍一刀公司的代理律师,帮砍一刀公司起诉江子诚的公司专利侵权。”   蒲棱皱了皱眉,“专利侵权?可是他们没侵犯我们的专利权啊,我们公司也没有什么发明专利。”   薛深说:“可是,他们搬运了你们的商业模式。”   “如果商业模式中,包含商业规则和方法的内容,又包含技术特征,是可以获得专利法的保护的。”   蒲棱笑了笑:“薛律师,你说了半天,讲的是法律。”   “可,我是个商人,讲的是利益。”   “我帮你做这么多事情,我们砍一刀公司有什么好处?”   蒲棱很现实。   哪怕之前在薛深办公室,被薛深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第二次看到薛深时,他也不会恶言相向。   因为他是个商人。   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薛深的能言善辩打动不了他,能打动他的,只有真金白银的利益。   但是。   薛深还真不怕蒲棱要好处,就是这样他才有劝服蒲棱的可能性。   所以,薛深说:“砍一刀公司是原告,江子诚的公司是被告,被告侵权,赔偿款还不都是您的?”   蒲棱沉默了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薛深,说道:   “好,我答应你。”   当天晚上。   深夜。   薛深从蒲棱的办公室走出来,离开砍一刀公司时,公文包里多了一份律师委托合同。   从这一刻起。   薛深,就是砍一刀公司起诉子城法考一案的代理律师了。   薛深从砍一刀公司出来。   季然的车已经停在砍一刀公司楼下的停车位,在等着薛深了。   车上。   季然坐在副驾驶。   驾驶座上,是季然最近带的一个小实习生。   薛深上车后,问季然:“办好了吗?”   季然点头说道:“薛律师,我已经去法院帮您递交撤诉材料,撤销您与子城法考的诉讼了。”   薛深嗯了声。   小实习生还没毕业,懵懵懂懂地问季然:“季然哥,为什么薛律师要撤销与子城法考的诉讼啊?”   “子城法考确实违法了,也确实欺骗消费者了。”   “为什么……薛律师不起诉他们啊?”   季然带新人倒是挺耐心的,解释道:“两个原因。”   “其一,薛律师要是以原告的身份,起诉‘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违法,相当于同时把砍一刀公司也得罪了,一旦资本卷入到这场官司里,就很难预料最后能不能胜诉。”   “其二,薛律师撤诉后,自己不做原告起诉子城法考,而是让砍一刀公司做原告,自己作为砍一刀公司的代理律师起诉子城法考。”   “这样,不仅能破坏砍一刀公司与子城公司之间的联盟,还能借刀杀人,借砍一刀公司这把锋利的刀,去杀江子诚。”   实习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想到什么,实习生又问了一句:“可、可是……砍一刀公司的商业模式,也是违法的啊,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大资本,是强势的一方,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吗?凭什么??”   这时。   坐在汽车后座上闭目养神的薛深,突然睁开眼睛,“当然不会。”   “这一次的案子,我要分两场官司打。”   实习生愣住。   他诧异地看向薛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在课本上学到的知识,都是尽量节省司法资源,用最少的时间解决最多的问题,避免讼累(讼累:指诉讼带来的成本和麻烦)。   他从来没听说过,要把一个案子掰成两半,分成两个官司打。   这要怎么打?   薛深也没藏着掖着,解释道:   “第一场官司,砍一刀公司作为原告,起诉子城法考公司专利权侵权。而我,作为代理律师。”   “第二场官司,检察院作为公益诉讼起诉人,起诉砍一刀公司和子城法考的砍一刀商业模式违法,严重侵害消费者群体的权益。而我,作为公益诉讼的提起人,向检察院提交材料,申请检察院提起公益诉讼。”   说白了。   第一场官司,就是借刀杀人,薛深利用“砍一刀公司”这把刀,去杀子城法考。   第二场官司,还是借刀杀人,而薛深利用的刀,变成了更加强势的检察机关,只不过他的目的,是为了彻底解决掉这种侵害消费者权益的商业运作模式。   实习生脸上渐渐浮现出震惊和钦佩之色。   -   PS:   消费公益诉讼,是指法律规定的国家机关(检察机关)和相关的组织(省、国家级消费者权益保护组织),根据法律的授权,对违反法律法规,侵犯众多消费者合法权益的行为,向法院起诉,由法院依法追究法律责任的活动。   薛深是律师,无权直接提起消费公益诉讼。   所以,只能是申请检察院提起。 第198章 铁齿铜牙   一连几天。   薛深都在忙着,帮砍一刀公司起诉子城法考公司。   一直到【原告砍一刀公司诉被告子城法考公司专利权侵权案】开庭的前一天,上午。   薛深去了趟检察院。   他把申请消费公益诉讼的材料,交给了一位姓陆的检察官。   陆检察官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材料,皱着眉头说:   “砍一刀模式违法的案子,以前不是没有人起诉过,但是……胜诉率为0.”   “这种案子,我们和法官也沟通过,如果判了胜诉,会带来很多的社会问题,所以……”   陆检察官委婉地看了薛深一眼。   希望能劝退薛深。   但是。   薛深决定要做的事情,又岂会是被别人三言两语,就随随便便劝得打退堂鼓的人??   薛深微笑了下。   他不卑不亢,不退不让:   “陆检察官,我认为……”   “律师、检察官和法官之间的关系,必须保持一个均等距离的等边三角形。”   “可是……如果你们作为检察官,什么案子都越过律师,和法官私下沟通,检察官和法官的思路一致,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而联合起来一起针对律师,拉远与律师之间的距离。”   “那么,司法公正就会荡然无存。”   薛深话音落下。   陆检察官气得脸色铁青,唰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不公正吗?难道判决案子不应该考虑社会影响力吗?”   审判一个案子。   要遵守法律,但不可能完全不顾及社会影响力。   【叮!】   【触发突发任务:成功说服陆检察官,提起消费者公益诉讼。】   【任务奖励:1.铁齿铜牙称号+1个。2.神奇吐真剂+3支。】   吐真剂?   薛深愣了愣。   他以为,这种药水只存在于一些谍战剧和特工电影里。   没想到系统奖励的物品里,居然也有吐真剂。   而且,是神奇吐真剂。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神奇吐真剂和普通的吐真剂,有什么区别吗?”   【神奇吐真剂】   【品质:B级】   【属性:使用后,让使用对象忠诚度+20(有时间限制)】   【物品说明:想问出真话时专用,时效五分钟,在五分钟内能问出一切问题的真相。】   【副作用:积分-10,系统的鄙视+5。不会吧不会吧,你一个律师,想问出真话还需要用吐真剂???】   薛深依旧微笑着,点点头:“应该,但是……不能只考虑社会影响力,您说是不是?”   陆检察官脸色依旧铁青,没说话。   薛深手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语气谦和地又说了一句:   “律师、检察官和法官组成的等边三角形,本该有的形状如果崩溃了,只会让当事人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地位。”   大概是薛深的语气好了些。   陆检察官的脸色好了很多,只不过,大概是碍于情面,依旧一言不发。   薛深继续道:“陆检察官,我是在帮您。”   “帮我?”陆检察官狐疑地看着薛深。   他听法律圈不少同事提到过薛深。   用的都是铁齿铜牙、字字带刺、针锋相对这样的词。   陆检察官不信,薛深是为了帮他。   薛深善意地微笑了一下,“今天,如果您不帮广大消费者维护权益,那么……未来就会有无数消费者被砍一刀公司的假货和砍一刀免费拿模式欺骗,他们会因此而在全国各地提起诉讼,如果各地的判决不同,出现了矛盾判决,就会产生一系列新的麻烦。”   这种新的麻烦。   就像毛线团,越滚越大,越缠越乱。   陆检察官扯了扯唇,面色复杂地看向薛深,“你说的对,但……”   “这不是你能说服我,去提起消费公益诉讼的理由。”   陆检察官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全国各地有几百几千个的法院、检察院。   每年处理的消费公益诉讼的案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就凭薛深三言两语……   就能提起一场消费公益诉讼??   怎么可能。   薛深在陆检察官面前坐下来,看向陆检察官办公桌上的一张合影。   陆检察官牵着妻子的手,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察觉到薛深的视线,陆检察官指着合影上的小婴儿,视线温柔了几分:“我女儿,刚满两个月。”   薛深说:“等砍一刀模式泛滥的那天,市场上假货横行,你给你女儿买的婴儿奶粉……很可能就会是假货。”   “三鹿奶粉的故事,您还记得吗?”   薛深话音落下。   陆检察官只觉得脊背发凉。   薛深循序渐进,依旧微笑着:“到时候,您买的婴儿纸尿裤,可能也是假货。”   “孩子会过敏,屁股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陆检察官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寒而栗,他硬着头皮说:   “我们家的家境,买点奢侈品牌还是买得起的,我可以不买砍一刀的产品。”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   学法律,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严谨。   可是,要是学得死了,也能让人变成一个书呆子。   薛深问:“当免费模式占据整个市场的时候,是买奢侈品的人多,还是买免费的人多?奢侈品店还能开得下去吗?”   “陆检察官,如果不对砍一刀免费拿的违法模式加以制止,等资本侵入到教育领域,说不定你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入学名额都要用砍一刀免费拿去砍。到时候,你不用砍一刀,那……你用什么去换一个入学名额呢?用你检察官的身份和地位吗?”   陆检察官哑口无言。   他摸出一根烟,咬在嘴角。   沉默了很久之后,深深地看了薛深一眼:“你说的对。”   “是我狭隘了。”   “这个公益诉讼的案子,我接了。”   “我立刻就会写法律文书,向法院提起诉讼,起诉砍一刀免费拿的商业模式……违法!”   【叮!】   【任务完成:成功说服陆检察官,提起消费者公益诉讼。】   【任务奖励:1.铁齿铜牙称号+1个。2.神奇吐真剂+3支。】   薛深看了一眼系统物品栏里的三根透明针管。   里面晶莹剔透的无色液体,应该就是吐真剂了。   【滴滴!】   【宿主,您的铁齿铜牙称号,触发隐藏任务+1.】   【是否查看?】 第199章 留置送达   薛深:“查看。”   【隐藏任务内容:在庭审中,使陆检察官对您的好感度提升到30以上。任务奖励待定,因为本任务是隐藏任务,任务未完成没有任何惩罚,是否接受?】   没有惩罚?   那当然是选择接受了。   接受任务后,薛深点了下陆检察官头顶的淡绿色【√】。   系统让他把陆检察官对他的好感度提升到30以上,那么这个陆检察官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姓名:陆葆】   【年龄:37岁】   【性格:刻板固执,庸庸碌碌。】   【职位:三级检察官】   【特殊:他最疼爱的女儿似乎不是他亲生的,但是又和他有血缘关系呢。】   薛深咳了咳,“陆检察官,您……看看您的码?”   陆检察官没反应过来,但是,职业习惯,还是让他点开微信小程序看了一眼,“绿的啊,怎么了?”   薛深摆摆手:“没、没什么,您慢慢想。明天还有个案子要开庭,我得回去再整理一下开庭要用的卷宗材料和证据,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薛深走的时候,也没想到。   他会卷进这位陆检察官的离婚案里,给这位三级检察官当代理律师,只因为系统提醒他的那一句……最疼爱的女儿似乎不是他亲生的。   薛深回家后,又看了一遍明天江子诚这案子的卷宗。   明天,是【砍一刀公司】起诉【子城法考公司】专利权侵权的案子。   薛深作为原告方砍一刀公司的律师,出席庭审。   *   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庭。   薛深一早就穿着律师袍到了法庭,胸前,还戴了一枚金灿灿的律师徽章。   可是,一直等到了九点三十分,三个法官都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掀起法袍的袖管看时间,书记员和法官助理也给子城法考公司的法务部门甚至是江子诚本人,打了无数个电话。   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江子诚,开庭当天直接没来。   子城法考公司的律师团,也一个人都没来。   空荡荡的被告席上,一个人都没有,似是无声的讽刺。   偏偏。   这个案子不符合缺席审判的条件。   如果江子诚不来,他们就不能正常开庭。   想要强行拘传江子诚到庭,也要在传票传唤两次后,江子诚依旧不到,才能够强行把他带进法庭。   所以,这个案子开庭,按照程序至少得几天以后。   “这招真缺德,知道打不赢,就往龟壳里缩脑袋!”薛深旁边,季然气得脸色铁青,怒骂道。   薛深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似乎并不着急。   他转身往法庭外走。   季然问他:“薛律师,您去哪儿?”   薛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还有一盒龙井茶,“找开水机泡茶,要喝吗?”   “薛律师,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你知不知道,我们起诉江子诚专利权侵权的起诉书副本还有一些初步的证据,江子诚都看到了。案子拖延几天开庭,一旦他毁灭证据,这官司我们打赢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薛深笑了笑:“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季然说:“当然是申请证据保全啊。”   证据保全,指的是在证据可能会被毁损、灭失或以后难以取得的情况下,通过申请,由法院对证据进行保护的一种民事诉讼的程序。   季然是做过法官的。   对法院的这些程序和工作,他是个懂王,比薛深还要懂。   “不用。”薛深摇摇头。   季然欲言又止。   碍于薛深是他上司,他不好过多地置喙或干预薛深的决定。   但是,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不赞成。   薛深说:“最迟今天下午,江子诚得亲自带着律师到法院来,求着我们开庭。”   季然看着薛深,原本以为薛深是个重视律师职业、尊重法庭的人,会为了一场官司的输赢而露出着急、焦虑、烦躁的表情。   但。   没有。   薛深的脸上,除了淡然,就是一种万事皆在掌控中的自信。   他就像一只雄狮,慵懒地抬起厚重的爪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爪子下边的小老鼠。仿佛只要他想,下一秒,随时能把这老鼠捏死。   “薛律师,你打算怎么做?”   季然忍不住问薛深。   “你去问问法官助理和书记员,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给江子诚送传票,如果去的话,问问他们方不方便,用法院的车顺便捎带上我们,一起过去给江子诚送传票。”   这种案子。   江子诚在开庭前第一次收到传票后,未到庭的。   法院是需要再给江子诚再送一次传票的。   这,季然是知道的。   可是……   季然做了几年法官,又给薛深做了几个月的律师助理,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案子里当事人的律师,跟着去给对方当事人送传票的。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几个法官听了都挺诧异的。   但是,这事儿也不违法,他们对薛深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薛深是挺阳光帅气的一小伙子,就让他跟着了。   法院派了两辆法警专车。   很快,车子停在了子城法考公司楼下。   薛深坐在法院的专车上,透过车窗看了一眼。   平时热热闹闹的子城法考,今天大门紧闭。   门口的一小块屏幕上,平时都是用来播放子城法考的商务广告的。   而今天。   却滚动播放着【暂停营业】四个字。   明显是早有准备。   法院专车的后座上,季然看向薛深:“薛律师,咱们还是快点去申请证据保全吧。我就说,就算今天你跟着过来了,也没有用。”   “江子诚把公司都暂停营业了,就是想拒收传票,拖延时间。”   “这个案子,哪怕传票可以留置送达,贴在江子诚的公司大门上,可是案子也至少要等很多天之后才能再次开庭了。”   “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啊。”   季然的脸色不好。   他觉得薛深这案子处理得太草率,太儿戏,太想当然了。   前排坐着的法官助理,也皱了皱眉,“看来,就只能留置送达了。”   留置送达,就是对于江子诚这种没有正当理由,还臭不要脸拒收法律文书的人,找其他人到场签字后,把传票留在子城法考公司,就算是送达了。   法官助理说完,就准备下车。   而这时。   薛深开口了。 第200章 《传票》   薛深说:“不用留置送达。”   法官助理扭过头,从前排副驾驶座上侧着身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薛律师,那你想怎么送?”   法官助理在法院,就听说过薛深这个人。   花样百出,绝不中规中矩地走寻常路。   所以。   下意识地,她想听听薛深的办法。   薛深笑了笑,“方不方便,把传票的电子版,发给我一份?”   法官助理加了薛深的微信,直接给他发了过去。   薛深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打了个电话给张梅然,“梅然姐,我是薛深。”   张梅然那边,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大概是在工作。   听到薛深的声音,键盘声才停了下来,张梅然笑了下。   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接到律师打来的电话,我还真有点慌。该不会是我又惹上了什么官司,你成了我对家的代理律师吧?说吧,找我什么事。”   薛深说:“梅然姐,那我就直说了,子城法考公司租的那栋写字楼,是不是从你们公司租的?”   他记得这一片的街区,有不少都是张梅然公司的地皮。   薛深说了正事。   张梅然也歇了玩笑的心思,“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秘书去查查。”   薛深此刻就站在子城法考公司的楼下,干脆发了个微信定位给张梅然。   十分钟后。   张梅然嗯了声,在电话里对薛深说:“是我们公司的,怎么了?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吗?”   张梅然也是商业圈子里的人。   她早就听说了,薛深和子城法考之间的官司,对于江子诚和薛深本人之间的矛盾,她也略有耳闻。   只是这事儿,薛深要是不开口,她也不好主动去问。   “梅然姐,这栋写字楼的led大屏幕,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张梅然想了想,“我们租给江子诚的时候,大屏幕的使用权已经授权给了他,不过……”   “当初签的是授权合同,我们公司依然保留使用权,我这里有后台的登录链接,可以让秘书给你开管理员权限,你用吧。”   薛深心里一暖。   这事儿,张梅然是违反合约精神的。   但是,张梅然仍然愿意帮他。   薛深语气坚定:“梅然姐,你放心,我做的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而是……督促江子诚依法出席庭审。”   二十分钟后。   “卧槽!”   “快看子城法考公司的led屏幕!”   “这是……传票?”   “传票怎么挂到led屏幕上了?”   路过的人议论纷纷,仰头望着足足有七层楼高的子城法考公司的大厦,指指点点。   子城法考大厦的正面,有一块布满大半面墙的巨型led屏幕。   有十几米高,七八米宽。   这块巨幕平时播放的,是子城法考的宣传视频,还有名师团八大讲师的合影。   但是今天。   屏幕上的广告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法院的传票。   原告:砍一刀公司。   被告:子城法考公司。   诉讼事由:专利权侵权纠纷   下面还有日期以及法院的盖章。   传票的下边,附了三行红色加粗的大字。   ——【子城公司无缘无故地拒绝出庭,且,拒收法院传票。】   ——【希望子城公司作为法考教育公司,能够以身作则,遵纪守法,及时出席庭审。】   ——【原告律师薛深留。】   几个法官助理和书记员都看乐了。   尼玛?   还有这种操作???   他们送达的法律文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但是,都是中规中矩地按照民事诉讼法的规定,老老实实地送达。   还从来没有谁,用过这种缺德至极的方式“送达”传票。   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不会违反法律。   只是,会让你社死罢了。   别管江子诚的心理素质有多强大,只要他是个商人,他就不可能看着这《传票》挂在十几米高的led屏幕上,还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他丢得起这个脸吗?   丢不起!   就算他能丢得起这个脸,也不敢拿子城法考的前途来赌!   子城法考是法考教育培训机构,不是一般的公司。   那些参加法考的法学生,最在意的就是他们遵不遵守法律。   要是信誉砸了。   他的公司也就完了。   “妈的!这薛深他妈的是什么东西?真会跟老子玩阴的!”江子诚抓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狠狠地砸了出去。   他额角上青筋突跳着。   原本,他算准了自己不去庭审,法院只是会给他再送一张传票过来,还能拖延几天时间。   可是薛深……   薛深是在把他的脸面,把子城法考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秘书问江子诚:“江总,还、还要公关吗?”   江子诚气得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秘书一眼,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还公关个屁!赶紧去给我联系法务部的律师,去应诉开庭!我丢不起这个脸!!”   等江子诚脸色阴沉地带着两个律师下楼。   他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扫了一眼。   一下就看到了薛深。   还有薛深身后,被挂在广告屏幕上,在寒风中挂了近半个小时的《传票》。   薛深摆了个姿势。   不远处的季然在给他拍照。   “薛深!”江子诚像看到了仇人似的,浑身戾气地走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拍照啊。”薛深笑眯眯地说,伸手一勾江子诚的肩膀,“来,看镜头,有生之年,能在广告屏幕上看到《传票》的机会,不多。”   “咔嚓——”   季然手里的拍摄专用手机,快门声清脆地响了下。   江子诚咬牙切齿,牙咬得咯咯作响,“我现在就出庭应诉,你把屏幕上这个《传票》,马上给我撤了!”   江子诚气的不轻。   他刚刚下楼的时候,就让技术部门的人去把屏幕上的《传票》处理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们公司大楼里所有的广告屏幕都能正常操作,只有外边这块最大的屏幕,后台操作系统崩了。   说不是薛深搞的鬼。   江子诚一百个不信。   薛深笑得像只狐狸,歪头在江子诚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子诚差点没气炸了肺。 第201章 一模一样   “江总,一会儿能不能在咱们俩的合影上给我签个名?”薛深问。   合影?   签个名?   有那么一瞬间。   江子诚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看薛深。   可是,薛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说道:   “记者采访的时候,江总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别人家的朋友,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而我们俩……是一起上过法庭,一起上过《传票》的关系。”   江子诚脸都黑了。   一起上过法庭,一起上过传票,只不过一方是被告,一方是原告律师。   还真是……   好朋友。   两肋插刀的那种。   江子诚绕过薛深,走到那两辆法院专车旁边,对副驾驶座上穿了法院制服的法官助理说:“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耽误了上午的庭审,下午几位法官还有没有时间,能不能临时安排个时间,排一场庭审?”   法官助理刚想说话。   “抱歉啊,我身体不舒服,下午不太方便。”薛深走过来,慢吞吞地说。   现在。   传票挂在江子诚公司的广告屏幕上。   着急开庭的是江子诚。   主动权,已经转移到了薛深手里。   江子诚恼怒道:“你能有什么不舒服的?该不会是消极庭审,不想去法院开庭,放法官鸽子吧?”   说到这里。   江子诚的表情,转而从恼怒变成了阴笑。   要是能因为这个,败坏法官对薛深的好感,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深用手捂着嘴咳了咳,一副大病未愈、不堪劳累的模样。   季然站在身边,深知薛深的心思,递过来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药片给薛深,“薛律师,您的药。您为了这个案子能按时开庭,熬夜翻卷宗写文书整理证据,身体都垮了。这药啊,不能停。”   薛深嘴角抽了抽,趁着别人不注意,压低声音问季然:“这是什么东西?”   季然指了指掌心的小药片,“这些是我妹妹最喜欢的奶片,白的是原味的,蓝的是蓝莓味的,绿的是苹果味的,红的是草莓味的,黄的是黄桃味的。”   薛深差点没笑出声来。   法官助理看江子诚的眼神沉了沉,不耐烦地说:“看看人家原告方的律师,辛辛苦苦地熬夜工作,再看看你们,连开庭都不来!公司生意不火,果然是有原因的!”   江子诚气得浑身发抖。   薛深欣赏了一会儿江子诚气急败坏的表情,随即向法官助理表示,他可以“带病出庭”。   江子诚差点没呕血三升,在法官助理眉头紧锁的表情下,江子诚还得硬着头皮强撑出一抹笑容,对薛深说:“谢谢薛律师。”   这样,才算是让薛深把挂在子城法考广告屏幕上的《传票》给下了。   到了下午开庭前。   薛深还特意发了条微博。   薛深v:“我和我的‘好朋友’江子诚。[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江子诚在采访中对记者称他和薛深是好朋友的截图。   第二张图片,是江子诚被薛深拽着在巨大屏幕上的《传票》背景下合影的照片。   第三张图片,是那张寒风中在屏幕上挂了几个小时的《传票》。   现在的薛深,可不是刚进律所实习的小律师了。   他的微博是红V,这一条微博发出去,短短十分钟的时间,转评赞的数量就已经达到了六位数。   现在。   全网都知道江子城因为怕输了官司,故意拒不到庭,还拒不接收法院传票了。   等到正式开庭的时候。   薛深站在原告律师席上,宣读起诉状。   按照程序,他宣读完起诉状,就是江子诚这边的律师宣读答辩状。   江子诚的律师答辩完,就听到……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法庭里,传来了一声不太明显的哈欠声。   江子诚循声望过去,咬了咬牙。   是薛深!   又是薛深!!   江子城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学过《律师法》吗?你知不知道……作为律师,在开庭时应该保持安静,保持对法庭最基本的尊重?你的尊重呢?”   这一次他很聪明。   一副我不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是为法官发声,为整个法庭发声。   江子诚话音落下,几个法官看薛深的眼神里,也或多或少地带了点不满。   薛深笑了,“审判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被告。”   审判长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点点头。   默许了。   薛深看向被告席,“你们的答辩状,是自己写的吗?”   江子诚的律师还没说话。   江子诚声音拔高了几度,似乎在紧张什么,“当然!难不成……难道还是你帮我们写答辩状吗?”   这时,江子诚的律师站了起来,打断了江子诚的话,“原告律师,请你不要询问与本案事实无关的问题。”   薛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走到审判席前,“审判长,这份材料您看一下。”   薛深准备了三份。   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刚好每人一份。   薛深递材料的时候,江子诚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   可是,薛深高挑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没看清楚,只看到材料上五彩缤纷的颜色。   审判长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沉了,“被告,你自己看看吧。”   江子诚接过来那份五彩缤纷的材料,红黄蓝绿各种颜色交错,晃得他眼花缭乱的,他一边看,还一边抱怨,“这什么乱七八……”糟。   糟字还没说完。   江子诚到了嘴边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怎么会???   薛深徐徐开口:“你在答辩状里提到,子城法考公司并没有侵犯砍一刀公司的专利权。子城法考的商业模式、软件和程序代码,都是子城法考原创,但……”   “在数日前,我看到这份答辩状副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做了这个对比表格。”   “说起来倒是巧了,你答辩状里的内容,和砍一刀公司内部的高层会议记录,重复率高达52%,里面有一些段落和句子,也都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薛深的材料里,写得一清二楚。   左边,是江子诚的答辩状;右边,是砍一刀的高层会议记录。   至于那些五彩缤纷的颜色……   红色的,是两者商业模式的雷同。   黄色的,是两者核心数据的雷同。   绿色的,是两者程序代码的雷同。   至于蓝色的,则是在答辩状里,江子诚直接把【子城】错误写成了【砍一刀】,也不知道是笔误,还是抄作业的时候把对方的名字一起抄上去了。   江子诚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他不惜拒收传票,拒接法官打来的电话,也要拒绝来开庭。他公司的经营模式就是照搬了砍一刀公司。   是蒲棱亲手给他的数据和材料。   但是。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薛深是怎么说服的蒲棱,居然能让蒲棱反咬他一口,和薛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该死的!   江子诚余光瞥到薛深旁边,站在原告席上的蒲棱,眼珠咕噜噜地转了转,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第202章 被执行人   江子诚说:“审判长,我确实看过砍一刀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但是,这不是什么侵犯商业秘密,更不是侵犯专利权。是砍一刀公司的执行总裁,蒲棱蒲总,亲手把砍一刀的高层会议记录拿给我的。要侵权也是他侵权,与我何干???”   江子诚眼神毒辣地盯着蒲棱。   谁让蒲棱反咬他一口的!   让蒲棱替他背这个锅,蒲棱也不算冤!   蒲棱起身。   偏头,看了一眼薛深。   薛深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蒲棱:开始你的表演。   蒲棱脑海中,就回忆起薛深昨天跟他说过的话。   “这场官司,赢的人则名利双收,输的人则身败名裂。蒲总,只要你够不要脸,够能演,江子诚就赢不了这场官司。”   想到这里。   蒲棱吸了口气,诧异地看向江子诚:“高层会议记录?谁给你的高层会议记录?江子诚你不是没睡醒吧?”   江子诚冷笑一声:“蒲棱,别演了,这是在法庭上,不是在戏台子上,你亲自交给我的砍一刀高层会议记录,你别不是忘了,或是想赖账吧?”   “哦……审判长。”蒲棱转过身子,面向审判席,恭恭敬敬地颔首,满脸疑惑之色。   “我们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不久之前就被人给偷了,公司还没来得及去报案。”   “我当时还奇怪,子城法考公司在哪里搞来的砍一刀免费拿的模式,盗用我们公司的模式就算了,营业额还低得一塌糊涂,一天比一天差,简直就是个废物!”   “你……!”江子诚气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没想到蒲棱和薛深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不仅装傻充愣,反过来往他身上泼脏水,甚至还骂他是废物!   “蒲棱,要不是你这个执行总裁,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接触得到砍一刀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   “哦~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是我主动拿了砍一刀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给你的?”蒲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江子诚翻了个白眼:“呵呵……你终于承认了,装什么傻啊?”   “去你妈的!”蒲棱抓起桌上原告席的牌子,狠狠地砸向江子诚。   好巧不巧的。   金属牌砸到江子诚的头上,把江子诚的额头都砸破了一大块儿,流出了殷红的血。   “你敢打我?”江子诚都懵了,用手帕摁住额头上的伤口,手指缝里都是血。   “原告!”审判长眉头紧蹙着,起身制止道:“注意你的行为!当庭打人,造成伤害的是可能被刑事拘留的!”   “江子诚,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为了胜诉,你居然诬陷我!”蒲棱比江子诚更激动,愤怒地咆哮道。   不过,薛深拉住他,说道:“蒲总,别激动,别激动,三位法官是一定会公正审判,还你个公道的!”   薛深一边说,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蒲棱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审判长,我冤枉啊!江子诚这个人心思歹毒,他为了胜诉不择手段,他分明是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想害死我啊!”   蒲棱老脸涨得通红。   话落,他就伸手抹了抹眼角。   “全都别吵了,肃静!”审判长一拍审判席的桌子,站起身怒声呵斥道。   审判长的年纪不小,两边的鬓角都已经有了白发。   他穿着一身法袍,脊梁挺得笔直,整个人像一棵孤直的树,浑身气势凛然,在法庭里冷冷地环视一周。   江子诚和蒲棱瞬间都闭了嘴。   谁也没有再说话。   眼见着法官已经发火了,再顶着法官的怒意开口怼人,可不是明智之举。   “审判长,高层内部会议的会议记录,真不是我给江子诚的,我没有!”蒲棱板着脸,一梗脖子,说道:“主张积极事实的人,承担证明责任。”   “既然江子诚说是我给他的,那么,就应该让江子诚拿出证据来。”   “否则……我只能认为,这是他对我本人人格的侮辱,和诬陷,我要让我的律师起诉他侵犯了我的人格权和名誉权!”   江子诚冷笑一声。   “证据?你要证据是吧,真是不见棺材心不死,那我就给你证据!”   说完。   江子诚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有一段监控视频,可以证明是蒲棱亲手把砍一刀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给了我,我要求当庭播放视频。”   “来!拿出来!谁拿不出来谁是孙子!”蒲棱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势。   江子诚当即给身旁的律师使了个眼色。   江子诚的律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用笔记本电脑连接法庭里的大屏幕。   很快,打开了一段视频。   只见视频里。   有一个与蒲棱身材相似的男人,在深夜,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子城法考公司。   进屋的时候,还左顾右看,谨小慎微地看了很久。   男人戴了黑色的口罩,高领衫的黑色衣领拉到了下巴,头顶还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因为是夜晚,监控视频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清楚这男人与蒲棱有些相似,但是,看不清楚男人的正脸。   看完视频后。   江子诚得意地昂了昂下巴,满脸嘲讽和鄙夷地看着蒲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你继续说,继续说啊。”   “噗哈哈哈哈……”江子诚话音落下,蒲棱却突然笑了,蒲棱眯缝着眼睛,笑得方圆十里的公鸡都跟着打鸣,母鸡都以为地震了,疯狂下蛋。   等笑完了,蒲棱捂着笑疼了的肚子,指着视频上的鸭舌帽男人,“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我?”   “薛律师,江子诚该不会在说,屏幕上的这个鬼鬼祟祟像小偷一样的傻逼,是我吧?”蒲棱诧异地问。   薛深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叫江子诚,要叫被告。”   “一会儿官司结束,出了判决结果,说不定……他就是被执行人了。”   被执行人,指的是在法定上诉期满后,或者是终审判决作出后,拒不履行法院判决或者是仲裁裁决的当事人。   因为会被强制执行,所以被称为【被执行人】。 第203章 故意杀人   江子诚气得半死。   薛深和蒲棱,一个装翩翩有礼,一个扮暴躁粗犷,一柔一刚,却一口咬定监控视频里的人不是蒲棱,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子诚怒骂道:“蒲棱!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知道你看重法考圈能在那帮蠢货法学生手里圈钱,想横插一杠子,所以才拿了砍一刀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给我,也是让我仿冒砍一刀公司的模式,把法考公司做大做强,争取早日i超过深厚法考!除了你,我不可能通过任何方式拿到高层会议记录!视频里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审判长审视的视线,在江子诚和蒲棱之间转了好几圈,似乎也在思量,这两个人谁的可信度更高一些。   想了想,审判长皱着眉头,开口:“按照民事诉讼法律的规定,主张积极事实的人,承担证明责任。”   “原告(江子诚)主张高层会议记录是被告(蒲棱)给他的,所以原告拿出来了监控视频,以视频为证。”   “那么现在,被告(蒲棱)主张监控视频里的人不是自己,所以……被告,你要怎么证明?你有证据吗?”   话音落下。   审判席上三位穿着法袍的法官,都把视线落在了蒲棱身上。   “当然有。”蒲棱冷着声音,开口。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公司开会,根本没有离开过公司!”蒲棱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他不是不谨慎的人。   去找江子诚的那天晚上,蒲棱特意让心腹下属用声音模拟器,和公司的员工开了一场时长三个小时的电话会议。   “审判长,这是我们公司员工的证人证言,八十多名员工都签了字摁了手印,证明我当天晚上一整个晚上都在公司,根本没有离开过,还有……”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江子诚你们村是刚通网还是2G网啊,我真要拿高层会议记录给你,还非得亲自跑一趟,在你们公司的监控里C位出镜一次?我难道不会去淘宝买个邮箱,用邮箱小号匿名给你发过去吗?”   “别傻了,你想伪造假证据害我,也得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别那么荒谬行不行?依我看,你就是想拉我下水,拿我给你当垫背的,想胜诉,所以才故意嫁祸给我,让我背黑锅!”   “我又不是李云龙,这黑锅……我可不背!”   蒲棱说得唾沫横飞。   薛深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这个蒲棱,不愧是做销售起家的,据说以前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卖保险,卖了十年的保险才进了砍一刀公司。   这口才,这话术,也是绝了!   “你……”江子诚指着口若悬河的蒲棱,你你你地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蒲棱说完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才看向了薛深。   薛深:“……”   薛深默默地别过头去,移开视线。   别看我,你发挥得挺好,你继续自由发挥吧。   “被告(江子诚)有无要补充提供的证据?”审判长看向江子诚和江子诚的律师。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江子诚拿不出什么其他证据,蒲棱已经拿出了不在场证明,那么这个案子基本上就要盖棺定论了。   江子诚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他看向蒲棱,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蒲棱却突然从原告席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法庭中间,面对三个法官,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板上。   他膝盖触地时。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三个法官都吓了一跳。   审判长赶紧给书记员使了个眼色,让书记员过去把蒲棱扶起来。   这庭审可是有录像,并且全国直播的。   你一个当事人,在开庭的时候,突然双膝跪地,跪在法官面前,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书记员过去扶蒲棱起来。   蒲棱先开口了。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三位法官,江子诚侵犯我们公司的专利权,盗用我们公司的商业模式,还偏偏一口咬定是我把公司的高层会议记录拿给他的。”   “可是,我是砍一刀公司的执行总裁,年薪千万,比整个子城法考一年的总营业额还要多,商人最看重的只有利益,他有什么能收买我的东西?”   审判长和左右两个审判员对视一眼,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蒲棱说的。   有几分道理。   蒲棱又说:“人无信不立。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企业,背叛自己的团队,背叛自己的公司,把什么高层会议记录交给江子诚呢?无论是谁怀疑我,污蔑我,指责我,但法律不能!”   “我信仰法律,忠于法律,敬畏法律,也希望……法律,能还我一个清白,还我一个公正!!”   这时候。   江子诚已经快要被气得吐血了。   可是。   一直到庭审结束,休庭,三个法官进入评议室,进行合议庭评议,马上就要出最后案件结果的时候,江子诚也没能再拿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庭审结束。   三个法官离开后。   庭审室,就只剩下了江子诚和蒲棱,以及双方的律师。   江子诚阴沉着张脸,走到薛深面前,“薛深,你行,你真他妈的行。”   他知道。   一定是薛深和蒲棱说了什么,蒲棱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   都是薛深的错!   江子诚直勾勾地盯着薛深,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转身就走。   【罪恶值技能树】让薛深瞬间看到,江子诚头顶的罪恶值信息。   【姓名:江子诚】   【罪恶值:0】   虽然江子诚廉价卖课,甚至是用砍一刀免费卖课程,但是他的行为只能是违反民事法律,还不构成刑事犯罪。所以,罪恶值技能树的属性数值面板上,显示江子诚的罪恶值是0.   换句话说,江子诚打的是法律的擦边球。   恶事做尽了,可法律却无法制止他。   然而下一秒,江子诚就把这个让法律制裁他的机会,主动送到了薛深的手里。   因为薛深看到,江子诚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深红色的法槌】。   深红色的法槌+罪恶值为0.   这意味着江子诚即将犯罪。   【罪名(潜在):故意杀人罪】   属性面板上又浮现出了这样的一行字。   让薛深瞳孔一缩。   也就是说。   江子诚即将要触犯的罪名居然是……   -   PS:别急,江子诚的霉运在后面,他的盒饭已经热好,加孜然鸡腿的那种。   盒饭里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   拆开紫菜蛋花料包后,用凤凌淼淼这章的水泡成紫菜蛋花汤。   就可以喝了。 第204章 烟有问题   这时候。   “薛律师,薛律师,想什么呢?”蒲棱伸手,在薛深面前晃了晃,拉回来了他的思绪。   薛深收回落在江子诚身上的视线。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走出法庭、摔门而去的江子诚,然后,转头看向蒲棱,“没什么。”   蒲棱点点头。   也不再与薛深多言语。   *   很快。   判决结果出了。   有薛深在,蒲棱又听从薛深的建议,用精湛的演技主导全场,这场官司赢得毫无悬念。   江子诚手里的子城法考公司,因为侵犯了砍一刀公司的专利权,以及其窃取商业秘密的行为,要支付大量的侵权损害赔偿,诉讼费也要由子城法考公司承担。   现场宣判时做出的都是口头判决。   纸质判决,将会在数日后,分别送达到子城法考公司和砍一刀公司。   而薛深作为蒲棱请来的,原告砍一刀公司的代理律师,与蒲棱相处得非常愉快。   薛深收拾好了公文包,准备离开法庭时。   蒲棱直勾勾地盯着薛深的背影,缓缓地,陷入了沉思。   薛深知道他太多的秘辛。   他给江子诚的高层会议记录。   他授意江子诚去曝光薛深妈妈的住址。   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绝对不能被世人知道的事情。   蒲棱盯着薛深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险与狠辣。   得想个办法,控制住薛深,永远地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去。   蒲棱沉默了一会儿,嘴角牵起一抹笑容,走到薛深面前,跟着薛深一起走出法庭。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价格不菲的烟,亲自给薛深散烟,“薛律师,您抽根烟。”   薛深说了句谢谢,波澜不惊地接过来。   刚把烟咬在嘴角,薛深随意地瞥了一眼蒲棱头顶。   却看到——   蒲棱的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法槌】。   【姓名:蒲棱】   【罪名(潜在):欺骗他人吸毒罪】   薛深动作一僵。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唇边的香烟,再抬眸看一眼蒲棱笑眯眯的,一脸无害的善意模样。   一股冰冷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薛深愤怒得想骂人。   蒲棱,可真是够大胆的。   敢在给他递的烟里,加一些不干净的脏东西。   该死的!!   “薛律师,我给你点上烟,正好,我这儿有打火机。”蒲棱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堂堂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   亲自拿着打火机,点头哈腰,屈尊降贵地给薛深点烟。   薛深把烟夹在指间,深深地看了一眼蒲棱,问:   “蒲总,你的水杯带了吗?”   蒲棱愣了下。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薛深,还是点点头,“带了。”   “能不能借你的水杯一用?”薛深笑眯眯地问。   薛深把烟点燃后,并没有放到嘴边去吸烟,他反而抬手接过蒲棱递过来的水杯,拧开杯盖,夹着烟的手在蒲棱的杯口轻磕了磕,往水杯里掸了掸烟灰。   “你……”蒲棱的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薛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羞辱我吗?”   薛深没说话。   下一秒。   他一言不发地把整根烟都摁进了蒲棱的水杯里。   点燃的烟在碰到水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   熄灭在了蒲棱的水杯里。   薛深微笑着把水杯还给蒲棱,“蒲总,喝口水吧。”   蒲棱看着已经被烟灰弄得一片焦黑的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有病吧?你把我的水杯当烟灰缸用,还让我拿来喝水?”   薛深的神色也冷了。   他手里,还把玩着那根被水泡湿的烟,似笑非笑地看向蒲棱,“是你自己喝一口,告诉我这杯水没问题,还是……你想让我拿去化验机构做个鉴定,鉴定一下这根烟里的成分到底都有什么。”   蒲棱心里一咯噔。   他眼底闪烁着一抹心虚之色,几乎不敢去看薛深的眼睛。   蒲棱心脏狂跳,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震惊。   怎么会?   薛深怎么会知道,那根烟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喝是吧,好啊。”薛深从口袋里找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把那根烟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里,另一只手从蒲棱手中抽走他的水杯,盖上杯盖,绕过蒲棱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薛律师,等一等!”蒲棱表情难看地拦住薛深,脸上的神色都僵住了。   薛深挑眉:“怎么,蒲总还有事?”   蒲棱一咬牙。   他心一狠,从薛深手里拿过水杯,仰头喝了下去。   把沾染了烟灰和一些脏东西的水,尽数喝入了腹中。   然后。   他一把从薛深手里夺过那个证物袋。   像是怕薛深跟他抢似的,连着证物袋和那根烟一起,两口吞了下去。   薛深:?   蒲棱,可真是个狠人!   不。   应该说蒲棱真是个狼人,比狠字多一点。   薛深摇摇头,扯了扯律师袍的领带,绕开蒲棱走出了法庭。   道不同不相为谋。   用不了多久,检察院对砍一刀公司提起的消费公益诉讼,就要开庭了。   他也没必要和蒲棱走得太近。   薛深刚从法院大门走出去,走了没几步,到自己的车旁边,摁动车钥匙开车门的时候。   就看到。   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   8000.   求小礼物,求看催更小视频。 第205章 爱犬协会   薛深敏锐地转过身。   就看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江子诚。   江子诚两只手都揣在裤子口袋里,兜里似乎有什么带棱角的硬物,像是钝器。   见薛深带着审视和警惕的视线看了过来。   江子诚又微笑了一下,“薛律师,别紧张,我虽然恨你,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你,是不是?”   薛深没说话。   他抬眸,又看向江子诚头顶。   可是这一次,江子诚头顶的罪恶值和罪名,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您今日的罪恶值技能树使用次数已用完。】   【冷却时间:23:59:57】   薛深在一天时间里。   对江子诚和蒲棱两个人使用了罪恶值技能树。   技能树已经达到了使用次数上限,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薛深从江子诚头顶收回视线。   这时。   一阵纷乱的喧闹声和脚步声响起在薛深身后。   “江子诚!”   “黑心商人!不要脸!”   “买你们子城法考的课程,就跟开盲盒一样,真的看运气,质量时好时坏的!”   “我上个月花了整整十一万块钱买的一对一法考班,结果这个月子城法考就搞砍一刀免费拿,搞什么?你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还钱!”   有不少人,上个月刚刚支付了巨额的课程款。   这个月……就因为江子诚搞的什么【全场课程一折起】、【砍一刀免费拿】,全都打了水漂。   人群中。   有不少记者媒体,手里的镁光灯和摄像机对准了江子诚。   江子诚一直低着头。   被人戳脊梁骨,骂得狗血喷头,他也一声不吭。   等众人骂累了,江子诚突然抬起头,掩去眼底的阴险和毒辣,红着眼眶看向镜头:   “实在抱歉,我不是不想退课时费,我是真的……囊中羞涩,没钱了。”   “我成穷光蛋了。”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当时就有人问。   “谁信啊?”   “那我们的钱呢?”   “上个月子城法考卖课程就卖了七位数的收入。”   “你骗鬼呢?”   江子诚摘下眼镜抹了抹眼泪。   他从随身的商务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前不久,我所有的资产,甚至是子城法考所有的资产,就已经都捐赠出去献爱心了。以这份财产捐赠合同为证,千真万确。”   江子诚心里冷笑连连。   他的公司信誉一塌糊涂,营业额也跌入谷底。   而薛深的深厚法考却在法考圈一炮而红,也是在薛深成了司法考试出题人后,深厚法考因为【网红效应】而出圈,公司蒸蒸日上。   现在的子城法考与深厚法考。   已经是云泥之别。   根本没有半点相抗衡的可能性。   江子诚不甘心。   凭什么薛深是人生赢家,而他是个失败者?   既然这样……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同归于尽吧。   让他赔钱?   做梦!!!   众人愣住了。   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是真的。   把合同接过来一看,都傻眼了。   江子诚把所有的存款和不动产,都捐给了一家爱心养犬协会,甚至是公司股份,都做了抵押。   也就是说……   现在江子诚手里的存款和资产数额是:0   他是真的没钱退给他们。   江子诚在镜头前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真的想还钱,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话锋一转。   江子诚看向薛深,好像溺水的人在大海中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绝望之中抓住身边的最后一束光。   他哽咽着开口。   “薛律师,我跟你无怨无仇的。如果你是因为我跟你做了同行,都在法考圈混而恨我,所以才不死不休地搞我,想搞死我,搞垮我,那你赢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害我了。”   镜头前,无数记者媒体面前。   江子诚直接给薛深跪下了。   这一幕要是传出去,薛深的名声算是毁了。   薛深冷笑一声。   不躲不闪,就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子诚跪在自己面前。   江子诚的脸色一僵。   膝盖触地的瞬间,江子诚心里的耻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薛深不是应该躲开的吗?   薛深不是应该扶他起来的吗?   可薛深没有。   薛深淡淡地俯视着江子诚,“江总,这一跪,是你欠在场所有人的,是他们应受的。”   江子诚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薛深从江子诚手里抽走那份捐赠合同,“拿这么一份破合同,就想瞒天过海,欺骗……”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子诚拔高了声音,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怒目圆睁地等着薛深,气得脸都涨红了。   他就像一个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火药桶,马上就要爆炸。   “薛深!你要是怀疑我捐赠合同是假的,你现在就可以拿去专业机构做鉴定,别在这血口喷人!我是一片爱动物的赤诚之心,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现场的几家媒体,有些动容。   “薛深过分了。”   “江子诚可是捐了几千万给养犬爱心协会。”   “薛深咄咄逼人的样子,真丑!”   “说什么法律正义,还不是满手铜臭。”   这时。   薛深淡淡地开口:“捐赠合同是真的,但……”   “哈?我没听错吧?”江子诚凑近薛深,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薛律师,你刚刚还在说我骗人。说我瞒天过海,怎么现在又说合同是真的了?你一个律师,怎么逻辑乱七八糟,自相矛盾呢?”   薛深说:“但是,今天开庭,你捐赠合同的落款是昨天。你到底是爱护动物,还是想要逃避法律责任啊?”   记者们鸦雀无声。   看江子诚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疑惑,从疑惑变成了质疑。   对啊。   如果真的爱护动物,子城法考辉煌一时,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江子诚去做慈善。   怎么偏偏在打官司开庭,胜诉率渺茫的时候,江子诚跑去做慈善,还把公司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了???   这不明摆着官司败诉了,不想支付民事赔偿吗?   “还有,”薛深把手机递到记者的镜头前,“这是那家养犬协会的情况,自己好好看清楚。”   记者纷纷探头去看。   一目十行地看完。   脸色全变了。 第206章 子诚崩溃   映入眼帘的。   是那家养犬协会的内部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   不到五十平米大的地下室里,黑漆漆的空间又湿又冷,却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笼子。   笼子的空间太小,成年狗狗只能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甚至连站起来溜达一圈,都成了一种奢望。   第二张照片里。   是那家养犬协会对外宣传推广的,协会的领导接受媒体采访,上报纸上新闻时的照片。   照片上,狗狗都呆在明亮宽敞的房子里。   有高档狗粮,有草坪,还有撒欢翻滚的狗狗。   第三张照片里。   是那家养犬协会每个月买狗粮的账单。   上面有12种狗粮。   每一种狗粮,都是顶尖的奢侈品狗粮。   一小袋的市场价格,不下两万块。   账单末尾,有几种狗粮和狗狗玩具的价格,甚至达到了六位数。   江子诚额头上的汗,像雨水一样。   他后背都湿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已经不是去质问薛深怎么查到这些的时候了,他看着那些闪烁着的镁光灯,摄像机,甚至是一双双犀利鄙夷的眼睛。   江子诚知道,自己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   “江总。”哪怕江子诚已经成了个穷光蛋,薛深依旧叫的是江总,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你捐款的这个协会……到底是爱心慈善协会,还是奢侈品协会?”   江子诚咬了咬牙,没吭声。   薛深笑了笑,“这一袋狗粮,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值钱。”   在场的人看江子诚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当场。   一个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衬衣,一把拨开人群,冲到江子诚面前,就攥住他的领口,绝望地看着他:   “江子诚!我求求你,你把我买课程的十一万块钱还给我,行不行?”   “我父母都是厂里打螺丝的工人,攒了几年的积蓄,才给我报名了这个一对一的法考班!”   “我母亲被厂子里的机器绞伤了腿,一条腿废了,她需要医药费,她需要治病!!”   “求你了!!”   女孩的眼睛遍布红血丝。   眼底是一片乌青,明显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她抽噎着开口,整个人摇摇欲坠。   “噗嗤——”   江子诚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披着的羊皮被薛深识破了,他索性也不装了。   眼底的和善,已经变成了阴狠。   江子诚眯缝着那一双极尽狠戾的三角眼,“与我何干?”   “那是你父母蠢!”   “呵呵,反正我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江子诚耸了耸肩,指着街边鸡蛋灌饼的摊子,“可能我现在连街边的鸡蛋灌饼都买不起,身上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我的钱,都捐给爱犬协会了,已经捐出去了,拿不回来了。”   “昨天签的合同,今天早上我来法院开庭,秘书就已经去银行转账了。”   江子诚得意地说道。   事情到了最后,绝境的时候,他反而倒是平静了下来。   仿佛巨额财产与他无关一般。   江子诚阴狠地笑了。   一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蒲棱,“还有你,你以为打赢了官司你就胜利了?我是个穷光蛋,不管判决判得多么天花乱坠,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气不气?”   “你!”蒲棱脸色铁青。   现实中,有不少这样的情况。   薛深之前就遇到过一个案子,有个穷光蛋,因为没钱想要报复社会,故意连喝了二十多瓶老白干,开车撞死了十几个人。   撞死了十几个人后。   穷光蛋因为喝酒过多,酒精中毒,也死了。   法院倒是判给了这十几个死者的家属巨额赔偿,可那又怎么样呢?   穷光蛋的家人,依旧是穷光蛋。   哪怕判决判下来了,官司打赢了,也根本就执行不了。   那就是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所以,这场官司没有赢家,你我都是输家。”江子诚微笑了下,这才把视线从蒲棱身上移开,落到薛深的身上。   “薛律师,恭喜你迎来了人生中第一场失败的官司。”   “而我作为带给你这一切的人,我很荣幸。”   江子诚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反正……我没钱。”   江子诚说完自己没钱的那一刻。   刚刚母亲断了腿,急着想讨回十一万块钱的女孩儿,瞬间崩溃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整个人像是被剔去了骨头的一大堆肉。   失了魂似的。   薛深递了张纸巾给她,声音温和:“地上凉,你先站起来。”   女孩理也不理,目光呆滞,放大的瞳孔里散发着冰冷的绝望,“我的人生,站不起来了。”   “谁说的?”薛深缓缓地问出一句话。   那种慢吞吞的语气,让江子诚心里,下意识地涌起一种不安。   女孩僵硬地转头看向薛深。   眸子里,缓缓燃起一抹期冀。   薛深没解释,而是问了江子诚一句:“你确定,你捐的钱,已经打款到爱心协会的账上了吗?”   江子诚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他顾不得记者在场, 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电话刚接通。   江子诚就听到了秘书的话,“江总,咱们公司所有的财产都被冻结了啊,银行的账上,一分钱都转不出去,不知道怎么了。”   因为周围围了不少人,很吵。   江子诚开的免提。   秘书这一句话,不少人都听到了。   江子诚震惊地看向薛深,“你搞的鬼?”   “不!这不可能!”江子诚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薛深只是一个律师。   他又不是什么神仙鬼怪,他凭什么能冻结整个子城法考,甚至是他江子诚私人名下所有的钱?   这不合理!   “抱歉啊江总,忘了告诉你,这个案子刚立案的时候,我就让我当事人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今天早上,刚好……财产保全的申请批下来了。”   财产保全。   就是为了避免生效判决不能执行,限制当事人处分财产的一种强制措施。   薛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财产保全的裁定书,耸了耸肩。   江子诚一把夺过薛深手里的裁定书。   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   怎么会……薛深居然……   江子诚眼底的呆滞,逐渐变成慌乱,再到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时候,有个记者突然上前一步,问了薛深一个关键问题。 第207章 一幅字画   走到薛深身边的记者。   是贺凛。   薛深还记得,那天江子诚带着子城法考的讲师团去深厚法考找事的时候,那个拿了普利策新闻奖的国家日报首席记者,就叫贺凛。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贺凛说:“薛律师,您是砍一刀公司的律师,十分钟前砍一刀公司上热搜了,您听说了吗?”   薛深愣了下,连蒲棱都愣住了。   他们刚刚从法庭里出来,还真没有看过热搜。   贺凛就把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他是做记者的,说话逻辑清晰,抑扬顿挫,三言两语就说了个大概。   “有一位叫安培的男博士,用砍一刀砍了个免费的插座和电热水壶,结果……”   “他安装好插座,用电热水壶烧水的时候,插座着火了,把他眉毛都烧没了。”   “然后,电热水壶也爆炸了,开水把他鼻子里的假体给烫掉了,热水壶的瓶胆炸了个粉碎,安博士左眼的白眼球扎了不少瓶胆的细小碎片和玻璃碴,现在已经送去医院手术了。”   薛深皱了皱眉:?   有钱做医疗美容植入假体。   为什么要买免费的插座和电热水壶?   不过……等等!!   薛深看向贺凛:“那个受伤的男博士,叫什么名字?学什么专业的?”   贺凛说:“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的男博士,叫安培。”   薛深:“……”   那不是最近在深厚法考搬砖的傻小子吗?   “送医院了吗?”薛深揉了揉眉心,问了一句。   贺凛点点头,“已经送到市一院急诊科了。”   薛深松了口气。   他淡淡地看向江子诚。   数日前,江子诚第一次见面,还想招揽薛深给他打工。   如今,薛深青云直上,今非昔比,可江子诚却早就成了声名尽毁的穷光蛋。   “江总,做男人,还是应该对自己的事业……有基本的责任和担当。”薛深说。   江子诚破罐子破摔,满脸消极,根本都不看薛深,他知道薛深的意思是,让他把欠学生的课时费都一笔一笔地偿还清楚。   “我要是不还呢?”江子诚反问。   薛深温润白皙的脸上,故意露出一抹苦恼和为难的神色,“那……恐怕我还得再跑一趟法院。”   听到这话,江子诚仰着头大笑出了声,“你欺负我法盲,是吗?”   “我欠的是学生的课时费,又不欠你薛深的课时费,你根本都不符合原告资格。还是说,在场这么多学生,你想一个一个地帮他们代理官司,起诉我?”   薛深浑不在意江子诚话里的嘲讽。   无他,只因不在一个层次上,没必要介意。   他拍了拍江子诚的肩膀,“不是欺负你法盲,是同情你智障。”   江子诚:?   薛深面露歉意:“江总开了这么多年的法考教育公司,就没听说过,有一种民事诉讼,叫共同诉讼?”   在场的法学生都被江子诚坑骗了课时费。   是可以作为共同原告,一同起诉江子诚的。   薛深要真想代理这个官司,只需要在场的法学生签字摁手印授权,就可以了。   完全不需要一个一个地帮他们代理官司。   “把欠学生的钱,还了。”   “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薛深懒得与江子诚废话。   撂下两句话后。   他从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扔给江子诚。   江子诚看了一眼,瞬间气得浑身颤抖,攥紧的拳头,把便签纸揉皱成一团,狠狠地攥在掌心。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妥协,“我……还钱。”   只是盯着薛深的眼神,却黑漆漆的,充满了怨恨和阴鸷。   眼底,像蒙了一层黑雾般。   薛深拨开人群往外走。   季然跟在他身边,好奇地问:“薛律师,你在纸上写了什么?”   薛深:“按照法律,江子诚还不上钱,债权人是可以申请他公司破产的。”   季然愣了愣,“可是……您不是向陆检察官提交了公益诉讼申请吗?”   一旦检察院提起消费公益诉讼。   子城法考迟早要破产的。   薛深瞥了他一眼,“所以趁着他破产前,最后再威胁他一波。”   季然摇摇头,已经被薛深这层出不穷的套路给折服了,“您可真是机智……”   季然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薛深一把推开他。   季然还没站稳。   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被薛深撂翻在地上。   不等那道身影挣扎,薛深抢先夺走了他手里的碎玻璃片,揪着他的头发,将男人的大半张脸狠狠地摁在地上,用玻璃片抵在他脖子上的颈动脉上,“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季然看到。   薛深握着玻璃片的手,有血迹,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了。   季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被薛深摁在地上的江子诚,脑袋空了好几秒钟。   “几次三番的,你带人到深厚法考来找茬,我都忍了。”   “我还没看你不爽,你看我不爽是不是?”   薛深真的很气。   如果不是他刚好通过罪恶值技能树,看到了江子诚头顶的【故意杀人罪】,江子诚攥着那枚碎玻璃片冲过来的时候,季然是挡在他和江子诚之间的,那么江子诚那块锋利的玻璃片要是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季然的脖子里,恐怕季然脖子都得被割断半根,当场就得没命。   薛深强压着怒意,生怕自己也忍不住用玻璃片在江子诚脖子上狠狠地划一道:   “不爽是吧?那……我就让你试试更不爽的。”   “这里是法院门口,有监控。”   “并且,还有这么多的人证。”   “物证的话……应该有不少记者媒体的摄像机镜头都开着,我相信也会有的。”   “故意杀人罪,你等着被警察逮捕吧。”   薛深把玻璃片丢到一旁。   季然回过神来,赶紧报了警。   警察来之前,因为这里是在法庭门口,法院的法警先赶过来,一拨人把江子诚给控制起来了,另一拨人去找在场的人做笔录,找记者要摄像机里拍下来的视频,保留证据。   而薛深的手被玻璃片割伤了。   季然开车,送他去医院,为了方便看望安培,他们去的也是市一院。   车上。   季然满脸感激,语气里有种后怕的感觉,他心有余悸:   “薛律师,谢谢你,真的谢谢!”   要不是薛深。   刚刚江子诚的玻璃片,可能就要划到他脖子上了。   薛深摇摇头,没说什么。   【叮!】   【任务完成:1、成功查清楚子城法考的营销模式。2、成功用法律武器维护深厚法考的权益。3、成功打赢您做律师以来的第八场官司。】   【任务奖励:1、高级律师荣誉称号+1。2、名师点+500(因为您维护了很多法学生的权益)。3、一幅字画。】   字画?   薛深愣了愣。   系统出品的,大多数都是和法律职业相关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挺鸡肋的字画。   但是。   薛深没想到的是。   系统出品,哪怕是字画,那也绝非凡品。   因为…… 第208章 拯救安培   【物品:字画】   【品质:S-】   【内容:“法律先锋,匡扶正义”八个大字,赠薛深。】   【介绍:字画上写了“法律先锋,匡扶正义”八个大字,是法院与检察院的两位最高领导者亲笔题字的字画,特意赠送给薛深律师,仅以此字画,为薛深律师对国家法律事业做出的贡献,表示感激与赞赏,希望薛律师再接再厉,自勉自励!】   【图片:您的系统版本过低,暂不可见。】   【不是吧不是吧都2202了,还有人系统版本这么低这么low吗?】   薛深看着这份物品的介绍,心中微微有些震惊。   不过。   这两位领导,到底是因为系统的力量才给他题的字,还是……   薛深的心思系统一清二楚。   这一次,几乎又是秒回。   【两位领导者给您题字的亲笔字画,以您的成就早晚会有,是您应得之物。本系统的作用只是把您获得字画的时间提前,并不能改变因果。】   系统一句话。   薛深心里敞亮了。   要不然,他总有一种在吃软饭的感觉。   别人是啃老,他是在啃系统。   薛深没再和系统交谈,闭目浅眠。   车子很快到了市一院。   薛深顾不上包扎他手指头上的伤,先和季然去了急诊科。   反正,他手上的伤口要是包扎得慢一点,说不定就自己愈合了。   只是薛深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到急诊科,却听到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我们医院最好的眼科主治医师,去外省交流了,这手术我们真做不了。”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为难地说道。   市一院并不是眼科专科医院。   他们最出名的是内科和神经科。   在外科,尤其是眼科手术这一块,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医生,就是他们的眼科主治医师,叫高坚果。   可是高坚果不在啊。   安培妈妈脾气火爆,怀疑地看着医生:“这么大个医院,连个取玻璃碴的手术都做不了?你们……”   安培爸爸拉了一把安培妈妈,强撑着笑了笑:“医生,我儿子的眼睛伤得很严重,再经不起颠簸了,这里离市三院和几家私立医院都很远,真的来不及了。”   安培爸妈快急疯了。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可是他们的儿子。   医生皱眉,“安先生,安太太,我们比你们更着急,可是……那个电热水壶的瓶胆炸得粉碎,患者的眼睛里至少有几十块微米级别的碎玻璃渣。”   “在我们医院,这种手术的成功率,不到5%。”   “除了高坚果高主任,没人敢上。”   “一旦手术失败了,患者这只眼睛就废了。”   “我们倒是有这方面专业的医生,也可以给治,这个手术成功率和风险,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安培爸妈沉默了。   寒窗苦读二十几载,马上就要毕业的博士安培,怎么能有一只瞎了的眼睛呢?   这时。   薛深走了过来,问:“如果,有市场上最新型的眼科手术机器人呢?”   “眼科手术机器人?”医生愣了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薛深来不及多解释。   他直接从谢淮以往的朋友圈里,找出几张照片。   谢淮的淮远公司,之前和美美青团公司的那场官司,打的就是十二种医疗机器人的专利权侵权官司。   薛深还记得。   谢淮在国内外都申请过专利的十二种医疗机器人里,有一种就是专门做眼科手术的机器人。   机器人有十二条机械臂。   有照亮机械臂,提供可视区域的。   有举着手术显微镜的机械臂,能产生一个明亮放大的三维视野,为检查和手术治疗提供立体深层景象。   还有拿手术刀的机械臂,甚至是消毒的机械臂。   很精细,且已经做过临床实验。   机器人手术的精确程度,比技术最好的主治医师,也要高上4-5倍。   而机器人手术的错误率,更是要低上很多。   医生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医院没有这种设备,这种机器人很贵……”   薛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马上让人送医疗机器人过来,你们院方提供一下手术室,找几个医生和护士配合一下就行,可以吗?”   薛深经常在法庭上出没。   询问的语气,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和压迫感。   说完。   薛深马上给谢淮打了个电话,问他借一台眼科手术医疗机器人用用。   谢淮二话不说,问了薛深在哪家医院,说了句我马上到就挂断了电话。   薛深打完电话。   医生欲言又止地看向薛深,伸手拦了下,“我们并不知道,使用医疗机器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院限于技术条件,确实没法诊治这位病人,你们还是去其他医……”   薛深开口:   “根据《执业医师法》第二十四条,对于急危患者,医院不得拒绝对危重病人的急救处置。”   医生皱眉:“谁知道你们的医疗机器人质量过不过关,要真出了什么问题,责任谁担?这个病人我们没法治,你们不走,我叫保安了。”   薛深拿出了律师证,眼神冰冷:“如果因为你们拖延,患者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你放心……”   “不告到医院破产,我也能告到你个人倾家荡产。”   “准备手术室!快!出了任何问题,责任我承担!!”   -   (没有抹黑任何职业的意思,别喷了,每个职业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如果按某些人的说法,写了某个职业的反派,就是抹黑某个职业,那这书我没法写下去了,世界都和平了,要律师来干嘛???) 第209章 火烧插座   “等等。”这回开口阻拦的,不是医生,而是安培的妈妈,覃晓。(覃,qin,二声)   覃晓戴了副细框眼镜,是那种文青气质很浓的知识分子,她看向薛深,“你是薛深?”   薛深以为是安培和父母提到过他,也没多想,点点头,“是的,覃阿姨您好,我叫薛……”   “上午砍一刀公司和子城法考专利权侵权的案子开庭,你是砍一刀公司的律师??”   覃晓语气不善。   她盯着薛深的眼神,全是冰冷的警惕与戒备。   安培就是贪图小便宜,买了砍一刀公司的电热水壶和插座,才会被炸得毁容,几乎要失去一只眼睛的。   而薛深这个砍一刀公司的律师,让人如何相信?   覃晓的心思,薛深也猜到了三四分,“阿姨,我是砍一刀公司专利权案的律师,我不是砍一刀公司的律师。”   几字之差,天壤之别。   砍一刀公司的律师,意味着吃砍一刀公司的饭,拿砍一刀公司的薪资,是砍一刀公司法务部的人。   砍一刀公司专利权案的律师,意味着只是和砍一刀公司有过合作。   合作,并不能代表什么。   覃晓挡在安培的手术推床与薛深之间,张开双臂挡住安培,沉着脸看向薛深。   “不好意思,我儿子的病,与你无关。”   医院走廊上的气氛,瞬间僵住。   安培的父亲,也是覃晓的丈夫,安之,上前一步,拉了拉覃晓:“薛律师也是好心,你别……”   “好心?”覃晓打断安之的话,“安之,你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如果不是那个劣质插座和电热水壶,你儿子会满脸是血地躺在这里吗?你儿子的眼睛需要动手术吗?你儿子会面临着失明的危险吗?”   安之没说话。   覃晓冷冷地看了一眼薛深,笑出了声,说:   “到底是想治好我儿子,还是要趁这个机会弄瞎我儿子的眼睛,甩锅给医院手术失误?”   “这样……你们砍一刀公司就不用为劣质产品,承担任何责任了,是不是?”   “你们打得好算盘,休想!!”   覃晓一甩袖子,满脸怒容。   这时。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在覃晓身后。   “这位女士,请你慎言!”   薛深转头,循声望过去。   就看到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蒲棱。   蒲棱眉头紧皱着,“我是砍一刀公司的执行总裁,我叫蒲棱。”   “您儿子受伤的事,我深表遗憾,但……我们砍一刀公司的产品,绝对没有任何质量问题,都是合格产品!”   覃晓不屑,“所以,是我儿子自己点火烧的插座?是我儿子自己引爆的电热水壶?”   蒲棱不是那种情商高的,他在公司被下属捧惯了,从来没被这么直白地怼过,脑子一热来了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碰瓷的。”   蒲棱一摆手。   身后,秘书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三个插座、插线板,甚至还有个电热水壶。   蒲棱拿起一个插座,“就算是用火点燃,这个插座也不可能爆炸!不信,我们就带去有专业资质的机构,做个鉴定。”   蒲棱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样子,仿佛心里真的没有鬼。   覃晓语塞。   倒是没有开口接他的话。   这时,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   “呵呵……”   蒲棱歪头看向勾着唇角的薛深,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脑海里,还是在法院门口,他给薛深递上加了料的烟,被薛深识破的事。   蒲棱在害怕。   蒲棱害怕薛深会找机会报复他。   “蒲总说的对,砍一刀公司的插座有没有问题,试试不就知道了?”薛深说。   蒲棱愣住了。   他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薛深……这是在帮他说话?   蒲棱有些疑惑,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覃晓的眼神一寒,看薛深的眼神更冷了,“趋炎附势!”   薛深没理会她,从蒲棱秘书的手里接过那个插座。   下一秒。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咔哒——”   打火机里点燃了一簇火苗。   薛深把插座放在了火苗上面。   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溢散开来,医生皱了皱眉,把口罩绳戴紧了些,转身走开,去安排安培的手术室了。   覃晓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深说:“既然,蒲总说插座点燃了也不会爆炸,那我们就试试吧,怎么样蒲总?”   蒲棱吓了一跳,看薛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强撑出一抹笑。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满脸紧张地盯着薛深手里的插座,生怕插座真的爆炸了,炸伤了他。   薛深这个疯子!   居然真的敢毫无防护设备,连头盔都没有的情况下,直接用火烤插座。   疯了!   都疯了!!   就在这时——   打火机里的火苗颤了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一直紧盯着火苗和插座的蒲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一把拉过秘书,整个人缩在秘书身后,下意识地惊呼出了声:“爆炸了,要爆炸了,打119,快打119快快快,还有120!!”   火苗发出轻响的同一时间。   跟在薛深身边的季然,不退反进,直直地向前走了一步,朝薛深伸出手。   “薛律师,打火机和插座给我吧。插座烫手了,你手上还有伤。”   一句话。   一个动作。   就足以看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这就是季然和蒲棱之间,做人的差距。   薛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手松开了摁着的打火机开关,把打火机和插座扔到一旁的大理石窗台上,似笑非笑地看了蒲棱一眼。   “蒲总,你不是说,砍一刀公司的插座,就算是用火烧,也不可能会爆炸的吗?”   “刚才只是打火机里的燃料燃烧不充分,打了个火花,你怕什么?怎么还高喊着要爆炸了,要爆炸了?”   “难不成……你知道这插座有质量问题???”   薛深短短几句话说完。   蒲棱哑口无言。   他涨红着脸,满脸尴尬地从秘书身后走出来,刚刚被吓得惊魂未定的眼神消散,视线重新聚焦在薛深脸上时,眼底都是阴沉与不悦。   “薛深,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这时。   电梯再一次停在了这一楼层。   电梯门打开。   几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薛深面前。 第210章 何等狂妄   首先从电梯厢里走出来的几个人,穿着崭新的检察官制服。   为首的人是陆检察官,就是那天在检察院,和薛深谈消费公益诉讼案的检察官,陆葆。   “陆检察官,你怎么来了?”薛深愣了下。   陆检察官扯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电梯里走出来,“薛律师,听说你朋友眼睛受伤了,需要手术。这位是市一院最好的眼科手术医生,高坚果,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薛深疑惑地皱了皱眉,“不是说,高医生去外省交流了吗?”   陆检察官拍了拍薛深的肩膀,“我朋友有私人飞机,我让他申请航线,亲自去外省接了高坚果医生回来。”   薛深一听之后就舒展了眉头,虽然说有谢淮的眼科手术机器人,未必就不能治好安培,但是医疗机器人毕竟是程序,比起从业几十年的老医师而言,欠缺的是经验。   “谢谢陆检察官,麻烦你了。”   薛深感谢一番。   高坚果走到安培的父母面前,简单地问了一下病情,吩咐旁边的助手,“叫外科主任、五官科主任和麻醉科主任过来会诊,准备手术室和麻醉室。”   高坚果带着几个医护离开后。   安培妈妈覃晓,也满脸歉意地走过来,“薛……薛律师,不好意思,是我脾气太冲,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薛深没说什么。   “陆检察官,这次真的多谢你救了我儿子的眼睛。”覃晓满脸感激,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陆检察官走的是仕途,在检察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   一眼就看出来,覃晓和薛深之前的不愉快。   “应该的,安培是薛律师的朋友,那就是我陆葆的朋友。为朋友尽一点绵薄之力,不值一提。”陆葆说。   开玩笑。   法院和检察院的最高领导亲自给薛深题字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法律圈,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法律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大字的分量有多重,价值有多少,意义有多大?   陆葆想都不敢想。   他只知道,在法庭上,他是得恪守作为一名检察官的义务,公正公平对待薛深和其他当事人。   但是,在私底下……   薛深已经是很多人得罪不起的人物了。   只要未来的几十年里,薛深不搞事情不作死,有着“法律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大字,足以让他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   “对了。”陆葆看向薛深,“薛律师,你那个叫谢淮的朋友,研发医疗机器人的科研人员,我也让检察院的同事派专车去接他过来了。”   覃晓目瞪口呆。   看薛深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怪物。   她认识这位陆检察官。   早些年的时候,安培在检察院实习的时候,就是这位陆检察官带的实习生。   安培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发烧睡过头,迟到了,被陆检察官骂得狗血喷头。   陆检察官,是那种从来都不知道变通的老古板。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能看到陆检察官卖谁的面子,给谁一个人情。   稀奇了。   一旁。   蒲棱盯着陆检察官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是个聪明人,当即打开区检察院的官网。   一看,愣住了。   这不是区检察院今天刚刚授衔升任的副检察长吗?   正科级了。   蒲棱眼珠一转,赶紧走上去,主动伸出手。   “陆检察长您好,我是砍一刀公司的执行总裁。”   可能是怕陆葆不给他面子。   蒲棱咬牙看了一眼薛深,还是借了薛深的面子,补了一句:“今天我们公司和子城法考的案子,薛深律师是我们公司的代理律师,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私交很好的。”   陆葆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笑了,“你是蒲棱?”   蒲棱心里一喜。   没想到,领导居然认识他?   还没等他嘴角勾起,陆葆脸一沉,公事公办地开口说道:“正好你在,因为砍一刀的经营行为违法,侵犯到了广大群众的消费者权益,检察院已经向法院提起公益诉讼了。”   “相信不久后,起诉书副本应该就送到砍一刀公司了。”   “你们早点准备吧。”   蒲棱心里咯噔一声。   慌了。   消费、消费公益诉讼是什么??   他没学过法律,这个他不懂。   但是,至少他知道,这次的官司,他是被告,检察院相当于是原告。   检察院可是国家司法机关。   被国家机关给告了,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蒲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袋里边一片空白,他脑海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怎么办……   蒲棱余光瞥到一旁和陆葆谈笑风生的薛深,眼前一亮。   他走到薛深面前,压低声音:“薛律师,借一步说话。”   薛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里还拿着根烟,陆葆在帮他点烟。   “不借。”薛深说。   蒲棱太慌乱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薛深说了什么。   不借?   什么不借?   还是秘书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蒲棱才回过神来,气得脸色一片铁青。   ——借一步说话。   ——不借。   蒲棱快气疯了。   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狂妄???   不等蒲棱说话,薛深突然笑了:“检察院针对砍一刀公司提起的公益诉讼,开庭的时候,你想让我出庭?可以啊。”   这一句话,蒲棱看不懂薛深要出什么牌了。   陆葆也摸不透薛深的态度。   安倍的父母,覃晓和安之夫妻俩,也满脸狐疑地看着薛深。   但是,有了刚才的乌龙,覃晓好歹没冲动地直接上去质问薛深,但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薛深微笑着说:“检察院针对砍一刀公司提起的公益诉讼,我,一定会出庭。”   “不过……”   “不是以砍一刀公司律师的身份出庭,而是以受害人安培代理律师的身份,出庭。”   这种为广大消费者维护权益的公益诉讼,是可以与个人利益的诉讼共同提起的。   既然安培被插座和电热水壶炸伤了脸,也是和砍一刀公司有关,那么,是可以并案审理的。   薛深话音落下。   蒲棱心里没底了,他气鼓鼓的,像一只暴怒的蛤蟆,可是也没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无用的。   蒲棱所有的底牌已经被薛深摸得一清二楚,稳稳地拿捏住了。   现在,他的阴谋诡计完全都不好使,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正面应对了。   蒲棱看向薛深,抛出了杀手锏。 第211章 讼棍律师   蒲棱走到薛深面前。   他用只有他和薛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是不是真以为,没了你,砍一刀公司就玩不转了?你当我砍一刀公司的法务部都是死人吗?”   “没了陆葆罩着你,你以为你算老几?”   蒲棱压根不知道“法律先锋,匡扶正义”那幅字画的事,在他看来,薛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抱上了区区一个副检察长的大腿,就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可笑至极!   蒲棱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网页,把手机递到薛深面前,“自己看好了。”   薛深看到,蒲棱手机上的页面,是政法大学的官网。   有一则新闻吸引了薛深的视线——   #政法大学将开设中德交流法学院,聘请李阳教授为名誉院长#   李阳?   薛深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知道李阳是谁吗?”蒲棱以为薛深是震惊住了,得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终于在薛深面前扳回一城,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蒲棱说:“李阳,就是我们砍一刀公司法务部新聘任的副总监。”   “同时,他也是德国访学的最优秀的学者,教授。”   “薛深,哪怕没有你,地球依旧正常运转,砍一刀公司……也照样能玩得转。”   蒲棱像是要出口气,又像是要向薛深逞能,宣示什么一样。   薛深没搭理蒲棱。   但是,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抹光亮。   他记得,苏潜的导师,名字好像就叫李阳。   该不会那么巧合,真的是一个人吧。   薛深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导师苏潜打来的电话。   “喂,老师,您找我?”薛深问。   电话那边,苏潜说道:“今天我导师从德国回来了,他很擅长德国民法,德国民法的思维体系很好,对你学习法律甚至是打官司应该都有帮助,还能拓展一下人脉圈子,我发个地址给你,中午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薛深答应下来,又问苏潜:“老师,您的导师……是不是进了砍一刀公司的法务部工作?”   薛深一句话说完。   电话那边,苏潜的声音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   还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他导师的导师,成了他的对家。   薛深强撑出一抹笑:“听朋友说的。”   挂断电话。   薛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打定主意。   中午和李阳这饭局,一定要避开砍一刀公司的事不提。   薛深可不想当着苏潜的面,和苏潜的导师闹出什么矛盾,让苏潜难做。   可惜……   有时候,就算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的。   *   中午。   苏潜定的包厢,在一家中餐馆。   薛深按照包厢号,敲响包厢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薛深推门而入。   包厢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了一身中山装,看起来一身高高在上的傲气。   “老人家您好,您就是李阳教授吧?”薛深礼貌地走过去,问道。   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初次见面,对方还是个比他年长的人,薛深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老人冷哼了一声,“你就是薛深?称呼不重要,教授职称也不重要,我就是来看看,能把砍一刀公司搅和成这样的人,到底有啥本事。”   看来,面前这位老者就是苏潜的导师,李阳了。   薛深有些奇怪,他又没招惹到这位老人家,怎么就这么针对他呢。   就算是因为薛深的申请,检察院才提了消费公益诉讼,可是李阳才刚入职砍一刀公司一天都不到,也不至于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吧?   这个疑惑暂时无人为他解答,既然李阳都开这个口了,薛深只能接着。   薛深拉开一把椅子,在李阳面前坐下,“您想看我什么本事?”   “你带教律师是谁?”李阳问。   带教律师,就是法学生毕业后刚进律所,做实习生的时候,带实习生的律师。   实习生往往需要用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时间,跟着带教律师见当事人、收集证据再到开庭,才能独立代理案子。   像薛深这种,进律所半年,就已经独立代理了七八场案子,并且每一场都是胜诉的,真的不多。   “我师父是顾平闻律师。”薛深说道。   “顾平闻?”   李阳的眼睛眯了眯,满脸不可思议。   顾平闻算是他的师弟,他最了解顾平闻,脾气倔强又耿直暴躁,多少年不带新实习生了。   怎么偏偏,顾平闻带了薛深??   “是的,您还有什么别的要问我的吗?”薛深问。   李阳两根倒八字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像是在用心思考,怎么能把薛深问到吃瘪。   “顾平闻是我师弟,我们俩是一起在德国留学过的,他精通德国的法律,你做律师做得如鱼得水,那么……你懂德国的法律吗?”李阳问道。   换作其他人,肯定得被李阳问得自惭形愧。   不少人只学了个英语,连德语都没学过,更别提是德国的法律。   薛深随即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做的是华国的律师。”   “年轻人,不懂呢就要虚心求教,别强词夺理的。”李阳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薛深。   “强词夺理倒也谈不上。”薛深不卑不亢,平静地说。   他不是不懂德语,更不是不懂德国民法。   但薛深觉得,没必要把一个饭局变成一场PK场,把火药味搞得那么重。   “砰——”   李阳猛地一拍桌子。   这时候,苏潜刚好从包厢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的电话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出去接了个电话。   看到李阳和薛深剑拔弩张的气氛,苏潜吓了一跳:“老师,薛深,你们怎么了?”   李阳猛地看向苏潜,没好气:“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不等苏潜说话。   李阳抢先道:“苏潜,这次我去政法大学,主要是为了开设中德交流法学院,我担任名誉院长,手底下有几个副院长的位置,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原本,我听说你带的学生在政法大学做讲师,有心提携提携他。”   “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李阳从薛深身上收回视线,语气冰冷地说道。   薛深就说道:“敬谢不敏。”   “你……”李阳猛地站起身,他有些恼了,颤抖着手指指向薛深,“怎么说话呢?就你这……还说什么法律先锋,匡扶正义?”   “依我看,分明是——讼棍律师,人品败坏吧。”   薛深微笑了下,“慈不掌兵,仁不从政,要是您觉得一个好律师不可能是个好人,那也没错,谢谢夸奖。”   这话也没错。   当严不严,心肠软弱的人,带不了兵。   事事循规蹈矩,死磕法律条文的人,也做不了好律师。   李阳猛地站起身,“看来今天这顿饭,是不用吃了。等我明天解决了砍一刀公司的案子,我直接去吃庆功宴吧。跟薛律师同桌吃饭,我生受不起。”   薛深端起茶杯:“不送。” 第212章 直播爆炸   李阳从中餐厅出来,直接找上了蒲棱。   “李律师,您看……砍一刀公司这案子,怎么办啊。”蒲棱急得焦头烂额,抓耳挠腮的。   李阳斜睨他一眼,“慌什么。”   “不是说有个人,买了砍一刀的插座和电热水壶,被炸得进医院做眼科手术了吗?”   听到李阳的问题,蒲棱点点头:“是的,李律师,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阳道:“什么怎么办,下午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你带几个插座、电热水壶和热水器到发布会现场,我亲自向公众澄清,解决这件事。”   蒲棱不懂,“开、开发布会,还要热水器干嘛?”   李阳不耐烦:“你去准备就行了,不用那么多废话。”   蒲棱皱了皱眉,他才是执行总裁,而李阳只是个法务部的副总监。   但。   李阳在法律圈的地位很高,他得罪不起。   蒲棱虽然不满李阳的态度,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阳想的是。   今天上午,薛深能在医院用火烧插座。   那么今天下午,他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也能用火烧热水器。   蒲棱办事效率很高。   砍一刀的高层紧急开会,让下边的员工和下属准备场地,通知记者媒体。   下午澄清砍一刀产品没有质量问题的新闻发布会,就定在了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   李阳准时地出现在了直播间的镜头前。   [听说砍一刀又给医院冲业绩了?]   [砍一刀的插座,砍一刀的插线板,砍一刀的电热水壶。杀人,你值得拥有的一套完美作案工具。]   [笑死了。]   [所以砍一刀到底要怎么公关,怎么解释?]   [我很好奇。]   “咳咳。”李阳在镜头前清了清嗓子,接过调试好的麦克,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自己是砍一刀法务部的副总监。   然后,他提了下安培被插座和电热水壶爆炸炸伤的事件,说道:   “对于安培先生的伤势,我仅代表我们砍一刀公司,深表遗憾和同情。”   “如果能宽慰安培先生的情绪,我们公司很愿意支付安培先生一千元的营养费,和一箱水果,并帮安培先生订一个月的高级营养药膳,给安先生补补身体。”   [高情商:我们深表遗憾和同情。]   [低情商:你别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公司头上,你自己活该倒霉才被炸伤的。]   [高情商:我们给你一千块钱,一箱水果,给你订一个月的药膳。]   [低情商:别他妈问我们要赔偿金,砍一刀公司不欠你的,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你!]   [神TMD高情商低情商,笑死!]   [朕的皇家翻译,果然牛逼。]   [就是啊,凭什么说那个安培被炸伤,和砍一刀公司的产品无关?]   这时。   李阳握着麦克说道:“我们砍一刀公司的插座、电热水壶甚至是热水器,都是优质产品。”   “绝不会因为受热就爆炸,不信……我当场给大家实验一下。”   李阳说完,就拿出了打火机。   在直播镜头盲区的蒲棱,神色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阳。   怎么也没想到,李阳要抄作业,要照搬和薛深相同的方法,要点燃这些东西,证明确实不会爆炸,从而自证清白。   可是……可是……   蒲棱眼里闪过一抹焦急。   李阳直播间里的热水器,不是普通的热水器,而是燃气热水器。   李阳事先也没跟他们沟通过,所以他让下属拿来的,是燃气热水器。   这种燃气热水器,因为里面有燃气,所以使用的时候必须要特别小心。   真要是点燃了,或者是受热过多,温度过高……   是有可能爆炸的。   蒲棱站在镜头后,疯狂地给李阳打手势。   可是,李阳恍若未见。   他直接用打火机引燃废报纸,像手里举着一个火炬一样,用炙热的火焰,去给热水器加热。   蒲棱额头上汗如雨下。   “李……”他没忍住,喊出了声。   李阳皱眉:“闲杂人等退出去,不要影响直播正常进行。”   蒲棱欲言又止。   但是,看到燃气热水器的外壳已经被灼烧得一片焦黑。   蒲棱心里怦怦直跳,转身就跑出了直播间。   他刚刚跑出去,直播间里就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蒲棱吓了一跳。   他一转头,发现直播间的门不见了,门被炸碎的残骸堆积在地上。   紧接着,他有些恍惚地看到,李阳惊叫着走了出来,浑身都是血水。   李阳满脑袋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脸上一片漆黑,耳朵像烟囱一样缓缓往外冒着烟,整个人都吓蒙了。   蒲棱安慰了一下李阳,赶紧走进刚刚直播的房间去看。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窗框都变形了。   窗户玻璃都被炸碎了。   屋内,一片狼藉。   屋外,停放在砍一刀公司楼下的整整八台豪车,都被炸飞出来的玻璃碎片砸中,全部受损。   李阳一张嘴,刚想说话,嘴里就吐出一个黑色的烟圈来。   看起来,格外诡异。   李阳嘴唇吃力地动了动,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说。   蒲棱连忙走进去,听到李阳说的话……   整个人瞬间僵住。 第213章 后院起火   李阳嘴唇动了动,说:“叫个鸡……”   蒲棱满脸诧异:?   “叫个……急(鸡)、急……救车。”李阳把后半句说完了。   蒲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秘书去打120,蒲棱自己则站在了直播间镜头前,很歉意地跟网友说,直播暂时中止,晚些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砍一刀公司的人忙得兵荒马乱,七手八脚地把李阳送到了医院急诊室。   这一下。   就挺巧的。   李阳去的也是市一院。   于是,市一院的住院部里,左边的vip病房里住着安培,右边仅隔了一堵墙的vip病房里住着的,就是李阳。   薛深买了营养药膳,提着保温盒来看望安培的时候,就在住院部的走廊上,碰到了蒲棱。   蒲棱对面,还站着个医生。   蒲棱面色紧张,满脸担忧地抓着医生的手,急切地问着些什么。   薛深有点好奇。   他提着保温盒,神色淡漠地往前走,也没刻意躲藏,如果蒲棱往这边看一眼,是能发现他的。   蒲棱好像没看到薛深过来,还在和医生说着些什么。   薛深就听到……   蒲棱说:“医生,电热水器操作不当,爆炸了,燃烧的时候飞了不少灰烬和尘埃,整个房子都是一片焦黑的,就像首都那雾霾过后似的,这个灰尘……对身体有害吗?”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砍一刀公司的热水器?”   蒲棱点点头:“对。”   医生“哦~”了一声,“那没事,他们公司打的广告,不是说都是食品级材质,连砍一刀公司的口红,都可以炒着吃吗?”   蒲棱额头上汗如雨下。   那都是糊弄消费者的虚假广告啊。   刚刚他着急送李阳来医院,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员工,还在公司里爆炸现场吃了外卖。   在砍一刀公司。   大厦里面,119在救火,120在救人。   大厦外面,几个员工在吃外卖。   大厦楼下,110在维持秩序。   场面一度让人很震撼。   医生的话,让蒲棱更震撼。   蒲棱想了想,还是问医生:“那热水器爆炸,烧成灰了,灰能吃吗?”   医生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   “会、会中毒吗?以前有没有过患者因为吃了热水器……的灰,中毒来医院吗?”蒲棱一咬牙,问道。   医生神色复杂,沉默良久,憋出来一句:“这个没有,但是……我们医院的精神科倒是不错,有不少精神病患者进去。”   蒲棱:“……”   就在这时。   “噗嗤——”一旁的薛深没忍住笑出了声。   蒲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满脸戒备。   看到薛深,他的脸唰地沉下来了,“薛律师,你那么喜欢听墙角,是一个律师该有的行为吗?”   “哦,对不起啊蒲总。”薛深笑眯眯地说。   蒲棱的脸色还没缓和。   薛深补了一句:“听墙角不开录音笔,确实不是律师该有的行为。”   蒲棱:?   “下次我听墙角,一定把录音笔带上。”薛深与蒲棱擦肩而过,故意说道。   他又不是故意躲在那里偷听的。   但凡蒲棱别做贼心虚,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咨询医生,稍微往旁边偏偏头,也不至于看不到薛深。   蒲棱伸手挡住薛深,半是冷漠半是试探地说道:“上次那根烟,我已经整根吞到肚子里去了,你别再想拿那根烟的事威胁我。”   “烟?”薛深低低地笑了,要不是蒲棱突然提起来,他都已经快要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薛深有点无奈:“蒲总,你还是担心担心砍一刀公司的事吧,毕竟,自家后院都起火了……哦,不是起火,是爆炸,口误哈。”   蒲棱:“不劳薛律师费心,我们公司行得正坐得端。”   蒲棱:“安培被炸伤,是他自己使用方法存在问题,和我们公司的插座与电热水壶无关。”   蒲棱:“检察院对我们公司提起的消费公益诉讼,我们也会出庭应诉,一战到底!要是拿不到公正的判决,我们就去反诉,去打二审,去打再审!!”   薛深好心提醒了一句:“蒲总,消费公益诉讼,是不能反诉的。”   消费公益诉讼。   尤其是检察院提起的消费公益诉讼。   相当于原告(公益诉讼起诉人)是检察院。   被告是企业。   反诉,是被告对原告提起的诉讼。   难道让企业反过来去告检察院,告国家司法机关吗?   这不是扯淡吗?   蒲棱稍微懂点法律,都不至于说出这种没有法律常识的话。   蒲棱刚想反驳。   在旁边刷手机的医生,嘴里发出一声震惊的国粹:“卧槽!!”   蒲棱皱眉:“怎么了?”   医生把手机递过来,“砍一刀公司官博发微博了!”   砍一刀v:“我们向安培先生及家人道歉,接受调查,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有那么一瞬间。   蒲棱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这么多年,有不少消费者在用了砍一刀的产品后,因为产品故障受伤找上门的。砍一刀公司的法务部遍地精英,打官司能打到对方血本无归,从来都不怂。   这也是为什么,蒲棱敢在安培出事后,这么嚣张又肯定地和薛深说砍一刀公司行得正坐得端。   哪怕是法务部败诉的官司,最多也就是赔点钱,还动摇不了他们公司的根本。   蒲棱还是第一次,看到砍一刀公司官博发微博,因为某个消费者受伤而真诚道歉。   一想到他刚刚信誓旦旦地跟薛深大放厥词的模样,蒲棱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并不废话,立刻打了个电话,给砍一刀公司的董事长,孙德宝,“孙董事长,安培的事,没有证据表明是我们产品的问题,找律师团打官司,未必会输给薛……”   “打官司?打什么官司?”孙德宝打断蒲棱的话,怒不可遏的语气,像要从电话里往外喷唾沫星子一样,“蒲棱!你自己想找死,可别带着我们整个砍一刀公司一起找死!”   孙德宝语气不善,疾言厉色。   蒲棱思忖了一下,砍一刀公司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董事长孙德宝也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轻易不会沉下脸放狠话的。   今天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薛深办公室里挂的那幅字画,法律先锋,匡扶正义,代表着什么,嗯?”孙德宝问。   蒲棱看了一眼薛深,拿着手机走到楼梯拐角,“代、代表着什么啊?”   不就是一幅字画吗?   蒲棱没想明白。   哪怕是价值七位数、八位数的字画,他也不是买不起,不至于吧。   孙德宝那边响起了点烟的声音,语气挺差的,不怎么耐烦,“反正……这案子薛深插手了,别得罪他。”   “他,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只需要记住这件事!”   说完,孙德宝挂断了电话。   蒲棱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薛深一眼,就感觉到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   砍一刀公司,又发了一条微博。 第214章 薛润犯罪(第九个案子)   砍一刀v:“悉闻区检察院对‘砍一刀免费拿’模式的评述,我们深感惶恐,将尽快自检自查,虚心接受消费者建议,以及诚恳应对检察院提起的消费公益诉讼。”   蒲棱压了压眉。   官方发微博,用词和语气挺委婉的。   但是,这条微博里惶恐、虚心、诚恳的字眼,足以说明,砍一刀公司……怂了,低头了。   砍一刀公司的评论区下边,也吵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以骂砍一刀公司的网友居多。   薛深也在看微博,吃瓜。   既然砍一刀公司已经承认了安培被炸伤,是他们公司的插座和电热水壶存在问题。   那么,这场官司也就省得他入手了。   【叮!】   【提示:宿主打赢入职后的第八场官司,在法庭上打败江子诚和子城法考后,任务奖励中有第九场官司的关键证据,尚未领取并查看,现已解锁。】   【请问:是否查看?是!否!】   薛深心里一咯噔。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记得系统说过,第九场官司,是和薛润有关的。   而这条线索,关系到薛润是否会坐牢。   薛深赶紧说:“查看。”   【第九场官司的关键线索:郊外有一家疯人院,叫舒心精神病院。夜里,总能听到这家精神病院传来的惨叫声和哭泣声。并且,这家精神病院里的患者,都是女性噢~舒心精神病院不收男性精神病患者。】   疯人院?   只收女患者的疯人院?   这算是什么线索?   薛深更糊涂了,他皱了皱眉头,问系统:“就这个……后面没了吗?”   系统很高冷地没有再回复他,大概是觉得,不值得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再给薛深发一条弹窗。   系统不说话,薛深也不能强行问出点什么。   这时,薛深的手机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他摁了个接听键。   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有些严肃的声音,“你好,请问是薛润先生的律师吗?”   “薛润怎么了?”薛深一愣,有些紧张地问。   “我们是市警察局第三重案组的办案刑警,薛润涉嫌一起重大刑事犯罪案件,他说你是他的律师。”对方说道。   薛深舔了下嘴唇,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关系到薛润会不会进去踩缝纫机的第九场官司。他刚刚百度了一下,打到他手机上的这个号码,确实是市警局的号码,没错。   薛深问:“警察同志,薛润他……涉嫌什么刑事案件了?”   “你自己过来一趟吧,尽快。”警察说了下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薛深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出了医院。   他也知道,刑事案件,警察不会在电话里和他多说。   他是关心则乱,着急了。   薛深开车一路疾驰,在路上,车速快得都要飘起来了,很快到了警局。   一进去。   薛深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律师证,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上边,挂着“重案三组”的门牌。   薛深敲门后,推门而入。   重案三组的办公室里,沙发上、书桌上甚至是窗台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宗。   墙角的一大块白板上,贴满了各种血淋淋的尸体照片,还有黑色水笔写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线索和逻辑图。   办公桌前。   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份卷宗,眉头紧锁。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才抬起头。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薛润的律师,薛深。”薛深说。   老警察站起身。   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见多了穷凶极恶的罪犯,看人的眼神,自带一种冰冷的审视感。   薛深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老警察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平时接触的一些,手上有十几条人命的杀人狂魔,对上他的眼神,都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   而薛深光明磊落,坦然又平静地与他对视,嘴角还挂着浅笑,没有半点不自然。   第一次见面。   老警察就给薛深加了一个【不简单】的标签。   “你也姓薛?你和薛润是什么关系?”老警察问道。   薛深也没藏着掖着,“薛润是我亲弟弟。”   做警察、法官和检察官,遇到自己直系亲属的案子,是不能参与,必须主动回避的。   但是,作为律师就没有这个限制。   律师本来就是帮当事人的,而不需要保持中立。   所以,有没有亲戚关系,法律上并没有禁止。   老警察点点头,“我是重案三组的组长,钱玮。你的弟弟,也可以说是你当事人,薛润,涉嫌参与一起拐卖妇女儿童重大刑事案件,并且,可能是主犯。”   薛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拐卖妇女儿童?薛润??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薛深眉头紧锁,甚至不用问薛润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薛深就坚信这个案子和薛润无关。   他的信任,不是因为薛润是他的弟弟,而是因为薛润的性格。   薛润第一次进手术室,主刀给病人割阑尾那年,因为太紧张了一时失手,让病人多流了不少血,薛润都愧疚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种负罪感和责任感强的人,在心理学上讲,很难走上犯罪的路子。   薛深问:“钱警官,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薛深算是薛润的律师,老警察钱玮索性也就直说了,“翁雪梅,你听说过吗?”   薛深点点头,“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的老大,跨十几个省作案。整个犯罪团伙绑架了大量年轻女性,卖到农村当媳妇。”   “不止。”钱玮摇摇头,面色凝重:“他们还绑架那种婴幼儿,卖给没有孩子的家庭,用来牟取暴利。你知道,要是卖不出去的孩子和女人,他们会怎么办吗?”   薛深心里一沉。   看钱玮的表情,他直觉……   那些卖不出去的孩子和女人,下场不会太好。   钱玮说:“卖不出去的,都被打了麻药,扔上手术床,摘取器官,像是眼角膜、肾脏、肝脏……可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三个字,钱玮说得咬牙切齿,明显是在反讽。   身为警察。   他恨,恨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盼,盼着这些魑魅魍魉一般的畜生,都能被绳之以法。   钱玮深深地吸了口气,捏着手里的一个空烟盒,对薛深说:“今天,我们接到消息,翁雪梅犯罪团伙,要运一批货物到山里。”   翁雪梅的犯罪团伙,是拐卖妇女儿童的。   那么。   这个货物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薛深点点头,听着钱玮继续说下去。   钱玮说:“我们的同事,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布控,在下了高速公路五百米处的偏僻处,实施抓捕,当场人赃并获。”   “是一辆卡车。”   “卡车的车厢里,堆满了蔬菜和水果,但……车厢里有个夹层。”   “夹层里,有三个被绑着的人,女性。”   “开卡车的司机,就是薛润。” 第215章 审讯薛润   薛深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攥紧了,脸上一片淡漠,很平静地问了一句:   “薛润是怎么说的?”   薛润被逮捕,当场人赃并获。   警方肯定是已经审讯过,录了口供的。   让薛深意外的是,钱玮摇摇头:“嫌疑人咬死了要见他的律师,也就是你,你不来,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钱玮也无奈。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也不可能为了破案,就刑讯逼供。   薛润被关在小黑屋里,一言不发,跟哑巴一样,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审讯,陷入了僵局。   “我能见见他吗?”薛深问。   “不可以。”钱玮拒绝道:“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次被讯问或第一次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律师才可以介入,为犯罪嫌疑人辩护,现在……我们的讯问还没有开始。我要是让你见他,那我就得违反纪律。”   “薛律师,你心急了。”钱玮说。   薛深有些歉意地看了钱玮一眼,“对不起,钱警官,是我太着急了。”   换做平时。   薛深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薛律师,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弟弟,如果你能让他开口,接受讯问,配合我们的同事给他录口供,或许我可以代为转达。”钱玮说道。   这也是他叫薛深过来一趟的来意。   薛深想了想,从名片夹里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钱玮,“钱警官,这是我的名片,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薛润,告诉他,他的案子我知道了,让他配合警方办案。”   钱玮接过来,确认名片没什么问题,“薛律师,薛润的案子,你的态度是?”   薛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如果他是冤枉的,我不会看着他因冤入狱。”   “如果他不是冤枉的,我会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他辩护。”   “遵守法律,是我作为一个律师的职责。”   “帮他辩护,是我作为薛润哥哥的责任。”   钱玮点点头。   给薛深倒了杯水,让薛深在他办公室里等着,钱玮自己则拿着薛深的名片,重新回了审讯室。   “这是你哥哥的名片,你应该认得。”钱玮把名片递给薛润,说道:“你哥哥让你配合警方办案。”   审讯室里。   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几把椅子。   木桌上,有一盏昏黄的老灯。   薛润坐在黑暗里,一只手被铐着,老灯亮起来的时候,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有些狼狈的身形,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瘆人。   倒不是警局没钱,买不起瓦数高一些的灯泡。而是,这样的环境,更容易给犯罪嫌疑人造成心理压迫感。   钱玮的话音落下。   薛润有些迟疑,看了一眼他哥的名片,点点头,“好。”   几个小时没有喝过一口水,薛润的嗓音有些嘶哑,重案组的几个警察却是面上一喜。   因为,这是薛润进了审讯室后,说的第二句话。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见我的律师,薛深。薛深来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钱玮看向薛润,“姓名。”   “薛润。”   “年龄。”   “二十四岁。”   “职业。”   “医生。”   “……”   问完了一些基本信息后,钱玮说:“在抓捕现场,你开着一辆装满蔬菜水果的车途经319国道,下了高速后被我们抓捕。”   “卡车的夹层里,有三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体内吸入了大量乙醚,还用铁链绑住,用胶带封住了嘴,是否属实?”   薛润说:“属实。”   说完。   他有些焦急地看向钱玮,“警官,我真的不知道车上为什么会有几个女人,是白姐,白姐让我帮个忙,帮她拉这一车蔬菜。”   薛润是个医生。   但,他耳濡目染,也跟着薛深学了不少法律。   他知道,拐卖妇女,而且还是拐卖运输了三人以上,搞不好是要死刑或者是无期的。   当他被警察拦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警察从他开的卡车上,找出了夹层,又在夹层里找出了三个女人时,他人都吓傻了。   钱玮眯了眯眼:“白姐是谁?”   薛润说:“她叫白梅,我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钱玮:“你们怎么认识的?”   薛润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拉屎认识的。”   钱玮:?   钱玮满脸黑线。   身边几个重案三组的同事,还有坐在电脑前做口供记录的记录员,都没憋住笑,噗嗤笑出了声。   钱玮故作严肃地咳了咳,在场的几个警察看到组长咳嗽了,才纷纷安静了下来。   钱玮问薛润:“你一个大男人,白梅是个女的,你……你拉屎……认识的她?你给我老实交代,别胡说八道!”   “警官,你还别不信,真的是拉屎认识的。”见钱玮不信,薛润急了:“我在医院上班,有一次在医院顶楼的洗手间拉屎。”   “我便秘。”   “但是厕所的水压不够,我踩了五六分钟的冲水阀,都冲不下去,我脚都酸了。”   看着薛润声情并茂,像小学生在国旗下讲话一样手舞足蹈。   钱玮刚想让他说重点。   薛润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就在这个时候……”   “我打算用纸垫在屎上,手动解决一下的时候,厕所门被人拉开了,白、白梅她走错厕所了。”   “她以为我要把屎打包拿走,还跟我说‘屎不能吃’。”   “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钱玮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拉屎认识的。   ……屎友。   钱玮问他:“所以,认识不到半个月,你就帮她开车运蔬菜?”   薛润嗯了一声,“我调休,那半个月修年假,无事可做,白姐问我能不能帮她运两车蔬菜,开一趟车给五百的报酬,我就去了,但是……”   “但是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车里有夹层,还有被绑架的女人!!”   薛润焦急地说道。   钱玮想了想,又问了薛润一个关键问题。 第216章 薛润英语   钱玮目光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薛润,像一把锋利的剔骨刀,“你们怎么联系的?电话?短信?微信?还是什么??”   这是警方审讯的技巧。   多用问句。   逐字逐句地加强语气。   再加上钱玮身上的那种压迫感,足以让很多犯罪嫌疑人当场心虚,露出马脚。   他话音落下,薛润只是摇了摇头,“都没有,她问了我在医院哪个科室工作,她说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也是说到了这里。   薛润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   “不对啊,警察同志,这都2022了,怎么会有人说用微信不方便,说什么身份特殊,不方便留联系方式。我、我该不会被那个白梅给骗了吧?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要报案!!”   薛润当场就要跳脚。   “你老实点。”钱玮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以他的经验,薛润的表情和举动,真的不像是在装傻,他问薛润:“你说的那个白梅,不是付你报酬吗?她是怎么给你钱的,转账的时候,总是有二维码的吧?”   支付软件都是实名制的。   只要找到了转账二维码,哪怕没有微信,也能查到实名的身份信息。   “没有二维码,她都是在线下见面的时候,拿钱给我,顺便告诉我下一次在什么地方等她,帮她开车送货。她给的钱多,我也在攒钱买婚房,就答应了。”薛润说,说完,他吞了口唾沫,“警官……我该不会真的被骗了吧?”   钱玮有些无语。   还是头一次。   看到犯罪嫌疑人在审讯室里嚷嚷着,说自己上当受骗了的。   但钱玮没搭理薛润。   他立刻让重案三组的同事,去调医院的监控。   重案三组的效率很高。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一段监控发到了钱玮的手机上。   钱玮点开监控视频,把手机递到薛润面前,指着手机屏幕上穿灰色卫衣戴黑口罩的女人,“是她吗?”   “对对对,就是她!”薛润还挺激动的。   钱玮心里一咯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边角有些皱了的照片,递给薛润,“你看看,照片上的这个人,和你认识的那个白梅,是不是一个人?”   薛润只看了一眼,就点头道:“是啊,就是她,她就是白梅。”   他话音落下。   钱玮脸色一沉。   因为。   照片上的女人,根本不叫什么白梅,而是……   那个臭名昭著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的老大,真名叫做翁雪梅。   “警官,是不是那个白梅,犯、犯什么事儿了?”薛润小心地问了一句,终于想通了整件事情。   他认识白梅。   他帮白梅开卡车。   他帮白梅开卡车的时候被警察抓捕,当场人赃并获,在卡车里查出有被绑着的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是个局。   白梅是在利用他。   “警官,白梅……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薛润又问。   “不该问的别问!”钱玮眉头紧锁着,公事公办地说道,语气冷冰冰的。   他又问了薛润几个问题后。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有穿着警服的人,拿了一纸搜查令进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钱玮,“钱组长,搜查令批下来了。”   钱玮把搜查令递到薛润面前,“根据办案需要,我们现在需要对你的手机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议?”   薛润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被抓捕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被警察拿走了。   既然大哥让他配合警方调查,那么,他选择相信他大哥说的话。   薛润说了自己的手机锁屏密码。   钱玮输入了密码,刚点开薛润的手机。   一条消息就弹了进来。   钱玮一不小心,误触了屏幕,就点开了那条消息。   是一个外卖平台app上的消息。   钱玮只是要查案子,没想侵犯薛润的隐私,刚想关掉页面,余光一瞥,看清楚页面上的内容,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在外卖平台上。   薛润昨天晚上点了一份夜宵,他点的是甜辣炸鸡。   可能是因为,甜辣炸鸡上有黑点点,还有两只白虫虫,薛润拍了张炸鸡的图发了过去,并且给商家留言:   “我leg去!这个chicken居然有black、、还有white虫虫,吓得me都卡屎了!”   “商家在phone里还laugh我,简直是son尽天良,说黑点点is黑胡椒,白虫虫is白芝麻???”   “简直是funny model pee,一π胡言!”   “我警告you,你们不要无five天,自作孽,不可活,别自己作死,把自己作到close the door大吉!”   钱玮看完后。   沉默了。   他原本以为,这一整段话,又是中文又是英文的,可能有什么暗语和接头信号藏在里面,所以才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生怕错过了和翁雪梅有关的任何讯息,导致更多的女性和儿童受到伤害。   可是,英语六级考试600+的钱玮,看完了薛润发的“英语”,差点怀疑人生了。   钱玮满头黑线地把手机递给薛润,问他:   “这个funny model pee,是什么意思?”   钱玮还真不认识。   薛润看了一眼,“哦~”   “那个啊……谐音啦。”   “意思就是:放你妈的屁。”   钱玮:“……”   他有些无奈,但是又觉得有点新奇。、   钱玮头一次没忍住,拼了侵犯嫌疑人隐私权,也要继续看下去。   这薛润太他妈有意思了。   钱玮往下翻了翻,看到了商家给薛润的回复。   回复,也很有趣。   商家回复的是——   “You see see you, one day day的。”   “这留言watch得我都one愣one愣的,你简直more名奇妙。”   “我tell了you好几遍了,我们的chicken腌制过,没有什么黑点点和白虫虫,那是black胡椒和white芝麻!!”   “你不爱吃chicken,你就吃西horse炒蛋,你也可以点烤猪tea,还有鸭血fans汤。”   “但是,你非得说我的chicken有question,是WC里捞出来的,还ask我要money。”   “我气得my heart peng-peng直跳,我觉得你有点big病,建议你去看看doctor,赔money是不可能的!滚!!” 第217章 取保候审   钱玮看得目瞪口呆。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刑警,从来没有哪次,在审讯室里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警察同志,我能起诉那个商家欺诈消费者吗?”薛润问道。   钱玮:?   重案三组的同事:?   funny model pee!   钱玮咳了咳,满脸严肃:“我们这里是重案组,我们是刑警,不是民警,这种小事你到派出所去报案,做笔录,懂?”   薛润点点头,自然而然地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钱玮摆摆手,话一出口他愣住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不是,回来,你是拐卖妇女儿童特大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你还想往哪里走?”   他差点被薛润给绕糊涂了。   钱玮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亿点,又问了薛润几个问题,神色复杂地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薛润看起来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神清明,坦坦荡荡的,哪怕被十几个重案组的刑警盯着,也没有半点慌乱。   可是,三个受害者毕竟是从他的车上找到的,当场人赃并获。   那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薛润被抓进了警局。   要是一转头就把薛润给放了,恐怕……难以服众啊。   钱玮在审讯室门外抽了根烟,把烟头踩灭后,才回了办公室。   他办公室里,薛深还在等着他。   “钱警官。”薛深朝他点点头。   钱玮被他的视线一盯,居然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好像,薛深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而他只是个外来人。   “薛律师,我们已经给你弟弟录了口供,谢谢你的帮助,你可以去见你弟弟了。”钱玮说。   在大多数的刑事案件里,警方侦查期间,律师是可以去见嫌疑人的。   薛深摇摇头:“不用了,我不见他。”   钱玮愣住了。   薛深急匆匆地跑到警局来,不就是为了他弟弟的案子来的吗?   “你不想见你弟弟?”钱玮满脸疑惑。   薛深坐在钱玮办公室的沙发上,腿上还放着台电脑,刚刚钱玮去审薛润的时候,薛深似乎一直在这里心无旁骛地工作,没有半点慌乱或是担忧。   此时,他把电脑屏幕合上,从办公室的打印机里,拿出来一份还带着余温的法律文书,递给了钱玮,说道:   “请您称呼薛润为我的当事人。”   “我不是什么薛润的哥哥,这个案子在警局,在检察院,甚至是以后到了法院,我都有且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薛润先生的律师。”   钱玮疑惑地接过来。   看到那份文书上【取保候审申请书】四个大字时,钱玮的脸瞬间黑了。   取保候审的意思就是,薛深可以把薛润从局子里带出去,只要不妨碍到案件侦查,薛润不逃跑,随叫随到就可以。   “这就是你的意思?”钱玮把那份申请书砰地摔到桌子上,怒不可遏。   薛润是涉嫌拐卖妇女的重罪。   而且,有三个女受害者。   如果证据确凿,是有可能被判到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   薛深想帮薛润申请取保候审,把薛润从警局的审讯室里带出去,这怎么可能呢?   钱玮盯着薛深胸前浅金色的律师勋章,眉头紧锁。   碍于薛深的社会地位,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平静。   “薛律师,如果你真的只把薛润当做是你代理的刑事案件的当事人,那么,也请你不要一味地袒护薛润。”   袒护?   薛深觉得这词用得很新鲜。   他申请取保候审,不是因为审讯室里边的人是薛润,而是因为审讯室里边待着的,是一个可能被冤枉的当事人。   换句话说。   哪怕里面的人不是薛润,而是他的仇人。   那么,除非他不接这个案子。只要是他接了这个案子,他都会尽一位律师该尽的职责,竭尽全力地去帮当事人辩护。   就像是蒲棱和江子诚的那一场官司……   薛深确实是和蒲棱有仇,但,蒲棱起诉江子诚的官司,薛深是竭尽全力的。   薛深看向钱玮,勾唇,“不是袒护……”   “不是袒护?”钱玮打断他的话,“薛律师,我想问问你,你一生中代理过多少个案子?”   “如果你只是把薛润当成是你的当事人之一,没有刻意袒护,那么你会这么在意吗?”   薛深毫不犹豫:“我会。”   “你……”钱玮额头上青筋直跳,暴跳如雷。   但下一秒。   薛深的一句话,让他心底的火瞬间全部消散了。   薛深说的是:“对于律师来说,我代理的只是一个案子。”   “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那是他们的人生,那是他们一辈子的清誉。”   钱玮沉默了。   薛深说:“按照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条,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可以取保候审,并且……”   “并且什么?”钱玮问薛深。   薛深笑了笑:“只要你让我见一见那三位受害者,我,有证据,证明这个案子和薛润无关。” 第218章 证据确凿   薛深话音落下。   钱玮的视线,像磁石一样,吸附在薛深脸上。   钱玮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怀疑。   他们整个重案三组,二十几个同事,甚至还有不少经验老道的老刑警,短时间内都无法洗清薛润的嫌疑。   钱玮不确定,薛深提出要见受害者,到底是真的能拿出确凿证据,还是想威胁受害者,甚至是封口!   而且,贸然让嫌疑人的辩护律师见受害者,也不合规矩。   “你真的有确凿证据?”钱玮问薛深。   薛深点头。   钱玮没直接拒绝,打了个电话给他在重案三组的同事,拿着电话走出了办公室,薛深隐约听到钱玮在说“受害者”、“见面”、“确凿证据”、“脱罪”什么的。   薛深没多问。   他在钱玮的办公室里随便转了转,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块近两米长的白板上。   白板上,贴满了各种血淋淋的尸体照片,有断指残骸,有法医痕迹鉴定结果,还有一些线索和逻辑链。   “这是翁雪梅犯罪团伙的一些案情和资料。”钱玮的声音,响起在薛深背后。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开口:“薛律师,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翁雪梅那个犯罪团伙吗?”   薛深摇摇头。   钱玮指了指白板上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脸和身上的一些隐私部分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能清晰地看到身上的脏污和新旧交叠的伤口。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时候,她就被锁在阴暗的地下室里。   “她今年,四十六岁了。”   “她是二十五岁那年,被绑架的。”   “警方找了她二十多年了。”   “一直杳无音信。”   “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钱玮语气沉重。   他字字句句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薛深明明微张着嘴,却觉得喘不上气来。   “她是我女朋友,我初恋。”钱玮说。   薛深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钱玮。   钱玮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照片上女人近乎呆滞的眼睛,长达二十多年的折磨,已经让女人变得神志不清,精神错乱。   钱玮低着头。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他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的初恋,就是翁雪梅害的第一个年轻女性。”   钱玮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刀在手里转了个刀花。下一秒,狠狠地扎在白板上的一个女人照片里,“这个人,就是翁雪梅。”   薛深看了一眼。   翁雪梅留着一头短发,那张其貌不扬的脸,线条冷硬,并不像个女性。   但她身材矮小,习惯性地向上翻着眼睛看人,又并没有仰视别人的尊重。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在里面。翁雪梅右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左手朝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只是看着翁雪梅的照片,薛深就觉得心里发毛。   钱玮的眼眶泛着红,轻颤的肩膀,让整个办公室里,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悲恸。   “这个案子我们追查了多少年,抓到了多少人,可是……”   “翁雪梅的反侦查意识极强,我们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她突出重围逃出去,我们抓不到她。”钱玮崩溃道。   他想报仇。   他恨不得脱了这身警服,去亲手毙了翁雪梅。   可是,他却连仇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我帮你。”这时,薛深轻轻地开口,说道。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似乎做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钱玮偏头:“什么?”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钱玮。   那是很久前,吴方平还在世的时候,送给薛深的【刑侦】app的入场券。   吴方平曾经说过,这不仅是【刑侦】app的入场券,也是警方特聘顾问的邀请函。   只要薛深想,他随时可以参与到整个案子里。   钱玮瞳孔地震。   【刑侦】app的入场券是什么东西,含金量有多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能拿到这么一张小卡片的人,屈指可数。   这是他都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   如今,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薛深手里?   “你……”钱玮懵了。   这一次。   他不再怀疑薛深的实力,想到什么,钱玮又犹豫了一下,“可是,你是薛润的辩护律师……”   “无妨。”薛深耸了耸肩,浑然不在意:“很快,我就能帮我的当事人薛润,摆脱这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说完。   薛深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他淡定的样子,让钱玮哭笑不得,到底薛深是重案三组的组长,还是他是组长。   薛深刚走到楼梯口。   迎面,碰到了一个红着眼眶的女孩。   女孩看到薛深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恐且刺耳的尖叫。   “啊——”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薛深,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薛深愣了愣。   他长得很吓人吗?   没等薛深想明白,女孩求助似的看向了旁边陪着她的两名女警察,指着薛深说:“薛、薛润……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弄晕了,要绑架我的!”   薛深嘴角抽了抽。   这是把他认成薛润了。   他和薛润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离得远还真有可能会搞错人。   薛深知道。   这女孩,应该就是薛润开的那辆卡车上,被绑着的女孩了。   女孩头顶有一个绿色的【√】,说明有信息可以查看。   薛深点了一下。   【林惜霜,医学专业应届毕业生,薛润同校同专业的学妹。】   薛深叹了口气,走过去,“我不是薛润,你认错人了。”   薛深刻意没有提,他是薛润的律师。   薛深问林惜霜:“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被绑架的?”   林惜霜瞬间警惕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薛深笑得温和,“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我是薛润的律师,你作为受害人的笔录,到我手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   说到这里,薛深顿了顿。   “你真的相信,薛润是害你的那个人吗?”   林惜霜犹豫了一下。   薛润是她的学长,薛润对学弟学妹向来不错。   林惜霜一直不敢相信,薛润居然会是那个拐卖妇女犯罪团伙里,穷凶极恶的罪犯。   迟疑了下,林惜霜开口:“我是薛润的学妹,今年在准备考研。前几天,有一位导师给我发了邮件,想约我私下见一面,我很紧张,就叫了薛润陪我过去,我们约在一家白茶很不错的高档会所。”   “结果,导师还没来,只有我和薛润两个人在包厢里。”   “我喝了一口茶,就晕乎乎地倒下,不省人事了。”   林惜霜眼底闪过一抹惊恐,整个人仍旧惊魂未定,“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绑架了。”   林惜霜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愤怒,“当时包厢里面只有我和薛润两个人,地方是他选的,茶艺师是他叫进包厢的,薛润身上也确实有安眠类药物。不是他绑架我的,还能有谁?”   “你们做律师的,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薛深神色淡漠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们玩的不是钱,我们玩的是上层建筑。”   话落。   薛深转过头,看向钱玮,“你瞧,现在……可不就是证据确凿了吗?”   钱玮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深。   林惜霜和另外两个女受害人,是几个女警察负责给做的笔录。   他还没看过受害人的笔录。   而薛深跟他一样,只是听受害人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事实。   他还没听出来什么,怎么薛深就说证据确凿了?   钱玮问:“这就有证据了?”   薛深点点头:“有了,其实很简单,证据就是……” 第219章 炸臭豆腐   薛深问林惜霜,“你刚刚说,你会跟薛润出去,是因为你心仪的研究生导师,在考研之前……主动联系了你?”   林惜霜揉了揉手腕。   她手腕上,还有被绑架时留下的勒痕。   “对啊,我知道薛润学长是有女朋友的,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次和男导师见面,而且是单独见面,会不方便,我也不会找薛润学长作陪。”林惜霜急切地说道。   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很在意这次考研。   薛深看了一眼钱玮,和在场的几个警察,“研究生导师在考研之前,会主动联系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学生,并且说要私下见面吗?”   钱玮愣了下。   是啊。   这不是作弊吗??   林惜霜张了张嘴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看起来是第一次考研,没有经验。一看到导师主动发过来的邮件,几乎都没多想,就信了。   她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难道……她真的错怪薛润学长了?   “可是,如果不是薛润学长下的药,那为什么我喝了茶就会不省人事?”林惜霜有些怀疑地看着薛深。   薛深和薛润长得那么像。   刚刚,他又说自己是个律师。   林惜霜记得,薛润学长说过,他有一个让他特别骄傲的哥哥。   薛润学长每次炫耀起自己哥哥时,都是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改。   薛润说的是:“我那个哥哥,保证你们一看到他就觉得飞来横祸,让你们蓬荜生辉,对他刮眼相看。”   “是啊……”钱玮想了想,他那两条眉毛像打了结一样,皱得能夹死苍蝇,满脸的忧国忧民表情。   钱玮说道:“如果像林小姐说的,高档会所是嫌疑人薛润找的,茶艺师是嫌疑人薛润叫来的,并且还是和薛润相熟的茶艺师,那么……林小姐在喝了茶之后当时就晕过去,薛润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起绑架事件里,就还有待后续调查,目前证据不足,虽然不能证明薛润有罪,但……我们也没办法证明薛润是清白的。”   两个女警点点头。   她们都是重案三组的警察,钱玮算是她们的头儿。   “谁说的?”薛深问。   众人一愣。   薛深把手机递过去,“证据已经摆在上面了。”   以钱玮为首的几个警察,包括林惜霜,都探头看过去。   手机上,是白金会所的介绍。   白金,就是薛润和林惜霜去的那家高档会所。   别看名字起的世俗,但是这里是那种比较雅致高级的,品茶的地方。   一小撮的茶叶,就能卖到四位数、五位数的高价。   地方很大,古色古香的,庭院外面就种了不少茶树。   风吹过,茶香沁人心脾。   白金最著名的茶,是白茶。   茶艺师长得也漂亮,一个个的颜值都足够抗打。   “薛律师,请你直入正题。”看完了白金的商务宣传视频,钱玮有些不耐烦,他眼底都是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青。自从在市区发现了翁雪梅的踪迹,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合过眼了。   薛深笑了笑,道:“白茶,泡茶的最佳水温在85℃左右。因为100℃的沸水会导致茶多酚浸出,破坏口感。茶艺师泡好一杯茶的时间,在三到五分钟之间。”   “所以?”林惜霜皱眉。   “今年下半年,薛润每个月都会在月底的时候去医院开一些安眠药。而他买的那种安眠药,在八十五度的沸水里,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很难溶解完全,而且不可能无色无味。”薛深说道。   他补了一句:“如果真的是薛润指使茶艺师在茶水里动的手脚,林小姐是学医的,观察细致,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   话音落下。   薛深撕了一张便签,在便签纸上写下那种安眠药的药名和简单的化学成分,递给钱玮。   “你们可以让重案组的同志去医院,查薛润购买处方药的记录,并找相关的药物来,进行化验,看看和我说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钱玮把那张纸接过来。   他知道,薛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五分钟……溶解不完全……有颜色或是有异味……   林惜霜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那么薛润在茶水里动手脚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并且,薛润和林惜霜的包厢里,有茶艺师在泡茶,薛润能直接接触到林惜霜喝的茶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钱玮想了想,叫来自己的下属:“小刘。”   “钱组长。”   钱玮说:“你去一趟白金,查一查给薛润那个包间泡茶的茶艺师,茶具,还有走廊和电梯里的监控,涉案人员一个一个地做笔录,不要错过任何一个人。”   “是。”小刘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开了。   钱玮若有所思地看了薛深一眼,“薛律师,你刚刚说的有一个点,让我很在意。薛润……为什么最近要频繁地买安眠药?这是什么原因?”   薛深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因为……”   “半年前,薛润他家对门,搬来了一个做豆腐卖的老奶奶,每天听到豆腐车在小区里叫卖的声音,他晚上就失眠,睁眼到天亮都睡不着。”   钱玮:?   林惜霜:?   边上其他几个警察:?   “薛律师,请你说实话。这样藏着掖着地撒谎,只会让我们觉得,薛润心里有鬼,你跟薛润沆瀣一气,串通好了一个犯罪,一个用讼棍诡辩的那一套帮他脱罪。”钱玮看薛深的眼神,从淡漠到疑惑,从疑惑再到怀疑。   听到卖豆腐的声音,晚上就失眠?   这是不是太扯了??   钱玮觉得,薛深在把他的智商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薛深欲言又止,狠狠心,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说道:   “小时候,家里穷,做过卖豆腐的生意。”   “薛润听他同学说,路边摊卖的臭豆腐好吃他又没钱买,就想自己在家做,他只知道臭豆腐是臭的,像屎一样臭。”   “有一次,他趁着我和爸妈都不在,往磨豆腐的磨盘里,加了不少的……shi.”   钱玮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   很难想象,当年薛家父母没把薛润打死,得用了多大的勇气。   更难想象,薛润那么不正经的性格,是怎么有薛深这么个正经八百的大哥的。   顶着钱玮不可思议的眼神,薛深话说到一半,不说完他难受,他继续说道:   “我们兄弟俩小时候,楼下路边摊卖的,是油炸臭豆腐。”   “薛润觉得他自己也能做油炸臭豆腐,不就是把臭豆腐裹上一层面,扔进油锅炸一下吗?不难。”   “然后……他就把臭豆腐裹了面,扔进油锅里了。结果臭豆腐炸开花了,还从锅里飞出来了,家里不仅臭,还呛。”   钱玮没忍住:“噗嗤……”   林惜霜也不哭了,刚刚红着的眼眶都消退了不少,抿着唇,强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   不能笑,不能笑。   她是个受害者。   怎么能在听犯罪嫌疑人的故事时,笑出声来呢?   女警看着薛深,两眼放光:“你快讲,快讲讲啊,继续,赶紧的!”   薛深咳了咳:“后来整栋楼都是臭的,我们那个邻居以为是楼下化粪池炸了,几个月大的婴儿都被熏得口吐白沫,走廊里的烟雾报警器响个不停,响得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最后119、110和120都来了,还有物业公司的总经理,史诗性同框。”   “再后来,薛润差点没被我爸妈打个半死,我爸直接去学校,给薛润请了半年的假。”   “薛润被打得有心理阴影了,一听到卖豆腐和卖臭豆腐的,他就吓得睡不着,所以……” 第220章 逮捕归案   钱玮嘴角抽搐,接了薛深的话:“所以,薛润家对门搬进来一个卖豆腐的老奶奶,他就失眠睡不着,甚至需要去医院开安眠药吃?”   “是的。”薛深点点头。   薛深把手机递给钱玮。   上面,有他和薛润一个月前的聊天记录。   薛润甚至想要搬家走人了。   他有豆腐恐惧症,千真万确。   ……   半个小时后。   薛深给薛润办好了取保候审的手续。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沿着警局的走廊,往外走。   “哥……”薛润往薛深旁边靠了靠,疑惑地问他:“我这是涉嫌拐卖妇女儿童的罪名,又不是偷鸡摸狗的,怎么那么容易就放我出来,无罪释放了?”   薛深顿住脚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无罪释放。”   “这个案子检察院还没有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还没有开庭,你本来就只是有嫌疑,而不是有罪。”   “并且,取保候审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家,但是警方办案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还是要随传随到,只是不用待在拘留所里,懂?”   薛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哥,为什么那些警察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在憋着笑呢?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薛深:“我跟警察同志说,你在医院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他们……其实是被你震撼到了,感动的。”   薛润恍然大悟,“好说好说。”   “对了哥,刚刚警察同志给我做笔录的时候,有个事我没想到,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薛润一拍脑袋,翻出手机里高德地图的历史记录,“你看。”   薛深瞥了一眼。   是一个很偏僻的地址。   “怎么了?”薛深问薛润。   薛润说:“之前白梅……哦不,翁雪梅花钱请我帮她去开几天车的时候,都是让我把车开到城郊,但是今天这次,翁雪梅让我把车开到城郊一条废弃的铁路旁边,就是这里,不知道这个线索有没有用?”   薛深接过薛润的手机。   把手机上的电子地图放大,就看到——   因为是郊外,废弃的铁路旁边没有什么建筑物。   唯一的一栋建筑物,是距离废弃铁路不到一公里的一个……疯人院。   薛深瞳孔一缩。   是系统给他的那条提示里写着的,舒心精神病院。   并且,这个精神病院只收女性患者,而不收男性患者。   薛深止住脚步,转头就往钱玮的办公室走。   “钱警官。”薛深甚至连敲门都顾不上,急得推门而入,额头上隐隐沁出了汗水来。   钱玮坐在办公桌后边。   几个警察围在白板前,在看白板上的线索,都是重案三组的警察,似乎是在开会。   看到薛深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钱玮皱了皱眉,“薛律师,我们在开会,如果有什么事还请你……”   “舒心精神病院!”   “翁雪梅,现在就在舒心精神病院!!”薛深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话一出。   整个办公室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静,几十平米的办公室,静到落针可闻。   钱玮站起身,“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薛深说:“绝对可靠。”   “为……”钱玮想问为什么。   但他话未说完,薛深已经摆手阻止了他的话,“钱警官,我怎么知道的,我没办法告诉你。”总不能跟钱玮说,是结合了薛润的话,和系统的线索提示,推理出来的吧。   他要是这么说。   那钱玮要做的就不是去现场调查,而是打120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了。   薛深说:“我只能说我的消息绝对可靠,至于愿不愿意相信,敢不敢为了破获这一起特大拐卖妇女儿童案,赌一把,就看您的意思了。”   钱玮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翁雪梅的反侦查意识很强,如果派人去调查,极有可能打草惊蛇。如果直接派人去封锁现场,一旦翁雪梅不在,我们扑了个空,这社会影响太恶劣了……”   搞不好,连他的乌纱都要不保。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职位,只想铲除这种社会毒瘤。   可是,翁雪梅太狡猾了,狡兔三窟,只怕是很难找到她的真正踪迹。   在场的警察面面相觑,看薛深的眼神里有审视,有怀疑,有犹豫。他们在考虑,有没有必要为了薛深这个年轻人的一句话,去冒这么大的险。   薛深笑了笑,“不需要派警方去调查,也不需要直接封锁现场。我有一个能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且,能一次性把翁雪梅当场逮捕,捉拿归案。” 第221章 精神病院   ……   舒心精神病院。   平时没什么人来往的精神病院大门口,铁栅栏外,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里。   钱玮开车,薛深坐后排。   钱玮没穿警服,换了套便衣,他扯了扯领口,透过后视镜看薛深:“你确定……我们这样进去,没问题?”   薛深旁边,同样穿了便衣的女警,叫孟可欣的,担忧地看了薛深一眼,道:   “薛律师,这里面……可是有个贩卖了数百名女性的通缉犯。按你的说法,这家精神病院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我们就这么混进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薛深的办法很简单。   就是轻车简从,混进去看看。   一开始。   孟可欣和钱玮听到这个主意,都觉得薛深疯了。   可是,当薛深用了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装扮,满脸苍老皱纹,还佝偻着脊背走出来的时候,钱玮和孟可欣都差点没认出来。   三人到了精神病院门口。   孟可欣还是不放心,“薛律师,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   “别叫我薛律师,也忘记掉你警官的身份。”薛深语气很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肃穆,“我们现在,面对的可能是最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什么薛律师,而是市卫健委派来视察的科长。”   “而你……”薛深看了眼孟可欣,“你是助理,钱组长也不再是什么重案三组的组长,而是司机,明白吗?”   话音落下。   钱玮自前排转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这是上级命令我们来视察的批文,盖了公章的,薛……”   钱玮止住话音,欲言又止,轻喃道:“我可是在拿我这身警服跟你赌。”   “要是真赌输了,我伪造批文和公章,那就是犯纪律,是要挨处分的。”   薛深把那份批文接过来,塞进口袋里,笑:   “你赌上你后半辈子,我赌你不会输。”   钱玮吸了口气,摁响了车喇叭。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里……   精神病院黑色的铁栅栏门,缓缓开启。   “是市里的领导吧,请进,请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出来,笑着说。   钱玮先下的车,绕过车身帮薛深开的车门。他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角色里,真的像个低眉顺眼的司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薛深在心里暗暗感叹,牛逼,不愧是重案组的组长,演技满分,细节拉满。   薛深下了车,打量着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高颧骨,骨相清瘦,眼里藏着一抹阴霾。   女人笑着说:“我是舒心精神病院的院长,姓廖,三位先跟我进去吧。不过,一会儿进去参观考察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掉队啊……毕竟,掉队了你可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要是被抓起来,可就出不去了。”   薛深淡淡一笑,并不慌:“是吗?那我很荣幸,成为住进舒心精神病院的第一个男性。”   舒心精神病院,可是不收男患者的。   他信你个鬼。   舒心精神病院的廖院长笑得依旧和蔼,四十多岁的模样,打扮得整洁又干净,“请。”   薛深走进了精神病院。   院子里,几十个穿着竖条病号服的女患者,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廖院长开口:“各位病友,让我们一起欢迎市里三位领导的到来。”   让薛深诧异的是……   这些患者齐刷刷地鼓掌,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受过了某种严密的训练。   鼓掌声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廖院长缓缓地放下了鼓掌的手。   几十个患者,同时放下手,鼓掌的声音瞬间停下,依旧整齐。   薛深眯了眯眼。   这些人,是不是太整齐了?   他身后的钱玮笑眯眯的,还在有节奏地拍着手。   下一秒——   一个精神病人突然从队伍里冲了出来,跑到了钱玮面前。   “啪——”   精神病人甩了钱玮一耳光。   钱玮被打懵了。   几十个精神病人瞬间围了过来,把薛深三人包围在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薛深和钱玮倒是没什么反应,三人之中心理素质最差的孟可欣,冷汗都下来了,小腿肚轻微地颤抖。   薛深也吞了口唾沫。   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他们暴露了?   没道理啊。   这时,刚刚打钱玮一巴掌的那个精神病人,指着钱玮的鼻子开口:“没看到院长已经放下手了吗?你中午还想不想吃红烧排骨了?”   钱玮:?   薛深:?   孟可欣:?   廖院长满脸尴尬地咳了咳,歉意地看着钱玮:“对不起,对不起啊,钱领导,我……我怕这些精神病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影响了给你们的欢迎仪式,就提前嘱咐她们。你们进来的时候,她们就要热烈鼓掌,我放下手的时候,她们就要停下鼓掌的动作。动作必须要整齐划一,带着笑脸,掌声热情。”   “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出错,我中午就让食堂给她们做红烧排骨。”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中午的红烧排骨就没了。”   “她们……她们都是疯子,您、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廖院长脸上带了一抹愧疚。   钱玮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板着脸,冷冷地看着廖院长,把市领导的派头拿得很足,“没有下次!你们这儿的病人,把我们科长都给吓着了,真是些疯子!”   廖院长陪着笑,“是是是,对不起科长,对不起。”   这时。   刚刚扇了钱玮一巴掌的那个精神病人,一转身又看向了钱玮,“我告诉你,我不是疯子!我是精神病,是精神病,懂不懂??”   钱玮:“……”   为什么有一种,我是精神病我光荣的即视感??   廖院长一挥手,两个膀大腰圆,穿了保安制服的女保安,匆匆跑过来,架起那个精神病人就往屋里走。   那个精神病人不老实,保安还拿出了手里的电棍,给她来了一闷棍。   精神病人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就安静了。   廖院长笑眯眯地挡住薛深看向那个精神病人的视线,“科长,您这边请,我们舒心精神病院对待病人,还是非常和善的,毕竟,精神病院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家和万事兴嘛,您说是不是?”   薛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可真是核善……   可真是,家核万事兴呢……   舒心精神病院的规模不大,一共就只有一栋六层高的大楼。   薛深仰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大楼。   从外面看,大楼的每个窗户,都安装上了铁栏杆,像监狱一样。薛深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有一些得过抑郁症或躁郁症的精神病人想不开,寻短见跳窗自杀。   但是……   大楼外的大半面墙上,都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   从外边看,一片密密麻麻的深绿色,阴森森的,莫名地让人觉得心里压抑。   走进精神病院的大楼。   映入薛深眼帘的,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走廊左右两边都是一间接着一间的房间,紧挨着,密密麻麻的,房间门关着,走廊上又没有灯,显得黑漆漆的。   有些瘆人。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背后搭上了薛深的肩膀。 第222章 一触即发   “嘶——”   孟可欣吓得哆嗦了下,倒抽了口凉气。   薛深还挺淡定的,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蓝白竖条纹病服的女患者,她笑嘻嘻地看着薛深,递给薛深一张纸条,“给你。”   薛深愣了下。   廖院长也满脸懵逼,看向旁边的医护和保安,“她怎么跑出来的?”   医护茫然地摇摇头。   保安也是满脸诧异。   “把她拉回去!”廖院长眉头紧蹙。   薛深摆了摆手,派头摆得很足,“等一下,反正……我们是市里派来视察的,这患者挺有意思的,别急着赶她回去了,我和她聊聊。”   廖院长面露难色:“这……”   薛深故意露出满脸愠怒的神色,“怎么?难道你们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能给人看?行,不能看是吧,我现在就回去跟领导说一声,明天马上给你们精神病院封了!!”   薛深说完,看了一眼钱玮和孟可欣。   “小钱,小孟,我们走,这破地方……我还懒得考察了呢,咱们回去,走了!”   薛深一挥手,转身就走。   走得潇潇洒洒,毫不犹豫的。   看背影,嚣张到了骨子里。   廖院长吓了一跳,赶紧去拦,“科长,领导,领导,您留步您留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到来,让我们整个舒心精神病院上上下下,都倍感荣幸,蓬荜生辉啊。我这不是……这不是……怕一些病人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冲撞到了几位贵人嘛,您请,您请,有什么话您尽管问。”   但是。   经过这么一闹腾,廖院长眼底的怀疑之色,渐渐消了。   她接到市里打来的电话,原本还觉得奇怪。上个月,市里的领导刚刚来视察过,怎么这个月又来了。   不过,廖院长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拽得跟别人欠他们二五八万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拽成这样的,肯定是市里的领导了。   确认了身份后。   廖院长拉着薛深,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好说歹说,才把人给留了下来。   薛深满脸不情愿,拿着刚刚那个精神病患者递给他的纸团,把揉皱的纸团展开,随口问:“这是什么?”   精神病患者看着薛深,满脸认真:“请假条,我要出去一趟。”   薛深:?   他手一抖,把假条展开,就看到……   姓名:胡菊   请假原因:请假一天,去砸院长家的玻璃。   院长意见:不同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薛深:“…………”   廖院长也看到了纸上的内容,脸都黑了,“想砸我们家玻璃,你咋不上天,咋不登月呢?”   名叫胡菊的精神病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廖院长,“月亮太高了,上不去啊。”   廖院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往走廊尽头一照。   手电瞬间发出一束耀目的光束,直直地照向走廊尽头。   廖院长半是气话半是开玩笑地说道:“等晚上,我用这束光照着月亮,你顺着我的手电光往上爬,就能爬到月亮上了。”   胡菊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廖院长一眼,双手叉腰,像是被人忽悠了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挺生气地开口:“你当我是傻子啊?”   薛深一看,乐了。   他在心里想着,看来精神病人还是有清醒着的时候的。   但下一秒,精神病人胡菊的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胡菊指着廖院长手机发出的光束说:“那要是在我快要爬到月亮上的时候,你把手电筒关了,我不就掉下来摔死了?”   薛深:?   钱玮:?   孟可欣:?   廖院长摇摇头,让医护把胡菊送回病房去待着,她微笑着看向薛深:“领导,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   一行人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明亮了很多,有运动健身设施,有花房,还有各种娱乐设施什么的,看起来很现代化。   廖院长仔细地观察着薛深的脸色,刚想开口介绍,楼梯口一个紧闭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   惨叫声太过瘆人,让人平白无故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薛深抬头。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   惨叫声传出来的那个房间上边的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电击室。   薛深心里一咯噔。   “廖院长,我有些不舒服,想吐,麻烦问一下二楼的厕所在哪里啊。”孟可欣站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   廖院长挺善解人意地说:“我叫个医生陪你去吧。”   孟可欣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别麻烦医生了,您给我指个方向,就行了。”   廖院长:“沿着这条走廊直走,尽头左拐第一间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   “孟小姐,千万别去试图和一些精神病人聊天,否则你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就不好说了。”廖院长笑眯眯地说,看起来十分和善,她好心提醒道:“去年有一个考察团过来考察的时候,死了两个人,就是因为乱跑……被一个发狂的精神病人给咬死的。”   “咬死的?”钱玮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廖院长耸了耸肩,“是啊,那个精神病人有癔症,她一直幻想自己是这丛林里最强的霸主,是狮子王,所以……看到陌生的人侵犯她的领地,就会去攻击对方,也就咬断了半根脖子,颈动脉出血,血柱喷射出来一米多远吧。”   廖院长笑呵呵的。   孟可欣没说什么,不着痕迹地看了薛深一眼,沿着走廊,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薛深走到电击室门口。   还没等推开门去看看,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极重的撞击声。   “砰——”   像是人的脑袋撞到了墙壁上。   紧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突然扑到了钱玮的身上。   “领导……领导您救救我,我不是这里的病人,我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这里就是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的老窝!医生,护士,保安,全部都是他们的帮凶,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不想被卖到乡下去给别人做媳妇儿啊!”   钱玮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   双手,隐隐颤抖。   难道真像薛深说的那样,这里,不是什么疯人院,而是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   钱玮还没反应过来,薛深已经大步走过去,伸手,扶住那个女人的手:   “你先起来,慢慢说。”   廖院长脸色微变,“领导,这个病人有被害狂想症。她今天说我们是杀人凶手,明天说我们是强奸犯,后天又说我们偷了她的保险柜,大后天又说我们拐卖妇女儿童。她的家属都不想管她了,把人丢在我们这里,只每隔几个月来付一次住院费……”   说完。   廖院长一挥手,叫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一个手里拿着电击枪,一个手里拿着一根装了透明液体的针管。   医生走近时,缓缓地推动针管。   透明的药水珠子从针头颗颗滚落,看起来,极其瘆人。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摇着头,往钱玮身后缩,“警官,救我,救救我!他们都是恶魔,我不想被卖掉!我有个孩子,已经在这里被他们弄流产了,连胎盘都被他们卖去了中药铺子!求求你们……求你!”   女人的话,像一根针,一根刺,缓缓地插进钱玮心里。   把钱玮心底深处最痛,最狰狞的伤疤,生生挑开,血淋淋的疼。   钱玮眼神发直。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二十多年前他初恋女友的模样。   她被翁雪梅绑架,被卖到深山老林里,被人强迫生下孩子,想找人帮忙却求救无门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这女患者一般无助?   钱玮眼神一沉,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已经攥紧了口袋里的枪。 第223章 抓捕在即   (凤凌淼淼:别骂薛深,要骂,也请你们看到最后再骂。这章有水,浅浅地刷个牙吧。)   这时。   一道淡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钱玮的思绪。   “真是些疯子。”薛深伸手,动作粗暴利落地拉开了那个女人。   钱玮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质问薛深:你为什么要拦我?   薛深拿出手绢,满脸嫌恶地擦了擦手,故意问钱玮:“小钱,这些疯子的话,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薛深话音落下,女人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嘶吼道: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精神病人,我有身份证,我没病,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们是犯罪团伙,救我,救我啊!!”   女人满眼绝望地看着钱玮,拼命地朝他伸手,想去扒住他的衣服。   廖院长冷眼旁观,眉头微微一皱,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直接走过去,一左一右,架起那个女人,动作冷冰冰地,不带一丝人气,直接把人丢回了电击室里。   “砰——”   电击室的门重重关上。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钱玮的拳头都攥紧了。   他一闭眼。   脑子里就是他初恋女友的模样。   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女孩,他找到她的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了女人,甚至比一些偏远山林里的农妇还要邋遢。   农妇虽然日子穷,穿得破旧,但是衣衫是整齐的。   可是,他找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却浑身脏兮兮地躺在地下室里,衣不蔽体,身上的衣服裤子,甚至还是二十多年前她穿过的衣服。女孩傻兮兮地朝他笑着,口水沿着嘴角流下来,她却连擦一擦都不知道,只抱着怀里的一个孩子,痴痴地看着孩子的眼睛,一言不发。   那些画面在钱玮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盘旋着,踢都踢不出去。   钱玮觉得,他完全是在凭意志力撑着。   一直到参观完整个精神病院,钱玮都浑浑噩噩的。   薛深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钱玮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就走。   薛深怕他捅出什么篓子来,脚步飞快地跟上去。   从精神病院出来。   走到没人的地方,钱玮攥起拳头就朝薛深砸过去,眼眶都红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救她,你为什么不让我救她?”   薛深没躲,也没动。   钱玮的拳头停在薛深的眼眶前,甚至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差点杵瞎薛深的眼睛。   薛深神色淡漠地说:“钱警官,你是警察,不是江湖大侠。你要遵守的是法律,而不是江湖道义,冷静点儿。”   钱玮一把攥住薛深的领口,压低声音:“你明明看到了,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不是什么疯人院,里面的……都是马上就要被拐卖的受害者女性!为什么不让我救人,为什么?”   钱玮观察过。   在场的那些医护,廖院长,包括保安在内,没有一个是练家子。   凭他在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身手,直接动手,没有任何问题!   “你能救得了一个人,你能救得了所有人吗?”薛深反问。   钱玮说道:“至少,我能让刚刚冲出来抱住我大腿的那个女人,少受点皮肉之苦,少挨几次电击。”警方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枪声响起来,警察马上就会把这里包围住。   到时候,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钱玮虽然性子火爆,但是,他自认为已经做了万全之策。   而这一切……   全部都被薛深破坏了。   钱玮看薛深的眼神里,有不满,有不悦,也有暴怒。   听到钱玮的话,薛深没忍住笑了,“钱警官,你真的见过翁雪梅吗?你记得她的长相吗?”   钱玮冷冷地看着薛深:“当然,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察觉到钱玮的语气冷硬,阴沉沉的,薛深也不恼,“那么……今天翁雪梅抱住你大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认出来她,反而还说要救她呢?”   “我怎么可能认不……”钱玮不屑地冷笑道。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钱玮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了一样,“你……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从电击室里冲出来,抱住我大腿的人,是……是翁雪梅?”   “这不可能!”钱玮想也不想地否认道:“薛深,刚刚在精神病院里,你怂了,我不怪你,毕竟你又不是警察,没经历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害怕打起来也是正常的。”   “但是,你不应该因为自己怂了,而找借口,谎称那个受害者是翁雪梅。”   “如果她真的是翁雪梅,怎么可能被精神病院的医护按在电击室里电击,甚至是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钱玮根本不信薛深的话,看薛深的眼神里都是怀疑。   薛深微微一笑:“是吗?”   “那钱警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上二楼的时候,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为什么就那么巧地……突然从电击室里跑出来,抱住你的大腿就喊救命,嗯?”   钱玮愣住。   他虽然性子急,可是,他也是个老刑警了。论侦查能力和反侦查能力,他比薛深只强不弱。   薛深一句话,钱玮瞬间冷静警惕了起来。   这事……只怕有诈。   钱玮疑惑地问:“可、可是……”   薛深对上他疑惑的视线,不疾不徐地说道:“钱警官,如果你是受害者,求救的时候,你是找大领导,还是找小喽啰?”   钱玮不假思索,“当然是找大领导,决定权在大领导手里,找个跟班小喽啰有什么用……”   话还没说完,钱玮愣在了原地。   刚刚,他们在精神病院里参观考察的时候,薛深是站在他前面的。   钱玮扮演成了薛深的司机,整个人低眉顺眼的,还故意找了套廉价劣质的西装穿在身上。   可是……   薛深说:“钱警官,发现了吗?在精神病院里的时候,我离电击室的门最近,可是……那个女人冲出来,绕过我就直挺挺地往你身上扑,她情急之下甚至还喊出来一声警官,你听到了吗?”   钱玮眼底的不满与愠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疑惑与严肃。   就算他们走上二楼的时候,女人冲出来是巧合。   就算女人冲出来,绕过薛深扑到他身上是巧合。   可是,女人喊的那一声警官呢?   还是巧合吗?   这不可能,这很明显就是对方的试探。   钱玮只觉得脊背发凉,后背上的衬衫和西装都濡湿了一大片。   如果,刚刚那个女人喊警官的时候,薛深没有冲上来拉开那个女人,制止他,那么他当场就会直接拿出枪,暴露身份。   这些日子整个重案三组熬了几个通宵,调查的线索,找到的证据和蛛丝马迹,就全都白费了,都白费了。   钱玮神色复杂地看向薛深,“薛……”   薛深摆摆手,“道歉或者是感谢的话,回去再说,钱警官,先通知警方的大部队,过来支援吧。”   钱玮点了点头。   发了消息出去之后,又问薛深:“薛律师,就算那个女人不对劲儿,明显是来试探我的,你又是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肯定,她就是翁雪梅???” 第224章 惊险时刻   薛深伸手,指了指钱玮右手的虎口处,“枪茧。”   “常年开枪的人,右手上,有很厚重的枪茧。”   钱玮是老刑警。   他右手上有枪茧,不足为奇。   但是……   “刚刚在二楼,那个女人扑到你身上,我去拉她的时候,故意拉住了她的手,我就感觉到,她左手虎口处,有很厚重的枪茧。”薛深说。   钱玮皱了皱眉,“左撇子?”   薛深点点头,“这么些年来,她的这些小习惯,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但是,之前钱警官你办公室里的那张照片,暴露了她是左撇子的事实。”   钱玮没想明白。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薛深,脑海里,回忆着他办公室里那块白板上,翁雪梅其貌不扬的照片。   一张照片,是怎么判断出来翁雪梅是左撇子的?   薛深打开手机相机,对准钱玮:“钱警官,拍个照,摆个pose笑一下。”   薛深话音落下。   手机相机的闪光灯闪烁。   钱玮条件反射地一抬手,用右手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   薛深满意地收回手机,问他:“发现了吗?”   钱玮愣住了。   他脑海里猛地闪过一抹灵光。   对了!   他办公室里的那张照片上,照片里的翁雪梅,照相的时候伸出来的是左手,翁雪梅的右手是揣在裤子口袋里的。   而刚刚在精神病院里,翁雪梅一头乱发,杂乱地垂了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   再加上她突然从电击室里扑出来,钱玮措手不及,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没顾得上仔细去看翁雪梅的脸。   所以,才会没认出来她是谁。   钱玮满眼激动:“薛律师,多谢你了!咱们赶快叫上孟可欣,准备……”   话说到一半。   钱玮的声音一僵,“孟、孟可欣呢,她……她还没出来?”   刚刚,他们进精神病院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探索计划。   由薛深和钱玮去吸引廖院长等人的注意力,由孟可欣去探索其他地方。   因为孟可欣是女性,才不会引起精神病院众人的警惕性,混在病人堆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约好了,如果孟可欣出来了找不到他们,就直接到精神病院的大门外等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出来了。   孟可欣人呢??   “呵呵呵……”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鸷低沉的冷笑。   钱玮已经拔出了枪,上膛,挡在了薛深面前,他一个标准的持枪动作,对准了不远处破旧且带了裂痕的矮墙后边,“出来!”   薛深也看了过去,神色淡然:“翁雪梅,出来吧。”   反正,现在所有的警察都在朝着这座舒心精神病院疯狂赶来。   翁雪梅就如同瓮中之鳖,逃不掉了。   一道人影从矮墙后边走了出来,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   钱玮瞳孔一缩。   持枪的手都微微颤抖。   是翁雪梅,是翁雪梅。那张脸,他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只是,看到翁雪梅的瞬间,钱玮僵住了。   因为翁雪梅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手里还挟持着一个人。   孟可欣。   翁雪梅手里握着把枪,枪口正对着孟可欣的太阳穴,她的手臂就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在孟可欣的脖子上。   孟可欣脸色泛白,太阳穴上枪口冰凉的触感,让她嘴唇都轻轻颤抖着,“钱组长,别管我!”   钱玮不敢置信地看着孟可欣。   孟可欣,是他们重案三组素质最高的女警。   哪怕是赤手空拳遇上持枪的翁雪梅,在到处都是掩体的精神病院里,也未必会吃亏。   孟可欣怎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落到翁雪梅手里?   这不可能。   这根本就不科学。   钱玮百思不得其解。   “钱组长,你一定很不理解她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吧。”翁雪梅笑了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写满了戏谑:“就因为她训练有素,我只不过……出现在她背后,随便地放了一段警笛的声音,她就马上条件反射似的,从身上摸出来你们警方内部联系的设备。”   孟可欣伸手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但也就是这一个瞬间,足以把她的身份,暴露得彻彻底底。   翁雪梅用枪口顶着孟可欣的脑袋,冷静又理智地和钱玮谈判:“我要一辆车,还有一千万现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准备。”   “半个小时后如果没有准备好我要的东西,那么……这把枪里有两颗子弹,一颗留给我自己,一颗留给她。我一定能在她漂亮的脸上,开花。”   翁雪梅用枪口抵着孟可欣的脸蛋,玩味地画了几个圈圈,很恶趣味地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孟可欣。   这时候,警方的大部队已经到了。   此起彼伏的警笛声里,有大量穿着制服的警察,把这栋精神病院牢牢包围住。   数不清的枪支,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指着翁雪梅。   钱玮看着被翁雪梅挟持的孟可欣,简直火冒三丈,“放开她!”   翁雪梅梗着脖子,“警察全部都撤退,退后,放我安全离开,我就放了她。你们……谁都不许跟着我,否则,我亲手毙了她!”   重案三组的警察面面相觑。   孟可欣是他们的同事,他们不敢贸然出手,也怕误伤了孟可欣。   可是,翁雪梅是害得多少户人家家破人亡的罪犯,穷凶极恶,罪孽罄竹难书。   就这么放她走?   那他们就不用回去了,直接脱下这身衣服回家种地去吧。   就在两拨人僵持的时候,薛深淡漠的声音,响起:“翁雪梅,看这里。”   翁雪梅被叫到名字,下意识地看过去。   看到薛深的动作,翁雪梅一惊。   众人也都愣住了。   因为薛深利落地伸手抽走了钱玮手里的枪,直接对准钱玮的脑袋,漫不经心地来了句:“别动,动我就打死他。”   众人满脸诧异。   薛深是疯了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翁雪梅嗤笑着,枪口依旧对准孟可欣的脑袋。   下一秒。   薛深把枪口从钱玮的脑袋上移开,对准翁雪梅,直接开出去一枪。   “砰——”   子弹几乎是擦着翁雪梅的头顶过去的,打中了翁雪梅身后的矮墙。   翁雪梅吓了一跳。   她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着她头皮过去的时候,烧断她头顶几根头发的焦糊味儿,还有头顶那一抹不可忽视的滚烫温度。   “你、你……”翁雪梅做了个吞咽唾沫的动作,明显是没想到,薛深敢玩得这么大,这么疯。   薛深把刚刚翁雪梅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她,“现在你知道了,你不在意钱组长的死活。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在意你这个人质的死活?”   薛深举着枪,对准翁雪梅和孟可欣,面不改色地往翁雪梅面前走。   钱玮着急了,他生怕薛深莽撞,伤到了孟可欣,“薛深,你回来,别过去!”   其他的警察也说:“是啊,你别乱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翁雪梅面色慌乱地看向薛深,她额头上缓缓地沁出冷汗,枪口一会儿对准薛深,一会儿又对准孟可欣,开始变得犹豫不决。   她不是不敢开枪。   而是,开枪就像打牌一样。   一旦牌打出去了,她所具有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薛深盯着她:“没有车,没有一千万,也不会放你走。你没有谈判的余地,想都别想。”   翁雪梅完全没想到,薛深敢这么嚣张,她呆住了,周围的人也完全愣住了。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去拦住薛深的动作。   薛深:“你现在把枪放下,否则我身后这些警察手里的枪,足以把你当场击毙。今天这件事情,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你束手就擒,要么是你当场被击毙,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的话,让翁雪梅哈哈大笑,眼底渐渐溢出一抹疯狂,“既然我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就算我束手就擒,等待我的也不过是死刑立即执行,我也不会又一条活路,那么……你凭什么让我束手就擒?我就算死,也要带着这个警察,让她给我陪葬!”   薛深一直微笑着。   但下一秒,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翁雪梅措手不及。 第225章 真相惨烈   薛深说:“你是在报复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在场的警察满脸诧异,茫然地看着薛深。   翁雪梅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翁雪梅阴沉着脸,表情狰狞。   薛深轻晃了晃因为举枪而酸麻的手腕,慢悠悠地说出一个数字。   “562.”   “我说的对吗?”   薛深话音落下。   翁雪梅举起枪,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钱玮脸都白了,他不是怕开枪,而是怕翁雪梅的子弹,伤到孟可欣或是薛深,“薛深……”   薛深纹丝不动,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翁雪梅把枪口对准天空,近乎崩溃地朝天空开出一枪,持枪的手腕都隐隐有些颤抖,她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瞳孔地震地嘶吼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是他……是陆温,是陆温告诉你的,对不对?”   “你都知道什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围的警察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562,到底是什么。   报复?   翁雪梅是在报复?   可是,翁雪梅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拐走贩卖掉的女性受害者人数,不下五百人。   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她费尽大半生的时光,辗转于全国各地,不惜祸害五百多名受害者女性,也要疯狂报复?   薛深微微笑了一下,问翁雪梅:“可以谈谈吗?”   翁雪梅不动。   只是满眼警惕地盯着他,“放下你手里的枪,否则,我现在立刻要了她的命!”   翁雪梅把枪口往孟可欣的太阳穴上又顶得更紧了几分,她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薛深身上,“既然你知道562,也知道我在报复,那你应该知道……我就没想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她同归于尽,跟你们这里所有的人,同归于尽!”   话音落下。   翁雪梅居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手雷。   饶是重案三组的警察,已经身经百战,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抓获过一些配备有重型机枪的特大犯罪团伙。但是,像翁雪梅这种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手雷的,真的不多见。   周围的警察眼底闪过惊色,大气不敢喘一声。   要是这颗手雷引爆了,他们死不足惜。可是……后面的精神病院里,可是至少有几十名甚至是上百名的受害者女性,那些受害者都是无辜的。   “你们所有人,把手里的枪,都放下!”翁雪梅拿着手雷的手,紧紧地环在孟可欣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勾住了手雷的拉环,只要轻轻这么一拉,所有人都会没命。   静,落针可闻的静。   现场,没有一个人动。   “都把枪放下。”薛深缓缓开口,第一个放下了手里的枪。   他缓缓弯腰,把枪放在地面上,一脚踢到不远处他够不到的地方。   周围的警察纷纷放下了枪。   薛深面色平静地走到翁雪梅面前,此时,孟可欣已经呼吸困难,被翁雪梅勒得脸色发青,急促地喘着粗气。   翁雪梅:“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我父亲酗酒,吸毒,赌博,什么都做,直到某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   “我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给我买了漂亮的蓬蓬裙,漂亮的公主鞋,还有蛋糕。”   说到这里。   翁雪梅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怀念。   “可是……”翁雪梅的话锋一转,语气变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他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酒店,还把我房间的房卡给了李总。”   “李总是他赌博的债主,他欠了李总整整十万块钱。”   “而我,”翁雪梅眼角滑下两行热泪,“而我,就是他拿来抵债的一件商品。”   “他给我买的蓬蓬裙,给我买的公主鞋,都不过是给我这件商品买的包装纸。但是,商品,注定是拿来送人的。”   翁雪梅的神色,愈见疯狂。   她歪着脑袋看向薛深,语气突然就变得疯狂,“你们每个人都问我,为什么要犯罪,为什么要害人,为什么要作恶,那我呢?我翁雪梅的人生,凭什么就要在一个接一个的男人床上度过?凭什么??”   被翁雪梅挟持着的孟可欣,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他们重案三组不止一次地调查过翁雪梅。   可是,翁雪梅似乎刻意抹去了她的信息。   翁雪梅的父母,翁雪梅的家庭,翁雪梅的童年,他们什么都查不到,一无所知。   而这些,连警察都查不到的东西,薛深是怎么知道的?   孟可欣疑惑地看着薛深。   薛深没说话。   他看着翁雪梅头顶漂浮出的一个浅蓝色法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翁雪梅头顶的蓝色法槌。   但薛深只知道。   这是系统给他的【罪恶值技能树】的作用。   淡红色的法槌是有罪。   浅绿色的法槌是无罪。   可是,蓝色的法槌是什么?   他不知道,刚刚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钱玮失态,他在判断出翁雪梅就混在病患之中的时候,只来得及匆忙地带了钱玮出来,根本来不及去细问系统,蓝色法槌是什么。   而刚刚和翁雪梅对峙的时候,薛深问清楚了。   头顶漂浮着蓝色的法槌,代表着这个人是某种犯罪行为之下的受害者。   而翁雪梅头顶有一个蓝色的法槌。   法槌旁边,写着:   强迫卖淫罪,562人。   也就是说,翁雪梅曾经被人强迫,向整整562名男性,提供过卖淫服务。   薛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翁雪梅挟持着的孟可欣,挣扎道:   “翁雪梅,你也是女人,你被伤害,你被摧残,你被迫害,法律会保护你,你又何苦去害其他的女人,非要让她们也遭遇和你一样的悲哀?”   “法律?”翁雪梅低低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纸,随手扔在地上。   那一摞纸,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跟雪片子似的。   “从我第一次被侮辱那年,一直到我二十一岁,我报过七次警,结果呢?”翁雪梅咬着嘴唇,把唇角都咬破了,血珠子沿着下巴往下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吸血鬼一样。   “结果,只因为我那个好父亲,学了点法律,强迫我和那些男人拍下手牵手的照片,到了警察局,就变成了我是自愿和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是我私生活不检点。”   翁雪梅眼底都是恨意。   她突然扭头看向薛深,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让薛深出乎意料的话。 第226章 认罪服法   翁雪梅:“你叫薛深?”   薛深点头。   翁雪梅扬唇,“你不是说,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吗?那我被那个畜生不如的人渣欺负,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会维护正义吗?你敢维护正义吗?”   阳光洒落在翁雪梅的身上。   很暖很暖。   可是,却再也捂不热她的心了。   薛深看向翁雪梅,语气铿锵:“我在,我会,我敢。”   “等你被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你告你父亲的这个案子……”   “我接了。”薛深说。   周围的警察面面相觑,看薛深的眼神无比复杂。   谦虚点说,薛深也算是律师圈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如果客观点说,很多老律师在圈内混了二三十年,都未必有薛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能让法检系统权力最大的两位领导者亲手题字,并且还是“法律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字,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是何等的荣光??   连重案三组的组长钱玮,甚至是一些法院检察院的院长、检察长,可能都在心底里偷偷羡慕着薛深,羡慕着薛深手里的这幅字画。   而翁雪梅是什么人?   犯罪团伙的黑老大,劣迹斑斑,十恶不赦,臭名昭著。   现在的薛深,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未来不作死,以后就是锦绣前程,青云直上。   可是,他是傻了吗?   居然敢接翁雪梅的案子?   老百姓会怎么看他,广大网民又会怎么看他?   这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啊。   “你……”翁雪梅也有些诧异。   薛深说:“一码归一码。”   “你的罪,是要枪毙还是该注射死刑,那是你罪有应得,你该受的。”   “但你的冤,你受到的伤害,也不该就这么浅浅地揭过去。”   翁雪梅皱了皱眉,似乎不理解薛深的思路,提醒他:“我可是……差点害得你弟弟锒铛入狱的凶手。”   “没错。”薛深点点头,目光坦然:   “所以,我会竭尽全力收集证据,帮那些被你迫害的女性受害者,讨一个公道。”   “至于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同情你,而是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翁雪梅愣了愣,“什么道理?”   她的思维,已经被薛深引导着,跟着薛深走了。   薛深说:“法律,对每个人都一样。”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你翁雪梅做了坏事会受法律的惩治,被坏人欺负了也同样会受到法律的保护。”   “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不是吗?”   薛深话音落下。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不怎么清晰的哭声,像是女人低低的呜咽。   离翁雪梅最近的孟可欣,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她用余光轻瞥了一眼翁雪梅,愣住了。   翁雪梅,哭了。   只有那么一滴眼泪,迎风而落。   但是,翁雪梅真的哭了。   二十年前,街坊邻居见到她,都要在背后啐一口唾沫,骂上一句水性杨花,烟花柳巷出来的脏东西,不干净,有脏病。   二十年后,老百姓甚至是网民提起她,也还是要在背后啐一口唾沫,骂上一句泯灭人性的人贩子,变态犯罪狂魔!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恶。   却从来没人问过她都经历过什么。   翁雪梅鼻子有些酸,她哽咽道:“打官司又怎么样?打赢了又怎么样?我已经脏了,别人说的那些肮脏的话,我也都听厌了,听烦了,听累了。”   “当镜子很脏的时候,我们照镜子,并不会误会自己的脸脏。那为什么别人说一些肮脏的话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自己肮脏呢?”薛深反问了一句。   翁雪梅愣在了原地。   她握着手雷和金属拉环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薛深刚刚对她说过的话。   那为什么别人说一些肮脏的话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自己肮脏呢……   她心底仿佛有两个小人。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天使告诉她:“雪梅,你不脏,你真的不肮脏,你只是走错了路。”   恶魔告诉她:“翁雪梅你蠢不蠢?一日为魔,终身为魔。怎么,你害了几百个家庭家破人亡,你以为你还有回头路吗?”   翁雪梅额头上汗如雨下。   薛深不动声色地盯着翁雪梅。   她走神的瞬间,薛深猛地冲了上去,一拳头砸在翁雪梅的下巴上。   “啊——”   翁雪梅吃痛。   她茫然的眼神变得凌厉,瞬间就要引爆手里的手雷,和在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下一秒。   薛深单手握住翁雪梅拿手雷的那只手,孟可欣利落地配合薛深,夺下了那颗手雷,侧着身子把翁雪梅踢倒在地上。   周围的警察立刻捡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枪,举着枪就对准了翁雪梅。   然后,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手枪上膛的声音。   “别开枪!先别开枪!”薛深摆手,连忙制止道。   他知道。   翁雪梅十恶不赦。   很多案子,证据确凿,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更何况她又现场袭警,挟持警察,甚至是藏匿手枪、手雷等武器,是很有可能被当场击毙的。   钱玮看了一眼薛深,欲言又止。   孟可欣捂着被勒得一片青紫的脖子,“薛律师,你该不会是真的被这个犯罪分子给说服了,想帮她吧?”   “孟警官,我要是想帮翁雪梅,那么刚才……我没必要救你,也没必要跟她周旋,只需要作壁上观就够了。”薛深看了一眼孟可欣,说道。   “如果不是我和翁雪梅周旋,你脖子上,现在应该还架着枪口,或者是手雷。”   薛深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你……”孟可欣怒道。   薛深走到翁雪梅面前,蹲下。   翁雪梅怨恨地瞪着他:“骗我的,都是骗我的,你就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夺走我手里的手雷,是吗?”   “不是。”薛深摇摇头,想也不想地否定道:“翁雪梅,如果我是你,被人摧残迫害到这个程度,我也会想杀人,会想报复,这没有错。”   孟可欣皱眉:“薛深你……”   “薛律师,别说了。”钱玮也走了过来,制止道。这附近多少警察,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薛深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恐怕他都会有麻烦。   更何况,薛深头顶,还有警方派来的各种微型无人机,用来侦查案件的。   地面上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无人机拍得一清二楚。这些视频资料,以后都是要留在警局的数据库里备案的。   钱玮和孟可欣各种制止。   生怕薛深捅篓子,搞出什么大麻烦。   但薛深就像没听到似的,淡淡地看着翁雪梅:“你说你傻不傻,你要是把你那个人渣父亲杀了,把那些强行与你发生关系的人给一刀捅死了,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帮你辩护。”   “可是,你去害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做什么?你害薛润做什么?”   听到薛深的话。   翁雪梅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从怨恨到疑惑,再从疑惑到复杂。   孟可欣和钱玮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在,薛深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站起身,最后对翁雪梅说了一句:“有句话,我觉得送给你,很合适。”   “什么话?”翁雪梅问。   “我们各自发光,但是,不必也不该吹灭别人的灯。”薛深说。   他站起身,迈腿走到钱玮面前,朝钱玮微微颔首,“钱警官,刚刚情势紧急,用枪顶了下你的脑袋,得罪了。”   “人质,我帮你救出来了。”   “罪犯,我也帮你劝服了,让她束手就擒,认罪服法了。”薛深说着,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翁雪梅,又对钱玮说道:“钱警官,这一次你们放心吧,她不会再反抗,也不会再袭警拒捕了。”   薛深的语气挺自信的。   他的自信,源自他对人性的把握,对翁雪梅心理的把控。   可是。   就在薛深这句话说完的瞬间。   惊变陡生!!! 第227章 战斗不止   翁雪梅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她脚边的手枪。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心!”钱玮举枪对准翁雪梅,脸上是如临大敌的表情。   周围的警察纷纷瞄准。   但是谁也不敢开枪。   因为,翁雪梅面前,还站着钱玮、薛深和孟可欣。   这么多人。   一旦枪战打起来,很容易误伤自己的同志。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翁雪梅没有举枪指着任何人。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   然后,把自己的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翁雪梅的视线落在薛深身上,笑着说: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我活着,光从来没照到过我身上。”   “我死了,就麻烦你帮我选一块朝阳的墓地,让光洒落在我的墓碑上吧。”   “另外……不用帮我起诉我那个人渣父亲了。”翁雪梅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感染了艾滋病,我那个人渣父亲也感染上艾滋病了,他死定了。”   说完,翁雪梅最后又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唇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对不起。”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薛深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话音落下,空气中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枪响!   噗通一声,翁雪梅应声栽倒在地上。   鲜血飞溅。   她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似乎要睁着这双眼睛到下边,看透这世间的魑魅魍魉,看透这世间的阴谋与罪恶。   薛深看了一眼翁雪梅的死相,一声没吭。   他刚刚转过身。   钱玮走到他面前,突然一个立正,朝薛深敬了个礼。   “薛律师,我代表我们整个重案三组,代表所有被翁雪梅特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迫害过的女性受害者及家属,谢谢您。”   “谢谢您的鼎力相助。”   “谢谢您的挺身而出。”   “谢谢您不顾个人安危。”   钱玮的声音矍铄,雄浑,洪亮。   在刑警队待久了,他们这些老刑警,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不用麦克和喇叭,就能在几千人的大操场上当众讲话的音量和嗓门。   钱玮话音落下。   周围所有的人齐齐放下手里的枪,给薛深敬了个礼。   这场耗时十几年的侦查和抓捕,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   薛深笑了笑,朝钱玮回了个礼,温和地说道:   “罪犯不倒,警察不退,战斗不止。”   “是我们该对你们说一声,谢谢。”薛深说。   翁雪梅一死。   整个舒心精神病院就群龙无首,方寸大乱。   钱玮他们带着整个重案三组,甚至是不少的特警,直接包围了整个精神病院。他们几乎没再费什么力气,就抓捕了所有涉案的犯罪嫌疑人,把那些受害者一个一个地放了出来。   让勤务带她们去洗澡、换衣服,让专门的心理医生去给她们做心理疏导,问她们家在哪里,赶紧送她们回家。   一些已经被卖到山村乡野、偏远山区的女性,钱玮已经成立了三个小组,按图索骥,摸着线索去逐一调查。   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不错过拯救任何一个受害人。   只是。   钱玮看着精神病院地下冷冻库里,大量血淋淋的器官,又犯了难。   翁雪梅生前,摘取了不少的移植器官。   这些器官都保存在地下的特殊容器中,用特殊的液体泡着。   现在,还没有找到买主,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钱玮为难道:“这些器官,总不能扔了,要不……送到医院里,送给那些更需要这些移植器官的病人吧。”   就挺巧的。   这些器官刚好送到了薛润所在的医院,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   薛润在忙这批器官的事。   在医院里前前后后地忙,忙得脚不沾地的。   连薛深来了,他都没察觉。   直到,薛深站在薛润办公室门口,轻咳了咳。   薛润这才抬起头。   看到薛深,他一乐,露出嘴里的两颗小虎牙,“哥,你来了!我这忙得乱七八蕉的,都没注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薛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忙你的,我没事。”   他是怕薛润进了一趟看守所,差点锒铛入狱,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所以,特意来看看薛润。   薛润倒也是真的够二,薛深说没什么事,他就一个人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等彻底忙完了,才看了薛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哥,你来都来了,我带你去这附近逛逛吧。医院没什么好逛的,我带你去医科大学逛逛,我母校,我还能找我大学的辅导员借张饭卡,请你吃个食堂。”   薛深点头,调侃道:“你们辅导员……就是那个,坩埚钳老师?”   薛润:“…………”   薛润尴尬地咳了咳,没接话,带着薛深去了医科大学。   医科大学和薛润工作的医院只隔了一条街,过个马路就到了,离得很近。   薛润拿出校友卡,堂而皇之地带着薛深走进了医科大学的校门。   刚进去,不远处的足球场上,两支队伍在踢球。   天气炎热,两支队伍里的球员,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来。   薛润摇了摇头:“浪费时间。”   薛深:“怎么说?”   薛润狡黠地朝他哥眨眨眼,“哥,其实踢球这事儿我有个必胜法,哦不,必不败法。用了我这个方法,不一定能胜利,但是一定不会输比赛的。”   薛深:?   薛润贼兮兮地说:“与其像他们这样在足球场上跑来跑去,那么累,不如全都守在球门口,反正肯定是0:0了。”   “……”薛深:“全守在门口也不能保证对方不进球吧,球门横梁可是比人高多了。”   薛润想了想,“那……可以叠罗汉。”   “宽度不够。”薛深说。   薛润挠了挠头,觉得踢球这事怎么这么麻烦,“那要不现场开五张红牌吧,至少输得不至于那么难看。”   薛深:“……”   天挺热的。   太阳晒得人身上发烫,口干得厉害。   薛润还在给薛深介绍他们学校的建筑物,看到不远处的超市,薛润眼睛一亮:“哥,你等等,我去买两瓶水,你喝什么?”   薛深:“矿泉水就行。”   等了五分钟。   薛润拎着两瓶矿泉水走了出来,扔给了薛深一瓶,有点疑惑地说:“真奇怪,现在超市里买老坛酸菜,怎么还有赠品,赠送泡脚盆一个?”   薛深耸了耸肩,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他特别腹黑地来了一句:“可能,他们想证明,自己的酸菜是脚泡干净了才踩的,所以把泡脚盆都拿过来了。”   薛润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咳咳……”   薛深有些苦恼地又来了一句:“又或许,他们这个泡脚盆的作用是,让我们把酸菜包冲开了倒进水里,泡脚。”   薛润:“……” 第228章 证据收集   薛深喝了两口水。   一转头看到,薛润手里除了有瓶矿泉水,还有一把锋利崭新的剃刀。   “你买剃刀干嘛?你们医院不是上个月才发了,免费剃头的svip卡吗?免费的卡,去理发店不香吗?”薛深问。   薛润神神秘秘地摇摇头,“不是啊,哥,你不懂。”   薛深:“啊?”   薛润说:“我问你,你在君璟律所的时候,有当事人去找你,有没有质疑过你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像是老律师?”   薛深点点头。   肯定有。   任何一个行业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你看起来年轻,他们觉得你是新人不靠谱。   你看起来显得太老,他们又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一看你就是老奸巨猾的主儿。   “你看我这个头发,一看就很像个年轻医生。”薛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拿着剃刀比划了起来,“但是,我可以把额头前1/3的刘海剃掉。”   “……”   “然后,再把脑袋中间这一圈剃掉,做一个地中海的发型。”   “……”薛深有点无语,头一次见到有人想主动剃一个地中海发型的。   薛润一边用手给薛深比划着,一边满脸严肃地说道:“当我变成地中海以后,我瞬间就能从实习医生变成老专家,变成主任医师,挂号费瞬间从十块变成一万块。”   薛深:“……”   他知道。   薛润最后那一句挂号费从十块钱变成一万块,大概率是跟他开玩笑的。   但是,似乎顶着个老中医的头去给病人看诊,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能增加病人对医生的信任度。   这是现实。   “那你就去理发店剃呗,干嘛非得自己买个剃刀,把头皮刮出血怎么办?”亲妈不在,薛深这个长兄,像老妈子一样操心起来薛润的事。   薛润摇摇头:“不不不,我这可是要把额头前1/3的刘海整个剃掉,剃成秃的,剃刀是贴着头皮的,万一要是不小心割破了,出血了,理发店的剃刀有别人用过,不干净,要是染上了什么病毒可怎么办?”   话音落下。   薛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翁雪梅生前的最后几句话。   翁雪梅说过的这么一句话,让他觉得很在意。   翁雪梅说的是:“我感染了艾滋病,我那个人渣父亲也感染上艾滋病了,他死定了。”   “艾滋病……人渣父亲……”薛深喃喃地开口,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艾滋病?”薛润疑惑地接了一句话,问道:“哥,你怎么想到这个了?艾滋病,通过输血或者是性行为等方式,都可以传播的。”   一句话。   薛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灵光。   很多当初想不通的东西,全部都想通了。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在了薛深的身后。   薛深转过身。   视野里,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还没停稳,车门已经被推开,有个人急切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差点没站稳,还是薛深伸手扶了一把。   “钱警官,您怎么来了?是转运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那一批移植器官,还有什么问题吗?”薛深问。   钱玮摇摇头,心急如焚:“薛律师,不是器官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啊?”薛深愣了下,“到底怎么了?”   钱玮刚想开口,但他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他欲言又止。   边儿上的薛润很善解人意:“钱警官,我在医院的办公室很清静,没什么人来,你们去我办公室说吧。”   *   薛润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只剩薛深和钱玮两个人的时候,钱玮递过来一份资料,“薛律师,您看看这个。”   薛深看了一眼。   是一份起诉书。   钱玮替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初恋女友褚娜,请了个律师,起诉当时花钱买走褚娜的农村人家。   翁雪梅是绑架褚娜的罪魁祸首,她已经死了,也就罢了。   可是……   买走褚娜的那户人家,还活着。   那户人家的老两口,把褚娜买回去,给他们的傻儿子做媳妇。   只要褚娜反抗,迎来的就是鞭子抽,棍子打,甚至是用锁链锁着她的脖子,几天几夜不给一口饭吃,不给一口水喝。   褚娜几次想自杀。   甚至用铁勺子割破了手腕动脉,都被老两口及时发现,送去村里的卫生所,捡回来一条命。   这也导致了后期,褚娜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这不是已经起草好起诉书了吗?”薛深有点不明白,既然钱玮已经找好了律师,来找他干嘛。   钱玮愁眉苦脸:“那边的法院,根本就不敢接我们的起诉书,因为、因为……”   钱玮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国字脸上,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几乎说不出话来。   薛深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替钱玮把没说完的话说出口。   “我来说吧。”   “因为,那边一整个村子都很偏僻,几乎家家都买媳妇,村子里的人早就串通好了,沆瀣一气。”   “哪怕是法院接了起诉书,起诉书副本和传票,还有其他的司法文书,也送达不了。”   “村子里的人,看到法警和警察,就会拿着锄头和镰刀出来赶人,甚至是聚众闹事,对不对?”   薛深说完。   钱玮脸色苍白无力地点点头,“我们有纪律,枪是用来对付犯罪分子的,不到迫不得已不可以对群众开枪,我们也不能持枪硬闯啊。”   那群人像疯子一样。   只要警察一拿枪,他们就哭着喊着说警察打人了。   薛深想了想。   这确实,是个麻烦。   【叮!】   【触发任务:1、去村子里送达起诉书副本。2、去村子里调查取证与拐卖妇女案相关的证据。3、帮钱玮打赢这一场官司。】   【任务奖励:未知、待定、】   【任务惩罚:无、】   【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薛深直接勾选了是。   毫不犹豫。   如果问他为什么,大概就是他相信……   哪怕人性再恶,村子里,也总会有些人性未泯的村民。   薛深没怎么去过农村。   他唯一一次去农村,还是大学的时候去乡下支教,教数学,认识了很多很可爱的孩子。   那些孩子做出来的题目让他好气又好笑。   比如说,写的什么“宇宙飞船上一共有0.5个宇航员”。   比如说,写的什么“步行速度367m/s的李奶奶”。   比如说,写的什么“小红的爸爸35岁,小红46岁”。   薛深不喜欢,很多城市人提起【农村人】、【乡下人】时,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口吻。   众生平等,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所以,他想去看看。   打定主意要去后,薛深看向钱玮:“钱警官,你信我吗?”   钱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信。”   有了在精神病院那一次的经历,哪怕薛深说太阳是方的,钱玮都信,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去证明薛深这个结论的真实性。   薛深想了想,“上一次,是咱们单枪匹马闯的精神病院。”   “这一次,敢不敢和我单枪匹马地闯一次那个小村庄。”   钱玮愣住:“你的意思是……”   薛深说:“那个村庄里,至少还有几十个被拐来的媳妇儿,如果想解救他们,凭暴力和强制手段是不行的。”   一来,警方不可能拿着枪闯进村庄,否则那和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二来,那个小村庄地方偏远,连车都开不进去,需要走三四个小时的山路,才能进村。在去年,村子才刚刚通电。   所以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钱玮吞了口唾沫,“薛律师,那个村庄里可是有几百家虎视眈眈的村民,一旦我们两个进去,被包围了,那可是……”   可是跑不出来的。   “所以,钱警官,这一局你敢不敢跟我赌。”薛深微微一笑。   “你是警察,要调查刑事案件。”   “我是律师,我要收集开庭用的证据。”   “看起来,我们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钱玮的脸色变幻莫测。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那我们怎么进去,以什么名义混进村庄?”   那个村庄,就像个世外桃源。   村子里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他们是外人,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薛深说:“我有个很好的办法,能混进去,又不会引人注目,办法就是……”   -   10000字,求小礼物,今天的凤凌淼淼依旧是可以日万的淼淼。 第229章 高危行动(必看)   “什么?”   “你和我……两个人去村里支教,以支教老师的身份在村子里住下,暗中收集证据,调查受害者的情况,查明真相?”钱玮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伸手指了指薛深又指了指自己,神色复杂:“现在都是大学生才去村里支教,你都快奔三了,我都奔五十了,去支教?谁信啊?而且,那个村子里……可是从来没有过任何支教团去过,并且与世隔绝啊,都不通网的。”   头一次。   钱玮觉得薛深不靠谱。   他脸色肃穆,不苟言笑:“我还是去找重案组的同事开会,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薛深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任何支教团去过,整个村子与世隔绝而且不通网,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只有大学生才会去村里支教呢?”   钱玮顿住脚步,缓缓地回头看向薛深。   似乎。   还真没毛病。   “可是,我没当过老师啊,从警察到老师跨度太大了,真的不会露馅吗?”   薛深拍了拍钱玮的肩膀,“安啦,薛润在医院上班,他还在番茄写小说,写的还是高干文呢,他的小说还是获奖作品呢。”   “高干文?”钱玮咀嚼着这三个字,脸涨得通红,“不知廉耻!”   薛深:?   高干文……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薛律师,你也不管管你弟弟,怎么能写这种黄文呢?”钱玮眉头紧皱,正义感满满,“按照我国刑法,写黄文和色情小说,营利达到一定的金额,是构成刑事犯罪的。”   想了想。   钱玮还是警告了薛深一句:“我们警方定期都是有扫黄打非的行动小组的,提醒你弟弟早日改邪归正,等进去了就晚了。”   薛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写的是高干文,不是黄文啊。”   钱玮一愣,淡淡地“啊?”了一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高干文……不就是高强度地干这个意思吗?”   “高强度地干,如果都不算黄文,那什么算黄文?”   “……”   薛深满脸黑线,“钱警官,高干文,指的是高级干部文,不是高强度地干。”   钱玮咳了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满脸尴尬地说:“去村子支教的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行。”薛深也不着急。   反正,他笃定钱玮会答应的。   当天晚上。   钱玮召集重案三组的同事,开了个会。   会上。   钱玮把薛深的主意说了。   孟可欣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钱组长,这次在舒心精神病院的抓捕行动,薛律师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他反应快,聪明,又能随机应变。去支教……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兵行险招,可能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众人纷纷开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等这个案子彻底告破,应该给薛律师申请一个最高嘉奖,还有荣誉勋章。”   “是啊,他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   “有一句话,叫做:鸡蛋从外面打破是食物,而从里面打破是生命。我认为破案和营救人质也一样,破案是从外面打破,但是这次解救人质,从内部打破,效果会更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三天后。   钱玮找上了薛深,“薛律师,我们去大牛村,会很危险,你确定要参与这次行动吗?”   大牛村。   就是那个至少从外面买了几十个媳妇,且与世隔绝的偏远山村。   钱玮脸色严肃,认真地问薛深。   谁也不知道,这次去了大牛村,他们能不能成功,甚至是……能不能活着回来。   薛深淡笑着点点头。   钱玮递了一张新的身份证,和一个牛皮纸袋给薛深,“这是你的新身份,和新的档案。大牛村那边,我已经让人想办法联系好了,通知了村长,有支教团队要过去支教的事。”   薛深低头看了一眼。   新身份证上,他的名字叫薛真。   而牛皮纸袋里,则是他的档案。   薛深没有问钱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毕竟,钱玮作为一个警察,想要弄来这些东西,几乎是易如反掌。   而钱玮的新名字,字音没有变,只是换了个字。   把钱玮,改成了钱伪。   *   去大牛村的路上。   钱玮开车,薛深坐在后排看档案。   一路上。   钱玮惜字如金,一言不发。   近五六个小时的车程,薛深已经把档案看完了两三遍,也把大牛村的情况初步了解了下。   “老钱,你这么内向,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你居然还有初恋女友?”薛深随口问。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两个都要改变对彼此的称呼。   所以,钱玮让薛深叫他老钱。   听到薛深的问题,钱玮说:“一开始,我不敢跟她聊天。”   “那个时候刚开始流行QQ,我就用女号加了很多男的,或者跟男的玩漂流瓶。”   “那些男的怎么撩我,我就怎么撩我女朋友。”   薛深点点头,给老钱竖了个大拇指。   针不戳。   只要套路深,铁杵磨成针。   钱玮打着方向盘,车子驶离平坦的板油马路,驶上坑坑洼洼的老泥路时,钱玮嘱咐道:“一定要小心这个村子里的人,尤其是村长,明白吗?”   薛深饶有兴致地“嗯?”了一声:“怎么说?”   钱玮的眉毛拧成川字:   “我问过这一片的警察,还有法院和检察院的同志,这个村子……相当于一个法外之地。”   “法外之地?”薛深不明白。   钱玮嗯了一声:“因为……”   “想要进村,最近的山路也要走上好几个小时,他们村子里的人基本与世隔绝,不跟外人来往。”   “他们不懂法律,也不讲法律。”   “法律在他们眼里,可能还没有村长制定的村规有用。”   薛深也跟着皱了皱眉。   那岂不是说……   哪怕村长让村里的村民去杀人,村子里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这太可怕了。   不过,薛深没想到的是……   等他和钱玮抵达大牛村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230章 社交牛叉   大牛村的路,并不好走。   因为山路崎岖,钱玮的车开到半山腰就已经开不上去了。   钱玮和薛深扛着行李箱,翻山越岭地又走了几个小时,才到了大牛村。   薛深看着不远处大牛村三个字的牌匾,差点哭出来。   徒步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这山偏偏还陡峭得跟珠穆朗玛峰似的,要不是他和钱玮平时都喜欢锻炼,估计在半路上就得躺板板、睡棺棺了。   这是真的会谢谢。   就在薛深累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突然,悄无声息的,一张人脸出现在了薛深的视线里,阴沉冷漠的眼神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那人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脸部肌肉,像是很勉强地挤出来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您二位,就是来支教的薛老师和钱老师吧。”   薛深把黑色公文包的背包带往肩头一提,仰头,看着面前饱经风霜的木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大牛村”三个字,还有下面的一行小字——   “请遵守村规,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门牌的下面,有一对夫妻俩,正冲着薛深和钱玮浅浅地微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背心和深蓝色的褂子,黑灰色的裤子打了几个补丁,搭配了一双一尘不染的老式布鞋。   他的妻子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褂子,头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用浅色带碎花的头巾包裹在脑袋后边。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薛深的错觉。   他总觉得,女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道眼神,仿佛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说,却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中年男人,也就是刚刚认出薛深和钱玮的人,他朝薛深和钱玮伸出手:   “两位老师好,我是大牛村的村长,我叫咸鸿光。”   薛深和钱玮与其握了手。   村长咸鸿光随即开口:“我在大牛村当村长,已经三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人来大牛村支教。”   咸鸿光的眼神和语气里,带了怀疑。   他一招手。   几十个拿着锄头和镰刀的村民走了出来,瞬间就把薛深和钱玮给围住了。   钱玮肌肉紧绷。   他揣在口袋里的手,已经紧攥成拳头,锐利的视线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他在想,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有多大的几率,能在不打死人的情况下,把薛深带出去。   钱玮有些懊恼。   这个村子里买了太多的媳妇,整个村子上下串通一气。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整个村子上下,也没有谁的手是完全干净的,这些人手上,至少都沾染了被拐受害者女性的血。   他就知道,以支教老师的身份潜到村子里暗中调查证据,这个主意……   糟糕透了!!   钱玮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刚要拿出来,他已经在找包围圈的突破口了。   这时。   薛深有了动作。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我有话要对咸蛋……哦不,咸村长说。”薛深笑眯眯地拨开人群,走到咸鸿光面前。   一伸手。   很自来熟地,勾住了咸鸿光的肩膀,“咸村长,您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主要目的,不是来这里支教的了。”   咸鸿光诧异地看向薛深。   钱玮满脸震惊,眼神里写满“你疯了吗”这四个大字。   这一刻,如果人的想法能形成一条弹幕,在脑袋上边播放。   那么钱玮脑袋上的弹幕一定是……   #薛深你有病吗?#   #薛深你疯了吗?#   #薛深你跑出来是因为精神病院墙倒了,还是因为精神科医生休假了?#   但下一秒。   薛深说:“我们两个呢,单身,想在村子里找个媳妇儿。”   话一出口,咸鸿光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阴森森地笑了,“找媳妇?来大牛村?”   钱玮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疯了!   真是疯了!!   薛深……这是把大牛村的人当傻子吗?   用脚趾甲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从城市里跑到农村来,专门只是为了来找个媳妇儿。   钱玮看着薛深,整个人都自暴自弃了。   你就算是要撒谎,编借口也编个像样点的吧。   “咸村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跟您说实话吧。”薛深指了指钱玮,对咸鸿光说:“他叫钱伪,去年杀了两个人,见过血,警方到处在悬赏通缉他呢,我们也就是看中了大牛村与世隔绝,安全,风景还好,我们才来避一避的,就是找个避难之所。”   钱·通缉犯·玮:??????   钱玮的眼睛都瞪得酸了,麻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薛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咸鸿光,“你看,这是警方的通缉令,千真万确,他的名字和照片都还挂在通缉令上呢。”   咸鸿光接过来。   低头看一眼通缉令,再抬头看一眼钱玮。   “还、还真是个通缉犯。”咸鸿光愣了下。   薛深点点头。   咸鸿光看着薛深,又问道:“那他是通缉犯,你是做什么的?你干嘛跟他一起来?”   还没等薛深说话。   这下,钱玮学会抢答了,“他强奸!”   薛深:?   钱玮咳了咳,“我杀了两个人,他强奸了二十个女孩。后来,后来他发现他强奸的第二十个女孩是男的,没法强奸,就把对方给强制猥亵了。”   薛深:??   咸鸿光沉默了一会儿,视线在薛深和钱玮身上,若有所思地徘徊了一会儿。眼神从怀疑到疑惑,又从疑惑到淡淡的……敬佩。   “兄弟,够狠的!”咸鸿光朝薛深竖了个大拇指,“连男的都……”   薛深:“……”闭麦吧。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咳了咳:“咸蛋……不是,咸村长,我们现在可以进村了吗?我们手里这些行李,也挺重的。”   这时。   咸鸿光低低地笑了,从他唇边发出一阵阴冷的笑:“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进去?”   “你们就不怕……我拿着这一纸通缉令,去找警察,报警抓你们吗?”   “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咸鸿光阴恻恻地说道。   钱玮下意识地看向薛深。   他已经把薛深当成了主心骨,经历了这几次的事件,这种信任,就像是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薛深也没让他失望,很社交牛逼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物。   下一秒。   瞬间让咸鸿光对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威胁】、【胁迫】与【冷漠】,变成了【舔狗】、【大舔狗】和【超级舔狗】。 第231章 舀屎的碗   “咸村长,你们村里的橘子,多少钱一斤?”薛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淘宝,随口问道。   咸鸿光说:“两毛五一斤。”   大牛村与世隔绝。   村民们都不怎么出去,世世代代地呆在这里,种田、放牛、耕地,还有摘果子和野菜。   可能隔上十天半个月,偶尔才有人去一趟村子外面山脚下的小镇,买点感冒药什么的。   这里的物价,基本上还维持着八九十年代的模样。   薛深笑了笑。   他直接在淘宝上搜索关键词【橘子】。   然后,把手机递到咸鸿光面前。   “咸村长,橘子在外面可以卖到两块钱一斤。”   “品质好一点的砂糖桔、金桔,可以卖到五块钱一斤。”   “如果是精品的涌泉蜜桔,甚至可以卖到十几块钱一斤。”   “您知道吗?”薛深翻着手机淘宝,循循善诱地问道。   咸鸿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能、能卖这么多钱?”   在场的村民也议论纷纷。   “啥玩意儿?”   “几个破橘子,也能卖到十几块钱?”   “我靠,那我前几天两毛钱卖给隔壁老王家的橘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啊这这这……”   薛深看向咸鸿光,语气已经没了刚刚的热情,平静且淡漠地开口:“您刚刚问我,凭什么要留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对吗?”   咸村长没说话。   薛深:“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凭什么。”   薛深:“就凭我能帮你们大牛村卖农副产品,并且,是高价卖出去。”   众人:“……”   十分钟后。   薛深和钱玮被敲锣打鼓地迎进了村子。   钱玮有些恍惚。   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被当地警方称为【大麻烦】的村子里,村民们会热情又激动地把他们迎接进来,甚至为了他们俩住在谁家里,差点打起来。   最后。   还是咸鸿光拍板决定,让钱玮和薛深先住在自己家里。   这才算平息下来。   咸鸿光和几个村干部带着薛深和钱玮,放下行李后在村里四处逛了逛。   咸鸿光亲自给他们介绍村里的一切。   “薛老师,钱老师,这就是我们村里唯一一所学校了,二位请进。”咸鸿光推开学校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深刚迈出去一步,就看到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男孩,低着脑袋,满脸丧气地站在旗杆下,像在罚站。   “咸村长,这是怎么了?”薛深指着那个孩子,问道。   咸鸿光脸一黑:“让他站着!”   钱玮也说:“他才七八岁,在外面这么暴晒,会晒伤皮肤的。”   咸鸿光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位老师,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他、他……”   “他怎么了?”   咸鸿光一咬牙,“他才一年级,就用食堂的碗在厕所里舀屎,还往食堂的锅里倒,现在所有的孩子都吵着闹罢餐,谁也不吃饭了!”   薛深:?   钱玮:?   “薛老师,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咸鸿光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们甚至连课都不想上了,我和校长再三保证,舀过屎的碗和锅都已经扔掉了,可是没用啊。薛老师,钱老师,你们是大城市里来的人,你们懂法律吗?你们能不能给他们讲讲法律,把这事儿给我解决了,我这村规没规定拿食堂的碗舀屎,要怎么解决啊。”   【叮!】   【触发任务!】   薛深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第232章 舔碗示众   (凤凌淼淼:建议看这章的时候,不要吃饭,不要吃东西,不要喝水,谢谢。又水了好多好多字,番茄打钱!!)   -   【触发任务:运用法律,帮助大牛村顺利解决[舀屎的碗]问题。】   【任务奖励:怀疑度属性栏+1。提示:怀疑度属性值仅限于在大牛村使用。】   薛深问系统:“这个怀疑度属性栏是什么?”   【你在村里调查真相收集证据的过程中,会使村民对你产生怀疑度。怀疑度越低,你越安全。怀疑度高于5,可能触发危险事件。】   系统做了很详细的解释。   薛深点点头。   有没有怀疑度属性栏,对他意义不大。   他有四大技能树在,尤其是罪恶值技能树,神器一样的存在。   像是能察觉到薛深的心声,系统马上出来,给他心里侥幸的那点小火苗,掐灭了。   【已开启系统防沉迷模式。】   薛深:????   他只听说过王者荣耀有未成年防沉迷模式。   他一个系统老司机用户,开什么防沉迷?   【为防止宿主过分依赖系统,也为增加体验感,现开启系统防沉迷模式,对宿主的几大技能树进行技能限制。】   薛深心里一咯噔。   他赶紧点击系统的属性栏,一道仅他可见的白光闪过,薛深看到了他现在的系统。   【姓名:薛深】   【等级:Lv14(高级律师)】   【四大技能树——   心理学技能树(中级,暂时禁用)   微表情学技能树(未解锁)   谈判学技能树(未解锁)   罪恶值技能树(高级,但在大牛村限用三次,因为宿主已经过了新手期,将不再被动触发,请宿主在需要时主动触发,妥善使用)】   薛深:?   神tmd新手期???   “薛老师,薛老师,想什么呢?”钱玮用胳膊轻撞了撞薛深,朝咸鸿光扬了扬下巴,“咸村长跟你说话呢。”   薛深看向咸鸿光:“咸村长,您把闹罢课和罢餐的学生都叫过来,集合一下吧,我有办法。”   “好嘞。”咸鸿光乐呵呵地去了。   实际上。   他也好奇薛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钱玮压低声音:“你到底怎么想的,用屎舀碗……不是,用碗舀屎虽然不合适。但是,这种行为也就是违反道德,不犯罪啊。没有金刚钻,你倒是别揽瓷器活啊。”   薛深说:“是不犯罪,没有触犯刑法。可是,不犯罪不等于他就不违法。”   违法?   钱玮皱了皱眉。   他是刑警,但是他早些年人员调动前,也做过民警,懂一些民法知识。   他没听说过,哪条法律可以规制用碗舀屎的行为啊。   不等钱玮想个明白。   咸鸿光已经把整个大牛村小学所有的孩子,都集合到了一起。   一百多个孩子站在旗杆下,那个舀屎的男孩子站在最前面,看起来满脸丧气。但是,薛深却发现,趁着咸鸿光和几个老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舀屎男孩居然还在朝着学生做鬼脸,嚣张到了极点。   薛深问了下才知道,舀屎男孩名字叫李石。   李石的父母也都到了。   李石父亲挺着个啤酒肚,很核善地说:“不就是舀了点屎嘛,谁家的菜地还不是上粪才种出来的,多大点事儿,大惊小怪的。”   李石母亲手里拿着半个竹筐,看样子是编筐编到一半被叫来的,语气也有些不满:   “我们已经把碗拿回去刷干净,又送回到学校的食堂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薛深走上前,看向李父:“我觉得您说的非常对。”   李父:?   咸鸿光:??   钱玮:???   “谁家的菜地不都是用大粪做肥料,才能种出来的嘛,没毛病。”薛深说。   咸鸿光看着薛深皱了皱眉,似乎在问: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倒忙的?   李父拍了拍薛深的肩膀,高兴地笑了:“看看,这兄弟能处,有事他真说实话。”   “只不过……”薛深问李父:“老乡,你们种地用的大粪,应该挺宝贝的吧。”   李父没防备,说道:“那当然,俺们村谁家里没有几亩几十亩的地,大粪就那么多,俺们村的粪比橘子便宜不了多少哩。”   薛深笑了:“那么,您儿子李石把整个学校厕所的大粪都用碗舀光了,全都倒进了食堂的锅里,这些大粪的损失,您是不是得赔偿给学校?”   李父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咸鸿光如梦初醒,点头如捣蒜:“对,对头,村规里有规定,侵犯村里公家或者私人的财产的,得赔钱的。还是俺们村规厉害哈哈哈……”   薛深心道:不是你们村规厉害,这叫《民法典》侵权责任编。   “并且,”薛深又对李母说道:“按照法律规定,您儿子用碗舀屎的行为,已经侵犯到了其他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和老师的人格尊严,基于对人格权的侵犯,二位作为监护人,没有尽到监管义务,需要对李石同学的行为,承担赔偿责任。”   人格尊严?   人格权?   钱玮有些意外地看向薛深。   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脸上的表情,有敬畏,有惊讶。   后生可畏啊。   他没想到,薛深能拿人格尊严说事儿。   但是,还真没毛病。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现在用给人吃饭的碗舀屎,那不就妥妥的是侵犯人格尊严吗?   一个字,绝。   钱玮想得美好,但是李石的父母可是村里有名的泼皮。一听薛深的话,李母就双手叉腰道:   “我不懂什么监护人,也不懂什么人格尊严。”   “反正,俺们村规里没规定不能用碗舀屎,用碗舀屎怎么了,咋还能扯上人格尊严?有那么严重吗?真夸张!”   薛深点点头:“行啊,既然你觉得,用碗舀屎不侵犯人格尊严。那好,咸村长,麻烦你安排个人,去一趟李石家。”   咸鸿光拿薛深当香饽饽,几乎是有求必应:“行。”   李母慌了:“去我们家干啥?”   “把他们家所有的碗都拿出来,都用来舀一遍屎,再给他们送回去。”薛深摸了摸下巴,然后,看向舀屎男孩李石,说道:“还有啊……我要是校长,我就让你站在旗杆下,舔碗示众。”   李母气得抄起竹筐就往薛深身上砸,“你还是不是个人?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在侮辱他的尊严!”   薛深笑了:“那村规里有规定,不能让用碗舀屎的人,舔碗示众吗?”   李母哽住了。   薛深又问:“舔碗示众怎么了,咋还能扯上人格尊严?有那么严重吗?真夸张!”   竟是把李母的话,一字不落地又还给了她。   李母脸色涨得通红,表情僵硬,“你你你你”地说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   咸鸿光脸上带了一抹怀疑,眯着眼睛看向薛深,突然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懂那么多法律知识?”   “人格尊严,人格权,还有那啥的……监护人,侵权责任?”   “你真的就是个学母猪产后护理专业的乡村支教老师?”   咸鸿光怀疑了。 第233章 怀疑属性   薛深笑意微敛。   他没说话。   钱玮吞了口唾沫,替薛深解释道:“咸村长,薛老师他是……”   “我在问他,你心急什么?”咸鸿光肌肉僵硬的脸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还没到你呢。”   钱玮一愣,他总觉得咸鸿光的眼神,很熟悉。   就像是他走进监狱深处,那些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的重罪罪犯,有的冷冷地凝视着你,有的浅浅地对你微笑。那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薛深拦住钱玮,自己开口道:“我是个强奸犯。”   钱玮:?   薛深看了一眼钱玮,顺着钱玮之前忽悠过的话,往下编:“坐牢期间,在监狱里自学的法律。后来,因为我讲普法段子很好玩,狱警和监狱长都坐在一块听我讲段子,我就越狱了。”   钱玮:?   薛深看了一眼钱玮。   钱玮:“……”编得挺好,下次继续编,别看我了。   咸鸿光明显不信,“你在监狱里……真的学过法律?”   “我确实在监狱里学过法律啊。”薛深理所当然地说。   他没撒谎。   大三那年在监狱实习的时候,顺便学了法律,过了司法考试。   应该,也算是在监狱里学过法律吧。   咸鸿光说:“那你讲两个法律段子,就你说的……那什么狱警和监狱长都听得入迷的法律段子,我听听。”   薛深点点头。   咸鸿光二话没说,先处置了舀屎男孩李石和李家父母,问薛深:“薛老师,那这个用碗舀屎的行为,应该怎么赔钱?”   薛深:“第一,用碗舀屎,侵犯了学校对屎的财产权,因此舀了多少屎,就得买多少屎送回到学校厕所。”   薛深:“第二,用碗舀屎,侵犯了在食堂吃饭的其他学生和老师,以及校领导的人格尊严,属于人格权侵权。因为村子里的物价便宜,所以可以结合村规,由村长来确定最终赔多少钱。”   薛深:“第三,用碗舀屎,侵犯了学校的声誉,也要赔钱……”   听到薛深说要按照村规去办,咸鸿光满意地点点头,对薛深的意见也没那么大了。   咸鸿光说道:“听到没有,都按薛老师说的办!快去!!”   李石的父母都要哭了。   原本,他们就是仗着村规里没有不能用碗舀屎这一条,才敢嚣张放肆,各种不服。   可是,现在薛深来了,还专治各种不服。   三言两语。   直接就把原本和舀屎毫不相关的村规,变成了能压死他们的一座大山。   你敢说用碗舀屎不犯法不违规,不侵犯人格尊严。   那么,薛深让李石当众舔碗,又有什么错呢?   李石的父母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那一大笔的赔偿额,李父气得一脚踹在了李石的屁股上,把李石踹得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个败家孩子,都怪你!浪费老子的钱!”李父骂骂咧咧地说道,骂完孩子,他又看向李母:“还有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小畜生,同样都是外边来的,你怎么嘴皮子那么笨,就说不过那个姓薛的?”   外边来的?   这四个字不经意地传进薛深的耳朵里。   薛深心念一动。   难道,李石的母亲,是从大牛村外头买回来的媳妇儿?   【叮!】   【任务完成:成功运用法律,帮助大牛村顺利解决[舀屎的碗]问题。】   【任务奖励:怀疑度属性栏+1。】   薛深点开属性栏看了一眼。   因为他初来乍到,还不认识这个村子里其他人,只认识村长。   所以,薛深心念一动,先在属性栏里输入了村长的名字,咸鸿光。   【咸鸿光怀疑度:2.0】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只有2.0,距离5.0还有一段距离。   “薛老师,您讲几个……那什么法律段子,我也听听,外面的法律是什么样的。”咸鸿光开口,打断了薛深的思绪。   薛深摸了摸下巴,“那就讲几个吧。”   周围有不少学生的家长,因为饭碗舀屎的事,也都来学校了。   平时,村子里风平浪静的,没什么外人来,每天都挺无聊的。   一听说有段子,村民们三三两两地都聚了过来,搬着个小板凳坐在薛深旁边。   薛深开口:“某一天,张三突然发现妻子李四出轨了隔壁老王,王五。”   “并且这一对奸夫淫妇,每次做那种事情都要用到大量的润滑剂。”   “于是,愤怒之下张三把家里的润滑剂,悄悄换成了502。”   “结果,某天李四趁着张三不在家,把王五邀请到了家里的卧室偷情。”   “结果因为用了502,导致李四和王五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后来去医院手术,因为两个人一直是负距离,导致李四被捅成重伤。”   “请问:张三的行为构成什么?”   薛深话音落下。   “噗——”钱玮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原本坐在村子里的小板凳上喝水。   结果,水喷了,水杯打翻了,他连人带凳子一起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02可还行!”   “回头就把我们家那口子的牙膏换成502……”   “那我往我儿子的洗脚水里兑点502。”   “所以……这违法吗?谁让李四出轨呢,这不是活该吗?”   薛深说:“李四出轨在先,确实有错误,但是……”   “按照法律,张三应该预见到他的行为,可能会对李四和王五造成轻伤以上的伤害。”   “也就是说,张三对轻伤是故意的,但是对重伤的结果存在过失。”   “因此,按照刑法规定,张三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村民们乐呵呵的。   都缠着薛深,让他讲第二个段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石父亲匆匆跑了回来,“不好了,出事了!!” 第234章 关键人物   “咸村长,你媳妇晕倒在你们家的院子里了,你快回去看看吧!”李石父亲扯着嗓子大喊道,他跑得匆忙,肚子上的肥肉都隐隐发颤。   “啥?”咸鸿光一听,急了,起身就往家跑。   薛深和钱玮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咸鸿光家的房子,是整个大牛村最宽敞明亮的大瓦房。   村里的小学离咸鸿光家也就五分钟的路,咸鸿光急吼吼地跑了回去,一推开大门,就看到他媳妇躺在院子里的青砖地上。   昏迷不醒。   还浑身抽搐。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咸鸿光跑过去。   薛深在院子里环视一周,他一眼就看到了,院里还没收拾的饭桌上,摆着的一盘野蘑菇炒肉丝。   野蘑菇是红色的。   薛深一转头,看到窗台上还晾晒着不少红蘑菇。   “咸村长,你媳妇应该是吃了毒蘑菇中毒了,先把她送医院吧,否则会出人命的。”薛深说道。   咸鸿光听到薛深的话,恼怒道:“胡说八道!呸呸呸,出什么人命,真是晦气!我媳妇就是有癫痫,这是癫痫病!”   他们村子里,很忌讳这种死人不死人的话。   “你觉得她现在正常吗?”薛深指了指咸鸿光的媳妇,问道。   这时,地上躺着的女人,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咸鸿光看到这一幕,瞬间就不淡定了。   难道,真的是中毒了?   他中午和几个村干部开会,忙着迎接薛深和钱玮两个支教老师的事,没来得及回家吃饭。于是,一大盘蘑菇,咸鸿光没怎么吃,倒是他媳妇自己吃了小半盘儿。   咸鸿光正犹豫着,边儿上他媳妇却突然开始口吐白沫了。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咸鸿光皱着眉头,但是,他脸上根本没有半点悲伤,也没有半点焦急的神色。   倒是咸鸿光的一双儿女,在村子里的学校上中学,也跟着匆匆回了家,围了过来,满脸焦急。   “妈!”   “妈,你怎么了,你醒醒!”   薛深拨开人群,半跪在青砖地面上,伸出手指,在咸鸿光媳妇的人中穴上一掐,“老钱!”   薛深看向钱玮,叫了一声:“去帮我找点水来,能入口喝的!找几个人去套车,把人送村里的卫生所!”   钱玮点点头,转身就跑。   几个村民六神无主,丢了魂似的,转身就往村子里的卫生所跑。   咸鸿光媳妇被薛深这么连掐了几下,眼睛缓缓地睁开,瞳孔也能聚焦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模样。   薛深连忙开口:“大姐,你中毒了,我先给你催吐,你吐出来,吐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咸鸿光媳妇好像听懂了薛深的话,虚弱地点点头。   但是,她四肢抽搐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这时,钱玮也从咸鸿光家的水缸里,提了个木桶过来。   木桶上边,还漂浮着一个水瓢。   薛深把咸鸿光媳妇翻过来,让她脸朝地面。然后,薛深双手掰开了她的嘴,直接把手指头伸进咸鸿光媳妇的嘴里,在她的舌根处狠狠地按了好几下。   “哇——”   咸鸿光媳妇吐了出来。   薛深之所以要把咸鸿光媳妇翻过来,就是为了避免她呕吐的时候,被呕吐物呛到以至丧命。   “老钱!水!”薛深看向钱玮。   钱玮舀了一瓢水过来,不用薛深说,他已经把水瓢递到了咸鸿光媳妇嘴边,“快喝水,喝了继续吐!”   钱玮知道,薛深是想用喝水的方式,粗略地给咸鸿光媳妇洗个胃。   现在时间紧迫,村子里的医疗条件又比较落后。如果送到村子外小镇上的医院去治,恐怕送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就可以直接进火葬场,摆桌子吃席了。   咸鸿光媳妇整个人不太清醒,基本上是薛深扶着她,让钱玮给她灌水。   咸鸿光媳妇喝了不少水之后,又反反复复地吐了好几次,终于有些恢复了神智,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这时候,村子里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也套好了辆木板车过来,把咸鸿光媳妇背上班车,往村子里的卫生所送。   “薛老师,您跟我一起去一趟村里的卫生所吧。”咸鸿光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死死地拉着薛深,根本不放开他的手。   薛深犹豫了下,跟着一起坐上了木板车。   到了卫生所。   村卫生所的行脚大夫歪脖李,给咸鸿光媳妇检查完身体,诧异地看了一眼薛深:“小伙子,刚刚是你说她是吃毒蘑菇中毒了的?”   薛深点点头。   歪脖李歪着脖子,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你学医的?”   薛深摇头,按照钱玮给他的那份档案(剧本)里的台词,现场直编:“不是,我学母猪产后护理的。”   “李医生,你快给我媳妇治一治啊。”咸鸿光说。   歪脖李摇摇头,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钦佩,他一副麻了的表情,“不用了,我能做的,这位学母猪产后护理的小伙子,已经都做完了,静观其变,看病人能不能醒来吧。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让这小伙子再给护理……哦不是,再给治一治,就可以了。”   众人:“……”   “咳咳咳——”就在这时,咸鸿光媳妇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媳妇,你醒了?你还有没有不舒服,觉不觉得恶心?”咸鸿光关切地问。   咸鸿光媳妇缓缓偏头,看了咸鸿光一眼,反问了一句:“你还知道我看到你会恶心?”   在这么多村民面前,被自己的媳妇落面子,咸鸿光满脸尴尬地咳了咳。   他刚想说话。   咸鸿光媳妇躺在病床上来了一句:“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吗?当你妈第一次感受到你的存在时,她吐了。”   “媳……”咸鸿光想说话。   咸鸿光媳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都出去。”   薛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看来,这村长也是个妻管严。   薛深一转身,跟着咸鸿光往外走。   才走出了两步,咸鸿光媳妇叫住了他,“刚刚,是你救的我?”   薛深转头,“嗯。”   “你留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咸鸿光媳妇说。   村长咸鸿光和大牛村的村民都退了出去,卫生所不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薛深和咸鸿光媳妇。   外头客厅里。   咸鸿光不太放心,还喊了一句:“媳妇,我在厅里!”   咸鸿光媳妇没搭理他。   “媳妇,我在厅里!”咸鸿光又来了一句。   咸鸿光媳妇依旧不理,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等咸鸿光喊第三句的时候,咸鸿光媳妇终于没了耐性,冷下了脸色:“你在厅里又怎么了?”   “难不成……我还得给你封个厅长当当?”   咸鸿光终于闭嘴了。   这时候,咸鸿光媳妇看向薛深,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第235章 地中海猫   “你救我干什么?我……本来……也没想活。”女人恹恹地靠在床头,因为常年干农活编竹筐,已经有些粗糙发黑的十根手指头,攥紧了病床上的被子,凄苍一笑。   薛深搬了个塑料凳坐在病床边,闲聊似的,随口问:“你又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干嘛这么想不开?你不想离开村子吗?”   女人警惕地看着薛深。   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怀疑与戒备。   “你说什么?”她问。   【奚楠怀疑度+1】   薛深在心底挑了挑眉。   原来,这女人的名字叫奚楠。   薛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薛深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想死啊?”   女人看了他一眼,“夫妻感情问题,跟你有关系吗?”   薛深:?   因为感情问题,所以就不想活了,要闹自杀?   “同志,你只局限于小情小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薛深义正言辞,哪怕不穿律师袍,也自有一种律师的气场,“我跟你说,智者不如爱河,寡王一路硕博。信徒吃斋念佛,铁锅炖只大鹅。共建美丽华国,过上暴富生活!”   【奚楠怀疑度-1】   【原因:奚楠觉得薛深SB.】   系统光屏上那字体加粗的弹幕,在薛深眼前飘过。   薛深:?   没等薛深说话。   奚楠看了一眼薛深,似笑非笑:“别说什么建设国家了,你为自己的家乡做出过贡献吗?医疗,教育,扶贫,你做过什么?说大话!”   薛深严肃道:“我为家乡脱贫做了贡献。”   奚楠诧异地看着薛深。   薛深:“我离开了家乡。”   奚楠:???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想自杀的真实原因了吧,外地来的这位女同志。”薛深说。   村里卫生所的隔音不错。   刚刚咸鸿光喊奚楠的时候,喊的声音不小,但是传到这里就听不到什么了。   所以薛深很确信,他和奚楠聊天,不会被咸鸿光和外面的其他村民听到。   “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不是大牛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奚楠没承认,也没否认,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她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很疑惑。   她的口音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大牛村乡音。   根本听不出半点差异。   奚楠不知道,她是哪里出了破绽。   薛深笑了笑,视线落在奚楠的手上,“看看你自己的手吧。”   “我在农村,做农活,手粗糙了,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奚楠不理解,觉得薛深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在跟她强词夺理。   薛深摇摇头:“你的右手,中指上,有很厚重的茧子。”   “这绝对不是在农村干农活能弄出来的。”   “只有那种读了十几年书的学生,手上才会留下这样的茧子,终身不褪。”   而在大牛村。   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制度。   送到学校的孩子,也都是家里能供得起一天,就勉强读一天。   乡村教师的水平也参差不齐,所以到了毕业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略识得几个字。   手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茧子。   奚楠脸色微微一变。   大意了!   奚楠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薛深眼神一转,秒切换话题:“姐,我给你讲个法律段子吧。”   奚楠是个聪明人。   刚刚的脚步声,她也听到了。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明显,是有人在门外。   “好,你讲吧。”奚楠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她洗耳恭听。   薛深说:“某天晚上,张三在深夜一点半,偷偷潜入李四家。”   “并且,在没有偷一分钱东西,也没有打扰或伤害李四及家人的情况下,只把李四家二十只猫脑袋上的毛,都给剃光了。”   “二十只小奶猫,全部都被剃成了地中海猫。”   “然后,张三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请问:张三的行为构成什么?”   奚楠看向薛深,用嘴型无声地开口:“非法侵入住宅罪。”   薛深微微一愣。   她懂法律???   按照非法律人的思维,只是潜入到了家里,没有偷东西,没有抢劫,也没有伤人,有不少人会认为,张三的行为是无罪的,实则不然。   私自闯入到他人家里,本来就是对他人住所的一种侵犯。   因此,是构成非法侵入住宅罪的。   薛深没想到奚楠懂的这么多。   但他知道,奚楠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他传递消息。   懂法律,外来者,又姓奚,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   她到底是谁?   没等薛深想明白,奚楠反问:“我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奚楠说:“如果张三潜入李四家以后,李四去警局报警,警察不理会李四。”   “李四很生气,对警察说……”   “你要是不理我,我明天就把派出所炸了,后天去炸市z府,大后天去炸省z府……,这种行为犯罪吗?”   薛深:“不构成。”   不等薛深说话。   他听到门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大概是觉得奚楠和薛深的聊天内容太无趣,不想听了。   奚楠看向薛深,突然地问了他一句:   “你是……薛深吧?”   薛深浑身一僵。   他在大牛村,从去村委会报到,再到入住,和村长村民做自我介绍,用的都是钱玮给他搞来的假名字,叫薛真。   薛深这个名字,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过。   奚楠是怎么知道的?   她都知道些什么? 第236章 深夜调查   “你……”薛深欲言又止。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奚楠并不多解释,只说道:“今天晚上,你和你的朋友住在咸鸿光家,是吗?”   薛深注意到。   她说的是咸鸿光家,而不是“我们家”。   听村里的人说,奚楠和咸鸿光已经结婚五六年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感情一直很好。   可是,如果真的是感情好,又怎么可能把关系撇得这么清呢?   薛深点点头,没多问。   “记住了,想要在这个村子里活下去,晚上就千万不要出门。无论你听到任何声音,有任何怪事发生,别出门,也别起床,最好不要睁开眼睛,不要让别人知道你醒了。千万不要出门,别多管闲事,明白吗?”   奚楠严肃地看着薛深。   像是怕薛深不放在心上,她反反复复地重复了几遍。   薛深答应了下来。   只是。   到了晚上。   薛深和钱玮去了咸鸿光家里,咸鸿光还亲自下厨,乐呵呵地炒了好几盘家常菜,拉着薛深和钱玮,就他们村子里橘子和水芹菜怎么通过直播带货卖出去赚钱的问题,和两人聊到了深夜。   薛深年轻,倒是还好。   钱玮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都是血丝,明显困得不行了。   薛深躺在陌生的床上,刚有了睡意。夜色里,他听到一阵极其虚弱的呼救。   “救命……救命啊……”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来救救我……”   “救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薛深睁开了眼睛,披上衣服出了门。   他和钱玮更名改姓来这里一趟,目的,就是调查大牛村拐卖妇女事件的。   哪怕危险,他也有不得不出门看看的理由。   “救我……”   “放我出去……”   薛深出了门,那个女人虚弱凄厉的声音,在夜色里变得格外清晰。   薛深循着声音,很快摸索到了咸鸿光家的后院。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在了薛深的脑海里。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开启心网功能?】   薛深愣了下:“什么是心网?”   【在十米范围内,能感知到所有生物的心跳和体温,并准确定位。】   薛深心里狂喜。   咸鸿光家的后院很大,种了不少的青菜甜瓜什么的,面积有一百多平米了。   如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后院里,摸着黑找,那就跟盲人摸象没什么区别,找到第二天早上都未必能找到那个呼救的女人,甚至还会惊动咸鸿光,得不偿失。   薛深:“开启。”   【您五点钟方向,四米处,有一女性,生命体征虚弱。】   薛深顺着系统说的方向看过去。   瞬间,头皮一麻。   五点钟方向,四米处,不是一口水井吗?   井下有人?   薛深匆匆走过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往井下一照,吓了一跳。   他看到这口井里没有水,黑不隆冬的井里,反而铺满了干草,干草上放了一床又脏又黑的被褥。被褥上,是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   女人已经不省人事,双眸紧闭,昏迷不醒。   她看起来像是在发着高烧,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皱,无意识地呼救着。   刚刚薛深听到的生意,就是这个女人呼救的声音。   【您六点钟方向,十米处,有一男性靠近。】   六点钟方向。   十米处。   薛深心神一凛。   那不就是咸鸿光家后院大门的方向吗?   薛深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下,不用系统提示,薛深也知道有人来了。   “谁?”   “谁在里面?!”   “出来!!”   是咸鸿光阴沉粗糙的声音,伴随着咸鸿光家后院大门的门栓被拉开的吱呀声,吱呀声细细的,就像是有女人用长长的指甲,在你耳边刮玻璃,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深来不及多想,立刻把手里手电筒模式的手机亮光关掉。   他脑袋飞快地运转。   不能让咸鸿光发现他在这里!   绝对不能!   他和钱玮白天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潜入进来,甚至还成功地取得了咸鸿光和村民的信任,在村子里建立了威信,并且还顺利地住进了咸鸿光家里。   如果他今晚被咸鸿光发现了。   那么,白天做的这一切,就全部都白费了。   怎么办?   薛深飞快地环顾一周。   这个后院的院墙很高,近两三米高的红砖墙,没有梯子,薛深又不是蜘蛛侠,肯定是没办法飞檐走壁的。   总不能跳到井里,和那个女人一样躲在井里吧,那可是太容易被咸鸿光瓮中捉鳖了。   不行!   薛深急得焦头烂额的,余光一瞥,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地面上摆着的十几个深棕色的酒坛子。   薛深眼前一亮。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几个酒坛子。   ……   等咸鸿光推开后院大门,走进来的时候。   一进后院。   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咸鸿光皱了皱眉,仔细地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谁!滚出来!再不出来我通报村里,按村规处罚……”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身上酒气很重,走着S型路线,一头撞在了咸鸿光身上。   这一下撞得不轻。   咸鸿光感觉他整个人差点被撞散架了,“你……”   那道黑影看起来像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含混不清地开口:“我是你的爷,你是我的儿,乖孙乖孙女婿过年好。”   那道黑影说完,还打了个酒嗝,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子,在往嘴里灌。   咸鸿光:?   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那道黑影的脸。   “薛老师?”咸鸿光皱了皱眉,把手里一直横在胸前的鱼叉缓缓放下,“是你?”   【咸鸿光怀疑度+1】   【咸鸿光总怀疑度:3.0/5.0】   薛深又打了个酒嗝,看起来醉眼迷离,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视线在咸鸿光手里的鱼叉上打了个转儿:   “怎么,咸蛋村长,你这么小气的吗?”   “白天我们……刚刚帮你解决了……学校食堂用碗舀屎的事情,还答应帮你……直播卖山货卖野果子,喝你一坛子酒,你还得拿着鱼叉来抓我?”   “嗝~”薛深打着酒嗝,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早知道……你这么小气……我、我才不来你这儿支教呢,浪费……我……嗝……时间。”   咸鸿光问:“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有酒,你怎么一口都不喝,偏偏大晚上一个人跑到后院里偷喝?” 第237章 危险事件   “家花没有野花香。”薛深看起来摇摇欲坠,大半的重量都靠在咸鸿光身上,嘟哝着:“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咸鸿光愣了下,下意识地问。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一个“醉汉”带跑了。   薛深:“我希望李四被雷劈死,我就告诉他:你看外面天气多好,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负氧离子多。”   薛深:“你拿着我的伞,去森林里走一走。”   薛深:“结果李四真的去了,真的在雷雨天被雷劈死了。你觉得我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吗?”   咸鸿光懵了下。   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这、这,我又不懂你们村外人的法律,村规里没规定过被雷劈死算不算杀人……”咸鸿光话还没说完,脑袋上猝不及防地就挨了一巴掌。   “啪——”   薛深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挺响的,就像夏天用刀切西瓜,西瓜裂开时发出的清脆响声。这声脆响,在夜色里,格外的清晰。   “你偷喝了我院子里的酒,咋还打人呢?”咸鸿光不敢置信,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薛深勾着他的肩膀。   笑眯眯的。   一副哥俩好的表情。   但是,咸鸿光想挣脱薛深,可是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挣脱不开。薛深的胳膊就像铁钳子一样,死死地摁着他,让他根本动弹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薛深说话。   薛深说:“有一位高智商的天才,叫言晃。”   “言晃老师说过,未来,人死将不再土葬,而是改用太空殡葬,能够让人死后变成一颗星星。对于这个问题,从法律上看,你有什么看法吗?”   咸鸿光指了指天空,弱弱地问:“清明节怎么办?”   “拿着烧纸和金元宝,满世界地找吗?”   薛深另一只手里的酒坛子终于空了,他把酒坛子扔到一边,说道:   “不用,科技在进步,科学家会研发出一款软件,提示你具体位置。”   咸鸿光好半天憋出来一句:“那……上坟还是有点远。”   “啪——”   薛深又给了咸鸿光一巴掌。   这下。   咸鸿光脑袋上的两个巴掌印,对称了。   薛深摇摇晃晃的,松开咸鸿光往前走,像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说话时口齿不太清晰:   “我再问你个问题,张三……”   话还没说完。   “薛老师,装够了没有?”咸鸿光阴恻恻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咸鸿光怀疑度+1】   【咸鸿光怀疑度+1】   【咸鸿光总怀疑度5.0/5.0】   【判定:怀疑度超出安全范围】   【结果:触发危险事件,慎!】   “你的演技确实不错。”咸鸿光拿起手里的鱼叉,从背后走向薛深,鱼叉锋利的金属尖,已经瞄准了薛深最脆弱的脖子。   “可是……”咸鸿光顿了顿,阴恻恻地问道:“你告诉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胸前的衣服都是湿的呢?”   “这到底是在喝酒,还是想用酒把衣服打湿,让自己身上的酒气很重,酒味很浓,看起来像是喝了很多酒,喝醉了,也喝高了呢?”   话音落下。   咸鸿光抄起手里的鱼叉就朝薛深刺了过去。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响起在薛深的身后。   薛深转过头,就看到咸鸿光满脸痛苦地倒了下去,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钱玮收回了手里的木头棒子。   刚刚,是他从背后,给了咸鸿光一闷棍。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钱玮皱着眉,摇了摇头。   薛深蹲下,伸出两根手指在咸鸿光鼻间探了探。   “他没死。”钱玮说:“我就用了三分力,这一棍子最多让他晕上两三个小时,就醒了。”   钱玮面色严肃地看向薛深:“瞎搞!”   “你这样做,我们已经暴露了,怎么长期待下去?这才来到大牛村第一天,你就……”   钱玮的话说到一半。   薛深突然伸手,指着钱玮身后的那口井,“那口井里,有一个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应该是在发高烧,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昏迷了。”   “你想长期待下去,那她的命呢,你不救吗?”薛深反问。   钱玮沉默了。   他们俩来大牛村的初衷,就是救人。   “救!必须救!”钱玮看到了井里触目惊心的一幕,也皱起了眉头。   夜色里,他看向薛深:“我们俩现在去咸鸿光的屋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大牛村拐卖妇女的证据。最好是有拐卖妇女的名册,我们明早天一亮,就带着村里被拐卖的这些受害者转移,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当地警方。”   薛深点头。   钱玮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麻绳,把咸鸿光捆了,扔在后院里。   两人匆匆忙忙地去了咸鸿光的屋子。   屋里,空无一人。   让薛深诧异的是,奚楠,居然不在屋里。   钱玮习惯性地拿出鞋套和现场勘探的白手套,还递给薛深一副,两人在咸鸿光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几乎翻了个遍。可是,别说是什么拐卖妇女的名册了,连半点异常都没发现。   “怎么会没有?”钱玮皱着眉。   他们警方办案。   是要讲证据的。   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就定不了咸鸿光的罪。   薛深仔细地研究着咸鸿光屋里的陈设,不放过一个细节,不放过一个角落。   他看到,咸鸿光平时办公的桌子下边放着一小袋大米。   薛深走过去,把那袋大米拿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伸进了米袋子里。   “你干嘛呢?”钱玮诧异地看着他,急了:“现在时间紧张,你就别玩米……”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薛深从大米里摸出来了一根细细的红绳。   细绳牵引着,从大米袋子里,拉出了一大串被红绳绑着的东西。   那是足足三四十张身份证。   并且,身份证的主人,都是女性。 第238章 奚楠日记   钱玮看了一眼。   那些身份证里,甚至有不少,就是上个月失踪了疑似被绑架的女受害者。   “见了鬼了,居然会把身份证藏在米袋子里。”钱玮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疑惑地问薛深:“你怎么知道,他会把这些女受害者的身份证放在米袋子里?”   薛深摇头:“我事先并不知道身份证就藏在米袋子里,但是……”   “米袋子不能直接放在水泥地面上,米会发潮,会生虫子。”   “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咸鸿光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怎么会无知到,把吃的米直接放在地上?   所以薛深笃定,那袋米,有问题。   钱玮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把那五十张身份证,都封存到证物袋里。   “这五十张身份证,也只能证明咸鸿光和这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有关系,却没办法证明……他就是凶手,甚至是主犯。”钱玮说。   刑事诉讼很重视证据的证明力。   像是一些民事案件,可能只需要证明到百分之五六十以上,达到高度可能性的标准,就够了。   但是,刑事案件,必须要证明到百分之八九十以上,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标准,才能够定罪量刑。   薛深和钱玮在咸鸿光的屋子里走了好几圈,都没有再发现任何线索。   咸鸿光,真的是个很谨慎的老狐狸。   “先出去看看吧。”钱玮眉头紧锁,皱得能夹死苍蝇,他说道。   薛深跟在他身后。   走出去的时候,却在窗外的十几盆花草旁边停住了脚步。   “老钱,你看这些花。”薛深指了指那几盆花。   钱玮把烟盒塞回到裤子口袋里,也走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钱玮就愣住了:“这……这一盆,为什么有叶子是枯黄的?”   十几盆花都枝繁叶茂,姹紫嫣红的。其中,唯独有一盆花,看起来叶子有些打蔫。   薛深直接伸手,像倒拔垂杨柳似的,把那盆花从盆里拔了出来,花的须根带出来了不少泥土,土腥味很重。   钱玮顾不得脏,用手拨弄开花盆里的泥土,一捧一捧地往外捧出去了不少的土。最后,在花盆里看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里里外外的,用油纸包裹了好几层。   钱玮和薛深相视一眼。   油纸包打开,里面,居然是个巴掌大的本子。   钱玮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奚楠两个字。   “奚楠……怎么会是奚楠,怎么会是她?”钱玮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薛深蹲在旁边,“奚楠到底是谁?”   钱玮:“我是重案三组的现任组长,你知道的。”   薛深点头。   这一点他很清楚地知道。   “奚楠,是重案三组的上一任组长,六年前,也是翁雪梅拐卖妇女儿童案的主要侦查人员。可是后来,她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钱玮神色肃穆地说道。   “可是,大牛村里的奚楠,是村长咸鸿光的老婆啊,你确定……这真的是一个人?”薛深问。   “咸鸿光的老婆?这不可能!”钱玮脸色一变,当即否认道:“你知不知道奚楠是什么人,以前出生入死,不知道有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是死在她的枪下的,她怎么可能……”   奚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奚楠这个名字,又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种烂大街的名字,哪里是那么容易重名的??   如果这本日记真的是奚楠的日记……   钱玮也顾不得会不会侵犯别人隐私了,直接翻开了奚楠的那本日记。   ……   4月27日,晴。   今天,是我第一天成为重案三组的组长。   授衔仪式那天,我喝了不少酒。   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责任感和负罪感!   身为警察,保护不了辖区内的老百姓,就是无能!   最近,越来越多的女受害者失踪,我一定要带领重案三组,尽快破案。   -   4月28日,多云。   上级领导下了最后通牒。   十日之内,必须破案。   翁雪梅的案子要是破不了,我就得脱下这身警服,回家种白薯去了。   ……   5月17日,晴。   整整五次抓捕。   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每一次,都能被犯罪分子侥幸逃跑。   我怀疑我们内部,有间谍。   那么,我能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5月18日,晴。   我跟领导打了报告。   我要伪装成落单的独身女性,去吸引嫌疑人的目光。   既然抓捕不了,那我就摸进敌人的老巢。   我就不信,有我奚楠破不了的案子!   ……   5月20日,雷阵雨。   该死的!   领导坚决拒绝我的建议。   他说,危险性太高了。   我的方案,整个重案三组都不赞成。   不过无所谓。   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信任我,所有人都怀疑我,我也要做!我一定能成功!   ……   5月30日,阴。   我自杀了。   割腕。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村子里的卫生所?   抓罪犯抓到把自己搭进去,弄得这般落魄,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   薛深神色复杂地看了钱玮一眼。   日记看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高气傲的奚楠,为了尽快破案,也是因为急于证明自己,不惜以身犯险。最后,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一辈子都回不了头的不归路。   大概是心都死了。   她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活着,也不想离开这个村子了。   钱玮的心里,也像压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这帮畜生!畜生!!”钱玮眼睛都红了。   他脑海里,一会儿是他初恋女友被绑架前的模样,一会儿是奚楠的日记,一会儿又是他去精神病院调查取证时被翁雪梅骗得团团转的模样。   钱玮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颤抖着手指,把日记又往后翻了一页。   看到下一页的内容……   钱玮浑身都僵住了。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血管里的血液,都几乎要沸腾了!! 第239章 吐痰犯罪   下一页。   清清楚楚地写着几十个女人的名字,性别,年龄以及身份证号码等信息。   个人信息后面,写了价格,还有一个用红圈圈出来的【买主信息】以及【买主地址】。   那些买主,都是大牛村的村民。   “砰——”   钱玮气得一拳头狠狠砸在墙面上。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亲眼见识到这样的事,还会无动于衷!   他隐姓埋名到这里调查案子,隐藏的是身份,但却隐藏不了他的男儿血性!   钱玮拿着那本日记本,一声不吭,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薛深拦住他。   钱玮说:“联系重案三组的同事,并立刻联系当地警方,组织救援行动!”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薛深上前拿起了座机,但并未开口。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否了解咸鸿光的情况下,一旦他开口,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鸿光,”对面是个中年男人,声音矍铄,带着一种精明的味道:“我在山下的镇上开会,有两个外边来的卧底混进我们村子里了,我两个小时后就回村。等我回去,就处置这两个卧底,再想办法把各家买来的媳妇,先送到后山去躲藏几个月。”   不等薛深开口,那边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是村里的书记?”薛深皱眉,很快想到他看过的大牛村的资料。   中年男人,在镇上开会,最近回村。   这些特征拼拼凑凑起来,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就是村子里的书记,裴元。   钱玮一听就急了,焦虑地舔了下棱角分明的腮帮骨,高颧骨微微凸起,“不能让他们把那些受害者送到后山,后山上只有几十间茅草屋,而且到处都是野猪和毒蛇出没。一旦把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送上后山,就等于是在要她们的命!”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钱玮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和薛深现在撤退,联系当地警方出警,根本就来不及。   如果不撤退,继续留在这个村子里,等待他们的,将是全村人的围堵。   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这样,”薛深当机立断,“我想办法,把村子里的人吸引到村头的礼堂里,你拿着这个日记本,去各家各户救人,要快,最多不要超过两个小时。把人救出来,立刻带着她们走!”   钱玮瞳孔地震:“别开玩笑了,你用什么法子把所有人都吸引到村头的礼堂里?不可能有这样的方法,就算有,一旦被拆穿了,你暴露了,你知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你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他是想救人。   但是不能为了救人,去牺牲薛深。   薛深倒是挺淡定的。   他没理会钱玮,直接去了咸鸿光家前院又小又破旧的广播棚,调试好破破烂烂的麦克,说了一句:   “请全体村民在十分钟内,尽快前往礼堂集合。”   “请全体村民在十分钟内,尽快前往礼堂集合。”   “请全体村民在十分钟内,尽快前往礼堂集合。”   薛深一连说了三次,才关掉了麦克。   钱玮的脸色有些苍白,屏住呼吸,满眼动容地看了薛深一眼,声线颤抖着说:   “谢谢,谢谢。”   他是警察。   侦查和打击违法犯罪,是他的义务和责任,不是薛深的。   薛深笑了笑,转身往礼堂的方向走。   经过后院门口的时候,薛深动用【罪恶值技能树】的力量,看了一眼咸鸿光。   【姓名:咸鸿光】   【罪恶值:78/100(罪大恶极)】   【罪名:拐卖妇女儿童罪、强奸罪、强制猥亵罪、故意杀人罪、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因系统版面有限,部分罪名暂时无法显示)】   薛深目瞪口呆。   他见到过的,罪恶值最高的人,也不过才二三十。   像是之前的苏依依,亦或是之前的江子诚。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嫌疑人或是被告,薛深也从来没见过78点的罪恶值属性。   这,也太可怕了。   咸鸿光人生的四五十年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薛深来不及仔细思考,匆匆去了礼堂。   他到的时候,礼堂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些村民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拿着锄头和镰刀,甚至有的人还拿着鱼叉,鱼叉上还有一尾不断抖动着的活鱼,就匆匆被叫来了。   “村长咋突然让咱们聚在这里?”   “上次聚在这里,还是新来了一批媳妇。”   “难道……又有新一批的媳妇了?”   “不知道,等村长出来吧。”   就在这时。   众人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男人,走上了礼堂的主席台。   “这谁啊?”   “讲故事那个,讲的用502替换润滑剂的那老兄。”   “他来干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薛深握着主席台上的麦克,咳了咳,“各位父老乡亲朋友们,我是山下来的薛老师。”   “受咸村长所托,他让我来给各位讲一讲外面世界的法律……”   不等薛深说完。   下面瞬间哄闹起来,一片吵吵嚷嚷的。   “法律?”   “大张旗鼓地把我们叫过来,就为了这个?”   “我们家地里的丝瓜还没捉虫呢,我得赶紧去捉虫。”   “谁说不是啊,我们家菜园里还有蚂蚱子,那可是高蛋白,给我儿子炸一盘,他最爱吃了!”(凤凌淼淼:有的地方蚂蚱真能炸着吃,我吃过,不是地域黑,别喷!)   “对!我们不需要,没时间!不听!!”   薛深也不恼,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你们懂法律吗?”   “这有什么不懂的?”   “杀人犯法,偷东西犯法,抢劫犯法。”   “是啊,有啥不知道的?”   “就是就是。”   薛深一手扶着麦克,一手支着下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么你们觉得,吐痰犯罪吗?” 第240章 无罪释放   “吐痰?”   “啥?吐痰还犯罪?”   “疯了吧你,吐痰咋可能犯罪?”   “he—tui!我现在就吐了一口痰了,你能抓我吗?你能让我蹲监狱吗?”   众人议论纷纷。   有嬉笑的,有嘲讽的,有不屑一顾的。   唯独,没有人把薛深的话当回事儿。   薛深说:“从前有一个人,他叫张三。张三在五十楼吐痰,李四刚好抬头,痰落进李四的嘴里,这种行为构成犯罪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抽旱烟的老头手里的烟袋一抖,“这肯定构成犯罪,这么缺德了,还不抓起来?”   “就是啊。”   “在我们村里,往别人嘴里吐痰的,那是缺了大德的。”   “这还用问?”   薛深微微一笑:“很抱歉,这不构成犯罪,甚至不违反法律,只是违反道德。”   众人:?   薛深抛出第二个吐痰的问题:“如果,张三有严重的传染病,能通过唾液传染,感染上病毒之后死亡率百分之百。现在张三从五十楼吐一口痰,李四刚好从楼下经过,抬头的时候,痰落进李四的嘴里。这种行为,它构成犯罪吗?”   薛深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围人脸上的表情,从轻蔑到疑惑,从疑惑到慎重。   在场的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坐在原地双手捧着脸,冥思苦想,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难题。   “啊这……”   “这个,应该构成犯罪吧?”   “李四必死无疑了啊,人都死了,要是不定罪,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是啊,这都不定罪,李四的家属不得把法院给拆了?”   薛深打了杯水,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徐徐地说道:“构成犯罪。”   众人一喜。   有一种期末考试考了满分的惊喜感。   薛深继续问:“那么……是构成故意杀人罪,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构成投放危险物质罪,还是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呢?”   众人:“……”   喜没了。   有一种期末考试考了满分,但是被发现老师算错分数了的悲催感。   随后。   薛深说道:   “李四刚好从楼下经过,痰刚好掉进李四嘴里是小概率事件,张三不能提前预知,所以不构成故意杀人罪。”   “投放危险物质罪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需要对不特定多数人的安全造成重大影响和危害,而张三在五十楼吐痰并且刚好掉进人嘴里的概率极低,不宜认定。”   “但是……”   “张三对于李四的死存在过失,所以,如果痰里含有张三的传染病病毒,并且感染李四导致死亡,则张三的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   薛深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   有一种,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舒适感。   就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突然有那么一个人拨云见日,让他们看到了光。   “法、法律……还挺有趣的噢~”   “这这这,吐痰还真的能构成犯罪。”   “那我以后不随便吐痰了。”   “不对啊,以前村支书在镇子上开会,回来给咱们讲过法律,就跟那蒙汗药似的,讲了不到五分钟,我梦都做了好几个了,没觉得有趣啊。”   “这薛老师挺厉害的啊。”   “薛老师,您是律师吗?”   “您是不是那种,很厉害的大律师?”   薛深摇了摇头,他哪里敢在这承认自己的律师身份。   不过,薛深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   “你们知道,一个真正厉害的大律师,是什么样的人吗?”   众人求知若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像是幼儿班里的小朋友,听到老师说发水果了的时候,一副渴望脸,“什么样的人?”   薛深笑了笑,说道:   “当犯罪嫌疑人亲口说他杀人了,你根据证据判断出他无罪,真相水落石出后,他真的无罪。”   “当犯罪嫌疑人亲口说他无罪,你根据证据判断出他杀人了,后来真相水落石出后,嫌疑人和辩护律师都进去了,敲锤的也没能幸免。”   众人哗然。   有人问:“薛老师,你这不是骗人吗?罪犯都杀人了,咋还可能无罪啊?”   薛深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没拿麦克,而是走入了人群之中,说道:   “有一种杀人,叫做正当防卫。”   “有一种杀人,叫做紧急避险。”   “有一种杀人,叫做意外事件。”   “有一种杀人,叫做没有期待可能性。”   “按照法律规定,在这些情形之下,杀人,都是无罪的。”   薛深边儿上。   有个在织毛衣的白头发老太太。   原本,她就是听到喇叭里的广播声,跟着来凑个人头的,对法律也不感兴趣。   她一直在低头织毛衣。   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老太太抬起了头。   又听了一会儿之后,老太太织毛衣的针,把毛线球和她自己的围裙都织在了一起,把红色线团和黄色线团都混搭着织得乱七八糟。   衣服上西红柿炒蛋的图案,也因为她听入迷了,而织得歪歪扭扭,像西红柿吐了一样。   老太太抬头看向薛深。   突然,问出来一个关键问题。   老太太问的是:“薛老师,这不是法律的规定吗?那律师有什么作用呢?”   “问得好。”薛深拍了拍巴掌,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赏之色。   薛深双手十指交叉,在人群中走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开口:   “那我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   “有一天,张三在池塘里洗澡。”   “李四和王五看到了,不仅偷偷拿走了张三的衣服,还嘲笑他在池塘里洗澡。”   “李四和王五为了恶搞,扔了一个鞭炮进池塘,把张三吓得当场蹿稀。”   “结果,过了没几分钟,池塘里的鱼都漂了上来,口吐白沫。而张三也被鞭炮声给活生生地吓死了。”   薛深讲完,没有提问,而是直接说道:“按照法律规定,李四和王五都构成过失致人死亡,因为他们两个对张三的死具有共同过失。”   “那么,”薛深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笑了:“如果我是张三的律师,我有一个办法,让李四和王五直接无罪释放。”   众人面面相觑。   就像是几滴热水溅进油锅里,瞬间就沸腾了。   “无罪释放?”   “人都是他们杀的哩!”   “咋可能呢?”   “不会吧不会吧……”   薛深耸了耸肩,开口:   “如果我是律师,我会这样辩护。”   “李四和王五各扔了一个鞭炮进池塘。但是,周围有三个证人,能够充分证明只听到了一声鞭炮响。”   “也就是说,无法证明损害是谁造成的,是李四或是王五,这是不确定的。”   “因此,这两个人不存在共同过失,要分别判断。”   “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则李四和王五都无罪。” 第241章 薛深普法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儿,连菜地里的农活都不想干了。   甚至于。   周围的人,有领悟力高的,听完了已经开始举一反三了。   “薛老师。”村民a举起了手,满脸严肃:“我觉得你讲错了,你说得不对!”   薛深瞬间来了兴致。   讲课,就像下棋一样。   如果是他单方面地输出,没有意思。   薛深喜欢站在高校的讲台上,而不是社区普法的讲台上,就是因为,讲课是一个老师与学生之间互相沟通交流的过程,他希望能从听他课的人嘴里,得到反馈。   而他在高校讲课时得到的反馈,往往比他在普法时得到的反馈,多了很多。   “刚刚你说吐痰犯法,那是高空吐痰才犯法的哩,那我要是在地面上吐一口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犯法的。”村民a站起来说道:“我们村里只有村长和村支书家里有二层小洋楼,别人家里都是红砖大瓦房,平房,也没有高楼啊。”   可能是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村民a有些不安地揪了下自己打补丁的衣服下摆,看起来不太自信。   薛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先给了个肯定的回答:“说得好,刚刚两种吐痰的情形,确实是建立在高空吐痰的情况下,那么,我换一个例子。”   薛深眼珠一转,飞快地想到了下一个例子:   “医生张三给病人做开颅手术,一掀开头盖骨,发现这病人李四是他大学时的室友,他死对头。”   “张三一看就乐了,当场在手术室里摘下口罩,啪地一口痰,吐在李四的脑袋里,然后走了。”   “那么这构不构成犯罪呢?”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肯定构成犯罪了。   问都不用问。   有了刚刚的村民a带头,其他的人也活跃起来。   就像是去一些大型节目的录制现场做观众,都希望自己被点名,能和主持人互动一下。   没什么卵用,但是很有意思。   村民b站了起来,“薛老师,你说到大学室友,我突然想到我老伴在家里听收音机听说过的一个案子,还不知道怎么办,您给断断?”   薛深点头:“你说。”   村民b:“那个案子也是在一个大学里,同一个寝室的两个同学,名字俺不记得了,就按你的说法,叫张三和李四吧。”   “张三在李四的水杯里加了点东西,想把人弄晕了再用强。”   “结果用量不够,失误了,导致李四被迷翻后中途醒来,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张三趴在自己身后,疯狂地进进出出,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李四吓得哇一声就哭了,推开张三就跑到了寝室楼的走廊上。”   “张三咋可能放过他,跟着就追出去了,两个人在走廊上撕扯了很久。”   “薛老师,你说这构成什么犯罪?”   薛深:??????   周围村民:??????   “现在年轻人,玩得挺花的啊。”   “这就叫癞蛤蟆日青蛙。”   “啥意思啊?”   “长得丑玩得花。”   “这个,应该不构成强奸吧?”   “……”   薛深忍着笑。   他开口的时候,都是强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生怕自己在普法讲法律的时候笑出声来。   做律师做老师这一行,表情管理很重要。   你板着张脸,不怒自威,别人心里就会觉得这是个大佬,下意识地敬你三分。   你要是天天挂着招牌笑,别人未必会把你当回事儿。   薛深咳了咳,“张三的行为不构成强奸。”   “强奸罪的受害者必须是女性。”   村民b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不敢置信地问:“那这就不犯法吗?”   “当然犯法。”薛深说:“构成强制猥亵罪。”   然后,薛深又解释了一下猥亵和强奸的区别。   村民b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那是不是两个男的有了肌肤之亲,就构成猥亵啊?”   薛深摇摇头:“不是,有一个必备的条件,就是强制性的要求。”   村民b:“啥叫强制?”   薛深:“就是以暴力或以暴力威胁,足以压制对方的反抗,或者利用对方不知或不能反抗的状态。不过,利用对方不知反抗或不能反抗的状态,不一定构成强制猥亵罪。”   村民们听懵了。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薛老师,这话说的不错,下次别说了。”   “那不能反抗和不知反抗,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   “张三要猥亵李四,李四怎么可能不知情,且不知道反抗呢?这不合逻辑啊。”   “就是啊,都猥亵了还不知情?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薛深打断村民们的议论声,“这合逻辑。”   周围的人:?   “这很合逻辑。”薛深重复了一遍,随口就编了个例子安在薛润身上,“我给你们讲一个,我弟弟在大学发生过的真实事件吧。”   “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我给他起名叫李四。”   “很不幸的是,李四大二那年,得了痔疮。”   “医生给他开的药,必须要戴上手套,把药涂抹到菊花里。”   “那时候他单身,自己上药很吃力,但是周围的朋友又都嫌弃他,没人帮忙。”   远在千里之外的薛润,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猛地打了个喷嚏,“谁骂我?”   ……   这边儿。   薛深普法讲堂,还在讲。   薛深说:“只有李四的一个室友,张三,愿意帮忙。”   “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四默默地褪掉裤子,张三戴好手套,涂了药,缓缓地把手送进去。”   “因为使不上力,张三都是把手搭在李四的肩膀上。”   周围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张三是好人啊。”   “张三跟犯罪明显不搭边嘛。”   “是啊,这么热心的朋友,可不多了。”   “李四得珍惜他这个朋友。”   薛深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   “直到李四毕业那年,他找到了女朋友,王五。”   “上药的事情,就变成了王五的工作。”   “王五第一次给李四上药的时候,一手抹药,一手搭在李四的肩膀上,李四却一把推开了王五,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薛深的语气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像说评书似的。   周围人的好奇心都被他调动起来了,“咋了咋了?”   薛深脸色肃穆:“因为,李四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第242章 高危时刻   “李四发现……”   “王五给他上药的时候,是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抹药。”   “而张三给他上药的时候,是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么,张三是怎么给李四上的药呢?”   薛深话音落下。   有脑子转得快的村民,已经懂了。   “张三把李四给……”村民看着薛深,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薛深点头:“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张三要猥亵李四,李四在清醒着的情况下,可能对这种猥亵行为的发生,不知情或者是不知反抗。”   话音落下。   薛深周围,响起了鼓掌拍巴掌的声音。   “厉害了薛老师!”   “薛老师,你弟弟真得过痔疮吗?”   “薛老师,你弟弟的女朋友,知道他有个室友叫张三吗?”   “薛老师,你弟弟的女朋友对于张三和你弟弟的关系,有什么看法?”   薛深尴尬地咳了咳。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腕表。   从他走进礼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钱玮那边怎么样了。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开启心网功能,看看周围有没有异常?”   【心网免费试用次数已用完。】   【使用心网,需要在系统商城消费积分,开通付费点播功能,请问宿主是否开启?是!否!】   薛深:?   系统坐地起价的操作,给薛深整不会了。   薛深磨了磨牙:“开启。”   【积分-100】   【已为您开启心网。】   【您十点钟方向,十米处,有一男性,生命体征强健。该男性对您的恶意值很高,好感度极低,请您谨慎行事,以免发生血光之灾,乌拉!】   恶意值很高?   好感度很低?   薛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牛村的村长,被钱玮一棍子打晕了的咸鸿光。   毕竟,从他和钱玮进大牛村到现在,也就一两天的时间,他们俩连村里的生面孔都还没认熟呢。除了咸鸿光,他们也不认识别的人。   可是,就在这时,薛深听到了礼堂门外激动的声音。   “村支书从镇上回来了!”   “是裴书记!”   “书记来了!!”   裴元?   薛深瞳孔一缩,脸色微变。   这个人,和咸鸿光是一丘之貉。   薛深手心微微濡湿,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屏幕刚巧亮了下,钱玮正好发过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只有一个OK的表情包。   意思是可以撤了。   似乎是怕薛深的手机落到别人手里,两个人的聊天对话框里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OK的表情包,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钱玮那边已经解决了,把人都救出来了。   薛深余光瞥了一眼礼堂里的村民。   那些村民都急吼吼地往礼堂外跑,似乎要去赶着迎接他们的支书回村儿。   看起来,村支书裴元和村长咸鸿光在大牛村的地位很崇高,说句好听点的,是得民心;要是说句难听点的,他们俩搭班子,就像这村子里的土皇帝一样,做起来违法犯罪的事,把这大牛村上上下下防得跟水桶一样,滴水不漏。   薛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趁着没人注意他,直接从礼堂的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薛深刚从后门出来,就听到了咸鸿光的声音。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知道了咱们村子里买媳妇的秘密,千万不要让他们两个跑出去!”   “快,薛真在那里!”   咸鸿光指着薛深的背影,叫出来的,还是钱玮随便给薛深编的那个假名字、   薛深回头看了一眼,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他身后。   咸鸿光伸手指着他,满脸阴鸷,整个人怒气冲冲地捂着脑袋,看起来钱玮敲得那一闷棍,后遗症可不轻。   咸鸿光后边,跟着至少十几个青年壮汉,手里都拿着锋利的锄头和镰刀,甚至还有人拿了鱼叉,看薛深的眼神满是不善。   薛深拔腿就跑。   这个时候要是逞英雄不跑,那不是勇,那是蠢,那是傻!   才刚跑出去没几步,一只手从拐角处的矮墙后伸了出来,一把将薛深拉进了矮墙后。   “你……”薛深条件反射地挥起拳头就要砸。   “是我,我是老钱!”钱玮压低声音,朝着薛深低吼道。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   “别出声,他们过来了!”钱玮不敢说话,用手机屏幕的备忘录敲出一句话。   薛深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和墙面亲密接触了。   但那些人好像并没有看到他和钱玮,匆匆跑过去了。   “奚楠日记本上的那些人,救出来了吗?”薛深问   “都救出来了,我碰到了奚楠,让奚楠先带她们去后山躲一躲,从后山的山路下山。”钱玮脸色不太好。   薛深笑笑,怕气氛太紧张,调侃了一句:“老钱,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钱玮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白了薛深一眼,说道:“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薛大律师,要是在这里倒下了,那些等着你帮忙打官司的当事人,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可不担心你。”   话音落下。   钱玮就没再说话了。   他是老刑警了,环顾四周,在观察周围的地形,随口跟薛深丢了一句:   “我已经联系了当地警方了。”   “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我们。”   “放心吧,奚楠她们不会有事的。”钱玮说:“奚楠曾经是重案三组最优秀的同志,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甚至待在大牛村里,但是有她在,那些女受害者们绝对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   薛深心底,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说不出来为什么。   也是在这个时候,薛深听到了一声阴冷的笑。   “找到了,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呢。”   ——作者的话——   1、最近因为在写新书,双开,所以张三的更新确实不稳定,不好意思。明天开始张三恢复正常更新,每晚18:00准时更新三章,共6000字。   2、张三这本下一个案子,你们想看【情侣酒店被偷拍的案子】,还是【微博曝光ip地址的案子】? 第243章 双方对峙   薛深没动,但额头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咸鸿光捂着被钱玮敲疼了的脑袋,对着薛深和钱玮发笑,满脸深深的褶子配上高颧骨,模样特别阴森,“现在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村口唯一一条下山的路上,也有几十个壮汉守着,你们还想往哪里走?”   钱玮也没再装下去,把警官证摸出来一递,“我是警察。”   “我已经把大牛村的定位发出去了,我的同事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们放下手里的武器,认罪认罚,还能争取减刑。抗拒抓捕,甚至袭警,是没有出路的!”说到最后一句时,钱玮瞥了薛深一眼,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薛深先走,这里他顶住。   “呵呵,呵呵呵……”   咸鸿光身边,刚从镇上回来的裴元朝薛深和钱玮开口,声音嘶哑得像地下爬出来索命的阴灵一样,透着一股子腐朽的泥土和死尸味。   裴元桀桀发笑,像是看穿了钱玮的心思,浑浊苍老的眼睛,凉凉地看着薛、钱二人,“减刑?”   “你们欺负我不懂法律啊?”   “要真按法律去判,上法庭,被检察官推上审判席,我早就该吃子弹了,还说什么减刑哈哈哈哈哈……”   裴元说话慢悠悠的,就像是0.5倍速的视频慢镜头一样。   薛深心念一动,“系统,使用罪恶值技能树,看裴元!”   在大牛村,他的罪恶值技能树还有两次使用机会。   一次,贡献给了咸鸿光。   剩下的这两次,贡献给裴元一次,也不算亏。   视线一转,薛深看向了裴元,饶是见惯了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也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咸鸿光有的罪名,裴元都有。   咸鸿光没有的,裴元也有。   譬如说。   侮辱尸体罪。   用脚趾甲都能想到,裴元侮辱的尸体,肯定不是男性尸体。   “你们两个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今天,谁都别想走了!”裴元一挥手,近两三百名村民一拥而上,把钱玮和薛深团团包围起来。   那些人手里,有锄头,有镰刀,甚至有人把家里砍柴用的,半米多长的大砍刀都带来了。   “拖累你了。”钱玮和薛深背靠背,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牵扯进翁雪梅的案子里,原本薛润无罪释放了,你就该功成身退的。”   薛深倒是不慌不忙,“一开始是我提出来的,就我们两个来大牛村。老钱,你是舍命陪君子。真要是说连累,那还不是我连累了你?”   “别废话!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回头,明白吗?”钱玮咬牙道。   他的身手不差。   以前做过武警的。   可他是人,不是奥特曼。   对上这么两三百号人,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我不当逃兵。”   薛深话音落下。   钱玮脸都绿了,压低嗓音:“薛深,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不是法庭,你别搞不清楚状况,识时务这四个字你不懂吗?”   薛深说:“我只知道,我不当逃兵,这六个字。”   钱玮愣了下,满脸黑线地看向薛深:“你小学没学过数学吗?”   薛深挑眉:“稀奇,你居然还知道小学数学。”   钱玮也听出来了,薛深是故意这么说,在反讽他不识数。   钱玮脸黑了。   “别听他们废话,弄死他们!”咸鸿光皱眉,眼里都是杀意:“他们俩要是不死,咱们大牛村就永无宁日了!”   钱玮刚摆出一个格斗的武学姿势。   这时。   薛深却一把将他扒拉到身后,环视一周后,问道:   “你们觉得,刚刚我讲的法律,讲得好吗?”   村民们一愣。   有几个憨厚老实的人,下意识地点点头:“俺没读过书,村长讲村规俺都听不懂,但是薛老师您讲的法律,俺一下子就听懂了。”   “别听他废话!”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就是就是,要是警察来了,我们整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要坐牢的,还要吃子弹,谁都跑不了!”   “上!”   “是他们两个,破坏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都怪他们!”   周围的人看薛深和钱玮的眼神,像看瘟疫一样。如果眼神能杀人,薛深和钱玮早已经被凌迟活剐!   所有人一拥而上。   “谁敢?!”   薛深语速飞快地对周围的人说道。   咸鸿光和裴元完全没想到,薛深敢这么嚣张,周围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薛深说:“放下手里的刀,今天我们两个要是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警方的人到了,就会把你们全部抓起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你们要为了这件事死掉吗?”   这些话,让周围的的人心头一惊,面面相觑。   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是啊。   难道他们就要为了村长和村支书这两个人的一句话,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断送进去吗?   薛深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里,有人犯了错,可能只是坐几年牢,情节并不严重。但是,袭警、杀人、毁灭证据,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即使以后你们离开大牛村,侥幸逃窜出去了,没有被警察抓到,那么你们也一辈子都是通缉犯,背负着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   “以现在的科技手段,通缉令全国发布,全网发布,你们的亲人、父母、邻居甚至是朋友都会看到。你们拿着身份证去住酒店,坐火车坐飞机,都会被查到,被追捕。”   “到时候,他们就会指指点点地对着你们戳脊梁骨,他们会说,你们是杀人犯,甚至是要对警察下手的畜生,禽兽不如……”   在场的人都僵住了。   像是被一瓢冷水泼了下来,浑身冰凉。   “你……”   “说的好像也对。”   “是啊。”   “对!我们家又没有买过拐来的媳妇,关我什么事?”   薛深瞥了他们一眼,唇角有细小的笑意,又说:“你们村长和村支书是皇帝吗?他们俩的命令是什么金科玉律吗?你们杀人灭口,为他们掩盖证据,说到底受益者是他们俩,整个村里住二层小洋楼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为别人卖命,自己还费力不讨好,你们是傻吗?”   薛深已经控制住了场面。   他唾沫横飞,再加上刚刚在礼堂讲了近一个小时的普法讲堂,他嗓子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停。   薛深的气势太强。   边儿上的咸鸿光和裴元几次欲言又止,想插嘴,却被薛深的气势压得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薛深:“现在放我们安全离开,悲剧还没有发生,一切还可以挽回,毕竟知道的人也不多。两相比较,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   话音落下。   站在最前面的人,已经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砍柴火的大砍刀,还有锯木头的电锯。   “把武器放下,还在想什么?”薛深的声音很稳,很沉:“想吃牢饭吗?想吃子弹吗?”   有不少胆小的人,面如死灰。   手微微一颤,抖得厉害,手里的菜刀直挺挺地砸在脚背上,疼得嗷地叫出了声。   众人拿着武器的手缓缓往下放,弯腰,把手里的武器放在了地面上。   钱玮看得是心惊胆战,见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薛深虽然疾言厉色,气势不凡。   但是,后背上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把他贴身的衣服都打湿了。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而紧迫的警笛声,突兀地在村口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是警车!   因为大牛村地势险峻,汽车开不上来,听车声,应该是摩托的声音。   薛深脸色一变,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糟糕!! 第244章 偷拍案件(第十个案子)   周围有不少人吓了一跳,重新捡起地上的刀和锄头,对准了薛深和钱玮:   “你们真的是警察?你们说的话算数吗?”   “我们真的无罪吗?……”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牢,我不要上通缉令!”   人群,瞬间乱了。   “砰——”   一声枪响。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都别动!”   薛深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持枪走过来的人,是奚楠。   奚楠身后,清一色的是千军万马,是匆匆从村口赶来的警方同事。   “奚楠?你,你怎么会……”咸鸿光不敢置信地看向奚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奚楠冷笑一声:“重新认识一下,重案三组的前组长,奚楠。”   咸鸿光踉跄了下,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   他额头上汗如雨下。   怎么会?   奚楠,是他从村外买来的媳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重案三组的前组长?   奚楠似乎看穿了咸鸿光的心思,好心替他解惑:“当年,我故意被翁雪梅团伙绑架,想假扮成受害者,去查翁雪梅犯罪团伙的买主。”   “可我没想到的是,等药效过了,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大牛村了,什么都已经发生了。”   “既然如此,我倒不妨将计就计,潜伏下来,暗中搜罗证据,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一个一个地揪出来!”奚楠一手握枪,一手指着咸鸿光和裴元,以及他们周围的人,“你们,要么是主犯,要么是帮凶,一个都逃不掉!”   “带走!”奚楠冷冷道。   当天上午。   大牛村的数百名村民,被一一带走,一个一个地录口供,盘问。   有了奚楠那本日记上的女受害者信息,有了钱玮救人时拍下的一张张受害者的照片,铁证如山,证据确凿。   大牛村的人,或是主犯,或是帮凶,全部被绳之以法。   翁雪梅团伙拐卖妇女儿童的特大刑事案件,终于告一段落。   ~   钱玮回到警局后,立刻帮薛深申请了荣誉勋章,奚楠在忙着安顿被解救出来的那些女受害者。   有很多女受害者已经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连家人都联系不上了。   奚楠把那些精神失常的女受害者,送到了精神病院。   另一边儿。   薛深则回了君璟律所。   他回到律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跟顾平闻申请了休假。   自从他大半年前进君璟律所,一直到现在,他都在不眠不休地打官司、接案子,还没怎么休过假。   收到薛深的休假申请,顾平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直接批准,让他滚出去多玩几天,交不到一百个朋友不准回来。   只不过,薛深休假前,国家电视台的记者贺凛找上了他。   “薛律师,”贺凛打通了薛深的电话,“国家电视台这边,给你安排了一期专访,是由我负责的。你最近方不方便,我们约一个时间?”   薛深看了一眼备忘录,“明天吧。”   早点专访完。   他早点去休假。   只是,薛深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他开着电脑办公的时候,又出了事。   假,是休不成了。   (情侣酒店偷拍案来了) 第245章 真的会谢   薛深办公的时候,喜欢给自己泡一杯浓咖啡,提神。插上咖啡机的电源,薛深习惯性地点开微博刷一会儿。点开微博的时候,薛深吓了一跳。   热搜榜被贺凛屠榜了。   #国家电视台贺凛涉嫌桃色交易#   #贺凛 艳照门男主角#   #贺凛 私生活混乱#   #贺凛 国家电视台#   #……#   热搜榜前十,贺凛占了五条。热搜榜前二十,贺凛占了十一条。热搜榜前五十,贺凛占了近二十条。   薛深看到这些标题党热搜的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贺凛那张忧国忧民的国字脸,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直觉,这事不对劲儿。   曾经的贺凛,可以为了采访拍摄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孤身一人跑去战火纷飞的境外某国,出生入死,也因此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新闻界的诺贝尔。这样一个敬业的新闻媒体人,二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成了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   这样的人,有时间去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私生活?   薛深随手点开热搜榜一的话题。   话题下边有一段时长半个小时左右的视频,薛深随手点开。   视频里的场景,好像是在酒店的浴室,贺凛把一个女人压在浴缸里亲,亲完了,把一丝不挂的女人抱出来。镜头一转,画面切换到了卧室,看装潢风格和贺凛的衣着,应该还是同一家酒店。   贺凛把女人摁在了床上,紧接着就是一些写出来会不过审的内容。   视频虽然没有蓝光高清的清晰度,但是,几乎是怼脸直拍,能清楚地看到贺凛那张国字脸。   视频的收音很好,几乎能听到那两人之间的喘息。   薛深立刻点了缓存和下载。   他对这种带颜色的视频不感兴趣,大概是职业病,他习惯性地保留证据。   薛深刚保存完。   视频因为涉黄低俗,打不开了。   同一时间,薛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薛律师,是我,贺凛。”电话那头贺凛的语气快哭出来了,“网上的热搜和新闻你看了吗?”   薛深嗯了声:“看了。”   “薛律师,我发了个文档到你微信上,你帮我看看,我现在公开道歉,文档里是我的道歉信,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贺凛的语气透着些懊恼,但是还算冷静沉稳。   紧接着。   薛深听到电话那头打火机点烟的声音,还有贺凛剧烈的咳嗽声,他的书房里大概是烟雾缭绕,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   “道歉?”薛深没看贺凛发来的文档。   “你做错了吗?”   “你和上下级桃色交易了吗?”   “你嫖娼了吗?”   “你私生活混乱吗?”   薛深像机关枪,直接、决断且简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一连问了贺凛四个问题。   贺凛愣了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薛深嘴角一抽。   非工作场合下的贺凛,还真是话少。   “你就不能多说个字?”薛深有点无语。   贺凛认真地想了想,“真没有,真没有,真没有,真没有。”   薛深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研究生毕业论文致谢里,只写了一句话,这句话我现在就想送给你。”   “什么话?”贺凛认真起来,以为薛深是要给他提供什么法律方面的帮助了,“你等下,我找个本记一下。”   薛深:“用不着,就一句话。”   “那句话就是……”   “我真的会谢,拴Q。”   贺凛:“……”   “薛律师,先不聊了,明天跟你约的采访也只能先改时间了,你要是觉得我那封道歉信没问题,我就发……”贺凛不欲多说,没多言语,说道。   薛深反问他:“既然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报警吗?”报了警,再请一个律师。   薛深怕贺凛以为他自己在趁火打劫,毛遂自荐想给人家当代理律师,就没多说。   回答薛深的,是一段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薛律师,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这件事我只能打烂门牙往肚子里吞,干吃哑巴亏。”贺凛说:“我确实不是私生活混乱,网上疯传的那些视频,是我和我女朋友放假出去玩的时候,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已经订婚了,只是婚前性行为而已。”   “你以为我不恨这个偷拍视频的人吗?可我又能怎么样?偷拍别人的裸照和全裸视频并不构成侵犯个人信息罪,因为裸照不属于个人信息,并且,我们国内又没有侵犯隐私权的犯罪。”贺凛说得头头是道。   显然,他打电话找薛深之前,已经仔细地研究过刑法,或是咨询过专业人士。   贺凛叹了口气,隔着电话,薛深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萧索和无奈。   “我女朋友,叫赵冬菱。”   “她今年刚进国家电视台,在导播室工作。”   “事情闹成这样,就算报警也没有用,充其量就是民事案件,也不算刑事案件。要是再把事情闹大了,我女朋友以后要怎么在电视台立足?”   贺凛想息事宁人。   他怕了。   他胆怯了。   “薛律师,我现在甚至不敢打开微博,更不敢让我女朋友看微博,你知道为什么吗?”贺凛苦笑一声:“因为微博上铺天盖地,全部都是骂我的私信和评论,我怕看了之后,我会崩溃。”   薛深理解贺凛的心态,但是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你跟键盘侠置什么气?不要去在乎那些与你生命毫不相关的人对你的任何评价,他不需要对你的人生负责任,但是,你需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任。”   贺凛愣了下。   呆呆地握着电话,直到手里的烟燃烧到了烟头,烫到了手,他才如梦初醒般。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边薛深开口:   “网上还有人喷,说朱自清的父亲违反交通规则,建议课本删除《背影》。”   “还有人说,孟姜女哭长城,破坏古建筑。”   “甚至有人说,司马光破坏公物。”   “可是,他们说了又怎么样?难道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薛深不理解贺凛这种心态。   热搜屠榜,热搜前十就沦陷了五条,这比一些顶流影帝影后官宣结婚的热度都要高了,还有什么怕把事情闹大的?   贺凛想了想,问道:“薛律师,我该怎么办?”   薛深:“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去警局报案。你不是要在微博发道歉信,公开道歉吗?道歉信删了,就别发了,直接把去警局报案的立案通知书,给我挂上去,挂到你所有的社交账号上,挂得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贺凛说:“可是,按照刑法,这立不了案啊。”   薛深冷笑了下,淡淡地问:“谁说的?” 第246章 真是高明   贺凛茫然地“啊?~”了一声,“我百度了,偷拍裸照或者是这种全裸视频,不构成侵犯他人个人信息罪,因为这些不属于个人信息。而且,我国目前也没有侵犯隐私权的罪名啊。”   刑法,是最严厉的法律。   刑法没有明文规定是犯罪的,就不构成犯罪。   “谁说要告侵犯个人信息的?”薛深话锋一转,“我问你,这些视频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黄色网站。”贺凛很笃定地说道。   他有自己的人脉圈子。   桃色交易的事刚刚被顶上热搜的时候,他就让圈子里的朋友去查了。视频,是从一个黄色网站里流传出来的。   薛深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和你女朋友私生活的视频,为什么会传到黄网上?”   贺凛说:“因为酒店房间的卧室和浴室里,有偷拍偷录的设备。”   “并且,视频被传到黄网上以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播放量已经达到二十多万了。”   薛深勾唇:“这不就得了?”   “去警局,先告酒店,这属于是民事的案子。酒店服务不到位,导致客人受到精神损害,是要赔偿的。”   “再告黄网,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在黄网播放量二十多万的一个视频,可能帮黄色网站创收六位数以上,这属于涉案金额巨大的刑事案件。”   “所以……”贺凛心底燃起了希望,不敢置信地问薛深:“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深挺自信的,“警方不仅要立案,还得尽快破案。”   黄色网站啊。   还把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都搅合进去了。   全国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案子呢。   “薛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警局?我现在就签律师委托书,我想委托您做我的律师,您看可以吗?”贺凛和薛深说话的时候,底气不太足。   这要是搁在半年前,薛深是个刚进律所初入茅庐的实习小律师,贺凛是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贺凛可能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但是现在,薛深声名鹊起,青云直上。   贺凛不确定,薛深愿不愿意接他这个案子。   他咬牙,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地求道:“薛律师,我家楼下全部都是蹲守着的记者同行,甚至有不少我在国家电视台的同事,都在等我的动作。我要是现在出门,就得被他们围着采访,我出不去了,所以我想求你帮我……”   “好。”薛深答应下来。   薛深本来就是要帮贺凛的。   否则,他也不会跟贺凛说这么多。   薛深穿上外套,亲自开车去了趟警局。   当了半年多的律师,薛深已经把全市各级警察局和派出所都摸得透透的,跟进自己家大门一样熟悉。   只不过,今天他刚到警察局门口,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薛深走了进去。   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和褶子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呜呜警察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我……我不活了!”   女警察拿纸杯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起来慢慢说。   可是。   老太太抬手打翻了女警手里的水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你们今天必须把我儿媳妇抓起来!”   “你们要是不抓,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   ?   抓自己的儿媳妇?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薛深嘴角一抽,随口问了句:“老人家,您儿媳妇犯什么事了?”   “她昨天生了个孩子,今天我叫她帮我拖地,她都说坐月子起不来。我寻思着,生个孩子用那么多戏份吗?以前我在我们老家田地上干活,突然一弯腰,孩子就生下来了。随便拿布把孩子包裹起来,喂了奶我就继续干活了,哪那么矫情?”   老太太一边说,还一边啐了一口:“贱人就是矫情!”   旁边的几个警察都皱了皱眉。   倒是薛深,一听就乐了,“您说的对。”   老太太愣了愣。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也愣住了。   薛深笑眯眯地说:“是啊,我二弟媳妇剖腹产,儿子刚出来都没来得及哭一声,就开始给他妈妈缝合伤口了。”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薛深话里的讽刺,甚至还附和了一声,“对,看看这孩子多懂事!”   薛深继续道:“还有我三弟媳妇,生了孩子就拖着脐带给他们一家人做饭,不小心把脐带切进去炒了一盘,他们一大家子还都说脐带饭好吃,下次让我三弟媳妇再做点。”   老太太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你……”   薛深气场很强,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凌厉得让老太太连插嘴都插不进去,“我四弟媳妇就更厉害了,她肚子里的小孩一落地,就已经是双料博士,世界首富了,还有一帮人冲进他们家里,双膝跪地,连磕四十五个响头,呼声震天,大喊三声恭迎战神归来。”   老太太脸都黑了。   几个警察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声交流着:   “高,真是高。”   “不愧是做律师的,嘴是真他妈的毒。”   “这小子是律师?”   “上次他和重案三组的钱组长,潜伏进大牛村,救了四五十个被拐卖的女受害者。”   “上上次他直播诈骗,全市的警察都围观他直播,贼六!”   薛深弯腰,挺绅士地伸手,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说道:   “当今社会生存压力大,成年人有内卷,未成年孩子有鸡娃,男人女人都辛苦。”   “所以,老奶奶,希望你能换位思考一下,对身边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好一点,大家都不容易。”   “你说是不是?”薛深在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老太太不自觉地抖了抖,也不哭了,也不坐在地上撒泼了,麻利地扶着薛深的手站起来,一溜烟地转身跑出了警局。   薛深转身看向几个警察。   作为贺凛的律师,帮助他的当事人报案的时候,一个令薛深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第247章 法医眼镜   就见有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四十多岁,但并没有这个年纪人的富态和发福,温和翩翩,镜框后的那双眼睛,不期然地显露出从政多年浸淫出来的锋芒与风采。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车钥匙,推了推镜框,看向几个值班的警察,一开口就是标准、流畅又好听的普通话。   “警察同志,请问重案三组的钱玮钱组长在吗?我听说他今晚在这里整理一些资料和卷宗,我是明天要给他做专访的记者,国家电视台的苗骏。”苗骏充满贵气,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名片,递过去,“之前和钱组长预约了时间,想请他和那位薛深律师,一起谈谈翁雪梅案。”   薛深站在角落里,灯光又有些暗,一时间苗骏倒是真没认出来,角落里站着的就是薛深。   薛深歪头看他,愣了下。   苗骏?   他明明记得,几个小时前,贺凛刚刚打电话给他,和他敲定了明天采访的时间。   怎么?采访记者说换就换了?   完蛋玩意!   薛深轻咳了咳,问道:“不好意思啊,我听说,明天负责专访和直播的记者,不是贺凛吗?”   苗骏饱含深意地一笑,“那你看看,国家电视台官网的记者名单里,还有贺凛吗?”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但没言语,而是用手机点开国家电视台官网的网页。   贺凛是首席记者,名字是挂在官网首页的。   甚至是一些接待外宾的大场合,都能在合照或是直播里看到贺凛。   可是,此时此刻,与贺凛这两个字有关的所有新闻稿、采访和专访视频,甚至是贺凛在国家电视台官网的简介,全都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要消除掉贺凛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一样。   苗骏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想了想,烟在指尖一转又收了回去。他看了薛深几眼,觉得薛深很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苗骏没多想。   他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贺凛的亲戚或朋友,语气也不怎么好:   “忘了说了,贺凛私生活混乱,并且涉嫌嫖娼,他的艳照门事件影响太恶劣,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现在,总台这边已经对他做了开除处分。”   “从此,贺凛与电视台再无瓜葛。”   “总台的开除处分通知,明天就会公示了。”苗骏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   【叮!】   【触发新任务:1、帮助贺凛和他女朋友赵冬菱正名,打赢官司。2、打掉该黄色网站背后的一整条产业链。】   【任务奖励:1、贺凛好感度+50。2、律政狂人称号+1。3、法医眼镜+1。】   薛深愣了愣,“系统,可是我去大牛村的任务,还没结束,老钱他初恋还有一场官司,等着我打呢,这个任务我可能……”   因为当时去大牛村的任务,是要解救人质,并且还要帮钱玮打赢他初恋被拐卖的官司,追究拐卖和收买妇女儿童双方嫌疑人的刑事责任。   但是,现在案子还在警局的侦查阶段,没到检察院,也没到法院,薛深没法插手介入。   系统很高冷地没有回答薛深的话,而是在聊天窗口给薛深发了这样的几条弹窗弹幕。   【物品:法医眼镜】   【等级:A(+0)】   【属性:窥探】   【物品介绍:血淋淋的凶杀案现场,往往需要法医数个小时的的勘探和尸体解剖。而这副眼镜,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帮你“窥探”到凶案现场的各种证据。当然……如果躺在凶杀案现场的是您,那您被法医解剖后,眼镜会和您一起被送进火葬场的炉子,像烧烤一样,法医眼镜就没用了呢。】   “……”薛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有就是,他突然也不是很想吃烧烤了。   【小心杆。】   小心肝?系统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得薛深浑身一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难不成系统是女孩子?   这么肉麻的吗?   薛深满脸匪夷所思,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出去,就感觉脑袋一疼,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响。   薛深捂着脑袋,就看到面前两个警察,推着一个安装有移动滚轮的白板,往他这边走。   他刚刚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白板左边的杆,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脑袋。   薛深撞得脑仁都疼了。   淦!   系统说的是让他小心“杆”。   而不是“小心肝”。   亏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系统是女孩子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请宿主把注意力放在律师职业和法庭官司上,不要关注一些不必要的事。】   最强律师系统的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来半点情绪,像机器人一样。   薛深没再多问,他想到了以前,他没有最强律师系统的时候,每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微薄薪水,艰难度日。   无论最强律师系统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强律师系统这个金手指给他带来了一切。   【系统能提供给宿主的,只有辅助和引导,你的一切是凭借你的法律知识和法律专业能力换来的,是你自己的东西。】   系统说。   这也是实话。   薛深没再多伤春悲秋地感慨,他想到刚刚系统提到的奖励有法医眼镜,问道:   “可是,我是主做民商事案件的律师,法医眼镜是用于刑事案件的,是不是对我的用处不大?”   【有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刑事冤案的再审官司,将会在接下来的半年之内开庭,你还要不要去给人家当辩护律师?你觉得法医眼镜你用不用得上?】   薛深眼前一亮。   倒不是因为别人在刑事案件中蒙冤坐牢而幸灾乐祸,只是,一个律师爱打官司爱帮当事人维权,就像一个将军爱打仗爱捍卫国土一样。   1、震惊全国。   2、特大刑事案件。   3、冤案。   4、而且是再审开庭。   这几个词组堆砌在一起,足以点燃薛深心底所有的热血和法律信仰。   “要当的!”   “法医眼镜我要了!”   “贺凛和他女朋友赵冬菱的这个任务,我也接了!”   薛深在心里对系统说。   “不过,法医眼镜A级后边括号里的加零,是什么意思啊?”   【法医眼镜可以升级。】   【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也会逐渐提升等级,解锁更多未知功能。】   薛深眼前一亮。   再转头,看苗骏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块香嫩多汁的大脆骨,都想扑上去咬一口了。 第248章 拒绝专访   苗骏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就好像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里,突然被狼盯上了,凶悍程度还是狼王级别的。   “你是贺凛的什么人?亲戚?朋友?”苗骏松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因为他被薛深盯得无端有种压抑感和窒息感。   薛深耸肩,慢吞吞地说:“算是朋友吧。”   只不过是提供法律援助的朋友。   律师朋友。   苗骏微微点头,忍不住又看了薛深一眼,想了想,像施舍似的开口:“贺凛被开除,我也很痛心。你既然是贺凛的朋友,那就麻烦你帮我带个话给他。”   “什么话?”薛深问,语气不急不缓的。   苗骏似笑非笑地斜斜眼,“我有个表姑父,在市里的扫黄办公室工作。贺凛离开国家电视台,砸了铁饭碗,没工作的话,我可以让我表姑父帮忙。”   “毕竟,我跟贺凛同僚一场,也不忍心看他晚景凄凉。我表姑父说,他们扫黄办公室,还缺个复印资料的文员,一个月工资三千,你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   苗骏垂下脸。   啧,前一秒刚刚因为涉黄和私生活混乱,被电视台开除,下一秒就去了扫黄办公室工作,何其讽刺?   苗骏瞥着薛深,眼神似嘲非讽。   好像压住了薛深,就是压住了贺凛一样。   苗骏很厌烦贺凛。   在国家电视台的时候,贺凛是首席记者,苗骏只是个普通记者。   贺凛要竞选副台长,台长拍着贺凛的肩膀,说我过段时间要出差,正好,电视台交给你,我放心。   而他苗骏呢?连向台长毛遂自荐,都会被台长笑眯眯地打回来,给他吃一颗软钉子。   凭什么?   苗骏不服气,更不甘心。   苗骏对面儿的薛深笑笑,“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只帮我的当事人送起诉书和答辩状到法院,不帮人传话,也不帮人捎口信。”   “你……”苗骏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起诉书和答辩状?   这小子,是个律师?   没等苗骏一句话说完,薛深慢条斯理地刷着时事新闻,随口对苗骏说:   “还有,明天你的专访。”   “我,拒绝。”   苗骏瞅他,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嘲讽,他拿眼神上下打量着薛深:“你?专访?不好意思,我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娱乐记者,专访不是谁都能上的。……”   苗骏下午看过钱玮和重案三组侦破的翁雪梅案件,知道钱玮和一个律师亲自去了趟大牛村,并肩作战,还解救出了五十多名人质。   苗骏就觉得,那至少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律师,老油条了。他却根本没想到,那个艺高人胆大的律师,会是薛深。   苗骏工作忙着,也没那个空闲时间和薛深废话。   亦或是,在人前和薛深撕逼起来,实在是太跌身价,对他而言有失身份。   苗骏懒得废话,绕过薛深,看向值夜班的几个警察,礼貌又绅士地问道:“警察同志,钱玮组长在哪个办公室,我跟他预约过了,他让我来了就直接到办公室找他。我想找他,再对接一下明天的专访流程。”   不等几个值班警察说话。   有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至近前。   “钱组长。”   “钱哥。”   钱玮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钱组长,你好,我是国家电视台的苗……”   苗骏话还没说完。   钱玮跟警局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地从苗骏面前走了过去,与他擦肩而过,就跟没看见似的。   苗骏的脸色唰地就沉下来了。   “小薛,你来了。”钱玮热络地走过去,一勾薛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也不拿他当外人,就要往自己办公室走,“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刚到的龙井,你带点回去喝。”   苗骏看看钱玮,又看看薛深,不敢置信钱玮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律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落他的脸面。   等等。   小薛?   这律师姓薛?   “你是……薛深?”苗骏捏了捏眉心,偏过头,不太确定地低声问道。   他平时不看法治节目,更不看普法直播。   明天的专访,他也是以钱玮为主角,所以还没有仔细去看薛深的资料。   薛深笑笑:“是,我是薛深。”   苗骏脸上的阴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不敢置信,是难堪。   震惊的是,薛深这么年轻。   难堪的是,他被一个年轻人辱了脸面。   “您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不是什么娱乐记者,专访也不是谁都能上的,我知道。”薛深笑眯眯的,把刚刚苗骏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反手甩在了他脸上。   薛深心里明镜似的。   贺凛这事儿,和苗骏未必脱得开干系。   苗骏今天闹这么一出,倒是给了他调查证据的方向。他还真得谢谢苗骏,要不是苗骏来,他还跟盲人摸象一样,在茫茫人海中苦苦搜寻线索呢。   说完这一句,薛深看向钱玮,表情淡漠:“老钱,我还有事,明天的专访我就不去了。”   老钱?满脸郁结的苗骏瞳孔狠狠一缩。谁见了钱玮,不得尊称他一声钱组长?有几个敢管他叫老钱的?   偏偏钱玮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生气,反而配合地说道:“那我也不去了。苗先生,您请回吧,明天我有点公务在身,临时有事,来不及过去了,咱们改天再约。”   这一听就是托词。   偏偏,苗骏只能打落门牙含着血往肚子里吞。   苗骏郁闷又憋屈,咬咬牙,把底牌拿出来了。   他看向薛深,沉着脸,开口了。 第249章 刑事案件   “你是贺凛请来的律师?”苗骏问薛深。   得了!   薛深脑袋里回响的,还是钱玮手机铃声的那句——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薛深从警察同志手里接过报案单,在填单子。听到苗骏的话,心情挺好地歪头嗯了一声。   苗骏还挺怵薛深的。不说别的,薛深打的几场官司,就没听说过有哪一场是败诉的,他就像一台大功率超强律政机器人,不知疲倦。   而且,苗骏自认为即将升任副台长,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他的眼神一般年轻人是接不下来的。不少年轻人与他对视几秒钟,就会心虚似的别开视线。做官做久了,身上自然就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淡淡的,让人不敢放肆。   但是薛深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他的眼神影响。   苗骏直直地盯了薛深半天,盯得眼珠子都快要爆浆了。   薛深就跟没感觉到似的。   “薛律师,你填的报案单……诶,刑事案件报案?不是,贺凛的作风和私生活问题,上了热搜,也扯不到刑事案件上。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急病乱投医。贺凛是体制内的人,就算是他违法,也是公务员法去约束他,他的事还达不到违法犯罪的程度,充其量就是民事案件,也立不了刑事案子的。”   薛深瞥了眼苗骏。   苗骏头顶,有一棵仅薛深可见的树缓缓长了出来,树的叶子是黄色的。   黄色是疑惑的颜色,中级的【心理学技能树】让薛深知道,这个颜色,也可以从苗骏心里,窥探出慌乱与紧张的情绪。   他在害怕!   薛深眉峰微挑,眯了眯眼睛,把报案的单子填完了递给警察。   穿着警服的小姐姐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沉了:   “抱歉,薛律师,这个案子我们这里没法直接立案。”   苗骏心里一喜,但是,他像个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下压的唇角回到了水平线上,玩味地看了一眼薛深。   “薛律师,回去好好学学刑法,还有刑事诉讼法。”   “说不定把法律学好了,就不会出现这种到派出所还报不了案的情况了。”苗骏像在提携后辈一样,轻抚了抚薛深的肩膀,拍拍他的胳膊,用只有薛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不该管的闲事少管,否则……呵呵。”   这时。   警察开口:“这个案子牵扯面太广,性质太恶劣,我们要移交重案组处理,择期破案。所以,这个案子不能由我们派出所来接。”   苗骏浑身僵得厉害,就像被点了穴位,音儿都没出。   “就一个记者私生活问题?”   “刑事案件?”   “重案组?”   苗骏喃喃地念叨着这三个词,满脸匪夷所思。   直到警察征求了薛深的意见,把报案的单子递了过去。   苗骏一把抢过来。   那架势,就像劫匪第一次去银行抢劫,慌里慌张的,抢了好几捆绿油油的一元大钞,转身就跑似的。   苗骏低头,一目十行地看着薛深报案的单子。   他是记者,职业病使然,能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迅速从纸上密密麻麻的字里,筛选出来自己要找的关键词和关键信息。   苗骏看完就惊呆了。   薛深……代理律师……报案……刑事案件……黄色网站……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 第250章 你是真瞎   苗骏眯了眯眼。   他算到了贺凛能猜出来,热搜是他苗骏搞的鬼。   他算到了贺凛能理智尽失地拿着刀子找他拼命。   他也算到了,或许贺凛会为了女朋友,自废前程,拿着那一纸开除决定灰溜溜地离开国家电视台。   但是,苗骏怎么也没想到,贺凛会找来薛深这么个疯子。完全不鸟你买的热搜,直接刨你祖坟,往根上刨。   这就好像医生治病。   庸医是看你牙疼,就给你开止痛药,治你牙疼,见山是山。   名医是看你牙疼,诊断出你为什么牙疼,顺藤摸瓜,诊出是因为颈椎错位引起的牙齿神经痛,给你正颈椎,见山不是山。   而更牛逼的国手医圣,甚至不需要顺藤摸瓜,一眼就能看穿你的病症所在,见山又是山。   “你?薛律师,容我提醒,贺凛可是霸占了几十条热搜,你去告黄网,又能怎么样呢?”苗骏问,不是揶揄和嘲讽,他是真的不理解。   薛深感觉到苗骏的茫然,笑笑,“我很喜欢一句话。”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苗骏呼出口气,看着灯光下自信但绝不自负的薛深,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莫名的,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什么意思?”他问。   薛深:“见山是山,意思是——你是真瞎。”   薛深:“见山不是山,意思是——世界和你想的不一样。”   薛深:“见山又是山,意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转过身。   薛深用手指头凌空虚指了指苗骏的头盖骨,嘴角勾着笑,似乎在说,你是真瞎。   说完,薛深在心里问系统:   “能不能检索一下黄色网站的视频里,有没有苗骏?”   【有。】   薛深乐了。   还真有?   【有苗骏和十个女孩儿一起裸聊的视频。】   十个?   一起裸聊??   薛深看了看苗骏的脑袋,难怪,谢顶谢得这么早。   估计,是个肾不太好的。   “薛深,”苗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显是听懂了薛深的嘲讽,气得声音都劈叉了,“且让你多得意这一会儿……”   苗骏歪头看薛深,几乎是用口型一字一句地无声说道:   “你不是律师吗?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你不是想帮贺凛洗冤吗?告诉你,没用的。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在两个小时内,让贺凛绝望到恨不得自杀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你是律师,而不是法师。他要是绝望到想死,你可救不回来他!”   “……”   两个小时。   绝望到自杀!!   苗骏笃定的语气,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贺凛有危险。   那么贺凛的命门是什么?   仕途?金钱?权力?   薛深在心里摇了摇头,自己先否了。   都不是。   贺凛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想在社交账号上公开道歉,表示愿意离开电视台,就是为了保他的女朋友。   他的命门,是赵冬菱啊。   要是能利用好赵冬菱这步棋,也能彻底把苗骏拉下水!   让打击黄色网站的刑事案件,顺带着也变成打击苗骏的刑事案件,把这些心术不正、知法犯法的人,一起都收拾了!! 第251章 寿比昙花   薛深微微压下眼睑,眉头轻锁,没说话。   苗骏挺了挺肚子,走过去时还撞了薛深肩膀一下,“不好意思啊薛律师,撞到你了,不过……你是贺凛的代理律师,官司败诉的疼,可比被撞这一下疼多了,你说是不是?”   苗骏接了个电话,“哎对,老婆,我在警察局……没骗你,真在警察局谈工作呢,什么?谁出去跑破鞋了?我真没有,谁出去跑破鞋谁是孙子……什么叫我没少当孙子?你瞧瞧你这话说的……哦哦哦你给我订的生日蛋糕到家了,行……我马上回去,一会儿见。”   苗骏打完电话,笑了笑,走之前也不忘挖苦薛深一句:“薛律师,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当然。”薛深看着他,似笑非笑:“苗先生,那我就祝您……福如加勒比海,寿比昙花。”   苗骏听到前半段,还笑眯眯的,听到后面,脸拉得像驴一样。   薛深:“偿命百税,百病缠身。”   薛深:“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苗骏:?   钱玮:?   旁边的几个警察:?   就还。   挺突然也挺押韵的。   “走了。”薛深跟钱玮打了个招呼,没再说话,走了。   **   地下停车场。   薛深从警察局出来,去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提自己的车。   “救……救命……”   “帮、帮帮我……报警……”   一阵虚弱的呼救声,传入薛深的耳朵里。   自从觉醒了系统,不知道是不是最强律师系统的作用,薛深觉得他的视觉和听觉等五感比从前灵敏了数倍。他循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绕过面前的一排排车子,最终走到了角落里。   看到角落里的人,薛深眉梢闪过一抹惊讶和诧异。   角落里。   躺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鸭蛋脸,有点婴儿肥。身上只穿了件米白色的丝质睡袍,穿着一字拖。睡袍被撕扯得粉碎,皱巴巴的,上面隐约有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一字拖上绿油油的小青蛙装饰也掉下来了一个。   “打110……强奸……有人强奸……抓强奸犯……”女人脸上也有伤,嘴角淤青了一大块,有气无力地呢喃道。   女人咬着唇,一开口,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从眼角滚落下来,“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   身上,是引人遐想的各种痕迹。   薛深视线一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没去看半点不该看的:   “还能站起来吗?”   “我报警,然后送你去医院做检查,保留证据。”   “我是律师,你的隐私我不会透露出去半分。”薛深递了张名片过去。   女人脸色发白,身体抖得厉害,她梨花带雨的,双手捂着脸,“我叫赵冬菱……”   “哪个dong,哪个ling?”薛深微微一愣。   该不会这么巧吧?   跟贺凛传出不雅视频和照片的,贺凛的女朋友,名字好像就叫赵冬菱?   “冬天的冬,菱角的菱。”赵冬菱眼泪刷刷地就流下来了,拿着薛深的名片看了一会儿,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看了看薛深,又看了一眼手里简约大气的名片,“你是贺凛的律师?”   薛深点点头,“嗯。”   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惊愕表情。   薛深余光一瞥,看到赵冬菱背靠着一辆车的轮胎。而这辆车……是苗骏的座驾。   薛深瞳孔微微收缩。   “你刚刚说要报警抓强奸犯,是谁对你……?”薛深问道。   他知道这么直接地问受害者,强奸她的凶手是谁,太过残忍也太过于没有人性。但是没办法,薛深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1、苗骏好像对贺凛有敌意。   2、贺凛上黑热搜,塌房子。   3、赵冬菱是贺凛的女朋友。   4、赵冬菱被苗骏给强奸了。   四件事,偏偏发生在同一个时间同一片空间之下。   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苗骏,是苗骏!就是他!!”赵冬菱咬了咬唇,眼泪越流越凶,是真的委屈了,“薛律师,你就说要多少钱吧,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之前的热搜,我跟贺凛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了,现在苗骏居然对我……我,我要怎么面对贺凛?”   “薛律师,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你就把我跟贺凛的案子都接了吧。”赵冬菱抿唇看着薛深。   薛深回过神来,朝赵冬菱看过去,从包里摸了瓶矿泉水递给赵冬菱,温和地说道:“赵女士,你把苗骏这件事仔细地跟我说一遍。”   赵冬菱喝了几口水,情绪平复缓和了很多。   很快,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薛深说了一遍。   因为贺凛和赵冬菱的热搜和不雅视频。   两人共同的家里,小区外有不少娱乐记者和媒体在蹲守。   赵冬菱不敢见贺凛,也不敢回父母家,因为怕把父母曝光在记者的镁光灯下。   记者圈里,有不少的优秀记者。   但是,有好记者,就会有一些拿钱办事的坏记者。   这些坏记者就像是吸血的蚊子和苍蝇,见缝就钻,无孔不入。   赵冬菱只能暂时住在朋友租的公寓里。   傍晚的时候,苗骏来了。   苗骏马上要升副台长,也算是赵冬菱的上司。虽然赵冬菱觉得一个人在家里,孤男寡女地和苗骏见面,不是很方便。但是,苗骏说有跟贺凛有关的事,要和赵冬菱商量,赵冬菱犹豫了下,就把苗骏给放了进来。   “他一进屋,就强行灌我喝酒,灌醉了我就把我给……”赵冬菱脸色发白,瞳孔里都是惊恐,像受了惊吓的小鸟,“他力气很大,我反抗不了,我喝得晕乎乎的,已经快要没有意识了……他还用了tt,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垃圾桶里的东西和床单也都烧毁了,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赵冬菱双眼微微一闭,眼睛就不争气地往下掉金豆。   想想也是。   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孩子遇到了这种事情,都会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是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当然。   伪装被强奸,反咬王厚德一口的那位苏蓉蓉小姐除外。   薛深手上拿着录音笔,笔尖一闪一闪的,他让赵冬菱对着录音笔的笔尖说,便于他记录赵冬菱说过的话。要是打官司,这些后面都属于是证据,是有大用处的。   赵冬菱抽噎了几声,继续道:   “半个多小时后,他怕我报警,还把我绑了扛下楼,塞进了汽车后备箱里,想把我带出去,找个地方关上几天,教训教训,警告我别乱说话,也别惹火烧身。”   “我就是趁着他把车停在这里,好不容易才从后备箱里钻出来求救的。”   “薛律师,幸亏我遇到你了……”   赵冬菱眼睛水汪汪的,凄惨又可怜地看着薛深。   只是。   赵冬菱说完了一切。   薛深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凌厉,板起脸的模样杀伤力很强。   薛深问赵冬菱:“谎话说够了没有?”   赵冬菱脸色一僵。 第252章 这不合理   赵冬菱的眼神跟活见鬼似的,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一一闪过慌乱、震惊、无措和愤怒几种眼神,“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我说谎?有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指着赵冬菱这三个字,跟你发誓!”   赵冬菱歇斯底里地朝薛深大吼。   她挣扎着起身。   一动。   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在地上。   “是吗?”薛深眯着一双锐利的眼,盯着赵冬菱看了半晌,笑笑:“赵女士,那你赵冬菱这三个字,可能不太值钱。”   赵冬菱脸色发白,背后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有些害怕地看着薛深,“薛律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薛深轻咳了咳。   他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然后,把手机递给赵冬菱。   “王厚德诉苏蓉蓉诬告陷害的案子,是我几个月前办的一个案子。这位苏女士带着个孩子上门碰瓷,说孩子是我当事人王先生的,还说王先生对她用了强。”薛深往前走了几步,笑意盈盈地对赵冬菱说:“最后,你猜猜苏女士被判了几年?”   地下停车场在这个时候,寂静一瞬。   静,落针可闻的静。   “薛深,你可别乱说!”赵冬菱的瞳孔缩了下,可低头看到她一身染了血污的衣不蔽体的睡衣,她又放松下来,“你是不是收了苗骏的钱,才偏帮着他说话?说不定你愿意帮我男朋友贺凛代理案子,就是提前跟苗骏通好了气,想让我跟贺凛败诉,你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赵冬菱说话的声音拔得越来越高。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显得足够自信。   殊不知越是说话大声的人,越是心虚罢了。   她一脸问心无愧,仰着脖子看向薛深,整个人底气十足。   赵冬菱看起来大义凛然,仿佛她是那个无辜受了冤屈,想要沉冤昭雪的那个。   “行,你报警吧,你现在就报警,打110。”薛深把110三个数字都给她摁好,把手机递过去,“你跟贺凛的那些破事,我不管了。”   赵冬菱张了张嘴。   一时间,连动作都忘了。   薛深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反问:“怎么不打了?不敢啊?”   赵冬菱原本挺嚣张的。   薛深低着嗓子一开口,她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太敢说话。   但是,赵冬菱心里憋屈得要命。   凭什么?   凭什么薛深的语气那么冷,凭什么薛深想也不想,一口咬定她前面的话是在说谎?   “薛深,”说不上是心理阴暗还是什么想法,赵冬菱心头火起,一股邪火从她心底蹿升了上来,“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跟我说清楚!否则我就要到律师协会和你们律所去投诉你,说你吃两家的钱!”   所谓吃两家的钱。   就是说,一个律师同时与原告和被告双方通气。   吃完原告吃被告。   “呵呵。”薛深忽然就笑了,轻声开口:“你要闹是吧,可以。”   “首先,你刚刚说你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不想给苗骏开门。所以……你为什么又穿着这套露肩的吊带睡衣去给他开门?这不合理。”薛深看了赵冬菱一眼。   “我……”赵冬菱面色一变。   想解释。   但是嘴张开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谎话编圆了。   “其次,你说你是被苗骏强迫了之后,被苗骏给扛下楼的。那么,你脚上为什么还穿着拖鞋?难道他把你带下楼,还体贴地给你穿上拖鞋,方便你从后备箱里钻出来逃跑吗?这不合理。”   薛深摆弄着腕表,垂下眼睑,说道。   刚刚赵冬菱一副委屈的样子,薛深真的信了。   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苗骏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贺凛刚刚曝出黑料上热搜,苗骏就迫不及待地对贺凛的女朋友下手?这合适吗?   现在看起来,却无比的讽刺。   一切逻辑都已经清晰了起来。   “其实我……不是,不是,我……”赵冬菱颤抖着手,语无伦次,一句话颠三倒四地反复说了好几遍,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直接傻眼了,像一个树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薛深没搭理她,眼神凉凉:“最后,你说苗骏在你家灌醉了你,然后把你带下楼塞进这车子的后备箱里。可是,我只在你身上闻到了酒味,后备箱没锁上,我没有在苗骏座驾的后备箱里闻到丝毫的酒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酒是你刚刚自己喝下去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停车场喝酒呢?这……也不合理。”   赵冬菱傻眼了。   她脑子里紧绷着的弦,砰地断了。   她刚刚都在和薛深说些什么啊?   说她被苗骏给强迫了。   说让薛深帮她代理官司,帮她讨一个公道。   可是她前面的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兜头至尾的笑话。   她在薛深面前,活脱脱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愚不可及。   她自以为已经能掌控一切了。   可在薛深面前,她那副恶毒阴暗的嘴脸,曝光得彻彻底底……   “赵女士,你该庆幸我是贺凛的律师而不是苗骏的律师。”薛深不疾不徐地开口,把录了音的那支录音笔在赵冬菱面前晃了晃,“否则,我就应该帮你打110,让你去报案,至少能给你扣上个诬告陷害罪的帽子,几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   面对薛深的指责和呵斥。   赵冬菱已经无脸见人了,她捂着脸,踉跄着转身就往地下停车场外边跑。   就在这个时候。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B2层。   电梯门徐徐打开。   大腹便便的苗骏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赵冬菱心里咯噔一声。   腿一软。   差点栽倒在地上。   苗骏,肯定是什么都听到了。 第253章 骗取信任   苗骏从电梯厢里走出来。   薛深看清楚苗骏的脸,松了口气。   苗骏没戴眼镜,眼镜拿在手里了,在擦。   看到赵冬菱,他还疑惑地“咦?”了一声,“谁家的电动车停这儿了?”   说完。   苗骏的手机响了。   “喂,你们是市第三医院的?什么?我老婆车祸了?让我赶紧去医院,还要打钱交抢救的手术费?……哦不好意思,肇事司机是我雇的……对,不治了……麻烦你们把她送去火葬场,再帮我联系个殡葬公司。死骗子,骗钱骗到我头上了!”苗骏还不知道附近有人,说话也没怎么留情面,他帽沿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脸色突然一变。   他那拿着电话的右手,抖得就像食堂阿姨舀菜的手一样,小心地把手机放到耳边,“老婆,你说什么?真车祸了?”   “行行行,我一会儿过去交手术费,你别怕我马上到……医生您说什么?全麻还是半麻?那……微辣吧。哦,啊?哦全身麻醉还是半身麻醉啊,知道了知道了……”   苗骏挂断电话。   因为高度近视又没戴眼镜,有些看不太清楚。   他几乎是与薛深和赵冬菱脸对脸地擦肩而过,还完全没看到停车场里有人。   挂断电话。   苗骏又打了个电话出去,“欧阳律师……”   后面苗骏都说了些什么,薛深就没有听到,也不能再听下去了。   因为苗骏上车后,戴上近视眼镜开车走人了。   “现在信了吗?”薛深走到赵冬菱旁边,双手抱臂,像劝浪子回头似的问道。   赵冬菱没反应过来,“什么?苗骏这个人……在电视台里就是一副大大咧咧,搞笑沙雕的模样。他只有在工作和直播镜头前,或是面对采访对象的时候,才会很正经的。”   薛深摇头,“不是。”   “赵小姐,自己老婆车祸出事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急着去医院吗?他打电话叫律师,正常吗?”   赵冬菱脸色一僵,“你的意思是……”   薛深不想打击人,但凭着他跟贺凛的关系,他也只能尽快敲醒赵冬菱,以免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苗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自作聪明地伪装成受害者去害他,最后只会像是羊进了狼窝,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赵冬菱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我该怎么办?”   声音淡的很。   “贺凛和苗骏,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恨或是矛盾吗?”薛深问道。   赵冬菱牵出一丝苦笑:“他们俩小时候,是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好兄弟。小学的时候,贺凛第一名,苗骏第二名。初中的时候,贺凛第一名,苗骏第二名。高中的时候,贺凛学理科,是理科班第一名,苗骏学文科,是文科班第一名,但是每次数学语文英语这三门科目的总分都要比贺凛低几分。”   “到了大学,甚至是进了国家电视台,贺凛永远都能压苗骏一头。”   “包括这次电视台里副台长的位置空出来,贺凛和苗骏都是符合条件的候选人。但是台长和电视台里的大多数人都偏向贺凛。”   “很多人背地里,都叫苗骏……万年老二,苗二炮。”   这么一说,薛深就懂了。   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两张脸。   诸葛亮和周瑜嘛。   诸葛凛和周骏嘛。   “今天苗骏确实是去我们家找过我,跟我说了贺凛要被踢出电视台的事,暗示让我弃暗投明跟着他混,他说他要……包我。”赵冬菱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他太小心了,说得很隐晦,能让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哪怕我录了音,也留不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   赵冬菱这么说完,薛深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知道这事儿怎么办了。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摁了下,“走吧,先上我的车,我把你送到贺凛那里。”   “谢谢。”赵冬菱乖巧地颔首。   车上。   薛深都没问贺凛家的地址,直接开了导航,把车往贺凛家的方向开过去。   为啥不问?   薛深听贺凛说过,赵冬菱是个路痴,外号:撒手没。   贺凛说,她这样的,往往是出门遛狗,回家靠狗。   人贩子最喜欢她这样的了。   都不要说绑架后给卖到偏远山区或是其他城市,甚至都不用换条街,拐个弯儿就给她卖了,还几十年找不到家的那种。   “安全带。”薛深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看赵冬菱神色紧绷,不时地看一眼手机,随口说道:“你不用紧张,苗骏肯定还会联系你的。”   “啊?”赵冬菱的眼睛有些放空,瞳孔里,还有没来得及压下去的茫然和无措。   薛深怕高速路上不安全,就没和赵冬菱多说。   等下了高速,又开出去一段路,等红灯的时候,薛深把手撑在方向盘上,问赵冬菱:   “如果苗骏联系你,你怎么办?”   赵冬菱有点怕薛深。   薛深的气势很足,眉眼锋利,一记眼神看过来,就让赵冬菱觉得无所遁形,仿佛她像一张白纸,所有的秘密都毫无掩饰地暴露在薛深面前。   “想、想办法骗他再套他的话,保留证据,帮阿凛打官司啊。”赵冬菱坐在车座上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薛深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官场上龌龊多。   赵冬菱这么单纯个小姑娘,估计也就是贺凛护着她,要不她刚毕业就进了电视台工作,又什么都不懂的,十之七八就是炮灰。   薛深问:“你想怎么套话?”   赵冬菱一咬牙:   “第一我可以假意同意跟他在一起。”   “第二,求他把热搜撤了,放过贺凛。”   “第三,再让他开个价,我从他手里把我跟贺凛的不雅视频和照片买回来。”赵冬菱最后说了一句。   薛深听完赵冬菱的话,也默了默,没好意思戳穿赵冬菱的不靠谱。   就她这个说话方法。   要是苗骏真的答应了,还承诺了赵冬菱什么。那苗骏就不用进法庭打官司了,毕竟精神病人不用承担什么刑事责任,直接去精神病院住着吧。   薛深抿抿唇:“等他来电话的时候,你这样说。”   “第一,你说在一起可以,你能给我什么职位?要是职位够高,就愿意跟他。”   “第二,你说不给我谋求个好位置也可以,权和钱我总得占一个,你能给我多少钱?”   赵冬菱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鸭蛋似的:   “薛、薛律师,人还是要有道德底线的吧,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薛深无语了:“是让你取信于他,套话,又不是让你自建枕席,你怕什么?” 第254章 问心无愧   254、   薛深把赵冬菱送到了贺凛家。   贺凛为了避开记者,走天台从隔壁单元楼里出来的,接到了赵冬菱,对薛深深表感激。   薛深开车从贺凛家的小区出来。   电话响了。   是钱玮打来的电话。   “喂,老钱。”钱玮比他年纪大不少,不过,自从在大牛村待了那几天之后,钱玮对薛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满脸热情。   甚至于,有时候人多,薛深觉得叫老钱不太尊重,改口叫钱警官或是钱组长的时候,钱玮还要问他是不是生疏了?   “小薛啊,你跟国家电视台的那个苗骏,是不是有什么矛盾?”钱玮压低声音,在电话里跟薛深八卦。   薛深打着方向盘,电话开的随车播放,听到这话眼神稍眯:“没有。我最近新接了一个案子,苗骏……可能跟我当事人有仇,是我当事人的对家。”   钱玮秒懂,铁面无私了一辈子的老刑警,罕见地开口表态了:“贺凛毕竟是体制内的人,要是上边查他作风问题,给他请去喝茶了,恐怕会很麻烦。如果真的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找我,我可以想办法周旋,帮你和他见上一面。”   钱玮懂法律。   钱玮也懂律师。   他知道,做刑事辩护律师的,有时候争的就是先机。   “老钱,感谢的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说的次数多了反而生分。”薛深没跟钱玮客气,聊了几句又问道:“你初恋被拐卖的案子,怎么样了?”   钱玮叹了口气,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挺憋屈的,“别提了!我他妈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这身警服我穿了几十年了,不知道救了多少受害者,抓捕了多少犯罪分子。可是,到头来,我却连自己的初恋都帮不了!”   “怎么回事?”薛深脸色一沉,隐隐察觉到,钱玮的这场官司,并不顺利。   钱玮苦笑一声,有些感慨:“我初恋这案子,我这两天陆陆续续地请了六个律师了。六个律师,都是业内的知名律师,可是,只要一看完这案子的卷宗和资料,马上就跟我推辞说这官司打不了,让我另请高明吧。小薛,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深有些诧异。   这案子,已经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了。   无论是拐卖妇女儿童,还是收买妇女儿童,都是触犯刑法,是要被判刑的。   这案子虽然还没上法庭,但也基本上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钱玮难道还有什么难处?   “唉,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小薛,晚上有时间你来我们家一趟吧,咱们见面说,我下厨炒几个菜,也算是感谢你上次在大牛村对我的帮助,还有你对我们重案三组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那么快破获翁雪梅拐卖妇女儿童特大刑事案件。”时至今日,钱玮提到这件事,语气里仍然充斥着浓浓的感激。   “好。”薛深答应下来,这才挂断了电话。   只是。   到了晚上。   这顿提前约好的饭,终究还是没吃成。   因为,赵冬菱给薛深发来了消息,语气里全都是激动。   赵冬菱:薛律师,苗骏真的联系我了!   赵冬菱:我按你说的跟他谈了,约了晚上在酒店见面。   赵冬菱:不过,他用的是陌生号码,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虽然我录了音,可能没有什么用处。   薛深敲着手机屏幕,回她:“晚上你去见他,其他的我会安排好。”   薛深看着聊天框里。   赵冬菱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示了好半天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久,也没看到赵冬菱发过来一个字。   薛深也没再说什么,给钱玮发了条消息,“老钱,今晚这饭可能是吃不成了,晚上和当事人临时有点事儿……”   *   晚上。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某家五星级酒店354房间的门,被从外面粗暴地踢开。   有警察走了进去,“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354号房间里嫖……”   娼字还没说完。   警察的话僵在了嘴边儿。   因为酒店房间里雪白的大床上空无一人,床单整洁,被褥干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根本没有人在床上躺过。   而书桌前,苗骏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份资料,开着的电脑上正放映着一份PPT,在讲着一些电视台新闻稿的事情。   苗骏面前站着个女人,似乎是他的女下属,正在和他交流工作。   两个人衣着整齐。   完全看不出来有半点越轨之举。   甚至于,苗骏身边还跟着他的男助理。   三个人在酒店房间里,要么是发生一些比两人嫖娼更不可描述的事,要么就是清清白白,什么都不会发生。   警察四处看了看,确实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苗骏满脸严肃:“警察同志,是谁报警说我们在酒店做不轨之事的?我问心无愧。这已经构成了对我们名誉权的侵权,希望您这边提供一下举报人的姓名,我们要起诉他。”   报假警。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轻了,被批评教育一顿。   重了,连被关进去几天也是有可能的。   警察有些为难。   “是我。”薛深神色淡定,像老僧入定似的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是苗骏的手机。   “苗先生,你刚刚说对于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你问心无愧。那么,对于你手机里贺凛和赵冬菱的视频和照片,你还能问心无愧吗?” 第255章 一无所获   说完。   薛深眼皮微抬,不经意地瞅了苗骏一眼,像开玩笑似的,“苗副台长,要不,你给警察同志看看,你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从苗先生到苗副台长。   讽刺的意味很明显了。   苗骏脸色没变,眼神不自然地从手机上移开,看起来似乎有些心虚,他语气微微抬高:   “薛律师。”   “你自己就是律师,应该懂什么叫隐私权保护,什么叫职业秘密。我手机里有大量的国家秘密,并且,除此之外,手机也是我个人的社交工具,有着大量的隐私。”   苗骏越说,腰杆越直,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点。   “警察同志要是有搜查令,那我二话不说,就让警察同志搜查我的手机,配合案件调查。但是,我又不是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没有搜查令,无凭无据地就懂我的手机,这属于侵权行为,是违法的!”   国内的刑事诉讼法,对程序的规定很严苛。   像是手机里的录音、照片或是视频,如果证据收集的程序不合法,就极有可能导致非法证据排除。说的通俗点,就是证据不能作为最后的定案依据。   很麻烦。   薛深却突然偏头,眼神挺奇怪地看了看苗骏,笑笑:“隐私权?苗副台长,你带人搜查贺凛办公室,搜查他办公室的电脑和保险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隐私权了?你有上级领导签字盖章的文书吗?你有搜查令吗?要不是贺凛在他办公室安装了监控,我们倒是真要被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蒙在鼓里。”   苗骏脸色一变,微微攥紧了手指。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   “薛律师,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当事人,是不是对我的偏见太大了?我只是按电视台里的规矩办事。”   苗骏很绅士地一伸手,像是要卖薛深这个面子。   “既然薛律师一定要查我的手机,那你查吧。”   “不过有一点,如果你翻完了我的手机,但什么都没发现,我就要追究你侵犯我隐私权的法律责任,我的律师会给你发律师函的。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一个人懂法律,也不只你一个人叫狂徒张三。”   “我还要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儿,当众向我鞠躬道歉。你用律师的手段解决问题,那我也可以用记者的手段解决问题。”苗骏咄咄相逼。   从警察闯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刻,双方就已经撕破脸了。   粉饰太平,已经失去了意义。   “全国观众?”警察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   苗骏抿唇笑笑,转头,视线落在自己助理身上。   一会儿后,站在苗骏边儿上的助理模样的西装男,已经架起了直播用的三脚架,甚至是摄像头,那些都是最先进的装备,甚至还都带了电视台的logo,明显是有备而来。   从苗骏做记者以来,就有这个随身带拍摄直播设备的习惯。   是为了工作,亦是为了自保。   镜头盖打开,镜头上有红点亮着。   薛深知道是开了录像设备,但是,苗骏应该留了一手,并没有直接开直播。   薛深拿着苗骏的手机,苗骏干脆利落地报出来了自己的锁屏密码,双手抱臂地坐在酒店的床上,甚至还让助理给他煮了一杯烫嘴的热咖啡,三分糖,跟看戏似的捧着咖啡杯,推了推镜框,看着薛深翻他的手机。   苗骏的手机上,锁屏和壁纸是国家电视台的大楼,相册里都是电视台的新闻稿和工作用的资料。唯一一张和私生活有关的,是苗骏和他老婆的结婚照。   苗骏的老婆,也是豪门千金,据说当年是省城首富家的独女,两人感情一向很好。   在镜头前,薛深翻完了几个软件,用了整整二十分钟。   wps,微信,钉钉,飞书,推特,甚至是浏览器的搜索历史……都干干净净。   苗骏就像个工作狂。   备忘录里,甚至排满了他从凌晨四点半到深夜十一点半的行程,密密麻麻的,就像铺地砖一样严丝合缝。就这样,他晚上工作完了,十一点四十还要在电视台楼下的健身房,跑半个小时的步,洗个热水澡再回家睡觉。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心里也有点偏向苗骏了。   “真不愧是国家电视台最年轻的副台长候选人。”   “这生活,太自律了。”   “连国家队的运动员都没他这么苦吧,跟苦行僧似的。”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拼的,我要是他,工作到了十一点半,我恨不得回家就躺尸,和地面保持平行。”   “什么是和地面保持平行?”   “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   苗骏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助理要帮他续杯,他摆摆手,起身走到薛深面前,“怎么着,薛律师,用不用把我的电脑也拿来,让你也翻一遍看看?”   苗骏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蠢货!   他怎么可能在手机里留下什么视频,什么图片?而且还是工作用的手机。   薛深就算是把他的相册翻烂了,也找不出半点不合适的东西。   薛深没说话。   苗骏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暗暗点头。   不到五分钟。   苗骏的社交账号更新了一条帖子。   苗骏v:“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因为贺凛先生怀疑他的黑热搜和黑料是我爆料的,所以找了律师,在没有搜查令和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情况下翻我的手机,并且在翻完我手机后,一无所获。我可以不追究贺凛先生和薛深律师的法律责任,但是,这二位必须向我公开道歉,并把道歉帖子在社交账号置顶,保留至少三天。”   在长微博的最后,苗骏@了贺凛和薛深。   微博下边,配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薛深站在镜头前,在毫不客气地翻苗骏的手机。   助理把手机里苗骏的隐私信息和一些工作中接触到的秘密打了马赛克,而薛深的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镜头之下,似乎还生怕网友看不清楚,助理剪的视频很有技巧性地给了薛深侧脸几个特写,跟拍大片似的,蓝光高清的清晰度,甚至连薛深脸上的毛孔,都一清二楚。   网友纷纷皱眉,表示不李姐。   :“没有搜查令就搜查别人的手机,这是律师?谁给他的权力?谁给他的胆子?”   :“笑死,这件事好像是贺凛爆黑料,轰动热搜,热度高得连微博都瘫痪了三四次,关苗骏什么事?”   :“是啊是啊,估计是贺凛为了转移注意力,推苗骏出去吸引火力吧。”   :“真ex啊。”   :“之前一直挺喜欢薛深老师的,但是这么毫不客气地翻别人手机,真的很败坏路人缘诶。”   网上的风气一直如此。   就好像地震水灾期间捐钱捐物的时候,捐多了,有人骂你强出风头。捐少了,有人骂你没有爱心。还有之前外卖员骑行27公里帮女孩送菜,因为女孩只给了外卖员两百块钱感谢费,被网络喷子喷到自杀。   仿佛你做什么,网上都有人要喷你。   也是在同一时间,薛深笑了笑,并不关注网上的言论,他的视线,在酒店房间里的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刚刚是谁说,我一无所获的?”   “脸要是不疼,我就开始了。” 第256章 狼狈为奸   苗骏笑了笑,不太在意地拨弄了下领带夹,身上有种孤傲的味道:“啊,你开始吧,请便。”   这时候,薛深似笑非笑地打开了苗骏手机的浏览器。   苗骏皱皱眉,不太满意薛深的淡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不出来的慌乱。   “警察同志,看到什么了?”苗骏目光一转,看向站在薛深身后的警察。   这一问,警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目光愣愣地看着薛深手里的手机屏幕。   手机,是苗骏的。   苗骏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警察的表情太奇怪,该不会是薛深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警察不耐烦了吧。   苗骏素来喜欢揭人伤疤,否则也不会在贺凛出事时,跑去找赵冬菱,想撬贺凛的墙角。   他以揭别人的伤疤为乐。   所以,苗骏捧着个空掉的咖啡杯,往薛深那边走了过去,“我看看,薛律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走到薛深面前,他微微踮脚。因为他矮胖的身材比薛深矮了些,又高度近视,要踮起脚尖才能看清楚薛深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其他几个警察也围过来看。   “苗副台长就是个工作狂,估计是什么国家电视台的爆炸性新闻吧。”   “好厉害。”   “借薛深的光,咱们也能有机会看看爆炸性新闻……”   一听说薛深看到的是苗骏手机上的什么爆炸性新闻,苗骏也不拿乔了,匆匆挤到最前面,生怕什么不能曝光的国家秘密入了镜。   “这是……”警察愣住了。   站在薛深身后看手机屏幕,议论纷纷的声音,全都消音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微妙到了极点。   因为……   薛深慢条斯理地用苗骏的手机浏览器,登录那个曝光贺凛和赵冬菱隐私的黄色网站。   薛深刚点开那个黄色网站的官网,一条登录提示就弹了出来。   苗骏居然在黄网注册了账号。   密码都是浏览器系统自动记住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就是苗骏说的,很爱自己的老婆,出门在外不会多看外面的女人一眼?在黄网都有注册账号了,这不是瞎胡闹吗?   “你……”苗骏想阻拦。   “哟,三年时间内登录次数3672次,苗副台长,你这登录次数挺频繁的啊。”薛深指着黄网主页上,苗骏的登录次数,似笑非笑地说道。   苗骏看着薛深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薛深从一开始就没想在他的手机相册里找到什么,说要翻他手机只是虚张声势,逼着苗骏把事情闹大,甚至是在社交账号上公开发声,与薛深对立。   紧接着,薛深就能拿出这个黄网的登录次数,逆风翻盘!   苗骏僵硬地抬了抬头,“我,我就是随便看看,登录黄网犯法吗?犯罪吗?”   薛深十分随意地开口:“当然不犯罪。”   但是吧。   薛深垂眸,在苗骏的账号上,找出了苗骏在黄网的好友列表,恨不得把手机怼脸一样怼到警察的执法记录仪上,“来,拍清楚。”   “给你们看看,苗副台长和他好友的聊天记录。”   苗骏在黄网的第一个置顶好友,头像就是裸照。   苗骏在黄网的第二个置顶好友,十秒钟之前看到“苗骏”上线了,特意发过来一条消息:“要看我喷水吗?我会喷水噢~”   薛深还好心地替苗骏回了一句:“我会喷火噢~那咱们找齐其他五个葫芦娃,一起去救爷爷吧~”   诶。   也是骚气的波浪线结尾。   再往下看看。   苗骏在黄网的第三个置顶好友,id叫狼狈为奸,也发过来一条消息,只不过是语音消息,足足有两分钟那么长,薛深没敢听,怕耳朵长针耳。   不过,薛深看了苗骏一眼,“苗副台长,我给你想了个情侣网名。她叫狼狈为奸,那你就叫狼被围奸,你看怎么样?”   苗骏那脸黑得已经不像锅底了。   就和放羊的山上漫山遍野的羊粪蛋一个颜色,黑糊糊的,酱缸一样。   苗骏在黄网的第四个置顶好友,倒是没发过来消息。只不过,薛深点进去就看到,三天前苗骏发的几条消息。   “二十万块钱已经打到账上。”   “视频,我也已经发给你了。”   “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两个人的视频,火爆整个黄网,最好能在黄网官网置顶。”   薛深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果然,是贺凛和赵冬菱的不雅视频,是苗骏传到黄网上的。   苗骏僵硬地低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猛地踉跄了下,动作太猛,太快,甚至带翻了旁边的椅子,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薛深看了苗骏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现在,我可以替我的当事人起诉你了。”   “律师函,我也会发给国家电视台一份,在我的微博上,再挂一份。”   “包括,你手机上黄网的链接和这些聊天记录。”薛深用苗骏的手机点了个结束录屏,趁着苗骏没反应过来,把那段录屏用苗骏的邮箱发给了自己。   “谢谢苗副台长,愿意把自己的把柄亲手送到我面前咯。”   这一句话,像惊雷在苗骏心底炸响。   他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看着眼前的薛深,像要晕倒了一样!   同一时间。   薛深连发了三条微博。   三条微博里,就有两条微博是起诉书!   微博一发布,就足以震惊全网! 第257章 三条微博   第一条微博——   薛深v:“真不愧是国家电视台最年轻的副台长候选人。@记者苗骏v[视频]”   视频时长四分钟左右。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苗骏的微信,能显示微信号的页面。   然后,是苗骏的微博主页,能显示他微博认证名的页面。   这两个页面,用来确定苗骏的身份,证明这段手机录屏,确实是苗骏的手机。   甚至于,苗骏的微信号和隐私信息,薛深还在视频里打了马赛克,让苗骏想追究他隐私权侵权的责任,都没有办法追究。   紧接着,视频画面一转。   在浏览器上,登录了一个黄色网站……   薛深把网友刚刚夸苗骏的那句话,原原本本地甩到了网友的脸上。   第二条微博——   薛深v:“多谢苗先生帮我添业绩,咱也是起诉过国家电视台副台长候选人的律师了。@记者苗骏v[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片,刚好是一份起诉书。   大概的意思是:苗骏私自偷拍贺凛和女朋友赵冬菱的私家照和不雅私密视频,并且上传到黄网,甚至高价在黄网买置顶的推荐位,想搞臭贺凛和赵冬菱的名声。   那条视频在黄网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六位数。   第三条微博——   薛深v:“听我说,谢谢你。感谢有你,温暖了四季。手动@……某个官网链接太黄会被微博屏蔽的色色网站。[图片]”   图片,是一份立案通知书。   黄网未经贺凛和赵冬菱同意,擅自曝光这两个人的不雅视频,并且利用视频大量谋取不正当利益,已经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   刑事案件的受害人,是没有起诉权的,只能向警局报案,由警方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三条微博一发出来,舆论瞬间反转!   事件渐渐回温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发帖,自称是贺凛的同事,这位贺凛同事表示,贺凛不可能是私生活混乱,更不可能玩什么np,因为他从头到尾就只有赵冬菱这么一个女朋友。就算两个人还没结婚,人家婚前性行为,有错吗?   贺凛的同事甚至用自己的微博,开了个直播,说道:   “虽然我们不支持办公室恋爱,但是,也不能说谈了办公室恋爱,就非得是上司潜规则下属。苗骏买热搜曝光贺凛黑料,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副台长的位置空缺,苗骏跟贺凛有利益瓜葛。二、当年苗骏就追求过赵冬菱,只不过赵冬菱以她喜欢的人是贺凛为由,拒绝了苗骏的追求。”   众人哗然。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真相总是残酷的。   不管到底是哪一种原因,最近收了钱在微博上发小作文,清一水地骂贺凛的营销号,可是不在少数。于是,最先发表这种言论,以及最先下场转发这些小作文的微博大v,都被网友们一个一个地揪了出来,被网友们骂得狗血淋头。这其中还有不少大v,是苗骏在国家电视台的下属,可以说是嫡系。   这么一闹,倒是阴差阳错地把苗骏的人脉关系,暴露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一天后,某个论坛上,出现了一条引起无数网友兴趣的帖子。 第258章 匿名爆料(补更)   《惊爆!苗骏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艳色网高级Admin……》   1L:艳色网?这不就是曝光贺凛不雅视频的黄色网站吗?高级Admin……苗骏居然是艳色网的高级管理员!卧槽了!!这瓜太大,吃完了我差点原地窜稀!!!   帖子里瞬间涌入了无数网友,纷纷@楼主,但是楼主却千呼万唤始不出来了。就在大家以为楼主是在开玩笑,故意拿苗骏作噱头博人眼球,吸引流量的时候,楼主出来了,一句话没说,直接扔了几张照片在楼里。   第一张图是苗骏去医院检查肾虚的检查单,第二张图是苗骏一身名牌,随便一个领带夹都要五位数的照片,第三张图是从薛深微博视频里截的图。   可以看到,苗骏在艳色网的账号登录后,头像框上有三个蓝色的s。   怕有网友不懂,在截图边儿上,楼主还用红字解释了下——   “艳色网等级森严,高级管理员是sss级,管理员是ss级,总版主是s级,区版主是a级,版主和svip用户是b级,版块审核和vip用户是c级,普通用户是d级。”   358L:靠!就算是电视台台长的年薪,也才勉强能达到百万吧。苗骏这一身行头,比台长一年的年薪都值钱。这要是说没有不正当收入,我不信!   464L:如果他真是艳色网的高级Admin,网站创始人,那么这个收入倒是有几分可能!   466L:前面几楼能不能别胡说,苗骏的岳父岳母一家经商,好像是什么省城首富,有钱不奇怪吧。苗骏可是根正苗红的国家电视台记者,怎么可能去经营什么艳色网?有红眼病就去治!!!   503L:466L天真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岳父岳母家再有钱,能一个月砸几千万给女婿买衣服领带鞋子?另外补充一句,苗骏一年有两百多天都出现在全国直播的镜头前,他这两百多天,穿的西装和领带,甚至是领带夹就没重样过。我特意找了直播回放,一张张地截了图,不信去我主页看!要说苗骏没有灰色收入,我不信!亿人血书纪委去查查苗骏的财产状况!   507L:让税务局也去查查!别真是个大老虎!!   577L:别他妈的胡说八道,苗骏一年两百多天衣服不重样关你们鸡毛事?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成熟男人多给自己买几套衣服,怎么了?   621L:577L你知道吗?我主业是配钥匙的,兼职算命。你看看,你配吗?你算什么?   655L:别碰瓷人家成熟男人行吗?苗骏那就是肾虚男人,那一摞子的医院肾脏科和泌尿科的化验单,当我们是瞎子啊?   721L:577楼这么狗急跳墙的,你该不会就是苗骏本人吧??   苗骏气得一扬手,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惊爆!苗骏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艳色网高级Admin……》这条帖子一直在,并且还在不断地有新消息提示弹出。   苗骏走过去,几脚踩下去。   手机屏幕缓缓熄灭。   苗骏心里滔天的怒火,终于压下去一点点了。   昨天,薛深那三条微博发出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苗骏也被带去警局,做了笔录。原本是要被拘留的,好在苗骏的老婆带着律师去了警局,帮苗骏办理了取保候审。   说白了,就是在家里等着,警察要是想找你了解情况,你就得随叫随到。   这几天苗骏根本不敢出门。   因为,他家门口全都是各行各业的记者,有以往国家电视台的同事,有娱乐记者媒体,甚至还有一些私家侦探,有人高价雇佣他们,到苗骏家打探消息。   苗骏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暴跳如雷。   “吱呀——”书房门被推开,苗骏的儿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可不可以陪我玩小恐龙呀,爸爸……”   孩子才三四岁,不懂事。   苗骏平时很宠他们老苗家这个独苗苗,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苗骏都自身难保了,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先出去。”   苗骏儿子眼眶里一下子就沁出了泪水,咬着手指头不肯走,“爸爸……”   “叫叫叫,叫个鸡毛爸爸!”   苗骏儿子茫然地看着苗骏,仰着脑袋怯生生地哦了一声,说:“鸡毛爸爸,可不可以陪我玩小恐龙呀!”   苗骏脸都黑了:“…………”   苗骏妻子走了过来,察觉到氛围不对,也没多说话,抱起儿子就往外走,“来,妈妈陪你玩。”   书房的门被关上。   书房里,再一次只剩下了苗骏一个人。   苗骏从地上捡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薛深。   因为钢化膜摔裂了一小块,他用指尖触屏的时候,还有些费力气。   电话一通,苗骏开门见山,直接抱怨道:“你不要以为,发这种莫名其妙的匿名帖子,就可以诬陷到我,往我身上泼脏水!是我做的事情,我认!不是我做的事情,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电话另一边儿。   薛深并不意外会接到苗骏的电话。   薛深说:“苗副台长,你做过的坏事,我能用法律送你进监狱,因为我是律师。但是你没做过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凭空给你变出来一顶帽子去栽赃你,因为我不是法师。”   苗骏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他在考虑薛深这番话的真实性。   薛深打的前几场官司,苗骏去庭审直播网找了视频回放和判决,甚至请了专业的律师去看过。连那些四五十岁的专业律师大佬,平时一个个的眼高于顶,看到薛深打的那几场官司,眼底都有敬佩之意。   薛深,确实不像是个为了胜诉就编造匿名帖子诬陷他的人。   不等苗骏说话。   薛深轻笑了笑,“苗副台长,别紧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匿名帖子里不是说,你有sss级的高级管理员权限吗?那你知道艳色网的最高权限,能看到的视频都有什么吗?”   像是sss级、ss级、s级、a级、b级、c级和d级,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能看到的视频和照片数量是不同的。   有些“优质资源”,是只有s级以上的高级权限者可以看的。   苗骏想也不想,“我怎么知道?”   薛深说:“视频呢,拍摄在一个很拥挤的地铁上。”   “这个地铁,可以拥挤到什么程度呢?”   “上地铁手机没熄屏,下地铁微信支付出去两千多块钱。”   “上地铁菠萝包,下地铁菠萝饼。”   “上地铁一双球鞋,下地铁一只球鞋,还捡到了一只拖鞋。”   “上地铁一根油条,下地铁一根被啃了的油条。”   苗骏听得有些不耐烦。   紧接着,薛深说到重点了。   ——作者的话——   晚上还有,这章是补更,最近欠的更新太多了,容我慢慢补齐。   更新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第259章 柯南属性   薛深说:“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色狼喜欢在这样拥挤的地铁上偷拍女性裙底,与女性发生肢体接触。一方面是利用女受害人躲不开又羞于启齿的心理,另一方面,就是犯罪嫌疑人追求一种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感和兴奋感,这也是一种暴露癖。”   简单说。   最初级的性,是纯肉体肉欲的性。   稍高级的性,是制服和sm道具等带来的性。   更高级的性,则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性。   ……   像艳色网这种老牌的黄色网站,薛深虽然没去看过,但是也大概猜得到,里面的内容有什么。   那些c级、d级的人,拼了命地想往上爬,总觉得等级越高,看到的肉体就越漂亮,身材就越火爆。   实际上不是。   从艳色网的最底层到最高层,是欲望从肉欲到精神欲望的过程。   而不是从身材干瘪到身材饱满的过程。   很多人对黄色网站,是有一个误区在的。   “这个跟艳色网sss级的视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sss级的视频,不也是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吗?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苗骏的语气里透着焦灼,薛深越是老僧入定似的淡定,他就越是焦灼,“你别跟我讲这些犯罪不犯罪心理学的,我不感兴趣,我心情不好,说正事!”   薛深挑挑眉:“啊,那我心情好,还是不聊了,你别影响到我。”   苗骏:?   没等苗骏反应过来。   薛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薛深的脸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艳色网背后的sss级高级管理员,不是苗骏。   三言两语。   薛深已经试探出来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翻着手机电话簿,刚想给钱玮去个电话。   “嗡——”   手机震动了下,弹进来一条微信消息,吓了薛深一跳。   是钱玮发来的消息。   钱玮:“小薛,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苗骏这案子要结案了,扫黄组派了整整两车的警察,把艳色网的老窝给整个端掉了,也要办庆功宴,他们让我叫上你这个大功臣,一起过来,你有时间吗?”   薛深知道。   钱玮是在给他铺路。   否则,警方的庆功宴,吃饱了撑的叫他一个外人过去?   薛深回道:“有时间,钱哥,您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   钱玮:“妈的,路上注意安全。”   “……”薛深愣了下,隐约猜到钱玮要打的是“好的”而不是“妈的”。   薛深默默地敲着手机九键,回复:“嗯,钱哥,您……别再用手写输入了。”   钱玮:“妈的。”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   钱玮这两句“妈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骂人呢。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   薛深强打着精神开车,跟着导航去了钱玮说的那个酒店。   关于苗骏和艳色网的关系,薛深总是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被警方给忽略了。他想了一整个晚上,甚至还专门去艳色网注册了个账号,专门下载了几百张照片和几十部电影来研究,到了凌晨才睡。   薛深顶着黑眼圈进了酒店。一进包厢,就看到大圆桌边上坐了十几号人,都穿着警服,肩章崭新崭新的。这里面,钱玮的级别最高,坐在正中间的位置,钱玮旁边还空了把椅子,看样子是给薛深留的。   “小薛,这边儿~”钱玮伸手招呼薛深。   倒是让薛深不好意思了。   包厢里,有不少都是扫黄组的老警察,年龄和钱玮差不多大了。他越过那些老同志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薛深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拉开门边的一把椅子,“我坐这里就可以……”   “薛律师,您坐中间。”   “薛深老师,您坐钱组长那边儿吧。”   “我坐门边就行了,一会儿点菜或者是叫服务员也方便,这酒店我熟。”   薛深还没坐下。   几个刚从警校毕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警察站起来,几个人架着薛深的胳膊,像抓犯人似的,就给他推到了正中间的主座。   左边儿,有人提着一壶开水,在帮他烫筷子碗盘和酒杯。   右边儿,有人从家里带来了最顶尖的明前龙井,在帮他沏茶。   薛深被这阵仗吓得懵懵哒,拿着茶杯说了声谢谢,几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小伙子激动得脸都红了。薛深耳力好,还听到那几个小伙子坐下之后,在桌布下面互相击掌,说了句“追星成功”。   “……”薛深茫然地看向钱玮,“钱哥,这是怎么了?”   钱玮抓了一把瓜子,“他们啊,是感激你呢。”   “感激我?”   “艳色网这个网站,我们关注很久了,但是上头似乎有他们的保护伞,我们一直在观望,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你跟贺凛苗骏的案子这么一闹,热搜前五十被你们屠榜了一多半,事情闹得太大,已经轰动全网了,所以这个保护伞直接撒手不管了,也没人给他们传递消息通气了,我们的抓捕小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他们的整个窝点。”钱玮丝毫不把薛深当外人。   整个重案三组也是。   用他们的话说,薛律师是外人吗?那是内……内部人。   “薛深老师。”一个白胖白胖的年轻警察,朝薛深眨眨眼,wink了一下,说道:“您都不知道,那个艳色网的窝点有多少钱,那就跟清朝和珅家的小金库似的。光是银行卡,我们就搜出了两麻袋。”   薛深:“……”   白胖警察边儿上,黑得跟煤球一样的高瘦警察开口,补充了句:“何止?扛麻袋的时候,白胖子打了个喷嚏,把腰给闪着了,一个没站稳,把人家窝点的墙给砸倒了。结果……那一整面墙里,都是一摞一摞的百元大钞,甚至还有美元,欧元,连储值金条都有将近两吨呢。”   当时,去搜查的警察都震惊了。   扫黄组有几个警察,以前在海关做过缉私警,也有在银行押送过运钞车的。可是,和艳色网窝点的财富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屋子里的现金,几十个警察搬了将近半个小时。   更别提,还有设备,服务器。   艳色网窝点里的那些犯罪嫌疑人举着手排着队走出来的时候,警察心里都发毛。   你问为什么?   因为犯罪嫌疑人比警察的人数多了好几倍。   几十个警察,抓了两百多个犯罪嫌疑人。   往回押送嫌疑人的警车,好悬没够用。   “敬礼!”四十多岁的钱玮声如洪钟,精神矍铄。大家齐刷刷站起身,举起右手,向薛深表示敬意。   这种敬礼,不在于薛深是不是警方的人,有没有编制,只在于他为案件侦查做出的贡献,够不够大。   “小薛,从大牛村的案子,到艳色网的案件,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钱玮朝薛深竖了个大拇指。   “可别看薛律师文绉绉的,像个书生,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有老将风范啊!”   “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刚刚说话的白胖警察,拿着本书走到薛深面前,“薛老师,我最近在听您的薛深刑法笔记,您能在扉页上,给我写一下刚刚那句话吗?我非常喜欢这句话。”   薛深避开众人的视线,接过笔给他写上了,他很谦虚,并不狂妄,“只是作为律师,帮当事人维护权利,刚好碰上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警方的精英,你们如果遇上了,会比我做得更好。只是我刚巧遇到了,我的厉害之处是柯南属性,不是能力和经验。”   大家都笑了。   就在这时,钱玮的手机响了。 第260章 反问五连   “喂?”钱玮摁了接听键,一手撑着桌沿。   一桌儿人都没言语,嗑瓜子的也把瓜子放下了。   包厢里落针可闻。   钱玮没开免提,听筒模式下,电话里的声音,也跟免提没什么区别,包厢里一桌子人听得一清二楚。   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   “钱组长,我是小倩啊。今天中午在警局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在看一本名字叫做《刑侦与痕迹鉴定脑波仪系统构造图纸与使用方法》的书,我最近也想看这个,你看可不可以……”   钱玮搭在右腿上的左腿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你看这本书干什么?”   “其实人家也不是很想看书啦,人家其实是想、想和你……”   边儿上的薛深恍然大悟。   他抬头。   和白胖子和黑瘦子警察交换了个眼神。   钱玮的春天就快要到了。   这个时候,钱玮砰地一拍桌子,叱地拉开椅子站起身,“你一个警局文职,在派出所里负责帮人挂失身份证办理身份证的文职人员,你看这种书做什么?漏洞百出的!你是不是想策反我??我告诉你,我是肩负国家机密的人!我是国家的人,我是党的人,我是人民的人,我绝对不会被你策反的!你个女间谍!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别套近乎!!”   “啪——”钱玮把电话给掐了。   薛深:?   得!   别人是凭右手手速快单身!   老钱是凭低情商单身!   “钱哥。”白胖子警察一开口,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来抖去,像荡秋千似的,“这个小倩中午还在问食堂阿姨,问你喜欢吃什么水果?下午她就去水果店买了最贵的菠萝蜜,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还说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钱玮:“我们没关系!”   黑瘦警察:“那她给你买菠萝蜜?这该不会是咱们重案三组以后的组长夫人吧?”   钱玮急了,涨得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钱哥,你解释,我们听着。”薛深接了一句。   钱玮摆摆手:“她买的不是菠萝蜜,是菠萝。”   薛深:“…………”   钱玮像是生怕这些同事再八卦下去,用拳头抵着上唇咳了咳,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好在,借着苗骏的事,把整个艳色网给端掉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未成年。苗骏……害人不浅啊。”   “就是啊,谁能想到,在国家电视台的镜头前衣冠楚楚的苗骏,私底下居然做着这种勾当,而且还是艳色网的sss级高级Admin,深藏不露啊。”白胖子警察心有余悸。   薛深皱眉。   直觉,这事儿不对。   “怎么了,薛律师?”黑瘦警察瞥了一眼薛深,问道。   这一桌人里,黑瘦警察是在国外学过几年微表情学的,他观察力极其敏锐。   薛深环视一周,语气沉重肃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案子……破得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啊?”   “我们蹲守了很久,又是跟踪又是派警犬,才摸到了艳色网的总部,主要服务器的所在地。他们整个总部的金钱、服务器还有各种设备,甚至是几百个犯罪分子,都被我们给一网打尽了。”   “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破案嘛……这有什么破得简单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可是,薛深却眉头紧锁,皱得能夹死苍蝇了,“艳色网,是国内最大的黄色网站,很多年前在德国注册。”   “这几年,艳色网在国内引吭高歌,圈钱无数。”   “凭贺凛那几十条黑料热搜,凭我这么一闹腾,这么个庞然大物,就轻轻松松地分崩离析了?就好像一场大制作大投资的电影,电影才开演两分钟,整部影片里最大的BOSS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是照镜子被自己帅死的,你们真的觉得,这正常吗?”   “可是……”白胖子警察不服,这是他毕业进警校后,第一次参与抓捕行动,胸腔里的热血还没冷却下去,“我们在艳色网总部的抓捕现场,确实提取到了苗骏的指纹。有不少锁在保险柜里的机密文件,还有苗骏私人印章盖的章,千真万确,做不得假的!”   这一次,黑瘦子也不赞成薛深,“薛律师,抓捕现场一麻袋一麻袋的现金,都是真金白银。如果这也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薛深动了动唇,刚要说话。   黑瘦子已经面带不善地看向了他,眼神里带了审视和怀疑:   “薛律师,昨天你和艳色网这个案子的主犯苗骏通过电话,大概是在下午一点三十五,通话时长三分半,是吗?”   包厢里。   庆功宴轻松惬意的氛围,变了。   空气,瞬间冷到凝滞。   整个包厢里所有的人,都因为黑瘦子这句像审讯犯人一样的话,下意识地把笔挺的后背挺得更直,坐得更正。   这是警察的职业病。   薛深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似笑非笑地看向黑瘦子,点点头:“你想说什么?”   黑瘦子说:“你是律师,律师,是拿钱办事的。”   “你收了贺凛给的律师费,可以在贺凛上热搜,被几十条热门话题谩骂攻击的时候,站到贺凛这一边儿。”   “那么,如果苗骏也给了你一笔不菲的律师费,你有没有可能为了圈钱,站到苗骏那一边儿,赚黑心钱???”   “薛律师你……”   钱玮突然一拍桌子,“够了!”   “赵桐,你什么意思?”钱玮看向黑瘦子,眼底火花四溅。   名叫赵桐的黑瘦子愤愤不平地开口:“钱组长,我只怕你交友不慎,把咱们内部的机密泄露出去,为犯罪嫌疑人脱罪,做了嫁衣裳!!”   “你……”钱玮都气糊涂了,伸手指着赵桐。   赵桐却不管不顾地站起身。   旁边儿的白胖子想拉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推得太重,太狠,白胖子警察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黑瘦子赵桐走到薛深面前,“薛律师,如果你跟苗骏没关系,你能不能解释下,你给苗骏打电话是为了什么?电话里都说了什么?你又凭什么敢斩钉截铁地说……苗骏无罪??到底是真的有证据,还是说苗骏和你串通好了什么?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疑问五连。   赵桐倒不愧是学过微表情学,负责审讯室审讯的。他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问话的时候,双手撑着你面前的桌面,居高临下地俯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抛出来。   薛深坐着。   赵桐站着。   赵桐明明借着高度的优势,俯视着薛深。可不知道怎么着,薛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垂着眸子也不看赵桐,倒是挺淡定地笑了:“我不喜欢仰视别人,你知道吗?”   “还有,赵警官,你在审犯人吗?”   “哪一条法律规定,律师不能和警察交朋友?”   “哪一条法律规定,律师不能给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打电话?”   “又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在我身上没有任何案子的情况下,你有权利这样审我?亦或是你觉得我有义务如实地回答你的问题??”   反问五连。   薛深像是算好了,掐准了。   只问了五句话,却字字句句都占理,据理力争,毫不客气地往赵桐的痛处和漏洞上戳。 第261章 不速之客   赵桐哑口无言。   薛深太强势,他想反驳,却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等薛深说完了,赵桐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你……”   “你闭嘴!”暴怒之下的钱玮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墙面砸过去。   “咔嚓——”   瓷杯砸碎在墙面上,碎瓷片飞溅,把赵桐的脖子都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很浅,但很长。   血珠瞬间把高领衬衣的领口给染红了。   钱玮额角青筋突跳着:   “是谁不屈服于大资本,帮送餐骑手打赢了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   “是谁替父鸣冤,翻了二十年前的旧案,让刑侦脑波仪的研发者薛臣先生死而瞑目?”   “是谁豁出性命跟我去精神病院考察,随我潜入大牛村,帮我们重案三组破获了翁雪梅特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   “是薛深,是薛深,还是薛深。”钱玮语气铿锵,精神矍铄。艳色网的案子虽然不是他办的,但是他知道薛深的为人。薛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边儿上,薛深忍俊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   其实,听前面几句的时候薛深还有点激动的,就像是将士浑身是伤地从战场上回来,在三军前授勋加冕一般,胸腔里的荣誉感与热血感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薛深脑袋里就回荡起了一段魔性的旋律: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诶!   差点唱出来了!   童年的味道出来了!!!   薛深强行往下压着嘴角,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表情被赵桐瞥到了,还以为薛深是在嘲笑他,火气蹭地就窜起来了,赵桐直勾勾地看向薛深,走近,用只有薛深能看到的口型,开口说道:“我会想办法,去查你在电话里和苗骏到底说了什么,别让我查到,你和苗骏有什么黑色交易!否则,我一定要举报你!”   薛深真庆幸自己会读唇语。   要不然,赵桐这一番连敲带打的威胁,他还真听不出来。   薛深笑笑:“何必这么麻烦,现在去一趟苗骏家,一切疑惑就都明朗了,一切谜团也就都可以解开了。”   因为众人苗骏的案子出现了分歧,一顿庆功宴草草收场,不欢而散。   席间,一桌子的人都没再说几句话。   因为主座上的钱玮阴沉着脸,浑身的低气压,一言不发。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会闲着没事儿去触钱玮的霉头?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   饭后。   为了查出案件真相。   薛深提出要去一趟苗骏家。   钱玮和赵桐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的。其他人也有要去的,被钱玮给阻止了。用钱玮的话来说就是,没必要打草惊蛇。   钱玮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就坐了薛深的副驾驶,赵桐开车跟在薛深的车后边儿。   车上。   钱玮揉了揉额角,有些苦恼地跟薛深说:“小薛,你别跟赵桐一般见识,他那脑子,轴!”   “你不知道,有一天晚上雷雨天,雨下得很大。赵桐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儿,我们局里的实习女警,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打电话叫赵桐过去陪她。赵桐去了,搬着个椅子坐在床边,说:你睡觉吧,我守着你,放心。”   听到这里。   薛深打着方向盘,挑挑眉:“那赵桐还挺上道的。”追女孩嘛,肯定得给女孩子点安全感啊。   “上道?就他?”钱玮无语地摇摇头,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吞了口唾沫,说道:“等那个女孩儿睡着了,赵桐起身走了,走出卧室直奔女孩家的阳台,拿着手机去阳台拍闪电了。当天晚上还发了个九宫格的朋友圈,配文是:唉呀妈呀,那闪电可太他妈的漂亮了!”   “…………”薛深有点无语,等红灯的时候,他问钱玮:“就这,女孩儿没跟他吵架?”   钱玮无奈:“何止是吵架?第二天就分手了,都拉黑了。”   薛深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赵桐的脑袋可是真够轴的。   “对了,小薛,你是不是真的能肯定,苗骏不是艳色网这案子的主犯?”钱玮问:“我拿你当朋友,我肯定护着你,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违反律师道德的事,一个律师吃两家当事人的黑心钱。但是,你得给完交个实底,你是怎么知道苗骏不是主犯的?警方办案子总不能拿推理说事,定罪量刑也得讲证据啊。”   钱玮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薛深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钱哥,别急,到了苗骏家,一切自见分晓。”   只是,钱玮没想到的是……   他们把车停在苗骏家楼下,上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262章 贺凛先生   是贺凛。   薛深三人才走到苗骏家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门没锁,只是隐隐约约地虚掩着,看样子像是有客人来了。   “苗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认识三十多年了,哪怕是你我都在国家电视台任职,同为竞选副台长的候选人,可我还天真地以为,无论竞选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朋友!可是……我贺凛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得我和冬菱声名狼藉,名誉扫地!还有那些屠榜整个热搜榜的热搜和黑料,你是存心让我们难堪,存心不给我们留活路,是不是?啊?你说话!!!”贺凛愤怒地咆哮着。   隔着一道门,薛深都觉得耳膜震得隐隐发疼。   屋里,隐隐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很绝望,又很无助,像是赵冬菱。   “呸!”苗骏啐了一口,不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朋友?朋友是什么?贺凛,你一直就是我人生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我被你绊摔了多少次,多少次跌倒,多少次摔得头破血流?现在我想把你这块绊脚石踩在脚底下,想让你这块绊脚石变成踏脚石,让我踩一次,我又有什么错?”   “你……”贺凛似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苗骏几乎要仰天大笑,语调里都带了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蠢。你个学新闻专业的,做了几十年的老记者了,跟女朋友去酒店开房,都不知道检查一下酒店里是不是有针孔摄像头吗?蠢货!!我是被扳倒再也爬不起来了,但你贺凛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一个不雅视频满天飞的记者,别说是国家电视台了,哪个电视台容得下你!!”   “砰——”   一声闷响,响起在屋内,似乎是贺凛忍无可忍,把苗骏给打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了花瓶被打碎,茶几被踢翻,甚至是拳打脚踢、拳拳到肉的各种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打斗声里,甚至还伴随着赵冬菱的哭喊声:“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薛深一脚踢开了房门,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屋里,贺凛揪着苗骏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一耳光甩在苗骏脸上,他凸出的眼珠微微泛红,像是要生生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苗骏也不甘落后,啐了一口,挥拳狠狠砸在贺凛的下巴上,那力道,薛深看了都觉得疼。   薛深大喊道:“H?r auf zu k?mpfen, h?r auf!”   (都停手!别打了!)   薛深说的是德语。   钱玮和赵桐诧异地看向薛深,两人四目,满眼茫然,都没听懂薛深说的是什么。   薛深没解释,大步走向苗骏和贺凛,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贺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薛深。他的左眼被苗骏怼了一拳头,此时此刻淤青了一大圈。   苗骏懵圈圈地看了看薛深,又看了看贺凛,趁着贺凛停手的瞬间,又是一拳头怼在贺凛的右眼睛上。   这下子。   贺凛的左眼和右眼,直接对称了。   贺凛额角青筋突跳着,他摁了摁眉心,强压着心底的暴怒,看到眼前穿着警服的钱玮和赵桐,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冷静了下:   “两位警官,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实在是忍不住,看到这个把我和我女朋友害到万劫不复,声名尽毁的畜生,我实在是忍不住!!是我先动手打他的,如果你们要追究我们私下斗殴的责任,把我带去警局关几天,我也都可以配合!我唯一只有一个要求,不,请求,求你们不要让这件事连累到我的女朋友,她是无辜的。”   贺凛字字恳切,态度诚恳地朝两个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   甚至于,他把两只手都伸到了钱玮面前,等着钱玮把他铐走。   钱玮皱眉:“你又没犯什么事儿,受害人在遇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情绪激动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没有造成过大的伤害,警察是不会随便带走你……”   “咔哒——”   警用手铐戴在了贺凛的双手手腕上。   清脆的咔哒声,打断了钱玮的话。   薛深收回了铐住贺凛的手,视线从苗骏、钱玮和赵桐身上一一划过,最后,神色淡漠地看向了贺凛。   贺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两个银镯子,诧异地问道:“薛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铐错人了?”   钱玮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惊讶,他甚至不知道他身上随身携带着的警用手铐,是什么时候被薛深顺走的。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问道:“小薛,你这是……”   薛深笑了笑,对着贺凛,一字一句地说道:   “艳色网的创始人,sss高级管理员贺凛先生。”   “你好。” 第263章 亮出证据   贺凛瞳孔微微一缩,只愣了两三秒钟,声音拔高了几度,“薛深,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苗骏不明就里,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   如果人内心的想法能在脑袋上边形成弹幕,那么苗骏头顶的弹幕一定是……   #薛深烧糊涂了吗?#   #薛深还是去捅个嗓子吧#   #这不是张三,这他妈妥妥的是张伟啊#   #张三辩护,无罪无责。张伟辩护,死刑起步啊#   “薛深,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和赵桐都是警察,苗骏目前是我们警方侦破的艳色网一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就算你想帮他脱罪或是洗清罪名,也是要讲证据的。苗骏和艳色网有关,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艳色网的创始人和高级Admin,这已经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事情了。你可别脑子糊涂了,你得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三思而后行啊。”   钱玮苦口婆心地劝道。   见薛深没反应,钱玮几乎是靠到了薛深耳边,用仅有薛深能听到的话,又劝了一句:   “薛深,你别乱来。赵桐对你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一个律师,代理案子却吃两家当事人的钱,苗骏和贺凛你都帮,回过头来你还都反咬一口。那你想想,以后哪个客户敢聘你做代理律师,不怕被反咬一口吗?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钱组长。”赵桐冷冷地看了薛深一眼,冷不丁地开口:“这个屋子里没有哑巴。”   钱玮眉头紧锁,高颧骨不悦地微微一动。   没等钱玮发话,赵桐把身子转向薛深,侧着身子开口:“薛律师,你最好能给大家一个解释,否则……你让贺凛情何以堪?你让赵冬菱情何以堪?你让那些因为艳色网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家庭情何以堪?你又让国家电视台和整个网络平台上那些对苗骏义愤填膺的网友情何以堪?”   赵桐言辞激烈。   几句话,恨不得堵死薛深所有的路,让他当场就下不来台。   边儿上的贺凛被点到名字,背影萧索地站在原地,紧紧地攥着拳头,语气凄凉:“薛律师,如果你是收了苗骏的钱,才帮着他做事,反咬我一口,那我……看错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贺凛的鼻音很重,鼻翼翁动。   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失望,像是一个被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背叛,被坑得一无所有,孤家寡人。   “呵……”薛深微微冷笑了下,偏头看向贺凛:“看来,刚刚我的话说的还是不够清楚啊,行,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   “你,”薛深伸手指着贺凛,指尖几乎要碰到贺凛的鼻子,“贺凛,就是艳色网sss级高级管理员,也是艳色网的创始人,数年前在德国申请注册了艳色网整个网站,后来才回到国内发展。”   “至于你和你女朋友赵冬菱女士的不雅视频被上传到艳色网,甚至是在微博曝了那么多条的热搜,几乎屠版整个微博,也都在你贺凛的掌控之中,都是你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说的对吗?”   “贺先生。”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无凭无据,凭推理和猜测就敢站在这里指证你?你真的需要……我当众把证据拿出来吗?”   薛深话音落下。   整间屋子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贺凛还戴着手铐,却像是平静下来了,他微微一笑,还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外形和仪表看起来更整洁了些,“抱歉,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认。”   看样子,像是要和薛深抗争到底。   薛深也不恼,“苗先生,能借你家里的电脑用一下吗?”   苗骏神色复杂地看了薛深一眼,伸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转身去书房拿了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出来,放在茶几上。   工作用的电脑里,有大量的机密文件和数据。但是此时此刻这么多人在场,好几双眼睛盯着,薛深也不可能从他的电脑里窃取出来什么机密,苗骏也就随他去了。   薛深把电脑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把U盘插在电脑上,点开了一段视频,当场播放。   “这就是证据。”薛深不疾不徐地指着视频里的画面,说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像是黏在了电脑屏幕上,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看漏了什么证据。   视频,似乎是拍摄在地铁车厢里。   镜头晃动得很厉害,视频画面也摇摇晃晃。   “这什么画质啊,就这也能当做是证据?”赵桐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他并不是吃不了苦的公子哥。   在警局,荒郊野外腐烂几个月长满白蛆的尸体,赵桐也见过,为了破案,他恨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抱着那具尸体的骨头去研究。此时此刻这么百般嫌弃,也就是在给薛深脸色看。   薛深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他。   就在这时——   视频画面一转,镜头切到了一个穿着灰色紧身包臀裙的女孩儿的后背上。   贺凛眸子猛地一闪,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赵冬菱的眼睛,把赵冬菱护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也是在同一时间,薛深用鼠标点了暂停键,微笑地看向贺凛:   “证据,已经在你身上了。” 第264章 功成身退   钱玮和赵桐,甚至是苗骏,齐齐转头看向贺凛的动作。   贺凛把赵冬菱搂在怀里,赵冬菱整个人都靠在贺凛的胸膛上,还被贺凛用手捂着眼睛。听到薛深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被周围的几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赵冬菱的脸烫得厉害。   “证据在我身上?”贺凛疑惑地问,匪夷所思地看向薛深:“你什么意思?”   薛深指着电脑屏幕,“这段视频,被我暂停在了两分十一秒。”   “两分十一秒之前,视频画面的内容,只是地铁车厢内摇摇晃晃的画面。”   “可是……”   “两分十一秒之后,视频画面的内容,却是一只男人的手,在这辆地铁上,去猥亵那个穿着灰色包臀裙的女性。”   “而这段视频,是艳色网sss级高级管理员的最高级权限,才能看到的视频内容。”   “所以,贺先生,你说你不是艳色网的高级管理员,你说我是在血口喷人。好,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如果你没有看过这段视频,你为什么会知道,视频在两分十一秒之后,发生了什么?嗯??”   薛深说完。   周围人看贺凛的眼神,都变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也不是傻子。   像是钱玮和苗骏贺凛他们这种人,身处高位,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根本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就能看出太多的问题。   是啊。   如果贺凛不是艳色网的创始人,不是sss级的高级管理员,他又怎么可能看到视频?   如果贺凛没有看过视频吗,他又怎么知道视频在两分十一秒之后发生了什么,还刚好在两分十一秒的时候,捂住赵冬菱的眼睛,不让她多看???   “呵……”   “呵呵呵……”   贺凛坐在沙发上,缓缓地松开了捂着赵冬菱眼睛的手,他双手撑着膝盖,像是从喉咙里嗓子尖儿上滚出来的低沉嗓音,听起来还略微有些瘆人。   “不错,真是不错。”贺凛连鼓了三次掌,看薛深的眼神里,有赞赏,有愉悦,如果仔细看,还隐约能看出来贺凛眼底的恼怒和阴鸷,“薛律师,没想到你跟网络上同情我的那些蠢货还不太一样,居然真的能猜出来事情是我做的,甚至能猜出来真凶是我,真不错。”   他承认了。   “贺、贺凛,你……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你?”赵冬菱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贺凛。   她站得离贺凛很近,可这一瞬间,她却觉得她和贺凛之间,像隔了银河,遥不可及。   贺凛低着头没说话。   “你说话啊!你快说,你快说,是不是谁威胁了你,逼着你这么说的?我印象里的贺凛,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他说他会用这双手赚钱,来买一个属于我们的婚房,不干净的钱他不会碰,违法乱纪的事他也不会做!你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吗?贺凛!贺凛!!”赵冬菱情绪濒临崩溃,她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哭声。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凛,似乎固执地想要一个答复,要一个结果。   贺凛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赵冬菱垮了双肩,像是从秋天的树上飘落下来的一片枯黄的叶子,掉落在地面,被人毫不怜惜地踩在鞋底,碾碎成泥。   贺凛没言语,也没看赵冬菱,不知道是不愿意看还是不敢看,他把视线转向薛深:“你是怎么发现的?”   钱玮也说:“是啊小薛,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什么证据?”   薛深笑了笑,他还真没有证据,一步一步,都是通过贺凛的反应,推理出了整个案子的真相和凶手。一切,还要多谢贺凛的大力“配合”。   “你们还记不记得,刚进屋的时候,贺凛和苗骏在打架斗殴,打作一团,我当时喊了一句什么?”薛深问。   钱玮抓了抓脑袋,“好像是吧,但是我没听懂啊,你说的是什么?”   “那是德语,是让他们两个停手,不要再打了的意思。”薛深解释道,“可是,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苗骏看我的眼神是茫然的,是迷茫的。人在短短零点五秒内的瞬间反应是做不了假,也说不了谎的。所以刚刚那一瞬间我可以笃定,苗骏确实不懂德语。但是贺凛,我用德语喊出那一句不要再打了之后,他立刻就停了下来,放开了苗骏。”   赵桐年轻沉不住气,怼道:“就算这样,那也只能说明贺凛懂德语,苗骏不懂德语,和艳色网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是谁又有什么关……”   话音戛然而止。   赵桐神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你的意思是……”   “艳色网的注册地,在德国?”   “贺凛,懂德语。”   “而苗骏,不懂德语。”   薛深惜字如金,一声没吭,赵桐就已经把几条线索给串起来了。   薛深欣慰地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赵桐吞了口唾沫,“可是,这也只能说明贺凛有嫌疑,证据不足,不能说明艳色网的创始人就是他啊。薛深……薛深老师,你是怎么敢肯定,他就是凶手的?”   薛深耸耸肩,察觉到赵桐称呼和态度的变化,也不戳破他的心思,笑道:   “我不确定啊。”   “我刚刚也只是怀疑贺凛,心存疑虑。”   “所以,我故意说自己有证据,甚至是证据确凿,实际上……不过是诈他罢了。”   如果贺凛心里没有鬼,那试探他一下,也无伤大雅。   如果贺凛心里有鬼,那么这么诈他一下,足以让整个案件水落石出。   事实证明,薛深又赌对了。   贺凛自己承认了。   “接下来的审讯和证据收集工作,就交给你们警方了,我……功成身退。”薛深的语气谦和有礼,既不因为赵桐先前的鄙夷,而狠狠打他的脸;也没有因为自己帮警方破获了一起大案子甚至是找到了艳色网案的真凶,而夜郎自大。   从始至终。   薛深淡定得像个局外人。   “对了,有个事情,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薛深站在赵冬菱面前,压低声音,对赵冬菱说了一句话。   周围的人没听清楚薛深说了什么,只看到,在薛深说完后,赵冬菱瞳孔狠狠一缩,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继而猛地偏头看向贺凛。   震惊,愤怒,痛苦……   -   多更一章。   感谢酥脆小鸡块的五个大神认证。 第265章 宋老病危   薛深说的是:“屠榜微博热搜的那几十条话题,从一开始,就都在贺凛的掌控之中。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骗你了。”   赵冬菱眼皮狂跳地看向贺凛,贺凛一言不发,不辩解,也不反驳,催动着绝望在赵冬菱心底不断地升腾!   赵冬菱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贺凛闭了闭眼,承认了。   事已至此。   他承不承认,真相都摆在那里了。   辩解已经没有用了。   只不过贺凛说了个“是”字后,复又抬起头,“但是冬菱,我赚钱是为了你,金盆洗手也是为了你,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才走错了路,你不要一味地听信小人的谗言!”   贺凛的语速飞快。   快到,让赵冬菱张了好几次嘴,都插不进去话。   他急了!   他破防了!!   薛深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但赵冬菱身在其中,心乱如麻,听到贺凛语气温和的情话,不免动容。   “噗嗤——”   安静的空气里。   突然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嗤笑声,打破了满室平静。   薛深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对贺凛说:“你不如坦诚一点,直说你哄着赵冬菱,是因为她有个好外公,能帮衬到你。”   赵冬菱一懵。   贺凛脸色一变。   “什么?”赵冬菱脑子里乱糟糟的。   薛深别过脸,很淡定地瞥了一眼赵冬菱,“你外公,刑法学界的开山之辈,刑法学会的会长,宋惊国先生。”   薛深是刑法学会的理事。   宋惊国是刑法学会的会长,相当于是薛深的上司了。   逢年过节的,薛深也去宋惊国家拜访过。   “你调查我?”赵冬菱柳叶眉微微蹙起,眼神不善地看向薛深。私人信息被曝光,就好像被扒了个精光,全裸着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般。   这种感觉,让人不爽。   薛深无语极了,恨不得把白眼翻到这大姐面前,他手上比划着,“来,教你三个步骤。”   “一,打开微博。”   “二,在搜索栏里输入‘贺凛’和‘宋惊国’这两个名字。”   “三,搜索。”   “你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   赵冬菱半信半疑地一搜,傻眼了。   最近赵冬菱跟贺凛黑热搜漫天飞的这几天,网上,各大营销号都在爆料贺凛是宋惊国的外孙女婿。这几天有多少人骂贺凛,就有多少宋惊国的门生弟子,甚至是慕名而来听过宋惊国讲座或网课的人,去跟骂贺凛的那些人互撕。   两方僵持不下。   宋惊国在学术圈积攒了几十年的好名声,恃才傲物,远离红尘世俗的形象,也因为这些营销号的捆绑,被消磨了个一干二净。   “赵女士,你应该不会觉得,我有这么多的闲钱,去帮贺凛买营销号吧。”那些下场的营销号可清一色的都是大v。   红v、黄v、蓝v,各种v,恨不得把西西踢v都整来。   齐活了!   这一堆v加在一起,费用也得有六位数了。   薛深可不是冤大头!!   “贺凛,你为什么要拉我外公下水?你明知道我外公心脏功能衰弱,他已经住院一个多月了,上周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他受不得刺激的,你还敢搬他出来当你的挡箭牌?你安的什么心?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里去了,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第266章 金盆洗手   赵冬菱气得脸都涨红了。   难怪,难怪啊,贺凛这几天都不让她碰手机,不让她去看那些微博舆论和帖子。   原本她还以为是贺凛心疼她,怕她看了难过。   现在看来,分明是怕她坏了他的好事!!!   “啪——”   赵冬菱扬手就给了贺凛一巴掌。   边儿上的薛深没什么兴趣围观人家小情侣吵架闹分手,他拿着手机,朝钱玮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了。   从苗骏家里出来,下楼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薛深。   “薛律师!”   “请你留步!!”   赵桐跑到薛深面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在酒店包厢吃饭的时候,是我武断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你难堪,对不起。你……你要是还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可以把在场的那些人拉一个小群,当着群里所有人的面儿,用语音,当众向你道歉!!”   薛深看了一眼腕表,“不用了。”他还没那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赵桐跟着薛深一起下楼梯,“薛律师,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不是苗骏的?”   “矛盾。”   “矛盾?什么矛盾?”   “一个在国家电视台的直播里,每天穿着一身六位数打底的行头到处晃荡的人,为什么不住别墅,而是住在这个连电梯都没有的居民楼里??”薛深问。   赵桐被问懵了。   细细一想,确实是有些反常。   “可是薛律师,按你这么说,不恰恰能说明苗骏反常吗?”   “一个能把艳色网经营到这么大的幕后主使者,会这么不谨慎,穿着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的衣服,住居民楼吗?那不是自己把把柄往警察手里送吗?”薛深反问了一句。   这事儿。   在薛深得知苗骏的住址后,心里就在怀疑。   尤其是,在和苗骏通了那一通电话后,薛深试探出来,苗骏似乎对艳色网sss级高级管理员权限能看到的视频一无所知,薛深就大概猜到了,苗骏,是个爱面子的人。   只怕是他大部分的存款,都砸在他身上的皮鞋西装和领带上了。   “不对啊,薛律师,这逻辑根本讲不通。”赵桐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他每次一烦躁就抓脑袋,长此以往,后脑勺被他抓得跟足球一样,黑白相间,黑一块白一块的,都露出来头皮了。   “薛律师,既然贺凛是艳色网的高级管理员,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默许苗骏把他和赵冬菱的视频放到艳色网上,甚至在微博上闹得人尽皆知,声名狼藉,这不是自导自演地害自己,还顺便坑女朋友吗?”赵桐问。   这讲不通啊。   薛深对着赵桐那八字眉,说了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扫黄警察已经盯上艳色网了吧。”   赵桐刚毕业。   他缺少的是职场经验。   但他不傻。   脑子一转很快想明白了,恍然大悟地看向薛深:“您的意思是,艳色网早晚要保不住,所以贺凛想金盆洗手,金蝉脱壳,把黑锅甩在苗骏身上??”   薛深耸耸肩,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不得不说。   贺凛这一招,够高明,也够狠毒。   把自己和自己女朋友的不雅视频都放出来了,且屠版了几十条的热门话题,连薛深都差点成了他手里的刀。   哪怕是艳色网东窗事发,又有谁,会怀疑到贺凛这个受害者头上呢?   “好了,我晚上还有点事儿,你尽快联系警方的同事,处理苗骏和贺凛的案子吧,多余的我就不参与了。”薛深跟赵桐说了一句,就上了车。   “谢谢薛深老师。”赵桐改了个称呼。 第267章 人道主义   赵冬菱说的,宋惊国心脏功能衰弱,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让薛深很在意。   第二天。   薛深亲自去商场挑了个大品牌的保温壶,适合给病人送饭或者是送些汤汤水水的,据说保温壶的内壁,用的是食品级的原料,还含有一些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   薛深拿着保温壶,又买了点水果,提前和宋惊国老先生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才亲自去了趟医院。   就挺巧的。   宋惊国老先生住院的医院,刚好是薛润的工作单位。   薛深到的时候,薛润已经在医院楼下接他了,平时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褂上,沾染了星点血渍。   薛深看了薛润一眼,问:“刚下手术台?”   薛润啊~?了一声,懵圈了好一会儿,才哦~地反应过来,“今天没有手术,有个病人是个大企业的领导,他们公司开颁奖会,员工给他胸前戴奖章的时候,别针把乳tou给扎穿了。送过来的时候,病人胸前都是血,血淋淋的,跟心脏被人掏出来了一样。”   薛深:“…………”   小年轻,劲儿还挺大的。   薛深不厚道地猜测着,给领导戴奖章这哥们,明天上班的时候,就得因为左脚先踏入办公室而惨遭开除。   “人没事儿吧?”薛深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了一下。   薛润摇摇头:“没事儿啊,对了哥,我还拿了一张你的名片给那个病人。”   薛深:“…………”   所以说,今天是领导下属,明天是原告被告呗。   薛深跟着薛润走进医院,才走了没两步,一个穿着职场风的白衬衣和铅笔裤的男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神色复杂地走到薛润面前,问薛润:   “薛医生,我们领导他……他没事儿了吧?”   薛润:“没事,我给他清创消毒了,还打了一针破伤风,你别担心。”   男青年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仿佛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社死。   他捂着脸,“我不用活了,那么多人看着我把领导给……我怎么办啊?”   薛深和薛润相视一眼,兄弟俩的声音,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响起。   “……以后就得叫前领导了吧。”薛深说。   “还能怎么办啊,都扎出洞了,赶紧去拿环啊。另一边儿也打一个,对称一点好看!实在不行的话,给领导送个ru钉吧。”薛润很不厚道地摸了摸下巴,说道。   男青年:“…………”   又说了两句,薛润帮薛深刷了个电梯卡,把薛深送到了住院部的最顶层。   宋惊国身份特殊,在医院住院部最顶层的高级病房里住院。   要不是因为一些设备搬到家里多有不便,也不利于医生抢救,宋惊国甚至都不会来医院住院,而是会直接聘请几个家庭医生,在家里随时为他诊治。   不是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搞特殊,而是,他要工作。   短短几个月时间,宋惊国瘦了三十多斤,枯瘦如柴,气若游丝。可是,他每天泡在书房里写论文,阅读文献的时间,也在十七八个小时以上。   凌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医生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宋惊国保持了五十多年的作息却依旧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他说——   一个学者。   可以死在书堆里。   但,不能死在病榻上。   可以坐着,站着,忙到咽气的那一天。   但是,不可以躺在那里,碌碌无为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些话,让薛深都由衷地佩服。   等薛深踏上了住院部的顶层,拿着保温壶和水果,沿着病房的走廊往前走的时候,又被人拦住了。   是几个警卫员,穿的便衣,但是手上的枪茧,打量别人时那种锐利的眼神,挺直的脊梁和标准的丁字步站姿,绝对不是普通保镖所能有的。   薛深掏出手机,想发个消息给宋惊国的助理。   但是,看了一眼手机,薛深瞬间愣住了。 第268章 宋老约见   手机是没有信号的。   看来这一层是有信号屏蔽设备在。   薛深随手翻了下附近的热点。   一看,愣住了。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潘周聃29岁#   #凤凌九霄是个大傻逼#   #跪地喊爹,自动连接#   #斯琴高娃老师最近打了……#   薛深嘴角抽了抽,鬼使神差地点开最下边的那条【斯琴高娃老师最近打了……】热点。   想了想,薛深毫不犹豫地输入密码:yangtaisu   【热点连接成功!!】   薛深:“…………”   只不过。   哪怕是热点连接成功了,因为这一层有信号屏蔽设备在,依旧是显示没有信号,薛深的手机也发不出去消息。   这时候,宋惊国的助理出来了。   走廊长椅上坐着的不少人,瞬间拿起水果和花篮,纷纷围拢簇拥过去。   “秦助理。”   “秦特助。”   “秦哥。”   薛深这才惊觉,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的人,都是来见宋惊国老先生的。有些人的手上,还提着老字号的药膳,汤水食物。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随随便便一份药膳,就得四五位数。   宋惊国的助理歉意地笑笑,眼睛里有几道清晰的血丝,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不好意思,宋老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就睡下了,现在还在打点滴。医生耳提面命,嘱咐宋老最近不能工作,也绝不能操劳了。各位的心意宋老收到了,他也特意让我向各位表示感谢。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宋惊国的助理小秦没什么架子,一番话言辞诚恳地说完之后,甚至弯腰,给在场的人九十度鞠躬。   有不少人心里原本还有点疙瘩,觉得宋惊国在摆架子。   但是,小秦这番话,平息了大多数人心中的不满。   “理解理解,祝宋老早日康复。”   “秦助理,这是我给宋老买的药膳,里面有猪心,对心脏有好处的,我特意咨询了心胸内科的医师,麻烦你代为转交给宋老。”   “秦特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口。   薛深也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见不到宋老了。   但他没什么意见和不满。   谁家里都有老人,谁都有缠绵病榻的那一天。   薛深转身要走的时候,小秦助理叫住了他:“您是薛律师吧,您等一下。”   薛深止住脚步,微微侧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看薛深的眼神里,都带了审视和探究。   律师?   那就是法律圈的人,和宋老是工作上的关系。   能让宋老违背医嘱也要见的人,还这么年轻,到底是什么人?   也有人认出来了薛深,那个因普法直播而爆火的薛深老师。   等周围的人都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警卫员、小秦助理和薛深时,小秦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薛律师,请。”   “多谢。”薛深把自己买的保温壶和水果递上去,“一点心意。”   小秦助理目不斜视地接过来,并不多看。   他也不像那些待价而沽的商人,看礼物的眼神像是扫描仪似的,自动识别商品价格。 第269章 艰难抉择   小秦助理完全没有那种扫描仪般的目光,就好像薛深递过来的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而是一块石头。   病房的门推开,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薛律师,您进去吧,我在门外守着。”小秦助理朝薛深微微颔首,等薛深走进病房后,就关上了门。   因为是豪华vip病房。   刚进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会客区,空间不大,但是有沙发有茶几,旁边甚至还有个茶水间。能看得出来,这是一间顶配病房。   薛深走进屋,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竖条格子病服的宋惊国老人。   他枯瘦的手背上插着针管,药液随着针头流入他体内。宋惊国两只手的手背上全都是针孔,有些青紫色的淤肿,瘦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薛深瞬间愣在了原地。   很难想象,数月前去政法大学找他,还拄着拐棍精神矍铄的老人,会变成这般模样。   “来,来了……”宋惊国吃力地开口,他的声音很虚弱,缓缓朝薛深伸出手。   薛深忙走过去,伸手搀扶着他坐起来,熟练地把病床摇起来,方便宋惊国靠着更舒服。薛深小时候,在医院照顾过他父亲,陪过几天床,对医院的这些设施,恐怕是比小秦助理还要熟悉。   宋惊国反握住薛深的手臂,轻拍了拍薛深的手背,“冬菱……那丫头和、和贺凛的事,我、我都知道了,委屈……你了。”   薛深有些诧异。   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贺凛买水军和营销号,蹭宋惊国的热度,蓄意引战,让宋惊国的门生弟子和粉丝帮他出头。宋惊国这个正主,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薛深沉默了。   如果宋惊国要为赵冬菱和贺凛出头,让他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他要怎么做?他会答应吗?   如果宋惊国拿他未来在法律圈的事业来威胁他呢?他会妥协吗?他会屈服吗?   毕竟,赵冬菱是宋惊国的外孙女。   宋惊国这一辈子都投身在对刑法学的学术研究中。   他只有一个女儿。   女儿和女婿在去年的一场洪水里,双双死去了。那时候,夫妻俩被困在一辆地铁里,眼睁睁地看着水面没过了膝盖,没过了胸口,宋惊国的女儿还怀着第二个孩子,宋惊国的女婿二话没说,在地铁车厢里把自己的妻子抱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中,一直到他死,都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未动。可最后,两个人还是都死了。   女儿和女婿唯一留下的孩子,就是赵冬菱。   赵冬菱可以说是在宋惊国膝下长大的孩子,感情是不一样的。   哪怕赵冬菱跟贺凛决裂了,可贺凛这个人太奸诈,城府太深,赵冬菱玩不过他的。薛深有点担心,赵冬菱会不会再倒戈相向,帮着贺凛作说客,来找她外公宋惊国出面,帮忙摆平这个案子。   如果是宋惊国出面,即使不能让贺凛无罪释放,然而凭宋惊国在法律圈的地位和关系,最后这个案子怎么判,薛深心里都没有底。   这时,宋惊国开口了。   -   为了写新书。   我买了本和量子物理有关的书来看。   看上头了。   我甚至想转行去学物理学。 第270章 薛深违约   “这案子,你、你……要站在贺凛和冬菱的对立面……对吗?”宋惊国的声音很虚弱,他靠在雪白的靠枕上,面部表情是僵硬的,动弹不了,所以显得他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薛深点点头。   “你、你想好了?”宋惊国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却依旧有当年雷厉风行的威慑感。   淡淡的目光。   似乎饱含着威压。   要是换个年轻人坐在病床边上,只怕是近距离被宋惊国这么一盯,就得腿软。   薛深老神在在地看着宋惊国,不卑不亢:   “是。”   “我从来没有想过站在任何人的对立面。”   “我一日做律师,一日就要为我当事人的权利奔波。”   “我一日学法律,一日就要为这个法治社会而奔波!”   “当个人权利和法治社会冲突的时候,宋老,您觉得我该怎么选??”   薛深越说越从容,越说越镇定。   他身上,有着一种其他律师所没有的东西,叫浩然正气。   宋惊国的呼吸渐渐急促,脸色有些泛着红,那是呼吸不畅,生生憋出来的红润。   “药、药……”   宋惊国伸手指着床头的抽屉。   薛深连忙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来一个棕黄色的葫芦形状的小瓶。   葫芦上面写着:天津 速效救心丸。   薛深利落地抖出来两颗半透明的橘黄色药丸,用瓶盖盛着,塞到宋惊国嘴里,让他含在舌下。速效救心丸,含在舌下服用的效果,是比直接用水送服下去的药效更好的。   只不过,这药的苦味也很重。   含着几颗药,隔着两三米远都能闻到一股生嚼黄连的味道。   宋惊国缓缓舒了口气。   这时候,薛深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药物有问题!!】   薛深心里猛地一激灵,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速效救心丸,可是救命的东西,急救药物。   有问题?   谁会在速效救心丸上做手脚?   系统似乎是能听到薛深的心声,特意在薛深心底弹出来一条弹窗,提醒他道:   【速效救心丸的作用,是增加冠脉血流量。】   【而这瓶药的作用,是减少冠脉血流量,同时麻痹服用者神经。因此,服用者觉得心脏疼痛的感觉有所缓解,并不是因为冠脉血流量增加,而是因为神经被麻痹了。】   薛深头皮一麻。   就比如说,如果我们把心脏病,看作是人心脏里结的一块冰。   那么速效救心丸的作用,就是短时间内迅速在你心头点一把火,把这块冰烤得融化掉一部分,避免温度过低,损伤到心肌功能。   而这盒假药,不但不点火烤化冰块,还要往冰块上泼一瓢凉水,让这冰块冻得更大,雪上加霜。   那么,吃药吃得越多,心肌功能就会受损得越严重。   这药!   是真他妈的毒!!   薛深在和系统对话,一时间沉默着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宋惊国微笑着问他:   “可你别忘了,你与贺凛的律师委托协议上,你、你是……签过字的。”   “难道,作为一名律师,你想……想违约吗?”   薛深回了宋惊国一个微笑,“违约的人,可不是我。” 第271章 半副扑克   “什么?”   “律师法里有规定,如果委托人对代理律师隐瞒与案件相关的重大事项的,律师是可以拒绝代理这个案子的。贺凛是艳色网的高级管理员,有着sss级的创始人权限。但是这个案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件事,他隐瞒了真相。”   “所以,违约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助纣为虐的事情,我不会做!!”   薛深话音落下,还顺手拿起了宋惊国的水杯,站起身子,似乎是打算帮宋惊国接一杯水。   薛深站到饮水机边儿上的时候。   背后,却突然传来宋惊国愉悦爽朗的大笑。   薛深满脸错愕地回头,却看到宋惊国缓缓鼓起了掌。因为一只手还插着针头,他的动作虚弱、无力又小心,似乎是受着很大的拘束。   “我终于,看到一个不畏强权的法律人了!好,后生可畏啊!!”宋惊国苍老浑浊的眼里,居然泛起了一汪热泪。   薛深愣住了:“……”   宋惊国并没接薛深递过来的水杯,因为嘴里含着速效救心丸,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像牙齿漏风一样:   “薛深,我有个遗愿,希、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如果您是让我帮贺凛打官司……”   “谁让你帮贺凛打官司?”宋惊国突然打断薛深的话,因为说话的语气太重,情绪也有些激动,牵出了他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我是让你,把他……送进监狱!”   “最好,让他这辈子,就、就在监狱里呆着!”   “同时也让、让冬菱那丫头,吃点教训。”   “你能不能做到???”   宋惊国的一番话,成功地把薛深震在了原地。   薛深愣愣地看着宋惊国。   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脱手打翻在地上。   乱了!   乱套了!!   赵冬菱不是宋惊国最疼爱的外孙女,唯一还活在世上的亲人吗?而贺凛,不是宋惊国的外孙女婿吗?   宋惊国这是要做什么?大义灭亲??   宋惊国没解释,从病床的被褥下边,摸出来一个物件,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宋惊国把包裹在外面的手帕,一层一层地揭开。   里面,赫然是半副扑克牌。   “这个给你,收好了,以后要是遇到了大麻烦,能保命。”宋惊国虚弱得手都有些颤抖了,吃力地递到薛深面前。   薛深一眼就看到——   扑克牌已经很破旧了,边角都卷了起来,泛着黄,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最上面的那张扑克牌上,似乎,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显然,这半副扑克牌,每一张上面都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扑克牌上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宋惊国这大半辈子建立起来的人脉和圈子。   薛深没接,“宋老,这个……”是不是留给赵冬菱,更合适一些?   非亲非故的。   他一个外人,收别人这么重的礼,算是怎么回事???   这又不是路边摊上三五块钱就能买一副的扑克牌,薛深要是收下了,事情就大了。   宋惊国摇摇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冬菱那丫头,活泼有余,有点小聪明,但、但是……没有远见。这半副扑克牌就算是……留给她,她也、也守不住。”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就好像在深夜无人的街头上,一个三岁的孩童,独自抱着块金子,孤零零地在街头漫步。   你想想,会发生些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让我进去!”   “里面躺着的是我外公!”   “你凭什么要拦我?”   是赵冬菱。 第272章 黑色药瓶   门外。   在赵冬菱暴怒时尖锐的声音里,夹杂着小秦助理的低声提醒:   “冬菱小姐,您外公身体不舒服。”   “冬菱小姐,您小点声。”   “宋老他……心脏受不住。”   门内。   宋惊国朝薛深使了个眼色,薛深神色复杂地把扑克牌塞进裤子口袋里,怕门外的赵冬菱听到,他也不敢多说,只能朝宋惊国略微一颔首,以表示感谢。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系统,有没有办法治好宋老受损的心脏?”   【不能,系统的作用是辅助,不能逆天改命。】   薛深有些沮丧。   【宋惊国的心脏功能已经濒临衰竭,商城内有保心丸,可以保他心脏完好。但是,药效只能维系半年。】   听前半句的时候,薛深心里一喜。   听后半句的时候,心底的惊喜和希望缓缓沉入谷底。   半年。   也就是说宋老的寿命只剩下半年了。   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国内刑法学界的一根擎天柱,撑起来了刑法学界的大半边儿天。   薛深叹息一声,“兑换保心丸。”   【保心丸需要500积分。】   【是否兑换?】   【是!否!】   ?   500积分??   薛深吓了一跳,他做完一个任务,才有几十个到一两百个积分不等。   这太奢侈了。   薛深咬了咬牙:“兑换。”   人命大于天。   更何况,宋惊国刚刚把半副扑克牌给了他,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立身之本,交到了一个外人的手里。如果这样薛深还见死不救,那未免也太过于冷血无情了。   【兑换成功。】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落下,薛深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多了个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纯黑色的药瓶,没有任何标签或是说明书。药瓶的木质瓶塞拔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药丸。   刚一拔开瓶塞,就药香扑鼻,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感,让人闻了就觉得神清气爽。   薛深匆匆走到床边,把药递给宋惊国,“宋……宋爷爷,这颗药是我们家传下来的保心丸,我们家祖上是清朝的御医,这是太医院的秘方。如果您信得过我,就把这颗药吃了,对您的心脏有好处。如果信不过我,您拿去扔了也就罢了。”   “砰——”   就在这时,门被人大力地从外面撞开。   赵冬菱背着个牛油果绿的包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纸医院的单子,“外公,您一定要救救贺……”   尖锐的女声戛然而止。   赵冬菱诧异地看着薛深,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满脸敌意:“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你在对我外公做什么?”   赵冬菱的视线,顺着薛深的手,落在了薛深递给宋惊国的那个黑色药瓶上。   “这是什么?”   “药?”   “谁让你随随便便拿药给我外公的?”   “医生!快去叫医生进来!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外公吃!!”   赵冬菱大喊道。   小秦助理看了一眼宋惊国,又看了一眼赵冬菱,犹豫了下,匆匆跑出去叫医生了。小秦助理想的是,虽然他也不喜欢赵冬菱那个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但是,宋老确实是不能胡乱吃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   脖子上戴着听诊器,手里还拿着个病历本,看到宋老手里的黑色药瓶,愣住了。 第273章 宋老出山   医生怒道:“谁让你们给患者乱吃药的?这药经过临床测验吗?生产的手续证件齐全吗?有批文吗?有医嘱吗?你们懂药理吗?”   疑问六连。   医生的气场很强,镇得人说不出话来,像机关枪一样。   “不好意思,医生。”薛深知道,西药和中药之间,可能确实会存在冲突。他当时没多想,只想着怎么能尽快治好宋惊国的身体。   他态度不卑不亢,也没再理会赵冬菱,朝宋惊国点点头。   “宋爷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您好好休息。”   说完。   薛深毫不犹豫地拿起自己的包,走出了高级监护病房。   与赵冬菱擦肩而过的时候,薛深看清楚了赵冬菱手里的单据。   是孕检单!   赵冬菱怀了贺凛的孩子?   难怪,赵冬菱和贺凛闹掰成那个样子,还能被贺凛哄骗回来,求宋惊国出面。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   **   当天下午。   薛深坐在君璟的办公室里,翻阅着艳色网的资料。他让季然找来了艳色网的所有资料,逐一翻看。很多人都觉得,律师的工作很简单,只是在法庭上滔滔不绝地念上几段起诉书、答辩状,抱着法条讲几句,就能轻轻松松地拿几千几万的律师费。   实则不然。   律师在开庭时讲二十分钟,在开庭前可能要花几百个二十分钟去准备。   薛深捧着一份资料,正在沉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季然没敲门就走了进来,面露焦急:“薛律师!您看微博了吗??”   季然很少表现得这么着急,他并不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薛深心底微沉,接过季然的手机看了眼,瞳孔微微一缩。   宋惊国发微博了。   宋惊国v:“已接受@国家电视台贺凛v的委托,本人将代理贺凛先生出席庭审。”   宋惊国的微博不常用。   他的微博,还是在《薛深刑法笔记》上市的当天,才注册的账号,专门注册账号,帮薛深点了个赞。那天之后,宋惊国的微博号才走入大众的视线,逐渐积攒起来了一批法律圈的粉丝。   一看到宋惊国的僵尸号发微博,评论区都炸了!!!   :“不是说宋老病危,心脏病发作,已经快要不行了吗?”   :“呸呸呸!楼上别瞎哔哔,嘴上积点德,谁不行了?会不会说话?”   :“警方刚刚通报,贺凛是艳色网的创始人啊。”   :“……那宋老为什么要给这样的人辩护??”   :“这是为什么???”   :“@宋惊国v 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宋惊国v 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1”   :“@宋惊国v 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1016868194”   宋惊国这条微博发出来以后。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评论过万。   在网友都传宋惊国病危的时候,宋惊国这么一条微博横空出世,颇有一种诈尸了的感觉,让他在法律圈的不少忠粉瞬间都活跃起来。   薛深翻着每秒多几百条评论的评论区,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宋惊国怎么会参与进来?   甚至于,还做了贺凛的辩护律师??   “薛律师,这可怎么办?”季然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薛深办公桌前走来走去,“我以前在法院做实习生的时候,宋老也代理过几个案子。有一次,他一天打了四场官司,从早打到晚,四场官司全都赢了。宋惊国律师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从无败绩的‘必胜客’律师。”   如果薛深的对手是宋惊国,这一场官司,会很吃力。   不是说薛深就一定不如宋惊国。   薛深输在了年龄,输在了经验和阅历,也输在了专业性。   薛深是学民商法的。   宋惊国却已经学了六十多年的刑法,刑法理论,早已成了沁入他骨血的东西。   这一仗,根本没办法打!   打不赢的!!   这时,薛深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   -   薛深要开庭了!!   还有,我要是再断更,我就去吃屎。   用大牛村舀屎的碗,来舀屎。   flag立在这里了。   这本书完结前,我绝不断更!!! 第274章 师父发怒   是顾平闻打来的电话。   “师父?”薛深接起电话,歪着脑袋用脸和肩膀夹着电话,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给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一份视频证据,点了个暂停播放。   顾平闻的声线没什么起伏,“薛律师可真是业务繁忙。”   薛深放下鼠标,拿起电话,从歪脖子树的姿势里直起了脖子,“师父……”   “警察破案抓嫌犯的事,你做!检察院指控犯罪嫌疑人有罪的事,你做!律师打官司的事,你还做!你这声师父,我可担不起!!薛深,你是有几条命,大牛村那种罪犯聚集的地方,你敢单枪匹马地跟着重案组的警官,两个人就潜伏进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顾平闻怒不可遏。   要不是钱玮代表重案三组,到律所给薛深送锦旗。要不是国家电视台的领导特意跑来律所,说要采访他这个薛律师的恩师,顾平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瞒着他干出来了那么多大事。   薛深自知理亏,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师父,我以后不会了。”   “明天!交一张半身的西装照过来!!”顾平闻没好气地说道。   “半身?上半身??”顾平闻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薛深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一句。   “不然呢?你还想交一张下半身的过来??”顾平闻的语气,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火药味极浓,语气不怎么友善地解释了一句:   “重案三组的钱组长亲自送了锦旗过来,国家电视台也要采访咱们律所。”   “以至于,最近君璟律所的客户比上个月多了整整五倍,都是冲着你薛深的名号来的,慕名而来!!”   “所以,律所高层开会决定,破格给你升高级合伙人。”   “你手里有多少闲钱,下周合伙人会议之后,准备签合伙份额转入合同吧。照片尽快交上来,要贴在高级合伙人的照片墙上。”   高级合伙人!   薛深办公室的座机隔音效果一般,隔着电话听筒,一旁的季然都听清楚了顾平闻说的话,镜片下那双独属于精英的锐利眼眸里,闪过了一抹震惊。   有多少律师,在律所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打工二三十年,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合伙人,连律所的高级合伙人照片墙都没资格上。   薛深才二十五岁啊。   从实习律师转正,到合伙人律师,他用了半年。   从合伙人律师到高级合伙人律师,他又用了两个月。   季然故作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掩去眼底的震惊和激动。他特意辞去了法官的职务,也要来给薛深做助理。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连他的父母都骂他不争气,觉得他去给一个实习不到半年的律师做助理,是自毁前程!是脑子不清醒!!   可是,他赌对了。   薛深的升职速度,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谢谢师父!”薛深也有些热血沸腾了。   电话那头的顾平闻却叹了口气,“薛深,咱们律所能上国家电视台的法制频道,甚至是有四十分钟的专访,是你的功劳。但是,我要是托大一点说呢,我的年龄做你父亲都是绰绰有余的。我没有子女,我看你,就跟看我自己的儿女是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够在事业上顺风顺水,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不要用九死一生去换名利、金钱和地位。”   “你……明白吗?” 第275章 寻衅滋事   薛深有些动容,师父是真心对他好。如果师父想利用他的名气和社会关注度,把律所的名声打响,让君璟这个红圈所(红圈所:本意是顶级律师事务所)一炮走红,彻彻底底成为又红又出圈的“红圈所”,那么,师父完全可以让薛深去接各种商业广告,去豁出性命做各种危险的事情。   但是,顾平闻没有。   薛深笑了笑,没答应也没反驳顾平闻的话,而是说道:“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什么故事?”   “我大一那年,隔壁宿舍有个同学,在熄灯断电后,总喜欢捧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学习。后来,因为他半夜用手电,把宿管大爷给送进医院了。”   顾平闻:?   季然:???   “用手电看书,还能把人送进医院?”顾平闻不太相信地问道。   薛深嗯了一声,“因为,他用的不是手电,是探矿灯。”   探矿灯。   紫外强度高,一旦光线直射眼睛,是很有可能损伤眼睛,让人双目失明变成瞎子的。   顾平闻:“……”   “宿管大爷年纪大,又没有子女,也不知道该怎么维权,在医院住院花了上万块钱,所有的积蓄都要花光了。当时我看不过去,找那个拿探矿灯看书的同学谈了谈。我态度很核善,那个同学的认错态度也很好,当时就拎着水果和补品去医院看望宿管大爷了,还赔了宿管大爷所有的医疗费和营养费。”   “宿管大爷特别感激,跟我说这个世界还是有岁月静好的。”   “我当时笑了笑,心里想的是——”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寻衅滋事罢了。”   顾平闻端着杯茶水,刚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差点喷出来。寻衅滋事四个字,让顾平闻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核善。”   “师父,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就是想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坚持。”薛深的语气从容不迫,说道:“就好像现在的职场上,七零后加班对领导言听计从,八零后加班对领导唯唯诺诺,九零后加班在装模作样地摸鱼,零零后在整顿职场,工作一年,仲裁八家公司,告倒闭三家,告破产两家。这,就是每一代人所追求的不同的东西。”   “所以师父,大牛村的事,如果再让我重来一次,我依旧会上,我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不为钱,不为名。”薛深顿了顿,释然一笑:“这大概,就是我这一代人的坚持吧。”   我就是我。   是不一样的烟火。   这话,或许听着很中二。但是,薛深希望别人提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张三老师,不是法外狂徒,不是薛律师,而只是薛深这个人。   薛深说完这番话。   电话那头的顾平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什么都没说。   沉默良久后,顾平闻终究是没再提这个事情,似乎是被薛深说服了,他说道:“我听说,贺凛这个案子,宋惊国先生出面了,并且公开宣布自己要担任贺凛的辩护律师。”   “嗯。”这事儿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顾平闻知道了并不奇怪,薛深也没藏着掖着。   “薛深,师父劝你一句,撤出这个案子,不要再插手了。刑事案件,是检察院要去头疼的,贺凛要怎么判,要判多少年,都与你无关。和宋惊国先生硬碰硬,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276章 薛深挨骂   薛深还没说话。   手机响了。   “你先接电话,记住我说的话。”顾平闻听到了薛深的手机铃声,没多言语,匆匆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座机。   薛深左手放下座机,右手拿起手机,摁了接听键,“陆检察官,您找我?”   在砍一刀案里。   薛深提消费公益诉讼时,结识的这位陆检察官。   陆检察官有些诧异,“你记得我的电话??”   薛深对数字敏感,见过一次的号码,几乎是过目不忘,“嗯,记得。”   【陆葆好感度+4】   陆葆说:“贺凛的案子,我是负责办案的检察官之一。”   薛深微微挑眉。   还真巧啊。   “您的意思是……”   “薛律师,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给你一个忠告。”   “您说。”   “把你微博上和这个案子相关的三条微博删了吧,别再插手这个案子了。这案子的辩护律师,是宋惊国!刑事法庭的必胜客,从无败绩!!!!我坦白告诉你,宋惊国决定接手这个案子,给贺凛做辩护律师的时候,我们检察院内部紧急开会,讨论的内容是,这个案子,贺凛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罪。”   薛深没说话。   陆葆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一个宋惊国,可能会影响整个案子的判决。   “薛律师,我们检察院里学刑法专业的检察官有23名,这其中有18名都是宋惊国先生的学生,或者是宋惊国先生学生的学生。”   “宋先生桃李满天下,你一个学民商事的律师,本就不该插足到这个案子里。听我一句劝,别掺合了。你现在在律师圈混得声名鹊起,没必要为了一个贺凛,为了一个宋惊国,把自己一辈子的前程搭进去啊。”   这事儿,陆葆都觉得奇怪。   你说,一个刑事的案子,起诉有检察官,审判有法官,辩护律师是宋惊国,而薛深和苗骏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他干嘛非得要参与到这个案子里???   陆葆一直没想明白薛深的用意。   直到开庭的时候,他才知道,薛深为什么执意要参与到这个案子里。   知道开庭的时候,陆葆才意识到,薛深的固执和一意孤行,帮了他多大的忙。   甚至可以说,是拯救了陆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危机!!!!!!!   “谢谢陆检察官的建议,我知道了。”薛深也不想参与贺凛的案子,可是,宋惊国那半副扑克牌给了他,指名让薛深收拾贺凛,给赵冬菱一个教训。   薛深不会退,也不能退!!   他又和陆检察官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嗡——”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薛深的手机发出一连串的响声,跟一脑袋扎进了马蜂窝一样。   甚至于,薛深差点怀疑自己的手机出bug了。   一大堆的弹窗不断地弹了进来,是微博的评论和私信,薛深皱了皱眉,随手点开微博。   看到微博里的一大堆私信,他瞬间就愣住了。   999+的微博私信,清一水都是骂他的。 第277章 薛深反击   季然担忧地看了薛深一眼。   薛深还挺老神在在地坐着,默默地退出私信框框,一条私信都不看,评论也不看,而是直接去翻热搜。   为啥?   每次薛深被骂到私信999+,热搜上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他习惯了。   “薛律师,你都不看私信吗?”季然不大相信,有人能完全不受这些骂声的影响。   薛深掀了掀眼皮:“我又不是恋爱脑的小情侣,也不是水军站姐数据组,天天盯着评论和私信,不累吗?”   “那您是什么脑?”季然想,薛深这种工作狂,应该就是典型的事业脑了。   “我啊,”薛深手上翻热搜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我恋床脑。”   “恋床脑?”季然不懂。   薛深说:“就是——对床极度依赖和爱恋,走到哪想到哪,坐在律所办公室想,见当事人想,开庭的时候也想。每天脑子里都洗脑播放着一条弹幕:不行,我,必须和我的床呆在一起。”   季然:“……”   薛深把手一摊,“床不会给你使绊子,床不会问问题,床不会批评你,床不会冷嘲热讽,床又软又热,还永远在那里等你。恋床,永不失恋。”   “床很好。”   季然:“…………”   薛深翻了翻,终于在热搜十几的位置,翻到了他的热搜。   #薛深对宋惊国咄咄相逼毫不客气#   热门话题里的帖子,是一个微博名叫冬菱冬菱吖的人发的,也就是赵冬菱发的。   赵冬菱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她是宋惊国的外孙女,宋惊国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心脏功能几乎衰竭,躺在病榻上靠着吸氧机度日。   但是薛深自私自利,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强闯进宋惊国的病房,还把宋惊国外孙女婿贺凛的案子,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宋惊国,以至于宋惊国心脏发病,重症晕厥。   当晚,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帖子内容讲述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恨不得连薛深怎么威逼宋惊国,怎么辱骂宋惊国,都描述得淋漓尽致。   帖子下边儿,还附了几张图片。   第一张图是薛深到宋惊国病房门口的监控截图,第二张图是宋惊国心脏衰竭的诊断书,第三张图是宋惊国躺在病榻上双眸紧闭戴着呼吸机奄奄一息的照片,第四张图是赵冬菱用勺子喂宋惊国喝粥的照片。   这条热搜一出来!!   宋惊国的门生,弟子,甚至是宋惊国在微博网友里积攒起来的一些路人粉,不少人都在骂薛深是个不尊重前辈、刚愎自用的小人。   “薛律师,需不需要我动关系,压一下这条话题的热度?”季然拿出手机,只要薛深点头,他就立刻给他认识的那些人打电话。   “不用。”薛深低头摆弄着手机,很快发出去一条微博,简单粗暴。   薛深v:“已报警,起诉@冬菱冬菱吖诽谤。宋惊国先生是我很尊重的恩师,谢谢。”   这条微博下边儿,还配了一条视频。   视频点开是黑色的。   但是,隔了一会儿,视频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矍铄的声音。   ——“我终于,看到一个不畏强权的法律人了!好!!后生可畏啊,薛深……”   熟悉宋惊国的人马上就能听出来,这是宋惊国的声音。   怕网友听不清,薛深还特意给配了文字。黑底白字,格外清晰。   紧接着。   薛深自己先在评论区抢了个沙发。   他评论了自己的微博,却同时@了两个人,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绅士。   薛深v:“法庭见!!!!@记者贺凛v @冬菱冬菱吖”   -   码完!   收工!   还好没断更,暂时不用吃屎。 第278章 利用价值   网上的舆论如何发酵,薛深并不知道,也不在意。   他担忧的是,宋惊国的身体状况。   前一秒,宋惊国刚给了他半副扑克牌,让他给赵冬菱和贺凛一个教训。   下一秒,宋惊国就公开官宣,给贺凛做辩护律师。   这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惊国现在已经失去意识,那条微博根本不是他自己发的。   他必须得去看看!!   *   到了医院的住院部。   宋惊国的病房门口,依旧是些穿着便装的警卫员,薛深不想打草惊蛇,想了想,走进了靠近楼梯口的一个杂物间。   他拿出录音笔,摁了开始录音键,把录音笔放进外套口袋里,手机摄像头也打开了,手机在他上衣兜里露了个头。   做完这一切后,薛深把腰间的皮带抽开,缠在窗户把手上,小心翼翼地翻出窗外。   好在,医院的住院部是前两年建的,楼比较旧,还有那种老式的空调外机,足以让薛深借力站稳。   薛深用手扶着窗台,小心地往前移动。在窗外刀子一样的冷风里,他把缠绕在窗户把手上的皮带解开,再缠到下一个窗框上。就这样一步步地吃力移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薛深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窗户,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经到宋惊国的病房了。   薛深喘了口气,刚露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外公,你别怪我。”   “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贺凛去死,去坐牢。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个罪犯父亲,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一辈子都背负着这样的污名。”   “你一向最疼我了,我从小到大,你对我有求必应。这一次你不愿意帮贺凛辩护,冬菱就替你做决定了。外公,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果然是这样!!   薛深闭了闭眼睛,强压着胸腔里翻滚着的火气。   该死的!   宋惊国先生把他一辈子的时光,都献给了刑法学圈的学术研究。到了风烛残年,还要被自己的外孙女摆上一道,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   病房里,赵冬菱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每天断开二十分钟,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断开二十分钟??   什么意思?   薛深强压着心底的狐疑,他踩在墙外的一根细管子上歇了会儿。   病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大概是赵冬菱走出去了。   薛深这才探了个头,往病房里看去。   此时,病房里只有宋惊国躺在病床上,病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果篮,还有药柜,甚至是有呼吸机,宋惊国还戴着氧气罩。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薛深又观望了两分钟,才伸腿爬了进去。   薛深满脸警惕,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到宋惊国的病床前。   宋惊国脸色青紫,吃力地喘息着,额角的青筋都凸出来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   薛深不懂医学。   他拍了张照,直接扔给薛润,问薛润这是怎么回事。   薛润毕竟是个外科医生,不是心内科的,也有点懵逼,但薛润凭借自己的医学常识,告诉薛深:   “哥,你检查下患者的吸氧机有没有问题。”   “呼吸困难,严重缺氧,很有可能对心脏和大脑造成更大的损伤。”   “按理说……患者用吸氧机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薛深的视线,顺着宋惊国的吸氧面罩和吸氧管,落在了床边的一台吸氧机上。   薛深瞳孔微微一缩。   吸氧机的电源线,被拔掉了。   电源是断开的。   薛深脑海里,突然就回响起赵冬菱刚刚说的那句话。   ——“每天断开二十分钟,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   PS:九霄非医学专业,如有bug,请多多包涵。 第279章 三个巴掌   刚刚……   赵冬菱说的断开二十分钟,意思是……   把她外公的吸氧机断电二十分钟???   赵冬菱的目的。   薛深很清楚。   不过是为了制造舆论压力,利用宋惊国在法律圈的影响力,摆平这个案子。   赵冬菱很聪明,知道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老人,比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的老人,更能引发网友的同情。   她算准了一切。   却唯独没考虑过,她这么瞎搞,老人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薛深气笑了。   这可真他妈的是个孝子!!   他连忙跑过去,把吸氧机的电源线重新插进插座。   薛深不敢想象,要是他晚来了几天,宋惊国将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电源线插好。   吸氧机重新开始制氧。   宋惊国一片青紫的脸色,有轻微的好转,但是呼吸频率仍然很高。   薛深握住宋惊国的手腕,掐了一分钟的秒表。   宋惊国的心率居然有130。   也就是说,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心脏跳动了整整一百三十次。正常人一分钟的心跳,也就在六七十次左右。宋惊国的心跳,已经很危险了!!   薛深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一个靠枕。   靠枕下,是薛深之前给宋惊国的那个黑色药瓶。   是保心丸。   顾不得别的,薛深拔开木头瓶塞,一手扶起宋惊国,短暂地拉下他脸上的氧气罩,他用另一只手猛掐宋惊国的人中,宋惊国条件反射地张开嘴,薛深直接把保心丸塞进了他嘴里,轻抬他的下巴,帮助宋惊国把药吞咽下去,然后飞快地把他的氧气罩重新戴好。   就在这时——   门开了。   赵冬菱的声音和脚步声响起在门外。   “各位网友朋友,我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外公卧病在床,我已经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几天几夜,我只希望他平安。”   “可是,偏偏有人不放过我们一家人……”   赵冬菱举着手机支架,对着直播间里的网友说道。   她举着手机,缓缓走进病房,看到病床前长身玉立的那道身影,瞬间愣住了。   “薛深?你、你怎么会在……”   薛深转过身,随手扔掉手里空掉的黑色药瓶,老神在在地打量着赵冬菱,满脸平静地走到赵冬菱面前。   赵冬菱还没反应过来薛深要干什么。   “啪——”   薛深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当着直播间几十万网友的面。   这是薛深第一次打女人。   哪怕是和前女友分手,薛深也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因为没必要。   薛深打得力道很重,赵冬菱惨叫一声,被那一巴掌的力道带得跌倒在地上,手里直播用的支架和手机没拿稳,甩飞出去了好几米远,重重地落在地上。   摄像头没关。   直播间的几十万网友,亲眼目睹了薛深打人的全过程。   可是,薛深根本毫不避讳。   弯腰蹲在赵冬菱面前,一字一句:“刚刚那一巴掌,是替你外公打的!”   紧接着,薛深揪住赵冬菱的领子,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赵冬菱疼得惨叫出了声。   “这一巴掌,是替那些被你蒙骗,帮你出头的网友打的。”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来。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薛深冷冷地说道。   他像丢垃圾一样,嫌恶又粗暴地甩开赵冬菱,转身走出几步,捡起了地上直播用的手机。   薛深垂眸,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网友发的弹幕和评论。   视线,瞬间又冷了几分。 第280章 孝死我了   直播间弹幕上——   『你怎么打人啊?』   『连女人都打!你是不是个男人?!』   『冬菱贴贴!』   『心疼冬菱老婆!!!』   『心疼+10000,冬菱眼睛下都有一圈乌青了,跟大熊猫似的,怀着崽还要不眠不休地待在医院里照顾自己外公,真的好辛苦啊。』   弹幕里一片“心疼冬菱”、“讨伐薛深”的声音。   薛深嗤之以鼻。   他觉得,赵冬菱这种吸粉能力和固粉能力,不去混娱乐圈真是可惜了。(无贬义,别杠)   弹幕上总还算是有比较理智的——   『等等!他刚刚说,赵冬菱欺骗网友,这是什么意思?』   『打人的这个不是薛深吗?就普法直播间的那个主播,张三老师。他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动手打人的吧。』   看完弹幕。   薛深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赵冬菱,走到她面前。   “啊——”赵冬菱吓得尖叫一声,瑟缩着往后退,以为薛深又要动手打人,惊恐地看向直播镜头,眼眶都红了。   下一秒。   薛深戴上一副调查取证用的白手套,戴了手套的指腹,轻轻在赵冬菱眼下的“乌青”上蹭了蹭。雪白的手套上,已经是一片青黑色。   “啧。”   薛深轻轻地啧了一声,玩味地笑笑。像是怕网友看不清楚,他把手指头送到直播镜头前,“你们冬菱老婆眼睛下的乌青,还掉色啊。”   直播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没人刷弹幕骂薛深了。   直播间弹幕区太安静,安静到,让薛深甚至觉得,网络不好,直播间的实时弹幕卡顿了。   约莫着过了五六秒……   『靠!』   『假的???』   『这好像是……哑光的大地色眼影?』   『这不是骗人吗?』   赵冬菱咬着牙,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怎么也没想到,她伪装了这么多天,一直伪装得很成功的熊猫妆,就这么被薛深给戳破了!   赵冬菱缓缓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眉头一皱,咬着唇眼皮一翻,就要晕过去。   薛深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   “赵女士!”   “你醒醒!你醒醒啊!!别晕!!!”   “你怀着孕,脚下还能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看身体就很好,你可不能晕啊,我去给你叫医生过来!!!”   赵冬菱:“……”   网友:“…………”   薛深的话。   聪明人一听就懂了。   『怀着孕还穿七厘米的高跟鞋?』   『赵冬菱好nmd假啊!』   『不眠不休地陪床,结果眼下的黑眼圈都是眼影伪装出来的,真是孝死我了!』   『薛深yyds!赵冬菱yyds!』   『楼上什么意思?』   『手动翻译楼上的楼上:薛深永远滴神!赵冬菱有一点骚噢!』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赵冬菱急了,气急败坏地冲着直播间喊道:“都是薛深害的!是薛深害了我外公!!在我外公的心脏发病的时候,薛深还在冷言冷语地刺激他!那天薛深进我外公病房的监控录像,你们都看到了!薛深走了之后不久,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薛深冷笑一声。   他伸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 第281章 投毒杀人   薛深握着录音笔,摁了下录音笔上的按钮。   紧接着,录音笔里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外公,你别怪我。”   ——“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贺凛去死,去坐牢。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个罪犯父亲,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一辈子都背负着这样的污名。”   ——“你一向最疼我了,我从小到大,你对我有求必应。这一次你不愿意帮贺凛辩护,冬菱就替你做决定了。外公,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每天断开二十分钟,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网友都震惊了!   弹幕区评论区,清一色的【卧槽】、【what the fuck】、【离离原上谱】。   随着录音不断地播放,赵冬菱的脸色缓缓变得惨白。   她就像个脚下生根的树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嘴角动了动,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至于赵冬菱在录音里说的,断开二十分钟,指的是……”   薛深不疾不徐地开口。   话还没说完,病床上的宋惊国,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   薛深面色一变,利落地掐断直播,三两步冲到病床前,摁下急救铃。薛深转身跑出了病房,门口的几个警卫都被赵冬菱支开了,远远地站在楼梯口。几个警卫员看到薛深从宋惊国的病房里出来,满脸诧异。   薛深顾不得那么多,跑过去,语速飞快:“叫医生!快!宋老的心脏病发作了!!”   几个警卫面色一变,匆匆跑去叫主治医生了。   宋惊国的主治医生,是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国内赫赫有名的心内科教授。他的专家号,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排到几百几千号人之后,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排得上。   副院长匆匆赶来,给宋惊国做了个初步检查后,脸色一变。   “把人送抢救室!”   副院长一侧身,看到角落里的一个黑色药瓶,弯腰捡起来,放在鼻子下边嗅了嗅,眉头皱紧了。   “这是什么药?”   “这是谁拿给病人吃的?”   副院长的话,让赵冬菱如梦初醒,伸手指着薛深,“是薛深!上次他就给了我外公一个黑色药瓶,就是这个!医生,我外公是不是因为吃了薛深的药,才浑身抽搐心脏病发作的??薛深,你居然敢在医院明晃晃地投毒害我外公!你想害死他吗?我要报警!报警!!”   赵冬菱立刻打了110.   副院长看薛深的眼神,也满是不善,但是他是个医生,他不能让宋老在他们医院出事,亦不能让宋老在他手里出事,副院长开口:   “先救人!”   “这位先生,一会儿,你自己跟警察解释清楚吧。”   “走!去抢救室!!”   **   警察来得很快。   一听说出事的人是宋惊国,连钱玮都被惊动了。钱玮攻读的是刑法学和侦查学的双料硕士,钱玮刑法学的老师,就是宋惊国。   警察一来,赵冬菱脸色泛着白,身体微抖着,她偷偷瞥一眼薛深,似乎有些畏惧他,转而又梨花带雨的:“是、是薛深投毒,给我外公吃了一颗有问题的药丸,所以我外公才、才会……”   钱玮面色一变,满脸震惊,他下意识地就想替薛深说话。   薛深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周围有警察,有医生护士护工,还有很多围观凑热闹的患者和患者家属。   钱玮也不能贸然护短,他咳了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问薛深:   “薛先生,你真的给宋惊国先生喂了什么药丸吗?”   薛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第282章 师父维护   钱玮朝薛深微微摇头。   可薛深就像没看到似的,坦然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是。”   钱玮的眉毛拧成了倒八字,想帮薛深洗清嫌疑,又问:“你喂了药之后,宋老就浑身抽搐了?中间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薛深:“是。”   薛深:“中间没有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坦白说。   薛深也不明白,为什么宋惊国吃了那一颗保心丸,会浑身抽搐。   但是,薛深相信,系统出品的药丸绝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   就算他不承认,黑色药瓶上有他的指纹,上次他来看宋惊国,拿出黑色药瓶的时候,赵冬菱和宋惊国的助理都看在眼里,也有不少医生和护士知道。   这个时候他要是说谎,只会显得他心虚,不够光明磊落。那么到了后面,会更麻烦。   “既然这样……”   钱玮平着音,当着外人的面儿,他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薛先生,就得请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接受调查了。”   谋杀,可是重罪。   更何况,涉案的受害者不是别人,而是宋惊国。   *   到了警局。   “姓名。”   “薛深。”   “年龄。”   “25.”   “性别。”   “……”薛深有点匪夷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个,很难看出来吗?”   问话的警察留着老山羊一样的胡子,听到这话,他气得胡子一哆嗦。   刚想发作,余光瞥到坐在旁边儿的钱玮,山羊胡警察嘴角微微一扯,强忍着没发作。   山羊胡警察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跟宋惊国先生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和他有过利益纠纷吗?”   山羊胡警察在问话,另一个警察在负责做记录。   钱玮环视一圈,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他拿着手机出了警局,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眼底隐隐有着一抹焦急,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有一个儒雅斯文的中年人匆匆而来,四五十岁的年纪,穿了件白衬衣,又搭了件深棕色的外套,是顾平闻。   “老顾,你可算来了。”钱玮眼前一亮,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我给你发的消息,薛深那事儿,信息你看了吗?”   顾平闻和钱玮是老朋友了,他对钱玮笑笑,嗯了一声。   “没事儿。”   “老钱,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小事。”   额。   钱玮被怼得语塞了下,“小事?”生怕被人注意到,钱玮压低声音,提点道:“宋老现在可是还在医院抢救室里抢救呢,十几个心内科心外科的医生和专家都去了。无论宋老能不能救过来,如果真的是因为薛深那颗药,才导致宋老发病的,那薛深这……这可是谋杀!故意杀人要判多少年,你这个做律师的,应该比我清楚!!!”   “老钱……”   “老顾!”钱玮打断顾平闻的话,脸色微沉:“如果,我是说如果,薛深真的一时头脑发热,想不开做了什么错事……”   “不可能!!”顾平闻瞪着眼,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态度强硬:“薛深没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怎么敢保证?”钱玮急道。   “因为信任。”   顾平闻慢悠悠地看向钱玮,说道:   “我相信我徒弟的人品。”   “我相信我徒弟的法律意识。”   “我相信我徒弟的道德底线。”   “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顾平闻很坚定。   怀疑这事儿啊,有一次就够了。   顾平闻心里想的是,他的徒弟,不管私底下他怎么骂,怎么教导。但是该给的信任,顾平闻不会吝啬。   “你这么护短……”钱玮不乐意了。   他发消息叫顾平闻过来,是为了谁?   “我也是怕薛深走了歪路。”钱玮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如果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么在医院,在警车上,甚至是刚刚在审讯室,他为什么不反驳?药是他喂的,宋老也是在吃了他的药之后,短时间内立刻出现了身体抽搐的状况。刚刚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宋老的状况很不好,极有可能……活不过今天。”   “顾平闻,你说你信任你徒弟,你把法律放在哪里?你把人命放在哪里?宋老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来担?你吗?”   顾平闻淡着眉眼,“不是护短。”   “老钱,如果这事真的是薛深做的,那我二话不说亲手给他送监狱里头去,谁劝,谁拦,都没用!法不容情!!”   “可现在真的是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了吗?不是!!现在还只是在怀疑,在审讯。你是人民警察,你有你的立场。我是律师,更是薛深的师父,我有我的立场!证据确凿之前,我信任他,又有什么问题?违反哪一条法律了??”   就在这时。   警局外头的一片小广场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顾平闻转头一看,心里瞬间一咯噔。   -   隔壁作者都有很多小礼物诶。   我没有,我哭了。   我不管,我也要。   凤凌淼淼惆怅捧脸 第283章 知法犯法   不远处。   是薛深的座驾。   车刚停稳,驾驶座的门被拉开,季然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才刚下车,就被镁光灯闪得睁不开眼睛,等季然反应过来,周围已经围满了记者。   “季然先生,您是薛深先生的助理吧?”   “季然先生,请问薛律师真的涉嫌投毒谋杀了吗?你来警局,是不是想帮他办保释手续?”   “季然先生,请问你对故意杀人罪这个罪名有什么看法?”   “季然先生,你站在薛深这边儿,而不顾还躺在医院里的宋惊国宋老,你难道不会为此而感到愧疚自责吗?”   一群记者,就像是一群眼睛散发着绿光的狼,把季然包围在其中,好像季然是他们的猎物,是他们的食物。记者们咄咄逼人,麦克风恨不得要怼到季然嘴里,根本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   “麻烦让一让。”季然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想要推开面前的记者,可是,好不容易走到车边上,一桶脏水泼了过来。   季然腾腾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然幸免于难,商务西装的衣角却还是溅上了几滴脏水。而薛深的车玻璃和车身,已经被泼得狼狈不堪。   “包庇杀人犯的人,为非作歹的人,都去死吧!!”赵冬菱手里提着个泼脏水的空桶,直播还开着,摄像头正好对准了季然。   季然在体制内待过一段时间,倒不是懦弱,只是他顾忌得东西多一些,不好直接像薛深那样,对赵冬菱下手。他见势不妙,匆匆推开几个记者,钻进车里。   赵冬菱直播间的网友,或者说是她买来的水军,看到了这一幕,像是被助涨了气焰——   『u1s1,虽然赵冬菱是假孝顺,人模狗样的。但是,薛深投毒杀人这件事明显更恶劣啊。』   『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就,本人也是京大毕业的学生,并且是薛深的同班同学,宋老来我们学校讲过课的,也算是薛深的半个恩师。这样恩将仇报,甚至投毒谋杀恩师,是不是真的太令人心寒了??』   『依我看,这脏水泼得好!为什么不是开水呢?泼薛深的助理多没意思,就应该泼到薛深的身上!!!!』   “对!”赵冬菱转过身子,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不远处的钱玮和顾平闻身上,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人凶手,知法犯法,明知故犯,这样禽兽不如的畜生,凭什么被保释?凭什么???”   这时候,讽刺的一声笑响起。   声音不大,几乎要被淹没在喧闹嘈杂的环境音里,却莫名其妙地让赵冬菱浑身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   这时候,薛深从警局里走了出来。   他身边还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个警察,正是刚刚在审讯室里问话,给他做笔录的那两位。看起来,像是嫌疑还没洗清的犯罪嫌疑人。   “杀人凶手?知法犯法?明知故犯?禽兽不如?”薛深淡淡地看着赵冬菱,诧异地抬眸,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听的笑话,问道。   钱玮一转头,看到薛深走出来,呆愣在了原地,“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回事?”薛深点点头,看到不远处自己的车被泼成了落汤鸡,脏兮兮还丑不拉几的,薛深掀了掀眼皮,问道。   没人说话。   薛深看向顾平闻,散漫的态度收敛了些,“师父,怎么回事?”   “薛深,你投毒谋杀我外公……”赵冬菱走上前去,开口。   旁边,不少记者也跟着开口:   “薛律师,关于您涉嫌故意杀人这个案子……”   “薛先生……”   薛深轻描淡写地看了赵冬菱一眼,缓缓地有了动作。   “砰”的一声,没人看清楚薛深是怎么出手的,赵冬菱手里泼脏水的那个水桶,被狠狠地踢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在花坛边儿上停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振聋发聩的巨响,听在周围的人耳朵里,令人无端胆寒,不寒而栗。   薛深微微侧头:“问你们了?”   “你们都是我师父??”   众人鸦雀无声,现场几十名记者,谁也不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谁也没想到,薛深在警局的大门口,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儿,他还是个有着重大杀人嫌疑的犯罪嫌疑人,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顾平闻的视线在薛深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受到刑讯,确认安然无恙后,顾平闻微微松了口气,朝赵冬菱昂了昂下巴,“她泼的水。”   然后,赵冬菱就看到,薛深嘴里小声地嘟哝着,还拿着手机,在手机键盘上敲着字。   赵冬菱还没反应过来,薛深一个被审讯的人怎么会拿到手机,她疑惑地问道:“你在干嘛?”   “算账。”   薛深头都没抬地说道:“赵冬菱往我的车上泼脏水,我洗车的钱、修车的钱,要找她索赔的。”   听到这里,有记者已经听不下去了,“薛深,你眼里就只有金钱和铜臭,目中无人,连人命都不放在心上吗?宋老的命是你害的,你认不认??”   “我确实给宋老服用过一种药物,但是,和投毒没关系。”薛深笑了笑。   赵冬菱气得直点头,没再给薛深半个眼神,而是看向直播间里的那些网友,仿佛那些网友,就是她对付薛深时最锋利的武器一样,她有些讽刺地开口:“大家都听到了吗?”   周围的记者偷偷打量着薛深,像躲瘟疫一样,躲到了好几米之外,恨不得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吃两瓣蒜去去晦气,好像和薛深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都是一种耻辱似的。   故意杀人,那是要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   赵冬菱和网友说了几句,卖了个惨,又看向钱玮:“钱警官,之前你和薛深一起潜入大牛村,英勇拯救了几十名被拐卖的妇女,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国家电视台,我原本很佩服薛深律师。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英勇义举的真实性,我表示怀疑。”   顿了顿,赵冬菱又看向薛深,开口:“我真的没想到,口口声声地说着‘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的张三老师,薛深律师,会是这样的小人!杀了人,做错了事,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反而要缩在自己师父和自己保护伞的后边儿,唯唯诺诺!”   这个保护伞,指的是钱玮。   钱玮瞬间满脸尴尬之色。   薛深双手抱臂,眉梢微微挑着,挺平静地看着赵冬菱,开口了:“你确定,要我在这里,把一切都抖搂出来??”   赵冬菱抿抿唇。   明明,薛深是犯罪嫌疑人,她是占上风的。   可是为什么,她心底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薛深,是不是太镇定了?   看着赵冬菱满脸忐忑如临大敌的表情,薛深却是笑了,面露嘲讽之色,把他自己的手机屏幕转过来,让屏幕对着赵冬菱的直播镜头。   屏幕上,有个电话正在接通状态。   已经接通了近十分钟了。   来电显示:宋惊国老先生。 第284章 遗产继承   薛深把手机开了个免提。   电话里,响起了宋惊国苍老浑厚的嗓音。   “我是宋惊国。”   “外公?”赵冬菱的音调都变了,狐疑地看着薛深,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提前伪造好的录音吧。想到这里,赵冬菱开口,试图与电话里的假外公对话,戳穿薛深的骗局,“外公,我是冬……”   “冬你奶奶个腿!别叫我外公!我没有你这样的外孙女!!”电话那头,宋惊国不耐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失望与疏远,像是要与赵冬菱彻彻底底地划清界限。   赵冬菱不信,眯眼道:“这肯定是用AI仿造的假录音……”   话没说完。   通话被挂断了。   赵冬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冒牌货!你……”   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宋惊国发了个微信视频的邀请,到薛深的手机上。   猝不及防的,很突然。   而赵冬菱却连她外公什么时候有了薛深的微信,都懵然不知。   微信视频被接通。   视频里,宋惊国靠坐在病床床头,手背上插着针,有些虚弱。但他面色红润,再不是前几天面色青紫印堂发黑的模样。宋惊国右侧,透过病房的窗户,能看到医院窗外的大厦。大厦顶楼有个时钟,时钟显示的北京时间和现在的时间是完全吻合的。   微信视频通话。   且是显示北京时间的视频通话。   根本做不了假。   视频通话里,宋惊国垂着眼睑,有些失望地看了赵冬菱一眼,随即严肃道:   “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今天,我有三件事想宣布,劳烦视频里的记者朋友们和各位网友,为我做个见证。”   有瓜吃,众人纷纷点头——   “宋老,您保重身体!”   “宋老先生,您尽管说,我们都听着呢!”   “宋老前辈,您说!!”   宋惊国略一点头,开口了。   “第一,我已经写好了遗书,并且送去公证处公证了。如果我死了,我的遗产分成两半,一半捐给希望工程,到偏远山区建几所小学;另一半,全部赠送给薛深。”   “薛深?”赵冬菱精神一晃,听到宋惊国的话,整个人彻底失声——   薛深??   周围的记者面面相觑。   宋惊国的遗产里,现金虽然不多。但是他的刑法学著作流芳百世,随随便便一本书拿出来,著作权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有宋老平时搞学术研究的那一屋子纸稿,哪怕是随便一张草稿纸,法律圈的人也愿意花高价来买!!   “遗赠?居然会有人甘心绕过自己的外孙女,把遗产拱手他人?”记者挺意外的。   “看来薛深是杀人凶手这事儿,有疑点啊。”   “肯定有问题。”   “如果薛深真的要谋杀宋惊国,宋惊国干嘛要把遗产都给他?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也是啊……”   赵冬菱呆呆地张了张嘴,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开口:“外、外公,您怎么能……”   宋惊国就跟没听见似的,满脸漠然,又宣布了第二件事情。   “第二,薛深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确实是给我吃了一颗药,但是,绝没有投毒害我。我吃了他的药之后,在抢救室里吐出来了一口黑血,医生说我的心脏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薛深是恩人,不是罪人!”   宋惊国说完,把视频通话的镜头一转。   镜头对准了旁边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两只手上,拿着宋惊国的心电图和心脏检查的报告。都是机器给出的数据,由医院里的权威专家签字盖章的,日期是今天,二十分钟前,绝对做不了假的。   宋惊国的心脏,确实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虽然比不了年轻人,但是,在同龄人里,宋惊国的心脏功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站在赵冬菱身边,嚷嚷着要让薛深这个杀人犯杀人偿命,承担法律责任的记者,还有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全都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微妙到了极点。   赵冬菱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孝子贤孙,可是,她外公出事在抢救室里抢救的时候,赵冬菱不待在抢救室外等她外公出来,反而有心思带着一堆记者,过来找薛深的麻烦。   这都能算是孝顺?那把孝顺这两个字置于何地??   简直可笑至极!!   赵冬菱看着视频通话里的那几份报告,眼珠转了转,突然冷笑不止地看向薛深,眼里带了嘲弄:“薛律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弟弟薛润,是在我外公住院的那家医院里工作,并且还是科室的副主任吧?你就算再想澄清,也不要买通医生,在检测报告上作假吧?当我是瞎子,还是当记者朋友们是傻子啊???”   这会儿,薛润还不知道他哥薛深正发生着什么,薛润还在和淘宝的客服推拉。   距离他下单完成,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了。   淘宝店家还是没有给他发货。   薛润找到客服的页面,发了一长串话——   “我知道我配不上发货,大家都发货了,不像我,连催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成了一只可笑的热场笑料,现实生活不顺人人冷眼相待,哪怕是在网上我也知道我配不上提早发货的门槛,我想为自己发声,我向冷酷的夜冰冷的墙有裂纹的青砖发誓,我要加入那里,但我不行,我的上帝,我就是玉米南瓜浓汤里一粒飘摇居无定所的南瓜籽。”   客服无语了:“…………”   大概是没见到过这么奇葩的买家,有点尴尬地回了句:   “您真可爱~”   “我这就帮您备注加急,优先给您安排!”   “您买的是……三块钱一盒的牙签是吗?好的,运费我给您免了,包邮!”   薛润刚发到这里。   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医生用轮椅推着宋惊国走了进来,把事情经过跟薛润说了。   薛润一听就暴跳如雷,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宋惊国的主治医生。   “什么?你们说我,花钱,买通副院长,做假的心脏检测报告??”   “开什么玩笑!!之前我追我女朋友徐医科的时候,副院长的儿子是我情敌!!当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一板砖就给副院长的儿子脑袋削开瓢了,还给那小子削得进医院了!!就这、就这……副院长还能被我买通??”   众人:“…………”   副院长满脸尴尬地咳了咳。   当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薛润和副院长的儿子是同班同学,同时喜欢上了隔壁法学院的系花徐医科,俩人还打过一架。   薛润把副院长的儿子脑袋给削开瓢了,副院长儿子一脚踢过去,差点把薛润给变成太监。   儿子被人打得脑袋开瓢,副院长确实生气。可是再生气,看到薛润差点被废了,副院长也不好意思追究了。双方家长坐在一起谈了谈,该私了的私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后来,薛润和副院长的儿子就开始相爱相杀。   今天你把我的牙膏换成芥末。   明天我在你的内裤上涂满风油精。   两个人你来我往。   又过了一段时间,副院长的儿子有了一段新的恋情,只不过是网恋,他还脚踏两条船。   直到后来,副院长的儿子才知道,他网恋时脚踩的两条船,这两个女孩儿,都是薛润用小号扮演的。   自此,薛润和副院长一家,彻底结仇。   副院长收回思绪,把目光从薛润身上收回来。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宋惊国手里视频通话的摄像头,正色道:   “我以我行医三十年的医德作保证,宋老的这份心脏检测报告,是真的。”   副院长看着视频通话里的赵冬菱,皱皱眉。   医术高超的医生,大多有着一身傲骨,不屑于搞一些颠倒黑白混淆真相的事。   副院长瞥了一眼赵冬菱,意有所指地对她说道:“如果任何人有所怀疑,可以找其他更权威的医疗机构或是医生、专家学者,再做一次检测。”   赵冬菱没敢吭声。   额头上微微沁出来了一层薄汗。   她在心底暗恼自己的失言,能给她外公看病的医生,又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买通,做什么假的报告。   “医生,我……”赵冬菱想描补。   可是,宋惊国没有给她描补的机会,眉眼温淡地开口,说出来了他要宣布的第三件事。   这第三件事,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赵冬菱。 第285章 三假记者   “第三,”宋惊国微微停顿,喘了口气,平淡地直视着镜头,“我,宋惊国,从来没有接受过贺凛先生的委托,也没有答应过担任贺凛先生的辩护律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冬菱懵了。   记者惊了。   网友愣了。   搞了大半天,赵冬菱口口声声地说,是薛深咄咄相逼,以至于她外公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时候,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担任贺凛的辩护律师,与薛深抗争到底!!   讽刺的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赵冬菱就像个跳梁小丑,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被曝光在记者们和网友们面前。   先前赵冬菱买的那些水军和黑子,骂薛深骂得有多脏,有多难听。现在,这些水军反扑,撕赵冬菱撕得就有多狠。水军可不跟你讲什么道德什么道义,撕赵冬菱能带来流量,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撕!!!   很快,赵冬菱被顶上热搜。   #赵冬菱 哄堂大孝#   #赵冬菱 孝死我了#   #宋惊国遗嘱 遗产拱手他人#   #三甲医院 三假记者#   #……#   其他的热话题,网友还能理解。   但是,#三甲医院 三假记者#这条话题下边,马上就有网友表示没看懂,问这是什么意思。   好心人士在线解释——   三甲医院,指的是宋惊国住院的医院,是三甲医院。   三假记者,指的是赵冬菱,孝心是假的,说薛深谋杀的指控是假的,就连宋惊国接受贺凛委托的消息,都是假的。最近和赵冬菱有关的三件大事,都是假的,都是赵冬菱砸钱自己营销出来的舆论效应,因此,赵冬菱才得名三假记者。   赵冬菱的微博@冬菱冬菱吖,个人认证写的是:国家电视台员工。   微博官方与时俱进,5G冲浪,很应景地帮赵冬菱把她微博的个人认证,给改成了:三假记者。   赵冬菱名声大噪,红遍全网,只不过是黑红。   她火了。   同一时间,国家电视台官方发布动态。   国家电视台v:“@记者苗骏v、@记者贺凛v以及三假记者@冬菱冬菱吖v,已从我台离职。”   官方一发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在贺凛和赵冬菱的视频曝光,屠版热搜和各大网站的头条时,国家电视台都只是在电视台的官网上,把贺凛的照片和信息给删了,但一直都没有公开发声,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国家电视台公开发声,明确表态苗骏、贺凛以及赵冬菱,都是被国家台开除不要的人。这样的人,以后要是想在新闻媒体圈里混,可是难了。   网上舆论沸腾。   “踢!踢得好!这样的毒瘤,就应该从新闻媒体圈除名!!”   “真实,是新闻的生命;客观,是记者的职业道德。这三个人都没有,该!!”   “针不戳!”   **   网上的舆论不断发酵。   薛深已经懒得关注了,他叫上顾平闻、季然和钱玮,外卖点了几袋子青菜和羊肉卷鱼丸虾滑,在钱玮办公室里组了个火锅的局儿。季然在外面打电话,让人把薛深的车送去洗车中心,还没回来。   钱玮自知是他多疑了,刚刚宋惊国的事情冤枉了薛深,心里挺愧疚的。所以,他主动包揽了刷锅、买火锅底料和蘸料等一些琐碎的工作。   他办公室里,顾平闻和薛深正聊着天,赵冬菱来了,说想见薛深,当面道歉。   薛深原本不想见的,因为薛深知道,赵冬菱找他绝不是单纯地为了来给他道个歉。更何况,过不了几天,贺凛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他也没必要再见赵冬菱,徒增烦恼。   “让她进来吧。”说话的人,是顾平闻。   师父发话了,薛深也不好再拒绝。   警察出去带赵冬菱进来的时候,顾平闻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薛深说了句:“你得见她,贺凛这个案子,我总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薛深没说话,他知道,顾平闻后边儿还有话没说完。   顾平闻说:“我没看过这案子的卷,但是,一个拿过普利策新闻奖的记者,国家电视台的副台长候选人,艳色网的创始人和注册者,这么容易就锒铛入狱,连张底牌都没有,毫无还手之力,是不是……有点反常?你自己小心点,我总觉得,贺凛有后招。”   薛深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薛深就没再开口。   赵冬菱走了进来。   她一尘不染的衣服皱了,脸上有巴掌印,头发被扯得像鸡窝一样,眼眶是肿的,大概是给宋惊国打过电话,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看到薛深,赵冬菱眉眼间也没了傲气,姿态放得很低,鞠躬道:“对、对不起。”   薛深没说话。   赵冬菱以为薛深是对她有气,又重新说了一次。   “听到了,但我不接受。”薛深不咸不淡地说。   赵冬菱吸了吸鼻子,也不狂了,也不拽了。她换了个套路,扶着肚子说道:“网上骂我的那些评论和私信,我真的很emo,我还怀着个孩子,真的承受不住,能不能请你帮忙……”   帮忙回复那些帖子?帮忙澄清?帮忙起诉那些骂脏话的人??   这是薛深脑子里想到的,赵冬菱未说出口的话。   薛深轻嗤,反问:“孩子是我的吗?”   赵冬菱愣住了,两行眼泪挂在脸蛋上,欲落不落的。   “所以,关我什么事?”薛深耸耸肩。   “薛律师,请你有点同情心,好吗?我才刚进国家电视台不久,甚至还在在职读研,我也还算是个学生……”   薛深眼梢微抬,已经懒得说话了。   学生?   就算你是畜生也不行!!   赵冬菱一咬牙,用纸巾抹着眼泪,“我知道你对我跟贺凛有气,但是,我已经没了工作,外公说他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孩子的父亲也锒铛入狱,贺凛他……他有很严重的心症,要靠镇定剂才能保持理智,每晚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他病得很严重,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心症?”薛深想了想,斯斯文文地开口: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真有精神疾病,还怎么判刑?怎么让贺凛承担刑事责任?   “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赵冬菱连拔外公吸氧机的事都做得出来,为了博同情,谎称自己男朋友有病,很难吗?   “我……”赵冬菱欲言又止。   薛深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赵女士,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完了。”   “我现在想对你说的就只有一句话,咱们……法庭见!!”   “我不是法官,也不是检察官,现在贺凛触犯的是刑事法律,他能被判多少年,是要由检察官来提起公诉,由法官来审判,我没有立场干预,OK??”   “可是如果你肯帮忙……”赵冬菱咬着唇。   薛深笑笑:“别道德绑架,律师办案子,讲的不是道德,是法律!”   赵冬菱失魂落魄地走了。   赵冬菱一走。   薛深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   -   调整了下,以后就还是每章2000字,日更3章,每天更新6000字。   今天我在食堂的包子里吃出来了一根三厘米长的钉子。   食堂师傅说可以给我赔一屉新的包子,一共10个。   我:那我就有11根钉子了,真好。   碎碎念不计入6000字更新。 第286章 走上歪路   “师父,你担心的事情恐怕要成真了。”薛深的脸色挺平静,语气却不算太好。他无端地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焦虑。   “小心为上。好在这是刑事的案子,你也插不上什么手。出了事,头疼的也是检察院那边。”顾平闻淡着眉眼,把钱玮办公室那张大办公桌上的卷宗收拾起来,方便一会儿放电磁炉涮火锅吃。薛深搭了把手,卷宗里夹着的一张纸,就掉到了他脚边。   薛深弯腰捡起来。   他没有偷看别人东西的习惯,只是无意地瞥了一眼,发现那好像是钱玮学习刑法的笔记。数月前刑法修改,刚出了修正案十一,新增了不少罪名。   纸上是钱玮的字,写的是【非法植入基因编辑、克隆胚胎罪】。   薛深没多想,敛了敛眉,“师父,今天宋老的案子,谢谢你相信我。”   人啊,金钱、权力甚至是社会地位,通过努力都能得到,但信任二字却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相比之下,这两个字弥足珍贵。   薛深已经听实习的小警员说了,他师父为了他和钱玮起争执的事了。   “不用。”顾平闻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和薛深也混熟了,最烦这些腻腻歪歪的客套话了,“我没有子女,只是不希望以后老了,死了,连个上坟之交的人都没有。”   薛深诧异地看了他师父一眼,没想到,师父居然也5G冲浪,知道这么新潮的词。   上坟之交,指的是等你没了之后,ta会特意来你坟前看看你的交情。   薛深脑子一抽,不知是被感动了,还是被薛润附体了,“师父,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给您风风光光地发送,也一定会去坟前看你的!!”   顾平闻脸都黑了,抬脚往薛深腿上踢了一脚,但也没怎么用力,“滚!我没你这么个孝顺徒弟!别叫我师父!!”   “您要不是我师父了,我还能继承您……”   “怎么?”顾平闻脸一板,“你还想继承我家产?”   他知道薛深没那个意思。   薛深现在的家底和存款,也不比他差多少了。   “师父,我可没有打您遗产的主意!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要不是我师父了,我还怎么继承您的衣钵和学识??”   顾平闻:“……”   师徒俩又聊了几句,钱玮和季然从外面回来了。一顿饭,三个大老爷们干掉了好几盒肉,整整两大包蔬菜。钱玮举着满满一大杯白酒,站起来给薛深道歉赔不是。   薛深表示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钱玮是个警察,那时候宋惊国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而他有着重大的杀人嫌疑,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了他。他被带回警局后,钱玮能嘱咐同事不要为难他,这就已经很可贵了。   他又怎么能要求,钱玮对他完全信任呢??   *   饭后。   顾平闻喝了酒,薛深让季然开自己的车,先送顾平闻回去。薛深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去了趟检察院。   检察院的门卫见过薛深几次,很痛快地就放他进去了。   薛深提前和陆检察官打过招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陆检察官的办公室。   陆检察官在打电话,见薛深进来,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让他自己先坐。   不知道是不是觉醒了系统的原因,随着系统升级和他实力的增强,薛深的听觉和视觉都比从前敏锐了很多倍。薛深没有偷听人打电话的习惯,但是,陆检察官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小陆,你的位置,年底就要动一动了。”对面是个苍老的声音,打着官腔,像是陆检察官的上司。   陆检察官情绪并不外露,说了些官面上的客套话。   对面又说:“贺凛和艳色网的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扫黄打非办公室和国家电视台对这个案子高度重视,贺凛的影响力太大了。等这个案子判决下来,很大概率要评选最高院的指导性案例。如果能评成功,对你的履历也更有利,好好办吧。不要受到外界的舆论影响,法律怎么规定的,就怎么办。”   又过了没几分钟,陆检察官挂断了电话。他十指交叉,双手的掌根支撑在桌面上,抬头看向薛深:   “薛律师怎么来了?”   薛深就把赵冬菱的话跟陆检察官原原本本地说了。   听到薛深说的事和贺凛案有关,陆检察官原本还高度重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甚至亲自动手帮薛深煮了咖啡。但是听到薛深说,贺凛可能有精神类疾病,陆检察官的脸色微沉。   精神病人犯罪,犯罪时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那就意味着贺凛有可能被判无罪。   “陆检察……”   “薛律师。”陆检察官打断他的话,眼光微闪:“你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们检察院的同事,已经做了详细的调查,警方也移交给我们大量的证据。”   绝不能查下去!   陆检察官满脑子徘徊的,都是这六个字。   一个扫黄打非办公室。   一个国家电视台。   这两个庞然大物都重视的案子,并且,还是很大概率要评选指导性案例的大案子,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着巨大的社会影响力,警方发布的贺凛被逮捕的帖子,发布当天阅读量就破8.2亿了。   甚至有不少家庭,因为艳色网而家破人亡,分崩离析。   艳色网被查处,大量涉嫌色情淫秽犯罪的犯罪分子落网,短短几天时间,提起离婚诉讼的,就有几千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   到了最后,贺凛这个罪魁祸首、主谋元凶,要是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精神病就被无罪释放了……   上面的领导要怎么看?网民要怎么想?记者媒体要怎么写??   不行!   绝对不行!!   短短一两分钟的沉默,已经让陆检察官理清了所有的脉络,并且做出了一个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薛律师,你回去吧,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嫌疑人没有精神疾病,他非常健康,警方已经做了充分的侦查,我们这边也做了补充侦查。”   薛深看出来陆检察官不愿意多说,他摇摇头,只能先走了。   薛深前脚刚走,陆检察官的助理小艾后脚就进了办公室,递上来一份资料,“陆检,贺凛的精神状态和病史似乎……”   “小艾,把资料放下,你先出去吧。”陆检察官点了根烟,说道。   小艾点点头,双手把卷宗放到陆检察官的桌上,然后从窗台上拿过来烟灰缸,放到陆检察官的桌角。   小艾走后。   陆检察官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资料,烟头明明灭灭的红点,缓缓地碰触到了资料的一角。   火苗瞬间窜起。 第287章 基因插入   ……   薛深从检察院出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打了个电话给季然,:“去查查贺凛。”   “薛哥,查什么?查哪个方面?”季然改了称呼。   从钱玮办公室的那顿火锅之后,也可能是宋惊国公开表态力挺薛深之后,季然对薛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论年龄,他比薛深还要大上三岁。这声薛哥,就不仅仅能用客气两个字来解释了,全心全意投诚的意味很明显。   薛深嘴角微抽,二十五岁的他,被二十八岁的季然恭恭敬敬地喊哥,他不大适应地咳了咳,掩去心底的尴尬,“想办法查查,贺凛有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的精神类疾病,或者是,他这几年,有没有看过精神科,或者是购买过精神类的药物,见过心理医生。”   季然不懂薛深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些,但是薛深吩咐了,季然自然不会拒绝:“好的。”   贺凛虽然已经被关在看守所了,可他毕竟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曾经强有力的副台长候选人。人脉,地位,都不是季然能比的。季然查他,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这么一查。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贺凛案开庭的前一天,薛润打了个电话给薛深,说他和徐医科马上要订婚了,订婚前,小两口想找薛深这个大哥一起吃顿饭。   薛深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薛深一出门,就收到了季然的消息。   季然:薛哥,你让我查的事,我动关系查了。   季然:贺凛没有任何家族病史,他多年前得普利策新闻奖之前,为了获得第一手的新闻,亲自去过国外的战乱之地。   季然:当时,同去的所有记者都大病一场,甚至是得了抑郁症,请了心理医生。只有贺凛没事,他什么事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看着这些消息。   薛深额角上青筋突跳着,沉默良久后,伸手把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摁下去。   难道,是他多疑了?   还是说赵冬菱是在忽悠他?   赵冬菱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该不该相信赵冬菱?   他又该怎么做?   薛深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快到他和薛润约好的时间了,薛深匆匆去了他和薛润约定好的地方。   他到的时候,薛润已经抱着一大盘子蔬菜沙拉吃上了,嘴里都是草,鼻子上还有沙拉。   薛润的女朋友徐医科坐在旁边,抱着本生物工程的书,安安静静地看着。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薛深踢了踢薛润的椅子,“你朋友圈里昨天还挂着五大美德——勤劳、勇敢、宽容、谦逊和沟通,这五点,你能做到哪个?啊??”   “大哥,我能做到啊~”薛润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抬头,放下手里的沙拉盘子,掰着手指头开始跟薛深掰扯。   “勤劳,我半夜三点还在王者峡谷拼命。”   “勇敢,医院这个b班爱谁上谁上。”   “宽容,明天再做也来得及,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谦逊,我恁爹。”   “沟通,你在狗叫什么?”   “大哥你看看,这几点都是我的人生信条,我哪个都做到了啊。”薛润说。   薛深有些无语。   点完菜,因为有一道菜是烤鸭,烤鸭炸得金黄,用薄薄的面皮卷上烤鸭肉丝,黄瓜条,培根条,再抹上点大酱,需要动手去拿饼皮自己卷,三个人各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   在男洗手间的洗手池旁边洗手时,薛深问薛润:“你了解司法精神病学鉴定吗?”   薛润点点头,“全市最好的精神科,就在我们医院。有时候,还真有你们法律体制内的警察和检察官,拿着卷宗来跟我们院里精神科的专家,探讨犯人的精神状况,不过……”   “不过什么?”   薛润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把手放到烘干机的暖风下,“不过,很少有嫌疑人真的能被鉴定为精神病人。每年都有不少的犯罪嫌疑人,为了脱罪,逃避刑事责任,故意装出来疯疯癫癫的模样。哥你是学法律的应该知道,只有在犯罪的时候精神就有问题的,才能被判定为不承担法律责任的,这个……哪儿有那么容易??”   薛润摇摇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薛深也跟着笑了。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赵冬菱是骗他的?贺凛根本就没有病?   “哥,你该多笑笑的。”薛润说:“你整天穿着律师袍,戴着律师徽章,还绷着张脸,就像是个社交小龙虾一样。”   “社交小龙虾?”薛深有些茫然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薛润点点头,回到座位旁边的时候,还帮薛深拉开了椅子,“对鸭,这个畜生当道的年代啊,在人和人的交往过程中又聋又瞎,又不笑,被误以为高冷又不好相处的一类人,就叫社交小龙虾。”   小龙虾……小聋瞎嘛……   “……”薛深有些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等会儿,畜生当道又是什么词?”   薛润怎么狠下心来,连自己都要骂进去?   畜生?   “对啊,哥,看看你自己的手机,你微信列表里,是不是一半学生、一半社畜?这不就是畜生当道吗??”   薛深:“…………”   薛润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手肘一支,不小心把徐医科的书碰掉在了地上。   薛深弯腰,随手帮徐医科捡起来,拍打着书面上的灰尘。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徐医科看的是本生物工程的书。   这一页上,讲的是基因工程。   ……基因敲除……该基因插入后……会导致一类特殊的精神病不定时发作……精神疾病发作的时间,可以通过基因药物进行控制……   薛深震惊在了当场。   -   先两章。   少的2000字明天一定补,不补我吃屎。   闺蜜差点被捡尸了,报警了,在陪她。 第288章 开庭前夕(补更)   因为心里有事,薛深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他平时从来不吃的青椒。等这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薛润拿着手机去结账,徐医科随口和薛深闲聊着,因为怕尴尬,话题都围绕着薛润聊的。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薛润上小学时的事情。   “薛润上小学那时候啊,班主任让他们去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奖励一朵小红花。可到了晚上,薛润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回来的。我和爸妈一问才知道,别人是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他是一口气扶了五个老奶奶闯红灯。”薛润能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真的是个奇迹。   “大哥,你需要的话,这本书你先拿着吧。”徐医科对薛深的称呼,随的是薛润,她指了指薛深手里,那本生物工程的书。   “谢了。”薛深接过来,“改天我让薛润带给你,你怎么突然开始看生物工程了?”   他在指北针做讲师的时候,徐医科还在刑法班里看法考书,学的是法律。   “司法考试那天,我考完以后从考场出来对了答案,两百道选择题,我只错了两道。大哥,你的那本《薛深刑法笔记》,对我帮助很大。还有后续你让薛润偷偷拿给我的纸稿,没有出版的《薛深民法笔记》和《薛深行政法笔记》,这三门科目我只啃了你发过来的笔记,考试的时候,这三个科目直接满分。”   薛深有些意外。   没等他开口,徐医科喝了口漱口水,吐掉后说道:   “不过,我没往电脑上答题,我交的是白卷。”   “我零分。”   薛深愣了愣,“为什么?”   徐医科耸耸肩,“我转系去学生物工程了。”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和喜好,薛深就没再多问。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在我国生物工程领域某个500强大企业与某个外国企业之间,有一场震惊全国的跨国官司,我国这边派出去的律师,正是薛深。   另一边儿呢,薛润结了账却迟迟没回来,薛深打了个电话给他。   “大哥,麻烦你先帮我把徐医科送回家吧,我这边,医院出了点事,得临时赶回去一趟。”薛润语焉不详地说,语气里透着股无奈和焦急。   “患者出问题了?”薛深问。   薛润:“没事,就是有个全麻的患者,麻醉之后拉在手术台上了,主刀医生晕屎当场昏倒了,主刀医生是我朋友,我得回去看看。”   “……”   薛深没再多问,先开车把徐医科送回家,然后,他拨通了季然的电话,“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薛哥,你说。”季然戴上耳机,翻出手机备忘录。   薛深说一句。   他记一句。   等薛深说完后,季然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吞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薛薛薛薛薛哥,这、这是真的……?贺凛他、他怎么可能……?”   “一定要快!”薛深没有一句废话,毫不拖泥带水地嘱咐道:“贺凛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尽快去办!”   “是!”轻重缓急,季然还是拎得清的,“但是薛哥,时间太短了,即使能拿到贺凛的头发或是样本,这个鉴定恐怕也不好做,我会竭尽全力,可结果……”   薛深听得出季然的为难,“你尽力,明天贺凛的案子开庭,我在现场,我会想办法尽力拖延时间。你不赶到,庭审不会结束。”   可薛深和季然心里都门清,这是刑事的案子,薛深既不是检察官,也不是被告的辩护律师,他就算去了,也只能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根本没有立场在法庭上说话。   坐在旁听席上的人,是不能在法庭上开口讲话的。   否则,有可能被法警逐出法庭,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罚款、被行政拘留的。薛深一个做律师的,要是被法庭给拘留了,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季然知道,能不能力挽狂澜,就看他手里这份证据,能不能及时抵达战场了。   **   翌日,法院。   距离开庭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薛深已经办好了旁听的手续,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旁听席上,手里翻着一份报纸。   赵冬菱肯定是要来旁听的。   赵冬菱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   倒是贺凛的父母亲戚和同事,一个都没来,大概是觉得太丢脸。   赵冬菱穿着宽大的外套,肚子有些圆润地隆起了一小块,她瞥了一眼薛深,语气里火药味很重:   “你来干什么?”   “来看我跟贺凛的笑话吗?”   薛深没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腕表,心里估算着季然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你不要以为我外公把他一半的家产都给了你,你就鸡犬升天了!我和我外公打断骨头连着筋,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你凭什么来分我们家的遗……”   “赵冬菱。”薛深冷冷打断她的话,“第一,钱不是我主动要的。第二,你自己对你外公做过什么,你心中有数。第三,是财产,不是遗产。”   宋惊国还没死呢。   赵冬菱当着他一个外人的面儿,就张口遗产闭口遗产的,难不难听??更何况她浑然不在意宋惊国的身体状况,好像眼里只有那半副家产。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赵冬菱点什么,“还真是万物皆可钝角,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合法且有病。”   薛深嘟哝的前两句,赵冬菱没听清楚。   但是,最后一句的合法且有病,却结结实实地传进了赵冬菱的耳朵里,“你说谁有病?”   薛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语气绅士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听就觉得欠揍。   “不是有病,是合法且有病。”   “比如说:有人喜欢把电脑显示屏挂在脖子上当项链。”   “比如说:有人喜欢把小雨伞当气球吹着玩。”   “再比如说:有人不关心骨肉至亲是否健在,身体是不是健康,反而关心他的财产是不是到了外姓人的手里。”   “这些行为都叫——合法且有病。”   薛深没用一个脏字,把赵冬菱从头到脚,贬了个一文不值。他对赵冬菱真的是无语至极,这人就像变脸一样,她得势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她失势的时候,恨不得能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弯下脊梁来求你。   薛深对这种拔老人吸氧机电源的人,真的没办法有什么好印象。   赵冬菱刚想反驳,余光瞥到薛深身后审判庭门口矗立着的一道身影,冷漠暴躁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脸上狰狞的表情一收,比当红影帝影后还能收放自如。   她看着薛深,突然说了句让薛深意想不到的话。   -   补更,520快乐 第289章 证据突袭   (凤凌淼淼:我不是学刑诉法的,而且很多情节和法庭程序如果完全按刑诉法来,剧情进展会很慢会很枯燥,所以和正儿八经的刑事庭审有所出入,请考究党谅解。但至少,不会出现故意杀人罪判有期徒刑三十年这种离谱情节。)   -   “薛律师,有不少人都觊觎我外公的财产,还有他堆满一整间书房的论文科研纸稿。我不在乎钱,我不在乎纸稿,我只是心疼我外公年纪大了。我只是希望你拿了他的东西,能对他尽一点点孝心,仅此而已,你不用这么提防着我,我没想跟你抢什么的。”赵冬菱言之凿凿,当场用演技为薛深诠释了,什么叫川剧变脸。   薛深慢吞吞地看向赵冬菱,“是不是不发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   赵冬菱明显地愣了下,视线在薛深身上停顿了五六秒。也是在这个时候,宋惊国闲庭信步似的走过来,缓缓伸手,似乎让人过来扶他。   赵冬菱心里一喜,跑过去想扶住宋惊国的胳膊,和宋惊国修复关系。然而,宋惊国却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与她擦肩而过,好像她是空气一样。   薛深起身,微微弯腰,尽量平视着宋惊国,扶住宋惊国的胳膊,接过他手里手指粗细的实木拐杖。   薛深无心炫耀,宋惊国也不是话多的主儿,自然不会有人告诉赵冬菱,薛深今天穿的这件外套上的一颗纽扣,就已经不便宜了。   图谋觊觎宋惊国的家产?   Duck不必。   “外公,贺凛的案子……”赵冬菱看着宋惊国身上穿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褶皱的律师袍,眼里带着点期待和喜悦,小心翼翼地看向宋惊国。   外公还是站在她这边儿的!!   像是薛深坐在旁听席上旁听,是不需要穿律师袍的。   只有站到律师席前,在庭审中据理力争、引经据典的律师,才需要穿律师袍前来。   难道……外公回心转意,心软了?   “你昨天跟我说的,翁雪梅拐卖妇女儿童案,是今天开庭前会议?”宋惊国被薛深搀扶着坐下,没什么架子地和薛深攀谈起来,好像没听到赵冬菱说话。   赵冬菱的脸色一沉,脸瞬间拉得比驴脸都长。   薛深和宋惊国谁都没在意,甚至连头都没回半下。   薛深朝宋惊国点点头,说道:“是,您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刑事律师,所以这次,我想请您出山。案子的受害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初恋。”   几十年了,钱玮都没有结婚生子,一直在找他那个被绑架的初恋。   但是这个官司不太好打,薛深是做民商事案子的,对刑事的案子真没什么把握,所以请了宋惊国帮忙。   宋惊国微微点头:“可以,等贺凛案庭审结束,你把你朋友的案子,仔细跟我说说。”   薛深和宋惊国又聊了几句,穿着一身检察官制服的陆葆陆检察官到了。陆葆是认识宋惊国的,经过旁听席时,朝宋惊国和薛深礼貌地点头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没过多久,两个法警也把戴着手铐穿着橘黄色马甲的贺凛和苗骏给带上了被告席,紧接着书记员也来了   直到三名法官进入法庭,庭审正式开始。   因为苗骏和贺凛的案子有高度牵连性,且证据链的重合度很高。并且一开始的时候,贺凛是受害人,苗骏是被告人。现在倒过来了,贺凛成了被告人,苗骏成了受害人。   几个法官和检察官都啧啧称奇,办了大半辈子的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果真是,万物皆可钝角。   因此经过上级审批,两个案子成功并案审理。   刑事的案子,庭审一开始,就是公诉人席上的检察官宣读公诉书。指控苗骏的罪名是传播淫秽物品罪,因为苗骏把贺凛和赵冬菱的视频高价给了艳色网,虽然没牟利,但是造成了淫秽视频的大量传播。苗骏很干脆地认罪认罚,罪名他都认,判什么刑他也不辩解,甚至连辩护律师都没有带。   苗骏早就签了认罪认罚具结书,像他这种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同意检察院量刑建议的,法院是可以依法从宽处理的。   只不过,当陆检察官指控到贺凛所犯下的罪名时,却出了问题。   公诉方指控贺凛的,是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和诬告陷害罪。   这些年,贺凛开设艳色网,在国内外的灰色领域搅弄风云,不知道赚了多少灰色收入。饶是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官,看着装满了整整十八个大木头箱子的证据,还有贺凛涉案金额的那一连串零,都觉得眼晕。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   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以,贺凛不仅是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还是这一项犯罪里情节极其严重的一种情形。   至于诬告陷害罪,贺凛想甩锅给苗骏,甚至给苗骏在艳色网的账号,开通了sss级高级管理员的权限,想把艳色网创始人的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苗骏头上。   这一点,认定诬告陷害罪,也是合理合法。   陆检察官一边宣读公诉书,一边抬眸去瞥贺凛。对上贺凛似笑非笑的玩味笑容,陆检察官右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下。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放大,眉眼间也显露出几分焦躁。   “三位法官,我,贺凛,为我自己做无罪辩护。”贺凛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上,头发微乱,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他整个人不慌不忙,极其淡定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律师。   贺凛的辩护律师拿出一份材料,“审判长,两位审判员,我请求替我的当事人提交证据。”   三个法官相视一眼。   坐在法官席最中间的审判长浓眉严目,质问道:   “为什么没有在规定的举证期限内提交证据,而是当庭提交,搞证据突袭??”   “请辩护律师阐述一下,证据突袭的理由以及证据性质,本庭将酌情决定,是否采用举证期限届满后提交的证据。”   辩护律师目光在法官席上一顿,却突然转头,看向了坐在旁听席上打瞌睡的薛深。 第290章 销毁证据   “审判长,”辩护律师的视线落在薛深脸上,缓缓伸出手指着薛深,但话却是对法官席上的三位法官说的:   “我在调查收集证据的过程中发现,薛深和他的助理也在暗中调查我当事人。并且,恶意销毁能证明我当事人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理应无罪释放的关键证据。”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安静的法庭里,旁听席上的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无罪释放?   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这些年,贺凛利用艳色网赚了那么多的钱,祸害了多少个家庭。艳色网上的黄色电影和图片,数以百万计,几十个T恐怕都装不下,怎么可能无罪?   “贺凛真的能无罪?”   “他那个艳色网,赚了有九位数了吧?”   “十位数?你开什么玩笑,人家艳色网随随便便一个分站,蚊子腿都不止九位数。”   “薛深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他一个律师,恶意销毁刑事案件的关键证据,闹不好,连律师证都得被吊销,还得进去喝茶。”   “喝茶?不是进去踩缝纫机就不错了。”   听着旁听席里议论纷纷的声音,审判长重重地一拍桌子,“肃静!!!”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人会在法庭上,去挑衅审判长的权威。   庭审期间的审判长,就好像是狼人杀里的上帝,得罪不起的人物。   审判长看向贺凛的律师,“你能证明,有人要恶意销毁证据吗?”   贺凛的辩护律师拿出两个牛皮纸袋。   穿着灰色套裙的书记员接过来,递给审判长一份,又递给检察官一份。   审判长打开牛皮纸袋,三个法官翻了翻。   里面,有照片,有ip远程攻击的代码资料,也有证人证言。各种各样的证据,确实能证明,薛深和季然曾经介入过证据的调查。   审判长对薛深有印象,上头最高院和最高检的大领导曾亲笔书写“法律先锋,匡扶正义”八个大字送给了薛深,审判长也不愿意太为难薛深,开口问道:   “薛深,被告人的辩护律师举证证明,你的助理季然曾参与过本案的证据收集,甚至意图毁灭证据。销毁刑事案件的关键证据是构成犯罪的。”   “你是否承认介入过本案调查?”   “你是否有销毁刑事案件证据的行为?”   “以上行为,是你助理季然的个人行为,还是你在幕后指使??”   审判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态度算不上咄咄逼人,但绝对也算不上是慈眉善目。   如果薛深说有,如果薛深承认是他指使季然的,这是要立案,可能会被判刑的。   “咳咳。”   不等薛深开口,陆检察官咳了咳,“审判长,这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只能证明季然介入过本案调查,无法证明此事与薛深有关,应该是季然的个人行为,我觉得与薛深无关。”陆检察官看完了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下意识地帮薛深说了一句。   “今天,是艳色网案开庭审理,薛深和季然是否违法犯罪,我认为不应该在今天的庭审中讨论。”陆检察官怕薛深乱说话,转移话题道。   审判长点点头。   这话也没错。   法院要遵守不告不理的原则,就算薛深真的犯罪了,也该由检察院提起公诉,起诉到法院,他们才有资格受理、审判。而不可能在其他案件的庭审中,审判薛深的罪行。   这时,薛深却突然开口了。   “我承认。”   陆检察官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似的,紧皱着。   宋惊国瞥一眼薛深,眼底有诧异。   三个法官齐刷刷地看向薛深,投向薛深的眼神里,有意外,有震惊,有不解。   这人,怎么就承认了?   “我确实介入过本案证据调查。”   “确实是我让季然去做的。”   “但是……我没有销毁过任何证据,反而倒是查出来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薛深偏头看向贺凛的辩护律师,似笑非笑:“你确定,我有销毁过证据吗?”   辩护律师被薛深那双漆黑狭长的眼仁一盯,莫名地觉得浑身一凉。   “三位法官。”贺凛自己开口,打断了辩护律师的话,“陆检察官说的对,薛深有罪无罪,不该在今天的庭审中讨论。还是请各位法官和检察官,先看一下能证明我无罪无责的证据吧。”   整个法庭瞬间寂静无声。   只有法官席和检察官席上,响起了纸张翻阅的唰唰声。   贺凛辩护律师拿出来的证据,第一页是贺凛数年前去境外实地采访拍摄新闻时,从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照片。第二页,是贺凛Sads应激创伤心理障碍的诊断书,并且是重症,随时都想要吃安眠药割腕自杀的那种。第三页,纸上粘了个U盘,U盘里有几段视频,视频里的贺凛发病时,打了几支镇定都安静不下来,暴躁得浑身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那时候,七八个穿白大褂的医护都摁不住他。   后面还有一些琐碎的证据。   物证,录音,证人证言……   总之就是想证明,贺凛注册艳色网时,是一个精神病发作了的重症患者,是不能追究刑事责任的。   “噗嗤——”   薛深没忍住,笑了。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贺凛的辩护律师像炸毛了一样,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和汗毛都立起来了。   律师圈有一则十二字传言——   法庭之上,薛深一笑,阎王绕道。   “请旁听席上的人保持肃静!否则,立刻逐出法庭!!”审判长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贺凛的辩护律师,也像是有了底气,挺了挺胸膛,说道:   “我当事人是精神病人。”   “在注册艳色网的时候,他没有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违法犯罪行为,不应该被追究刑事责任!!!”   “因此,我代我当事人向审判庭提出请求——”   “一,判决我当事人无罪。”   “二,立刻解除对我当事人的强制措施。”这几天,贺凛都被关在看守所里,被采取了逮捕的强制措施。   “三,请审判庭将薛深毁灭证据一案移交警方,立案办理。否则,我将亲自去派出所报案。”   被点到名字的薛深,缓缓从旁听席上站起了身。   -   -   昨晚我闺蜜打电话告诉我她差点被捡尸,我报警了。   然后,警察给她做笔录时,她突然反口说那个男的是她男朋友,不是捡尸,就是闹别扭了心情不好,想吓吓他。   然后我悲剧了。   警察怀疑我报假警。   还好啊,闺蜜打电话让我报警的时候,我问了她被捡尸过程的细节,并且我这人打电话习惯全程录音,睡觉时习惯整晚开着录音笔。   我把录音扔给了警察。   提醒大家一句:远离绿茶,一生平安。   少的一章2000字明天补。 第291章 虚晃一招(补更)   薛深起身时,手机屏幕亮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是季然的消息。   季然:薛哥,我车的油箱盖被撬开了,油箱漏了。我现在在高速上堵车,尽快赶过去。   薛深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   心里,疑窦丛生。   如果油箱盖是在季然上车前被破坏的,那么油箱盖被撬开这么明显的状况,季然不可能看不到。   如果油箱盖是在季然在高速上堵车时被破坏的,那么季然前后左右应该都是车,而且行车记录仪都开着,怎么会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坏油箱盖呢??   这事,说不通啊。   “薛律师,你的助理不是跟你如影随形吗?你助理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贺凛的辩护律师笑眯眯地问,满脸关切,笑容却不达眼底。   贺凛的律师跟贺凛交换了一个眼神,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了得意。   今天的庭审,季然是来不了了。   薛深这个蠢货,还真敢当庭承认,是他让季然去查贺凛的。等庭审结束,薛深恶意销毁证据的嫌疑洗不清,是肯定要被律协甚至是检察院请去喝茶的。   好戏,终于开场了。   薛深没理会对方明显的乱吠和挑拨,他耐心不错,很谦和地先看向审判席上的三位法官,“三位法官,我是来旁听庭审的,原本不该开口。但是,辩护律师不依不饶地指控我销毁证据,违法犯罪,我能不能反问他几个问题??”   三个法官冰冷的脸色瞬间回温,和颜悦色了很多。   没有谁不喜欢被人尊重。   贺凛和贺凛的律师在法庭上上蹿下跳,又是搞证据突袭,又是把薛深牵扯进来,三个法官看得眉头直皱,感觉他们完全没把法庭放在眼里。   “你问吧。”审判长说。   得到了审判长的允许,薛深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律师袍,像战士的战袍一样,从容不迫地穿戴整齐,律师徽章在胸前熠熠生辉。   “薛律师,你是在拖延时间吗?”贺凛的辩护律师质问道。   薛深抛出第一个问题:“你刚刚说,贺凛在注册艳色网时,没有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   “对。”   薛深挑眉,讶异地看他一眼说,“我正愁着陆检察官要怎么证明贺凛注册过艳色网呢,谢谢你啊。”说完他面向法官席下边正襟危坐的书记员,“书记员小姐,贺凛的律师代他承认下来的犯罪事实,都记下来了吗?”   他这话一出,贺凛落在被告席上的手指弹跳了下,额角青筋都凸起来了好几根。   这一刻,贺凛突然体会到了,牙根痒痒的感觉。   其实,薛深这话说得倒也不算夸张。   艳色网的注册地在德国。   两国之间的关系和司法协助条约就注定了,国内的警察没办法去德国当地端掉艳色网的总部。   硬要说艳色网是贺凛注册的,有证据,但是证据并不充分。   贺凛律师这番话,还有他拿出来的证明贺凛有精神病的证据,倒是歪打正着地反锤了贺凛是艳色网的注册者。   薛深觉得等庭审结束,他可以围绕贺凛和贺凛律师,写一篇长文,文章的名字就叫——   #贺凛:我砸重金请的律师,绞尽脑汁反锤我犯罪!#   后来薛深真的写了这条帖子,这条帖子还登上了律师协会甚至是司法部门的官网。   而这些,此时此刻薛深肯定是不知道的。   “提第二个问题前,我们先看一段视频吧。”薛深在旁听席上重新坐下,身体稍稍后仰,一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模样。   书记员接过了他递上来的U盘,在法庭里当庭播放了几段视频。   视频不长,每一段只有几十秒的时长。   第一段是贺凛站在普利策新闻奖颁奖台上的视频,第二段是国内某地8.2级地震后贺凛去实地采访的视频,第三段是新闻联播里贺凛几次出镜的视频,还有第四段,第五段……   视频里的贺凛,无一不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哪里看得出半点有精神病,心理状态不正常的模样??   “这……”贺凛的律师不傻,很快摸透了薛深的企图,“我当事人是几年前在境外的战乱之地,尸山血海里,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有间歇性地应激性心理疾病,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疯疯癫癫的,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他清醒正常的时候,是一名很出色很优秀的记者,并且是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这有什么问题吗?”   “间歇性,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书记员小姐,记下来了吗?”   书记员在键盘上打字的十根手指头动作飞快,朝薛深点点头。   薛深目光沉沉:   “精神病人发病时犯罪,确实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艳色网从注册到经营这么多年,是持续性、状态性的犯罪。”   “那么贺凛,是不是该对他清醒正常阶段的犯罪事实,承担刑事责任??”   贺凛的律师吃了一惊。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事辩护律师,薛深一个民商事律师能想到的事情,他并非想不到。只是,薛深那个叫季然的助理,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调查贺凛,他乱了阵脚,每天严防死守,所有的目光都被季然吸引走了。   却不曾想,薛深从始至终,就没想用季然这颗棋做杀招,那只不过是人家虚晃一招,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棋子。   可笑的是,他们还想方设法地阻止季然在法庭上出现。   却不曾想过,薛深根本不在意季然今天能不能出现在法庭上。薛深的杀招,从来就是把握在他自己手里的。刀刃,已经悄无声息地横在贺凛的脖子上了。   他身为贺凛的辩护律师,却懵然不知!!!   简直可笑。   贺凛的律师额头上汗如雨下,后背上的律师袍都湿了一大块。像是虚脱似的,无力地坐在了辩护律师席的椅子上。这种无力感,就像是孙悟空在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里连翻了十几个筋斗。最后一抬头,却震惊地发现,依旧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贺凛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目光晦暗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律师,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废物。只不过,在铁证如山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自知心虚,也就没再吵嚷着说自己无罪。   这样,贺凛的两项罪名就结结实实地砸了下来。   在刑事庭审中,先是被告人有罪无罪的辩护,紧接着,就是量刑轻重的辩护。   贺凛的律师拿出一份材料,刚想照本宣科地读一遍,为贺凛做从轻处罚的辩护时,审判庭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审判庭门口的地面上。   两个法警想拦他,似乎是没拦住。   薛深转过身,愣住了。 第292章 季然重伤   趴在地上的那一坨人浑身是血,后背上深咖色的商务外套被灼烧得一片焦黑。按理说,被烧成这样得是中度以上烧烫伤了,可这人身上偏生还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又是血,又是烧伤,又是落汤鸡,狼狈不已。   薛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或许是离得远,或许是那人太狼狈,他一时间没敢认。   直到那人虚弱地抬起了头,心思深沉如薛深,眼底也划过一抹震惊。   那是……季然!!   他不是油箱盖被撬,汽车油箱漏了吗?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薛深走到季然面前,想扶他,可季然身上都是伤,薛深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薛深拿出手机摁了个120,还没拨号,衣角被季然拉了下。   季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防水牛皮纸袋,头发丝滴的水流进眼睛又流出来,“将计就计。”   季然用只有薛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了这四个字。   薛深一下子就懂了。   季然是故意的。   从油箱盖被撬到油箱漏了,从汽油洒出来再到季然带着一身的伤,奄奄一息地闯进法庭,这都是季然设计好的局。   “你的身体能坚持住吗?”薛深和季然共事几个月,说兄弟情深太假了,但要说薛深完全不在意季然的死活,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人非草木,薛深可没打算为了扳倒一个贺凛,把季然的命搭进去,那可不值得。   季然吃力地点点头,手撑着地面,薛深和一个法警一左一右地扶起季然,让他先坐在旁听席上。血水混合着汗水,沿着季然的衣袖和裤管往下流。   法官要宣布休庭,书记员已经拿出手机要打120了,季然却摇摇头,语气坚定:   “我没事。”   “这是一份重要证据。”   季然疼得每说一个字,就冷汗直流。   薛深亲自动手,想撕开季然塞给他的那个防水牛皮纸袋。像是怕损毁了里面的东西,季然还用透明胶带在外面缠了好几层,跟木乃伊似的,薛深撕了半天都撕不开。他包里的壁纸刀,在进法庭前安检的时候,也已经留在外面了,根本带不进来。   薛深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根钢笔,是带尖的。薛深一手拿着牛皮纸袋,一手拿钢笔。利落地咬开钢笔笔盖,就用笔尖去拆牛皮纸袋。   边儿上的宋惊国瞥了一眼钢笔上的logo,嘴角微抽,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哟,封得这么严实,弄得跟遗嘱似的。”贺凛的律师冷嘲热讽,他刚刚在法庭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薛深这么个小他十几岁的年轻人辱了脸面,他从开庭就被薛深压着吊打,心里满是不服气。反正已经是必输的局面,贺凛的律师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冷笑道:“怎么,到底是拆不开,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证据,不过是在故弄玄……”   没有人看清楚薛深是怎么出手的。   坐在薛深旁边的宋惊国,只感觉到有一根拇指粗细的黑色的东西,嗖地一下从他面前蹿了过去。   “啊——”贺凛的律师吓得尖叫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贺凛的律师呆呆地坐在律师席上,一支纯黑色的钢笔,精准无误地扎进他两腿之间,钢笔尖已经扎进了辩护律师席上的椅子里,离这位辩护律师的命根子,只有一两厘米的距离。   要是再近一点,就是鸡飞蛋打了。   “不好意思,拆文件袋拆得太急,钢笔没拿稳。”薛深把牛皮纸袋拆开,把里面的证据递给审判长。   三个法官看完,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震惊。   离检察官席最近的那名审判员,把资料递给陆葆,“陆检察官,你看看这个。”   陆葆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眉目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整个法庭,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季然身上的血水滴落在地上的嘀嗒声,气氛很诡异。   没有人说话。   一片死寂。   “贺先生,”薛深问贺凛,“你知道,这个文件袋里有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薛深肚子里的蛔虫。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被贺凛恼羞成怒的模样一衬,薛深就显得胸怀宽广,格局很大了。而薛深接下来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往贺凛的软肋上插,一层层地剥开他最见不得人的黑暗面。   “贺先生,生物工程领域,有一种基因插入疗法,能治疗基因异常导致的疾病。”   “这跟我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贺凛戴着手铐的左手攥紧成了拳头,右手的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手铐链上来来回回地划拉着。他以前在国家电视台的时候,上直播前,通宵背稿子焦虑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薛深微微勾唇。   这一次。   贺凛,彻底慌了。   薛深勾唇,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有一种基因插入,会导致一类特殊的精神病不定时发作……”   “你胡说八道!”   “并且,精神病发作的时间,甚至是发病频率,都可以通过基因类药物来控制。”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疯了吗?”贺凛动作幅度很大地从被告席走出来,那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薛深,像在看仇人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他迈开腿就要往薛深面前走,眼里的神色已经要杀人了。   站在贺凛左右两边的法警,连忙动手把他给摁住。   “别动!”   “老实点!!”   “庭审还没结束,不要在法庭上随意走动!!”   贺凛强压着心底的火,攥紧的拳头放开,复又攥紧,放开,复又攥紧。这样来来回回地好几次,像演哑剧一样。过了好久,贺凛开口对法官说道:   “三位法官,我请求法庭为我安排司法精神病学鉴定。”   “是我犯的罪,我认。”   “但我确实患有精神类和心理类疾病,法院定罪量刑,也该考虑我的病情,酌情从轻!!”   贺凛掷地有声。   不得不说,在国家电视台待了无数个年头的人,说话时,气场和威慑力是有的。   只是,这种威慑力在薛深面前,多少就有一种心虚时打肿脸充胖子的味道了。   薛深顾忌着季然身上有伤,没时间和他多废话,只想快刀斩乱麻,索性直接开口。   他只用了一句话,让贺凛所有的气势瞬间熄了火。   就像那电池没电,轮胎瘪带了一样。 第293章 舆论杀人   “要是贺凛都能酌情从轻,那是不是以后故意把自己灌醉了再去杀人,都能无罪啊?”薛深不咸不淡地问道。   贺凛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怒了,当时连仪态都不顾了,开口就骂道:“薛深,你别忘了,你最初是要给我做律师,代理我的案子的,你毁约在先,怎么还有脸反咬我一口??”   如果换作以往,看在贺凛曾经帮过他的份儿上,薛深也会选择忍耐一二的,但今天他不想忍下去了,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不怎么客气地从法官席上的那一堆材料里,拿起一张纸,揉成一团直接丢到贺凛脸上。   “贺凛。”   “你敢拿纸团扔我?”   “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就没人知道,你做过的任何事,都会留下终身的证据和痕迹。与其做完了再和警察,和检察官,和法官斗智斗勇,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做那些肮脏不堪的事!!!”   “你……”贺凛戴着手铐,伸手去捡纸团时,动作有些吃力。   他身旁的法警已经先他一步,把纸团捡起来、展开再递到贺凛面前。纸上,贺凛是怎么找到全国最好的一家生物学研究所的,怎么买通生物学研究所的一位研究员的,怎么从一位精神病患者身上提取到致病基因,怎么把这种基因运用基因插入的方法植入到贺凛体内的……   整个过程,从头到脚,写得太过于清楚明白,贺凛首先就是一愣,薛深这是一点余地都不想给他留了,贺凛怒火更盛,“薛深,你行,你可真行。今天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我送进监狱里是不是?好啊,我进监狱了,你也别想好过,你以为我在国家电视台待了这么多年,真的就一个亲信和嫡系都没有吗?呵呵……你还是太低估舆论的力量了。”   社会舆论是一把双刃剑。   可以救人。   但更可以杀人。   并且,利用社会舆论杀掉一个人,太过简单。   贺凛勾唇笑笑,缓缓抬起两只戴着手铐的手,朝薛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坐牢又怎么样?一个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一个诬告陷害罪,我认了,我认罪认罚从宽……坐个几年牢之后就会出来。”   薛深并不受他的影响,好像完全屏蔽掉了贺凛的威胁,整个人一派轻松的样子,不像是坐在法院的庭审中,倒像是坐在自己家阳台的绿植之间,喝着红酒看着报纸似的,悠闲自得,“坐个几年牢就出来?贺先生,你可能出不来了。”   “薛深,你确实是个很出色的律师,但是,法律不是为你薛深制定的。我坐牢要坐几年,有期还是无期徒刑,也不是你薛深来说了算的。”   薛深目光在贺凛身上扫了一圈,啧啧感叹了两声,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本生物工程的书,翻开。   就挺巧的。   徐医科看的那本生物工程的书里,提到的一种基因型精神病人所特有的致病基因,跟贺凛身上利用基因插入手段植入的那种基因,不说是一模一样,也几乎是高度相似。   薛深把书放到法官席上,态度淡漠地说:   “这种基因插入后,变异为致癌基因的几率极高。因此,必须通过植入胚胎的方式,在受精卵阶段植入基因,并且把植入精神病基因的受精卵植入母体,培养成的胚胎出生后,再从婴儿体内提取出基因。”   说得直白点。   就是贺凛还找了代孕,等代孕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又从那个孩子体内提取出来了他所需要的基因,做了基因插入。而那个孩子,却被贺凛无情地丢去了孤儿院。那个代孕妈妈,也被贺凛用几十万块钱草草打发了。   贺凛听完,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律师和他通过气,所以他知道薛深和季然在查他,但是贺凛没想到这两个人把他的经历查了个底朝天,连警方和检察院都没查出来的信息,季然都给挖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凛瞪着眼睛问薛深:“那又怎么样?”   找代孕是犯法。   可那也仅仅是犯法。   犯罪吗?   不犯罪。   他都已经是板上钉钉要坐牢的人了,还怕承认自己找过代孕吗??   “我……”   贺凛话还没说完。   贺凛的律师用拳头抵着上唇,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拼命地朝贺凛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样下去,是会掉进薛深的陷阱里的。   “贺先生,别说了,坐牢就坐牢,你就认了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申请减刑的,你是斗不过薛……”   律师还没说完,贺凛被律师话里话外那种“你不是薛深对手”的态度给气坏了,“凭什么?事情是我做的,代孕是我找的,那又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薛深,如果没有你,我何至于被害到这般田地??”   “啪——啪——啪——”   薛深连拍了三声巴掌,也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道:“贺先生,勇气可嘉。”   贺凛满脸茫然地看了看薛深,又看了看他自己的律师,有些不知所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贺凛的律师捏了捏鼻梁,绝望地仰头看着天花板,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   不怕虎一样的对手。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贺凛用他在法庭上的亲身经历诠释了这一点,亲自为他的辩护律师上了一课。   下一刻,薛深看向法官席,“三位法官,你们都听到了吧?”   “根据刑法修正案十一新增罪名,将基因编辑、克隆的动物胚胎植入人体内,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一条罪名,是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条之一。”几个月前刚修改的刑法,几个月后贺凛就以身试法。 第294章 油箱爆炸   一场庭审,几乎是以碾压性的方式,拉下序幕。   苗骏的判决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贺凛则是被暂时收押在看守所,因为,法院要将他涉嫌【非法植入基因编辑、克隆胚胎罪】的证据和卷宗移交警方立案侦查,再由警方交检察院审查起诉,最后三罪并罚,一并作出判决。   庭审结束。   贺凛和苗骏被暂时带下去,三个法官进入了全封闭的评议室,讨论这个案子的最终判决结果。   空荡荡的审判庭里。   赵冬菱还趴在宋惊国的膝头,哭着求她外公原谅,向来疼赵冬菱的宋老爷子,这一次却冷着脸不为所动。边儿上的季然浑身是伤,几乎要晕厥过去,薛深摸出手机,刚要打120的时候,一道黑影笼罩住薛深。   薛深坐着,那人站着。   薛深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双不便宜的手工皮鞋。薛深对人的外貌衣着特征天生敏感,没抬头就知道这是贺凛的律师,辩护词上似乎是写了他的名字,叫季成炜,是律师圈里赫赫有名的刑事辩护律师。   季成炜似乎想跟薛深寒暄些什么,只是话一出口,就跟带刺似的,听着不怎么顺耳。   薛深也没那个心思去听他讲话,打完120说了季然的情况后,叫了个法警帮忙,就要把季然扶到自己的车上,送人去医院。季然后背上是大片的烧伤,身上的血渍和污渍都干涸在衣服上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薛深的漠然和无视,让季成炜心底压制了一整天的情绪彻底被撩拨起来。在庭审中被薛深压着打的憋屈和火气,直接压不住了,“要我说呢,还是薛律师有福气,才进君璟律所工作了不到一年,就青云直上、步步高升,甚至还有传闻,说君璟的顾平闻主任有意要把律所交到你手里。我还真有点好奇,薛律师是怎么左右逢源,上下讨好的?”   在季成炜眼里,薛深不过是个跪舔上司,靠着歪门邪道,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下作东西,还真以为没有顾平闻撑腰,他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实习小律师,就能在法庭上战无不胜,胜诉率百分百了??   “据我所知……”季成炜嘲讽道:“薛律师现在住的房子,和用的车子,都是那位名叫张梅然的知名女企业家送的啊,这是吃软饭,还是什么??”   只不过,季成炜不知道的是,张梅然是为了感谢薛深帮她打赢的那场官司,才给薛深送房送车。   薛深后来早就用自己赚的钱,把房子和车的钱打到了张梅然公司的账上。   该他收的钱,他一分不少。   不该他收的钱,那叫不义之财,他也分文不取。   并且,以薛深现在的身价,别说是高档小区的住宅,他想买海景别墅,也未必买不起,只不过薛深的工作性质,常年在全国各地出差,白天常住法庭,晚上常住酒店,实在是没必要。   季成炜这话里的恶意过于明显,他还站在审判庭的门口,让薛深想带季然出去,都走不掉。   薛深面色一沉,抬脚就踹上了季成炜的胸膛。   后者躲了一下,但没躲开,被那一脚踢翻在地上。   薛深只用了三成力气,可那一个黑漆漆的鞋印落在季成炜雪白的衬衣上,对季成炜这种心性高傲之人而言,是奇耻大辱。   “你……”季成炜不敢置信。   薛深压根不理会恼羞成怒的季成炜,轻描淡写地说:   “养不教,父之过。”   “季律师,如果你的父母没有教好你出门在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我就只好多费心些,替你的父亲教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深总觉得,他提到季成炜的父亲时,季然紧闭的双眼,眼皮似乎微微颤动了下,紧接着,就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咳嗽。   自己的话说的确实不好听,要是在平时,季成炜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但是,他平白无故地输了官司,还被薛深一脚踢在胸口,这种耻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成炜冷冷地开口,质问道:“你敢在法庭上公开打人?”   薛深脸上的笑意不减,但说出来的话却十足的刺人。   “你都敢蓄意谋杀了,我在法庭上公开打人,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庭审已经结束了,这里又没个监控,谁知道他把季成炜给打了???   “我蓄意谋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助理季然,受我的指派,去调查贺凛的事。可是,今天早上他的车被人撬了油箱盖,油箱也漏了个洞,导致他的车刚下了高速不久就发生了爆炸,差点车毁人亡。如果不是季然反应快,拉开车门就跳进了车外的大江里,恐怕现在你已经看不到他了。”   季成炜狠狠地拿眼睛瞪薛深,他怎么可能去蓄意谋杀季然?   他只是把季然开的那辆车的油箱给弄漏了,还故意把撬开的油箱盖留在那里。   这样做。   一来是为了挑衅。   二来是为了引起季然的注意,避免他真的开着一辆油箱坏掉的车出门。   他只是为了拖延季然赶到法庭的时间,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弄出人命。   薛深极其冷漠地笑了一声,从季然跟他说将计就计的那一刻,他就隐约猜到了……   季然早就看到了被撬开的油箱盖,和被破坏的油箱。   在明知道车子有问题的情况下,他还要开车上路,并且在人少且有江水的地方,在车子爆炸前的最后一秒,跳车逃生。   季然是在拿自己做诱饵,让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原本,薛深还不明白,贺凛和季然非亲非故的,季然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要知道,开着一辆油箱坏掉的车出门,这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   豁出性命,只为了坐实对方故意杀人罪的帽子,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季然……季成炜……   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能让季然恨到这种程度,不惜以身犯险?   就在这时,季然缓缓睁开了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季成炜。   -   三章,六千字。   今天不短小吧,很粗长。   王者荣耀排位连跪七局……   我去小绿江看书了。 第295章 IP骰子(3000)   “季先生,偷来的东西,该还给我了。”这是季然晕过去前,薛深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是对季成炜说的,季然的语气凄凉又悲切,似乎又有怨恨在里面。   这话一说完,薛深没错过季成炜唰地惨白下去的脸色。   120来得很快。   薛深帮忙把季然半抱上担架,几个医生和护士用担架抬着季然,上了120的救护车。   薛深目送救护车远去,一转头就看到季成炜掉了魂似的模样。   “薛深,你过来。”宋惊国的话,打断了薛深的思绪。   薛深只能强压下心底的疑惑,面不改色地走到了宋惊国面前。   “我让助理拿给你的文件,怎么不签字?”当时他公开官宣要拿出半副家产给薛深,即使是遗赠,他死后这笔财产的赠与才会发生法律效力。但是,有一些特殊的产权证书,还是需要薛深提前签字的。   可是,他助理把文件拿给薛深时,薛深翻都没翻开,笑着给婉拒了。   刚刚又是在法庭上,很多话不好开口,所以宋惊国一直等到庭审结束。   薛深垂垂眼皮:“我从小,我爸就教过我,不义之财不可取。取之无道,用之无度,最终害人害己。”再说了,宋惊国给他的那半副扑克牌,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人家,哪里还敢再收人半副家产?多大的脸啊??   不过,宋惊国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人和人之间,会有无厘头的好吗?薛深想不明白,也不相信人和人之间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这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只是,这次和往日的提示音都不同,只有【叮!】的一声,像微波炉一样。   薛深面前,出现了一个仅他可见的透明面板,上面有四个大字。   【任务失败。】   薛深愣得眉梢一颤,“什么?”   系统很体贴地发了两条弹窗,把数日前给薛深发布的任务,重复了一遍。   【任务内容:1、帮助贺凛和他的女朋友正名,打赢官司。2、打掉该黄色网站背后的一整条产业链。】   【任务奖励:1、贺凛好感度+50。2、律政狂人称号*1。3、法医眼镜+1。】   【宿主成功完成任务2,但并未完成任务1。】   薛深想也不想,“难道你让我助纣为虐?”   贺凛整个人已经烂透了,恶念已经融到了他的骨子里。为他正名?为他打赢官司?那是天大的笑话。   从法律上讲,坏人也有人权,也有接受律师辩护的权利。但是,助纣为虐的事他做不来。说他天真也好,说他跟钱过不去也罢,这种事情爱谁做谁做,他是不会去做。   【如果再给宿主一次选择的机会,帮贺凛打赢官司,奖励一个100亿元以内的愿望,你是否反悔?是!否!】   “我不反悔。”人生其实很简单,选择了就别后悔,失去了就别回忆。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成不了大器。   【如果任务失败,有惩罚,你是否反悔?是!否!】   “我不反悔。”依旧是这四个字。   【如果任务失败,会失去系统,你是否反悔?是!否!】   “我不反悔。”薛深吐字清晰,气度不俗。他重复了第三次,态度坚定到不可动摇,似乎对什么都得之泰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系统沉默了十几秒钟。   那十几秒钟,其实薛深心里也忐忑。   他不敢说自己获得的一切都是系统赋予的,但是,系统在他的律师生涯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是他的良师益友,如果真的失去……算了,就算是失去,他也不能做助纣为虐的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恭喜宿主,成功经受住考验。】   薛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金灿灿的天平,细细的金色链条绑着两边的金色托盘。   左边的托盘里,是一摞金币,托盘上刻着金钱两个字。   右边的托盘里,是一枚律师徽章,一枚检察官徽章,一枚法官徽章,托盘上刻着公正两个字。   薛深恍然大悟。   这是系统给他的第二次考验,金钱和公正,看他最后选择的会是哪一个。   紧接着,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薛深看到他视野里的透明面板上,帮贺凛打赢官司的那几项奖励,像破碎的水晶一样,碎裂,消失。   薛深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他刚刚为了金钱,而选择了帮贺凛,那么现在消失的应该就不是这几项奖励,而是他的最强律师系统了。   【宿主经受住考验的特殊奖励:骰子*1.】   【恭喜薛深获得物品“一个平平无奇的IP骰子”。】   【物品名:一个平平无奇的IP骰子】   【品质:sss】   【特殊:IP骰子是个有二十面的骰子。】   【使用条件:???】   【物品介绍:一个出老千的赌王,能用一枚骰子,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而你,可以用一枚骰子,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啥?   薛深脑袋瓜子嗡嗡的。   系统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有事就吃溜溜梅!   他一个搞法律打官司的律师,要一个二十面的骰子干什么?   并且,还是什么IP骰子??   薛深头一次觉得自己语文不好,物品介绍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看懂。但是,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他也没看出来,这个IP骰子是做什么用的。   【请宿主摇一下骰子。】   薛深心念一动,在脑海里幻想出他摇骰子的画面。他的意念,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半空中那颗黑漆漆拳头大的骰子,瞬间原地旋转起来。跟陀螺一样,从这旋转到那,从那旋转到这儿。   骰子停下来。   朝上的一面,点数是1。   骰子停下的瞬间……   薛深震惊地看到,他对面的宋惊国头顶,缓缓地漂浮起来了两个蓝色的字。   【丽城】   丽城?   这不是他们现在所在地的城市名字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宋惊国的头顶??   薛深耳边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站在法院外不远处,一抬头,发现对面有一栋直插云霄的大厦。大厦屏幕上,是满满一屏幕的各种各样的广告。   有一个手工皮鞋的广告,广告代言人是个叫萧承的男明星,萧承头顶也有两个蓝色的字,【京城】。   有一个叫《欺诈者》的冒险生存综艺,嘉宾是个叫言晃的人,言晃头顶也有字。只不过,是三个蓝色的字——【孵化镇】   还有一个叫《飓风时刻》的综艺,嘉宾是个叫晏轻的女明星,晏轻头顶也有一个地址。   薛深不敢置信地拿出手机,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在相册里随手找出来一张照片。   薛深这种大直男,相册里的照片不是染血的刀就是股权代持协议,再就是各种证物和字据的照片,都是他作为律师在工作中的内容。翻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在相册里找出来一张毕业照。照片上,是他们大学班级里的五十多个人,所有人都穿着深蓝色的硕士服,把学位帽抛向空中。照片上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个地址。   薛深的记忆力很好,他们班大半的人毕业后是继续读博士,还是去了哪个城市工作,他凭着记忆力都能记得七七八八。他震惊地发现,照片上这些人的头顶出现的城市名,和这些人所在的城市,是完全吻合的。   这个IP骰子……   【IP骰子,可以强制公开所有人的IP地址。只要你看到此人的照片,视频文件或是此人本体,都能在瞬间获取到他的IP地址。】   薛深一愣。   这个骰子几乎可以吊打之前出现过的所有道具和物品。   系统是不是对平平无奇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薛深竭力保持冷静,问了一句:“使用条件是什么?或者说……我用这个骰子,代价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并且,薛深没忽略,IP骰子的【使用条件】一栏,还是三个冷冰冰的问号。   系统很高冷地没有回答他。   薛深又问:“这个骰子有二十个面,我摇出来的点数是1点的时候,显示的是周围人的IP地址。那么,如果我摇出来的是其他十九种点数,显示出来的又会是什么?”   薛深问到关键了。   【使用条件是:失去除四大技能树以外的所有物品和主被动技能。】   【是否接受?是!否!】   薛深沉思了下,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   IP骰子灵感来自:抖音、微博、小红书等软件强制公开IP的制度。   好短,继续写了。 第296章 庭前会议(3000)   “我接受。”除了刚入行的那段时间,他用系统赚了点小钱。到了后来,系统获得的物品和四大技能树,他逐渐地就不怎么用了。   薛深就是薛深,不是伸手党,不是系统的附属品,更不是系统的傀儡。   系统对他,只有辅助作用。他不会因为有了系统这个金手指就直接躺平,甚至是躺赢。那没必要,他还是喜欢靠自己的脑子和双手吃饭,而不是靠系统吃饭。   至于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个IP骰子,大概是因为,好奇心。   二十个面的骰子。   他摇到1点的时候,出现的是IP地址。   那么,他摇到其他19种点数的时候,又能通过骰子看到些什么呢?   【恭喜宿主“薛深”已获得物品“一个平平无奇的骰子”。】   “想什么呢?这脑子都不知道用哪里去了。”宋惊国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薛深的回复,以为薛深是在发呆,弓起手指在薛深脑袋上狠敲了一下。   他也不跟薛深客套,场面话更是一句都没有。但这种态度反而让人觉得很受用,至少薛深是觉得,短短几天的时间,几次见面,他和宋惊国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宋爷爷,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困。”薛深随便扯了个借口,把他刚刚在和系统对话的事,给掩饰了过去。   听到这话,宋惊国的助理很有眼力见地给薛深泡了杯极浓的黑咖啡。   薛深一口喝完,大致跟宋惊国讲了下翁雪梅犯罪团伙的案子。   宋惊国听完之后笑说,“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你应该不至于搞不定吧?让我猜一猜,你头疼的,不是拐卖妇女的犯罪分子,而是收买妇女的犯罪分子。”   薛深应了一声,国内的刑法,对拐卖妇女的处罚,要比对收买妇女的处罚重上很多。像翁雪梅这种拐卖了数百上千人的犯罪团伙领导者,死刑是早晚的事,可是……   “宋爷爷,有一个收买、强奸并囚禁女受害者的犯罪分子,有可能……要被判无罪。”因为证据不足。   “什么?”   薛深就把钱玮初恋的案子,和宋惊国原原本本地说了。   钱玮的初恋,是二十多年前被拐卖的。   买主是一个叫连春云的中年妇女,丈夫杨国汉是副镇长。两人刚结婚第二年,就有了个儿子,生下来八斤六两,小日子过得不错。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夫妻俩发现,这孩子的嘴越长越歪,还止不住地往外流口水。身为副镇长的杨国汉,手里有点闲钱,就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去市里的大医院做了检查。一查,发现这孩子是个傻子,这辈子都只会有三岁孩子的心智。   杨国汉气得骂了几声造孽,就收拾行李去了镇上住,再也不回家了。   连春云也恼,也怨,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块肉,杨国汉不管,她不能不管。于是,连春云一边在地里干活,一边还要照顾着傻儿子。她常年在地里干农活,上山捡蘑菇打核桃摘蕨菜和水芹菜,脸上的褶子多得像六七十岁似的,用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攒出来了几万块钱。   傻儿子二十岁那年,连春云把攒了大半辈子的几万块钱,拿出来,给儿子买了个媳妇。   买回来的媳妇,就是钱玮那个被绑架的初恋,叫褚娜的。   褚娜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心高气傲的,被连春云锁在地窖里,没少挨鞭子挨打。有一年冬天,还被连春云用烧红的烙铁摁在腰上,逼着她答应嫁给连春云的傻儿子。   褚娜答应了。   结婚当晚,连春云摆了十几桌酒,把村里的人都请来吃席,连杨国汉都回来了。吃完酒,夫妻俩把村里的人送走后,却发现洞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夫妻俩过去一看,瞬间震惊地呆在了原地。   被五花大绑着的褚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手里握着一把剪子。按照旧俗,村里结婚,新人的房间里是必须要放一对剪子的。褚娜握着剪子,狠狠捅进了连春云那个傻儿子的喉管,剪子的尖都从他后脖子穿出来了,血溅了遍地,连春云的傻儿子当场毙命。   有来吃席还没走的人,吓得腿肚子打晃,立刻就打110报警了。   “报警了?”宋惊国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拿起薛深给他的案子卷宗,翻开一页指给薛深看,“你不是跟我说,这个女受害者,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怀了好几个孩子吗?”   在宋惊国的概念里。   既然报警了,买媳妇的人要承担罪责,拿剪子杀人的也要承担罪责。至于能不能判定褚娜是正当防卫,免除刑事责任,那就要看律师的水平了。   “你是要让我帮褚娜做无罪辩护吗?”宋惊国问,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个案子要是真这么简单,区区一个正当防卫的案子,薛深用得着来找他吗?不是宋惊国自信,而是这种案子,他随便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就能有人出面,上杆子帮他解决。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薛深苦笑一声,摇摇头:“宋爷爷,您听我说完。”   宋惊国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   薛深就把后面的故事也和宋惊国说了。   有人报警。   警察倒是去得很快。   连春云的傻儿子死不瞑目,一把剪子横贯了整个脖子,刺破了大动脉,鲜血跟喷泉似的,喷出去了好几米远,好几米高,把杨国汉和连春云家的天花板,甚至是火炕四周的墙壁纸和年画,都给溅上了血。   警方做完了笔录,了解了下褚娜的信息,就开始寻找凶手。   这一找,就是十几年。   褚娜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褚娜到底去哪儿了?”宋惊国说完,在薛深眼底看到一抹悲哀和无奈的神色,心神一凛。宋惊国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他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几乎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窍,问道:   “褚娜……是不是被杨国汉和连春云给关起来了?”   “是。”薛深微微颔首。   连春云怕她买儿媳妇的事东窗事发,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她仗着熟悉山里的地形,比警察快了一步,找到了躲在山洞里冻得嘴唇发青的褚娜,从背后一闷棍把人给打晕了,然后,连春云把褚娜拖上拉化肥用的小板车,把人给拖了回去。   “褚娜被藏在他们家的地窖里,他们家地窖下边,还有一条地道,是战争年代藏粮食用的,警察下到地窖里搜查了几次,连警犬都进到地窖里了,可是地窖里霉味太重,又有些缺氧,根本查不出来。”   等警察走了以后。   连春云才把褚娜放出来,因为气恼褚娜害死了她的儿子,连春云剥光了褚娜的衣服,把她打得遍体鳞伤,把烧红的炭块塞进褚娜嘴里,又用针线一针一针地缝上。   褚娜受了不少的苦。   后来,连春云在地窖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被褥,就把褚娜锁在里面,收走了所有的利器,让她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那、那几个孩子是……”宋惊国脑袋瓜子嗡嗡的。   薛深语气沉重:“村里有不少打光棍的单身汉,想要孩子,但是又没钱找不到老婆,就……”就用了褚娜这个免费的孕子工具。   到最后,连春云还发现了商机。   她利用褚娜的身体,赚了一大笔钱,和杨国汉夫妻俩又是建二层小楼,又是承包了山上的一大片果园,甚至还置办了两辆代步车,在村子里的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的,好不滋润。   “瞎胡闹!”宋惊国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叱道。   他是个文人。   清高孤傲了大半辈子,哪怕是气得想杀人,但是他的教养和习惯,也让他连半个脏字都说不出来。但是这三个字,语气已经很重了。甚至于,薛深隐约能看到,宋惊国眼底暴风雨降临前的阴鸷。   “这案子我接了。”宋惊国把手里牛皮纸袋装着的卷宗,都攥出了褶皱,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连春云,是吧?”   “宋爷爷,这个案子呢,连春云是肯定会被判刑的,只是判死刑还是活期,判无期还是有期,判多少年的问题。可是,褚娜被救回来后,整个人精神失常了,她在精神病院里待着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嘴里一直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谁?”   “杨国汉,而且她喊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恨意。”这很奇怪,甚至根本不合逻辑。能让褚娜精神失常了还恨之入骨的,那必然是对她伤害最大的那个人。   但是,薛深把这个案子的所有卷宗和资料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杨国汉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的痕迹。   人,是连春云花钱买的。   婚礼,是连春云一手操持的,甚至还在她傻儿子和褚娜的洞房里,贴了一大堆的喜字,还在被褥下边洒了不少的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   再后来,甚至是利用褚娜的身体,做赚钱工具,也是连春云做的买卖。   在这段时间里,杨国汉要么是住他在小镇租的公寓里,要么就是服从上级组织的安排,出差去外地考察、学习。杨国汉,根本一直都不在家里,也和褚娜没什么接触。   那么,褚娜为什么那么恨他??   薛深不懂。   宋惊国也表露出了和薛深相同的疑问,“可是,从卷宗来看的话,杨国汉没有任何责任,甚至根本不知情,至少看起来……他是无罪的。”如果没有证据能证明杨国汉有罪,他们也不能硬给杨国汉扣上一顶帽子啊。   “谁说杨国汉无罪的?”一道声音响起在薛深和宋惊国的耳边。   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打开,钱玮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和平时那副爽朗大方的样子不同,此时此刻的钱玮,整个人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不知道是不是薛深的错觉,薛深甚至觉得钱玮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阵黑雾,阴霾般的死气沉沉。   很瘆人。   “钱哥?”薛深知道,钱玮是来参加法庭的庭前会议的。   像是这种大案子,开庭之前,都会有一个庭前会议的程序,由控辩双方提交证据,并且要由法官对一些基本的案件事实做初步了解。   钱玮没说话,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一侧。   他拉开车门,从车上扶下来了一个女人。   薛深听到钱玮小声地在和那个女人说着些什么,钱玮叫那个女人,褚娜。 第297章 孰真孰假   褚娜穿了件过脚踝的长款大衣,高领白毛衣,脸上还戴了口罩和墨镜,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这副打扮,薛深以为是遭遇过性侵后有了心理创伤,就没多问,也没多想。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没问问褚娜的情况,给自己惹出来了多大的麻烦。   薛深看了一眼钱玮和褚娜的头顶,两个人脑袋上边,各顶着一个蓝色的地址——丽城。   薛深在看钱玮头顶的IP地址。   钱玮则是在看薛深和宋惊国。   “薛深。”钱玮走过来,故作轻松地朝薛深招了招手。眼底的乌青和眼睛里的血丝,却足以看出来,钱玮对褚娜这个初恋的事,有多么上心。   “宋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重案三组,钱玮钱组长,我的朋友。”薛深跟宋惊国介绍道。   “钱哥,这位是……”   薛深还没介绍完。   钱玮已经上前一步,主动伸出两只手,握住了宋惊国的手,险些热泪盈眶:   “我知道我知道,您就是国内刑法学界的奠基人,刑法学终身教授,九次参与刑法修正案制订的宋老,宋惊国老先生吧。”他做梦都没想到,能跟这位宋老面对面说话,幸亏有薛深帮忙。   “你起来。”宋惊国一把扶住要给他跪下的钱玮,他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开门见山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还没应承你什么,别跪我,有事说事。”   “宋老,褚娜没有杀人,她真的没有杀人。”钱玮脱口而出道。   宋惊国不轻不重地瞅了钱玮一眼,把卷宗扔到他怀里,“这上面有死者照片,剪刀都把死者喉管扎穿了,剪刀上还有褚娜的指纹,有不少目击证人都亲眼看到,褚娜用剪刀杀了人。现在,那把剪刀还作为物证,存放在重案七组。你是重案三组的组长,不能为了包庇纵容自己的心上人,就颠倒是非黑白!”   宋惊国想帮薛深这个忙。   但是,宋惊国可不打算把杀人凶手辩成无罪。   钱玮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情急之下,低吼道:“不是的!不是包庇!褚娜之所以用剪子杀人,是因为她被绑架后又被逼着结婚,而且杨国汉父子俩想对她……她才……”   顾忌着褚娜就在旁边,钱玮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暗暗地拉薛深的袖子。薛深和宋惊国都不是蠢的,钱玮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不知道钱玮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宋惊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心上人强行洗白,瞥了他和褚娜一眼,没开口。   薛深知道这人的性格,到底是个重案三组的老刑警了,有一说一。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怕是机关枪架在他脑袋瓜子上,钱玮也不会胡言乱语半个字,薛深就拍了拍钱玮的肩膀,替他解围道:   “如果杨国汉父子两人真的想对褚娜不轨,那么他们构成强奸罪,褚娜杀人也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   “只不过,口说无凭。钱哥,我虽然是信你,但是你要做的不是让我相信,而是怎么能拿出证据来,让检察官和法官也相信。”   钱玮沮丧又懊恼地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两巴掌。   时隔这么多年。   褚娜又有些神志不清,连嗓子都被药物弄哑了,根本盘问不出什么可靠的话来。就连杨国汉父子想要对褚娜不轨这事儿,还是钱玮根据自己几十年的刑侦经验,以及他对褚娜的了解,连蒙带猜,一通推敲之后,又反复印证,才勉强猜出来的。   他根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钱玮忙别开眼,不经意地伸手在眼角用力地抹了下。紧接着,钱玮就听到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县委那边儿临时有个棚户区改造的会议,来晚了。”是个镇定自若的声音,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显得从容不迫。   县委?薛深挑了下眉,看着身后稳稳停下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有个穿着黑色领带正装的中年男人,在司机拉开车门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好,我是杨国汉。”那人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又掏出在县委的工作证,一起递给法院门口的门卫,“今天有个关于我妻子连春云女士的刑事案子,有个庭前会议,我作为证人,过来配合法院调查取证。”   杨国汉?门卫在校对他的身份,让他过安检门,那人也很配合,态度平和地过了安检门往法院里走。薛深心中疑惑,杨国汉的儿子讨不到媳妇,杨国汉的妻子会花钱买媳妇,在大多数的固有印象里,杨国汉应该是一个穿着邋遢,畏首畏尾,佝偻着脊背贼眉鼠眼的市井混混。   倒不是薛深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在县里工作的体面人,媳妇在农村种地,因为儿子娶不到媳妇,还要铤而走险,花钱去买被拐卖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当媳妇?   薛深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钱玮,又看一眼杨国汉。   卷宗里,杨国汉的职务还是副镇长。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去了县里工作,崛起的速度可是够快的。   只是,薛深探究的目光落在杨国汉身上时,杨国汉的头顶缓缓地漂浮起一个IP地址,丽城。   杨国汉两只眼睛的上眼皮上,也缓缓地各自飘浮起了一个IP地址。   薛深愣住了,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他眼皮子上的那两个IP地址,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人身上有三个IP地址??? 第298章 指定辩护   系统没有回应薛深的话。   高冷.jpg   其实哪怕系统不说,薛深心里也隐约有了一种猜想,只是还不敢确定。每个人的头顶、照片上和视频影像资料里,都能看到这个人所在地的IP。   IP应该是唯一的。   而杨国汉有三个IP,一个IP在头顶,头顶的IP肯定是他自己的,这没问题。而杨国汉的另外两个IP,则在他的左右两只眼睛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杨国汉的眼睛不是他自己的。用医学上的术语讲,就是杨国汉移植了他人的眼角膜。   薛深的右眼皮狂跳,他用指腹轻摁了摁睫毛根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庭前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所谓庭前会议,就是在一些重大案件开庭前,主审法官把双方当事人都叫来,把证人也找来,该陈述事实的陈述事实,该举证的举证,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正式开庭的工作量,把一些双方确认无误的证据和事实,在庭前会议中提前敲定下来。   而今天的庭前会议,翁雪梅不需要来了,因为她已经死了,真要是找她来参加,那就得买桃木剑招魂了,到时候就不是法律事件,而是灵异事件了。庭前会议室里,检察官、被告连春云还有受害人褚娜就成了主角儿。检察官提起公诉,起诉连春云收买被拐卖的褚娜,并且囚禁、虐待褚娜多年,甚至为了赚钱,强迫她卖淫、生子。   穿着一身检察官制服、戴了检徽的检察官正襟危坐,把连春云这些年做的事情,一条条,一句句地列出来,令人青天白日地坐在椅子上,平白无故地觉得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检察官念完,连春云面如死灰,那脸色在薛深看来,和殡仪馆里刚刚咽气没多久的人,也相差无几了。   连春云都没给律师开口的机会,检察官问她有没有花钱买媳妇,她说买了。检察官问她有没有囚禁、虐待褚娜,她说是她做的。检察官问她有没有利用褚娜的身体,逼迫褚娜卖淫生子,帮她赚盖房子和买车的钱,她说她也做了,甚至还讲述了她怎么虐待褚娜的具体画面。   连春云讲得平淡,好像在讲故事一样。   可是,当听到她怎么一个个拔掉褚娜的指甲时,坐在电脑前做笔录的书记员,毕业后进法院没几天的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薛深注意到,书记员小姑娘的脸色,就像是滴酒不沾的人一口气闷掉一整瓶白酒又空腹坐了两趟过山车和跳楼机似的。   书记员忍不住了。   钱玮同样也受不了。   他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把裤子攥得都是褶皱,拳头咯咯作响。如果不是因为坐在他旁边的薛深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钱玮真的会忍不住冲上去,当场掐死连春云。   用钱玮的话说。   穿上那身警服,他保护的是人民。   脱下这身警服,他保护的是自己爱的人。   如果连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报仇,连手刃仇人都不能,他还算什么男人?   “老钱,冷静。”检察官在盘问连春云一些细节,薛深压低声音,坐在角落里劝钱玮冷静。   “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你让我怎么冷静?被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整个人神志不清的又不是你女朋友!”钱玮眼睛里都是红丝,跟丧尸似的。他吼完,对上薛深满眼不赞成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歉意与愧疚,“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么重的话。”   薛深知道他心里憋屈,也没跟他计较,“连春云估计是要判死刑的,早晚都得死,不用你掐死她。”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也懂一些刑法,连春云的几项罪名数罪并罚,判上个有期徒刑二十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能不能判死刑,这个要看法官怎么判吧?他凭借自己在重案三组的人脉,和办案的警察和检察官套了好几次近乎,甚至私底下放低姿态求过,对方都不肯透露连春云最后会被判什么刑。   薛深,怎么就敢斩钉截铁地说连春云会被判死刑呢?   钱玮知道薛深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人。别人说事情有五分把握,可能最后只有一成的把握。但薛深不一样,薛深要是说他有一成把握,那么这件事他几乎可以有十成十的把握。   薛深,向来低调。   薛深轻轻笑了笑,指了指连春云身后的辩护律师,“你看。”   “不是辩护律师吗?怎么了??”钱玮茫然地看了薛深一眼。   “不,”薛深摇摇头,朝连春云的律师轻轻昂了昂下巴,“据我所知,这个律师不是连春云和杨国汉请来的律师,而是法院给连春云指定的辩护律师。”   “那又怎么样?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和自己请的辩护律师,有什么区别吗?”这触碰到钱玮的知识盲区了,他只懂一些基本的刑法和警方办案需要用到的刑事诉讼法,对于刑事诉讼法里法院指定辩护的知识,还真不知道。   薛深压低声音,给钱玮普及刑事诉讼法:   “盲、聋、哑人,限制行为能力的人,可能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以及缺席判决,审判时未成年的人,没有律师的,才需要法院指定辩护律师进行辩护。”   连春云也不符合其他的法律要件。   唯一的可能就是,法院要判处她死刑或是无期徒刑,所以才给她找了个辩护律师。   钱玮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   wtf!   这也可以???   薛深居然只通过一个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就已经猜出来法官的心思了?   “那,那不是也有可能判无期徒刑吗?你为什么就肯定,连春云一定是死刑?” 第299章 钱玮揍人   “会议开始前,我和审判长聊天的时候,聊到了国内的监狱。审判长提了一句,他觉得国内监狱里的人,太多了。”聪明人之间说话,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够了。   反正,连春云教唆又帮助了那么多男人实施强奸行为,单是强奸罪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判到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了。再加上囚禁,虐待,殴打等多种行为,判死刑,也是意料之中。   连春云似乎也清楚这一点。   检察官和法官问什么她都承认,既认罪,也认罚,表现出了高度的配合。   但是,当检察官问到,杨国汉对她的犯罪行为是否知情时,连春云的态度瞬间变了:   “他不知道。”   “他没有参与过。”   “他工作忙,一直在镇上和县里住,与他没有关系。”   否认三连。   几乎是连春云说完的瞬间,钱玮的嘴唇下压,抿成一条直线。叱地一声,他拉开椅子,不顾薛深的阻止,唰地站起了身。   钱玮怒不可遏地指着连春云:“你胡说八道!”   “杨国汉是你的丈夫,你们夫妻俩狼狈为奸,草菅人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可笑!!如果杨国汉不知道,你能拿出来家里的几万块积蓄给你的傻儿子买媳妇?如果杨国汉不知道,你能在村里摆那么多桌酒席,给你的傻儿子办婚礼?如果杨国汉不知道,你能在褚娜把你傻儿子捅死之后,还能先于警方一步找到褚娜,并且把褚娜关在你们家的地窖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杨国汉不知道?哪件事,杨国汉没有参与其中?哪件事,又和杨国汉没有关系?”钱玮的眼眶一热,眼睛都红了。   他说话的时候,余光不时地轻瞥着坐在他身后的褚娜。   褚娜手里拿着一张纸,在折千纸鹤。她还会把折好的千纸鹤用细线拴在一起,薛深听到她说要做一条项链,她还说要戴着自己做的那条项链嫁给钱玮。褚娜已经疯了,她整个人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   从前明艳活泼的褚娜最爱干净,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这看在钱玮眼里,如何能让他不恼火,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荒唐。”这时,杨国汉扯了扯领带,施施然地站起身,他先朝几个法官和检察官一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看向钱玮:“您是,钱警官吧。”   “呵,亏你还认得我。”   “当时钱警官亲自带队,去我们村里搜查,才救出来了被困在我们村里的褚娜女士,钱警官的英姿,我自然记得。”杨国汉说话滴水不漏。   钱玮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杨国汉的领子,几乎把人从地面上提溜了起来,“褚娜是在你家的地窖里被找到的,你以为,你能撇清干净吗?”   “我没想撇清。那段时间我住在县委大院旁边的公寓里,几个月没有回家。很抱歉,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我妻子犯下大错,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囚禁了褚娜女士。所以我也大义灭亲,亲自打电话报警,举报了我妻子连春云的犯罪行为。这样吧,钱警官,褚娜女士治病的钱和营养费,我来出。”   杨国汉满脸真诚和歉意,伸手往腰间的口袋里摸他的皮夹。   没等他摸出来,钱玮已经忍无可忍地一拳头砸了过去。   “砰——”   杨国汉疼得发出一声不甚清晰的闷哼,整个人踉跄了下,重重地撞在墙面上,跌趴在地上。   钱玮的双眸泛着红,像浸了血。他弯腰,揪住杨国汉的衣领就要再给他的脸上来一拳。   “你还敢说!”   “你还敢跟我提医疗费!”   “你还敢跟我提褚娜的名字?我告诉你,你不配!”   “杨国汉,你到底对褚娜做过些什么,我现在是没有证据,但是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   有两个法警跑过去,想拦住钱玮。   可是,钱玮是做什么的,做过海关缉私警,做过缉毒警,连特警都做过几年。他的身手,岂是两个刚到岗入职没几天的法警随随便便就能拦下来的?   钱玮一甩膀子,动作粗暴又利落地把那两个法警甩开到了一边。   紧接着,钱玮一拳头砸向杨国汉染血的脸。   杨国汉刚刚接了钱玮一拳头,鼻孔渗出来的血渍,把雪白的衬衣衣领都给染红了。要是再挨钱玮这一拳头,非得进医院不可。   “钱组长!”   “钱警官,别!”   “钱玮!!”   “老钱……”   周围的人纷纷惊呼,可是,谁也叫不住暴怒之中的钱玮。   钱玮一拳头砸下去,拳风扑面,杨国汉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拳风扑面,嗖嗖的冷风割得他脸疼,他根本躲不开。   杨国汉甚至听到了拳头猛地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只是,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杨国汉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薛深伸手挡在他面前,手掌死死地包裹住钱玮的拳头。因为手腕过于用力,薛深接下钱玮那一拳头的瞬间,手腕和尺骨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老钱,放手!”   “……”   “你想把他打进医院吗?”   “……”钱玮依旧不动,扭头,死死地盯着薛深,咬着牙憋出来一句:“你拦我?兄弟,你拦我?你在帮他?”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是什么?”是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拘役。   钱玮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他动作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一根一根把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缓缓地摁了回去,整个人站起身子,颓废又无力地靠在墙上。高大修长的身子沿着墙面,缓缓滑下。钱玮跌坐在了地上,什么也没说。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   另一边儿。   两个法警伸手把杨国汉给扶了起来,杨国汉吓得脸色都有些泛白了,伸手在鼻子下边抹了一把,指尖都是血。杨国汉眯缝着眼睛,冷冷地看了钱玮一眼,眼底闪过阴鸷的杀意。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杨国汉眼底的诡谲,但是,薛深看到了。   并且,在杨国汉转过身去拍打身上灰尘的瞬间,薛深盯着杨国汉的后背,瞬间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杨国汉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漂浮着无数个幽蓝色的IP地址。   如果,杨国汉的两只眼睛上各有一个IP地址,是因为杨国汉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假设薛深的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杨国汉后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幽蓝色IP地址,又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   感谢黎明仍暗的两个大神认证。   今天,我找我妈帮我梳理大纲。   她问我:你挖那么多坑干什么?你现在把咱俩埋了都填不上。   我说:那埋了吧。 第300章 谷检察官   似乎是注意到了薛深的视线,杨国汉敏锐地转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问薛深:“薛律师认识我?”   这人怎么把他想问的问题,给问出口了?薛深没吭声,摇了摇头。   “县里法制办公室有几个实习生,在准备司法考试,都在用《薛深刑法笔记》,薛律师的照片就印在书的封面上,那么老大的图,又是刑法学销量最高的法考书,我想不认识都难。”杨国汉摸出黑灰格子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跟没事人似的和薛深攀谈。好像薛深不是钱玮的律师,而是他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   薛深笑笑,并没说什么,转身给了钱玮一道暗含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冷静,不要乱来。   就算钱玮要揍人,等庭前会议结束后先从法院润了,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没有监控的地方扣个麻袋把杨国汉打一顿,没被人抓到把柄也就罢了,再怎么也不能当着法官和检察官的面儿,穿着一身警服跟人动手吧。   钱玮原本一肚子火,肺叶子都要烧起来了,被薛深那么一拦,一瞪,也冷静下来了。他说了句抱歉,一声不吭地拿着烟盒和打火机走了出去,一直到庭前会议快要结束了,才带着一身烟味回来。   见钱玮回来,薛深把自己的备用手机扔给他。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检察官问话时,杨国汉回答和陈述的文字稿。薛深身上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开着录音设备,他在手机上装了个软件,可以实时把录音转成文字的。庭前会议和正式开庭不同,要求没那么严苛,录音存留证据的话,法官一般也不会制止。   钱玮感激地看了薛深一眼,伸手接过来,闷头看着屏幕上杨国汉和检察官的对答。   检察官:连春云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儿媳妇,你是否知情?你是否知道褚娜的存在?   杨国汉:我完全不知情,因为我和春云的儿子先天智力残障,我们俩产生过分歧,后面我就搬出去住在单位附近了,那时候我在里洲县的秋水镇上工作,一连好几年都不怎么回家,家里的钱都是连春云保管。我每个月,还会给她卡里打生活费,但是一直没回过家。这些,我的同事都可以作证的。   检察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褚娜的存在的?   杨国汉:连春云说给儿子找到了儿媳妇,摆酒席办婚礼的时候,告诉我儿媳妇叫褚娜。那时候我已经调到县里工作了,只是因为儿子结婚了高兴,才回了农村老家一趟。没想到……喜事变丧事,喜堂变灵堂,唉。   检察官还想问些什么。   杨国汉反问了一句:检察官同志,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被控诉的犯罪嫌疑人是我妻子连春云,我只是个过来帮忙作证的。事先警方的侦查员调查过我,也证实了我没有任何犯罪嫌疑,我是无罪的、无辜的。你们这样针对我一个证人,句句带刺,这不符合检察院的规定吧??   言外之意,要查他也得先由公安机关立案。检察院和法院,没这个权力直接怀疑他,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拷问他。   杨国汉三言两语,把检察官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国汉说得没错。   检察官确实没资格也没权力,随随便便地拷问一个证人。   但是,坐在法官边上的检察官皱了皱眉,凭直觉,他总觉得杨国汉这个人不简单,却又说不出来什么,看着杨国汉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带出来了几分审视。   检察官在看杨国汉。   薛深单手支撑着桌沿,在打量着检察官,他怎么觉得这检察官有点眼熟呢?但是,做了将近一年的律师,薛深接触过的穿着制服、戴着徽章的检察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薛深。”钱玮压低声音,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薛深的胳膊。   薛深侧过身子面向钱玮。   钱玮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文字稿,以及杨国汉提供给法院的证据。那些证据里,有物证,有人证,有视听资料,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那些证据,把杨国汉撇清得一干二净。   钱玮烦躁又尴尬地挠了挠头,声音有些沉闷地说了一句:   “看证据,确实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可能,可能是我错怪杨国汉了。”那人看着就不像个好人。但是没有证据,钱玮也不能像搞文字狱一样,随随便便给人扣个强奸犯的帽子。   想通了这一点,钱玮眉心微微舒展,察觉到薛深在看检察官,问薛深:“你认识谷检察官?”   “谷检察官?”谷这个姓氏,可不是什么满大街都是的大姓。   “是啊。他姓谷,大名叫辉禾。”也不知道这谷家父母的神经粗到什么程度,能给自己家孩子起个名字叫骨灰盒。   薛深一愣,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拉着钱玮问道:“是不是辉煌的辉,禾苗的禾?”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字,你认识他?”没想到薛深居然认识骨灰盒。   “嗯,小时候一个幼儿园的,不熟。”薛深脸上滑过一抹黑线,也没和钱玮多说。   一提到谷辉禾这个人,薛深就觉得屁股隐隐作痛。他和谷辉禾算是发小,小时候谷家夫妻开了个小超市,偶尔也卖一些碟片。   小时候,薛深去谷辉禾家里玩,谷辉禾从他家的超市里翻出来一大盒碟片。碟片上还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写着,未成年禁止独自观看。   谷辉禾从小就听父母的话,他不懂碟片上为什么这么写,还真的想看,就问薛深怎么办。   那时候的薛深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不让未成年独自观看,那咱俩就把爸妈找来。”   于是,谷辉禾找来了他爸妈,薛深也把爸妈找了过来,一起看。   当天下午。   薛深和谷辉禾的屁股都被打肿了,两个孩子也在那一顿胖揍后,彻底奠定了友谊,恨不得天天光着屁股一起下河摸鱼。那段时间,薛深和谷辉禾的关系慢慢地变得很好。   有一件事情,让薛深印象很深刻,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301章 三个地址   那是薛深和谷辉禾刚上二年级的那年,刚好赶上清明节烧纸上坟,谷辉禾的爸爸一叠一叠地往火堆里扔纸钱,薛深和谷辉禾就在旁边咬着根手指头,看得津津有味。   谷辉禾觉得好玩,跑过去抱着他爸的大腿,仰着脸对他爸说:“给我烧点!给我烧点!”意思是他也想烧,觉得烧纸钱好玩。   谷辉禾他爸特别生气,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谷辉禾脑袋上了,呵斥道:“怎么说话呢?”   谷辉禾不懂,就拿眼神去看他的狗头军师,薛深。   当时的薛深也是个半大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很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以为谷辉禾他爸是训斥他不礼貌,所以薛深满脸严肃地走上前去,认认真真地朝谷辉禾他爸弯下了腰。   一鞠躬。   二鞠躬。   再鞠躬。   鞠了三躬后,薛深说道:“谷叔叔,请你给我和谷辉禾烧一点,就烧一点嘛,好不好?”   当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已经隔了近二十年了,薛深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薛深只记得一点,他小时候没怎么挨过爸妈的打,唯有的几次挨打的经历,都是和谷辉禾在一起玩,和他一起挨的打。   后来谷辉禾上初中的时候,谷家一家人搬走了,薛深也就没再联系过他了。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不会真的和谷检察官有什么关系吧?要是关系好,这案子你就别插手了,我钱玮没有别的本事,但是绝不能看着你为了我犯错误,犯纪律。”钱玮说。   一个刑事的案子,当事人的律师和检察官是绝对不可以有什么利害关系的。   否则,两个人都要有麻烦。   “没事,我们俩也十几年不见了。再说,这个案子的律师是宋老,我只是个帮你们搭桥牵线的。”薛深想得很开,十几年没见,如果不是骨灰盒这么有特色的一个名字,他都认不出来眼前的检察官,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钱玮勉强笑笑,他心里有事,也没再说什么。   “怀疑杨国汉有问题?”薛深猜到了几分。   钱玮转向他,凑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在一次抓捕行动里,我这只眼睛,被一个毒贩子用三棱刺划伤了,白眼球缝了整整八针,差点就成独眼龙了。可是自从那次以后,遇到危险的人物,我这只眼睛就会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厉害,在大牛村的那次也是。局长还调侃我,说警犬能在百米之外凭嗅觉找到染血的钥匙,我能在百米之外凭眼睛疼找到犯罪分子。”   这还真不是瞎扯,也不是什么直觉和第六感,有一次,钱玮凭着他的左眼,揪出来一个泄露国家秘密的间谍,截获了15份重要机密。   “我看到杨国汉的第一眼,左眼就疼得厉害。薛深,哪怕所有人都不信我,我也绝对要说一句,杨国汉,不是无辜的!你信不信我,也无所……”   “我信。”薛深淡淡一笑,抿唇说道。   “无凭无据的,你就别敷衍我,也别安慰……”   “不是安慰你。”他哪里会拿这么大的事和钱玮开玩笑?   “你找到证据了?”钱玮一激动,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得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满脸诧异地看向他。   钱玮忙满脸尴尬地说了句抱歉,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坐下了,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抓着薛深的胳膊,“真有证据?”   “没有。”薛深不疾不徐地说:“不过,很快就有了。”   等庭前会议结束。   穿着法袍的主审法官已经拿着卷宗走出了庭前会议室,薛深走到了杨国汉身边,称呼的是杨国汉在县里的职务,“杨部长,留步。”   薛深伸手去拉杨国汉时,杨国汉条件反射地一收手,几乎是往后弹跳出去好几步,动作幅度之大,口袋里的钱夹都掉在了地上。杨国汉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警惕。对上薛深疑惑的眼神,杨国汉挤出一抹温和的笑:“不好意思,习惯了,薛律师,你叫我?”   薛深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长款钱夹,翻过来时,薛深余光瞥到了钱夹里的一张照片。   是杨国汉抱着个孩子的照片。   孩子看起来才不到一岁的模样,不大,穿着蓝色的小衣服,戴着虎头帽,看样子是个男孩儿,和杨国汉长得并不像。但是,那孩子眉宇间透出的那种气质,要说是和杨国汉没有血缘关系,薛深不信。   “杨部长,这是令公子?”   杨国汉啊了一声,“不是,那是春云在山上的苞米地里除草,捡到的孩子。春云捡到他的时候,那孩子高烧不退,还有兔唇,整个嘴唇都是裂开的,身上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有好几道月牙形的指甲掐痕,都渗着血。我们夫妻俩没有子嗣,是当亲儿子带回去养着的,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帅帅。可惜,那孩子体弱,没几个月就去世了,我们把他埋在后山了。”   薛深拿着杨国汉的钱夹,一低头,视线被照片上的帅帅吸引住。   照片里,帅帅的虎头帽上方,缓缓飘浮起几个半透明的幽蓝色的地址,仅有薛深一人可见的。   让薛深诧异的是……   帅帅的头顶有三个IP地址。   一个IP是丽城,薛深和杨国汉现在脚下踏着的这片土地,就是丽城市。   一个IP是里洲,杨国汉工作的地方,里洲市。   一个IP是厢西,有些偏远的地方,薛深只在大学支教的时候,去过厢西市。   怎么会有三个IP地址??   就在这时,系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薛深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第302章 钱玮绝望   【照片上有三个IP地址,说明照片上的人,目前同时出现在丽城市、里洲市和厢西市三个地方噢~】   薛深头皮一麻,吞了口唾沫,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是不敢承认,“……怎么可能有人,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分身术吗?”   【那还有一种可能。】   【不是分身,而是分尸。】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直直攀上薛深的尾椎,快要把他的尾椎冻住了,他在心里尬笑了几声。这系统还真是不适合开玩笑,要命的冷。   薛深想了想,不大相信地问系统:“可是,杨国汉的头顶,双眼眼皮上,还有后背上,也密密麻麻的都是IP,如果是器官移植,有没有可能……”   【如果你真的相信只是器官移植,你害怕什么?】   【根据心电监测:宿主平时的心率为70,宿主现在的实时心率为92.】   薛深:“……”他想把系统分尸。   淦!   【宿主,你在害怕。】   这种“女人,你在玩火”的语气,是什么鬼?格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薛律师,薛律师,可以把我的钱包还给我了吗?这是我和帅帅唯一的一张合照,他已经不在了,照片我要留着做个念想的。”杨国汉朝薛深伸出了手,微微点头。   一行人从法院的庭前会议室里走了出去,乌泱泱地出了法院。谷辉禾没认出来薛深,上了检察院的专车,车屁股一冒烟,人就不见了。众目睽睽之下,薛深也不好过去跟他打招呼叙旧情。   薛深走在钱玮和褚娜后面,若有所思地盯着杨国汉的背影。   这时,走在他前面的褚娜突然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薛深就看到褚娜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围脖和外套大衣也落了地。   “褚娜?”钱玮看清褚娜正脸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小腿肚子打晃,差点半跪在地上。   薛深冲过去一把扶住钱玮的胳膊,扭头看了一眼褚娜,也是被惊了下。   褚娜的脸呈现出不健康的青黑色,下巴水肿得比平时胖了一大圈,脸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水泡。起水泡不算什么,可是那些水泡长得比火龙果的黑籽还密集好几倍,比西瓜籽还大,还黑漆漆的,就有些瘆人了。   有的水汪汪的,半透明的黑紫色痘痘里似乎盛满了水。   有的已经破了,干瘪的皮贴在脸上,还有淡黄色的脓液从破了的痘痘里流淌出来。   她整张脸都要溃烂掉了。   褚娜猛地冲向了杨国汉,张开嘴,似乎要去咬杨国汉的脖子。   薛深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褚娜的舌头上都是溃烂的。   杨国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褚娜,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一把抓住边儿上的宋惊国,猛地推向了褚娜。   “宋爷爷!”向来淡定的薛深,面色变了。   他跑过去,想救宋惊国。   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赵冬菱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步步逼近薛深,她墨镜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   赵冬菱伸手就要推在薛深的后背上。   那一瞬间,薛深扑过去,弓起腰抱住宋惊国,两人就地一滚,滚了几圈后,薛深就把老爷子带到了安全区域,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赵冬菱瞬间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隆起的肚子结结实实地磕碰在了地砖上,她捂着肚子惨叫出了声:“啊——”   “我的肚子……”   “我的肚子好疼……”   赵冬菱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摸了一把,指尖都是黏稠的血。   另一边儿,褚娜的速度太快,控制不住地往前扑过去,被趴在地上的赵冬菱绊倒,和赵冬菱脸贴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褚娜脸上的水泡被压破了一大片,微微有些腥臭的脓液,把赵冬菱大半张脸都给糊住了。   薛深打了120.   120的急救车刚把季然送到医院,还没喘口气,又倒头回来接赵冬菱和褚娜,几个医护人员用担架把褚娜和赵冬菱抬上车,120司机看薛深的眼神里,写满了“下次能不能一起发病,别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地往上送?”   “……”薛深也有点无奈。   *   医院。   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薛深一眼,又看了看宋惊国,“谁是赵冬菱女士的家属?”   “……”宋惊国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都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了,又折了回来,叹了口气:“我是她外公。”   “抱歉。”医生眼里闪过一抹歉意,“赵冬菱女士的孩子,没保住。”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薛深,你看这样其实也好,是不是?至少比她怀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有个罪犯父亲要好,好啊,挺好的……”宋惊国的眼眶红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情绪外露的时候,话格外的多。   薛深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医生站在原地,迟疑着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薛深问。   医生看了一眼宋惊国。   “你说,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宋惊国把原本就笔直的脊背,挺得更加笔直了。   “赵冬菱女士,感染上了一种很特殊的性病。”医生说。   “艾滋病?”宋惊国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赵冬菱虽然娇蛮,但她不是在外面乱搞的人。   “不是艾滋,是一种新型的病毒,可以理解为艾滋病2.0版。这种病不止可以通过性行为和血液的方式传播,也可以通过唾液和体液的方式进行传播。据我们所知,褚娜女士也感染了这种病毒。赵冬菱女士身上感染的病毒,应该就是从褚娜女士身上传播过去的。”   “褚娜?”钱玮瞪大了眼睛,薛深几乎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立起来,满脸惊惶。   “医生,这个数够治病吗?”   “……”   “医生,这个病能治吗?”   “……”   “医生,得了这种病的人还能活多久?”   “……”   医生沉默了。   恐慌,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在众人之间蔓延。   “抱歉,这种病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所以……”   “我不知道多少钱能治好这个病,我不知道这个病能不能治,我也不知道得了这种病的人还能活多久。”   “你们……去省里或者是首都的大医院看看,另请高明吧。”他是全市、甚至是全省感染科里最好的大夫了,他都觉得没有任何头绪的病,只怕是……   宋惊国想一个人静静,踉踉跄跄地走远了,没让任何人跟着。   钱玮当场失声痛哭,一拳接着一拳地狠狠锤打着墙面,把医院的护士和保安都惊动了,碍于他身上的一身警服,护士和保安也不好说他些什么。   病房里,传出来了赵冬菱崩溃而尖锐的哭声,医生一连给她扎了三针镇定,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薛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缓缓叹了口气。   他是不喜欢赵冬菱。   但是,他想的是让赵冬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法律责任,他从来没想过要让赵冬菱流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更没有想过要让赵冬菱染上绝症,浑身溃烂而死。   他之所以迟迟不动赵冬菱,也是因为怀孕的女性犯罪,是不能够被羁押或是在监狱里服刑的。   与其让赵冬菱在监狱外舒舒服服地服刑,不如等她生下孩子,再做打算。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崩溃大哭,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砸得粉碎的赵冬菱,薛深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薛深摇摇头,一转身发现钱玮不见了。   他给钱玮打了两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薛深下了楼,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抽了少半根的烟。   薛深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熏得他脑袋都有些发晕。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钱玮。   薛深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一声不吭地伸手去拉钱玮的胳膊。   “别来烦我……”钱玮烦躁地甩开膀子,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像个笑话。追了八年才追到手的初恋,被人拐卖到了偏远山区。他一找,就是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她却马上就要死了。   薛深轻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站起来。”   “……”   “你不想找出害褚娜的真凶了吗?”   “……”   “你不想揭露杨国汉的罪行了吗?”   “……”   “你不想看我怎么把对方和对方律师一起送进监狱了吗?”   “……”钱玮掀了掀眼皮,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弹跳了下。   薛深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他又说道:“警方没有立案的案子,我们去查。检察院没有提起公诉的案子,我们去自诉。法院因为缺少证据无法判决有罪的案子,我们就去找证据。”   “钱玮。”薛深很少这样正式地直呼钱玮的名字。   “嗯?”   “你是警察,揭露犯罪是你的工作。我是个律师,证明犯罪是我的工作。”   (现实中证明犯罪是检察官的工作,不是律师的工作,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别再骂我法盲了,这是小说。)   “我们再联手一次,怎么样?”   薛深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钱玮猛地站起了身子。刚要说话,就捂着嘴跑到一旁的垃圾桶边儿上,吐得昏天黑地。   薛深低头,看到台阶上有足足三四个空掉的酒瓶子,一口气连干三四瓶白酒,钱玮不吐到胃出血,都算他酒量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玮吐得脸色泛白,脚下的步伐都虚浮无力地走过来,面上带着些愁容地问薛深:   “这个案子,警方的同事不是没查过杨国汉,甚至连县里纪委的同志也查了,也找他谈过几次话,那些卷宗和证据我都反反复复地看过了无数次,杨国汉很聪明,真的找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就算你想查他,恐怕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钱玮说的是实话。   那些证据,钱玮恨不得都看得倒背如流了。   可是,杨国汉连半点破绽都没有,铁桶一个,严丝合缝的。   他总不能为了私人恩怨,把杨国汉拖过来打一顿,给锁进小黑屋里刑讯逼供吧???   “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薛深拍了拍钱玮的肩膀,附在钱玮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钱玮的脸上瞬间满是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深:   “你疯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 第303章 登门致歉   钱玮怀疑自己听错了。   薛深刚刚说的是,“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杨国汉家里。为了褚娜的案子,你打了他那一拳,他鼻子都肿了,好在没有软组织挫伤,没骨折,你态度好一点,亲自上门给他道个歉。”   “薛深,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钱玮是个爆炭脾气,酒劲儿一上来,气急眼了连自己都打,听到薛深让他去向杨国汉道歉,看薛深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怒不可遏地指着薛深问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薛深把买回来的醒酒茶包倒进一次性纸杯里,在医院的热水机给钱玮泡了杯醒酒茶,递过去,反问他一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不以登门道歉的名义,怎么去杨国汉家里找线索?”薛深知道钱玮处事不圆滑,但是他不知道钱玮是个方脑壳的人啊,这人这么不知道变通,怎么走到今天的位置的?   “找线索?”   “警方都没立案,不这样登堂入室,你难道想伪造一纸搜查令进到他家里搜查吗?”违法犯罪的事,他可不做。   钱玮不服气地说:“那也有其他办法,为什么非要我向他低头?”   “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而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而卑贱的活着。老钱,低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幸亏钱玮不从政,更多的是在重案三组查案子,抓捕犯罪嫌疑人。这人要是从政,估计就是电视剧里活不过五分钟的那种炮灰。盒饭还没热好,他尸体都凉透了,兴许都送进火葬场火化了。要是赶得快点,还能把盒饭塞进火化炉里,一起烧给他。   钱玮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再反驳什么,他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薛深,“你帮我把车开过来,我去买点东西。”他喝酒了不能开车。   薛深去了趟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把钱玮的车开出来,按照钱玮发给他的微信定位去接人,刚把车停稳,就看到钱玮提着两个礼盒从商场出来,薛深不知道他买的什么,但是看礼盒包装就知道,应该不便宜。   薛深开车,钱玮坐在副驾驶上醒酒,两个礼品盒跟垃圾似的,被钱玮满脸嫌弃地丢在后座上。   “咱们这是去哪儿?你知道杨国汉家在哪吗?”他当时一冲动就把杨国汉给揍了,哪里会顾得上去问杨国汉家在哪。真要是问出来,非得把杨国汉的房子给一把火烧了。   “他进法院登记信息的时候,我在后面看了一眼,他的电话号码我记住了。刚刚打了个电话给他,和他约了时间,在里洲市,他工作地附近的公寓。”里洲市和丽城市紧挨着,也不远,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薛深开车很稳,上大学那会儿还做过滴滴司机。只不过他做滴滴司机的时候,刚好赶上空姐遇害案,生意也不好,后来就撂挑子不干了。   薛深打着方向盘,车子刚上高速的时候,钱玮还在和薛深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车子下了高速,到了里洲市的地界,薛深一偏头就看到,钱玮头顶【丽城市】的IP地址,缓缓地变成了【里洲市】。透过车子后视镜,薛深看到自己头顶的IP地址也变了。   嚯!   还真方便。   哪怕他以后也像褚娜一样被人拐卖了,靠着头顶的IP地址也能逃出来。但是仔细想想,被拐卖的都是妇女儿童,估计也没人拐他这种的,拐他干嘛?割腰子还是卖去黑煤窑挖煤??   *   薛深把车停在杨国汉家的小区楼下。   杨国汉亲自下楼来接的,天气阴沉沉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杨国汉甚至还带了两把伞下来,笑眯眯地从钱玮手里接过两个礼盒,说钱警官太客气了,一直到三人上了楼,走到杨国汉的家门口,杨国汉都没有露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埋怨和厌烦,城府深到滴水不漏。   杨国汉用钥匙拧开防盗门,客厅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里,就传出了声响。薛深仔细一听,好像是《乘风破浪的姐姐3》,王心凌的初舞台。   薛深眉头挑了挑,也是没想到杨国汉都快五十岁了,并且是从政走仕途的人,这种人不在家里看时政新闻,反而在看综艺。   “看两集浪姐,放松放松。”杨国汉从鞋架上拿出两双崭新的拖鞋,弯腰放在薛深和钱玮面前,察觉到薛深的视线,头也没抬地说道。   “知道,昨天有刘畊宏女孩,今天有王心凌男孩嘛。”薛深记得,他们家楼下的大妈现在都不跳广场舞了,都在跳刘畊宏的那套网红健身操。   “还男孩?”钱玮看杨国汉不怎么顺眼,上下打量着杨国汉,怼了一句:“是中年男粉吧。”   “什么中年男粉,是资深男粉。”薛深不喜欢应酬,但是这种小场面他也应对自如,如鱼得水地调侃了一句:“王姐要是夺不了冠,屏幕前的各位中年……资深总裁都有责任。”   这话是薛深从微博超话里看来的。追别的明星是投票,追王心凌投的是股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一些粉丝,不买专辑,不买周边,专门去买王心凌制作公司的股票。   网上还有一些广为流传的话,像是“你一票,我一票,王姐八十还在跳”,像是“王姐受一点委屈,金融巨鳄都给你做空了”。   薛深甚至觉得,如果哪一天,证券交易所上市了王心凌概念股,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一句浪姐3,一句王心凌,让杨国汉和薛深彻底熟悉了起来,才坐在沙发上说了没两句,杨国汉跟薛深都开始夸起来了。   “杨哥,你这身西装真帅气。”   “薛老弟,你这身西装也很帅气。”   “杨老哥,你这发型真精神。”   “薛老弟,你这发型也很精神。”   钱玮在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角抽搐个不停。这么没营养的话,也不知道薛深和杨国汉是怎么能不厌其烦地说下去的。   又聊了几句,杨国汉站起身,主动提出要亲自下厨,给薛深和钱玮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杨国汉洗了手走进厨房,钱玮脸上强撑出的笑意瞬间收敛,他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看向薛深,用口型说道:   “该办正事了。” 第304章 诡异腊肉   薛深微不可查地朝钱玮摇摇头,在心里问系统:“系统,查一查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监控,或者是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薛深脑海里响起了扫描的机械音。   大概五六秒左右吧,扫描的声音停了。   【经检测,客厅里一共有23个针孔摄像头,分布于东南角地毯下、茶几西北角的桌腿后、电视柜下、窗帘后、仙人掌花盆和芍药花盆之间的缝隙里……】   薛深只觉得不寒而栗。   二十三个针孔摄像头,而且是安放在自己家里的各个角落。这要是有谁说杨国汉没问题,薛深打死都不信!里洲市的经济条件落后,卖电子产品的商场和旗舰店统共也没有几个,杨国汉想随随便便买回来二十三个针孔摄像头,可不像在街头买颗蒜买盆花那么简单。这一看,就是多年形成的侦查与反侦查的习惯。   薛深听着系统的提醒,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打量着客厅里的格局和摆设,额头上缓缓地沁出了冷汗。杨国汉那些针孔摄像头摆放的位置很巧妙,不多不少,刚好能完美覆盖客厅里的每一寸角落。   任何人,任何物,在这个客厅里有丝毫的小动作,那些针孔摄像头都能拍得一清二楚,连只苍蝇都逃不过,根本没有监控死角。帮杨国汉摆放这些针孔摄像头的人,绝对是个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   “薛深,你想桃子呢?”钱玮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个水果,扔给薛深。   “什么想桃子?”薛深没抬头,甚至都没看钱玮,漫不经心地一抬胳膊,懒洋洋地伸出手,却精准地把那个果子抓在了手心里。   “桃子的英文是peach。你想桃子呢,意思就是你想peach(屁吃)呢,懂?”钱玮给薛深解释了一遍,脸色不太好。这是他和薛深进门前事先定好的暗语。他对薛深说你想桃子呢,如果薛深反问“什么想桃子呢”,那就是终止行动计划。如果薛深怼他一句“你才在想peach”,那就是行动开始。   虽然钱玮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薛深为什么不把握住。不过,他还是听了薛深的,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没搞什么小动作。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起身进了厨房,问杨国汉需不需要帮忙。杨国汉在切西红柿,薛深就把洗菜池边上泡着的一盆蘑菇给洗了。洗蘑菇的时候,薛深听到喵呜一声猫叫。转头,居然发现阳台上蹲着一只猫,还有一只狗,甚至还有一只鸡。   薛深猜测。   猫和狗大概是杨国汉养的宠物。   大公鸡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山里放养的那种芦花鸡,毛色鲜艳,很漂亮。   杨国汉炒西红柿鸡蛋时,旁边的砂锅上还炖着小鸡炖蘑菇,香味都飘散到阳台上了,阳台上的那三个活物瞬间叫成一团。   “汪~”哇塞有肉!   “喵呜~”哇塞有鱼!   “咯咯咯——咯咯咯咯——”卧槽!那是西红柿炒儿子!好像还有表姐炖蘑菇的香味儿!!   不知道为什么,薛深觉得,他好像是能听懂阳台上那几个活物说话。这个发现,让薛深哭笑不得。他拿起手机,随手看了一眼时间,在和系统确定好杨国汉家的厨房里没有监控后,薛深点开了手机相册。   相册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   是杨国汉钱夹里那张,杨国汉抱着个戴虎头帽的孩子的照片。   薛深身上的纽扣里藏了拍摄设备,偷偷翻拍了这张照片。他对杨国汉的隐私没兴趣,像是这种照片,也都只存在于他工作用的设备里,一个案子结束后他就会都删除掉,甚至是把手机格式化一遍。   薛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愣住了。   那张照片上,原本是有三个IP地址的。   丽城市。   里洲市。   还有厢西市。   可是自从他和钱玮杨国汉都到了里洲市,照片上的IP地址,变成了两个。只剩下了里洲市和厢西市,丽城市消失了。   薛深瞳孔微微一缩,忙集中精力,仔细去打量在用炒勺翻炒着锅中菜的杨国汉。   杨国汉后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IP,还有杨国汉左右眼皮上的IP,原本是【丽城市】,现在也都变成了【里洲市】。杨国汉从丽城市回到了里洲市,IP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事,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是,杨国汉身上的IP地址,和照片上那个名叫帅帅的孩子的IP地址,变化完全一致,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薛深不得而知。   只能暂时先压下心底的疑问,抬头,想找个话题和杨国汉说点什么,再攀谈一句。   可是,薛深抬头的瞬间,他却觉得自己的呼吸要停止了。   杨国汉去了一趟阳台,从阳台回到厨房时,一手拿着瓶老抽,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半根腊肠,还有一大块腊肉,“这是我自己家腌的腊肠,还有腊肉,没放什么料,这个季节也不兴吃什么浓油赤酱的东西,太腻,咱们吃点清淡的……”   杨国汉后面说了什么,薛深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薛深看到,杨国汉手里的那根腊肠上,密密麻麻地漂浮着一大圈蓝色的字,全部都是IP地址。腊肉上,也是一模一样的状况。   可是,不是只有人身体上的某个部分或是器官,才会显示出来IP地址吗?   为什么杨国汉家的腊肠和腊肉上会有IP地址?   为什么腊肠会有IP地址?   薛深指尖微微一动,他怕杨国汉察觉到他的异常,谎称要去洗手间,随口问了下杨国汉洗手间在哪里。   杨国汉把腊肠在自来水下冲洗干净,正按在菜板上切片。听到薛深的话,还笑眯眯地给他指出来洗手间在哪里。   薛深走进洗手间,关门的时候,杨国汉戴着围裙拿着菜刀,就站在门外笑着问了一句:“你紧张什么?”   薛深没说话,杨国汉握着菜刀走了过来。 第305章 法医鉴定   “洗手间的灯在这里。”杨国汉帮薛深开了灯,才退了出去。   薛深也不敢用杨国汉家的马桶,鬼知道洗手间里有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他可不想像贺凛一样,在黑料热搜上和网友“坦诚相见”。薛深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杨国汉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了。一盘是荷兰豆炒腊肠,一盘是莴笋炒腊肉。他又做了两道素菜,一个汤。四菜一汤,倒是也蛮丰盛的。虽然三个人气氛诡异,但好在也算是宾主尽欢,杨国汉还想开两瓶酒,但是钱玮连干几瓶白酒差点吐血,薛深要开车,都不方便喝酒,就没让他开。   一直到吃过晚饭,从杨国汉家出来。薛深开车出了杨国汉家的小区,钱玮忍无可忍地勾过安全带,咔哒一声把安全带系好,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喝了口,“为什么不动手?”   薛深把杨国汉家的客厅里有整整二十三个针孔摄像头的事,和钱玮说了。   “二十三个?怎么可能?”钱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咳咳……”他被呛得不轻,剧烈地咳嗽着,因为下午那几瓶度数很高的白酒,他咳出来的痰都带着血丝,“难怪,难怪了,我一进他们家的门,左眼就疼的厉害。”哪怕杨国汉去厨房做饭,没直接和他对视,他眼睛也一直抽疼着,像是有人用针尖,一针一针地往他白眼球上扎似的。   “要不,你现在回去看看?”等红灯的时候,薛深好心提议。   钱玮立刻就要拉开车门下车,都迈出去一条腿了,又收了回来,“我现在去,我怎么进去啊?强闯还是翻窗??”   “都行。”薛深淡淡地说:“然后你就会因为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侵入住宅罪,被开除公职,还有可能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远离律师,一生平安,拴Q了谢谢。   等薛深把车从里洲市开回了丽城市,把车停在警局门口的空地上时,钱玮疑惑地看了薛深一眼。三更半夜的不回家,跑到警局干嘛?   下一秒。   钱玮看清楚薛深的动作,愣住了。   薛深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证物袋里油汪汪的,还放着好几片……疑似炒熟的肉片的东西。   钱玮嗅了嗅车内的气味,是熟肉放冷了后,荤油返生的味道,闻起来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这不是……杨国汉家里的腊肉吗?你,你把人家家里炒的腊肉带出来干什么?”钱玮喝了不少白酒,胃里火辣辣的烧烫着,他不敢吃用辣椒爆炒过的腊肉和腊肠,只扒拉了几口饭和素菜。让钱玮奇怪的是,薛深也说自己最近在喝中药,不能吃辣的。可他明明记得,薛深前几天跟他还有顾平闻吃过麻辣火锅,大麻大辣,薛深一个人就吃了整整两盒牛肉,像喂猪似的。   薛深把那一小袋东西递给钱玮,“拿去法医科,尽快做个鉴定。”   “法医科?不是,薛老弟,法医科是鉴定凶案尸体的,你把腊肉送去法医科,是让他们鉴定鉴定这腊肉是哪个品种的猪,是黑皮猪还是白皮猪吗?你是不是魔怔……”钱玮笑着摇摇头,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空气里,响起了钱玮吞口水的声音。   他神色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薛深,“你的意思是……”   薛深指了指证物袋里的肉,“我怀疑,这是人肉。”   “好,我这就送去法医科。”钱玮严肃了起来,他知道,薛深不会拿这种问题跟他开玩笑,“薛深,你先别走,过来一起做个笔录吧,毕竟你是目击者。”   钱玮把那几块腊肠送到法医科的时候,法医科的人还在从两个半人高的装满地沟油的泔水桶里,往外捞尸块和碎骨头渣。门开的瞬间,那种腐烂的尸臭和泔水里食物腐坏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飘散出来,差点给薛深熏得背过气去。   钱玮把东西送到法医科,嘱咐了几句后,就让同事给薛深做了个笔录。   做完笔录,钱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薛深:“杨国汉家里不是有二十三个针孔摄像头吗?你就这么大喇喇地把腊肉带出来,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放心,不会。”他不傻,是故意夹了两片腊肉放在碗里,用米饭盖住,去厨房的电饭煲里盛饭的时候,在没有监控的厨房里,掏出证物袋,迅速把那几片腊肉放进去收拾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交给钱玮的几片腊肉上,还沾染了好几粒米饭粒。   “真有你的。”钱玮伸手往薛深的胸膛上锤了一下,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钱玮对薛深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已经逐渐变得心服口服。哪怕薛深说太阳是方的,月亮是三角形的,星星是菱形的,钱玮都会真的去研究一下,怎么证明这几个定义是真命题。   钱玮和薛深在聊案子,很快,法医科那边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穿着白色长袍的法医走了出来,递过来一份鉴定报告,“钱组长,鉴定结果出来了。这是被腌制并且炒熟了的……人肉。这一片,应该是心脏的肉。”法医欲言又止,有些作呕:“而且,肉的主人,年龄在四岁以下。因为这肉被腌制风干了,在锅里蒸过,又炒熟了。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我们目前还无法判定。”   “什么?”钱玮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仿佛平地起惊雷。也就是说,一个四岁的孩子,惨遭杨国汉毒手了,“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钱玮砰地一拍桌子。   桌面剧烈震动,桌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能不能想办法,尽快确定这个孩子的特征和信息?”钱玮问。   法医摇摇头,“我们尽力了。”   “老钱。”薛深开口了。   钱玮和他不说是心有灵犀,但基本的默契是有的,薛深开口的瞬间,钱玮看向那名法医,“这么晚,辛苦你了,一会儿我让小吴开车送你回去。”小吴是钱玮的助理。   “钱组长客气了,不用麻烦。”法医走了出去,贴心地帮薛深和钱玮带上了门。   “老钱,你改天去医院采一些褚娜姐的头发样本或是血液样本,和这块腊肉,做个dna鉴定。”薛深说。 第306章 季家兄弟   “你什么意思?”钱玮心里其实有猜想,但是,猜想被薛深赤裸裸地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杨国汉的钱夹里,那张他抱着孩子的合影,还记得吗?”照片上的杨国汉和孩子太像了,明显是父子。如果孩子是连春云的,杨国汉没必要急着否认,甚至说孩子是捡来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孩子的来路不正,见不得光,“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褚……”   “够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钱玮敛了敛眉眼,“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我再想想吧。”   薛深也不多留,朝钱玮微微颔首,从钱玮办公室门口的衣架上拿起外套,搭在臂弯里,拉开门走了出去。钱玮和褚娜的案子,检察官是他发小谷辉禾,他原本就不便插手,是看在和钱玮的关系上,才出手帮忙的。既然钱玮不愿意继续深查下去,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只是,薛深想不明白,距离真相就只有一层薄纱了。即将要掀开薄纱的时候,钱玮为什么不敢去揭露真相,甚至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薛深摇摇头,刚准备往外走,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钱玮的声音,“楚医生,对,是我,钱玮,褚娜今天怎么样了?”   楚医生?薛深想起来,去杨国汉家的时候,钱玮确实有提到,他帮褚娜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医生姓楚。   薛深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刚要走人的时候又听钱玮说了句:   “你说她有心结,她的心结是一个死去的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哦哦,今天下午给她做的催眠吗?谢谢楚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孩子的死能够真相大白于世间,她的心结一定能解开吗?一定能醒过来吗?一定能恢复正常人的意识吗?”钱玮用了三个一定,语气挺紧张的。   薛深拿着车钥匙和手机穿过警局长长的走廊,摇摇头,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开车走人了。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医院。今天,先是贺凛的案子开庭,又是褚娜案的庭前会议,薛深一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季然怎么样了。   *   医院,高级vip病房。   因为后背有伤,季然抱着枕头趴在病床上。今天早上,他的车子油箱盖被撬,油箱漏油,车子爆炸的前一秒,他拉开车门跳进了高架桥下的湖里逃生。命倒是保住了,但油箱爆炸引燃的大火,把他后背上的一整块皮都烧焦了。主刀医生都被吓到了,因为,打了麻醉后用手术刀割开季然后背上的那块皮,还有至少几十块爆炸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了皮肉里,血肉模糊。   手术进行了足足五个多小时,手术结束后,用镊子帮季然取出爆炸碎屑的那个医生,手指都是颤抖的,从内衣,打底衫,白大褂,再到手术衣,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季然的麻醉效果才过,刚刚彻底清醒。一睁眼,就看到旁边盯着他偷笑的护士。   “你醒了?”护士用纸杯倒了杯温水,体贴地在水杯里插了根吸管,看季然的时候,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怎……怎么了?”季然喝了水,嗓子哑得厉害,吃力地问道。   “您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吧?”护士扶了扶雪白的帽子,抿唇莞尔:“刚刚您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您虽然睁眼了,但是当时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不记得了。”季然摇摇头。   护士说:“您睁开眼睛,抓着主刀医生的手,就问了一句——这里是十八层地狱吗?”   季然:“……”   护士笑笑:“主刀医生说不是,但是您嗓子可能有点哑,您还大吼大叫了好几遍——宝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整个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全都笑不活了。   季然恨不得当鸵鸟,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现在他后背上都是伤,轻微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无意识地攥紧,把枕头都攥得皱巴巴的。   “后来呢?我还做了什么?”季然知道护士没说完,从前面的两句话,护士还不足以推断出他是学法律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麻醉师的麻醉剂剂量少了还是什么原因,您刚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就能活动自如了,还从手术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说这个案子还没判完,要赶回去开庭。”护士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喷了,“医生要给你拿个轮椅,过来扶你,你偏偏不用,还走着S型步伐,不停地躲着医生的手,说我没醉,我还能再干两箱白酒。”   季然:“…………”   他能移民去火星吗?   “先生,您当时是不是怕医生不信您的话啊?”护士满脸八卦地问季然:“当时医生敷衍地跟您说好好好你没醉,要让你先去病房躺会儿的时候,您还很生气,觉得对方不相信您的酒量,于是……”   “于是什么?”   “于是,您一个人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反反复复地背了三遍《法官法》。”   “…………”谢谢,人已经在办理去火星居住的居住证和移民手续了。这个地球,他不住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护士帮季然轻轻地翻动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才转身过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一道和季然一样挺拔的身影,“他怎么样了?”   季然趴在床头,是看不到门口是谁的。   但是,听到这个声音,季然猛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   那双清冷的眼睛里,缓缓地氤氲起一抹阴鸷的冷意和杀意。   “怎么是你?”   “季成炜,谁让你来的?” 第307章 薛深动手   “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季成炜看向护士,礼貌地开口问了句。如果薛深在他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上午的时候,贺凛的辩护律师。   护士点点头,拿着换药的托盘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季成炜把一个果篮放到床头,却被季然抬手挥翻,“滚!不用你假好心!”   季成炜皱皱眉,“已经过了整整十八年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在恨我这个大哥?甚至不惜要用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手段,把我送进监狱里头去?”别以为他不知道季然的心思。以季然的观察力,今天早上,他不可能对油箱盖被撬毫无察觉,甚至还大摇大摆地开车上路。   季然是故意的,是想给他扣一顶故意杀人的帽子。   “难道我不该恨吗?十八年前,你托了关系,把我的高考卷子换成了你的。你拿着属于我的612分,去理想的城市,去读心仪的大学,去学你最喜欢的专业。你偷走了属于我的人生,整整十八年,我不能恨你吗?”季然抓起床头柜边儿上的热水壶,朝季成炜砸过去。   季成炜躲了下,没躲开,热水壶砸在他脸上,血水和热水沿着季成炜的脸往下流着。   他比季然大六岁,季然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从小就代表学校去省里参加各种比赛,拿奖拿到手软,是真正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季然一路跳级,跟他同一年高考的。   那时候家里穷,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读大学,季成炜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了。正好高三毕业班里,有个追他的女孩儿,父亲在省招办工作的。所以,季成炜才动了歪心思,甚至走了关系,换走了季然的试卷。   “那时候,你不是也妥协了吗?”季成炜神色复杂地说道。   “爸爸跪在地上求我,妈妈拿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只为保住你这个长子。不妥协,我能怎么办?”季然嘲讽地摇摇头,和眼前这人有着相同的血统,让人恶心,“还是说,你觉得你偷换别人的高考试卷,这事做得挺光明正大,挺理所当然的?”   季成炜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在律所也是被几个徒弟无脑追捧,没有谁敢这么下他的面子,冷嘲热讽地打他的脸。一时间,季成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语气硬邦邦的:“可你也别忘了,季然,当年你写的承诺书还在我手里呢,你承诺你是自愿把高考成绩让给我的。”   “承诺?这种承诺有效吗?”真是笑话。   “无效。”季成炜挑挑眉,他是律师,很清楚这种违反强制性法律规定的合同是无效的,“但至少说明,我偷换高考试卷的事,你是知情的。如果我被追究责任,吊销我的学位证、法律职业资格证甚至是律师证,你也跑不了!你想玉石俱焚、一拍两散吗?”   “你……”   “所以季然,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个什么薛深身边,你喜欢做下人就好好地做下人,做好你的本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连你和你那个什么……薛律师,一起收拾!区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有妈生没爹教的玩意儿,跟我争,他也配!!”季成炜拿手绢擦了把脸上的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他看都不看季然,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拉开病房的门。   门开,季成炜看到门外站着的薛深时,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背地里说人,而且是有妈生没爹教的玩意儿,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季成炜想到这是他弟弟的病房,他是来看望弟弟的,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想到这里,底气又足了些许。既然那些话被薛深听到了,就相当于已经撕破脸了。   当即,季成炜也懒得跟薛深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寒暄和客套,甩着手里染血的手帕说了一句:   “没爹教育的孩子,就是没家教,还会背地里偷听……”   但他不知道,除了在法庭上,薛深根本不喜欢和人斗嘴皮子逞口舌之快。薛深连招呼都不打,对着季成炜的心口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拳头,他出手快,力道极重。一句有妈生没爹教,让薛深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季成炜被踢得气血翻涌,整个胸腔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季成炜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弓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撞倒了季然病房里的药柜,药柜里的药噼里啪啦地洒了一地。好巧不巧的,季成炜倒在了药柜碎裂了一地的碎玻璃上。有些碎玻璃碴,深深地扎进季成炜的皮肉里。   这动静闹得太大了,深夜的医院走廊上没什么声音,寂静无声的。薛深这一拳头下去,把住院部这个楼层里不少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吸引了过来。   “没事,我们练拳呢。”薛深冷淡地弯弯唇角,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仰躺在地面上的季成炜,伸腿用皮鞋尖踢了踢季成炜的脸,他力道不轻,鞋尖踢打在脸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更像是打脸,“是不是?十八年前高考612分的季成炜先生?”   换作是平时,不为别的,只因为把一个律师打伤会很麻烦,他也不会出手这么重。可是,现在是季成炜侮辱他的父母,身为子女,他可做不到听了这些话还细声细气地和季成炜讲道理。唾沫是用来数钞票的,可不是用来讲道理的,他也没那么圣母。   季成炜咬了咬牙,知道薛深是听到了他和季然的谈话,在用他偷换高考试卷的事威胁他。薛深可不是季然,要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他那点事抖搂出来,那就麻烦了。   “是是是,我们过招呢,没事。”季成炜赶紧说道。   等医护人员半信半疑地走出去之后,季成炜才踉跄着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刚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捂着心口,根本站不稳。   薛深却从包里摸出一物,直接扔到他怀里。   季成炜看完,瞬间大惊失色。   -   五章,每章2000字,今天日万了。   大家不要养书哈。   我最近都是每天6000字打底,状态好的时候就会日更10000字。 第308章 荣宗耀祖   是季然的档案,季然入职君璟律所的时候,档案一并带到了君璟。薛深扔得利落且粗暴,袋口的棉线线扣断开,纸片子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从季然进君璟那天,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十岁以前参加市级省级比赛,拿金牌拿到手软,十一岁代表国家出战,作为国际知识竞赛里最小的参赛者,却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可是,这样的季然,一路跳级到高三,高考六门科目却只考了一百多分的成绩,还没有我血压高呢。”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直到今天在法庭上,季然对季成炜说的那句“偷来的东西,该还了”,薛深瞬间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小时候,荣宗耀祖。   长大了,却泯然众人了?   这怎么可能呢?   伤仲永里的仲永,泯然众人也还有个过渡阶段。季然又怎么会一夜之间,从天才堕落成了普通人?   “六百一十二先生。”薛深眉眼冷淡地睨着季成炜,他不是高考612分吗?那就六百一十二先生。   “我叫季成炜。”季成炜额角青筋突跳着,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提他612的高考成绩。因为这于他而言,不是荣耀,是耻辱。有人提及,他脑子里就会回想起十几年前,他跪在季然这个弟弟面前,求他不要把事情揭露出去,求他隐瞒真相。   “好的,六百一十二先生。”薛深从善如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道:“今天季然的车子在高架桥上爆炸,车门都炸飞到了十几米高的天空中。如果不是季然跳江,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地府看阎王爷写生死簿了。我不知道六百一十二先生你来找季然是不是为了爆炸的事情,但是,季然是我的助理,我要是托大一点呢,我也将会是他这个爆炸案的代理律师,有什么法律上的事情,你找我谈,不要打扰到他养伤。”   季然意外又感激地看了薛深一眼。薛深这个人,做律师时业务能力无可挑剔,做老板和上司,对下属也是真的好。薛深不会随随便便地叫下属加班,用薛深的话说就是,效率高的人在下班前解决掉所有工作,效率低的人才抓着员工加班。偶尔要是遇到了突发状况,薛深叫他这个助理额外加班,也都会在月底结算奖金的时候,一分不少地把加班费付给他。   季然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一个叫赵尼玛的律师助理,是和他一起入职君璟的。赵尼玛是欧阳律师的助理,有一次欧阳律师和薛深一起做的一个非诉讼的公司破产案,季然和赵尼玛都从自己老板那里接到了一堆的工作,抱了一大箱子的卷宗回去看,那一箱子卷宗少说得百十来斤。   但是,季然的那箱子卷宗,各种证据都分了类,用不同颜色的小夹子夹好了,还贴了便签,详细解释这一堆工作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做什么。会给他做这种批注的,除了薛深这个老板,再就没别人了。薛深肯做到这个地步,季然也不好意思偷懒,当即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做完交工了,薛深大笔一挥,直接把他的年假给批下来了。   可是赵尼玛的那一箱子卷宗,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箱子底下还有一根咬了两口的烤肠,油汪汪的,都腐烂变质了。赵尼玛做了整整一周都没做完,还被欧阳律师骂得狗血喷头。   那个时候季然就知道,有个高情商的上司,真的是人间幸事。   “季然是我弟弟,我找他,也为了家事。”季成炜愤愤不平地开口,打断了季然的思绪。   “那就谢谢六百一十二先生帮我拓展业务了。我可以是刑事律师,也可以是合同纠纷律师,还可以是家事法律师。”家事法,就是调整家庭关系的法律。   “我季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季成炜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薛律师,插手别人的家事,真的挺没有教养的。”   薛深莞尔,风度翩翩地回敬了一句:“在背后辱骂别人有妈生没爹教,你的教养,我望尘莫及。”   季成炜被挤兑得脸色铁青。   嘴反反复复地张了几次,嗫嚅了好半天,却没再蹦出来一个字。   “六百一十二先生……”   “够了!薛深,你别拿十几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威胁我!”季成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当场就跳脚了,用手机找出一段视频。视频的画质很差,已经有些年头了,应该是用老式手机录制的。视频里,少年时期的季然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似的,在视频里红着眼眶说,自己愿意把自己的高考成绩让给大哥季成炜。   视频播放完,季成炜把手机收回到胸前的上衣口袋里,语气里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意思,“看清楚了吗?这段视频至少能证明季然对当年的事是知情的,我要是出事,季然也跑不掉!薛深,你有种就去揭发这件事情!”季成炜转头瞥了一眼季然,“到时候,我们兄弟俩同归于尽,前途尽毁,我倒是要看看,季然是感谢你这个上司,还是憎恨你这个上司!”   “噗嗤——”薛深没忍住笑了,季成炜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怎么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这么单纯……这么蠢呢?   且不说当年偷换高考试卷的时候,季成炜已经成年了,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而季然甚至还不满十四周岁,如果不是他那个堪称天才的大脑,他也就是个在上小学的小屁孩。季成炜凭什么觉得,事情曝光了之后,季然要和他一样,前途尽毁,同归于尽,接受网友和路人的指责和攻击谩骂?   更何况,偷换高考试卷的事,是季成炜做的,季然事先并不知情,哪怕是事后妥协了,也不需要为季成炜的错误而背锅。从头到尾,兜兜转转,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就只有季成炜一人罢了。   薛深看向季成炜,缓缓开口: 第309章 豺狼猎枪   “麻烦六百一十二先生,把我助理的档案,捡起来。”   季成炜还没走出病房,听到薛深的话,停下来扭头问道:“你在开玩笑?”   薛深那么一扔,季然的档案袋棉线扣断开,纸张跟雪花片子似的,洋洋洒洒地落了遍地,俯拾皆是。现在,薛深居然敢让他捡起来?   “不捡?你撬季然油箱盖,破坏他汽车油箱的事,我现在就请警察过来,让你给个交代。”季然明知自己的油箱盖被撬还将计就计,可是,油箱盖是不是他季成炜撬的?油箱是不是他季成炜弄漏的?那薛深就有办法让季成炜吃不了兜着走。   薛深这话说的不重,但是听在季成炜耳朵里,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给个交代?他能给个什么交代?他也是做律师的,自然知道这事儿不构成爆炸罪或是故意杀人罪,因为他没有杀人意图。但是,有薛深从中作梗,法院定他一个故意毁坏财物罪,是轻而易举的。   季成炜咬了咬牙,脸色一片铁青。他们做律师这一行的,能力差没关系,打不赢官司没关系,接不到案子也没关系。但是,唯独不能做出出格的事,不能违反纪律,更不能触犯法律。   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因为自己逞一时痛快,给自己惹来了什么麻烦,甚至可以说是给自己惹来了薛深这么一尊瘟神。难道他埋头奋斗几十年,在律师圈走到了这一步,就要这样功亏一篑,毁在这里吗?   季成炜眼底的神色,从嘲讽到严肃,从严肃到慌乱,他慌不择路似的看向季然,希望这个和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弟弟,多少能有个态度,替他说几句话。   季然感受到他的目光,嘲讽一笑。这就是季成炜,这就是他能屈能伸的大哥。用不到他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他是下人,用得到他的时候,又想拿兄弟感情道德绑架他,蠢货。   季然淡定地看向薛深,对上薛深的视线,季然的眼里下意识地带了几分恭敬,“薛哥,以后你做律师一天,我就是你的律师助理。你要是改行去做法官检察官,我就去考公务员给你做法官助理检察官助理。”他相信,这辈子他选择效忠于薛哥绝不会错。因为,薛哥是个有血有肉的好律师,是个有人情味的好老板。   “麻烦季……六百一十二先生,帮我把我的档案袋捡起来。”季然顺着薛深的话说道。从前,六百一十二这个数字是他的逆鳞,要是有人问起他的高考成绩,他甚至会当场翻脸不认人。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心里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心魔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倾泄而出,让季然瞬间放松下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了。   季成炜脸色变了几变,他屈膝蹲下,弯下腰,低下高傲的头颅,一张一张地把洒落了一地的档案捡起来,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重新放回到档案袋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一声不吭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季成炜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季然,“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是吗?”   季然没说话,眼睛红红的,他不是要哭了,而是恨,是赤裸裸的恨。当年,季成炜偷走了他的高考成绩,他自然是不信以自己的脑子,高考会考出个一百多分的成绩,还闹着去招生办申请过成绩复查。可是最后,父亲跪在他面前,母亲拿着刀以死相逼,父母都拼了命地保全他大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失去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高考成绩,不是录取通知书,不是上大学的机会,而是……亲情啊。   所以,季然不只恨,还觉得失望。他这个儿子做得是有多失败,让父母都全心全意地偏帮着大哥,反而对他的绝望、他的痛苦、他的无助视若无物??   季然没说话,薛深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季成炜多说,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奉劝你听一首国产的老歌,歌词为——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季成炜灰溜溜地走了。   薛深关上病房的门,拍了拍档案袋上的浮灰,把档案袋扔到季然的病床上,“你好大的胆子。”   “……薛哥,对不起。”季然没多解释,他知道薛深是在责怪他铤而走险,豁出性命也要把脏水泼到季成炜身上的事。   “上午庭审一结束,下午季成炜就被警察叫去派出所问话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薛深反问。   “薛哥,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想让季成炜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季成炜没猜错,季然确实不敢揭露出来当年的事。父母年事已高,一旦事情闹出来,恐怕连他们的父母都有责任,都要被牵连进去,季然下不去这个手。   “所以,你就要伪造一场凶杀案,制造自己差点在爆炸中死去的假象,强行给季成炜扣上一顶杀人凶手的帽子?你想让他被判故意杀人罪?还是爆炸罪?还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啊?”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季然不服气。   薛深沉默一会儿,似乎在斟酌要怎么开口。   季然说:“难道你觉得季成炜不该坐牢吗?”   “不,我刚刚沉默,是在想一个名人说过的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薛深说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与怪兽搏斗的时候,要谨防自己也变成怪兽。你在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季然,我们要用法律惩治恶人,而不是利用法律把自己变成恶人,再去以暴制暴地惩治恶人,明白吗?”   季然虽然料到了,以他薛哥的性格,断然不会赞同他的做法,但哪里想到,薛哥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季然心底微惊,试探地问道:“薛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在你得知你父亲,薛臣研究员,被章麒和江唤夫妻联手陷害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用以牙还牙,以暴制暴的方式,把他们两个送进监狱里去吗?”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是想犯罪,能做出最穷凶极恶的事,却偏偏打着法律的擦边球,行走在灰色地带,让法律完全对他们无可奈何。   这一点,季然自己就能做到,他相信,薛深也能做到,学过刑侦学和法医学的薛深,甚至能制造出完美犯罪。   薛深并未因季然提到他父亲薛臣,而被影响到情绪。   薛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给了季然一个不算标准的答案。 第310章 父子亲情(薛深父亲薛瀚海视角,番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律师吗?”答非所问。   这算是什么答案?季然愣了愣,还是顺着薛深的话问道:“为什么?”他可是个体贴老板的好员工。   “因为我父亲。”薛深的目光变得悠远。   ……   薛深是虚岁五岁那年,上的幼儿园。那是个私立幼儿园,是他大伯薛瀚江和二伯薛瀚河两个人合伙开的。按照惯例,第一天入园的小朋友,要在幼儿园的许愿墙上,贴上自己的心愿卡。   作为薛深的父亲,薛深入院第一天,是薛瀚海牵着他的手,亲自送他过去的。那时候,薛瀚海还没有曝光科技院研究员薛臣这一重身份。所有人都以为,薛深就是个农民家庭出来的孩子,父母都是务农的。   连薛瀚江和薛瀚河,也只是隐约知道他们这个最小的弟弟读过大学,是个有学识有远见的人。但是,薛瀚海进科技院后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连名字都用的假的,根本不可能流露出来一星半点。   “薛深。”薛瀚海替薛深整理了下衣领和书包带,“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进了幼儿园甚至是以后,做人,都要无愧于心,不负于人。”别人家的孩子,教的是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要和别的小朋友好好相处,要乖乖吃饭按时睡午觉。薛深不是,薛瀚海从不教他那些,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屑。   薛瀚海满意地点点头,把人送到幼儿园就走了。   可是,薛瀚海刚走不到半个小时,他大哥薛瀚江的电话打过来了,“老三,你来一趟幼儿园。”   “怎么了?”   “你养的好儿子,在幼儿园里和别人打架,把我儿子和老二薛瀚河的女儿都给打了。这小子的臭脾气,和你年轻时候那是一模一样。”薛家老大笑着骂了一句,语气也不怎么自然。   “我这就过去。”   薛瀚海掉头就往幼儿园走。   他回去的时候,幼儿园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尤其是心愿墙旁边儿。一个揉皱了的蓝色纸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纸团边儿上,小薛深抱着书包,新买的衣服皱了,背带裤歪了,领口扯开了一颗扣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嘴角似乎还有肿块,脸上也擦伤了。   “儿子,怎么回事?”薛瀚海谁也不看,先走过去问薛深。   “老三,你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来,就把我们家鹏飞给打了,你看看,眼睛都打肿了,这左眼现在还有一块淤青。”薛家老大抱着个实心球似的圆滚滚的胖娃娃,不满道。   薛鹏飞已经七岁了,比五岁的薛深高了一头,那水桶腰都快要装下两个薛深了。薛鹏飞窝在他爸爸的怀里,薛家老大不说还好,薛家老大这么一说,他哇地就哭出来了,吸着鼻涕说道:“爸爸,他打我,他打我!”   “老三……”薛家老大为难地看了他一眼。   “我问你们了吗?”薛瀚海的眼神冷了。他刚刚扒拉开薛深的后领,薛深的脖子上血淋淋的,被抓破了好几道,还在渗着血。手背上,也有被掐得青紫的淤痕。薛鹏飞比薛深大两岁,比薛深重了至少五十斤,到底是谁欺负谁,薛瀚海又不是傻子。   “老三,现在是你儿子把人给打……”   “我问你们了吗?”薛瀚海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很不好了。薛家老大和薛家老二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谁也没敢再多说话。薛瀚海身上那种清冷、矜贵又深不可测的气场,让人不敢开口。   “薛深,你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薛瀚海问。   “我的愿望是做一名科学家,他们两个撕了我的愿望卡,说我不配做科学家,我们就打起来了。”薛深年纪不大,但一点都不怯场,表现大方说话也清楚。   薛瀚海捡起地上的蓝色纸团,抚平上面的褶皱,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薛深的名字,还用水彩笔画了蓝色的宇宙飞船,穿着白色衣服的科研人员。   “你就是不配做科学家!你爸爸是杀人犯,你爸爸害死过人,是要挨枪子的!杀人犯的儿子就是小杀人犯,小杀人犯不能做科学家!”一个女孩尖锐的声音,响起。   女孩约莫五六岁大的模样,被薛家老二薛瀚河抱着,手里握着根棒棒糖。她是薛深二伯的小女儿,叫薛圆圆。身上,依稀还散发着点臭味,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洗澡了。   杀人犯……   薛瀚海的脸色冷了,抱着薛深的手臂,一瞬间变得像他腕间那块手表一样冰冷。几年前他从科技院离开,虽然隐瞒了当时的真相,但是亲戚朋友想从他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很容易的。   孩子不懂事,薛瀚海不想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但是,孩子懂什么叫杀人犯吗?不懂,那么孩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就很耐人寻味了。   薛瀚海看向他大哥和二哥,皱了皱眉。   薛家二哥有些慌,一巴掌拍在自己女儿的后背上,没用多大力气,“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   “不是你说的吗?三叔是杀人犯,三婶就是包庇窝藏,他们一家都是罪犯窝,让我离他们远一点,不要跟薛深玩,否则会被带坏的!爸爸,这是你说的啊!”薛圆圆在家里被宠惯了,挨了一巴掌,气得眼眶里都沁满了眼泪,朝着薛家老二吼道。   “孩、孩子还小,不懂事,不懂事。”薛家老二满脸尴尬地看了薛瀚海一眼,眼神里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好意思,仿佛薛圆圆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薛瀚海敛了敛眉眼,低头问怀里的薛深,“你打他们俩了吗?”   “……”   “说实话。”薛瀚海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薛深指着薛鹏飞,“往他脸上打了一拳头。”薛瀚海看了一眼,薛鹏飞脸上确实有一小块淤青,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那种医生来晚了就痊愈了的伤口。   薛深又指了指薛圆圆,“我没打她,她推我的时候,自己摔到粪坑里了。”   听到这话,薛瀚海嘴角抽了抽,难怪薛圆圆身上散发着一种臭味,“给你堂哥和堂姐道歉。”   “凭什么?”薛深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爸爸,委屈又迷茫。挨打的是他啊,凭什么让他道歉?   “道歉。”薛瀚海声音沉了。   “……对不起。”薛深一板一眼地说道,说完,抱着书包气鼓鼓地闷声往外走   “你们等我一下。”薛瀚海对他大哥二哥说了句,匆匆追上薛深的脚步,“在这等爸爸五分钟,你一个人,可以吗?”   薛深点点头,心里很难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他爸爸不信他,反而要偏帮一个外人。他怕他爸爸伤心,甚至都不敢说出来,薛圆圆骂他爸爸是杀人犯的事。   薛瀚海揉了揉薛深的脑袋,起身,对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说了一句:“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到我办公室说吧。”薛家大哥主动说道。   办公室的门关上,只剩下这三个人的时候,薛瀚海扬手就给了薛家二哥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薛家二哥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向来温润儒雅的三弟,“你打我?你敢打我?”   薛家二哥恼羞成怒,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挨过巴掌,扬手就要打回去。   薛瀚海利落地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脚上的皮鞋鞋尖狠狠踢在薛家二哥的膝盖弯上,薛家二哥膝盖弯一疼,瞬间就半跪在了地上,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当着孩子的面,我给你留脸了。”   “但是二哥,做人可不能给脸不要脸。”   薛瀚海冷冷淡淡地口吻,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薛家二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上来就不由分说地给我两巴掌,也难怪把薛深教成那个样子,对自己的哥哥姐姐动手!”   薛瀚海撩撩眼皮看向薛家二哥,“对不起。”   薛家二哥脸色还没好转,薛瀚海幽幽地来了一句:“刚刚打你那两巴掌,依我看,打轻了,这是我的不是。”紧接着,薛瀚海侧着身子,一脚踢在薛家二哥另一边的膝盖弯上。这一次,薛家二哥不是单膝跪地,而是双膝跪地了。   打完了人,薛瀚海也不废话,脸上还隐约带着些笑意,只是眼睛里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冷淡的态度,好像他面前的这两个人不是他的兄长,而是两个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被他刺得心里一疼,这样的目光,是他们与薛瀚海兄弟情深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薛家大哥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薛深身上的伤,是薛鹏飞抓出来的。那些辱骂薛深是杀人犯儿子的话,是薛圆圆嘴里说出来的。   薛瀚海没再搭理办公室里沉默不语的两个人,眸底还带着一抹戏谑,拉开办公室的门,却愣在了原地。   小薛深眼底还带着懵懂和茫然的神色,愣愣地站在门外。   薛瀚海只迟疑了一瞬间,就弯腰抱起薛深,小心地避开他身上被打伤的伤口,在薛深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们去医院,验伤。”   听到这话,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相视一眼,一下子就慌了神。   其实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那就是闹着玩,可要是往大了说,那可能就涉及到幼儿园暴力,甚至是涉及到幼儿园霸凌了,事情闹大了,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这两个幼儿园的合伙出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幼儿园是会被上面教委教育局的人查封的!   “老三,你等等。”   “老三,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们现在就让孩子过来给薛深道歉。”   “是啊是啊,老三,家和万事兴。你看看,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高抬贵手,原谅我们这一次?”   “对,以后我们一定会看好自己的孩子,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还有那个……那个薛深大侄子身上的伤,得去医院看看,我陪你去医院,大侄子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们出。”   薛大和薛二七嘴八舌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扔。   “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他逼着薛深给那两个孩子道歉,是因为院子里有监控,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其实哪怕是薛圆圆那一句杀人犯不说漏嘴,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会随意欺负人的主儿,薛深之所以动手,那么对方必然有欠揍的理由,“是薛深。”   “儿子,我们走。”薛瀚海抱着薛深,也不管薛家老大和老二在后面满脸讨好地说什么,先带薛深去医院验伤,让医生给薛深做了清创和包扎。   事后,薛瀚海给薛深换了一家幼儿园,薛瀚海去幼儿园帮薛深收拾东西的时候,薛鹏飞和薛圆圆还当着所有小朋友的面,给薛深道了歉,薛深年纪不大,但也真的是会察言观色。   “你们的道歉我知道了,但我不接受。”他爸爸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他大伯和他二伯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他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接受薛鹏飞和薛圆圆的道歉,要是真接受了,那不是反过来扇他爸的耳光,让外人看笑话吗?   薛深不接受道歉,但是,薛深的验伤报告还在薛瀚海手里。于是,没过几天,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抱着一看就不便宜的礼物,再一次登门致歉,还拿来了不少水果,甚至是小男孩喜欢玩的玩具,那些玩具上的logo,薛瀚海一看就知道,不是工薪阶层家庭的孩子能见得到的玩具。   薛瀚海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直到年底家庭聚会的时候,薛家大哥和薛家二哥又给他敬酒道歉,这兄弟俩连喝了三四瓶度数极高的白酒,薛瀚海才勉强点了点头,“这事儿,就这样吧。”   大人们的事,薛深不知道。倒是薛深和谷辉禾一起玩的时候,谷辉禾听说了杀人犯这事儿,义正言辞地拍了拍薛深的肩膀,小大人似的说道:   “薛深,你别难过。以后要是有人说你爸爸是杀人犯,你就告诉他们,谷辉禾的爸爸也是杀人犯,谷辉禾的爸爸还是强奸犯,把隔壁王叔叔都给强了。”   “……”   其实薛深那个时候,也不是很懂什么叫杀人犯。反正,他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直到有一天,薛瀚海和薛深谈起了这件事儿。   “孩子,记住了,人言不可畏,须有宽广心。”薛瀚海握着薛深的手,抓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人言不可畏,须有宽广心”这十个大字,“不要在意他们说什么,这是你的气度和格局。”   薛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爸爸,周末我们去捞鱼吧,谷辉禾说后山的河里有手指头那么粗的泥鳅,炸着吃可好吃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谷辉禾都不出来玩了。他去谷辉禾家里找,谷辉禾的妈妈说他病了,起不来床。但是薛深却听说,谷辉禾是被他妈妈给打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薛瀚海对薛深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身体不好,陪伴在孩子身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人这一生有时候就像鱼一样,有的鱼生长在一碧万顷的广阔海洋里,有的鱼生长在几千亩的淡水湖里,有的鱼则生长在小河沟沟甚至是巴掌大的鱼缸里,拇指粗细的项链挂坠里。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心态和眼界,决定你未来的发展高度,城府和格局。你是想做海里的鱼,还是想做挂坠里的鱼?”   “我想做海里的鱼。”薛深毫不犹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那就像你心愿卡上写的那样,未来,做个大科学家。”薛瀚海拍了拍薛深的小屁股。   “嗯!”其实薛深没有告诉他爸爸,在薛圆圆说他爸是杀人犯的那一刻,他的愿望,已经变了。   他不要做科学家了。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做科学家堵不住那些颠倒是非黑白的污言秽语。   他要做一个律师,去帮他爸爸洗清所有的污名!   -   (这章是5000字)   (大肥章)   (这就是薛深理想的根源)   (薛深有一个好父亲,一个最好的父亲) 第二卷总结   写到这里,第二卷资深律师的部分就已经结束了。   没完结,后面还有第三卷【匠心】,第四卷【铜臭】,第五卷【法治与政治】、第六卷【选择】,第七卷【大隐于市】。   按照目前的大纲,后面是这样的几卷,以后可能还会有改动,根据我的灵感进行微调。   在这里我想做个小小的总结,第一卷的时候就想做了,当时忙,没来得及写,就一起放在这里了。这一章都是我的碎碎念,可以直接翻过去不看。   (划重点:没完结!没完结!没完结!!甚至说,前两卷结束,薛深的世界才刚刚拉开序幕,这只是个开始。)   这本书不是按照案子划分的分卷,毕竟,写到这里,其实钱玮和褚娜的案子并没有结束,季然和季成炜的矛盾也没有告一段落。   这本书的分卷,是按照薛深的成长和心态的变化进行划分的。写到310章(上一章),我用的是薛臣和薛深父子的番外收尾这一卷,目的就是写出来薛深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律师。现在,我写清楚了,我也简单地概括下第一卷和第二卷的情况,做一个小的总结。   *   第一卷里的薛深,我认为可以用【青年、义气、热血】这六个字来概括。   青年,他是个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月薪低微的实习律师。   义气,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个义字,这个义是仗义、是道义、是正义。   热血,拿了钱送无辜者进监狱的,叫法律流氓。送有罪者进监狱的,才叫律师。   *   第二卷里,我想通过薛深表达出来的六个字,是【传承、大局、底线】。   传承,无论是在指北针,是在高校,还是在律所,薛深带的徒弟,带的学生,本身就是对他的能力和信仰的一种传承,是薛深的成长,也是叶俏、安培、季然等人的成长。   大局,无论是在舒心精神病院找到翁雪梅,还是在大牛村救人,原本与薛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参与进来,不是因为多管闲事,而是因为顾全大局,这是他格局的开拓。   底线,在最新更新的几章里,季然对季成炜的扭曲恨意,导致他豁出自己的性命,想利用自己给季成炜扣上一个杀人犯的帽子,薛深制止他了。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人,尤其是法律人,要具备这种底线思维,不该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   第三卷,我将它命名为【匠心】,依旧是一个热血律师查证据打官司的故事。最近我也看过评论区的读者反馈,其实你们写的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夸我的也好,指出问题的也好,骂我的也好,我都会看到,内容量比较大,像是评论最多的时候,每天可以达到七八千条评论,真的回复不过来。不过,评论里有一个共性的问题,我注意到了。   有一批读者说,我写薛深查证据要查很久,真正打官司的部分不多,很水,很凤凌淼淼。   确实是这样。   怎么说呢,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吧。律师接一个案子,可能在法庭外查证据、见当事人、跑法院立案程序等开庭前的事项,要忙上几天甚至是几周,但是真正进法庭打官司的时间,站在律师席前的所谓高光时刻,就只有几个小时。律师在律师席前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字字带刺的时刻,都是由开庭前的努力所形成的。   我不认为没有开庭前的铺垫过程,直接走上法庭侃侃而谈,就是不水,就是剧情紧凑。相反,我认为这是对一些没有接触过法律、但是对法律很感兴趣的读者的一种误导,一种不负责任。   跑题了。   第三卷的名字叫【匠心】,意义是什么呢?其实这一卷的灵感,最初源自于我父亲常常念叨着的一句古人的名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第一卷的实习律师和第二卷的资深律师,就是薛深打扫干净一屋的过程。现在,该他去扫天下了。我也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工作注入匠心精神。   文不按古,匠心独妙。用最简单的一砖一瓦,一榫一卯,一针一线,演绎出鬼斧神工,匠心独运。   这就是匠心。   概括第三卷的六个字,三个词,我暂时不写出来,避免剧透。也感谢一直陪伴我到这里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走下去,让我把薛深的匠心呈现给你们。   *   这本书它可能有缺点,它可能不完美,它可能被一些评论骂得一无是处。但是无妨,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脱离感情流,主写律师职业升级打怪的纯剧情文,有瑕疵是肯定的,毕竟人无完人。不过,我会珍惜无数个夜晚,珍惜我用键盘敲出来的每一个字(我的习惯是凌晨构思,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不会有任何社交信息打扰到我的时候,去码字),珍惜我笔下的每一个案子和每一个人物。   因为,法庭上体现出来的是薛深的匠心。   而这本书,是凤凌九霄的匠心。   *   碎碎念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得继续码【匠心】这一卷第一章的剧情了。   朋友们,如果有余力的话,多帮九霄送个礼物吧。九霄是作者,得吃饭(今天的吃饭是为了明天更好地码字)。   嘿嘿~   下章见!   …… 第311章 混乱   薛深用了近一个小时,给季然讲完了这个故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做律师,他想用法律人特有的思维去为社会把脉,冷静地寻找一个治世的良方。   “薛哥,我明白了。”   “是我错了。”   “我不该出此下策,想利用油箱爆炸,报复季成炜。”如果他真的脑子一热,这么做了。未来季成炜入狱,他恐怕会一辈子寝食难安。一旦东窗事发,他就要因为诬告陷害的罪责,一辈子前途事业尽毁。   “放心吧,这件事早晚会有个结果,会有个能让你满意的结果的。”   薛深没再和季然多说。   夜,已经深了。   季然伤势不轻,薛深就在病房里陪护床将就了一晚上。   看到自己上司睡陪护床,季然原本是想把病床让给薛深的,他刚有动作,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难看了,也就没再谦让。   ……   第二天早上。   薛深是被人推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到脑袋上方有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庭前会议那时候,我就觉得受害人这律师看着眼熟,我还不太敢认,一问名字,居然是叫薛深。你他娘的最近混得还真不错啊,最高法和最高检那两位亲自提笔写的‘法律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大字,都挂在你在君璟的办公室里了,针不戳。”   薛深脑袋嗡的一声,困意全都消失了,人也清醒了。   他眼神有些呆滞,虽然仍旧躺着一动没动,但是眼睛已经睁开了。   那人伸手敲敲他的脑袋,“喂,你这是活着还是死不瞑目啊,你该不会是感动得快哭了,在那硬憋吧?你可别掉金豆啊。”   薛深抹了把脸,大大咧咧地从陪护床上坐起来,偏头看了一眼,季然已经不在病房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医生推去做检查了,“大白天的就做梦,我会为你哭?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我爸被骂是杀人犯,那个人还跟风似的,到处说自己老爸是个杀人犯,是个强奸犯,还把隔壁的王叔叔给强了。当天晚上,那人差点没被自己爸妈打死,也不知道这是谁?”   那人也不跟薛深客气,一抬脚,用膝盖在薛深身上踢了一脚,“都在法院撞到了,你偷偷瞥我好几眼,我都看到了,你也不过来跟我说话。是不是我要不找你,你他娘的就当不认识我啊?”   薛深硬抗下来了他这一脚,看着眼前穿着检察官袍的男人,谁能想到这人穿着检察官袍道貌岸然的,背地里跟他俩一口一个你他娘的,“谁能想到你都进检察院了,还癞蛤蟆戴眼镜,装斯文人啊。”   “我癞蛤蟆戴眼镜?那你躺在这就是癞蛤蟆趴在马路上,硬冒充迷你小吉普。”   查房的护士从门外经过,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看到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损,都惊呆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但是,看这气氛和架势,总算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   病房里。   薛深去洗了把脸,刷牙的时候,拿着根一次性牙刷走出来,端着一次性漱口杯,含混不清地问谷辉禾:“找我什么事?说正事。”谷辉禾肯定不是来找他叙旧的,否则,就不会穿着检察官袍过来了。他刚刚透过门缝,还看到有两个穿着检察官助理制服的人,等在门外。这明显,是办公事。   谷辉禾大步走到薛深面前,拿起薛深手里的漱口杯就喝了口水,“跟我这么客气,我来一趟,你还给我倒杯水喝。”   “……”   薛深脸上那无语的表情,谷辉禾就跟没看到似的,他又伸手拍怕薛深的肩膀。谷辉禾大学时服过两年的兵役,因为体能好,进的是特殊部队,一身的肌肉,拍在薛深肩膀上的那两巴掌,差点让薛深把牙刷捅进鼻孔眼里。   谷辉禾跟没看到似的,爽朗大笑着开口:“还真是有公事找你,这你都能猜出来,不愧是薛大律师。”   “到底怎么了?”薛深刷完了牙,问道。   谷辉禾说:“你当事人被警察带走了。”   “被警察带走了?褚娜??”怎么会?褚娜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情绪激动的时候连钱玮都安抚不住她,甚至要医生用电击疗法和镇定剂,才能勉强让她安静下来。   警察就算是调查案子,也会顾忌褚娜的精神状态,和钱玮这个重案三组组长的地位,而不会直接带人走。这不应该,也不合理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不知道?”谷辉禾往薛深胸口锤了一拳头,“昨天褚娜扑过去要咬杨国汉的事,不记得了?”   薛深如遭雷击,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   “你早做准备吧。”谷辉禾压低声音,说:“我从警方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在两周之前,褚娜就已经确诊了艾滋,有医生的诊断书和医院的病例为证,证据确凿。她已经确诊了艾滋病,还扑过去咬杨国汉,这已经构成故意伤害了,要负刑事责任的。”   薛深眉头拧了拧,“可是,故意伤害致人轻伤,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但是,杨国汉躲开了,根本没有伤到他。”   “赵冬菱。”谷辉禾说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昨天,褚娜扑上去的时候,杨国汉虽然躲开了,但是赵冬菱的脸可是结结实实地被褚娜给咬了,现在赵冬菱脸上还有个带着血的牙印呢。赵冬菱也住在这家医院,就在楼下的住院病房,孩子没保住,并且估计是染上了和褚娜一样的病。”   “薛深,按理说,你是律师,我是检察官,这个案子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但是今天既然我都来了,我也想关起门来私下问问你,这个案子,你的态度是什么?是想保褚娜,还是顺其自然?”谷辉禾知道,薛深和钱玮的关系好,钱玮又很重视褚娜,所以谷辉禾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正常的艾滋病,感染初期是查不出来的。   但是,正常的艾滋病,感染上也不会瞬间就满脸起水泡流脓啊,这明显是变种的艾滋病。所以,在赵冬菱得病的第一时间,甚至都不用医生诊断仪器检测,只看赵冬菱那张和褚娜烂得一模一样的脸就知道了,赵冬菱也被褚娜给感染了。   以这种传播疾病的方式伤害他人的,如果针对的是特定主体,而不是不特定人,是构成故意伤害罪的。   褚娜,这次恐怕是要有麻烦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叫着薛深的名字。   薛深和谷辉禾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   -   10000字,依旧是日万。   我来啦! 第312章 矛盾   “你们别拦我!我要找薛深,我有急事,必须现在就要找薛深!!”门外,一身警服的钱玮,满眼焦虑,几乎要口不择言。   “警官,谷检察官还在里面。”   “警察同志,您稍安勿躁。”   两个穿着制服的检察官助理,面露难色地拦着钱玮。   “让他进来吧。”一道声音响起在了两个检察官助理背后。   二人齐齐回头,一眼看到了斜倚在病房门框上的薛深,薛深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薛深,出事了,听说褚娜被警方的人带走了!”钱玮语无伦次地说。   薛深看了一眼谷辉禾。   “我去楼下早餐铺买几个包子,你吃什么馅的?茴香的?不要肉馅?豆浆半糖是吧?”谷辉禾很知道薛深的喜好和习惯,自问自答似的,问了几句后,带着那两个检察官助理,进了电梯。   病房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薛深和钱玮。   “你想对我说什么?”薛深依旧懒懒地靠在门框上,跟没睡醒似的。   “……进去说吧,你总不想让我穿着这身警服,在医院的走廊上跟你谈案子吧。搞得好像你是嫌疑人,我在这里给你录口供一样。”钱玮没察觉到薛深的不对劲儿,还如同寻常语气一般,对薛深说道。   薛深让了半个身子,让钱玮进了病房。   季然大概是被医生和护士推了去做检查,毕竟,他后背上一整块的皮肤都被烧焦了,昨天的植皮手术后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会不会感染,会不会流脓,这都是要一一检查的。   “喝点什么?”薛深问。   “有浓茶吗?”他一晚上没阖眼了。   薛深烫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温水,“只有白开水。”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他和钱玮,大概是要话不投机了。   钱玮一口闷了,跟喝酒似的,“我很担心褚娜,你说褚娜这次还能出来吗老薛?”在外人面前,钱玮称呼薛深为薛律师。在私底下,钱玮直呼薛深的名字。在有求于薛深的时候,钱玮叫的则是老薛。   薛深淡淡一笑,身子往椅子后背上后仰了仰,右手覆在左手手腕昂贵的腕表上,“褚娜姐能不能出来,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钱玮的脸色微微一变。   “钱组长,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演戏什么的,没必要。   钱玮一听这话急了,唰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你怀疑我?”薛深难道是怀疑,是他害了褚娜?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褚娜是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钱玮低头,把脑袋伸到薛深面前,指着自己鬓角和头顶的白发,“二十多年了,我找了她二十多年,从黑发人到白发人,你现在怀疑我要害褚娜?”   “我没有说过你要害褚娜姐,但至少,你不希望她无罪,也不希望她的精神状态恢复正常。”死鸭子嘴硬,真把所有人当傻子不成,薛深一针见血地戳破钱玮的心思,神色冷淡地开口说道:“你从未想过要和褚娜在一起,仅此而已。”   钱玮的脸色,就像是海啸前的海面,波涛暗涌。眼神转了几转,却什么都没反驳。   “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深情,唯独薛深不觉得,钱玮也不明白薛深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查到了什么,他更摸不透薛深查到了哪一步,也不敢说得太确切,“自从褚娜被救回来,我每天都陪在她身边,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武断,也太伤人了?”   薛深姿态优雅闲适地喝完半杯水,“天天陪着?陪到连她脸上长满了水泡,满脸溃疡,你却毫不知情?”别以为他没看到,在法院门口,褚娜摘下围巾口罩和墨镜,去咬杨国汉的时候,钱玮脸上是怎样的震惊。   “是我的疏忽……”   “不是疏忽,是故意。”其实钱玮对褚娜是不是真心的,他并不在意。褚娜对他而言,相当于是他朋友喜欢的女人,也不关他的事。硬要说他为什么非得戳穿钱玮的心思,大概也是怕钱玮走上一条不归路,“褚娜是受害者,她是可以不来庭前会议的。可是,你明知道褚娜被杨国汉和连春云夫妻折磨了几十年,刚刚被救回来的时候,给她做笔录的警察提到这两个名字,她都要呕吐个不停。”   “老钱,你不会不知道褚娜的心魔。”   “你执意带她来庭前会议,为什么?”   “你刻意让她和杨国汉对峙,为什么?”   “你故意给她制造攻击杨国汉的机会,又是为了什么?”   从法律的角度讲,钱玮也没做错什么。这一切都符合法律程序,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是这恰恰也说明了,在钱玮心里,破案率和他的仕途是第一位的,褚娜的情绪和心理是摆在第二位的。   钱玮大脑一片空白,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薛深面前的羞耻感。仿佛他的算计、他的筹谋、他的城府,还有他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黑暗面,都被薛深一眼窥破。   “老钱,爱江山胜过于爱美色,从来就不是错,不过你可以光明磊落一点的。”钱玮苦苦寻找了褚娜二十多年,用【初恋被绑架,苦寻初恋二十年】这个标签,赚足了同情。可是褚娜被救回来以后,迎接她的是什么?是钱玮的利用,钱玮的算计,钱玮的助推波澜。   为了拉杨国汉下马,给他的业绩和履历添上一笔,钱玮可以毫不犹豫地推褚娜进火坑啊。   这样的朋友,薛深可不敢深交。   保不齐哪一天有需要的时候,钱玮也会在他背后狠狠捅上一刀的。   “我,我不是……”解释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你真的爱她,她被解救出来后,你为什么会把她放在疗养院里治疗,而不是把她接回家?说到底,你是因为立着个深情的人设,吃了太多的好处。”   甚至钱玮的上司,市局的局长都说,钱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局长家里有个捧在手心里的千金,不幸的是,女婿前两年车祸身亡了,只剩下了局长千金和一对双胞胎,局长还托人问过钱玮的意思,想把钱玮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凑个对。   “老钱,你不是爱她,你是怕你的人设崩了。同时,你也不希望她真的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打心底里觉得,堂堂重案三组组长的夫人,你钱玮的老婆,居然是个被轮奸过的女人,这在你眼里不是什么让你感到荣耀的事情,你觉得丢脸,你觉得耻辱!”   钱玮摆摆手,像老朋友谈话似的,随意地问了句:“老薛,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完全心无芥蒂吗?”他喜欢的是二十多年前单纯干净的褚娜,可不是现在阴郁肮脏的褚娜。   “没有如果,我这辈子搞事业就够了。”在他眼里,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大概就是在民法里法定婚龄不同,在刑法里能不能作为强奸罪的直接正犯和受害者,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会仔细考虑的。”钱玮朝薛深笑了笑,转身走了。   要是换作平时,以薛深和钱玮的交情,钱玮要走,薛深肯定要亲自送他到医院楼下,再不济也要把他送进电梯,给他摁个电梯键,再扔两包好烟给他的。   只是这次,薛深坐在病房窗口的椅子上,连起身都没起。   薛深转头看向病房窗外,就听到背后“吱呀——”一声病房门开的声响,薛深以为是钱玮落下了什么东西匆匆回来取,就没动也没吭声。   岂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了薛深的身后。   -   腱鞘炎又犯了。   贴了膏药,不太方便打字。   先一章,明天上午补。 第313章 采访   313、   “大哥。”   这熟悉的声音,让薛深如遭雷击。他猛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身后。那人一套检察官助理的制服,脸上戴了个口罩,正是刚刚在病房门外的检察官助理,谷辉禾带来的人。   薛深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他那平平无奇的板寸头上,还挑染了一缕红色,跟大公鸡那鸡冠子似的,特别显眼。   “是我。”那人摘下脸上的口罩。   薛深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的三弟,薛习,今年十九岁了,在读大三。   “薛习?你不是学数学专业的吗?怎么穿上这检察院的制服了?”刚刚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薛深不敢和薛习相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薛习的发型。   自从薛习学了数学专业后——   大一那年,薛习成了地中海。   大二那年,薛习成了三毛。   大三那年,薛习就成和尚了,彻彻底底地没头发了。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病房门口,薛习戴着口罩,薛深只是觉得熟悉,但是却什么都没说,也不敢认。小光头变成小半寸了,搁你你敢认啊?   “辅修,新闻,法律,实习。”依旧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意思是他辅修了新闻专业和法律专业,到检察院是实习的。   薛深已经习惯了,和薛习说话的时候,自己连词成句,自行理解薛习的意思。好在,薛习虽然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扔,但是说的都是关键词,凭借着兄弟之间那种微妙的联系与直觉,薛深又一贯会揣度人的心思,所以才能勉强把薛习的意思猜得七七八八。   “你是跟着谷辉禾实习的?你能不能多说一个字啊?”薛深有些头疼。   “是的呢。”薛习配合地多说了一个字,把自己的实习笔记抽出来,递给薛深。   薛深简单翻了翻,微微挑眉。   谷辉禾扔给薛习的,可绝不是普通实习生做的,端茶倒水打印文件送快递取外卖这种跑腿打杂的工作。谷辉禾让薛习做的,都是一些重大案件里的关键部分,最能锻炼人的,都扔给了薛习。   “大哥,谢谢。”薛习又吐出两个词。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真没毛病。他一开始进检察院实习的时候,谷检察官对他的态度很温和,但是和对其他实习生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特殊待遇。直到有一天检察院内部聚餐的时候,谷检察官意外知道了他的哥哥是薛深,才开始给他吃小灶的。   薛深微微颔首,“你跟着谷检察官好好干,改天,我亲自请他吃饭。”能让他这个三弟学到点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你们谷检察官呢?”   “楼下,早餐。”   薛深有些头疼,“你上司在吃早饭,你怎么不陪着?怎么不帮他把早饭钱付了?”这孩子从小就耿直,以前教师节的时候,所有学生都给老师送礼,甚至还有家长给老师塞红包,而薛习呢,不但不送东西,还慢吞吞地来了一句:老师,你收一大堆水果,吃不完会烂。你收一大堆花的尸体,再泡在水里,那和福尔马林里泡的尸体,有区别吗?   “忘了。”薛习推了推鼻梁上的细丝边镜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讨好上司这种事,就不可能出现在薛习身上。薛习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实验室里探讨学术问题,甚至能为了一个数学公式,和他的导师争得面红耳赤。   薛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看着自己最寡言的三弟薛习,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新闻专业,有个采访。”他新闻专业有个选修课,结课作业就是去找一个路人采访,录制一段采访视频。视频的主题有很多,有悲痛的、有沉重的、有缅怀的等等,薛习抽到的是沙雕搞笑。   薛深嘴角抽了抽。   这可真狠。   让薛习这种小古板搞笑,比杀了他拿他的人头祭天还难受。   “开始吧。”薛深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从窗台上拿起一份杂志,懒懒地抖开。   “大哥,不准备一下吗?”在薛习眼里,沙雕这种事,是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的。但是在薛深眼里,沙雕这种事,是完全不需要准备,可以临场发挥的。   “开始。”薛深朝薛习昂了昂下巴。   薛习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不怎么便宜的摄像录制设备,开始组装。薛习原本想给薛深临时化个淡妆的,但是,他连隔离霜和保湿水都分不清楚,这个步骤或许可以直接略过了。更何况,薛深只是随随便便地往椅子上一坐,就气度不凡,很能镇场子了。   而且,薛深习惯了在直播间里露脸,镜头感堪比网红明星了。   薛习给薛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录制开始了。然后,薛习象征性地在采访之初,问了下薛深的基本信息,就切入正题,抛出来了采访中早已准备好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做一个情景假设,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外公是汉奸,你外婆给鬼子当过翻译,你爷爷是土匪,你奶奶是小偷,父亲是黑社会,那么……你觉得从法律的角度讲,你还能当兵吗?”   薛习采访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沙雕搞笑的主题的,尽量简化情境,难度并不高。   薛深微微一思忖就开口说道:“别人是满门忠烈,你这是让我满门抄斩啊。这样的家庭能传到这一辈,也挺不容易的。说不定这个情景假设里的我爷爷,还在哪所大学的缸和池子里泡着呢。”   薛深的回答,让薛习微微一愣,抿成直线的嘴角疯狂上扬。   还、还可以这样说的吗?   他拿到这个采访问题的时候,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从法律上讲,这个人到底符不符合征兵入伍的条件,如果不符合条件要怎么进行法律救济,如果法律救济不了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救济方式可用。   一切喜欢循规蹈矩的薛习,遇上了从不按套路出牌的薛深,整个孩子都懵了,他语气迷茫地结合上面薛深的回答,问出来了第二个问题:“那,如果你顺利当上了兵之后不久,世界就进入了末世时代,到处都是丧尸,你在某一天杀丧尸的时候,配枪里刚好没子弹了,只剩下一把铁锹,一个铁铲,你打算……”   “有锅吗?”薛深摆弄着袖扣,问。   “?”   “有盐和酱油、醋吗?”   “!”   “我不打算怎么办,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做药材,有毒就泡酒。”   “噗——”薛习不适应坐在镜头前的感觉,瞥到镜头的红点点觉得浑身都不自然,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拧开,刚喝了一小口,冷不丁地就听到薛深来了这么一句,一口水差点直直地喷在镜头上。   “咳咳——咳咳咳咳——”薛习彻底喷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和薛深又聊了几句,把采访的话题拉了回来,“如果你杀了一辈子的丧尸,一生无儿无女地死去,你会不会担心老死了之后没人烧纸,在下面穷得要死?”   “这不是我一个连下去的路费都没有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薛深微撩了撩眉眼,在镜头前笑笑,表情自然,对答自如,应对还大方得体,他最后补了一句:“再说了,清明节总会有人上错坟的。如果没有,到了清明节就去抢。”   一个采访,进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结束。   这其中,有至少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薛深在说,薛习在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甚至于,有时候薛习忘词了,薛深还能不经意地起身,帮薛习遮一遮镜头,方便薛习看提词卡救场。   等采访结束后,过了没多久,谷辉禾也回来了,还给薛深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老薛,两个消息,你先听哪一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其实岂止是坏消息,这个消息简直糟糕透顶了。 第314章 囹圄   “好消息。”薛深淡淡地睨了谷辉禾一眼。   “你昨天送去警局法医科的那块腊肉,是人肉。经过鉴定,与杨国汉和受害人褚娜的dna相似度极高……”后面的话,谷辉禾顾忌到薛习在场,没有说的太详细,但薛深已经听懂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是人肉,并且是杨国汉和褚娜的亲生孩子。那就说明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遇害了,并且,这个孩子是孩子的妈妈被强暴后生下来的,并且,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死在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手里的。   “坏消息是……”谷辉禾欲言又止地看了薛习一眼。   “他是我弟弟,你说吧。”薛深轻摁了两把薛习的脑袋。   “杨国汉失踪了。”杨国汉家里有人肉,无论凶手是不是他,都足以立案了。立案后,警方的同事拿着立案通知书和搜查令上门,却发现杨国汉如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警方又派人去了一趟县委大院,收到的消息却是,杨国汉请了一周的病假,杳无音讯。   “什么?”薛深眉心一跳,脸色不太好。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真实事件,犯罪嫌疑人畏罪潜逃后,悄无声息地找到受害人或者是报案人的住处,深更半夜溜进去杀人全家的。可是,如果只是杨国汉失踪了,谷辉禾的脸色应该不会苍白到毫无血色,“继续说。”   “你他娘的政治嗅觉是真够敏锐的。”谷辉禾感叹了一句,脸色不容乐观:“警方在搜查杨国汉家的时候,三条警犬对着承重墙狂叫。警方挖开了承重墙,里面是空心的,有一把带血的刀。”谷辉禾若有所思地看了薛深一眼:“刀柄上有指纹和血渍,指纹是你的,血渍里的dna也……”和薛深的dna完全吻合。   薛深眉眼沉了沉。   虽然他也不明白,他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血刀的刀柄上,血渍里提取出来的dna又为什么会与他的dna高度一致。但是他学过《证据法》和《刑事诉讼法》,他知道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他也是百口莫辩。此时此刻警方调查出来的证据,对他非常不利。   “不会,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警方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警局,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薛习有些别扭地开口,他不习惯一次性说这么长的句子,说起来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像是外国人说中文一样。   薛深看向谷辉禾,把薛习推到谷辉禾面前,“照顾好他。”谷辉禾这个人,虽然平时二逼倒槽的。但是,在一些关键的事情上,他是能让薛深托付后背的兄弟。   “你放心,警方那边需不需要我……”动动关系?   “不用。”薛深忙摇头,笑瞥他,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如果你在拉屎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你是先拉还是先追?”   谷辉禾想也不想:“先报警吧,然后一边拉一边追,给警察留下线索。”要是窜稀,就更方便了。谷辉禾猛地想到什么,神色一僵:“你是要开始窜稀了?”   “……”你他娘的才窜稀,你全家都窜稀。   “我明白了,薛习就放在我身边,你放心,他在我这儿和我的助理是一个待遇的。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谷辉禾对薛深保证道,隐约猜到了薛深要做什么。将计就计,静观其变,才能让杨国汉露出更多的马脚,帮助警方找到更多的线索。   “带他走。”薛深撂下三个字。   谷辉禾拉着薛习就往外走。   “大哥……”薛习那双麻木空洞,常年只有书籍和数学公式的眼睛里,头一次闪过了一抹担忧。   薛深笑了笑,朝他眨眨眼:“没事儿。”   薛习跟着谷辉禾走出了病房,在离开薛深的视线后,薛习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那是薛深的钥匙。   谷辉禾和薛习是为了避嫌走出去的,薛深如今卷到了这个案子里,而谷辉禾是褚娜案的公诉人,和薛深走得太近了,难免落人口实,被人传些流言蜚语,说他们徇私枉法什么的,薛深不想给谷辉禾带来麻烦。   这两人走后,薛深一连打了两三个电话,另一只手还拿着备用手机,在发短信。等薛深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警察上门了。   警察知道薛深是律师,也知道他和上面的关系都不错,也没太为难他。但是血刀上的指纹和血液样本都是他的,板上钉钉的证据,他们也不可能装聋作哑,只能暂时把薛深带回去问话。薛深也表现得很配合,从容又淡定地拿起病房门口衣架上的外套,穿上之后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薛深闲适淡然的模样,不像是去警局喝茶的,倒像是刚吃完晚饭在自己家的庭院里散步消食的。   只是,薛深这个与最近社会关注度极高的贺凛案、褚娜案、翁雪梅案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知名律师,刚在几个警察的跟随陪同下从医院出来,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给包围了。即使薛深在记者媒体的镁光灯前做出承诺,表示清者自清,他从未做过杀人或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并相信警方会查清楚事实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还他一个公道。   但是,记者们并不买账。杨国汉和褚娜两人的家属和朋友,还在医院门口拉起了巨大的横幅,上面用鲜血书写着“杀人偿命”、“杀人者死”之类的大字,气势汹汹的。   家属觉得,褚娜是被拐卖还是被强奸是一回事,可是那么一个小生命被杀死后还明晃晃地剁碎做成肉馅,甚至灌进肠衣里做成腊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时间,医院保安和抗议的人爆发了严重的冲突,警车,救护车,几乎要把医院楼下的一小块空地挤得满满当当,周围都是围观的人群,甚至还有人偷偷拿着手机,在拍照录像。   场面混乱不堪。 第315章 系统   (偷袭)   薛深曾打赢了国内劳动公益诉讼第一案,帮数十万外卖送餐员维护权益,他的张三普法直播间更是圈粉无数,在受邀入驻各大媒体平台二十四个小时,就涨粉几百万。几百万粉丝,对于一个明星和演员来说,可能连一线明星都算不上,充其量就算是个二线、三线。但法律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众圈子,薛深几百万的粉丝量,已经快要触碰到法律圈的天花板了。   按照薛深的威信和影响力,原本他都亲自在媒体镜头前开口了,三言两语应该就能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去。但是,杨国汉和褚娜的家属在医院门口这么一闹,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刑警队长给记者和边儿上围观的人敬了个礼,在镜头前明确表示,一旦证据确凿,铁正如山,别说是律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是违法犯罪,他们都照抓不误。   刑警队长说得很公正,很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薛深找不到别的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警方侦查不可能完全不受到社会舆论的影响,事情发展到最后,很难说薛深会不会变成替罪羊。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上级责令四十八小时内限期破案,可是这案子毫无头绪,为了交差,就开高价找人冒名顶罪的。   看到薛深被千夫所指,谷辉禾忍不住挤进了人群,走到镜头前为薛深据理力争。以谷辉禾为首的一派人,直言说这件事太过蹊跷了,薛深和褚娜杨国汉这两人非亲非故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杀褚娜和杨国汉的孩子。   更何况,杨国汉住的小区是高档小区,都是有监控的。薛深又怎么可能在杀人后,还能把尸块做成腊肠,甚至嚣张至极地挂在杨国汉家的阳台上。   这不是闹吗?   薛深站在人群中,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一副疲倦至极、不堪劳累的模样,不知情的外人看来,真的以为薛深是做贼心虚,觉得薛深是怕了。   薛深身后,季然坐着轮椅从医院里边走出来,递给薛深一个玻璃杯,“薛哥,喝中药的时间到了。”因为季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医生怕他胡乱走动,把伤口撕裂了,就让护士拿轮椅推着他出来。主仆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咳嗽,一个坐轮椅,倒真显得落魄潦倒。   “这是什么东西?”薛深转过身,背对着镜头,扭开杯盖,小声问季然。玻璃杯里深棕色的液体,杯底有黑糊糊的一层小碎渣子,最上层的液面上还翻滚着颗粒状的气泡,真的像中药汤一样。   “是可乐,我刚刚从医院后门溜出去,去超市买的。”季然压低声音,用只有薛深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我看颜色不够深,还兑了点黑咖啡,加了点巧克力粉。”   薛深嘴角抽了抽,当着这么多记者媒体的面也敢浑水摸鱼,季然的胆子真够大的,脑子转得也快。薛深一仰头,不再犹豫地把那整整一大杯“中药”一饮而尽。   真别说,还挺好喝的。   “行了,都别吵了,这里是医院,不要阻碍病人就医。薛深先生,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调查,请你配合。”警察看向薛深,说了句。   薛深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偏过头去,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把手从嘴边拿下来的时候,有人隐约看到,薛深的手掌心里,似乎有血。   薛深弯腰钻进警车时,谷辉禾伸手扶了他一把,不经意地碰到了薛深染血的掌心,血渍就沾染到了谷辉禾雪白的袖口上。   谷辉禾朝薛深微不可查地颔了颔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药丢给薛深,意味深长地说道:“止痛的。”   坐在薛深边儿上的警察不傻,立刻开口道:“谷检察官,我们办案公开、公平、公正,绝不会出现刑讯逼供的行为,这一点,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申请检察院提前介入。”像是故意杀人的重大案件,检察院是可以申请,在警方侦查阶段提前介入的。   谷辉禾笑笑:“那再好不过了。你们警方办事,我放心。”   说完,他像是怕薛深紧张,又侧着头故作轻松地和薛深说了一句:“这药是布洛芬,我小时候啊,偷吃了一盒布洛芬,被我妈追着打了一个下午,还根本不痛。”   警察:“……”   薛深笑瞥他一眼,“你下次可以偷偷喝两瓶除草剂试试,喝完了,说不定坟头根本就不长草。”   “你他娘的……”谷辉禾的话戛然而止,强忍住想要伸手去捶薛深的冲动。他往后退了一步,挺直腰杆站在了警车外,目送着警车把薛深带走后,谷辉禾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让助理去超市买了把剪刀,把染血的一截袖口剪下来,将那块布料用透明的证物袋装好后,重新递给助理,“拿着这个,再去做一次血液dna鉴定,偷偷地做,别惊动了人。”他不是不信警方法医科的鉴定结果,而是不信薛深会杀人。   助理孙言不懂,“检察官,你为什么那么信任薛律师没有杀人?”   孙言在谷辉禾身边整整三年了,忠心耿耿,谷辉禾的社交圈子他也都知道,他自认为对谷辉禾是有几分了解的。可是,孙言从来没有见过谷辉禾这么信任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谷辉禾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一个人,甚至为了这个薛深,暗含警告地让警察不要刑讯逼供。   谷辉禾从口袋里摸出包烟,咬了根香烟在嘴角,孙言很识趣地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谷辉禾用手护着火苗,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个烟圈,开口:   “那小子他娘的比猴都精。”   “真要杀人,他也不至于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更不会把自己的把柄留在别人手里。”   谷辉禾轻蔑地笑了一声,余光瞥到旁边满脸淡定的季然。季然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似乎让护士推着他回去睡觉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这……薛深平时待他不薄,他怎么也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孙言皱了皱眉,是真的漠不关心,还是胸有成竹肯定薛深会没事,亦或是……打肿脸充胖子??   再说季然那边儿。   他回到病房后,因为后背的烧烫伤不能躺着,就暂时趴在枕头上。不是他没心没肺不紧张薛深,而是季然知道,薛哥是在将计就计。薛哥这人有个好习惯,他每天做的每一件事,大到开庭打官司,小到去洗手间上厕所,他都会用备忘录记下来,时间具体到秒钟,还要找好人证,物证,或者是记载好哪里有监控。要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那他就拍照发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带地址定位的那种。   别人被冤枉,被泼脏水,是要冥思苦想,愁眉苦脸地想办法,找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薛深压根不需要。   薛深的人生,每天都在做不在场证明。   这样一个严谨缜密的律师,真要是想澄清,早就当众澄清了,还用被带去警察局问话?真是笑话!季然摸不透薛深想要做什么,但是,薛哥想做的事,他作为一个下属,自然是会配合到底。   季然在脑子里整理着思路,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眼前吊瓶里滴滴答答的药水珠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陪同着一个女孩进来,女孩躺在季然隔壁的病床上,季然听说她好像是胃病发作,来挂个水。因为没有病房了,季然脾气也好,护士早上得到了他的允许后,就把女孩带了过来。   女孩一边挂水,一边刷剧。   季然只看了一眼女孩的侧脸,就被吸引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看了好半天,都移不开眼。   想搭讪,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季然迟疑了很久,等护士进来的时候,季然憋出来了一句:   “护士护士,给她加一瓶,费用算我的。”   护士:?   胃病女孩:???   (○′?д?)?   季然这边一派轻松,而薛深被带到警局后,不知道是不是谷辉禾的话起了作用,倒真的没人为难他。   警察给薛深做了笔录后,就让薛深在笔录室稍微等一会儿。   笔录室里,有热茶,有风扇,有台灯,甚至还有纸笔。   薛深百无聊赖地仰靠在笔录室的椅子里。   这时,系统不带丝毫情绪的机械音响起在了薛深的脑海中。   -   感谢黎明仍暗的又一个大神认证。   谢谢各位大佬。   九霄拜谢。 第316章 说谎   【请宿主摇一下骰子。】   薛深心神微微一动,他只用一丁点的意念力操控,就感觉到视线里出现了那个二十面的IP骰子。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半空中那颗黑漆漆拳头大的IP骰子,陀螺一样地旋转起来。   旋转了一会儿,骰子停了下来。   这次朝上的一面,点数不再是1,而是12。   薛深问系统:“12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语。大概是要让薛深自己去猜测,去摸索12点的意思。   这会儿的薛深坐在笔录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手机被暂时收走了,没有镜子,没有其他人,薛深也看不到自己头顶的IP地址发生了什么变化,更猜不透这个12是什么意思。   薛深喝了大半杯茶,也没等到人进来,他百无聊赖地挽起一截袖口,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却惊讶地发现,手腕内侧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数字——0.   薛深用拇指摁了摁手腕内侧的皮肤,那个数字散发着幽蓝色的金属光泽,完全没有任何触感,摸不到,蹭不掉,好像是融进了皮肤和血肉之间的纹身似的。   0?   这个数字的意义是什么?   薛深没有再问系统,因为他知道系统不会给他解释清楚,像是上次的IP地址,也是薛深自己摸索出来了地址的意义。系统只会起到辅助作用,而不会事无巨细地给他把所有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这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刚刚给薛深做笔录的两个警察,重新走了进来,语气沉重:“薛深先生,现在的证据对你很不利。从杨国汉家的承重墙里挖出来的那把刀上,有你的指纹,有你的血液样本,还有受害者的血液样本,甚至沾有受害者的皮屑。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如果洗不清罪名,你恐怕……”   他们警方也觉得费解,死者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死亡时间至少在半年以前了。半年以前,也没听说过薛深和杨国汉褚娜有什么仇什么怨啊,甚至都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   薛深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上,有些散漫但冷漠地把下巴搁在手背上,他依旧是笑眯眯的,但语气里可没有什么笑意,“没做过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砰——”一个警察伸手拍在木桌上,“你什么态度?给你机会证明自己无罪,给你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没办法,婴儿被杀,被碎尸,还被做成腊肉腊肠,堂而皇之地挂在家里,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舆论哗然,热门话题刚刚一经发布,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阅读量就已经破亿了。   负责压热搜降热度的工作人员,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一晚上都没阖眼,才勉强把这件事的热度压到了热搜榜50名开外。   “警方问话,录口供,做笔录,我作为一名有嫌疑的人,该配合的我都会配合。”可是,不该他配合的……像是调查证据、把幕后凶手揪出来这样的事情,他责任范围之外的工作,也没有人可以把责任甩给他。除了迫不得已,薛深并不是个喜欢越俎代庖的人。   “你……”心思被戳穿,两个给他做笔录的警察,脸色就有些挂不住。   “钱玮在吗?”   笔录室里空调开得很高,有些热,一个警察把警服袖口挽起来一截,薛深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数字,是3。手腕上有个数字3的警察拿起笔录本,和薛深谈崩了,他转身就往外走,听到薛深问的那一句钱玮在吗,他瞬间冷笑了下:“不在。”   也就是警察说完这句话,薛深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腕上的数字,从3变成了4.   “隔壁市有个刑侦研讨会,钱组长去隔壁市开会了,一个小时前的飞机。”警察又补了一句,眼神从薛深脸上移开,过了一会儿又飞快地聚焦在薛深脸上,像是在心虚些什么似的。   薛深看到他手腕上的数字,从4变成了5.   薛深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懂了。这一次IP骰子公开的内容变了,不是IP地址,大概是一个人每天说谎的次数。看样子,钱玮是在躲着他呢。   “行吧,行吧,既然钱组长不在,我有几句话,想要转达给他,麻烦你们转达一下,可以吗?”薛深就退而求其次,问道。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转身走回来,重新在薛深面前坐下,“你说吧。”他们大概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从薛深嘴里,挖出来什么对于破案有价值的信息。   “这几句话,是我做的一首诗。”薛深文绉绉的,还特意抽出张湿纸巾,擦了擦手,像古人抚琴前要沐浴焚香净手一样,“诗的名字叫做——绿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薛深温吞吞地开了金口,在笔录室里现场给两位警察同志做了首送给钱玮的诗——   “我大抵是绿了。”   “横竖都睡不着。”   “坐起来点了一支烟。”   “这悲伤没有由来。”   “黯然地看着我床头的两个娃。”   “一个不是我的。”   “一个大抵也不是我的。”   “我那暗恋了许久的女人……”最后一句还没念完,门外,传来了一阵匆忙而急促的脚步声。笔录室紧闭着的门,几乎是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的。   门外的走廊上灯光昏暗,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过来,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他整个人走进笔录室,两个给薛深做笔录的警察才满脸诧异地站起来,齐刷刷地叫了一声:“钱组长?”   两人都懵了。钱组长到底在搞什么?他们来给薛深做笔录之前,钱组长就提醒他们适当地敲打敲打薛深,必要的时候利用薛深去侦破整个案子。钱组长甚至说了,有薛深参与案件侦破,可能比一整个重案组全力以赴,还要容易许多。再难的案子,对薛深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也是钱组长跟他们说的,如果薛深问起来他去哪里了,就随便扯个借口说他不在,这件事他不会再出面。   现在,这个叫薛深的就念了一首莫名其妙的诗,钱组长怎么就自打嘴巴,自己跳出来了? 第317章 谈判   “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钱玮摆了摆手,强压着火。他在监视器里看着笔录室里的一切,薛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这话,是对刚刚做笔录的那两个警察说的。   笔录室的门重新关上。   钱玮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你故意的?”故意提到他的初恋,表面上是在舞文弄墨地作诗,实际上是在威胁他出面。如果他不出来,薛深就会把他利用褚娜的事公之于众。   “合作吗?”薛深问。   钱玮气笑了,“你找我合作?健忘症?”他是重案三组的组长,薛深是刚刚卷入刑事案件的重大嫌疑人。更何况,薛深早上的那些话,让他难堪到了极点。如果杀人不犯法,他可能连杀薛深灭口的心都有了。薛深,居然还敢来找他合作?他怎么敢的??   “不跟我合作,你有办法侦破杨国汉涉嫌强奸的案子吗?你有办法侦破杨国汉涉嫌故意杀人的案子吗?”薛深不紧不慢地把手边空掉的茶杯递给钱玮,意思很明显。   钱玮跟没看见似的,磨了磨牙,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我早晚能查出来!”   “可惜,你没那个时间了。”薛深指了指自己手腕上不怎么便宜的腕表,“杨国汉涉嫌强奸的案子,到现在你连立案都立不了。”立案,至少要有证据初步证明凶案发生,可是现在证据不足,没办法立案。这倒不是说警方的能力有问题,而是时间隔了太久了,强奸案的黄金取证时间,是案发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只要被强奸的受害者别洗澡,立刻去医院做检查,是可以在受害者体内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样本的。   但是,隔了不知道几年,样本都变成孩子了。   孩子都死了至少半年,做成腊肉风干了。   怎么查?   还查个屁!   “还有,”薛深抬了抬眼皮,又说道:“杨国汉涉嫌故意杀人的案子,限期七十二小时内破案,可是现在……你连杨国汉在哪里,婴儿的尸骸藏在哪里,婴儿具体的死亡时间,都不知道。”   “婴儿的尸骸?”钱玮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薛深:“婴儿的尸骸,不是已经做成腊肉了吗?”   “杨国汉做腊肉用的是五花肉,做腊肠用的是胳膊和腿上的肉。脑袋呢?脖子呢?内脏呢?哪怕是抛尸荒野或是掩埋尸体,也不可能死不见尸吧。”其实,钱玮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刑警,这些事情薛深都能想到,钱玮绝对不是没想到,只是,省里那个“七十二小时必须破案,否则就要有人乌纱不保,为此付出代价”的警告,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慌了。   “你知道杨国汉把尸体埋在哪里了?”他们出动了大量警力,甚至从其他重案组和缉毒组调了几十只警犬,到杨国汉和连春云的老家,把那村庄上下甚至是整个后山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半点可疑的玩意儿。   他就不信,薛深还能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   “那你知道杨国汉在哪里?”钱玮二问。   “现在还不知道。”薛深保守地说道。   钱玮很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就焦急地问:“他在哪里?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你有什么条件?”距离七十二小时破案的时间限制结束,只剩下不到七十个小时了,他急啊!   按理说这个案子牵扯到褚娜,褚娜和钱玮又有着那种关系,钱玮可以直接申请不卷进这个案子里的。只不过,钱玮眉目沉了沉,富贵险中求,如果这个案子破了,他就能在原有的位置上动一动。身为警察,破案是他应尽的职责。但是,自私是人的天性,没人会嫌自己钱少,也没人会嫌自己的位置太高了不是?   “不急,我先找到杨国汉,其他的,以后再说。”他还没蠢到在有监控的笔录室里,和钱玮提条件。   有时候,让一个人忌惮你的能力从而对你心存顾忌,比你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要更重要。   只不过薛深不明白,在他刚刚认识钱玮,甚至是两个人去大牛村的时候,钱玮都是一副他只对破案感兴趣,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钱玮从一个铁面无私的公职人员,变成了这么一个追逐名利勾心斗角的人?   薛深没多想。因为,钱玮已经按照薛深的要求,取回来了薛深的手机。因为薛深说,想要找到杨国汉,他需要用自己的手机先确认一件事。   薛深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屏幕上,有一条消息,一个未接来电。   消息是薛习发来的,“一切顺利。”   薛深挑了挑眼皮,鱼儿,上钩了。   边儿上的钱玮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薛深从代理律师摇身一变变成杀人案的嫌疑人后,重案三组这边着手调查过薛深,知道薛深有个学霸弟弟,叫薛习的。   “你安排几个人,去我家附近守着,尤其是小区门口和地下停车场的监控盲区,派人盯死了。我家的地址,你知道的。”   “你家?你的意思是杨国汉去了你家?”钱玮眉头拧得都快要打结了,想也不想地否定道:“不会,今天早上我们也去你家调查了,连杨国汉的影子都没看到。”薛深是嫌疑人,他们肯定是要去薛深家里了解情况的。但是,确实没有看到杨国汉的踪迹。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有人在薛深家的小区里蹲守,没有任何异常。   薛深一边和杨国汉说话,一边瞥了一眼手机上半个小时前的一通未接来电。   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眼皮跳得厉害,莫名的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深赶紧给他妈妈回拨了过去,无人接听,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薛妈妈才接起来了电话。   “薛深,我到丽城了。半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刚下火车,现在我快到你住的地方了。薛宁出了点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忙完手头的案子回来一趟吧。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薛妈妈说完就挂了电话,上次薛深回老家,给薛妈妈留过一把自己住处的钥匙。   “喂,妈,等一下!等等……”薛深一听就急了,按照他和薛习的计划,杨国汉很有可能已经进到他家里了,要是他妈妈这个时候过去,恐怕就要撞上了!!   “嘟嘟——”电话的另一端一阵忙音。   薛深立刻给他妈回拨过去一通电话,心里焦躁得厉害,跟猫爪子挠似的。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妈妈的手机没电了。   薛深猛地站起身。   糟了!   (写薛妈妈而不写名字,不是因为薛深的妈妈不配有名字,而是因为前面有人评论说,觉得薛妈妈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主角的妈妈,倒像是主角的女朋友,觉得出戏。) 第318章 装瞎   再说薛妈妈这边儿。   出租车停在薛深住的小区门口,因为是高档小区,出租车是不能随便进出的。薛妈妈付完打车费后下了车。还没进小区,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呼救声。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拐过一条街,就看到街尾的垃圾桶旁边,躺了个老大爷,捂着腿喊疼,脸上的五官有些扭曲了,但面色红润,看起来精气神不错。   薛妈妈很擅长察言观色,连应付薛爸爸在科技院的同事,都如鱼得水,完全能控制住场面。她只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大爷,就什么都明白了,随口问了一句:“老大哥,我身上只有十块钱了,能扶您起来吗?”   老大爷看了她一眼,突然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小块空地:“来,孩子,一起躺下。”   “……”碰瓷也能职业化,这个世界真可怕。   薛妈妈摇摇头,转身往小区门口走。   她是生面孔,但是保安看到她手里的门卡和钥匙,很爽快地就放行了。   小区里有溪流,有大面积的绿化和人工湖,环境非常不错。薛妈妈左手提着好几袋东西,有年糕,有兔肉,还有一些有机绿色蔬菜,都是薛深平时爱吃的零嘴和蔬菜。她右手拿着一把黑色大伞,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下了雨,黑色伞面还湿哒哒地滴着水,现在雨停了,薛妈妈就直接把伞当成拐杖用了。   薛妈妈进了楼道,电梯很快停在了薛深住的那一层。   只是,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薛妈妈走出电梯,惊讶地发现薛深住处的门是虚掩着的,门根本没锁,甚至还露出了一条缝隙。   薛妈妈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她也不报警,把年糕和蔬菜放在一旁,双手把伞横握在胸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拉开门。她胆子大,年轻的时候家里种的庄稼被野猪给祸害了,她为了抓野猪,在苞米地边上搭了个窝棚,深更半夜就一个人守在那里,还真逮着了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   饶是薛妈妈胆子再大,拉开门的瞬间,也是头皮发麻,腿肚子打晃。   屋里散发着一阵浓重的腥臭味。   像是血腥。   客厅里,一个深棕色皮衣搭配黑裤的男人,戴了手套,穿了鞋套,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那个人绝对不是薛深,一是身形和气质不像,那人的肚子有些发福了,而薛深腰细腿长的,脊梁比那人挺拔多了,二来,谁在自己家里还穿着鞋套戴着手套,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那人像是听到了身后门轴转动的轻响,缓缓转过身。   “薛深,薛深你在屋里吗?门怎么没锁?”薛妈妈眼神发直,瞳孔放得很大,但是不聚焦,她吃力地在门框和门口的鞋架上摸索着,被门槛一绊,连人带着手里的黑伞一起,摔倒在地上。   杨国汉快步走过来,戴了白手套的手扶住薛妈妈的胳膊,眼底有警惕,也有杀意,“阿姨,您眼睛看不到?”他来薛深家,是为了把薛深杀人的嫌疑进一步坐实。谁让薛深发现了他的秘密,还险些揭破了他的罪行?和他作对的,都不得好死!他要让薛深的后半生,在高墙铁窗之内度过。他已经打探过,薛深被警方带走了,嫌疑没洗清,二十四小时内是不可能从警方那里走出来,更不可能回家。   杨国汉却没想到,会在薛深家门口,误打误撞地碰到了这个女人,这人……看年龄,再看看她那与薛深有三分相似的眉眼和唇形,难道是薛深的母亲或者是女性长辈?   杨国汉眯了眯眼睛。不管了,不管她是谁,如果看到了他出现在这里,那他之前处心积虑设计的所有布局,就全都白费了,那就只能……   “儿子,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不对,你、你好像不是薛深,你是谁啊?”薛妈妈试探地伸出手,茫然地去摸杨国汉的脸,似乎要确认他是谁。甚至连杨国汉摸出口袋里随身的钢笔,笔尖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五毫米了,她根本都不躲,空洞且没有聚焦的眼睛,眨都不眨。   杨国汉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是个瞎子,“阿姨,我是您儿子在君璟的同事,也是他的好朋友。他饮食不规律,胃病发作了,我们刚好在合作一个大案子,他就拜托我过来给他做点吃的。但是我今天叫外卖买的肉和大骨头不新鲜,弄得这屋子里一股子腥臭味。您还没吃饭吧,我炒两个菜,一会儿咱们一起吃个饭。薛深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   杨国汉话说得相当漂亮,甚至亲自帮薛妈妈解开鞋带,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他想弯腰帮薛妈妈穿拖鞋的时候,手指头都碰到薛妈妈脚腕了,薛妈妈忙阻拦:“不用不用,你们律师的手,是翻卷宗拿证据的,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我带了点年糕和兔肉,还有点蔬菜,那就麻烦你把菜泡在洗菜池里,把年糕放进冰箱里,把兔肉洗一下,下锅用水焯了。”   杨国汉仔仔细细地盯着薛妈妈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和眼神。可是,薛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什么不对劲儿的表情,甚至于路过客厅里那个放着尸体残骸用保鲜膜包裹了十几层的脸盆时,都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可能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薛妈妈踉跄了下,差点被脸盆绊个跟头,还抬脚踢了踢那个脸盆,什么反应都没有。   杨国汉渐渐地放下了心底的警惕。   还好,还好,薛深的妈妈是个瞎子。   “那阿姨你先在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炒菜。薛深也真是的,知道您眼睛看不到不方便,还让您一个人大老远地过来。”杨国汉装得有模有样的,他去厨房找了条围裙,刚系在腰上,就听到屋里传来的电话铃声。   杨国汉神色一凛,悄无声息地转身回了屋里。   薛妈妈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薛深打过来的。   -   (明天继续,坐了一天的火车,吐了) 第319章 冲突   “能帮我按下接听键吗?我看不到。”这个理由很正当,让人无法拒绝。   薛妈妈的手机很旧,款式也老了,还是几年以前薛爸爸去世前,夫妻俩最后一次散步,薛爸爸买给她的。因为这个原因,薛妈妈一直舍不得换。好在是旧手机,杨国汉帮她把电话接通后,通话页面不能最小化,杨国汉也就看不到手机上的其他信息。   “好。”杨国汉从沙发背上拿起薛妈妈的手机,摁了下接听键。手机还连着充电器,似乎在充电。   “喂,儿子,我已经到你家里了。你不是爱吃红烧肉吗?我去市场看了,做红烧肉的黑猪肉不怎么新鲜,白猪肉你又嫌不好吃,我就没买。”黑猪要喂上十几个月才宰杀了送菜市场,白猪只喂三四个月就进菜市场了。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价格、口感和肉质都是天差地别的。   红烧肉?电话那头的薛深微微愣了一会儿。他从小就不怎么爱吃肉食品,尤其是大学读的是法律专业和法医学专业,对肉类就更是敬而远之。他妈妈从小就操持着一家人的饭菜饮食,记得一家人的饮食喜好,怎么会突然出这么明显的错误?   薛深不动声色,试探了一句:“妈,家里有空调,要是冷了,你自己开空调。”   “行,空调吹着舒服。”   薛深的脸色沉了沉,一定是出事了。   他升合伙人那时候,买房买车后,就想把他妈妈接过来照顾,他几个弟弟工作的工作,在读书的也是读大学或者是读寄宿学校,一个学期才回几次家,他妈妈到城里来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可当时他妈妈是怎么说的,说不习惯吹空调,一吹空调觉得浑身都疼,还不如家里烧的炉子和火炕,热乎乎的舒服。   “对了,阿深,回来的时候买点大豆,黄酒,高粱酒,还有红曲,做点红腐乳,腌上半年就入味了。”母子俩感情很好,又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杨国汉接过薛妈妈的手机,重新帮她插上充电器。刚刚薛妈妈的手机只充了百分之十的电,打了一通电话又快要自动关机了。   “阿姨,您不和薛深聊工作上的事?”连家里有他这么个外人,薛深他妈都不问问薛深?是察觉了什么还是……   “律所的工作,涉及到的都是当事人的隐私,我直接问,他也未必会愿意跟我多说。”要是薛深随便透露当事人的隐私,那他也不用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杨国汉就没再问什么,“阿姨那您稍等下,饭马上就好了。”   *   “我妈在我家里,杨国汉也在。家里有尸体,尸体腐烂了半年多了,和之前做成腊肠的人肉,应该是同一个人。”薛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要是站在杨国汉面前,他连掐死杨国汉的心都有了。毕竟,现在和杨国汉同处一室,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妈妈,他的至亲。   “杨国汉在你家里?”钱玮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薛深开的是免提,薛深母子的对话,他一直在旁边听着,再平常不过的几句话,说的还是红烧肉、豆腐乳这种家常菜和小吃。薛深是怎么判断出杨国汉在的?又是怎么判断出家里有尸体的?   薛深简单解释了几句,“老钱,尽快出警吧,不能再耽误了!再耽搁下去,抓到杨国汉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再耽搁下去,他妈妈身边那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炸得他妈妈粉身碎骨。   钱玮眼珠转了转,略一思忖,同时说道:“你冷静一下,我会派侦查员过去盯着,如果真的有问题,再制定详细的抓捕计划。但不是现在,现在连上级的逮捕令都没有,怎么出警?就算我越权下命令出警,那枪呢?没有上面的逮捕令,枪支弹药和武器,又要怎么解决?”   薛深怒火上窜,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腿,他也知道钱玮说的是对的,可事关他的亲人,他没办法理智,“那这样,能不能让我也一起过去?”他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是和犯罪分子共处一室的不是别人,是他妈妈。不担心,怎么可能?   钱玮犹豫了下,“你的嫌疑还没洗清,刀柄上你的指纹和血液样本是怎么回事,警方还在调查,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钱玮顿了顿,分析道:“况且,正因为里面的人是你妈妈,你太激动了,薛深,你带着现在的焦躁和情绪过去,即使到了现场,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怪薛深的意思,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事实证明,钱玮的经验判断并不十分准确。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也正是因为薛深没听从钱玮的指挥,另辟蹊径,才堪堪从杨国汉手里救下了他妈妈的命。   “薛深……”   薛深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打断他:“因为那不是你妈妈。”对上钱玮微微沉下去的眼神,薛深沉默了下,摁了摁突跳着的眼皮,有些挫败又无力地重新坐下来,“对不起,是我情绪失控了。我能保证自己听从指挥,但是,老钱……现场我必须要去。”   钱玮似乎动摇了,在衡量这件事的利弊。   薛深继续敲边鼓,说道:“哪怕是已经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甚至是被判刑的罪犯,也有资格前往现场指认其他犯罪嫌疑人,为什么我不可以?”他还只是有嫌疑,刀柄上的指纹和血液样本,根本不足以证明他杀人,只是证据对他不利,如果警方和检察院找不到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杀了人,他还是要被无罪释放的。   薛深不想和钱玮正面冲突,但是,事情关系到他妈妈的安危,他不得不据理力争。   “好吧。我带几个重案三组的人,过去看看。”钱玮松口了。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一次简简单单的侦查行动,却捅了大篓子。 第320章 钱玮   再说钱玮这边,薛深不知道钱玮是怎么和警方的同事说的,过了不一会儿,几辆非警用牌照的私家车从警局大门开了出去,车上除了薛深,都是重案三组的老刑警,穿的是便衣。   路上,因为薛妈妈的情况很危险,车速很快,一个小时的路程才开了四十分钟,就到了薛深住的小区门口。   钱玮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的一个糖葫芦小摊旁边,随手拿起一串糖葫芦,扫码付钱的时候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糖葫芦摊主压低声音:“老大,没有看到林女士出来,也没有看到嫌疑人杨国汉出来。”薛深的妈妈姓林,林女士,指的就是薛深的妈妈。   “屋里有几个人?”   “除了林女士,据侦查员侦查推断的结果来看,屋里应该只有杨国汉一个人,没有同伙。”糖葫芦摊主递了副看起来很劣质的眼镜过来,镜框还是粉色蝴蝶翅膀的,大声说道:“您拿着,今天我们摊做活动,买糖葫芦送玩具眼镜。”其实是特制的望远镜。   钱玮戴上眼镜,抬头一看,对面小区楼上的窗户是关着的,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厨房里有个人影在走动,还戴着条围裙,端着锅,好像是在炒菜。看身材体格,像是杨国汉。但到底是不是,目前还不能确认。   “小心点,这个人的侦查和反侦查意识很强。”确实强,强到他们来的路上,让警局的同事查遍了沿途的监控,十几个监控,愣是没有一个监控拍摄到杨国汉的踪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不声不响地摸进这个小区的。钱玮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区可是高档小区,连宠物狗宠物猫都必须在小区街道办登记,登记过后挂着狗狗身份牌猫猫身份牌,才能入内,杨国汉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是,您放心。”   钱玮抿抿唇,拿着一串糖葫芦回到车里,把大致情况跟薛深说了。   薛深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分三路,一路人上楼从正门侦查,一路在外围和楼下守着,一路从窗户那里进去。”钱玮想的是,虽然没有逮捕令不能实施抓捕,可要是起冲突了,嫌疑人先动手,警方被迫还击,那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薛深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家的楼层不高,有空调外机和线路管道,爬窗其实不难。可难就难在,小区的安保条件太好,保安每隔二十分钟就要巡逻一次。要是惊动了保安,把事情闹大了,或者是伤到了小区里的居民,就不好办了。   “尽量不要用枪。”闹大了,一旦伤及无辜,整个重案三组都要有麻烦。   “我知道。”钱玮欣慰地看了薛深一眼,似乎很意外薛深在心急如焚的时候,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全。钱玮看了一眼手机,神色复杂地瞥着薛深,“褚娜已经放出来了,我听说,是你让人去保释她出来的。”   “嗯。”   嗯?这算是什么答案?钱玮眉心拧了拧,“为什么?”要不是年龄差,他都要怀疑褚娜和薛深之间有点什么了。褚娜的事,薛深倒是比他还上心。   薛深笑笑:“精神失常的人,哪怕是犯了罪被判了刑,服刑期间还可以申请保外就医,褚娜怎么了?褚娜为什么就不可以?”   钱玮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讪讪地说:“赵冬菱的孩子没了,甚至被传染上了绝症,总该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任,付出代价。”   薛深没说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薛深,不该你管的闲事,少管。”钱玮警告了一句。   薛深歪头看向他,明明微笑着,但是眼神却是彻骨的冷,“你好像,很不希望你的初恋女友被放出来。”   “你好像,很喜欢自作聪明,多管闲事。”如果不是薛深横插一脚,这些年他借助褚娜博了不少同情,等事情了结了,再亲手把褚娜送进去,还能给自己立一个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人设,多好?可是这一切都被薛深给毁了。   “钱玮,在派出所实习的第一年,把自己的后妈送进了监狱,盗窃罪,有期徒刑两年零三个月。这个案子帮助你进了重案三组,也是因为你大义灭亲,上面对你的评价是——公正无私,大义灭亲。”   “进重案三组的第二年,把自己的表弟送进了监狱,容留他人吸毒罪,有期徒刑一年零九个月。这个案子帮助你晋升成为了重案三组的副组长。上面对你的评价是——壮士断腕,纪律严明。”   “成为重案三组副组长后不到半年,你又把自己同寝室,睡在你下铺的室友,给送进了监狱,罪名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这个案子帮助你晋升成为了重案三组的组长,还在表彰大会上拿了两个荣誉勋章,对吧?上面对你的评价是——铁腕之治,重拳出击。”   薛深跟如数家珍似的,对钱玮的履历信手拈来。甚至于,每个案子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法院是怎么判的,薛深都记得一清二楚。很多事,很多卷宗和案件,都已经尘封在钱玮的记忆里,连钱玮自己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他没想到,薛深居然跟背自己的履历一样,说得一字不差。   “别人晋升费的是时间、金钱和人脉,老钱,你晋升可是费亲人费朋友啊。”薛深的话里,嘲讽的意思很明显了,“怎么,莫不是这一次,你还想把褚娜也送进监狱,从而给你自己谋个一官半职?临退休前,混个局长副局长当当?”钱玮所谓的铁面无私,所谓的大义灭亲,不过是踩着身边人的骨血上位罢了。   “胡说八道!”钱玮气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的,他竖起三根手指,“我指天发誓,我办的每一场案子,都公正严明,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难道只因为这些是我认识的人,你就怀疑案件的公正性吗?他们有没有罪,有没有过错,检察院审查起诉了,法院审理判决了,难道你觉得检察官和法官的公职行为,也都是在为我的晋升铺平道路吗?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不承认,薛深也不气恼,慢吞吞地说出来一句让钱玮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话。 第321章 开枪   “按照法律规定,身为警察,与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有利害关系,应该退出案件侦查的吧。”无论那些人有罪无罪,无论钱玮说的有多么冠冕堂皇,他的行为,都是违反回避制度的。薛深不知道,钱玮是怎么参与到这些案件里的。但是,钱玮的履历,根本经不起推敲。细细一看,就像月球表面一样,都是坑,都是漏洞。   钱玮的脸色有些难看。   薛深耸了耸肩,“不过无妨,我们的合作,仅仅止于这次对杨国汉的抓捕,和对我妈妈的营救行动。只要我妈妈平安无事,你的履历……我想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也没有了解过,更不会深究。”所以一会儿营救,你别耍什么下三滥的阴招。   钱玮皮笑肉不笑:“大家彼此相安无事,当然最好。”否则,鱼死网破,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两人暂时达成了共识,但是等到晚上天黑,真正落实到实践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钱玮带着几个人摸黑进了楼道,动作很轻很小心,连声控灯都没亮。几个人都有着多年的侦查和抓捕经验,没坐电梯,而是走楼梯,小心地在墙体和楼梯拐角之间隐匿着。   薛深家在六楼。可是,钱玮他们走到四楼和五楼之间的缓台时,五楼的一个老爷爷出来倒垃圾,看到钱玮他们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突然厉声呵斥道:“缓台上的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你们是做什么的?!不出来我报警了!!!来人啊,抓贼啊!!!!!”   这老爷子年轻时候是唱京剧的,一开嗓子嗓门很大,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能听到。   “糟了!”钱玮骂了句脏话。   *   薛深摁了摁耳朵里的微型耳机,把钱玮那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面色微变,从七楼的窗口顺了根绳子下去,另有一根拇指粗的绳子缠在腰间,把薛深从七楼顺到六楼。薛深和住在七楼的这对小夫妻关系很好,还帮他们解决过一场劳动合同纠纷,连法庭都没上就把问题解决了,那对小夫妻俩刚大学毕业,有上顿没下顿的,整天吃清水煮白菜,清水煮土豆,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薛深就没好意思问他们要律师费。所以这次薛深上门求他们帮忙,这对小夫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薛深顺着绳索从七楼爬到六楼的时候,这对小夫妻俩,女人在帮薛深望风,男人小心翼翼地顺着窗口往下放绳索,他手里攥着的绳索,正是缠绕在薛深腰上的救命绳。   薛深被放到六楼时,朝楼上比了个OK的手势。他腰上用力,腿一蹬,手一撑,就翻进了自己家的阳台。那轻车熟路的姿势和动作,楼下拿着望远镜蹲点的几个侦查员都看懵了,甚至要怀疑薛深以前是不是受过最专门最系统的训练,那动作可绝对不是空有一身蛮力,或者是随随便便地训练三两天就能有的。   “薛深!”是薛妈妈的声音,听到阳台上有声音,她就从卧室里跑出来了。   “妈!”薛深松开腰间的绳扣,大步走上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他妈妈,生怕他妈妈受了什么伤,眼里都是紧张。   “我没事。”薛妈妈把她装瞎蒙混过关的事,拣重点的跟薛深说了。看到薛深脚边那条从阳台蔓延到屋里的绳子,薛妈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就去拧薛深的耳朵,“连阳台都敢翻,这可是六楼,你不要命了?!”   薛深还没来得及说话。   阳台的门被一脚踢开了,杨国汉挟持着个人站在了阳台门口,手里的枪就顶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真不愧是亲母子,都那么会装模作样,你装瞎还装得挺像的,真把我给骗过去了。”杨国汉冷笑一声,阴鸷的视线落在薛妈妈身上。   薛深把他妈妈挡在身后,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薛深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被杨国汉挟持着的人,不是钱玮又是谁。   杨国汉手里拿着的枪,应该也是钱玮的。   杨国汉身后,有几个警察持枪指着他,但是,大概是顾忌着钱玮落在了杨国汉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薛深无语地叹了口气,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钱玮比杨国汉高了半头不止,也比杨国汉壮实了许多,还有身手,常年接受特殊训练的钱玮,要是在路上遇到个流氓混混,不说以一当十,一打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怎么会被杨国汉挟持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薛深分辨不清楚。   似乎是察觉到了薛深的心思,钱玮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楼下那个唱京剧的老爷子,被他挟持了。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不赶快服药送医院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他不得已才只能自己上,去换那个老爷子。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老爷子死在这里,真要是死了,他肯定要担责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薛深打的那通电话,就是在通风报信,用暗语传递这里的消息吧?”杨国汉握着枪,却没看钱玮,而是看着薛妈妈,一字一句地问道。   杨国汉是个聪明人,看到此时此刻的状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错。”薛深和钱玮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地开口替他妈妈回答了杨国汉的问题,开始分散杨国汉的注意力。   “首先,我不吃红烧肉。”   “其次,我妈妈不吹空调。”   “再其次,我妈妈不会做红腐……”   薛深还没说完,钱玮一把推开杨国汉持枪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甩飞出去。杨国汉虽然没有身手,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是有的,钱玮被他踢打到,踉跄了下差点跌倒,薛深伸手扶了一把。   “钱组长小心!”   “钱玮,小心!”   “快躲开!!”   几声惊呼里,杨国汉趴倒在地上,枪居然没脱手。   他举枪瞄准钱玮的后背。   薛深刚刚扶稳钱玮,还没来得及收回手。钱玮看也不看身后的杨国汉,条件反射似的,抓住薛深反手推向杨国汉。   “砰——”   杨国汉也不知道是枪走火了还是真的动了杀念,对着薛深的后背就开出一枪。 第322章 死亡   “薛深!”   “薛律师!”   “阿深!!”薛妈妈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薛深挡着。   可是薛深这套房子是小户型,阳台面积不大,七八个大男人堵在门口,把阳台挤得满满当当,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薛妈妈刚刚被薛深护在阳台的角落里,根本冲不出来。   “砰——”   枪响,一道身影猛扑过来,把薛深往旁边重重地一推,自己迎上了那颗子弹,应声倒下。几个警察冲上去,一脚踢开了杨国汉手里的枪,把杨国汉反剪着手臂,拿手铐给铐了。   薛深还没站稳,就听到钱玮惊恐的叫声:“褚娜,褚娜,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枪?你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有血……叫救护车,打120,快,快打120!!”   褚娜?薛深头皮一麻,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褚娜被钱玮扶着,无力地靠在钱玮怀里,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只是,鲜血却止不住地从她指缝里溢出来。褚娜今天穿了件浅色的针织衫,鲜血把她的整只手和上衣都染红了。   “不用了。”褚娜推开钱玮,语气是冷的。   钱玮被推开,褚娜虚弱地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薛深,嘴角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她伤得太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声音像是破了的风匣。很轻,很轻。   薛深一个箭步走上去,拨开钱玮,连忙弯腰凑过去听褚娜的声音。   “人人都嫌……嫌我这副……残、残躯败体肮脏不堪,就连……钱玮……也是厌恶我的……他在利用我、我……我知道……我都知道。”褚娜每说一个字,喘息就更剧烈一分,她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瞳孔已经渐渐扩散,仿佛失了焦距。   “褚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钱玮听得不太清楚,但是褚娜提到了他的名字,说了利用、厌恶这两个词,钱玮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他半跪在褚娜面前,伸手握住褚娜染血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对褚娜,他确实有利用之心。   但是,这利用心之中,未必就没有夹杂半点真情实感。   可是褚娜已经意识不清,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凭着最后残存的意识和本能,磕磕绊绊地说道:“薛深……谢谢你……就只、只有你……是真心愿意帮我,愿意……拉我一把的。”   “你……帮我一次,我……救你一命,我们……扯平了,扯平了。”褚娜吃力地撑着,强睁开眼睛,“我、我……谁也不欠了。”   薛深捏了捏眉心,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长子,父亲栽培他,母亲教导他。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照顾好这个家庭,照顾好他几个年幼的弟弟,好在几个弟弟都比较争气,也很懂事,没让他这个大哥变成扶弟魔。但是,薛深也从来没有被谁这样保护过。   薛深嘴角牵出一抹笑,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讽。   他和钱玮在大牛村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换来的是什么?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在杨国汉开枪的时候,在生死一线的时候,钱玮毫不犹豫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杨国汉的枪口下。   而褚娜,他跟褚娜才刚认识几天,甚至都没有正面接触,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以说是根本不熟。薛深对褚娜的印象和标签,就是一个遭遇惨痛的可怜人。   只是因为一时的善心,薛深觉得褚娜遭遇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还被钱玮算计,现在一个人待在警局里太可怜,所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顺手拉了褚娜一把。   结果,就换来了褚娜的以命相护。   “薛深。”褚娜缓缓地坐起来,薛深连忙伸手去扶她。褚娜的气息渐渐平稳了,喘得也不明显了。可是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是大限将至了。   褚娜握着薛深的手腕,用没有染血的那只手,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血污沾染到薛深身上,“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薛深,谢谢你为我维护了看不见的正义。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薛深没有感激褚娜的救命之恩,甚至没有对她说一句谢谢。但是,哪怕这一刻的褚娜要天上的月亮,薛深都会想办法去帮她捞。他对褚娜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恩情和敬重之情。   恩情,感恩她不顾自己安危的奋力相救。   敬重之情,敬重她哪怕经历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绑架、贩卖、囚禁甚至是强奸,她这个人的心里却依旧保持着一份善念。   褚娜伸手指着杨国汉,逐渐涣散的瞳孔里缓缓浮出一抹恨意,“我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他……负……法律责……”最后一个任字,褚娜没有说完。她指着杨国汉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无力地砸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褚娜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却振聋发聩。   这是在场所有人一致的感受。   振聋发聩,不是因为褚娜的死,而在于她被杨国汉和连春云迫害致死,却依旧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她要让杨国汉负法律责任,而不是要以动用私刑的方式让薛深或是让钱玮当场动手,或者是开枪杀了杨国汉。   无论褚娜遭遇过什么,她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   静,现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除了在角落里钳制着杨国汉的那个警察,不敢擅自走动,其他几个便衣警察,纷纷走到褚娜的遗体前,朝着褚娜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钱玮红着眼睛,猛地揪住薛深的领口,“是你害死褚娜的,是你害死她的,如果她没有替你挡那一枪,她就不会死,她根本就不会死!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才肯善罢甘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时候,薛深做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第323章 冤案   没有人看清楚薛深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直到一声枪响,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钱玮离薛深最近,他只感觉自己的耳朵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耳朵,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钱玮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耳朵,耳廓上的一圈肉,缓缓地渗出了血。他身后不远处的白色墙面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弹痕。   薛深动作散漫地把还有些发烫的枪往身后一扔,没回头看,但精准地扔到了身后的警察怀里。   薛深此时此刻的脸色阴狠得厉害,别说是钱玮,连把他从小带到大的薛妈妈,都被薛深的脸色吓得不轻。薛深天生乐观豁达,哪怕是在法庭上面对句句带刺的对方律师,他也是笑呵呵的,是彬彬有礼的。除了薛深他爸被科技院的人污蔑泼脏水的事揭露出来时,薛深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   “说实话,那时候你的脸色可真的很难看,很吓人,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边还有那么多的警察,我真的要怀疑你打钱玮的那一枪会不会打向他的心脏,而不是打偏到了墙上,只是把他的耳朵擦伤了一点点,见了点血。”这是薛妈妈事后和薛深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对薛深表述的。   薛深扶着薛妈妈,也没和以钱玮为首的重案三组多说话,只是冷淡又疏离地点点头,就扶着他妈妈一声不吭地走了。把现场,把褚娜的尸体,留给了警方。不是薛深忘恩负义,放着救命恩人的尸体不管,而是死了人,并且是中了枪而死去的,警方和法医是一定要介入调查的。哪怕薛深是律师,也没有资格更没有权力直接把褚娜的尸体带走。   这是纪律。   也是法律。   *   “妈,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泡杯红茶。”薛深把他妈妈带到了他在君璟的办公室。现在他家里是凶杀案现场,警方已经拉了警戒线介入调查,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的。这个时候风声鹤唳的,让薛妈妈自己坐火车回去,薛深也不放心。   薛妈妈拍了拍薛深的手,安慰地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今天那个褚娜豁出性命地扑过来救你,她临终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求你?我看到她塞给你的那张纸条了,儿子,人家救你的代价是付出性命,咱不能忘恩负义。她有什么遗言你就看看,有什么遗愿你就尽量满足她。”   薛深嗯了一声。   不错。   除了让杨国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法律责任之外,褚娜还塞给他了一张纸条,纸上写着一个案号,一个年份,还有一段血红的字——   致薛深:   当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纸上写着的案号,是一个刑事案件的裁判文书号,这个年份是案件发生的年份。这个案子是钱玮作为主要侦查员的案子,犯罪嫌疑人已经判了死刑,下周就要执行了。   此案有冤,我愿意指着褚家几代人的牌位和褚娜这个名字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非是因为我与钱玮之间的恩怨情仇,为了污蔑他而扯出来的谎话,是真是假,我想你应该有办法查证。   信不信我的话,愿不愿意帮这个无辜受屈的嫌疑人翻案,都在你薛律师一念之间。   祝好。   褚娜。   那封信,那张纸条,在回律所的路上,薛深已经反反复复地看了无数遍,几乎能把纸条上的内容倒背如流了。   只是薛深的脸色不太好。   薛深在裁判文书网查了这个案子,一审是由中级法院审理的,判的是死刑。当事人不服提起了二审,二审是由高级法院审理的,判的依旧是死刑。因为是死刑立即执行的案件,执行前必须要报最高法核准。这个案子当时也确实是报到了最高法,核准了死刑的执行。   像这种被中级、高级判处死刑甚至是最高法核准死刑的案子,是很难推翻案件判决的。   更何况,薛深看过了几个法院下的判决书和案子相关的裁定书等一些法律文书,发现这一整个案子,从一审打到二审,再到死刑复核程序,换了整整八个刑事辩护律师,还有三个刑事律师在这个案子审理期间因为各种原因,进去了。   如果让薛深用十五个字形容这个案子,那么大概就是……   危险性很高。   难度非常大。   成功率很低。   薛深有些倦意地捏了捏眉心。   接?还是不接?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手机响了。   薛深眼底带着些燥意扫了一眼,是钱玮打过来的电话。这个时候,钱玮不在警局审讯杨国汉,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薛深皱皱眉,想也不想地直接摁了挂断。   过了两三秒钟,钱玮又打了电话过来。   薛深依旧不接,把手机调了静音。   钱玮又打了三四个电话,就没再打过来了。这时,薛妈妈的手机响了。   “喂,哦对,是,你找薛深是吗?行,那我把电话给他。”薛妈妈把电话递过来,小声说:“找你的,警方打来的。”   薛深也不好对他妈妈发脾气,接过来,喂了一声。   “薛律师,我是重案三组的副组长。是这样的,杨国汉……想见你。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薛深眯了眯眼,那关他什么事?难不成犯罪嫌疑人想见谁,还得八抬大轿请到警局吗?警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我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整个重案三组、四组和五组手段尽出,可是杨国汉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也不肯配合调查。他只说了一句话——让薛深过来,否则,免谈。”   薛深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他妈妈。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薛妈妈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马上到。”薛深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薛深很快到了警局,走进审讯室。   杨国汉戴了手铐,坐在被审讯犯人坐的椅子里,一直在闭目养神。薛深走进来的瞬间,他很突兀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薛深,突然开口了: 第324章 裸贷   “来了?”不像仇人,倒像老朋友见面。   薛深拉过一把椅子,姿态优雅地坐下来。他也不主动开口,等着杨国汉的下文。   “我想问问你……”杨国汉斟酌了一下措辞,他身体朝薛深的方向前倾,手铐发出细碎的金属声,他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阴沉气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钥匙的事。”   “是。”杨国汉说:“我是利用你弟弟薛习拿到了你的钥匙,你是怎么会那么快知道,并做出反应的?”他调查过薛习,薛习这个人性格淡漠,和谁都是淡淡的,哪怕是和父母,甚至是和薛深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甚至可以说,薛深在薛习眼里,都未必有一个最新研究出来的数学公式有价值。所以,杨国汉高价从国外一个顶尖高校的数学学院买来了一份资料,作为交易,从薛习手里换来了薛深的钥匙。   薛深没说话。   “你是不是……”杨国汉试探着问。   不用杨国汉说完,薛深就能猜出他想问什么,果断地回答道:“是,从你第一次联系薛习,薛习就告诉过我,有个杨国汉的人,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他对杨国汉早有戒心。   “为什么……”薛习那个性格,连陪领导吃早饭买单这种事都懒得做,或者说不屑于做。薛习为什么会对薛深推心置腹?只因为薛深是他的哥哥?这未免也太牵强了。   “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得过一场大病,我给他捐赠过造血干细胞。”这个他指的是薛习。那时候其他几个兄弟年纪还小,只有薛深和薛润年纪大一些,薛润的配型又不符合,最后这事儿就落到了薛深的身上。   坦白来说,薛习对薛深这个大哥并不亲近,但却是十分敬重的。   “造血干细胞,造血干细胞……呵呵,你以为我为什么恨钱玮?”造血干细胞这五个字,像是刺激到了杨国汉的神经,他眼底的笑意渐渐疯狂。   他这个问题,让薛深皱了皱眉头。   杨国汉为什么恨钱玮?   薛深也想不明白。   但是,薛深来警局时却是听重案三组的同事说了,杨国汉挟持了薛深家楼下唱京剧的老爷子后,从那么多人里一眼认出来了钱玮,非得逼着钱玮过来交换人质,换了别的谁都不好使,如果钱玮不答应,他就要和人质同归于尽。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意。   那么,杨国汉为什么会那么恨钱玮??   “连春云是我的第二任妻子。”杨国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在审讯室里,“我的第一任妻子,患上了血液病,和你弟弟薛习一样,需要捐赠造血干细胞。”只不过她没有个像薛深这样的大哥,杨国汉眉眼间压抑着的情绪,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那时候,我骑自行车载着她走遍了全省大大小小的医院,砸了不少的钱。医生告诉我,褚娜是唯一匹配的供体,但是……钱玮竭力阻止褚娜,不仅瞒着褚娜不告诉她,甚至不让我见褚娜一面。”   “薛深,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钱玮呢?当年,我做公益,做慈善,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了救我第一任妻子的命,我在钱玮家门口跪了几天几夜,想求他和褚娜,最后我换来的是什么?”杨国汉呼吸急促,脸色气得涨红,他微微喘了口气,顿了顿,“我跪到膝盖淤血,跪到风湿发作,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一句滚远点!!”   “钱玮……他自私!他自负!他自以为是!他冷血!!!!”   杨国汉情绪极度激动,红着眼睛,一把掀翻了桌子。声音太大,惊得外面的警察匆忙跑了进来,“薛律师,怎么了?”杨国汉刚刚提出要单独见薛深,警察暂时都出去了。反正审讯室里是有全程监控的,单独见面并不会影响案件侦查。   “没什么,他有些激动。”薛深的语气很平静。   警察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审讯室的门重新关上。   薛深手一捞,脚尖勾了下桌腿,把桌子扶起来,“你的第一任妻子,她人呢?”   “死了。”   “……”   “褚娜不知情,钱玮一直瞒着褚娜,拒绝让褚娜给她捐赠造血干细胞,以至于她病情恶化。我卖了我家的三间房子和十亩地,砸锅卖铁、遍寻名医帮她续命,就这么苟延残喘地又活了十一年。后来,霜降的前一天,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是遇到了合适的供体,可以捐赠造血干细胞给她。”   霜降的前一天?薛深瞳孔一缩,巧合?这会是巧合吗?   好在杨国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到薛深眼底的惊涛骇浪。薛深沉默了一会儿,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把裤兜里的烟盒捏到变形了,“哪家医院?哪一年?”   杨国汉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又说了个年份。   薛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家医院,那一年霜降的前一天,只做过一场造血干细胞捐赠的手术,不会有人比薛深更清楚了。   薛深没有问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叫什么。   捐赠造血干细胞的捐赠者和被捐赠者之间,信息是严格保密的。目的就是防止手术失败,被捐赠者会跑去骚扰捐赠者和捐赠者的家人,打扰捐赠者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既然是保密的消息,薛深没必要多问,他也没那个兴致去揭杨国汉的伤疤。   “等等,”薛深想不通,“既然已经有人给她捐赠了造血干细胞,那她为什么还会死?”   “她身上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必须花着高昂的费用购买大量的抗排异药物,医生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要终身服药。她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为了给她买续命的药,去借了高利贷。她姐姐,为了帮她,走投无路去借了裸贷。”裸贷裸贷,顾名思义就是要女孩子脱光衣服,一丝不挂,一手举着欠条,一手举着身份证,赤身裸体地拍下视频,用来借钱。如果钱还不上,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她知道了家人为她做的一切,顶不住压力,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我心灰意冷,又二婚娶了连春云。过了很久后,久到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可是半年前,我收到了她的骨灰。”还有一把染血的刀,据说是她割腕自杀用的刀。 第325章 清白   杨国汉平静得像个旁观者,仿佛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不时唏嘘一声,感慨两句。   薛深没说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国汉是可怜还是可恨,他不想评判。钱玮拒绝让褚娜去捐造血干细胞的行为,确实违反道德,但是从法律上讲,并没有任何违法或是犯罪的地方。而杨国汉对褚娜做的事情,对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做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犯罪,并且是可能要被判死刑的严重犯罪行为。   见薛深没开口,杨国汉先说话了。   “所以薛律师,别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这世间的善与恶,黑与白,本来就没有定法。就像钱玮,他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做的事情又能比我高尚几分?手上沾染的血又真的比我少吗?呵呵……呵呵呵……”杨国汉阴森森地笑了。   “说完了?”薛深言简意赅,语气没有半点温度地丢了三个字过去。   杨国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很诧异薛深的情绪居然没有受他的引导,他平时最擅长的就是攻心,在仕途中,在生活中,都是攻心为上,也没几个人能逃得过他言语之间的蛊惑,杨国汉不甘心,又对薛深说了一句:“你别忘了,今天我开枪的时候,把你推向枪口的人,是谁。薛深,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又怎么样?”薛深反问。把他推向枪口的人,是钱玮。要说薛深心里毫无芥蒂,那是假的。如果他今年五岁,他可能会拎着菜刀就去跟钱玮拼命。如果他十五岁,也可能会怒气冲冲地去向钱玮讨一个说法。可是,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不是十五岁,是做任何决定,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影响和后果的年纪。   当时状况紧急,亲眼目睹钱玮把薛深推向枪口的,就只有重案三组的几个警察,都是钱玮手底下的人。   因此,就算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会说对自己上司不利的话吗?   亦或是,就算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钱玮大可以推说情况紧急,他只是一时失手,这属于刑法和民法都有规定过的紧急避险行为,法律根本制裁不了钱玮。   此时此刻,薛深可以去找钱玮大吵大闹,甚至可以是动怒扇钱玮两巴掌,钱玮理亏在先未必会还手,但是薛深要是真的动了手,从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占理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薛深一直相信,最高明的猎手,往往首先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钱玮以为薛深是个小卒子的时候,殊不知,薛深针对他的一张大网,已经撒开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告辞了。”哪怕心底已经是惊涛骇浪,薛深脸上一派平静,好像就是来和杨国汉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走了。   “等一下。”杨国汉沉不住气了,“薛深,我家承重墙里埋的那把刀,刀上你的指纹和血液样本,你还没跟警察解释清楚吧?呵呵……告辞?这杀人嫌疑洗不清,你想往哪里告辞?警方会让你走吗?依我看,你不妨求求我,如果我心情够好,被你讨好到了,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洗清嫌疑了。”   杨国汉嘴上说的轻松。   可实际上,他心里也在打鼓,七上八下的。   刀柄上薛深的指纹,是他在薛深和钱玮来他家吃饭时,从薛深碰过的水杯和饭碗上提取的指纹,又重金聘请了技术人员复刻出来的指纹。指纹,是他伪造出来的。   但是,血液样本呢?   他听说警方从刀上提取到的干涸血渍,是薛深的血液样本。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想帮他一把?还是说,这是薛深的什么阴谋??   杨国汉想不通,看不透,心里乱七八糟,跟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一样。他强撑着挺起了胸膛,故作淡定地看着薛深。   薛深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微微歪了歪头看向了杨国汉头顶的监控,“你们可以进来了。”   门被推开,穿着警服的好几个警察鱼贯而入。薛深认出来,这几个人都是重案三组的刑警,几人进来后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走在最后的钱玮背着手走进来,没有戴警帽,袖口随便地挽起一截,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和重案三组的几个同事坐在审讯室的监控器前,听到了薛深和杨国汉对话的所有内容。重案三组那些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同事,在听到钱玮隐瞒并且阻止褚娜去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以后,看钱玮的眼神都变了。一群人像躲瘟疫似的,不动声色地离钱玮远一点,再远一点。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这也没错。但是,没有人想和一个自私自利到甚至不顾别人死活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   钱玮憋了一整天的火压制不住了,对着薛深就发泄情绪道:“薛深,刀柄上有你的指纹和你的血液样本,这件事情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嫌疑没有洗清之前,你必须留在警局,协助警方调查!”就算是没有羁押或拘留,按照法律程序,把薛深困在这不眠不休地关上二十四个小时,杀杀他的锐气再把人放了,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杨国汉阴阳怪气地笑笑:“是啊警官,把薛深安排在我隔壁吧,他是杀人凶手,我也是杀人凶手,我们俩肯定能有共同语言,还能聊聊杀人抛尸的经验,你们说是不是?薛深,你看我说的对吗?”他这辈子是要待在铁窗之内了,那么,能拉一个垫背的,让薛深用这辈子的前途和事业给他陪葬,听起来也不错。   薛深笑瞥他,“抱歉啊,我有证据,可以自证清白的那种。”   薛深从手机里翻出一份电子文件,把手机递给了警察。这一次,他没递给身为重案三组组长的钱玮,而是把手机递给了重案三组的副组长,这人和钱玮一向不睦。 第326章 讨好   重案三组的副组长接过薛深的手机,只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薛律师,我送您出去。”   “麻烦了。”   “等等!”钱玮以身相挡,站在门口薛深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眉心拧得能夹死苍蝇,“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他还没有开口,他这个副手就已经开始越俎代庖了,明晃晃地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这种窝藏包庇的行为,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吗?”   这话说得很重。   赤裸裸地透露出一种敲打和压制的意味。   副组长抬抬眼皮,瞥了薛深一眼,示意他说话。   薛深一摊手,大大方方地说道:“把证据也给钱组长看看。”也让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谁的行为,更对不起身上的警服。   不等副组长递过去,钱玮心急地伸出手,一把夺过薛深的手机,一目十行地从头看到尾,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把薛深手机上的那份电子文档给看完了。   “这怎么可能?”钱玮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盯着薛深的眼神复杂,满目震惊。   副组长盯着薛深的眼神,也带了淡淡的诧异与惊讶。   审讯室里的几个重要人物里,唯独杨国汉没有看到薛深到底拿出来了什么证据,急得恨不得踮着脚尖去看,只是他作为犯罪嫌疑人,手脚被铐着,不太方便,动弹不得,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薛深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一年,霜降的前一天,我给人捐赠过一次造血干细胞。很巧,当时接受捐赠的人就是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而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自杀,是死于刀刃割腕。我大胆猜测,那位女士割腕用的刀,就是警方今天在杨国汉家的承重墙里挖出来的那一把。”捐赠过造血干细胞,确实有可能导致捐赠者和受捐赠者的血液样本相同。   在场的人都是老刑警、老侦查员了,谁都不是傻子。算算时间线,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刀上的血渍是杨国汉第一任妻子割腕时留下的,而不是薛深留在刀上的。   “至于刀柄上所谓我的指纹,”薛深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微眯着眼睛,在周围重案三组的警察里环视一周,与他对视的人下意识地移开眼,薛深的眼神忒凌厉,说是像一把剔骨刀一样割得人浑身发疼都毫不为过。察觉到无人敢与他对视,薛深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我相信,以警方法医科痕迹鉴定的技术条件,尽快做一份鉴定,去查一查这指纹到底是不是我留在刀柄上的,应该不难吧?”   “怎么不是你?你还想狡辩!”杨国汉猛地打断薛深的话,嗓音拔高了几个度,“刀柄上有你的指纹,清清楚楚,没有半点磨损和损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深没忍住笑了,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让杨国汉脸色大变的话,“所以,血渍已经干涸了半年,指纹却是清清楚楚,崭新的,没有半点磨损和破坏的,是吗?”   干涸半年的血渍,和崭新的明显是刚刚留下的指纹,这明显的矛盾究竟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要薛深再多说了。法医科和重案三组的人一定察觉到异常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从薛深进警局到现在,没有人为难他。哪怕是钱玮看他不顺眼,也只是想着多关他几个小时杀杀他的锐气,而不敢真的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   因为,证据不足。   因为,逻辑矛盾。   因为,破绽百出。   薛深话音落下的瞬间,杨国汉脸色难看得就跟猪肝一样,他眼底闪过一抹并不明显的懊恼。该死的,大意了!!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薛深把外套搭在肘弯,弯腰整理了下半点褶皱都没有的裤脚,很礼貌地微微颔首,转身就往外走。   薛深走到门口的时候,钱玮刚接完一个电话,从门外走进来,迎面碰上薛深。   薛深一言不发,也不看钱玮,绕过钱玮就要往外走,好像眼里从来就没看到钱玮这个人一样。   钱玮欲言又止地伸手拦了下,神色复杂地说:“薛、薛深,改天……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你喝酒。”   薛深停住脚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又闹的是哪一出?把他推向杨国汉枪口的是钱玮,和他撕破脸反目成仇的是钱玮,要多关他几个小时杀杀他锐气的爷是钱玮。现在,怎么唱完白脸又开始唱红脸了?真以为自己是戏台子上的名角儿,一台戏,还得分饰好人和坏人这两个角色吗?   见薛深不说话,钱玮以为他是在拒绝自己,咬了咬牙,在心里骂着薛深矫情做作。要不是因为局长和厅长刚刚都打了电话给他,亲自过问薛深的事情,还问薛深有没有在他们这里受委屈,他才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了,钱玮强扯出一抹笑容:“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叙叙旧了,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是老兄我做的冲动了,你今天受的委屈,我给你赔不是,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顿饭,跟你道个歉的。”真搞不懂薛深是怎么和厅长局长搭上关系的,早知道薛深有这一层关系,他怎么也不会把薛深推到枪口上挡枪。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薛深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却不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呢。   薛深余光淡淡地一瞥,一垂眸,就看到钱玮手腕上蓝色的数字,从14变成了15。   薛深嘲讽地勾了勾唇,轻哂。   15,是钱玮今天说谎的次数。   刚刚钱玮接电话之前,手腕上的数字还是0呢。   “不用,我受的委屈没有和任何大人物讲过,今天不会讲,明天不会讲,以后也不会讲,你多虑了。”结合钱玮手腕上疯狂增长的数字,再想想钱玮刚刚拿着电话进来,电话屏幕还亮着,对他的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薛深还有什么不懂的。   估计是和哪个大人物通过电话了。   钱玮还想说什么。   薛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薛深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这是一场小麻烦的结束,也是未来一场大麻烦的开始。   这时,薛深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别急,钱玮推薛深挡枪,这事没完呢,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第327章 取证   “宋爷爷?”是宋惊国打来的电话。   “薛深,我想跟你谈谈褚娜的案子。”得知褚娜死于枪伤后,宋惊国也很震惊,但他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荡过来的,倒不至于因为这事失了往日的镇定,“杨国汉今天袭警,挟持钱警官,甚至想要对你开枪。还有之前做成腊肉和腊肠的尸体,他是板上钉钉的故意杀人罪,死刑应该是跑不掉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您说。”   “之前你跟我提到的,杨国汉对于褚娜的强奸行为,我和谷检察官也讨论过,证据不足,哪怕这两个人有过一个孩子,也不能完全就认定为是杨国汉强迫了褚娜,时间隔得太久了,很多证据都已经灭失了,恐怕……是定不了强奸罪。不过,定不定强奸其实也无所谓……”一个故意杀人罪,又袭警,又挟持警察,杨国汉又是个公职人员,造成的社会影响太恶劣了,绝对该判死刑了。   “有所谓。”   “什么?”许是薛深的语气太平静,太低沉,宋惊国没听清楚,又追问了一句。   “宋爷爷,褚娜有所谓。”褚娜临死前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杨国汉为他的行为负法律责任。这个强奸罪的罪名,对于定罪量刑不重要,但对于褚娜,很重要。   电话那头的宋惊国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那证据方面……”   “证据,我会在开庭前收集好,我跟您一起出席庭审。”   “好。”宋惊国点点头,在心底对薛深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宋惊国自己就是做学者搞学术研究的,外面的人都叫他宋教授。宋惊国很欣赏薛深作为一个法律人,身上所拥有的这种斤斤计较的态度。   *   刑事的案子,并且还是涉及到杀人强奸的大案子,从警方立案到法院开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薛深先把他妈妈送到了薛润那里。因为他自己家里成了凶杀案现场,阳台的白墙都溅上了血,客厅里也弄得一片脏污,薛深请了家政公司的人来收拾,他也怕让他妈妈在这里住着,会做噩梦。   安顿好他妈妈后,薛深跑了一趟看守所去见连春云,杨国汉的现任妻子。   连春云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和杨国汉在阅历和见识上的巨大差异,也让她什么事都下意识地听杨国汉的话。包括这次,杨国汉让她先把所有罪名都顶下来,他说只要他不倒,早晚能走关系把她从监狱里边捞出来,连春云就信了。可是在看守所里没日没夜地等了这么久,最后却等来了杨国汉也被逮捕的消息,连春云整个人的意志和念想都垮了。   所以,当看守所的警察告诉她,褚娜的律师要见她的时候,连春云毫不犹豫地见了。   她被两个女警带到薛深面前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看守所的衣服,整个人狼狈不堪,憔悴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额角鬓边都多了好几缕白发。看到薛深,她脸色微微一变:“怎么是你?”   “连女士,你的丈夫杨国汉,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连春云脸色一变,抖着嘴唇,“药、药……”   一个女警熟悉地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给连春云塞了足足三四颗到嘴里,连春云泛白的嘴唇才微微有了点血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连春云喝了一大口水,领子和袖口都弄湿了,她挽起袖管,手腕上仅薛深可见的蓝色数字0,缓缓地变成了一个蓝色的1。   这说明,连春云说谎了。   薛深拿出来自己的律师证,晃了晃:“作为律师,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杨国汉一定会被判死刑。这段时间他请了好几个很厉害的律师,年薪几千万的大律师。可是,人家律师一听说他是杨国汉,连收好的定金都双倍退还,头也不回地跑了。律师,已经救不了他了。而他,也保不了你。”   连春云的脸色晦暗不明,变幻莫测。   “而你,收买被拐卖的妇女罪,强奸罪的帮助犯,强迫他人卖淫。你觉得,你会被判多少年?无期还是有期?”   连春云眼前一亮,眼前这个律师的意思是,她、她不会被判死刑??连春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了,“薛律师,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你救救我,你帮帮我,帮帮我啊!!!那些、那些恶事都是杨国汉指使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话音落下。   连春云手腕上的数字,从1变成了2。   “买褚娜给我儿子当媳妇,不是我的主意,是杨国汉的,是老杨的!是他!”   薛深看到,连春云手腕上的数字,又从2变成了3。   “把褚娜关在地窖里藏着,用铁链锁着,也是杨国汉的主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次,数字从3变成了4。   “还有,也是杨国汉在仕途上马上要升职的时候,他缺钱,他没有钱去上下打点,去打通关系。所以,他才动了利用褚娜赚钱的主意,把褚娜卖给村子里其他找不到老婆又想要孩子的男人,让褚娜伺候那些男人,也是杨国汉强迫我这么做的。他说,要是我不把褚娜卖了,老杨、老杨他就要逼我去做那种事,把我卖掉,我实在是没办法……”   这一次,数字从4变成了5,还没有停止的趋势,一直涨到了8,才堪堪停止下来。   薛深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一根一根地凸了出来。   “包括之前我在法院庭前会议上承认的那些,也都是老杨逼我的。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的官职能保住,哪怕是我被判了刑,他也有办法捞我出来!”   薛深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连春云的手腕,连春云手腕上的数字一直是8,一动不动。这也意味着,连春云这大半天只说了一句实话,其他的就没一句能信的。   薛深朝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终于开口了。   薛深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着让人闻之色变的力量。   下一句话说完,连春云的脸色变了。 第328章 地窖   “你想从轻或减轻处罚吗?”不用问,薛深都知道答案。像连春云这种惜命的人,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想,我想,薛律师,我想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连春云激动得语无伦次。   “刑法第六十八条。”薛深的声音如金戈玉石。   连春云没懂,她不懂法律,诧异又茫然地看了一眼薛深身边的女警。   女警的刑法基础还挺扎实,张口就来:“刑法第六十八条,立功。犯罪嫌疑人揭发他人犯罪,经查证属实的,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意思很明显,是要让连春云去揭发杨国汉的犯罪。   连春云没说话,她没主见惯了,尤其是在杨国汉进了县委工作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她基本都是听杨国汉的。此时此刻,薛深让她站出来指证杨国汉的罪行,于她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连春云,薛深也不废话,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就往外走,还不忘和看守连春云的女警说了一句:“你们把案件卷宗交给检察院的时候,检察院该怎么起诉就怎么起诉吧,我不管了。”   “薛、薛律师,别……我,我我我,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连春云着急地叫住薛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   见完了连春云,又过了没几天,薛深办好了手续,去了趟杨国汉和连春云的老家。   刚下完雨,山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很不好走。薛深那双不怎么便宜的皮鞋,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湿透了,鞋子滴滴哒哒地往外渗着水。   因着杨国汉和连春云是犯罪嫌疑人,他们家的地窖曾是囚禁了褚娜数年的场所,他们家的小院院门上都被贴了封条,拉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甚至有警察守在这里。可能是因为要结案了,只有一个人守着,守卫并不算严。   “这儿封了,不能进。”警察看到薛深,提醒了一句。   薛深拿出律师证,还有调查取证的各种手续,盖了警局的大红印章的,“警官,我是受害人的律师,想进去调查取证。”薛深又摸出一包好烟,给四十出头的中年警察递了根烟过去,又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薛深那热情又毫无架子平易近人的态度,谁不喜欢?至少中年警察觉得很受用,他用两根手指头夹着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和薛深说话的语气没那么冠冕堂皇了,像是兄弟俩私下聊天似的,“没用的,小老弟,我给你交一句实底吧。”   “您说,我听着。”   “这房子啊,包括院子里的水井和地窖,重案三组的侦查员,还有法医科的五六个法医,已经前前后后地下去查了十几次了。你一个律师,又没带什么专业设备,你们律师调查取证能收集到的证据,早就被我们警方收集走了。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回去好好写写代理词,把法庭上可能用到的法律条文和资料都查好了,再把该打通的关系走动走动,明白吗?”   “我明白。”但他还是想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见薛深坚持要进去,中年警察想了想,拿出一个氧气面罩递给薛深,“地窖很深,案发后又被封了很久,里面空气稀薄,你戴着这个氧气面罩下去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赶紧喊我,我就在地窖上面等你。”   “警官,谢谢您。”   薛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窖门口,把地窖上压着的木板和石头一一挪开,小心地踩着石壁上的金属梯,进到了黑漆漆的地窖里。地窖约莫有五六米深,一进去,薛深觉得浑身都是阴冷的,是潮湿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很难想象褚娜是怎样在这种环境里吃喝拉撒睡的。   他一个大男人,待上三两分钟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环境。褚娜在这里面,一待,就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二十几年。   薛深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在地窖里走了一圈。正如中年男警察说的,地窖里不少东西都被重案三组和法医科的人给带走了。无论是被褥,旧衣物,褚娜喝水用的搪瓷杯,甚至是她吃饭用的饭盆和勺子,都被拿走了。   薛深又在地窖里转了几圈,一直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他有些出神,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薛深身子一歪,忙撑着墙面站稳。手机掉在一堆稻草上,薛深伸手去捡,扒拉开稻草,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   薛深伸手捡起来,打着手电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半天,笑了。   证明杨国汉强奸罪的证据,他找到了。   杨国汉,明天开庭,你完了。   -   五章,一万字。   我朋友暑假要去旅游,说想吃野生菌。   我:你去云南吧,云南医院有经验,应该抢救过不少像你这种去旅游、不认识野生菇、摘了红蘑菇就敢往嘴里塞的人。(纯调侃,不是地域黑,真不是啊) 第329章 开庭   翌日。   法院门口跟下饺子似的,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媒体。路过的人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今儿什么日子?”   “法院门口怎么了?”   “我听说啊,杨国汉夫妇买儿媳妇还囚禁儿媳妇那案子,开庭了。”有八卦的人,已经打听出了内部信息。   “卧槽!”   “不是……非法拘禁的案子虽然很严重,但是不至于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吧?这不合理吧,也没这个必要吧,莫不是哪个臭高层来了,架子这么大?”记者媒体们哪里有那么闲?要是随随便便一个非法拘禁的案子,他们都要跟到现场拍摄采访,那他们的腿早就断了,跑腿跑断的。   “知道女受害者的律师是谁吗?”   “谁啊?”   “宋惊国和薛深。”有知情识趣的人,把宋惊国和薛深的履历给在场的人讲述了一遍,在场的人满脸恍然大悟。哪怕不是法律圈律师圈的人,在得知宋惊国和薛深这两个人,一个是参与了九次刑法修正案起草与立法工作的老法律人、终身教授,一个是法院和检察院两家的最高领导亲笔题字“法律先锋,匡扶正义”的金牌律师,谁也没有再质疑什么。   只不过,没必要、臭高层、架子这么大之类的话,却再也没有人敢提及了。   人们正议论着,一辆检察院牌照的车停在了法院门口,车窗摇下了半截,依稀能看到后座上坐着的人,是谷辉禾。   有记者认出了他,壮着胆子举着麦克上前问:“谷检察官,请问您是今天杨国汉案的公诉人吗?”众所周知,褚娜案的检察官是谷辉禾。   谷辉禾摇摇头,手里拿着感冒药和矿泉水,他感冒了,鼻音有些重:“不是,换人了。”他和薛深是发小,关系匪浅。薛深要接褚娜的案子,他就只能申请回避,由检察院的其他同事来办这个案子,这是纪律。   “检察官,这个药要十二个小时吃一次,你才吃了不到九个小时。”谷辉禾边儿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孙言提醒道。   谷辉禾动作潇洒地摆摆手,“没事,我就要提前三个小时吃,我要奇袭病毒!”   孙言:“……”你咋不把药抹皮肤上,给病毒来个声东击西呢?不过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的,他在检察院后勤埋头苦干打印了半年文件后,是谷检察官提拔他跟在自己身边的。所以这些年他对谷检察官这个上司很尽心,可以说除了陪上司上床,其他的他能做的都做了。   “谷检察官,”车窗外的记者很敬业,逮着机会就抓紧问问题,“听说你是因为和受害人的律师薛深认识多年了,所以才退出这个案子的审查起诉工作的。我想问您一下,您对于薛律师打这个官司,有什么看法?”   谷辉禾吃完了药,握着矿泉水瓶来了句:“这案子……”   “让别人来打官司,浪费律师。”换别的律师来,不但打不赢官司,还得惹得一身麻烦。别看这案子现在证据确凿,薛深插手之前,杨国汉可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警察和检察官都拿他没办法。   “薛深打官司,浪费法官。”谷辉禾又补充了句。   “浪费法官是什么意思?”这句记者听不懂了。   谷辉禾笑而不语,他这个发小打官司,人往法庭上一站,气场强得完全压着对方律师打,底牌层出不穷,拿出来的证据比检察院提交给法院的更要全面,更一针见血,让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有不少法官,一听说哪个案子是薛深代理的,谁都不想做审判长。为啥?被薛深盯上的时候压力太大,被薛深反转局面的时候脸太疼。   一个薛深也就罢了。   偏偏,薛深还自带无敌buff——宋惊国。   宋惊国是什么人?全国上上下下搞法治建设的法律人,就挑不出来几个和宋惊国没关系的。要么是他的徒弟,要么是他徒弟的徒弟,要么是他徒弟的徒弟的徒弟。   就杨国汉这个案子,因为可能判死刑,是中院主审。中院的院长、书记还有十几个副院长和院级领导,都是宋惊国的学生。法院一共有三个刑事法庭——刑一庭、刑二庭和刑三庭。   刑一庭的庭长,刑二庭、刑三庭的副庭长,都和宋惊国沾亲带点儿故。整个中级法院找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出来几个和薛深宋惊国没关系,又愿意参与案件审理的法官来。最后没办法,法院从隔壁市借调来了几个法官,才勉强能开庭。   谷辉禾无奈地摇摇头。   看了一眼腕表,想着里头的庭审差不多开始了,就在外面等着薛深。   *   “我认罪,也认罚。”连春云站在被告席上,眼神平静,态度很好。   边儿上,是同样戴着手铐,身后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法警的杨国汉。虽然杨国汉和连春云的犯罪事实有差别,但是两个案子有着高度关联性,所以是并案审理。   杨国汉频频侧头看向连春云的方向,心里火急火燎的,气急败坏。连春云这个蠢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替他顶罪吗?杨国汉都想好了,只要连春云把他之前的罪名一力承担下来,他那天挟持警察并且朝薛深开枪,要是辩护得好是判不了死刑的。   “法官,我要揭发杨国汉犯罪。”连春云的声音响起,目光突然落在杨国汉身上。   杨国汉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连春云。心底,仿佛平地炸响了一颗惊雷,“你揭发我犯罪?笑死!连春云,你狗急跳墙失心疯了吧你?贱妇!!!”   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叱责,很快遭来了法官的制止。只是,那些话却结结实实地传进了连春云的耳朵里。连春云看杨国汉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她脑子里不断地回荡起杨国汉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是爱她的,让她顶罪他也心疼,但是只有他能活下来,才能保她平安无事。   可是现在看来,薛深说的没错。   杨国汉,从头到尾就从来没想过要保她。她连春云要是替他顶了罪,那她就是一颗弃子,一颗愚蠢至极的弃子,一个炮灰!!!   “春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国汉慌了,看着连春云越来越冷的眼神,杨国汉乱了阵脚,方寸大乱。   “我有证据,能证明杨国汉曾经对褚娜有过强奸事实。”连春云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第330章 被自愿   “连春云!”杨国汉头皮一麻。视力极好的薛深,甚至可以看到杨国汉手背上密密麻麻的起满了鸡皮疙瘩,汗毛,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被告杨国汉,肃静!”审判长脸阴沉了下来。杨国汉在法庭上大呼小叫地咆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国汉欲言又止,看连春云的眼神,活像要杀人。   “被告连春云,你说!”审判员在审判长的示意下,缓和了些语气,对连春云说道。   “杨国汉平时在县里工作,我在村子里种大棚,我们没什么接触。但是有一次,我有急事找他,我打他电话没有人接听,我就去他在县里的工作单位找他了。他同事说他被领导叫走,临时出去了一趟,让我去杨国汉的办公室等,结果……”   连春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杨国汉。   她闲着无聊,就在杨国汉的办公室里随便走了一圈儿。杨国汉办公室的茶水间里面,有个只能放下一张床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门口,连春云闻到一股难闻的怪味儿。她在家就是那种爱洗洗刷刷的勤快人,哪怕和杨国汉有矛盾,也喜欢关起家门来解决,但她不愿意自己男人在单位丢脸,就想帮他收拾收拾。   结果,一推开休息室的门,连春云傻了。   休息室的床上,有一条黑色蕾丝的女款内裤,还沾染着脏东西。床头柜柜门拉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大堆透明塑料袋,有点像证物袋。   每个透明塑料袋里,都有一条内衣或是内裤。透明塑料袋的袋口还贴了便签,便签上,是一个个女人的名字。   那些塑料袋,连春云忍着恶心一个个地翻看过。   有一个塑料袋上写着的名字,是褚娜。   连春云在法庭上,把她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除了她说的这些,检察院这边也找了五六个同村的村民,出庭作证。   这五六人依次进入法庭作证,陈述完证词后,法官席上的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面面相觑,压低声音聊了几句,审判长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沉声开口:   “根据检察院、受害者一方的律师提供的证据,以及被告连春云的证词,我们目前只能认定杨国汉与褚娜确实发生过性关系。”能没发生过性关系吗?孩子都出生了,甚至还死在杨国汉的手里,被做成了腊肉和腊肠,审判长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但是……目前现有的证据,无法证明被告人杨国汉对受害者褚娜是否存在强奸行为。”   法律和道德是有界限的。   不能从道德观念上觉得一个人犯罪,就想当然地认为他犯罪了。   在法庭上,讲的是证据,讲的是法律,而不是道德!!   “呵呵……呵呵呵……谢谢审判长公道仗义,谢了。 ”杨国汉冷笑一声,一个故意杀人罪,够判他死刑了。临死前,要是能给这些人心里添点堵,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杨国汉又把目光投向了薛深,眼神里带了点挑衅。   他背对着法官,不能在法庭上咆哮,他就用口型对薛深说道:   “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是不是犯了强奸罪,不是你薛深说了算的!!”   “毫无依据地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就不配做律师!!!”他知道薛深学过读唇语,能看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一群蠢猪。   不过如此。   想想网上那些人,把薛深夸得神乎其神,说他是第一律师,说他是人民的律师,说他是国内首屈一指、令人胆寒的律师,律政界最得罪不起的人……想想真是可笑!   杨国汉这样想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嘲讽。   “审判长。”这次开口的是宋惊国,他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薛深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宋惊国开口道:“受害人褚娜是被拐卖被囚禁的那几十年里,与杨国汉发生的关系。”   “是这样的。”审判长点点头。   “我认为,在女受害者被非法拘禁的时候,能自愿与加害人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性很低。并且因为被拘禁,受害人没有办法保留证据。因此应该降低指控杨国汉构成强奸罪的证明标准。”   说直白点,用证据证明案件事实的真实性,原本要证明到95%。降低证明标准,就是要降到85%左右。   已经被囚禁了的人,你说她自愿和囚禁她的人发生关系?她有病吗??   “宋老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杨国汉不爱听了,啧了一声,开口道:“万一她就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说不定……她还有受虐倾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你……”褚娜的姑姑褚冷凝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可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高知,海洋工程专业的副教授,平时在校园里斯斯文文惯了,骂起人来,张口闭口也就是过分、混蛋、混账这几个词。   杨国汉看了褚冷凝一眼,“怎么?难不成……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你们家族遗传病??”赤裸裸地羞辱人,根本不加以任何掩饰。他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褚娜的姑姑被气得当场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浑身发抖。几个法警和书记员手忙脚乱,匆匆忙忙地打了120,又开法院的专车,把褚冷凝给送去了医院。   褚冷凝被抬走后。   薛深盯着褚冷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褚冷凝很瘦,枯瘦的脸上高颧骨都凸了出来,眼下泛着不正常的乌青,整个人憔悴得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厉害。似乎,不大对劲儿。   “好,现在我们庭审继续。”薛深还没想通褚冷凝的异常,就被审判长的话打断了思绪。   薛深不欲再与杨国汉废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证物袋。   “几位法官,检察官。”   “我……也有证明被告强奸罪成立的证据。”   连春云不懂法律,她刚刚的证言说不到关键点上。   但薛深不同。   他拿出来的证据,能一锤定音,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第331章 指甲   “这算什么证据?薛律师,你是把家里的垃圾袋,当成证物袋给拿出来了吧?”杨国汉笑瞥薛深那个透明证物袋里的……一块指甲盖。   “这是褚娜的指甲。”薛深抽出一份生物学鉴定报告,清清冷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在法庭里。   杨国汉笑容一僵,咬肌不明显地抽搐了好几下。他心里有怎样的惊涛骇浪,学生不知道。但是薛深起身走到法官席边儿上,把证物递给法官时,注意到杨国汉两只脚的脚尖都不自觉地朝向法庭门口的方向。在心理学上,只有一个人不敢面对并且想要逃避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肢体动作。   杨国汉怕了。   他在心虚。   几个法官面面相觑。   “指甲?”   “怎么会有指甲?”   “这……呕!”   稍微年轻一点的女法官捂着嘴,差点吐出来。那块指甲,可不是剪指甲时指甲刀剪下来的一小截,而是整整一块指甲盖。   “一块指甲也不能代表什么吧?这是法庭,不是你薛深的一言堂,你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的头上扣!”杨国汉梗着脖子,眼底闪过一抹侥幸。   薛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多了一抹玩味。   杨国汉恼羞成怒,指着薛深问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这块指甲盖上面,检测到了不属于褚娜的皮肤组织。”薛深说。   杨国汉脸上闪过一抹震惊,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地上。薛深敢在法庭上把这块指甲当做证物拿出来,指甲上不属于褚娜的皮肤组织会是谁的,即使薛深没说,也不言而喻。   杨国汉咬牙切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   后面的事就不用薛深操心了。法庭上,有的是比他更擅长质问的人。在杨国汉铜墙铁壁般的心理防线被薛深撕开了一条口子后,检察官字字带刺,句句犀利,几个刁钻锐利的问题抛出来,杨国汉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很快,他就交代了自己对褚娜犯罪的整个过程。   庭审这天,有警察到法庭说明情况。到法庭的警察也表示,杨国汉的证词与警方的证据链和逻辑链是高度吻合的。这就意味着,杨国汉涉嫌强奸,基本上是盖棺定论了。   庭审结束,几位法官离开庭审现场,去后边儿全封闭的评议室讨论案件最终判决结果时,宋惊国压低声音,小声问薛深:“那块指甲盖上,真的有杨国汉的皮肤组织吗?”强奸行为已经发生了一年半载了,就算指甲盖能找到,皮肤组织……真的能做得了鉴定吗?   宋惊国从二十五岁做律师,做了五六十年的刑事律师,接过的刑事案件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什么证据靠谱,什么证据不靠谱,他一个眼神瞥过去,心里就有数了。   “当然没有。”薛深面不改色地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胸前的律师徽章。   宋惊国心头一跳,“你这是做伪、伪证……”   “不是啊。”薛深抬起头,满脸无辜地耸耸肩:“我刚刚在法庭上和杨国汉说的是,那块指甲盖上,检测到了不属于褚娜的皮肤组织。指甲盖确实是褚娜的,有鉴定报告为证。我只是说皮肤组织不属于褚娜,我又没说是杨国汉的皮肤组织。”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宋惊国嘴角抽了抽,目瞪口呆地看着薛深,哑口无言。   薛深做伪证了吗?没有。   薛深违反法庭纪律和律师职业道德了吗?没有。   薛深违反法律了吗?也没有。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完全符合法律规定。唯独皮肤组织那一句,他混淆视听,故意模糊概念。可是,谁让杨国汉做贼心虚呢?薛深意有所指地看了杨国汉一眼,杨国汉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吐了个一干二净。   “你真够可以的……”够黑,够不要脸,也够绝。宋惊国在心里想着,当然,这些词都是褒义词。   一个律师,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只用了一块指甲盖,三言两语就引得犯罪嫌疑人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了,并且他也没在法庭上说谎,没做半点违反法律的事情。这种能力,这种才干,让宋惊国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忍住对薛深说了一句:“我庆幸你出生得晚。”要是他代理案子的时候,薛深恰好成了他对方当事人的律师,那他可要头疼了。   “谢谢夸奖。”薛深很不要脸地颔首,应承下来。   “我这是夸你吗?”宋惊国笑骂了一声,伸手往薛深身上捶了一下,但没怎么用力。   判决结果很快出来了,是口头判决。连春云因涉嫌收买被拐卖的妇女罪、非法拘禁罪、强奸罪(帮助犯),被判的死刑,缓期执行。杨国汉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强奸罪,被判的也是死刑,立即执行。   因为是一审判决,判决结果不会立即生效,要等书面判决送达,上诉期限过后,才产生法律效力。   又因为这是死刑判决,哪怕是上诉期限届满,两个被告都不上诉,连春云的死刑缓期执行,也要报本省的高级法院核准。而杨国汉的死刑立即执行,则要报最高法核准。大概是觉得这案子证据确凿,夫妻俩都没有上诉。当然,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再来说说当下,审判长宣读了口头判决结果后,褚娜的父母泣不成声,当场就要给宋惊国和薛深跪下。自从褚娜二十多年前被拐卖,这老夫妻两人发了二十多年的寻人启事,还上过国家电视台的公益寻人综艺《等我》。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头发全白了,脸上的褶子和皱纹多得像八十岁一样,手背上遍布老年斑,苍老落魄得不成样子。   因为褚娜刚刚去世不久,老两口身上还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来法庭时,还特意在胸前戴了朵白花。此时此刻,这两位老人拉着宋惊国和薛深的手,泪流满面。   “宋律师,薛律师,谢谢你们,我替小娜谢谢你们!!!”褚娜父亲激动得语无伦次。   “总算老天有眼,让杨国汉这种畜生得到报应了……”褚娜母亲说道。   “什么报应?”褚娜父亲怕宋惊国和薛深不乐意,打断妻子的话,赶紧说道:“还是多亏了两位律师能力出众!”   “对。”褚娜母亲摸出一张存折,塞到薛深手里,“薛律师,我知道你和宋律师接官司的律师费都不便宜,小娜死了,但我们两个老东西也不喜欢白嫖,存折里的钱不多,你们也别嫌弃,一点心意。有点少,以后我们一定会补齐的。”不是他们想赖账,而是,他们夫妻俩走遍全国各省各市的每一寸土地,去寻找女儿的下落,是真的没钱了。   房抵押了,车卖了,养老钱花了,信用卡刷爆了三张了。   这是他们仅剩下的最后的钱。 第332章 访谈   到最后,这钱薛深和宋惊国谁都没要,婉拒后就匆匆出了法庭。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缺钱的主儿,褚娜家里确实窘迫,要是连褚娜父母的养老钱和救命钱都塞入囊中,那跟吃人血馒头又有什么区别?   从法院出来,薛深亲自开车送宋惊国回的家。车停在宋惊国家门口的停车位上,薛深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块包装精致一看就不便宜的砚台,递给宋惊国,“宋爷爷,这个是送给您的。”他记得宋惊国每天早上起床后,都要练几张大字。   “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你在事业上升期,用钱的日子还在后头。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有时间多整理点刑事的案子,拿来跟我讨论讨论。也让我看看,薛律师的本事。”宋惊国接了过来,心里暗道薛深买东西花钱够狠的。这一块砚台,估计得薛深打一年的官司,才能赚回来。   薛深松了口气。不怕宋惊国收东西,就怕宋惊国不要他的东西,“不是很贵。”有点小贵是真的。   后来,薛深经常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刑事案件,上门找宋惊国探讨案子。当然,卷宗里涉及到当事人隐私和秘密的内容,他都模糊掉了,只把案件的法律关系整理出来,和宋惊国讨论刑法问题。一来二去的,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处得不像是没有血缘的陌生人,倒像是忘年之交,更像是亲爷孙。   薛深每次带着案子来,进到宋惊国的书房里,宋惊国年纪大了眼睛花,就让薛深把案件基本事实读给他听。照本宣科这种事情只要识字就能做,对薛深来说完全是小case,但是宋惊国听的同时,不时地会开口打断他,问问他对某一个法律关系的看法,考考他对某个法律概念的理解。   薛深是主做民商法的,刑法他只能说是有所涉猎,了解的真不多。遇到他不懂的,宋惊国就会解释给他听,也会告诉他在法庭刑事辩护中,一些隐藏的规则和关键的技巧。短短几个小时的交谈,薛深就觉得受益匪浅。宋惊国做了五六十年刑事诉讼律师,做了三四十年教授的经验,极其珍贵。   当然,宋惊国给薛深讲解的时候很耐心。可如果是讲过一次的东西,薛深第二次又记错了或者是回答得让宋惊国不满意,宋惊国手里那根拇指粗的实木拐杖,就会结结实实地打到薛深身上。   像是这天晚上,薛深从宋惊国家里出来的时候,左手手背上就多了一道红印子,一指宽,已经高高地肿起来了。他右手上还拿着一个挺精致的小盒子,是他从宋惊国书房出来时,宋惊国硬塞给他的。   薛深在回家的路上,顺道拐去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喷雾剂,上楼的时候在电梯里往手背上喷了喷,疼得呲牙咧嘴的。等走到家门口,薛深猛地顿住了脚步,眯了眯眼睛。   他家的门被人动过。   他早上出门时,在锁芯里放了五根头发茬,三根长两根短,取的是三长两短的谐音。   现在,头发茬一根都不见了。   有人,闯到了,他的家里。   薛深把药塞进外套口袋里,他有些身手在身上,又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极大。他悄无声息地拿出钥匙,迅速地塞进锁孔眼里,两三秒的时间迅速拧开房门,往外一拉。   薛深身形一闪,利落地躲在门后。   “啪——”有什么东西从屋里被丢了出来,砸在了门口出入平安的地毯上。   薛深定睛细看,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地毯上……是一块蛋糕。只不过扔在了地毯上,已经碎了,奶油溅得到处都是。   蛋糕?   怎么会是蛋糕?   哪有人拿蛋糕偷袭别人的??   隐约觉得不像是潜入室内为非作歹的人,薛深茫然地从门后走出来。耳边,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拍巴掌的声音在他家里炸响,跟下饺子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   薛深吓得一个激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他就听到了他妈妈的声音:   “儿子,生日快乐!!”   薛深愣了愣,下意识地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日期。今天,居然还真是他的生日,忙来忙去的,他自己都忘了。再想想宋惊国强塞给他,让他回家再拆的礼盒。   难道……是生日礼物??   “薛律师,生日快乐!”   “薛哥,生快!”   “大哥,生日快乐,红包拿来。”这是薛润。   “大哥,生日,蛋糕,好吃。”这是薛习。   “大哥……”   “薛老师……”   薛深懵懵圈圈地走进了家门,也不知道这一天家里究竟来了多少人。他妈妈舅舅和几个弟弟都来了,他师父他助理和君璟的同事也来了,还有他之前代理过那些案子的当事人,也来了不少。尤其是这一回的翁雪梅拐卖妇女儿童案,有了杨国汉被判死刑的例子在先,各个被拐卖的女受害者以及女受害者家属,都开始着手准备起诉买媳妇并且有囚禁、强奸行为的人。这些女受害者甚至是女受害者的家属,也都来了。   这天是薛深的二十六岁生日。   过完这个生日,他就二十六岁了。   所以,薛妈妈准备的,是二十六层的蛋糕。   家里热闹够了,闹腾够了,薛深准备切蛋糕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二十六层的蛋糕不是面粉和奶油鸡蛋做的,而是用一封封地信垒起来的,里面是空心的,外面都是信。   有当事人给薛深写的感谢信,有检察官和法官和律所同事给薛深写的交友信,甚至还有薛深在大学,在法考培训机构带过的一些学生,写过来的谢师信。   这些学生里,有很多人在薛深带他们的时候还没有过司法考试。   而现在,他们已经过了司法考试A证的分数线,正式地成为了国家法治建设团队的一员。   可以说毫无征兆的,甚至有些无厘头的,薛深家里成了大型的party现场。   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那天晚上薛深喝了不少酒,他是真的高兴。做了将近一年的律师,他收获的东西很多,很多。   气氛热烈。   真正的人间烟火,驱散了薛深心底的黑暗面。坦白说,他每天接案子打官司,接触的是最黑暗也最极致的人性的恶,要是说心里一丁点的黑暗面都没有,那是扯淡。但是这个晚上,薛深想通了。人在面对黑暗的时候,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让自己变成黑暗,要么就去努力地追求光明。   薛深想,他的未来,应该是要追求光明的,是要争做法治之光的。   薛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意识至此消失了。   *   “嗡嗡——”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深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薛深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上还散发着些许的酒气。现在室内已经是一片光亮,天亮了,“喂……”薛深摁了接听键,嗓音哑得很厉害。   对面的人开口:“请问是薛深薛律师吗?”   “我是。”薛深揉了揉宿醉后胀痛的脑仁。他的酒量,是那种一杯啤酒就能灌倒的量。他平时在外应酬,和客户吃饭也是要解答法律问题的,所以客户也不会强迫他喝酒,这才没暴露他那酒量。   薛深掀开被子起身,一手举着电话,在他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昨晚的蛋糕和气球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桌上的水杯下边压了一张字条。   儿子,昨天你的几个当事人想感谢你一下,请你吃个饭,我想着正好昨天是你的生日,就请他们一起过来了,省得他们破费。家里我和薛润他们都收拾干净了,你好好休息,饭菜在冰箱里。   纸条最后边的落款,只有两个字:妈妈。   薛深笑了笑,举着电话问对方:“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丁慨。”   “丁记者,你好。”被贺凛和苗骏搞得PTSD了,他听到国家电视台都打怵,生怕再遇到什么奇葩。   “是这样的,我们台里有一档个人专访的节目,叫《巅峰访谈》。这个节目已经做了三期了,下周是第四期节目,我们想请您过来录制节目,也就是给您做一次专访,您看可以吗?”丁慨说话并不拖泥带水,把待遇和节目性质大致给薛深介绍了下,“如果您没问题,我把合同发您邮箱,您看一下。”   薛深愣了愣,终于有点醒酒了,脑子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运转速度,开始思考起来。   巅峰访谈,是国家电视台收视率很高的一档节目,在每周三的黄金时间播放,吸粉无数。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巅峰访谈第一期,是给一位海洋工程专业的副教授做的专访,这位副教授有39项科研成果,13项重要科研成果。   巅峰访谈第二期,是给一位花滑运动员做的专访,这位花滑运动员打破了世界纪录,拿过四块金牌。   巅峰访谈第三期,是给一位身价几百亿的上市公司老总做的专访,这位老总经常出现在国家电视台的经济频道,对国内的经济形势做出分析,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经济学家。   “薛律师,薛律师,您在听我说话吗?”大概是没听到薛深的声音,丁慨问道。   “我在听的。”薛深又问了几句巅峰访谈节目的情况,答应了下来。   这一档节目。   无论是含金量,还是知名度,都让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节目录制当天。   丁慨穿着很正式的商务西装,调试好设备,先和薛深聊了几句,想帮助薛深放松,适应坐在镜头前的感觉。   结果,丁慨就悲剧了。   薛深坐在山茶黄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捧着一杯咖啡,悠悠然地抬眸看他一眼,镜头感比他这个做了多年记者的人还要好。   丁慨一肚子和嘉宾沟通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律师,您准备好了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丁慨说。   薛深点点头。   丁慨打了个手势,让他的同事把摄像机和各种设备都打开。因为节目是先录制再剪辑,不是直播。所以丁慨事先告诉过薛深,让他先做个自我介绍,哪怕说得磕磕绊绊也不要紧,反正后面可以再重新录制。   然而……   薛深侃侃而谈,没有半点紧张。   倒是丁慨,因为太惊讶于薛深的状态了,频频走神,说错了好几个词。   -   下次早点写。   23:59:59发出来的这一章。   真刺激。 第333章 录制   最后还是薛深看不下去了,“你别紧张,我不吃人。”   丁慨哭笑不得。   但是被薛深这么一调侃,丁慨到底是专业媒体人,几十年的老记者了,秒切换到严谨缜密的工作状态。在专访开始的时候,和薛深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就切入正题了。   “业内都说薛律师是律师圈必胜客。”必胜客,就是从来没有输过官司的意思,“薛律师进律所工作到现在,也打过这么多场官司,接过这么多个案子了,印象最深的是哪个案子?”   薛深想了想:“翁雪梅特大犯罪团伙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褚娜的案子。   “我能问问原因吗?为什么对这个案子印象最深??”   薛深把笔直的脊梁骨挺得更直了些,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来,又把左腿压在右腿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说正事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作为一名律师,被当事人需要,被这个社会所需要。”价值感和成就感,是他事业上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   丁慨点点头,“这个社会上,人们有一种需求,叫做被需要,被社会需要的人是幸福的。薛律师,翁雪梅一案我也在各大媒体上关注过相关的信息。在你处理这种案件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产生一些黑暗面?你是怎么看待这些黑暗面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张三,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幽暗。当你面对黑暗时,要么被黑暗同化,要么去追逐光明。当然,有时候你也会产生一些怀疑,觉得这个世界本就是笼罩在黑暗中的,黑暗是常态,光明是意外。那么这个时候,你就需要有一种坚守。也需要在心里有一个道德的阀门,把这些阴暗的想法锁住。做一个在黑暗中,渴望光明的黑暗幽灵。”   薛深的语速不快,抑扬顿挫,语调起伏,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除了声音,他话里谈到的内容,无论是在逻辑性和哲理性,亦或是在深度和广度方面,都足以让人觉得惊艳。   薛深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令人震惊,他说完一段话后,低头摆弄了下袖扣,却迟迟没等到丁慨接话。丁慨是个极为专业的主持人,按照常理,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堪称是车祸现场的纰漏。   “丁记者,你觉得呢?”薛深给他搭了个台阶。   丁慨回过神来,与薛深对视时,眼底还有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震惊与愣怔,他在思考刚刚薛深说过的话。听到薛深开口,他连忙接上了薛深的话。   他又问了薛深几个问题,访谈进行得很愉快,很快就到了尾声,丁慨拿出一沓问题卡,递给薛深。   “这是什么?”薛深问。   “这是网友朋友们想问你的一些问题,我们抽取了一部分点赞量高的问题,想让你抽两张,现场作答。”丁慨没对薛深抱太高的期望。   这种网友问题,内容往往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问什么的都有。   哪怕是一些专业媒体人、主持人和记者,有时候在遇到刁钻古怪的网友问题,直播的时候都难免出丑。   反正,这些问题电视台都安排人做了完美答案,到时候让薛深背一下答案,对着镜头说一遍就可以了。   “这个吧。”薛深抽出了第一张问题卡。   丁慨接过来,念道:“我喝啤酒尝不出任何的香味,只有苦涩的味道,为什么有人,可以一瓶一瓶地干?”   “因为,你的生活还很甜。”薛深微微思忖了一下,说道。   “!!!”   丁慨瞪大了眼睛。   这……这个答案……   他们准备的标准答案,是让薛深从酒驾和交通肇事的角度上去讲,谈一谈贪杯的危害的。虽然更正式也更符合采访的主题,可是和薛深的答案比起来,实在是太low了,掉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丁慨掩去眼底的震惊。这一次,他不仅对薛深有了期望,甚至还很好奇,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薛深会怎么回答。这种环节,可以说是最考验情商的环节。   薛深很快抽取了第二个问题。   丁慨:“第二个问题,众所周知,薛律师工作所在的丽城并不是什么大城市,我也是,在一个小地方工作。我的亲戚总给我洗脑,灌输着一种奇怪的理念,他们问我:你总不能一辈子烂在这么个小县城里吧?我该怎么回答才更好一些?”   薛深沉默了下。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丁慨给镜头后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打算后期要剪掉这段的时候,薛深开口了。   “我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我们接受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家乡摆脱贫困,而不是摆脱贫困的家乡。”   “!!!!!!”   丁慨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受控制地说道:“说得好!”他连巅峰访谈还在录制过程中都忘了。   镜头之后。   丁慨的几个同事也面面相觑,因为怕影响录制,不敢开口说话,就在工作群里面对面地发着微信。   “卧槽!”   “薛深的情商是真nmd高!”   “我觉得这不是情商,这是人品。”   “是啊是啊,在这种专访节目里,人的第一反应,其实才更见人品。”   “对!我们接受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家乡摆脱贫困,而不是摆脱贫困的家乡!这句话,就应该写到教材里,正好把那些插图都是黄图和色情图的教材,换一换吧,也让薛律师去揪一揪那些三观不正的风气!”   一场专访。   从自我介绍到和主持人对话,再到最后回答网友问题。   所有的环节,薛深都是一遍过。   唯一一个重新录制的镜头,还是因为丁慨走神了,丁慨重录的时候,需要薛深配合他当一下背景板。   “薛律师,这次合作的非常愉快,期待与你的下次合作。”专访录制完,丁慨亲自把薛深送到电视台大楼外。   “我先走了,你留步吧。”薛深朝他微微颔首。   一转身,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334章 放射性(第十一案)   是褚冷凝。   褚娜的姑姑。   “褚阿姨。”薛深先打了个招呼。   褚冷凝像是大病初愈,有些愣怔的目光落在薛深脸上,“是你啊薛律师,你怎么在这里?”国家电视台,应该没什么要打的官司,也不需要请律师吧。   薛深把录制《巅峰访谈》第四期节目的事,和褚冷凝说了。   “这不就巧了?我是《巅峰访谈》第一期的嘉宾。”今天她接到电视台的邀请,过来补充录制几段节目花絮的。   薛深点点头,没说话。   “薛律师,小娜的案子,感谢你和宋惊国先生的鼎力相助。你要是有时间,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想亲自请你吃个便饭,以表感谢。”褚冷凝并不是瞎客套,她确定薛深有时间后,她当场打电话在一家很高档的私家菜馆订了位置。那餐馆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便宜的地方。   *   “薛律师,你尝尝这个牛肉。”吃饭时,褚冷凝用公筷给薛深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褚阿姨。”   服务生敲门进来,把最后一道汤端进包厢时,在薛深和褚冷凝面前站定,挂着很端庄的职业性微笑:“女士,先生,今天是我们餐厅开业二十周年纪念日,在做优惠活动,不知道您二位感不感兴趣?”   薛深和褚冷凝不熟,两人谈话虽然不尴尬,但难免有冷场的时候。有人暖场,薛深求之不得,“什么活动?”   服务生说:“我们餐厅的老板很喜欢读四大名著,已经读到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了。您二位可以针对四大名著的剧情任意提三个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耳麦,“我这里可以随时连线我们老板,把问题转达给他。如果他回答错误或者答不出来,就免费送您二位一道本店的招牌菜或者是酒。”   一个问题,就能换一瓶酒或者是一道菜?   薛深挑了挑眉,“女士优先。”他把机会先让给了褚冷凝。   “你们年轻人来吧。”褚冷凝一整个书房的书,都是海洋工程的专业书,把书房的地板和书桌都堆得满满当当。四大名著,她只有读高中的时候看过,算算也有四五十年了。   薛深看向服务生:“我问了,那你听好。”   “您说。”服务生挺自信的,他老板连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穿的是什么衣服,唐僧一共被多少个妖怪抓走过,都记得一清二楚。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十几个包厢里做过活动,从来没人能问倒他们老板。   薛深:“黛玉葬花之后,锄头放在什么地方了?”   服务生:?   薛深:“二郎神第三只眼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服务生:??   薛深:“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时候,指甲盖有多长?”   服务生:???   薛深:“赤壁之战当晚,有多少人是跳进河里淹死的……哦不好意思,只有三个问题是吧?那我问完了,四个问题,你们老板可以选择性回答一下。”   二十分钟后。   服务生呼哧呼哧地端了三盘招牌菜上来,他无奈地摇摇头,自家老板这可真是大出血了,这随随便便一盘菜,比他半个月的工资都贵了。包厢里那个把他们老板问得哑口无言的小子,可真是太黑了,就该把他送缅北去嘎他腰子。   “缅北?什么缅北?”薛深听到了他的碎碎念,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服务生忙摆手,哪里敢让顾客听到他在腹诽,说顾客的坏话可是要被老板炒鱿鱼的,腹诽也不行,“不是不是,我是看您身手不错。”刚刚几十斤重的铜锅鱼,他差点没端动,是薛深搭了把手,连锅带鱼端上桌却连大气都没喘一声,动作四平八稳的,“所以我有些好奇,要是您被骗去缅北了,您觉得您能打赢看守您的小喽啰,安然无恙地逃回来吗?”   “缅北?”   “对。”服务生点头如捣蒜。   薛深:“那地方……牛魔王去了都得犁地,孙悟空去了都得表演走钢丝,绿巨人去了都得红着脸回来。”但是,唯独不提他自己去了,能不能打赢,能不能安然无恙地逃回来。   “……”看起来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对自己的身手只字不提,半点不肯多透露自己的信息。高,真的是高。   服务生摇摇头,走了出去。只是这次他不会在心里想着要把薛深送去缅北嘎腰子了,这人气度不凡,角度刁钻,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薛,你还真是个幽默的人。”褚冷凝调侃了一句。   “褚阿姨,您脸色不好,多喝点这个汤,补身体。”薛深帮褚冷凝盛了一碗汤。   “谢谢。”褚冷凝接过来,却没有喝,脸上闪过一抹忧色:“下周三,就我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我脸色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那很好啊。”薛深并不像常人一样,劝慰褚冷凝想开点。对上褚冷凝疑惑的眼神,薛深说道:“这就意味着,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下周三更加光明。”   “我丈夫,姚凤鸣,下周三……要被执行死刑了。”褚冷凝说道。   薛深刚夹起来的一筷子青菜,直接掉回到了盘子里。   谁?   姚凤鸣??   这不是褚娜临死前塞给他的那个纸条上写着的,因冤被错判死刑的那个人吗?   “名字是哪几个字?”薛深生怕搞错了,追问道。   “女兆姚,凤凰的凤,鸣叫的鸣,姚凤鸣。”褚冷凝把自己丈夫的名字又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薛深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您慢慢跟我说说,他是因为什么,被判死刑的。”原本薛深在犹豫,要不要接这个案子,他还没想好,所以并没有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也没有去了解过姚凤鸣。   但是现在,姚凤鸣是褚娜的亲姑父,褚娜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所以,薛深就算是不想插手,也必须要插手了。想到这里,薛深又不得不感慨褚娜心思通透,她并没有直接在纸条上向薛深说明,姚凤鸣是她的亲戚,也没有借此来威逼胁迫薛深帮忙。   现在,姚凤鸣的身份,是薛深自己发现的。   褚冷凝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他因为盗窃放射性物质,被判了死刑。” 第335章 辐射   “盗窃危险物质罪?”薛深有些疑惑,这又不像杀人抢劫强奸绑架那种烂大街的罪名。刑法里有些罪名,普通人就是想犯罪,都没那个犯罪的机会和资格。比如说,贪污罪是要求国家工作人员身份的。比如说,盗窃危险物质罪是要求你平时能接触得到危险物质的,“褚阿姨,您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居然能接触到危险物质?   “海洋工程。”褚冷凝摘下袖扣,把袖口挽起一截,露出手腕上仅薛深可见的蓝色数字——0,“我们俩都是海洋工程专业的,泡实验室的。我们俩大学那时候还是同系的同学,在驾校认识的。”他们学校的海洋工程专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每年能招一两千人。   褚冷凝大一那时候在驾校学车,有几天临时有事,就有一周的时间没去驾校。姚凤鸣还特意加了她的微信,问她为什么不来练车了。褚冷凝问他是不是想她了。姚凤鸣没回,“对方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后,姚凤鸣憋出来了一句:你不来,最近教练一直骂我。   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互杠,毕业那天姚凤鸣向褚冷凝求的婚。求婚的时候因为太紧张,别人都是单膝跪地,他直接就双膝给褚冷凝跪下了。褚冷凝觉得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么多人微观着,她脑子一抽也跪下了。姚凤鸣更紧张了,可能是觉得褚冷凝跪在他面前不太好,就给褚冷凝磕了个头。   后来,学校论坛的热门话题里,连续一周都是他们俩穿着博士服对拜,互相磕了二十多个头的照片和帖子。   “他盗窃的是什么危险物质?”薛深问。   褚冷凝为难地看了薛深一眼,面露难色:“对不起啊小薛,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一种刚刚从深海开采出来的,尚在研究阶段的放射性物质,这属于实验室的科研机密,我不能过多地对外透露,希望你可以理解。”   薛深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他这么多年不碰化学了,化学水平仅限于知道水的化学式是H20,然后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褚冷凝告诉他是什么放射性物质,他也未必听得懂。法学生,是不学化学的。   “大概是大半年以前,有一天警察突然上门,就要带凤鸣回去接受调查,说是因为他盗窃了放射性物质,又在没有任何防护和隔离的情况下,带着放射性物质去开讲座。”那个海洋工程专业的学术讲座,开在海洋大学一万多人的大礼堂里,还有各大高校海洋工程专业的教授和领导,“讲座的一万多人,全部都受到了辐射。有十一个人当天抢救无效死亡,有五百多个人当天就出现了辐射后剧烈的副作用,皮肤溃烂,内脏功能衰退,甚至是……衰竭。”   褚冷凝无力地瘫倒在包厢里的椅子上,并没有想让薛深一定要怎么样。她更多的,是把薛深当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薛深瞥了一眼她的手腕,融入骨血和皮肤般的数字,散发着幽蓝色的危险光芒,数字依旧是——0。   一动不动。   看来,褚冷凝说的话是真实的。   他不是不信任褚冷凝,而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见惯了黑暗面,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对了,小薛,刚刚你问我脸色为什么那么差,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褚冷凝自嘲地笑瞥薛深,突然伸手用力地扯住自己的头发。   薛深一愣,满脸震惊地看着,褚冷凝把自己一头盘在脑后的黑发,给……摘了下来。   “假发?”薛深看着褚冷凝的光头,不敢置信。   “是,凤鸣偷回来的放射性物质,在家里,在我的枕畔放了一天一夜,二十四个小时。这二十四个小时里,他在实验室加班没回家,而我,被辐射过后,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褚冷凝苦笑一声,把衣袖挽起到肘弯上边。她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一圈一圈地把纱布解开,扔到一边。   灯光下,薛深看到,褚冷凝的手臂上,从大臂到手肘,再到小臂,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溃烂。有的在流脓液,还有的新疤叠着旧疤。   “这就是辐射。”褚冷凝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薛深说了几句场面话。   心里,却疑窦丛生。   褚冷凝的伤都是真的伤,褚冷凝的话也确实是真话,经过系统的IP骰子鉴定过,绝不可能是谎话。   可是,褚娜临死前塞给他的那个纸条……明明白白地写着,姚凤鸣有冤。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褚娜真的是在骗他吗?   看来,有些事情他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   “褚阿姨,姚……姚叔叔这案子的判决,你怎么看的?”他得先探探褚冷凝的态度。褚娜已经死了,褚冷凝和姚凤鸣膝下又没有孩子,是丁克家庭。这也就意味着,姚凤鸣的案子还要不要翻案,想不想翻案,褚冷凝的态度至关重要。总不能人家家属不同意翻案,他还上杆子去做吧??   “……监控视频里确实是能清楚地看到,有一天晚上,下半夜凌晨两点多,一个身形、衣着、走路姿势都和凤鸣极为相似的人,拿着门卡刷开了凤鸣的实验室,从实验室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走了出来。那个金属箱,后来就放在我和凤鸣的卧室里,我的床头,再后来就出现了讲座现场大面积辐射感染的事。证据确凿,我没什么好说的,凤鸣也是哑口无言,没什么能辩解的。”   像姚凤鸣和褚冷凝这种级别的专家,都有自己专门的实验室,一人独占几十平米的单间。因为有些实验仪器和设备的价格在六位数以上,一个重要零件也是价格不菲,数量有限,极为稀有。所以他们这种专家学者的实验室,都必须用自己的指纹和自己唯一的门卡去开锁。   能打开实验室门的人,只有姚凤鸣自己。   连褚冷凝,都进不去姚凤鸣的实验室。   薛深看着褚冷凝,突然问了她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第336章 直觉   “这个案子,有上诉打二审吗?已经经过最高法核准了吗?律师是谁??”死刑立即执行的案子,必须要报请最高法核准的。   褚冷凝说道:“上诉了,也打到二审了。可是……二审维持原判了。”按理说,姚凤鸣是对国家海洋工程事业做出过贡献的海洋工程专家,是名声赫赫的教授,曾在多个国家留学访学,还拒绝了几个发达国家的邀请,回到国内任职,只一心报效祖国。像他这样的人,原本是可以考虑判个死缓,不用立即执行的。   死刑立即执行,就是判决生效后,马上就要杀人。   死刑缓期执行,就是判决生效后,先扔监狱里待两年,别搞什么幺蛾子,就减为无期徒刑了。说直白点,判死缓的大概率是死不了的。   但是,姚凤鸣的案子社会影响力太大了。死了十几个人,重伤了几百个人。哪怕是法院想酌情考虑姚凤鸣对国家的贡献,也是爱莫能助。   “最高法核准了。”大概是因为搞理工科科研的原因,褚冷凝的逻辑性很强,一条一条地回答薛深的疑问,很有耐性:“我们一审和二审的律师,是同一个人,都是君璟的欧阳律师欧阳锐,欧阳律师他尽力了。”   欧阳锐?欧阳律师?   薛深愣了愣。   这不是他们君璟律师事务所的副主任吗?   “褚阿姨,我冒昧问一句,这个案子……你还想翻吗?”   褚冷凝摇摇头,苦笑道:“人,总得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任。小薛,我也舍不得凤鸣,可是……咱不能对不起那十一个死在辐射之下的无辜者,不能对不起因为辐射重伤的几百个人啊,你说是不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担责任,我知道你的法律专业能力很强,但是,颠倒黑白的事情,我们不能做,这是底线,你说是不是?”   薛深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第六感告诉他,这事儿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一顿饭,因为提到了姚凤鸣,双方心里都不大愉快。不过,薛深和褚冷凝都不是情商低的人,所以气氛也还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薛深借口出去接电话,去前台结账,却被前台告知,褚冷凝是这家私家菜馆的金卡vip用户,点的菜和包厢的费用,都是直接记在褚冷凝卡上的。   薛深想了想,又咨询了一下餐厅后厨做药膳的师傅,得知褚冷凝一直在这家菜馆订餐,点的是补身体的阿胶炖羊肉,薛深就帮褚冷凝订了半个月的阿胶炖羊肉,算是抵了她请他吃饭的这一顿饭钱。   *   和褚冷凝分开后。   薛深从私家菜馆出来。坐在车里打了个微信电话出去,“欧阳律师,我是薛深。”   “薛律师,有事找我?”薛深可不是没事找他叙旧的人。   “之前姚凤鸣盗窃危险物质被判死刑的案子,是你代理的吗?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薛深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律师的语气不像刚接电话的时候那么热情了。想想也是,哪个律师办完了案子之后,希望别的同行指指点点的,甚至还直接舞到他本人面前来?   “我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是学海洋工程专业的,刚好是姚教授的学生,几次三番地打电话给我,想求我帮忙看看姚教授这案子还有没有反转的余地。毕竟,姚教授是国内知名的学者,科研成果无数,执行死刑……太可惜了。”薛深敏锐地察觉到欧阳律师的不满,笑着说道。   “确实可惜。”欧阳律师叹息一声,“不过在姚凤鸣这案子刚立案的时候,姚凤鸣和褚冷凝就离婚了。”好在离婚了,要不然那些被辐射致死致重伤的人的家属,非得跑到褚冷凝那里闹事儿去。   “离婚了?”薛深愣了愣。褚冷凝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婚戒,怎么会离婚了?   欧阳律师问:“你不知道吗?他们俩闹过两三次离婚了。”   “第一次闹离婚,是因为褚冷凝带的一个博士生,举报褚冷凝抄袭她毕业论文,学术剽窃。结果褚冷凝门下的其他学生,联名签字摁手印,公开直播作证,证明褚冷凝没有学术剽窃,实锤那个博士生想要爬姚凤鸣的床,没爬上,被褚冷凝发现了,才跟褚冷凝过不去的。这事儿虽然压下去了,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后来不知怎么了,姚凤鸣跟褚冷凝闹过一次离婚。”   欧阳律师谈起八卦来,丝毫不比很多吃瓜群众吃瓜的速度慢上多少。   “第二次闹离婚,就是姚凤鸣盗窃危险物质罪立案的当天,姚凤鸣被警察带走前,现场写了一纸离婚协议,签了名字放在了褚冷凝的床头。”欧阳律师也不理解,他原本以为,立案的时候提离婚的会是褚冷凝。毕竟,有个罪犯丈夫,对自己的事业影响太大了。   可是,谁曾想,两次提离婚的,都是姚凤鸣。   “欧阳律师,你真的觉得,深夜盗窃放射性物质的,是姚凤鸣本人吗?”薛深有些不确定地问。   欧阳律师想也不想:“不然呢?”   “我直觉……”   “薛老弟,你什么直觉都没用。监控里姚凤鸣的身影,实验室仅有他一个人有门卡,还有指纹识别器上姚凤鸣的指纹,出现在他家里和他讲座上的放射性物质。这些摆在明面上的证据,每一条都指向姚凤鸣。你难道让检察院和法院不相信这些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反过来去相信你说的什么所谓直觉吗?”欧阳律师老本行就是做刑事辩护的。   在君璟,他是资历最老的刑事辩护律师。   见薛深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他忍不住又敲打了几句:“薛老弟,你做民商事律师,真的很出色,我比不了你,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吧。”术业有专攻,所以刑事辩护的事儿,你少插手。   这时候,薛深的电话响了。   微信电话被切断。   电话打了进来。   薛深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内容,瞬间愣住。 第337章 科研   是看守所打来的电话。   虽然薛深没存电话号码,但是丽城各级的警局、检察院和法院,相关的电话号码薛深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烂熟于心。   “请问是薛深律师吗?”对方问道。   “我是。”   “这里是城东看守所,姚凤鸣先生有一份已经签了字的律师委托书,想委托你做他的律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薛深愣了愣,“判决不是已经生效了吗?”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见过姚凤鸣,姚凤鸣是在哪里得知他的名字的?甚至于,还有几天就要执行死刑了,居然会委托他做代理律师??   虽然心里诧异,但薛深还是立刻开车去了趟看守所,一分一秒都没耽搁。   到了看守所,薛深把证件一亮出来,就有警察带他去了会见室。虽然这次的见面并不合规矩,考虑到姚凤鸣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薛深隔着会见室的玻璃,第一次见到姚凤鸣本人。薛深不了解海洋工程专业,所以对这位海洋工程专业的顶尖学者也不大了解。   姚凤鸣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脸上干干净净的,应该是有特殊对待,没让他在里面吃什么苦。他已经年近六十,头发白了大半,颤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把一沓纸放在膝盖上,弓着腰,手里的笔还在纸上奋笔疾书地写着些什么。   薛深长身玉立的身影笼罩下来一道阴影,姚凤鸣才缓缓抬起头,拿起面前的对讲电话,语气苍老地开口:“你就是薛深吧?”   “是我。”   姚凤鸣把手里的那一沓纸递给警察,隔着玻璃又指了指会见室外的薛深。   薛深接过来那一沓皱巴巴的纸,低头一看,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纸上,是姚凤鸣刚写的几篇论文的草稿。   因为手边缺少资料,只写了个大概。因为没有桌子,字迹有些潦草,纸上还有被笔尖扎破了的小洞。一共有十几页纸,密密麻麻地都写满了字。   “这是我的一些研究成果和论文,麻烦你帮我带出去,交给我的学生张帅,他的号码我写在最后一张纸的右下角了。”姚凤鸣握着对讲电话的手,都隐隐地有些颤抖。   薛深缓缓地吸了口气,这就是真正的学者。别的人在死刑执行前,在痛哭流涕,在哀嚎求饶,在发疯发狂。而姚凤鸣……却在闷头工作,甚至还赶出来了好几篇论文。   薛深提醒道:“姚教授,您现在的处境……”   姚凤鸣摆了摆手,“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晚几天执行死刑,我还有两篇论文没有写完。”至于翻案,他带过的学生,有研究员,有博导,有在读博士,不知道请了多少个刑事辩护律师来。帮他代理一审和二审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刑事辩护律师欧阳锐。哪怕这样,他都洗清不了自己的嫌疑和冤屈。那就算了吧。   用姚凤鸣的话说就是,别为难人家律师,既然一定要死,那就趁着死刑执行前,多做点我还能做的事情吧。我能做的,不多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您放心。您这个案子,我会去申请再审。法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薛深严肃又认真地说道。   因为在这里会见的通话是要被全程录音的,所以有一句话,薛深没说出口——他相信姚凤鸣是无辜的,是无罪的,盗窃放射性物质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一个临死前还在拼命赶论文整理研究成果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害人害己,害死那么多无辜人的恶事?   这不可能。   “辛苦你了,能再多争取几天,就好。”姚凤鸣明显没把薛深的话当真,以为薛深是为了让他宽心,故意这么说的。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律师了,每一个都说要去申请再审,可是每一个都没申请成功,申请再审都被法院和检察院给驳回了。   姚凤鸣已经麻了。   “律师费,我工资卡的密码和卡号,我也写在最后一页纸上了,你自己取吧。不够的话,让我的学生张帅给你补齐。”这是姚凤鸣对薛深说的话。   薛深眯了眯眼。   为什么律师费不够,姚凤鸣不找褚冷凝垫付?   哪怕是签了离婚协议,可这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离婚,也还没办理财产分割。自己的妻子难道还没有自己的学生亲近吗?   “好,我知道了。”薛深掀了掀眼皮,说道:“姚教授,您多保重身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案子,他翻定了。   姚凤鸣点点头。   等薛深从看守所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几个警察在议论纷纷。   “他说要提再审?要翻案?”   “笑话,一审二审和最高法都主张死刑立即执行,就凭他这么区区一个律师,还想翻案,闹呢?”   “有的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啊,这案子要是翻案了,涉案的警察、检察官、检察官助理、法官、法官助理甚至是咱们市里公检法的直属领导和大领导、一把手,几十上百号人,都得跟着受牵连,受处分,甚至可能会被开除,坐牢都有可能。”   “形势比人强,就算这案子真的判错了,依我看,翻不了。翻案尤其还是翻死刑案,影响力太大了。”   “睡吧睡吧,梦里都有。真是异想天开,害。”   薛深又不是聋子,这些不算声音太小的闲言碎语,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薛深的耳朵里。   薛深什么都没有说。   他小心地把姚凤鸣的那些论文纸稿放进公文包里,走出看守所,弯腰钻进自己的车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出去。   -   又是日更一万的一天。   这几章真肥大。   爽! 第338章 张帅   “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了?都说了,我不接受采访,我也不会在媒体面前,发表任何对我老师不利的言论!我老师是已经判了盗窃危险物质罪,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非得吃姚凤鸣案的人血馒头吗?”电话一通,对方就不耐烦地说道。   薛深愣了愣,“我不是记者。”没想到姚凤鸣的门生,那个叫张帅的人,脾气这么暴躁。   “抱歉,今天已经接到十一个记者的电话了,失礼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下,深吸了两口气,平复着情绪,“请问有事吗?如果你也是要问姚凤鸣教授的事,那抱歉,免谈,不必说了。”   “是姚教授让我打电话给你的。”薛深报上自己的名字,怕张帅挂电话,先说出自己是姚凤鸣的律师,有姚凤鸣签字的律师委托书的。   “什么?你说我老师在看守所里写下了论文纸稿,让你转交给我?”张帅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老师很注重资料的保密性,只要走出实验室,从来不把任何资料带出来。   有一次,姚凤鸣带的一个博士生,看他熬了几个通宵泡实验室,就订了价格四位数的药膳来讨好导师,趁着姚凤鸣去洗手间,溜进去把药膳放在了姚凤鸣的桌上。   博士生等得无聊,就翻了翻姚凤鸣桌上的实验数据,还用手机拍照关键数据发了朋友圈。   结果,姚凤鸣大发雷霆,当场扇了那个博士生一巴掌,直接把他逐出师门,让他换了个导师。   这样一个注重保密性的姚凤鸣,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把资料转交给他?   “是这样的没错。”   心里疑惑归疑惑,张帅只得说道:“我现在在郊区的海洋工程研究所,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这外面都是记者,我们不方便出去。我跟门卫说一声,你随时可以过来。”出去,就得被记者拦着追问姚凤鸣的案子。他们已经在实验室里,吃了半个多月的泡面了。   “好的。”薛深不知道海洋工程研究所在哪里,但现在导航很方便,他也不怕迷路。   *   丽城是沿海城市,海洋工程研究所就在城郊,离海边不远,薛深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很快就到了。   刚一下车,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就是薛深!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尖锐又愤怒的声音,响起在薛深背后。   薛深疑惑地转过身子,就看到研究所门口清一水地停了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十几辆轿车的车门拉开,人呼啦啦地跑了出来,在瞬间把薛深给包围了。   诶。   就跟那明星见面会现场似的。   如果,忽略这些人身上的黑衣和胸前的白花,忽略这些人手里捧着的巨大遗像,忽略这些人头上脖子上缠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纱布,忽略这些人手里拿的棍子和钢管,忽略这些人举着的染血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   姚凤鸣害死十一人,害得几百人重伤,几千人轻伤,盗窃危险物质,姚凤鸣必须死!!!海洋工程研究所必须要承担责任!!!!!!!   “穿得还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副人样,净不干人事呢?听说你是姚凤鸣的代理律师,要给那姓姚的杀人犯做辩护,替他翻案??”有人用一米多长的钢管指着薛深,钢管的尖就抵着薛深的喉结,只要微微往前一送,就得给薛深放血了。   海洋工程研究所里有着不少的机密,所以,海洋工程研究所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完善,这些姚凤鸣案的受害者心里存着几分顾忌,不敢进研究所里闹事。   但是,他们也学聪明了,就安安静静地把车停在研究所外面,和记者媒体一起。   有研究员从里面出来,他们就拉人采访,拉着人要说法。甚至有一个女研究员,刚走出来,就被一盆狗血当头浇下,黏稠腥臭的血顺着她的衣领往脖子里灌,气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哭得泣不成声,大骂这是造了什么孽,都怪姚凤鸣,害得整个研究所都要跟着他声名狼藉,害得他们连门都不敢出。   像薛深这种不知情的人,只要踏足研究所门口,就会被他们给“迎接”。   “我是律师。”薛深看向拿钢管指着他的老大爷,老大爷穿了件黑色的老款中山装,胸前还戴着白花,看样子应该是有亲人子女因为辐射而死去了,“大爷,死者的死亡赔偿金,拿到手了吗?”   有些问题,是不能正面回答的。   你问我是不是姚凤鸣的律师?我说我是律师。   你问我是不是要为姚凤鸣翻案?我问你死亡赔偿金拿没拿到手。   “你还有脸问!呸!”老大爷虽在骂,但怒火明显被转移了,他用钢管往地上重重一敲,杵着当拐杖用了,“姚凤鸣那个畜生,害死了我孙子,我孙子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啊,等到赔偿的时候,姚凤鸣家里的存折上居然只有不到二十万块钱,还死亡赔偿金?他连我孙子住院的钱,都付不起!!!法院强制执行,都执行不出来钱!”   二十万??   姚凤鸣搞了一辈子的科研,功成名就,科研成果的履历三页纸都列不完。这样的一个人,卡里才只有二十万?   薛深眼底浮出一抹震惊,转瞬即逝。但他一向擅长情绪管理,所以并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什么异常的反应来。   只是,薛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娱乐圈的明星,接一个代言赚的钱,都不止两百万了。   而每天泡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做学问的科学家,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大半,却只有二十万不到的积蓄。   “姚凤鸣拿不出来钱,他媳妇躲着我们,天天警车接送着出入,我们也堵不到他媳妇。不过既然你是他的律师,那他拿不出来的钱,就你拿!!”   “对!你拿!!”   “你那个《薛深刑法笔记》,版权费赚了至少几十万吧,还有你在深厚法考的股权,每年的分红也至少有几百万了!你拿钱,不拿钱今天就别想走了!!”   薛深没说话。   他顾念着在场有不少头发花白、腿脚颤颤巍巍的老人,怕争吵推搡起来闹出什么事来,把老人气伤了身体不合适,就忍着没吭声。   可是,偏偏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把薛深的忍让,当成是薛深好脾气。 第339章 赔偿金   有记者围了过来。   “薛律师,您会替姚凤鸣赔钱吗?”   “薛律师,您觉得姚凤鸣判死刑冤吗?”   “薛深,你要翻案,是否说明你怀疑检察院的指控和法院的判决有失公允?你是要挑战国家司法制度吗?”   “薛深老师,请你回复一下。”   “薛老师,请问你来研究所,目的是什么?”   薛深依旧没吭声。只是,眉眼间如浸了寒霜般,越来越冷了。   可那些记者振振有词,咄咄逼人。挑战国家司法制度、挑战司法权威、藐视法院检察院、藐视国家刑法这一顶一顶的帽子,疯了似的往薛深头顶上扣。   只要薛深回复了,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是顺着记者的话说还是反驳,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上,肯定会把薛深黑得体无完肤,批得一无是处。   你问为什么?   因为黑料、痛骂狠批和笔诛口伐,永远比称赞的点赞量更高,评论量更多,转发量更大。   “麻烦让一让。”薛深看到,刚刚拿钢管咄咄逼人的老人,已经捂着心口,脸色铁青了,“老人身体不好,呼吸不畅,你们散开,他喘不上气了。”薛深虽然不赞成这人拿钢管指着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但是,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呼吸困难而见死不救。   可那些媒体像是叮咬到了皮肉的蚊子,没吸到血自然不肯轻易停止。   “薛老师,您不要逃避问题!”   “薛深,请你正面回答!”   “薛深,你是不是要接姚凤鸣的案子?”   “薛深律师,你对得起那些在辐射中死去的人吗?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觉得你的行为,配得上法律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字吗?”   “薛律师……”   “……”   相机对着薛深疯狂拍照,快门闪烁声此起彼伏,薛深被镁光灯晃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那个老人的老伴,声音颤抖着,已经带了哭腔:“麻烦你们让一让,我要送我老伴去医院。他有心脏病,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你们让开啊!”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气若游丝的,很快被淹没在记者冰冷的质问声里。   “我老伴真的有心脏病!药没了,救心丸没了!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我们!!”老人的老伴脸色苍白,满脸惊恐和无助,她嘶吼着,哀求着。   “麻烦让让,先送老人去医院。”薛深眉头拧紧了,拿出手机打120。   他才刚摁了一个1和一个2,拥挤成一团的记者,突然从后面撞了一下薛深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薛深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个撞了薛深的男记者,压根没想帮薛深把手机捡起来,甚至没有半点歉意,揪着薛深的后领就把他往镜头前摁,让他对着镜头说话。   薛深伸手夺过那个男记者的摄像机支架,忍无可忍地侧着身子一脚踢在那个男记者的膝盖上,男记者吃痛,站立不稳当即半跪在地上。薛深抓起手里的摄像机支架,往男记者后背上一砸,“滚!”   “薛深打人了!”   “有律师打记者,快报警!!”   “我骨头断了,我要去医院验伤!”   “光天化日就敢打人吗?”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   研究所的保安没法继续装聋作哑,几个腰配电棍的保安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干什么干什么?”   薛深负手而立,看向面前的两个保安,“有人心脏病发作了,打120,再去附近的药店买一盒速效救心丸过来,麻烦了。”虽然薛深说得客气,但是他身上的威慑力很足,淡淡的语气里隐约有种久居上位者发号施令的味道,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意让人不敢拒绝。   “这……”保安犹豫了一下,“这不是我们研究所的人。”   “这附近是不是你们研究所的地盘?”薛深厉声呵斥道。   薛深一句话,保安自知理亏,哑口无言地拿出手机,立刻打120。   有保安快跑着去附近的药店买药,虽然是城郊,因为临近海边,还有一些度假村什么的在附近,所以也有药店。   另外还有两个保安,开始疏散人群。   薛深冷冷地看着刚刚那个被他打了的记者,伸手,从名片夹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你尽管去验伤,身上要是真的有什么伤,我会让我助理帮你办入院手续,你的医疗费和营养费,我全权负责到底。”话说到最后,薛深伸手拍了拍那个男记者的腰,看起来轻飘飘的一下,没用什么力道。   那个男记者却疼得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薛深拍的是他什么穴位,他的腰瞬间麻了。又疼又麻,钻心的疼。   “验伤的时候,可别搞什么小动作。否则你这腰要是断了,以后半身不遂瘫痪了,那可怪不到我头上。”薛深蹲下了身子,用只有那个男记者能听到的声音,趴在他耳边说道。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   薛深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的男记者,唇角牵出一抹冷笑。   拿钢管的老大爷和大爷的老伴,很快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因为研究所的保安买回来了速效救心丸,老大爷吃下去了好几粒速效救心丸,再加上打120打得及时,好歹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命,算是保住了。   也是因为薛深对那个心脏病老人不计前嫌的帮助,那些伤患家属看薛深的眼神里,敌意散了些,多了些愧疚,但是仍然没有放下手里的遗像和钢管,神色复杂地看着薛深。   “看我做什么?想让我跟你们讲讲,你们的行为够不够成寻衅滋事罪吗?”寻衅滋事这个罪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薛深倒也不算是夸张,“你们想要赔偿金,有一百种方法。”可是偏偏,这些人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从他们站到研究所门口闹事的那一刻起。   就算是有理,也变没理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帮我们要出来赔偿金吗?你不能,你不能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薛深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还真有办法。” 第340章 徽章   研究所的一个保安认出了薛深,他闺女就是薛深那个张三直播间的粉丝,一直很想到君璟律所打卡参观,再跟薛深合个影。保安走到薛深面前,用手肘戳了戳薛深的腰,好心提醒:   “薛律师,不该管的事别管。”   死亡十一人,重伤数百人,轻伤上千人,各种赔偿加起来至少有八位数,薛深拿什么还?法院强制执行都要不出来的钱,薛深去哪里要?开玩笑吗????   薛深不语。   保安咬了咬牙,又说道:“这案子谁沾谁倒霉,弄不好就进去喝茶了。”   “谢谢你。”薛深由衷感谢,微微颔首示意,转头看向周围的人时,语气坚定不移:“赔偿金,我给你们一分不少地要回来,前提是,你们不要在研究所门口闹事了。”   “就你?”   “你不是姚凤鸣的律师吗?”   “你糊弄谁呢?”   “我们不走,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儿啊?”   有很多人不信。   保安也不信。   保安愁眉苦脸地拉了拉薛深的袖口,“薛律师,咱别喊口号了,形势比人强。我们都报警过十几次了,警察也来了五六次了。警察来了这些人就走,警察走了他们再回来,屡教不改的,你这样说没有用的。”   薛深从容笑笑,即使是在笑着,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他说了一句:“至少,你们在研究所门口闹了大半个月,也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我想除了我,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律师,可以保证一分不少地把赔偿金给你们要回来。这是我的实力和本事,别人……学不来。”   这是实话。   有不少家里条件还不错的伤患家属,咽不下这口气,就想要回来这笔钱,请了不少知名的大律师。   可一听说是姚凤鸣的案子,不少律师都望而却步,溜之大吉了。   再一听说是要赔偿金,连法院强制执行,冻结姚凤鸣的银行卡,都执行不出来赔偿金,又有不少律师直摇头,说这案子他们接不了,给多少律师费都解决不了。   姚凤鸣就是没钱,难不成为了要赔偿金,还让他去卖血卖肾卖肝吗?   放眼整个律师圈,敢夸下海口出此狂言的,也只有薛深一个人,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周围的人眼底纷纷泛起犹豫之色。   “不信就算了,你们自便。”薛深摇摇头,戴了腕表的手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我们进去吧。”这一句是对研究所保安说的。   薛深转身就走。   他也不演讲,也不痛哭流涕,更不抱着当事人的大腿求当事人相信他。   可反倒是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态度,更让人觉得他像个世外高人。   “薛律师,你等一下!”   “我信你!”   “对!我也是,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还有联系方式?”   “死马当活马医了。”   “对对对。”   十分钟后。   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人如获至宝地把薛深的名片塞到衣服口袋里,看着那些人心满意足地上车,美滋滋地走人了,看着那些黑色轿车一骑绝尘,走得干脆利落,看着那些人还有不少和薛深加微信的,保安都不知道该夸薛深的控场能力强,气场迫人,还是该骂他们研究所的保安太废物了。   薛深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这半个月折腾得心力交瘁,恨不得天天报警,都解决不了问题。   保安带着薛深往研究所里走,随口跟薛深聊着天:“薛律师,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   “您说。”   “我闺女上小学,他们班的老师,在学校给他们讲课还要收费,虽然费用也不贵吧,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合法。”   薛深皱皱眉:“在学校讲课还向学生收费,确实不合法,收了多少钱?”   保安想了想,说道:“收的倒也不多,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昨天我闺女的班主任在家长群里说,明天要讲三元一次方程。讲一次方程还要三块钱,这太不合理了,我外甥上初中,讲的都是一元二次方程,才一块钱就给讲两次,初中的课比小学还便宜呢。”   “……”容他问问,研究所招保安,是没有学历要求吗?薛深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不是,三元一次方程是一个数学概念,不是收费,不要钱的。”   “哦,这样啊。”保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把薛深送到研究所门口,“薛律师,张帅研究员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洗手间旁边最近的那一间,你直接上楼找他就可以了,张研究员跟我打过招呼了。”   “张研究员?”薛深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张帅是姚凤鸣带的研究生。   “哦,咱们研究所的研究员,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和四级这四个级别,一级是最高级,四级是最低级。一级研究员有三个人,除了姚凤鸣教授和褚冷凝教授之外,另一位一级研究员上个月去世了。而张研究员,是唯一的一位二级研究员。”保安似乎很八卦,喋喋不休的:“最近啊,研究所有一个总工程师的名额。这三个人,都是总工程师最强有力的候选人,都提交了参选材料。”   薛深眯了眯眼睛。   从保安的这句话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也就是说,姚凤鸣、褚冷凝和张帅是竞争关系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薛深朝保安颔首示意,临走前,保安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薛深能不能加他一个微信,保安提供了重要线索,薛深不好意思拒绝,就和保安互换了个微信,也就是随随便便加的这么个保安的微信,在姚凤鸣案后期再审开庭的时候,帮了薛深的大忙。   保安帮薛深刷了内部电梯卡,才匆匆离开。   薛深上到二楼,往张帅办公室的方向走,手不经意地往上衣口袋里一摸,皱了皱眉。   他的律师徽章不见了。   他的徽章不是网上几块钱一个的便宜货,是他考上法律专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爸爸拿出来自己攒下的所有的钱,给他订制的一款律师徽章,徽章的别针上还刻着薛深名字的首字母,徽章能打开,里面还有他和他爸爸的合照。也是他爸爸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了。   怎么就丢了?   薛深眉头紧锁,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洗手间门口,他刚想回去找,却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急躁又不耐烦的声音,“我怎么知道薛深会横插一脚……对,我知道……他可不是好糊弄的……呵,你别得意得太早了……那又怎么样?咱们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这样,挂了。” 第341章 车祸   洗手间隔间的门打开。   薛深利落地退后几步,躲到楼梯拐角处。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个穿着研究院白色大褂的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是张帅。   张帅洗了个手,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里有一道门,是连接着实验室的。   薛深等了四五分钟,打了个电话给张帅,说自己到二楼了。   张帅亲自出来接人,薛深和他打了个招呼简单认识了一下,把姚凤鸣的论文纸稿交给了他。不过,在听到了张帅在洗手间里说的那番话,薛深也存了个心眼。   在看守所时,姚凤鸣一共给了薛深三篇论文,十几页纸的手稿。   薛深只给了张帅一篇论文的手稿,四五张纸的样子。   其他的,被薛深揣到了自己口袋里。   他不是想私藏这些资料和手稿,只不过,姚凤鸣信任的人,他并不信任。   张帅把薛深请到了办公室,亲自给薛深泡了茶。   薛深注意到,张帅喝的茶,一两就要上千块了。   再想想姚凤鸣不到二十万的存款。   “谢谢。”薛深接过茶杯,用茶杯的盖子轻轻拨弄着,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水中起起伏伏的茶叶。   张帅是搞海洋工程的,薛深是搞法律的,两人又是第一次见面,确实没什么共同语言,两人聊的都是姚凤鸣的事,因为除此之外,两人也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连圈子都截然不同。   于是,薛深在张帅这里,把姚凤鸣的案子,又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从头听了一遍。张帅的陈述和褚冷凝的说法差不多,薛深也有注意张帅的手腕,他手腕上那个代表着说谎次数的蓝色数字,一直都是0,没有变过。   张帅从他拜姚凤鸣为师,到姚凤鸣提拔他进海洋工程研究所,再到姚凤鸣一手提拔他成为四级研究员、三级研究员、二级研究员。可以说,张帅在科研事业上的每一步,都有着姚凤鸣的扶持和帮助。   “我的老师,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张帅喝了口茶,满脸坚定地说道:“所以薛律师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我误会你是记者的时候,才会那么愤怒,我再次向你道歉,是我鲁莽了,在电话里误把你当成记者,还朝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是我不对,我想亲自请你吃个饭,陪个不是,你看怎么样?”   听到又要吃饭,薛深只觉得头疼。   海洋工程研究所的研究员,似乎都很喜欢请人吃饭,褚冷凝是这样,张帅也是这样。   “吃饭就不用了,姚教授的案子,我还想回去上网查点资料。”薛深晃了晃手里的律师委托书。在其位,谋其政,他要工作了。   张帅笑了笑:“我说你天不天真,谁说吃饭是真要感谢你了,有些事在研究所不方便说,去找个私密性好一些的包厢,我仔仔细细地跟你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薛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点点头,等张帅换下白大褂,跟张帅一起下了楼,右眼皮跳得厉害。   薛深摁了摁眼皮,以为自己是昨晚没休息好,也没当回事儿。   停车场和研究所之间隔了条马路,必须先过马路,不过这里是郊区,路上的车流量并不大,只偶尔有海边度假的旅行团的车。   过马路的时候,张帅比薛深走得快了几步。   突然,有一辆车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   “小心!!!!”薛深伸手去拉张帅,刚碰到张帅的衣角,张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一个踉跄朝着车头扑了出去,从监控画面里看,就像是薛深把他推出去的一样。   那一瞬间,薛深眼里的画面仿佛静止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的车,快、准、狠地撞到了张帅,张帅的腰被撞得弓起,整个人连躲都来不及,就被车撞飞出去了好几米远,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后脑磕在了马路牙子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把马路牙子都给染红了。   张帅身上,全都是血。   “你……”薛深连忙跑到张帅面前,看到张帅倒在血泊里,身子下边的路面上全都是汩汩流出的鲜血,薛深也知道事情不妙了。   薛深拿手机对准那台肇事车辆拍照,先拍车牌,然后拍车的轮廓,再透过车窗拍下司机的脸和相貌。   薛深拍司机的脸时,司机居然还朝薛深诡异地笑了下,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司机朝薛深点了点头,仿佛他们认识一样。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就算他再蠢,此时此刻也知道,他被人设计了。   这是一个局。   这是一个早就精心布置,只等他自投罗网的死局。   薛深闭了闭眼,先打了110,报上了这里的地址和有人开车撞人的情况,然后,薛深打了120。   薛深打120的时候,回头瞥了张帅一眼。   张帅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得厉害,整个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还拿着手机,在鼓捣着什么。   薛深疑惑地探头过去一看。   张帅硬是把手机格式化了,才脱力晕倒过去。 第342章 对质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多久,薛深就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等了多久。   他大脑一片混乱,去吸烟区点了根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场车祸有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会有人在郊区飙车,车开得比高速路上的车还快,比如说为什么那么宽的路,肇事车辆不偏不倚地就撞到了张帅,比如说为什么张帅快要昏迷之前,还要强撑着把手机格式化,比如说肇事司机最后为什么要朝他点头,还要跟他比一个OK的手势。   其他的,薛深没想太多。   他只知道他马上就要麻烦缠身了。   果不其然。   薛深抽完烟从吸烟区回来时,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您是薛深先生吧。”这两人是重案三组的刑警,钱玮的同事和下属。   薛深眼神不明显地沉了沉。   一场车祸。   来的人不是民警和交警,而是刑警。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是薛深。”和浑身是血躺在抢救室里的张帅比起来,薛深身上的衣服,显得过分整洁了。   警察点点头,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薛深做了这么久的律师,警方办案的流程,他不说倒背如流,也是跟家常便饭一样。他大大方方地把从他担任姚凤鸣的律师,到他去见张帅,再到他和张帅一起去吃饭,在过马路的时候遭遇车祸的整个过程,跟警察说了一遍。   他逻辑清晰,目光坦荡荡的,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和信任。   “薛先生,您认识现场的那个肇事司机吗?”   “不认识。”薛深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那个司机。因为他见过的人,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他都绝对不会忘记那个人的脸。   “那这个视频,你怎么解释?”   警察给薛深看了一段视频。   是车祸现场的监控视频。   就很巧,车祸发生在郊区,并不是繁华路段,附近原本是没有什么监控的。还是因为前几天郊区度假村的游客丢了一个六位数的钻石胸针,警方已经立案侦查了,所以才在去度假村的必经之路上,新增了几个监控。   监控视频的画面里。   肇事司机开车撞飞了张帅后,薛深迅速跑到张帅身边,那台肇事车辆缓缓地行驶到薛深面前,跟薛深比了个OK的手势,朝薛深微微颔首,嘴巴还在动。   警察神色复杂地看着薛深,眸子里闪烁着怀疑,“我们用技术手段把这段监控放大,放慢镜头,发现肇事司机正看着你,他对你说了一句话:你的律师徽章还在我手上。”但是监控里,薛深已经低头去看张帅的手机了,大概率是没有看到。   律师徽章?薛深冷笑一声,这还真是好设计,好故事。   “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你的律师徽章,现在在哪里?”警察问道。   “几个小时前,被我不慎遗失了。”现在,似乎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薛深瞥一眼面前的两个警察,他惯会察言观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是重案三组的老侦查员了,按理说,这种车祸肇事的案子不该交给他们重案三组处理。还是因为张帅是姚凤鸣的徒弟,姚凤鸣盗窃放射性物质的死刑案是他们重案三组侦查的,派出所接到报案的接线员怀疑张帅出事和姚凤鸣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把案子移交给了重案三组。   “不知道。”薛深笑着摇摇头,补充了一句:“直觉。”站在原地想了想,薛深插在衣兜里的手习惯性地去摸自己口袋里的律师徽章,他思考的时候很喜欢握着那枚徽章,只是这次却摸了个空,“方便……让我见见那个肇事司机吗?”   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污蔑他买凶杀人。   那就,只好当面对质了。   “请吧。”警察对薛深还算比较客气。   薛深是开车来的医院。   两个警察坐警车,薛深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警车里。   “你觉得,薛深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副驾驶座上的警察问道。   驾驶座上的警察打着方向盘,“这薛深也真够邪门的,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说他倒霉。你要是说他运气好吧,他每次打官司总得给自己惹得一身麻烦,好像还挺倒霉的。你要是说他倒霉吧,可是他每一场官司都能胜诉,而且是大获全胜,从无败绩。”   “我倒是觉得,报案人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这案子就是薛深报的案。   “这谁说得清楚呢,算了,先带他回警局,让他和那个肇事司机见上一面,一切自见分晓。”   副驾驶座的警察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两口,又摸出一盒已经放到冰凉的寿司,戴了手套往嘴里塞。做他们这一行的,基本上是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有案子,随叫随到。像是他自己,前几天在侦查一个印假钞的案子,蹲点好几个通宵没合过眼了,也有十几个小时没进食过了。可是薛深的案子一到,他还不是得拿着盒寿司就不管不顾地往案发现场跑?   惩治犯罪,是警察的信仰,而不仅是工作。   “对了,那个肇事司机是什么来路啊?开车撞了人,车头上全都是血,就敢横冲直撞地连闯十几个红绿灯,把车开到警局,自己来自首?”薛深其实猜错了一点,那个肇事司机不是警方抓到的,也不是侦查人员找到的,而是他自己开车去警察局自首的。   副驾驶座上的警察稍微年长一些,在重案三组待的时间也更长一些。等红灯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开口说道:“那个肇事司机,叫沈一昭。”   “沈一昭怎么了?”年轻警察不太懂。   “沈一昭,二十年前开了家面馆,因为一对小夫妻俩吃面不放蒜,一言不合把小夫妻俩都杀了,女的肚子里怀了三胞胎,已经快要到预产期了,被他一刀砍在肚子上,一个都没活成。”   “后来他被判死刑,死刑执行前关押在看守所,他打伤关押看守的人员越狱了,一直在全国各地警方的通缉名单上。”   “一逃,就是二十年。”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沈一昭来自首,未必不是因为他躲累了,逃不动了。 第343章 物证   “就是他,他是薛深,是薛深指使我开车撞人的。”昏黄灯光下,一个高颧骨粗眉毛的男人,伸手指向薛深。   薛深站在人堆里。   他身边,还有六个与他身材、衣着都高度相似的便衣警察。   这是在警局辨认犯罪嫌疑人的流程。   必须把嫌疑人和至少六个特征相似的对象混淆在一起,再由目击证人或者是犯罪嫌疑人的其他同伙去进行辨认。   高颧骨男人手指向薛深的这个时候,薛深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高颧骨男人,就是案发现场的肇事司机。   沈一昭朝薛深笑笑,“对不起啊,出卖你这个雇主是有点不讲武德,可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不能为了讲武德就不讲法律,是不是?”   薛深冷笑。这人都开车肇事了,把张帅撞得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抢救,九死一生,也好意思说遵纪守法这四个字?   “人证有了,物证呢?”薛深并不慌。这种时候赌的是心理战,谁先慌了,谁就输了。   听到薛深的话,边儿上的警察把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放在木桌上,推到薛深面前,“薛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律师徽章?”证物袋的袋口是封死的。   “麻烦警察同志帮我把证物袋打开。”薛深慢条斯理地说。   “……”屁事怎么那么多?警察皱皱眉,但还是帮薛深打开了证物袋。   “确实是我的徽章。”薛深把徽章在手里掂了掂,还好只是被人偷走了,并没有损坏,他手指使了个巧劲,在徽章背面的暗扣上按了下,徽章打开,里面还有他和他爸爸的一张合照。合照也还在,薛深松了口气,“谢谢警察同志帮我找回来,那就请你们警方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吧,再帮我立个案。”   “立案?”警方满脸诧异。   薛深晃了晃手里的徽章,“徽章外表是镀金的,镀金确实不值什么钱,但是……这枚徽章是用白金勾的边,里面的暗扣虽然是碎钻,可价值,绝对达到盗窃罪的立案标准了。”   沈一昭:?   警察:???????   真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   “谢了。”薛深把徽章小心翼翼地塞进上衣口袋里。   “盗窃罪?”最先发怒的人是沈一昭,他怒不可遏地看向薛深,指着薛深鼻子的手指头,都快要杵到薛深鼻尖上了,“是谁把这枚徽章押给我,让我开车去撞死张帅,事成之后拿一千万现金来赎这枚律师徽章?啊?薛深你告诉我,说这话的人是谁??”   薛深挑了挑眉,也不辩解,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很配合地对沈一昭说道:“你继续,继续说。”   “你把徽章给我的时候,口口声声地说着你只要张帅的命。我想着,横竖我也是要被执行死刑的人,逃窜在外几十年的通缉犯了,我不怕死,我也不怕被逮捕,我只想从你手里拿点钱给我那个二十年未见面的女儿,她活得太艰难了。”还背负着父亲是通缉犯的恶名。   沈一昭杀过很多人,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唯独对得起他这个女儿。逃窜这么些年,赚的钱除了自己的生活费,也都想办法贴补给了他的女儿。只不过,沈一昭年轻的时候手上沾染过太多鲜血,看人的眼神格外瘆人。   被他盯上,就像是在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里被一大群狼发着绿光的眼睛给盯上了。   但薛深不但不害怕,却怒极反笑:“你刚刚说,徽章是我给你的?”   “明知故问。你们做律师的,是不是都这么沽名钓誉?违法犯罪的时候比谁都猖獗,比谁玩得都脏,到了承担责任的时候,比谁撇清得都干净。”沈一昭咄咄逼人地看向薛深,说完,他看向警察,语气缓和了些:“警察同志,反正我是个通缉犯,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该死,我也认罪,这些年在外面躲躲藏藏,惊慌逃窜,我也受够了,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沈一昭看向薛深,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警察同志,我能理解他们年轻人做错了事,想撇清自己,怕影响到自己的前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希望你们警方可以秉公处置,不要让为非作歹的人逍遥法外。不过……还请念在薛深是第一次犯罪的份上,从轻处罚,让他认罪认罚从宽吧。”   认罪认罚从宽……   薛深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这个沈一昭还真没少研究国内的刑法。   “茶不错。”薛深捧着面前的茶杯,夸了一句。   “什么?”那都是些碎茶叶渣,可能还受了潮,薛深又不是没喝过名贵茶叶,至于这么见识短浅吗?   薛深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盯着沈一昭意有所指地说道:“绿茶的味道,很浓。”   “我好心帮你说话,劝你迷途知返,你却这么不识好……”   “沈先生,依我看你是学了刑法,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学会。”薛深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撑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一昭:“刑事的案件,是警方侦查,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审判。我有罪无罪只有法院有资格审判,别人一律没这个资格。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市里的法院改姓沈,由你当家做主了??”   “你……”沈一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被薛深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深面色淡淡地双手抱臂,“你刚刚说你手里的徽章是我给你的,是吧?那好,你倒是说说,我是哪天给你的?具体什么时间给你的?上午还是下午?在哪里给你的?”   薛深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抛出来,那强势霸气的姿态,比警察审讯犯人的气场还要强大。   “这枚徽章是……”   薛深跟沈一昭同时开口,“你可别告诉我我是今天才给你的,今天我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有监控,要么就是有人陪同,这是我今天的日程表,有真相有证据。”薛深拿出一份精确到分秒的日程表,把日程表交给警察。   警察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神色复杂地看了薛深一眼,眼神里有震惊,也有钦佩。   他们重案三组查案子列的嫌疑人活动轨迹和时间线,都没有薛深这么详细,这么周全。   “是、是几天前。”沈一昭有些慌了。   “那到底是几天前?一天前,两天前还是三天前,又或者是一周以前?”薛深紧追不放。   “三天前,在政法大学。”沈一昭咬了咬牙,他知道薛深每周的固定时间段都要去政法大学讲一堂课,他就不信薛深还能随时随地都有不在场证明,他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   政法大学有七八个校门,校内的树木茂盛,植物繁多,各种羊肠小道数不胜数。他就不信,薛深在政法大学里还能随时拿得出不在场证明。   “你确定?”薛深笑瞥他,一副无害又无辜的表情,却让沈一昭越来越慌,心里越来越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已经底牌尽出,而对方目前却还只是在出没什么用含金量也不高的废牌,就能轻轻松松地和你保持在牌局中轮流占上风。对方的底牌,现在才刚刚要登场。   “我确定。”万一薛深是在诈他,薛深根本就没什么反驳他的不在场证明呢?   “撒谎!”薛深冷笑一声,“我两天前还在隔壁市开庭,打一个一审的案子,一天前还飞了一趟京城,打一个二审的案子。这两场官司是都需要穿律师袍,佩戴律师徽章的。要不要我现在把庭审直播视频找出来,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把徽章佩戴在身上?”   沈一昭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薛深,是在故意试探他,套他的话呢。   不过没关系。   沈一昭缓缓露出一抹阴翳的笑。   他还有其他的证据。   他的证据,可绝对不止那一枚破徽章。   -   薛深:惹恼了我我让你人证变物证! 第344章 录音   “我还有一段录音。”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沈一昭看向警察,意思是让警察拿来他的手机,播放录音。因为他是通缉犯,手上有多条人命,穷凶极恶。所以在他到警局自首投案的第一时间,就被警方给控制了起来,已经经过了搜身,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身份证件和各种随身物品。因此,他只能向警方要他的手机。   很快,一段录音当场播放。   沈一昭用的手机,是两三年前就淘汰了的老机型,卡顿得厉害,录音也“呲啦呲啦——”地响着,像锯木头似的,虽然不怎么清晰,但是熟悉薛深和沈一昭的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录音里这两位正主的声音。   录音的内容和沈一昭刚刚检举揭发薛深犯罪的叙述,基本对得上。大概的内容就是:薛深在政法大学里碰上了沈一昭,薛深明知道沈一昭是通缉犯并且被挂在全国性的通缉令上,还不去打110举报,反而跟沈一昭谈条件,问沈一昭能不能帮他杀一个人。   沈一昭最开始是不愿意的,他说他这辈子已经做了太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再对不起国家和人民。   录音里的薛深说:两百万。   沈一昭还是犹豫了,他说他想去自首,不想再过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录音里的薛深立刻加价到五百万。   沈一昭不吭声,紧接着录音里响起了打火机的咔哒声,大概是有人在用打火机点烟。   紧接着,薛深加价到了一千万。   沈一昭问薛深,万一他听薛深的开车去把人给撞死了,但是薛深食言不给他钱怎么办。   然后薛深才说可以把一枚律师徽章押给他,又说这枚律师徽章是他专门定制的,定做这枚律师徽章的设计师半年前刚刚去世了,全世界都找不出来第二快和这徽章一模一样的东西。   说到这里,沈一昭才勉强答应下来。   “砰——”边儿上的警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倒了,深棕色的茶水沿着桌沿滴滴哒哒地往桌下淌,“你就是这么做律师的?遇到通缉犯隐瞒不报,教唆通缉犯开车肇事,买凶杀人。薛深,你扪心自问,你配做一名律师吗?你配吗??”薛深到警局前,他们警方已经给沈一昭录了口供。沈一昭拿出来的录音,他们也送去警方的技术部门做了技术鉴定。   警方随即把一纸鉴定结果重重地拍在薛深面前,“这段录音确实是你的声音,已经经过技术鉴定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原本他们也不信,也觉得是假的。毕竟薛深之前能跟着钱玮去大牛村解救被拐卖的那几十名女受害者,他并不是一个是非不辨、黑白不分的人。   沈一昭拿出来的录音,整个重案三组的人都说是假的,连钱玮都摇摇头,觉得薛深不太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亏我们这么信任你,还怀疑沈一昭的录音是假的,结果呢?结果……你就是这么挥霍我们对你的信任的?啊??”警方把鉴定报告甩到薛深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薛深脸上的表情太冷,身上的气势太怵人,那一张鉴定报告肯定会被摔到薛深脸上了。   薛深一言不发地拿起那张鉴定报告,一目十行地看完,他懒得看前面的专业术语,直接翻到最后一行,上面写着:经过比对,该录音系薛深真人原声,系沈一昭真人原声。   鉴定报告的最后,盖了技术部门的章,还有技术部门的老大和两名鉴定人员的签名章。这几个技术人员薛深在给顾平闻当律师助理的时候都接触过,是那种耿直孤傲根本不屑于卖弄权术,一门心思地只扑在鉴定技术上的学术人。   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帮助沈一昭弄虚作假的,也是不可能被金钱买通或者是被威逼利诱的。在他们眼里,真相大过天,比什么金银珠宝和权势地位名利都重要。   真人原声?这怎么可能呢?薛深大脑一片空白,他没失忆,没老年痴呆,也没有梦游的习惯,他今天在车祸现场,才第一次见到沈一昭的正脸,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从未。   他真的没有见过沈一昭,也没和沈一昭说过话。   那么,录音又是怎么回事?   “解释不出来了,还是薛律师没有想好,这个故事要怎么编才能编得圆?要我教教你么?”沈一昭笑眯眯地说道,语气里不无惋惜,“要我说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薛律师要是认罪认罚的话,一个教唆杀人,如果你运气好张帅没有死的话,凭你在法庭上的巧舌如簧,也未必能判得到死刑,你怕什么?说不定啊……在监狱里面待上个十几二十年,表现良好,还能在你退休之前从监狱出来,你说是不是?”   沈一昭苦口婆心地劝着薛深。   当然,如果忽略他眼底的嘲讽和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戏谑的笑容,说不定还更有说服力一些。   “你觉得仅凭这段诬陷我的录音,就能把我拉下水?”薛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波澜不惊地撩了撩眼皮,淡漠地看着沈一昭。   “不不不,薛律师是非常优秀的律师,我可从来不那么认为。”沈一昭拍了拍巴掌,似乎在为薛深鼓掌,嘲讽道:“录音能不能在法律上作为给你定罪的证据,看得是警察同志的本事。但这段录音能不能在舆论上让你名声扫地,再无法在律师界立足,看的就是我的心情了。”   这段录音要是公布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薛深是一个买凶杀人的教唆犯,他要杀的人还是海洋工程研究所的二级研究员,对国家做出重要贡献的著名科学家,张帅。   那么,谁还敢用薛深这么个劣迹律师代理案子呢??   薛深就彻彻底底地毁了。   也废了。   “薛律师,这段录音,还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警察把沈一昭的手机收起来,小心地放到证物袋里,全程戴着白色手套,避免在沈一昭的手机上沾上自己的指纹,“如果不能,后续警方可能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并且会通报你工作的君璟律所,你的家人,甚至是律协。”闹到那个地步,就算薛深不进去,也是声名尽毁了。   搞法律工作的人,绝不能触碰到法律的红线,留下什么污点。   “还有你,沈一昭。”警察伸手,曲起的手指敲了敲沈一昭面前的木桌,发出咚咚两声沉闷的响,“一会儿你到审讯室去,录个口供,把你二十年前犯过的几起命案,还有你这二十年来逃窜在外的所有细节,能记得清楚的,全部都说一遍。”   “好。”沈一昭特别配合,“我全权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   “录口供的时候,你正常语速说话就行,说话不用那么慢,那么大声,我们的记录员耳朵没聋呢。”沈一昭自诩是个犯罪艺术家,对他自己犯过的罪感到非常得意,讲到高潮的部分,还要放慢语速,拔高音量,语调抑扬顿挫的,跟说评书似的。时不时地还要问侦查人员一句:这里记下来了吗?搞得好像他的犯罪行为就是他的高光时刻一样。   “等等。”薛深瞳孔一缩,猛地坐直了身子,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一道光亮,快得让他抓不住,他站起身,一把扣住警察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   “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好像知道录音是怎么回事了。 第345章 破绽   “我、我说让沈一昭说话的语速快点,声音不用那么大……”警察被薛深的眼神吓到了。   “我知道了。”薛深打断警察的话,转头看向沈一昭,“戏演够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怀疑,录音是假的?怎么,警方技术部门的鉴定报告里清楚明白地写着,录音系薛深本人原声,你是看不懂还是装傻啊?或者说你不认字,九漏鱼吗?”沈一昭冷笑了两声,叹息一声:“警察同志,我觉得你们有必要通知司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去查一查他的律师证是不是假的,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问题。”   “愚蠢的人不是我。”薛深似笑非笑地瞥向沈一昭,居高临下道:“而是你。”乍一听到那段录音,看到鉴定报告的时候,他真的是有些慌的。哪怕他真的没有教唆沈一昭杀人,可是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旦录音传出去,他就要有大麻烦,甚至是君璟律所,都要因为他身上的污名,而受到影响。   律师和律所之间,本来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只是,还得感谢警察和沈一昭刚刚的对话,让薛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关窍。   “怎么回事?”警方狐疑地问薛深,“你的意思是,这段录音里的人,不是你薛深?你有什么证据?”主张积极事实的人承担证明责任,在他们已经出具了鉴定报告,证明这就是薛深的声音后,如果薛深想要推翻,那么他就要拿出证据来。   薛深摇了摇头,“不,这段录音里,确实有我的真人原声,我承认这一点。”   原本心里忐忑不安,怕薛深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沈一昭,噗嗤一声就笑了,看薛深的眼神里,忌惮和警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讽和鄙夷。蠢货,智商低到这个份上,是怎么成为律师的?某人还提醒他小心薛深,说薛深是律政界令人胆寒的传奇,在法庭上从无败迹,现在看来,真的是言过其实,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是……”警察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整场对话中对他最不利的证据,最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证据,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下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自爆自己是狼吗??   薛深捏了捏眉心,“正常人说话的速度是每分钟一百个字左右,播音员说话的速度是每分钟一百二十个字左右,我平时说话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五十个字左右。”他是律师,大学的时候又是学校校辩论队的队长,打辩论的人说话大多数比正常人逻辑更清晰,语速更快,“平时是一百五十个字,但在法庭上,我说话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八十个字。”   “那又怎么样?”沈一昭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至,趾高气昂地问薛深,还仰着下巴,一副薛深要看他鼻孔的模样。大概是在外逃窜,隐姓埋名了整整二十年,沈一昭骤然投案自首,整个人压抑了二十年的本性完全释放出来,嚣张得根本不加掩饰,“请你直入正题,转移话题,没用。”   薛深笑而不语。   倒是薛深边儿上,几个重案三组的老刑警,有着多年的侦查经验了,一听薛深提到了语速,再联想到刚刚播放过的录音,“你是说……录音里你的语速……”   “是的。”薛深笑着点点头,“沈先生拿出来的那段录音,刚刚播放的时候,我注意到,沈先生的语速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沈一昭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一直都装作自己是哑巴,而不与别人多加交谈,周围的人一直都叫他死哑巴,“沈先生的语速大概是在每分钟七十个字左右,而这段录音里我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个字,是正常人的语速,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从来没有说话这么慢过。”   说完,薛深唇角的笑意更深刻了几分。   沈一昭眸底闪过一抹震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算准了一切,想到了薛深可能会矢口否认不承认这录音里的人是他本人,想到了薛深可能会据理力争,甚至是与警察吵得脸红脖子粗,想到了薛深可能会大发雷霆,摔东西直接走人,当场撂脸子。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薛深都会变得很被动,给警方留下一个非常不好的负面印象。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绝境中撕开一条口子,在死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语速。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却成了薛深扭转乾坤的重要扳手。   “所以,我刚刚说,这段录音里的薛深说的每一个字,确实都是我薛深本人的真人原声,我不否认。”他开过不少次直播,在任何一个视频网站随随便便地搜索薛深,搜索张三,搜索法外狂徒,就能出现和他有关的一大堆视频,“想在网上找到我的一段视频,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视频里把我的声音抠出来,重新拼接成一段录音,我想……以现在的技术,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有一句忠告,想送给沈先生。”   薛深顿了顿,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沈一昭,“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都真不了。”   警方技术部门做的鉴定报告,是针对录音里那个“薛深”的音色、音质与语调,和薛深本人是否一致。   但是,录音里的每一个字确实都是薛深说的。   只不过连贯起来,就不是薛深亲口说过的话了。   几个刑警脸上也闪过一抹震惊。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字组合伪造录音的。   几个警察二话不说,让人把录音重新送去技术部门,打算重新做一份鉴定,因为是加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鉴定报告的纸张还隐约有些发烫。   经重新鉴定,该录音的每一个字系薛深真人原声,但字与字之间的拼接较为僵硬、牵强,与薛深本人的转音和停顿方式,重音与鼻音均有所出入,非为薛深本人的声音。在此之前,上一份鉴定报告存在错误,特此撤销!!!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的……”沈一昭失魂落魄,语无伦次地质问着薛深,他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个词,看薛深的眼神像在看怪物一样。   从车祸现场和薛深的互动,到律师徽章,再到录音,他自认为有过二十年前的犯罪经历和丰富经验,想坑薛深一把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这个名字叫薛深的律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所有的算计和谋略,到了薛深面前,就像是被雄狮揪住了尾巴的一只小老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小聪明都是毫无意义,根本没有任何用途的。   沈一昭狼狈地瘫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因为,我是薛深。”   薛深撂下一句话,起身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裤管没有一丝褶皱,“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对不起薛律师,今天的事是我们误会了,错怪你了。”警方的态度很好,看样子并不想得罪薛深。   “告辞了。”   沈一昭目光呆滞地看着薛深离开的背影,眼神发直,眼底还有久久未散的惊恐和震撼,形同痴呆。   薛深从警局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季然,季然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出院,但是还可以在医院里帮薛深处理一些工作。   “薛哥,张帅伤势很重,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尚在观察期。”季然说道。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   要是张帅现在就死了,姚凤鸣案的一些细节和疑点,他还真不好办。   张帅在医院养伤,也是在这个时候,薛深先去省里的法院递交了姚凤鸣案的再审申请书。   等待审批的这几天里,薛深窝在君璟的合伙人办公室里,把姚凤鸣案相关的卷宗堆得到处都是,会客区的沙发和茶几上都堆着小山高的一摞卷宗。顾平闻中途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办公室,误入了什么堆放废纸和碎纸机的杂物间了。   只是,某个下午薛深看卷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几个不速之客敲响了。   薛深皱了皱眉,他已经提前吩咐过门外工位上刚来的律师助理小汪,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他不需要茶水和咖啡,也不需要有人帮他买饭,只想安安静静地看卷宗。   可是门外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说是砸门也不为过,好像只要他不出声,对方就不罢休似的。   明显是来者不善。   -   晚安。 第346章 退退退   (战术偷袭)   薛深一骨碌从沙发上的卷宗堆里爬出来,像从坟里爬出来了一样。   他走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门。   “薛律师,这几位警官非要上来,说是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要带你回去录口供,接受警方调查。”刚来的律师助理为难地看了一眼薛深,真没想到薛律师平时斯斯文文的,居然会卷入刑事案件。   薛深站在办公室门口,手指绕着黑色的耳机线,目光落在门外的钱玮身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跟我们走一趟吧。”钱玮朝他挑了挑眉,锋利又挑衅的意味很明显,突然拔高了声音,用整个楼层都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逃窜了二十多年的通缉犯沈一昭,又交代了一些犯罪事实,和你有些牵扯,走吧。”钱玮身后,还跟了几个警察,一副执行公务、公事公办的态度。   沈一昭?那天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为什么还会牵扯到他?   薛深没想明白,可他和钱玮的关系,目前还达不到让他开口去询问的程度,就算问了钱玮可能也只是会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答案,倒是不如去看看钱玮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想着,薛深一手搁在兜里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是身上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去拿车钥匙,稍等。”没必要时他不喜欢坐警车走,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当着那么多律所同事的面被警车带走,而且是因为涉嫌刑事案件被警车带走,他解释不清楚。   “不用了,你的车玻璃有些脏了,我让人帮忙把你的车拖去洗车场了。”钱玮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请吧。”   薛深的眼睛稍微眯起。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薛深去大学讲课,钱玮会穿着一身警服,突然带人出现在大学的教室里,当着几百人的面直言薛深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把薛深带走。   薛深应张梅然的邀请,去张梅然的企业总部,给十几个身价上亿的企业股东讲解法律问题的时候,钱玮又会神出鬼没似的出现。   反反复复的,每一次都是为了沈一昭的案子,可每一次把薛深带回去,都是问一些不痛不痒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问完了,让薛深在笔录室里稍等一会儿。   薛深一等,就是一个上午,或是一个下午。   最过分的一次,甚至让薛深从早上九点多等到了晚上七点多,钱玮才面露歉意地走进来,跟薛深说不好意思,他开了一天的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忘记时间了。   可是薛深往外走的时候,与钱玮擦肩而过,却闻到了钱玮身上一股麻辣小龙虾的味道,钱玮的指尖还有油渍,明显不像是没吃过饭。   至少吃过小龙虾。   薛深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甚至有些冷,但脚步没缓,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   “钱玮到底想干什么?他真该去看看西医的脑科,再抓几副中药!”季然刚出院的第一时间,就回到薛深的办公室里,发起了牢骚。   这会儿薛深才有了反应,他微微侧过头,淡淡地朝季然嗯了一声,又说道:“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中西合璧,制成标本。你是想,让钱玮变成标本吗?”   “不是,薛哥,你现在还不急不慌的?”季然罕见地发了火,恼怒得厉害,“他钱玮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说什么沈一昭的案子牵扯到你,把你带走一晾就是三五个小时,说穿了还不是因为姚凤鸣的案子当年是他办的,他是主要侦查人员,而你现在提起姚凤鸣案的再审申请,一旦案子真的翻案了,会砸了他的饭碗吗?”   任何一个案子,要是翻案了,那就说明这个案子里办案的警察、检察官和法官,甚至是公检法的领导和高层,都有渎职之嫌。更何况姚凤鸣的案子,是死刑的案子。要是翻案了,钱玮这个主要侦查人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薛深坐在沙发上看书,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你还有心情看书?”季然扶额,头疼得厉害,“你知不知道君璟的同事是怎么说你的?说你底子不干净,说你可能是杀人犯,说你可能是窝藏包庇通缉犯沈一昭的同伙,说你这种人就不配做律师,应该吊销律师证。还有,还有你的客户,今天已经是第十一个跟你谈解约的客户了吧。”   换做以前,在律所办公室里,薛深什么时候能有这个闲功夫看书啊?   案子卷宗堆得到处都是,当事人和客户恨不得都拿着睡袋住在君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咨询薛深法律问题,每次来还要给薛深带点不怎么便宜的东西,虽然薛深也不会收。   可现在呢?   被钱玮搅和的,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了。   “我的薛律师啊,钱玮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都不反击的吗?”季然无语极了,下次再让他看到钱玮,他一定要冲上去,对着钱玮贴脸来一套:“退▄︻┻┳—!退▄︻┻┳—!!退▄︻┻┳—!!!”   薛深换了只手拿书,有些随意地反问:“你急什么?”   “我担心你在律师圈的风评会……”季然顿了顿。   “欲扬先抑,懂不懂?”只要姚凤鸣的案子能翻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到时候谁还会在意他和沈一昭有什么关系?钱玮闹腾得有多欢,周围的人就会有多反感钱玮。   只是,薛深可能低估了钱玮的破坏性和搞事情的能力。   薛深提交再审申请书的第四天,距离姚凤鸣死刑执行还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薛深带着姚凤鸣的案子去了一趟宋惊国家里。倒不是求宋惊国出手帮忙,而是单纯地和宋惊国聊一聊这个案子翻案后的影响力。就像季然说的,一旦翻案了,整个司法系统,可能有数百人要因为这一起冤假错案,毁掉自己后半生的前程和仕途。   钱玮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仕途毁掉,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找薛深的麻烦。   不过,哪怕此前他把薛深带走,一晾就是三五小时,薛深也像是完全没有半点脾气一样,笑眯眯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这一次,钱玮做了一件,彻底惹怒薛深的事。 第347章 父亲   (偷袭!我玩猴子偷塔都没这么积极)   君璟。   这次钱玮是一个人来的,“薛深不在?”他随口问君璟的一个律师助理。   虽说钱玮穿的是休闲装,可前几次薛深在律所被警察带走,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连带着钱玮的照片也在君璟的内部bbs论坛的热门话题里挂了好几天,没有谁会不认识钱玮。   “薛律师出去了。”小助理说。   “那行,我去他的办公室等他。正好,我下个月订婚,来给他送一份请柬。”钱玮手里拿着份请柬,推开薛深办公室的门,门没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小助理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忙阻拦道:“季助理去楼上取文件了,办公室没人,要不还是等季助理回来再……”这人又没有搜查令,又不是执行公务,还是穿着便装来的,随随便便地就贸然闯进别人的办公室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等小助理说完,钱玮已经在薛深的办公椅上坐下了,“你刚刚说什么?”   这时候,季然回来了。   小助理半低着眸,没敢看季然,挺抱歉的,“对不起啊季然哥,我拦不住他。”   “你先去忙吧。”季然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钱玮,“您没有经过薛律师的同意,就擅自进入他的办公室,还动他的东西,这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忍钱玮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养两个字刺激到了钱玮的神经,钱玮面色冰冷,想也没想地一抬脚,踢倒了薛深的办公桌。   哗啦啦——   桌上的案件卷宗,笔记本电脑,还有水杯全部都落在地上,一枚徽章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滚到了季然的脚边。   季然忙伸手捡起来,这是薛哥最喜欢的那一枚律师徽章,前几天被人偷走了,薛深嫌脏了,还特意买了徽章清洗液,把徽章放在了桌面上,让他今天有时间的时候帮忙清洗一下。   “你可真行。”徽章摔碎了,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季然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冷了。   不知怎么,原本气焰很嚣张的钱玮,看到季然手里那枚摔碎的徽章,心里突然一咯噔,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一边,薛深在宋惊国家的书房里,还在和宋老爷子聊姚凤鸣的案子。   宋惊国的书房还是很有讲究的。   因为重要资料都放在书房,宋惊国从不让外人进他的书房,以前他没和赵冬菱这个外孙女断绝关系时,赵冬菱都不可以进,书房是他的禁区。   如今薛深能踏进这块禁区,也很善察人意地没有把手机带进去。   薛深手里拿着姚凤鸣案的一个证物,宋惊国考了他一个什么问题,他冥思苦想了很久。   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响,宋惊国家的佣人拿了薛深的手机上来,提醒薛深他的手机响了。   薛深歉意地朝宋惊国点点头,走出书房,下楼去客厅里摁了接听键,“季然,你这个时候找我干嘛?”已经快要到晚上的下班时间了。   他慢吞吞的,还能听出来声音里的散漫。   季然语气焦急,像是紧绷着神经,“薛哥,律所……律所出事了。”   “钱玮又来了是吗?没事,你打发他就行。”薛深在外面的花池子旁边点了根烟。   “不是,钱玮闯进你办公室了,把你办公桌推倒了,徽章,你放在桌上的那一枚律师徽章,掉在地上摔碎了。”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   “……”薛深把烟掐灭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花池子旁边,过了几分钟,都没怎么动过。有些他已经要忘记的回忆,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闪现。当时的他还很年轻,意气风发的。   “儿子,想好了吗?读法律专业,不后悔?”   “这个律师徽章是我送给你的大学礼物,也是你的成年礼。也不是说非要让你去做一名律师,想做什么就去做。原本想把律师、法官、检察官甚至是仲裁员的徽章都一起订做了送给你,但是爸手里真没那么多钱了。”   “儿子,不要跟别人攀比,做最好版本的自己,就好。”   “儿子,我送你这徽章,不是让你闲着没事就去学校的超市找过期食品和假冒伪劣商品打假的。律师努力的方向,就是有朝一日让自己失业。你的工作是捍卫法律尊严,不是找茬。”   ……   “薛深,你带回家那个女朋友,我不想背后置喙她的为人。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人与人之间最舒适的关系,靠的是灵魂和三观的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缩衣节食,委屈自己,一味地付出,道德式地自我感动。你感动不了她,也感动不了你自己。”   “你学的是国内的法律,前半生,你被国内的法治之光照耀着。后半生,你就应该把自己活成一根蜡烛,从顶燃到底,燃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光明和膏血。”   ……   “快要病死的人是我,你绝望什么?薛深,你是家里的长子,作为一个成年人,不应该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你坚持了才会有希望,明白吗?”   “徽章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你满月的时候,我抱着你照的。咱们父子俩一直都没机会好好地拍几张照片合个影,这张照片应该算是我们唯一的合影了。”   “儿子,爸等不到你穿上律师袍站在法庭律师席上了。”   ……   薛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沉默良久。   季然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复,有些不安地问道:“薛哥,薛哥?”   “我马上到。”   “薛……”   “我的办公桌,不要动,不用捡起来,也不用收拾。”有人会给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不需要季然动手。   “好的,那徽章……”   “不要动,还有徽章里的照片,都别动。”   薛深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嘱咐完季然就挂断了电话,冷着脸回书房去收拾东西。姚凤鸣案的一些卷宗还放在宋惊国的书房里。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宋惊国问薛深。   薛深也没多解释,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语气僵硬地说道:“我办公桌被人推了。”这个语气僵硬不是针对宋惊国的,而是薛深在强压心底的怒意。   宋惊国是何许人也?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能让薛深脸色大变,情绪外露至此,肯定不可能只是办公桌被推了这么简单,“谁做的?”   “重案三组,钱玮。”   宋惊国想了想,这些年他研究刑法理论多一些,并没怎么和警方的人打过招呼,但是薛深已经点到重案三组了,宋惊国也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你等一下,我让老林开车送你过去。”宋惊国拿起书房里的座机,给老林打了个电话。   薛深眸底浮现出一抹诧异。   老林,是宋惊国兄长宋安国的司机。   宋安国从政,最近这几天刚好住在宋惊国的别墅里度假,两个老头子每天一起下下棋喝点小酒,日子还挺滋润的。薛深见过宋安国,宋安国抱着盆兰花,在修剪花枝,看起来乐呵呵的没什么架子。但是,薛深看到宋安国身边可是随身跟着好几个警卫员,那些人称呼宋安国为部长。看宋安国的气度,总不可能是哪个公司里保安部的部长。   有一次,薛深查了下,看着查出来的结果目瞪口呆。真要算起来,宋安国可比钱玮顶头上司的上司还要大上几级了。   “谢谢宋爷爷。”薛深着急自己的那枚徽章,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 第348章 打脸   老林开车很快很稳,偶尔和薛深交谈几句。别看老林笑呵呵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是该说的他都说,不该说的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多透露。薛深也一样,所以两个人一路上聊得还不错。   薛深没回律所,而是去了警局。   往日里薛深自己来警局见当事人或是办案子,都是把车停在警局附近一小时几块钱的那种停车场。然而,老林直接把车停在了警局大门口,平时绝对不让停车的地方。   门卫看到有人在门口停车,想出来赶人的,可是看到车牌号,匆忙往警局里头打电话。   钱玮还坐在办公室里和下属品茶。   下属说道:“那个薛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哪一次来不是趾高气昂的,这地球啊离了他也照样转,您今天把他的桌子给掀翻了,他连露面都不敢,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一个搞民商事的律师,非得插手刑事的案子,还非得要翻什么案,真是不知死活。”   钱玮喝了口茶,笑笑没说话。   只是,已经有了些细纹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钱组长,明天用不用我们几个再去把薛深找过来,沈一昭的案子可是还没侦查终结,得找他过来配合调查。”下属很擅长察言观色,看懂了钱玮的眼神,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钱玮摇了摇头,“不,明天我要去见他。”薛深已经把再审申请书递交给法院了,他这几天给薛深施压,目的就是逼薛深去撤回再审申请。   在法院提起再审前,申请人可以撤回再审申请的。只不过,能不能同意撤回,要看法院的意思。   钱玮想的是,最好是能让薛深去撤回再审申请。即使撤回不了,也要让薛深尽量把这个案子对他仕途的影响降到最低。   “钱组长,薛深来了。”有另一个下属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钱玮挑挑眉,“出去看看。”果然是年轻人,坐不住了。   从大楼里走出来,钱玮问薛深:“想通了?”薛深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他笃定薛深是在装傻。   薛深看着他,反问一句:“想通什么?”   钱玮余光一瞥,这才注意到薛深身后的那辆车,视线微微一顿,“你坐这辆车来的?”他在体制内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没坐过这种车牌的车,但是钱玮不会不知道这种车牌的车意味着什么。薛深虽然能力出众,但是这种车牌的车也绝对不是他能拥有的。   薛深眼神泛着冷意。   这一次,他连和钱玮开口的想法都没有了。   钱玮正想问点什么,伸手拉薛深胳膊的时候,钱玮身后的大楼里有几个人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朝着这辆车径直走过来。   老林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场面,拉开车门下了车,“孟局长。”   “林师傅,是宋部长来检查工作了吗?”   “不是,我今天是陪薛先生来的。”   孟勇这才从老林身上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薛深。这人他最近有所耳闻了,好像是挺有名的一律师,角度刁钻,严谨犀利,出入法庭干成了不少大事。但是世界上有才的人不少,有能力的律师也是一抓一大把,薛深还没办法入他们这种人的眼。只是薛深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父母都是草根,父亲在科技院那边有点关系,但是背景也没渗透到体制内。   上次,因为杨国汉家里搜出的刀上有薛深的指纹和血液样本,薛深被卷进来的时候,就有人给孟勇打过电话,话里话外暗示不要为难薛深。孟勇一直不知道薛深背后的人是谁,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深是怎么和姓宋的那位搭上关系的。   “薛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您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一定帮您解决。”孟勇朝薛深微微颔首。   “谢谢孟局,不用了。”薛深却拒绝了,伸手拿出了一个信封,随手递过去,“我有一封举报信。”薛深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钱玮,“反映某些同志在办案过程中玩忽职守,滥用职权,处断不公,执法不当等问题,这涉及到姚凤鸣姚教授的案子,还请您尽快处理一下。”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亲自跟进。”孟勇点点头。   钱玮心里一咯噔。   坏了!   “姚凤鸣案,我已经向法院递交了再审申请书,申请书我做了备份,正好和举报信一起交给您。”薛深又递过去一份再审申请书。   薛深走出几步,先转过头,然后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哦对了,一个小时前我的办公室被人砸了,现在一片废墟,跟打仗了似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刑事重案,但是我的电脑摔坏了,有几本已经绝版的法律书籍被踩脏了,孟局长觉得,这事儿……够不够立个民事的案子?”   钱玮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深,大脑一片空白,气得牙根都痒痒,一直在磨牙。   什么叫砸了薛深的办公室?什么叫一片废墟?这就是赤裸裸的夸大其词,他只是一时冲动,掀翻了薛深的办公桌,其他的东西动都没动过。   不过话说回来,钱玮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到薛深的办公室里掀桌子,也就是笃定了薛深不敢到这里来闹。   一来,只是推了个桌子,并没有太多的财物损失。薛深那台笔记本电脑已经用了几年,折旧之后的价格也根本不到故意毁坏财物罪的立案标准。   二来,就算是薛深来闹,最多也就是民警调解,大不了他给薛深赔点钱,用钱就能把薛深打发了,有什么难的?   可是钱玮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薛深居然和宋安国宋部长有关系,甚至还能让宋安国的司机亲自开宋安国的车,送他过来。要是早知道薛深和宋部长之间有关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歪心思打到薛深身上的。这个薛深也是,自己在体制内有关系,干什么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呢?   钱玮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和恼怒,不过眼下他显然没时间去想这许多,他连忙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孟勇,强撑出一抹笑容,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勉强,“孟局,不好意思,我和薛深在聊案子的时候有点分歧,小矛盾,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你想怎么解决?”薛深分寸不让。   -   原本想写打脸的。   可能是我老了。   主角动动手指就碎老太太膝盖的尴尬打脸,我写不来了。 第349章 再打   天渐渐地黑了。   君璟律所的大楼里,下班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着,聊着哪条小吃街的烤鱼味更正,聊着某个行政诉讼的案子明天还得跑一趟法院立案庭,很自然的,就有人聊到了律所论坛里的热门话题。   “最近薛深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犯什么事了吧?这几天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了,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就把人带走了,还有一次顾主任给合伙人开会的时候,警察甚至进会议室强行带人。”   “薛律师到底是我们君璟的人,他出事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帮不上他什么忙,也别在背后说他的风言风语,落井下石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也对也对,不过刚刚我下班的时候经过薛律师办公室门口,灯好像还亮着,我看到那个每次来都很嚣张的警官,好像在帮他收拾办公室诶。”   “真的假的?人家吃饱了撑的吗?据说他好像是重案组的组长,应该没那么有时间吧。”   “也许是我看错了。”   几个律师一边聊,一边往停车场走,聊着聊着,就聊起来了在律所遇到的案子,也没再提薛深的事。   同一时间。   薛深的办公室里。   薛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在看报纸。   不远处,钱玮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把散落遍地的卷宗从地面上捡起来,按照页码和标签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再放回到文件夹和牛皮纸袋里。一排排的牛皮纸袋,用好几个书立放置好。   角落里,薛深的水杯也碎了一地,地上都是碎瓷片。   “有扫把吗?”钱玮脸色难堪地问季然,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从他考进警校到现在,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哪怕薛深没对他动一根手指头,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往他脸上左右开弓地狠扇了好几耳光,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季然抱着个平板,坐在薛深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在处理工作。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他伸手扶了下耳机,恍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   钱玮咬了咬牙,只能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瓷片。脑海里,回荡着几个小时前在警局门口的情景。孟勇一听说薛深的办公室被他给砸了,冷着脸色看了他一眼,让他跟着过去一下,他在重案三组破了很多的大案子,无论是不是他破的案子,但功劳总是他的,孟勇对他也是多加栽培,甚至想把女儿嫁给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孟勇脸色铁青地指着他,跟他说要是他没办法取得薛深的原谅,明天就滚回家停职反省吧。   无论钱玮是穿着警服还是穿着便服,他的职业就注定了,他在作风上要受到比普通人更多的限制。他今天冲动恼怒之下砸了薛深的办公室,如果薛深是个普通人,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薛深可从来不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他还是坐着宋安国的座驾来的。   孟勇可以无视薛深,但是不能无视宋安国,宋安国可是他上司的上司。   “嘶——”钱玮有些晃神,一不留神手指头被瓷片割破了一块,手指尖上的一小块肉都翻了起来,鲜血直流。十指连心,钱玮疼得眉头皱了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都捡起来了,摔坏的电脑我已经帮你送去修了,弄脏的书页也擦拭干净了。其他打碎的东西,你让助理把账单发给我,我三倍赔偿。”钱玮撂下一句话,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滴出墨来,不等薛深说话,他转身就走,几乎是摔门离开的。   “薛哥,这事就这么算了?”钱玮一走,季然立刻摘下蓝牙耳机,问薛深。   钱玮和薛深之间的恩怨,何止是踢翻了薛深的办公桌?   抓捕杨国汉的那一次,如果不是褚娜冲上去挡了,死的人就不是褚娜,而是薛深了。   是谁把薛深推向了死亡,误打误撞害死了褚娜的?   是钱玮啊。   “算了?”薛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把手里的报纸一折,丢在手边的沙发靠背上,余光瞥到了他办公桌上的一抹红色,“那个是什么?”   季然走过去,拿出来了一份请柬,“是钱玮订婚的请柬,他明天订婚。”   “他倒是好兴致。”薛深冷笑一声。褚娜尸骨未寒,姚凤鸣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钱玮倒是有兴致订婚,“女方是什么背景?查了吗?”   季然说:“查过了,没什么特殊背景。女方家里是做生意的,开了五六家连锁的餐馆,大概能有几百万的家底。钱玮也不缺这几百万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订婚呢?”要说钱玮是因为爱情才订婚的,他一百个不信。   利用褚娜,推薛深去送死,这样的人……脑子里只有野心和仕途,怎么可能有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闹呢?   根本不可能的。   “他看重的不是女方的背景。”薛深说。   “那是为什么?爱情?”季然不信爱情。连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都能做出偷梁换柱偷他高考成绩的事出来,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根本素未谋面的人逐渐相爱,共度余生,那不是扯吗?谁都不信,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他那些体制内的同事,给他打的标签是什么?是一个苦苦寻找自己初恋二十年的老实人,现在初恋都死了,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这个固有的印象,给自己打造一个新的标签。深情人设没用了,那就得立一个新的人设。”这就是为什么钱玮选择的是一个没有背景的草根,以后要是劈腿或者是他把人给甩了,也不会惹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季然目瞪口呆,“那这请柬,我拿去扔了吧。”   “扔?为什么要扔?”薛深把请柬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还写着两个新人的名字、时间和地点。   钱玮的订婚仪式办得还挺别致,不是在酒店吃个饭就算是订下来了,而是在城郊一座教堂门口的广场上,请柬上有配图,看样子钱玮还买了至少上千朵的红玫瑰,已经提前在广场上布置好了,有玫瑰花,有红毯,有气球,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钱。   请柬的做工倒是很漂亮,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薛深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他对季然吩咐道:“收拾收拾东西早点下班吧,明天我还要去参加钱组长的订婚仪式。”   季然疑惑地看着薛深:“薛哥,您(脑子)没事吧?”薛哥是疯了吗?他和钱玮的关系都恨不得不共戴天了,还去参加钱玮的订婚仪式?用脚趾甲想想都知道,今天钱玮拿着请柬过来,只不过是个闯进薛深办公室的由头,目的就是为了踢翻薛深的办公桌,打了薛深的脸让人看笑话。   薛深要是明天去了钱玮的订婚仪式,难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有什么好脸色看吗?   季然不懂。   他不李姐。   薛深朝季然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你帮我去办件事情。”   季然脸上的表情,从无语变成疑惑,从疑惑变成震惊。 第350章 浇油   “薛哥,这是不是太缺德了哈哈哈哈哈哈……”季然没忍住,笑得肚子疼,眼泪都下来了。   薛深这招够黑、够狠,也是真他妈的歹毒啊。   “去办吧。”薛深从钱夹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卡递过去,“这是经费。那些家属的联系方式,我发给你了。”   “钱玮要是知道明天他的订婚仪式会发生什么,打死他他都不会给你送请柬,让你知道他订婚的事。”钱玮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估计以后钱玮再订婚或是办喜事,都得被薛哥给整出心理阴影了。   *   钱玮的订婚仪式在第二天上午。薛深特意换了身笔挺的新西装,自己开车过去出席宴会。好在薛深家离钱玮订婚仪式的现场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教堂门口的小广场上放着玫瑰花的花门,上面还挂着钱玮和他未婚妻订婚仪式的横幅,不远处的大屏幕上还播放着两人的合影和视频。广场上有桌椅,有花生瓜子,有水果点心,还有各种饮料和酒水。   小广场入口处,设置了一个长长的台子,那是收礼金的地方,左边是婆家席,右边是娘家席。只是,男方这边排队交礼金的队伍走得很快,而女方那边排队交礼金的队伍却排了很长,迟迟未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薛深指着娘家席,随便拉了一个人问道。   “害,兄弟你刚来还不知道吧,这俩人订婚,原本定的是男方付两百万的彩礼,男女双方AA买房,女方负责装修和买车。结果今天女方突然变卦了,非得要加一百万的彩礼,要是这钱玮不给,女方就坐在婚车上不下来了,正赌气闹脾气呢,还扇了钱玮好几耳光,刚做的指甲,把钱玮的脸都划破皮了。”   薛深一听乐了。   这样正好,他搅和今天这场订婚仪式,让钱玮和钱玮的未婚妻名声扫地,就不会觉得对女方心怀愧疚了。反正,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女方觉得彩礼少,并不一定就必然有错。   彩礼多少,看得是双方的家境和财力,薛深不了解钱玮有多少家底,所以也没心思多加评价。   不过,彩礼要多要少,完全可以在订婚仪式开始前私底下谈。   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让双方的家人在这么多的宾客和亲朋好友面前下不来台,这可绝对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薛深也不知道钱玮和他未婚妻是怎么谈的,很快,穿着婚纱的女人被钱玮抱下了车。陆续有人到礼金席前放礼金,薛深也塞了个红包过去,让人把他的份子钱登记上,还收了一份回礼。   婚礼现场布置得虽然不算金碧辉煌,但是也高贵雅致,浅色的玫瑰花廊在整个小广场上铺开,五星级酒店请来的糕点师傅正在做糕点和开胃小菜,不远处的角落里还请了专业乐队在演奏。现场,钱玮的同事来了不少,同学也有,女方那边更多的是一些商业圈的人。   其他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钱玮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举着一杯酒游走在人群中应酬。他眼神极佳,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薛深,就径直朝着薛深走了过来,“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语气不怎么好。   薛深也不恼,好戏就要开场了,“不是钱组长昨天亲自莅临我的办公室,还给我留了一份请柬吗?”薛深从口袋里摸出一份大红色的请柬,在钱玮面前晃了晃。   钱玮眉头一皱,刚想发作,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唢呐声。   “钱组长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薛深笑眯眯地问。   那笑呵呵的模样,让钱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话?”   “唢呐一响,爹妈白养。”薛深送了他八个字。   紧接着。   一整个做白事(丧葬)的吹手班子来了。   几十个人的队伍,有敲锣打鼓的,有吹唢呐的,有拉二胡的,还有哭丧哭灵的,还有拿着纸钱袋子往半空中撒纸钱的。   “你们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到这里来办丧事的?这里是订婚仪式,麻烦你们离远一点,别让我们这的喜事沾染了晦气。”钱玮的脸色很难看,自从遇到了薛深,他已经够晦气了,实在是不想再沾染上晦气的东西了,“这块小广场,我已经租下来了。”   “抱歉啊,我也租下来了。”薛深拿出一份租赁合同,只不过他出了双倍的租金。连出租人违反和钱玮之间的约定,一地二租的违约金,薛深都一起付了。   钱玮面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伸手拿过薛深递过来的租赁合同。   看到合同末尾薛深的签名和私章……   钱玮的脸彻底绿了。   他余光瞥向那些敲锣打鼓还在撒纸钱拉二胡吹唢呐的人,再蠢也猜到了,这些人是薛深找来的,薛深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钱玮,在订婚仪式上被人带着办丧事的人明晃晃地挑衅赤裸裸地打脸。   脸面已经被薛深踩在了脚底下,狠狠地摩擦。   这报复方式,这行事手段,跟他把薛深的办公桌一脚踢翻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钱玮面色阴沉得厉害,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他心底的怒火剧烈地翻腾着,也不看薛深,二话没说找出顾平闻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出去。电话刚一拨通,钱玮就开口了。   “老顾,你那个徒弟之前一直对我不恭不敬也不尊重,我都忍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可是今天,他堂而皇之地在我的订婚仪式上,带了一群敲锣打鼓吹唢呐办丧事的人来搅局,来闹事。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没有父亲教养,你这个做师父的就是这么教他的?”   -   看到有人说季然的哥哥比他大了几岁,偷梁换柱偷季然的高考成绩,存在逻辑bug。这里我解释一句,没有bug。季然小时候就是家里出了名的天才,人家连续跳级几次参加高考。我高中的同桌就比我小了四岁,高考的时候比我高了三十分,进了清华。   五章。   1.1万字。   求小礼物。 第351章 停职   “你把电话给薛深一下。”顾平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钱玮没把手机给薛深,直接开了个免提。   “师父,我在这。”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你做什么,你还有个师父在这里。”顾平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却像是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冷冷淡淡的。薛深听得出他语气里一种怅然若失的意味,却不明白原因,直到顾平闻又说了一句:“你把电话给钱玮。”   钱玮关了免提,把电话放到耳边,还没开口埋怨顾平闻无脑护短薛深,顾平闻下一句话直接把他到嘴边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里,“老钱,再见。”   以前顾平闻和钱玮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两人算是交浅言深的君子之交,算是朋友,顾平闻和钱玮说过很多次再见,但是这一次的再见,钱玮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丢掉了。   “钱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订婚仪式上?”女人已经换下了婚纱裙,穿上了红色压纹的高叉旗袍。   按照常理,订婚是不需要穿婚纱的。   但是昨天这女人在婚纱店里看好了一套五十万的婚纱,非得缠着父母和公婆给他买。不买?那这婚就不结了。最后还是男女双方的父母各出了一半的钱,把婚纱给买了下来,让这女人在宾客之中走了好几圈,跟走秀似的。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块场地的租金就是我一件大衣一个冬季新款包包的钱,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面对自己未婚妻咄咄逼人的质问,钱玮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暴跳如雷地看向薛深:   “让你那些吹唢呐拉二胡的人,把脚从我订婚仪式的地面上,挪开!给我滚出去!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就算是你也签了租地合同,你签合同的时间也在我之后,你一个学法律的,不觉得这种行为手段卑劣,违反契约精神吗?”   “卑劣?”薛深反问:“你打着警方办案的幌子,几次三番把我请过去喝茶,一晾就是几个小时。抓人的时候你有法律文书吗?你有出示过警官证吗?你不卑劣了?”论卑劣,他还比不上钱玮万分之一呢。   “你……”钱玮语塞,“我穿着警服,我是什么身份你看不出来吗?”他不是不知道要出示警官证,只是从头到尾他都是去薛深那里找麻烦的,哪里会想到因为没有出示证件,而被薛深逮着了把柄。   “那你给我做笔录的时候,问我性别干什么?我是什么性别很难看出来吗?”薛深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也是这一刻让他明白了两件事。   人是会变的。   人的善恶好坏,从来都不能用职业和境遇来划分。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钱玮的未婚妻厉声质问道。   “你报警吧。”薛深指了指一个人,“这是附近街道派出所的接线员。”   薛深偏头,又从人群里指出来另一个人,“这是民警接警后出警时的警车司机。”   薛深在人群中环视一周,又指了指另一个人:“还有左眼三眼皮,右眼双眼皮的那位,是民警第一支队的支队长。”钱玮为了拉关系保住自己的地位,订婚宴办得很隆重,该请来的都请来了。   “……”   这时,钱玮的电话响了。   钱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脸色一变,拿着手机拨开人群走了出去,才摁了接听键。因为离得远,薛深听不清楚钱玮说了些什么,但是薛深清楚地看到,钱玮的脸色,变了。   他挂断电话回来时,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甚至差点撞上了摆满香槟和酒杯的长桌。他只匆匆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这场虎头蛇尾的订婚宴。   哪怕他的未婚妻骂骂咧咧的,他也一言不发,脸色黑如锅底。   同一时间。   薛深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内容只有五个字。   ——【钱玮停职,孟。】   薛深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那封举报信上的内容,一个姚凤鸣案,一个褚娜案,能在体制内掀起多大的风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更何况,那天他还坐了宋安国的座驾,局长亲自接下来的举报信。   “薛深。”钱玮走过来,“你行,你可真行,你给我等着。”   薛深并不放在心上,好像没感觉到他话里明晃晃的威胁。只不过事后季然问起钱玮在订婚宴上的表现时,薛深煞有介事地评价了钱玮一句:曹丕的媳妇进菜园。   季然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薛深笑而不语。   季然去查了下历史,才恍然大悟。   曹丕的媳妇,是甄姬。   曹丕的媳妇进菜园,甄(真)姬(鸡)拔(吧)菜。   ……   钱玮走得匆忙。   连外套都没拿,坐进车里,车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薛深猜测,他大概是为了自己停职的事情,要赶回局里走动关系去了。   现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红事变白事。   喜宴变丧宴。   前一秒乐队还在吹婚礼进行曲。   下一秒唢呐就吹起来了,二胡也拉起来了。   这场面他们真的是活久见,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很多人还没从懵逼的状态回过神来,所以没走。   “很抱歉,惊扰到大家了。”薛深从订婚宴的司仪手里接过麦克,朝在场的人微微颔首:“正好,今天借着这个场合,我有几件事情想要宣布。”   这还得多亏钱玮订婚。   公检法体制内的的公务员,来了不少。   人群里,谷辉禾也来了。看着薛深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薛深这小子缺了大德了。   把钱玮的订婚宴闹得鸡飞狗跳,还顺便借着钱玮的场子开发布会。   “薛深,你找来这些吹唢呐拉二胡撒纸钱的,都是什么人啊?”谷辉禾知道薛深的心思,帮着拱火。   “他们是半年前姚凤鸣盗窃危险物质一案中,因为辐射而死去的受害者家属。”薛深说。   众人议论纷纷,像一滴水滴进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   “姚凤鸣案?”   “不是那个偷了放射性物质,害死了十几个人的海洋工程学教授吗?”   “把这些死者家属弄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薛深想干什么?”   薛深先是表情庄严肃穆地朝那些家属手里捧着的遗像走过去,连鞠三躬。在现场就地取材,找了个酒杯,倒酒,以酒浇地,表示对这些死者死亡的遗憾与哀伤。   紧接着,薛深环视一周,手握麦克,公布了三件事。   每一件事。   都是重磅炸弹。 第352章 反击   “今天在这里,我,姚凤鸣的辩护律师薛深,有三件事情要宣布。”薛深的声音并不大,反倒是有一种古井无波的沉稳感。   听他说这话,周围部分人的视线渐渐锐利起来。   姚凤鸣案,他们之中就有人是这个案子的办案警察,办案检察官,甚至是办案法官。   内部人都知道,姚凤鸣要被执行死刑了。   “害死了十几个人,还能翻案?”   “凭什么?”   “就凭他的律师是薛深?”   “是薛深也不能颠倒黑白啊。”   “对啊,别忘了那十几个死者,也别忘了那几百个因辐射而导致基因变异甚至是内脏受损的人,必须有人为他们遭受的一切灾难负责任。”   连那些死者家属,看薛深的眼神,都带了赤裸裸的敌意,“你利用我们?”   薛深笑瞥一圈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群,“第一,姚凤鸣案有冤,省高院已经启动了案件的再审程序,司法文书很快就会送到我手里,姚凤鸣的死刑也会暂时中止执行。就算你们觉得我颠倒是非黑白,那你们总不会觉得,省里的检察院和法院,也是在被我一个小小的律师牵着鼻子走吧。”   “……”   没人说话。   但谁都不是傻子。   薛深这话有理有据,有些死者家属觉得主观感情上接受不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从客观逻辑上看,薛深说的是对的。薛深又不是太阳,没那么大的能量,让省里的检察院和法院围着他转。   从法律上讲,能启动再审的案件,一定是案件真的存在问题。   “第二,”薛深说:“死者的死亡赔偿金,伤者的医药费,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拿不到钱,我们要你的说法有什么用?在医院看病,又不是有你薛深的说法,就能当医药费用的!屁话!!你能保证让我们拿到钱吗?”有人打断薛深的话,说道。   “我能保证!”薛深斩钉截铁,“这场索要死亡赔偿金、医药费和误工费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我可以为你们代理这个官司,如果败诉了,我分文不取。”   刑事案件判的是罪名和刑罚,是刑事责任。   民事案件断的是赔偿金和医药费,是民事责任。   这番话说完。   那些死者家属彻底没意见了。   因为。   任何一个案子。   哪怕难度再大,胜诉的可能性再小。   只要薛深点头了。   只要薛深愿意接这个案子。   那么,这个案子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第三,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我已经找到线索了。”薛深直直地看着摄像机镜头上的红点,说道。摄像机边儿上站着个摄影师,还是钱玮订婚宴上请来的那个。   薛深点到为止。   只说他一句找到线索了。   可是,哪怕现场的人再三追问,明里暗里地试探,他也不说自己找到的线索是什么,更是绝口不提幕后真凶是谁,连一丁点的暗示都不肯给。   但是薛深相信。   这一段视频,有心人是一定能看到的。   他越是神神秘秘的。   心虚的人,就越会自乱阵脚。   薛深把三件事说完了,又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就结束了这场讲话,坐上车离开了。因为他在宴会开始时喝了两杯酒,不能开车,所以是谷辉禾开车,薛深坐的是副驾驶座。   坐在副驾驶座上,薛深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触发任务:去医院看望张帅。”   “提示: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诶?   这不是于谦的石灰吟吗?   系统的任务提示,从来没有过诗句啊,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薛深愣了愣,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回忆从他刚认识张帅到现在所发生的每一幕,每一件事。   他脑海里的画面,突然定格在张帅被肇事车辆撞飞出去后,昏迷之前,把手机格式化了,才敢晕过去。   为什么?   他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科研秘密?   不,科研秘密虽然需要保密,但是还不至于到见不得光的程度。   那会是什么??   薛深心里存了个疑,很是纳闷。   “你可真是够缺德的,借钱玮的场子,借用钱玮请来的人,借用钱玮的社交圈子,开发布会交代案件情况,还能顺便打钱玮的脸。钱玮走的时候,那脸色都能止小儿夜啼了。”谷辉禾嗤地笑出声,他知道薛深缺德,嘴还黑,但没想到薛深那么缺德。   薛深的缺德,今天已经体现出来了。   至于薛深的黑,谷辉禾在五岁那年,曾经有幸见识过。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们隔壁的老邻居家里七口人,窝居在五十平米的房子里,很多家具挤得放不下。像电冰箱,甚至是直接在墙里抠了个四四方方的长方体窟窿,把冰箱塞进去的。   所以,老邻居搬走的那年,把冰箱带走了。   墙面上,就留下一个长方体的洞。   高三米,长一米二,宽一米二。   方方正正,不大不小。   新邻居就很苦恼,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要放点什么东西把这个凹槽填上。   凹槽丑丑的。   摆在那里不好看。   当时才五岁的薛深路过邻居家门口,因为新邻居家在装修,门没关,薛深探了个脑袋进去,晃晃悠悠地说了一句:   “先人竖着葬,后人必定旺!”   意思是把棺材立起来塞到那个窟窿里。   问题不就解决了?   ……   “先人竖着葬,后人必定旺!这是你五岁的时候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了?”谷辉禾握着方向盘,念叨了一遍这句话,和薛深聊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我记得,新邻居家的哥哥是学体育的,身材很壮实的体育生,他没打死你,绝对是因为他脾气好。”   “谁告诉你体育生很能打的?有时候,体育生真未必打得过医学生。”薛深优哉游哉地说。   “为啥?”谷辉禾不明白,体育生打医学生,那还不跟玩似的?   薛深:“我是学医的,我身上带个燃烧瓶很合理吧?”这是法术攻击。   “……”   薛深:“我是学医的,我打架的时候捏你麻筋很合理吧?”这是物理攻击。   “……”   薛深:“我是学医的,我说你有病你就有病很合理吧?”这是语言攻击。   谷辉禾不甘心地撇撇嘴。   等红灯的时候,他看到车窗外有扫马路的保洁阿姨,“那要是保洁的呢?”   “我是保洁的,我说你是垃圾你就是垃圾,很合理吧?”   “那要是学汽修的呢?”谷辉禾把目光落在长街拐角处一个修车工人身上。   薛深面不改色,想都不想地接话:“我是搞汽修的,我说你是备胎你就是备胎。”   谷辉禾:“……”他心服口服地摇摇头,想了想又问:“不是,你嘴这么毒,大学那会儿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你们谈恋爱的时候都聊什么?”   薛深脸上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然后回答:“吃了吗?早点睡,今天开了一天会,多穿点,喝热水,那个女孩是我妹。你别闹,真没有,我们真是好朋友。没电了,刚开机,刚才一直在想你。在加班,没出轨,王者峡谷真没去。你干嘛,对不起,我也不知错哪里。你很好,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第353章 存款   谷辉禾:(′-﹏-`;)   “对了,我要去趟医院,前面路口左拐把我放下来就行。”系统现在很少给他发布任务了,难得系统提到了张帅,他得去看看。   薛深有一种奇奇怪怪的直觉。   系统之所以一直不给他发布任务。   是因为系统在憋大招。   谷辉禾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薛深放了下来。   薛深在外头抽了支烟。   把烟头用鞋尖碾灭,准备往医院里走的时候,薛深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请宿主摇一下骰子。】   有了前两次摇骰子的经历,薛深已经可以熟练自如地运用意念,在仅他可见的空间里,操控着半空中那颗黑漆漆的骰子,迅速旋转。   骰子停下来。   朝上的一面,点数是3.   骰子停下来的瞬间,薛深看到,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人头顶,都漂浮着一串金额。   有的是3000元,有的是5.6元,有的是350000元,甚至还有的是-600000元。   这次的提示很明显了。   薛深很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头顶漂浮着的,大概率就是这个人本人的存款数额。   诶。   有意思。   薛深想了想,进了医院后就走到一楼走廊里的一面镜子前,他想去看看他自己头顶的金额数字是多少。   看到自己头顶的数字,薛深微微愣了愣。   他头顶的数字是——   12450000元。   这里面,有他卖书的钱,有他开法考机构赚的钱,有他打官司赚的钱,还有他在高校任职教书赚的钱。至于在律所的合伙份额,以及在法考机构的股份,薛深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他猜测这些不动产金额应该是没有算到这1245万元里,这1245万元,仅限于他银行卡里的存款。   只不过……   薛深单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他略微有些疑惑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幽蓝色的12450000元后面,似乎有一个红色的括号。   12450000元(-25元)   括号里的-25元也是红色的,而且一闪一闪的,并不是实体状态。   这个-25元是什么意思?   薛深没搞明白,直到他往电梯的方向走,经过缴费窗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的头顶漂浮着的数字是——   50100元(-50元)   紧接着,缴费窗口里穿白大褂的医院工作人员从窗口递出来一张挂号单,“急诊号,五十元,您刷卡还是现金?”   “现金。”那人递过去了50块钱。   然后,那人头顶的数字,从50100元(-50元),变成了50050元。只不过红色括号里一闪一闪的-50元却直接消失了。   薛深恍然大悟。   “先生,能不能借我二十五块钱?我想打车,可是银行卡里刚好没钱了。”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叫住薛深,问了一句,似乎怕薛深不答应,她又说:“可以加个微信,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女人确实漂亮,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玲珑的身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却绝不显得风尘。   “行。”薛深点开微信二维码让她扫了,也没多想。二十五块钱,确实不是什么大钱,而且这个微信是他工作用的微信,上面都是各个客户的联系方式,也不多这一个。   “谢谢先生,您……是不是那个张三普法直播间的薛深,薛律师?”女人扫了码,点开薛深发过来的二十五块钱红包,试探着问道。   “我是。”薛深看到女孩的头像是一套不怎么便宜的茶具,微信名应该就是人名,叫王婉容。   王婉容没多说什么,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薛深,走了。   薛深。   姚凤鸣案的律师。   总算是让她碰到真人了。   薛深也没多想,与王婉容擦肩而过后,就进了电梯。   他要去七楼。   张帅的病房就在七楼。   今天在钱玮订婚宴现场,他宣布那三件事时,说已经找到了幕后凶手的视频,张帅一定看到了。正好,他去试探下张帅看到视频后的反应。   ……   同一时间。   这边儿,张帅的病房里。   “视频的事,你怎么看?”褚冷凝坐在张帅床边的椅子上,左手拿苹果,右手拿刀,在帮张帅削苹果,若有所思地问道:“薛深在视频里说,他已经找到幕后凶手的线索了。你说,凤鸣这案子,能翻吗?”   张帅上半身赤裸着,但胸膛上厚重的纱布,让他被包裹得像是蚕茧一样。   他的腿被吊起来一截,吊在半空中,还打着石膏,里面上了钢板,伤势不轻。   “师母,”张帅是姚凤鸣的学生,褚冷凝是姚凤鸣的妻子,虽然两人在办离婚手续了,张帅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师母,“国内判死刑的案子,能再审的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而再审的死刑案里面,能翻案的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因为一旦翻案。   就意味着警察的侦查,检察官的审查起诉,法官的审判,都存在失职渎职的疏忽行为,那是要追责的。   张帅往身后的枕头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仰了仰身子,说道:   “如果真是冤假错案,没人陷害还好,要真是有人陷害师父的,那这个诬告陷害的人,可就要成为公检法三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妥妥的背锅侠啊。   褚冷凝神色复杂,眼珠转了转,什么话也没说。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了,“那你觉得,这个诬告陷害的人是谁……”   “这是薛律师要思考的问题,不是我该操心的。是不是啊,薛律师?”张帅微微一偏脑袋,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病房门口的薛深。   薛深提着一个水果篮走了进来,“伤怎么样了?”   “这果篮里的芒果看起来挺新鲜的,下次别买果篮了,多买两斤芒果来看看我,我这浑身上下都打满了石膏,木乃伊一样地待在医院里,连实验室都不能回,实验数据呢,师母也不让我多看,只让我好好养伤,我都快闷死了。”张帅吐槽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直率又爽朗。   “就你事多,跟个金丝猴一样天天活蹦乱跳的,吃芒果吗?”褚冷凝站起来,和薛深打了个招呼,又问了张帅一句。看样子,褚冷凝好像真的很喜欢姚凤鸣这个学生。哪怕她和姚凤鸣的感情已经出现危机了,她还是很青睐张帅这个姚凤鸣的门生。   “洗两个来,还想吃葡萄。”张帅朝褚冷凝笑笑:“谢谢师母。”   褚冷凝拿着果篮去了。   薛深扫了一眼褚冷凝头顶的数字。   53200000元(-10000000元)   只不过。   褚冷凝头顶的53200000元,是蓝色的。   褚冷凝头顶的-10000000元,是绿色的,还一闪一闪的,不像是实体。   “系统,”薛深在心里用意念问系统:“括号里绿色的字,是什么意思?”   【括号里红色的字,是不久后将要支出的钱。】   【括号里绿色的字,是不久前刚刚支出的钱。】   “……”褚冷凝好大的手笔,一眨眼,挥一挥衣袖,一千万就砸出去了。   只是,薛深不明白。   姚凤鸣搞了那么多年的科研,卡里才二十多万。   为什么褚冷凝的卡里有五千多万的存款?   她又为什么会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支出一千万的巨款?   褚冷凝和姚凤鸣在办离婚手续,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购置房产。   否则,离婚分割财产就会很麻烦。   “薛律师,我听说那天开车撞我的肇事司机找着了,是一个二十年前的通缉犯。”张帅主动开口,和薛深攀谈起来,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愧疚:“真不好意思,我出车祸后昏迷了两天两夜才彻底苏醒过来,因为我一直昏迷着,也没人能去和警察解释一下,害得你成了警察的怀疑对象,被带走那么多次,对不起啊。”   薛深没说什么。   甚至没有接张帅的话。   他坐在刚刚褚冷凝坐的椅子上,眸色黑沉沉地盯着张帅,突然试探性地问道:“姚凤鸣教授的案子,我有一个疑点,一直想不清楚,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第354章 双出轨   “如果你能证明我老师真的无罪,我一定知无不言。”张帅温和地笑笑,有一种渗入骨血的儒雅。   薛深拿出来一张巴掌大的硬纸,这小纸片,是姚凤鸣那场导致十一个人死亡的讲座的门票,“这门票上写着,讲座的主谈人是姚教授,讲座与谈人是你,张帅张研究员。当天的讲座开始前姚教授临时有事去了趟研究所,回来的时候刚好穿了防辐射服,所以没事。那么张研究员,你为什么安然无恙??”   薛深问过海洋大学的校领导。   讲座在礼堂举办。   姚凤鸣和张帅,一个是主谈人,一个是与谈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礼堂的高台之上,距离不超过两米。   张帅又没有穿防辐射服。   甚至毫无保护措施。   那些坐在高台之下十米开外的学生,都无一幸免。   张帅,为什么没事?   “因为我老师原本只邀请了十几个教授和专家学者,想办一场研讨会。后来,研讨会还有三天要开始的时候,老师临时改了主意,让我和海洋大学的校方联系,改成万人讲座。因为是临时开的讲座,仅能容纳一万人的礼堂,到了足足一万五千多人,我只能和其他几个研究员去外面维持秩序。”薛深的问题,警方侦查姚凤鸣案时,就问过他,他也是这么对警察说的。   薛深:“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我和海洋大学的副校长一直在一起,聊了些海洋工程领域的专业问题。”张帅几乎不需要思考,对薛深所有的问题,他都是秒答。他目光清澈,让人无法判断出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但至少看起来光明磊落。   “水果来了,我淋了点蜂蜜,你们俩吃点。”褚冷凝端着两盘水果出来,水果摆盘很精致。   薛深止住了嘴边的话,朝褚冷凝颔首道谢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张帅的头顶。   张帅头顶的蓝色数字是:532350000元。   五个亿。   零头都有三千多万,比薛深卡里的存款总额还要翻出一倍了。   薛深倒抽了口凉气。   他知道张帅有钱。   但是,他没想到张帅可以有钱到这种程度。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张帅是研究所的二级研究员,不算研发出新发明新设备的奖金,他一个月的工资和各项福利待遇加到一起,也就不到十万块。   五个亿,他得攒多少年?   薛深也没多问,跟着吃了几块水果,就告辞走人了。   “薛律师,我送你。”褚冷凝主动站起身,跟着薛深出了门。   人家很突然地把称呼从小薛改成了薛律师,薛深也不会上杆子拿热脸贴冷屁股,“麻烦褚教授了。”进电梯时,薛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王婉容发过来的消息,“薛律师,我有个名誉侵权的案子,你有没有兴趣接?律师费不是问题,能不能胜诉也无妨。我只有一个条件,必须得是你本人代理这个案子。”   名誉侵权?   能不能胜诉也无妨?   “……”薛深满脸诧异,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当事人提这种要求的。   不过,看到是名誉侵权的案子,薛深隐隐明白了什么。   名誉侵权的案子,根本要不到什么大额赔偿。   闹上法庭,更多的也只是社会舆论上的效果。   薛深站在电梯厢的角落里,在看王婉容发来的消息。   他一抬头。   就发现褚冷凝正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脸色有些变了。   “褚教授,你认识她?”褚冷凝不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和耿直到不知委婉为何物的姚凤鸣相比,褚冷凝是个心思细腻、很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她是不会当场失态,甚至是变了脸色的。   褚冷凝冷哼一声,带着细纹的眼角浮出淡淡的厌恶和不屑,毫不掩饰,“能不认识吗?”   “……”   “她是我的学生。”   “哦,学生啊。”那怎么跟情敌一样。   “因为她,我和凤鸣差点离婚。”   “……?”薛深眼底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诧异,脑子里一下就想到欧阳律师跟他说的话。   “她是我带的第一届博士生,博士毕业那年,被我撞到她纠缠我丈夫,我丈夫还护着她,放弃了我,我就拒绝了在她的毕业论文上签字,就这样。”褚冷凝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冷意,看薛深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薛律师会认识她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褚冷凝的话没说完,但是话里话外的嘲讽与鄙夷,薛深已经明白了。   “您丈夫是我的当事人,王女士可能是我未来的当事人。律师也是人,也要赚钱。”所以他和王婉容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你褚冷凝和王婉容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要把火烧到我这里。   褚冷凝没再说什么,把薛深送到医院门口就转身折回去了。   薛深出了医院,去停车场提车时,经过一片草坪。草坪旁边有个大爷推着个除草机,除完了草,美滋滋地点上了一根烟,“给地球剪了个头,收多少钱合适呢?”   薛深路过,随口接了句:“哪有剪一半就收费的?你倒是剪完了整个地球的头,再要钱啊。”   还剪头发的钱?   地球:这房租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提啊。   “小伙子,刚刚陪你从医院出来的女人,是你什么人啊?你妈妈么?”大爷坐在除草机旁边,问了一句。   薛深摇摇头:“不是,工作上认识的人。”他们这职业能认识不少人,他两个工作微信,一个好友已经满了,另一个也加了两千多好友。   大爷吐出一个烟圈,“这人看着像个董事长高官家的太太似的,架子不小,但是和她老公还挺甜蜜的啊。前几天我还在医院门口看到她和她老公了。”   “她老公?”可是姚凤鸣因为盗窃辐射性物质,从刑事拘留到逮捕,再到被判刑,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小半年了,根本不可能出来,更不可能出现在医院附近,“你确定是她和她老公?”   “对啊,我亲眼看到的,你还不信我老头子说的话,觉得我人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老大爷特别生气,磕了磕烟灰,说道:“大半夜的,我和保安队长在保安室里聊天,我喝了点酒,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像董事长太太一样的阔太太,和一个男人在接吻,给我看得老脸都红了。”   薛深眯了眯眸子。   褚冷凝说姚凤鸣出轨。   老大爷说褚冷凝出轨。   谁在说谎?   谁说的是真的?   出轨的到底是谁?   这和姚凤鸣的死刑案,又有什么关系? 第355章 伪证   薛深正思考着,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完成任务,奖励一份复原剂。】   【物品:复原剂】   【功能:任何损坏的物品,滴入复原剂,都可以在瞬间复原成损坏前的样子。】   薛深眼前一亮。   爸爸留给他的那枚律师徽章,他找了多少个工匠,都被告知徽章损毁得太严重,即使修复,也会留下裂痕,没有办法修复到原来的样子了。甚至还有个工匠,说他这个徽章做工非常不错,要花五千块钱买他这个徽章,问他卖不卖,薛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几天他虽然忙着案子,可是父亲留下的徽章,说是心里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复原剂,这东西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薛深还没来得及用,手机响了下。   “钟法官,你好。”姚凤鸣案再审的主审法官,钟诚,省高级法院里出了名的八面玲珑。   “我可是久仰薛律师的大名了,碍于身份特殊,你我一个是法官,一个是律师,不好走得过于亲近。否则啊,你这号人物,我还真想认识认识。最近国家电视台采访你的那一档《巅峰访谈》,收视率已经冲到国家电视台的前三了,我太太很爱看这档节目,已经三刷了。”   要知道,前面三期《巅峰访谈》,收视率虽然高,但排名也只是稳定在国家电视台的八到十二名之间。   薛深那一期的名字叫——   巅峰访谈·法治之光。   直接让《巅峰访谈》这一档节目的收视率,打破了专访类节目的收视率记录。   “谢谢钟法官的抬爱。”钟诚是省高院最年轻的法官,他能爬得这么快,肯定不是个蠢的,“钟法官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您说个时间,我去您办公室谈。”   一个案子的主审法官和代理律师,不能私下见面。   要聊案子就得约时间,到法院的办公场所公事公办地谈,旁边甚至还会有法官助理或者是书记员在场,以免出现徇私枉法的情况。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明天下午吧,你到省高院一趟。”钟法官说了自己的办公室门牌号。   省高院在省会城市。   而薛深在丽城,省会城市的隔壁市。   第二天。   “薛哥,钟法官怎么突然叫你过去?”季然开车,从高速路的收费站出来,透过后视镜看了薛深一眼,问道。   薛深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这个案子,主审法官很难做。无论翻案还是不翻案,都势必会触动不同的利益集团。他是个聪明人,想把这个难题丢给我,所以让我表态,也需要我拿出能翻案的确凿证据,这正是我想要的。”   “薛哥,这个案子,真的有确保能翻案的证据吗?”季然对此持怀疑心态。   如果真有能翻案,能证明姚凤鸣清白,能证明姚凤鸣无罪的证据,那么姚凤鸣就不会被判死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薛深笑而不语。   *   “薛律师,这个案子,你有能翻案的证据吗?”在省高院的庭长办公室里,钟诚问了薛深同样的问题。   薛深可以对季然笑而不语,但是却不能对钟诚笑而不语。   薛深开口前,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薛深的脑海之中。   【触发任务:说服钟诚。】   系统似乎是和薛深混熟了。   发布任务,也不问薛深接不接受,也不提前告知任务奖励是什么,完全是一副放养的态度。   但是,他作为姚凤鸣的代理律师,肯定是要想办法用事实,用证据说服法官的。   他做他分内之事,还能从系统这里领一份奖励。   何乐而不为呢?   系统发布的任务,薛深照单全收。   “我当然有。”其实没有,他只是凭自己的直觉,和一些明显反常的细节,推断出来姚凤鸣案有冤。至于实打实的证据,马上就有了,“钟法官,之前省高院二审时判处姚凤鸣死刑,定罪量刑的证据,能不能拿来给我看看?”   疑问句,但是是肯定句的语气。   薛深开口询问,只是给钟诚必要的礼貌和尊重,实际上决定他早就做好了,并且总有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原因。   “当然可以。”钟诚给薛深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指着视频里的画面,“这是半年前的晚上,姚凤鸣偷偷潜入研究所盗取放射性物质,走廊上的监控拍下来的画面。当晚电路检修,整个研究所都断电了,可他大概没想到,走廊上刚好有这么一个监控。不是普通监控,而是夜视监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把走廊上发生的一切拍摄得一清二楚。薛律师,你看吧。”   视频里的人身形、衣着和走路姿势,甚至是一些小动作和习惯,都与姚凤鸣极其相似。   那人刷门卡和指纹,又摁了密码后,进了姚凤鸣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没有监控,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薛深看了眼腕表,那人大概在实验室里待了十几分钟,才走出来。   而后匆匆离开。   “薛律师,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钟诚问。   薛深故作高深地看他一眼,“这人不是姚凤鸣。”   钟诚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拔高了音量:“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不是姚凤鸣?姚凤鸣之所以会被认定为盗窃危险物质罪,就是因为检察院在起诉过程中,拿出来了这段视频。   这一段,足以证明姚凤鸣来实验室偷走过放射性物质的视频。   “不会吧……薛律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钟诚不太确定地看着薛深,在薛深的沉默里,钟诚眼底的震惊缓缓地变成疑惑,再到怀疑。   薛深是姚凤鸣的代理律师。   该不会是为了律师费,为了帮自己的当事人脱罪,而想要作伪证吧??   钟诚是第一次见薛深。   以前他并不了解薛深的性格。   所以,他只是按照常理去推断,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对薛深十成十地信任。   下一秒。   薛深淡淡地开口,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直接把钟诚给惊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第356章 塌房   “钟法官,把视频调到0.5倍速,我们再看一遍。”   “好。”钟诚握着鼠标,又重放了一次。   视频画面里的男人,缓缓出现在走廊上,走到实验室门口,刷门卡,刷指纹,按密码。   “停!快停下!就停在这里。”薛深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钟诚点了暂停键,“怎么了?”   “把视频放大,看他手上的动作。”   “手?”钟诚学着视频里那人的动作,把自己的五指伸直,手掌摊开,掌心向前,手背则对着自己的脸,“这男的好像在看自己的手。”   “凶手是个女人。”薛深很肯定地说道。   “女人?为什么??”   “钟法官,你手指甲这么长,该剪了。”   “啊?没有吧,我前天刚剪的指甲啊。”钟诚下意识地把手半握成拳,低头去看自己的指甲盖。   “发现了吗?男人和女人的习惯是不一样的。女人看自己的手,更多的是欣赏,所以会把手摊开,看自己的指甲漂不漂亮。男人看自己的手,整洁即可,漂不漂亮并不重要,所以会很随意地半握着拳头,弯曲手指随便瞥一眼。”   “女人?”钟诚精神一晃,目光在瞥到视频定格住的画面时,彻底失声——   凶手是个女人?   这个案子从侦查到审判,他们一直都被思维定式给束缚住了。办案的几个法官和检察官还坐在一起讨论过,这个案子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姚凤鸣。按照现有的所有证据,给姚凤鸣定一个盗窃危险物质罪,真的不算冤了他。   “薛律师,你能确定他不是姚凤鸣吗?”钟诚的声音仍旧挺意外的,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正常音调,“这个小动作,只能说明监控里的人可能是个女人,但是,死刑案再审翻案,可不是你说这个人可能是个女人,就能翻案的。”   “我当然可以确定,他不是姚凤鸣。”   “怎么确定?”   “他的腕表……”   听到薛深说姚凤鸣的腕表,钟诚立刻把视频画面放大了去看。可是,天太黑了,距离也很远,哪怕是夜视监控,放大N倍后也真的是有些模糊不清。尤其是腕表,被衣袖遮住了一小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不行。”钟诚无奈地摇摇头,眨了眨发干发涩的眼睛,他瞪圆了眼睛看了半天,都没看清楚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个清晰度太低了。”   薛深问:“你电脑有PS、PR和AE吗?”PS是修图软件,PR和AE是剪视频的软件。   钟诚点点头。   再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钟诚挺惊讶,脸上表情相当微妙地看着,薛深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握着鼠标,一手动作娴熟地敲键盘,干脆利落地把视频变清晰,把亮度调高。然后,薛深又把从视频里截图出来的几张关键的图片,给处理了一下。   “内容我没动过,我所有的修改步骤都保存在电脑里了,你可以找技术人员来确认,我只是调整了下画质和亮度。”薛深说。   钟诚脸上的神色相当复杂。薛深修完后,光线变亮了,画质也清晰了。他以前不是没找过技术人员,可是,那两个技术人员处理了足足四五个小时,都没有薛深随意鼓捣的这么两下漂亮。   “现在,看这人的腕表。”薛深晃晃自己手腕上的腕表,腕表的表链和薛深的手腕严丝合缝,不大也不小,刚刚好。   “这块表确实是姚凤鸣的手表,他自己也承认了。”钟诚没明白薛深的意思,余光瞥到薛深晃手腕的动作,才猛地反应过来,心头大惊:“你是说,画面里这个人的腕表,表链是松弛的?”   “对。”薛深计算了一下视频和真人的比例,“视频里的人,戴的确实是姚凤鸣的表。但是,这人把表链调到最小一扣,却还是松垮垮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比姚凤鸣的骨架小,小很多,凶手……根本就不是姚凤鸣本人,这是栽赃,这是一起针对姚凤鸣的陷害。”在薛深的提点下,钟诚很快推理出来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薛深不置可否,但钟诚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了薛深的态度。   钟诚这会儿是真的被惊到了,他盯着薛深,好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不对啊,”钟诚捏了捏眉心,慢半拍地想到什么,抬眸,指着视频画面,问了句:“姚凤鸣的实验室,是需要输入指纹,才能进入的啊。指纹器和密码锁上留下的,确实都是姚凤鸣的指纹,警方的侦查人员确认过,这一点毋庸置疑,千真万确。如果你说这个凶手不是姚凤鸣,而是个女人,那么她是怎么会有姚凤鸣的指纹,又怎么会拿到姚凤鸣实验室的门卡?”   姚凤鸣在实验室的门卡,都是随身携带。   这一点,姚凤鸣的得意门生张帅很肯定地说过。   对姚凤鸣而言,实验室门卡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从不离身,连上厕所蹲马桶都要带着,根本不离开他的视线。   如果进入实验室的人不是他。   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姚凤鸣手里偷走实验室的门卡,还不被姚凤鸣发现,甚至是知道姚凤鸣实验室的密码?   薛深侧了侧头,跟看儿子一样看向了钟诚,“熟人作案。”   这四个字,足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一个很小的圈子里。   姚凤鸣的熟人不多。   除了妻子褚冷凝,最喜欢的学生张帅,就没别人了。哦对了,或许还有褚冷凝提到的那个,姚凤鸣的“出轨”对象,王婉容。   但这件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凶手是谁,那是警察要操心的事情,对薛深而言,目前的证据足以证明盗窃放射性物质的人不是姚凤鸣,姚凤鸣无罪,这就够了。   “钟法官,我晚点还要去一趟警局,有些公事要办,咱们下次再聊。”谈话差不多了,薛深主动告辞。   “好,”钟诚拍了拍薛深的肩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巅峰访谈》差不多又有重播了,我估计,我夫人又在家里看《巅峰访谈》了。她还说啊,追你比追一些娱乐圈明星,安全多了,至少你不是六边形塌房战士。”   “什么是六边形塌房战士?”薛深不懂。   钟诚说:“就是特别爱塌房子的一种娱乐圈明星,永远犯错,永远不犯同样的错。塌房率100%,塌房重复率0%。”   “…………” 第357章 泡腾片   薛深从省高院出来。   系统的声音很及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完成任务,奖励一瓶纯净水泡腾片。】   【物品:纯净水泡腾片】   【功能:扔到任何液体里,无论是高度酒精,还是氰化钾剧毒液体,都能在瞬间变成纯净水。】   “……!!!!”   也就是说,以后他和别人拼酒,能一个人喝别人二十个。别说是拼酒了,拼老鼠药,拼氰化钾,都没有问题。   薛深目瞪口呆。   本来以为系统给的奖励换汤不换药,谁知道,这一次连碗都换了。   牛逼!   因为天色已晚。   薛深在附近订了个酒店,打算先在省会城市住上一晚,明天再开车回丽城。   酒店离省高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薛深正好想散散步,松松筋骨,就没开车,自己徒步往酒店走。   只不过,在途经一个地铁站的时候,薛深却看到地铁站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薛深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就看到地铁站门口站了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儿。   女孩穿着橘红色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踩着棒球鞋背着包,打扮得倒像个女高中生似的。这种平平无奇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大众打扮,按照常理是不会吸引这么多人,让众人跟看大猩猩一样在这里围观的。   众人之所以驻足围观,是因为女孩还扛着个一米多长,两米多高的铁栅栏,横晃着往地铁站里走,十分吃力。女孩的脑袋卡在两根栅栏之间,薛深走近了看,发现她嘴里还叼着个灯泡。因为女哈i穿的是橘红色卫衣,看起来就像是横行霸道的螃蟹,烧红烫熟了的那种。   薛深:“……”这就是非主流吗?   薛深用手比了比两根栅栏之间的间距,满头问号,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那么细的间距和空隙,她是怎么把头弄进去的?”   “她呀,”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大妈,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烟袋,还跟薛深借了个火,“我刚刚听说,这姑娘好像是去买灯泡的。”   “灯泡盒上写着,一定不要把灯泡塞进嘴里。”   “她拿着灯泡一边看一边走,正好经过一个废弃的工地,有不少切割得一块一块的铁栅栏。”   “栅栏旁边也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禁止钻栅栏,头卡进栅栏里,后果自负。”   大妈一边说,一边拿着半米长的烟袋锅,深深地吸了一口,很享受地眯了眯眼,露出一口微微有些泛黄的牙,很舒服地吐出一个烟圈,“结果她年轻,好奇啊,就把灯泡塞进嘴里了,顺便还含着灯泡把脑袋塞进了栅栏里。”   最后的结果就是。   灯泡拿不出来了,脑袋也拿不出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栅栏卡在女孩腮帮子的位置,压缩了口腔内的空间,灯泡就更难取出来了。   “……”   还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不过,薛深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打119?”   “119?可能是不想上社会新闻吧。”脑袋卡在栅栏里,是119的活儿。可灯泡塞在嘴里,是120的活儿,人家119怕伤到女孩的口腔皮肤组织,轻易也不敢用破拆工具从女孩嘴里拆灯泡啊,“而且,那姑娘中文好像不太好,不像是在国内长大的。”   薛深一想,觉得也是。   嘴里含着个灯泡,头上还卡着个足足几十斤重的铁栅栏,120的救护车,估计也容不下她的脑袋和栅栏。这姑娘自己来地铁站,可能就是想自己坐地铁去医院。只是不知道,她顶着个方方正正的铁栅栏,地铁安检的工作人员能不能让她进去,以及……她的栅栏能不能进得去地铁的门。   不过薛深没有多管闲事。   他也不是119,更不是120,这个时候上去了也就是添乱,又帮不了什么忙。薛深今天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一身疲惫,就没做热心市民,回酒店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过了没几天他就又见到了这个灯泡栅栏女孩。   *   第二天。   薛深开车回了丽城,回到丽城,他第一时间去了趟警局。姚凤鸣案还有几十种证据,目前都保存在警局这里。薛深去警局的证据科查看证据,从证据科出来的时候,还碰上了在审讯室里接受审讯的沈一昭。   沈一昭有二十多年前的案底,现在又涉嫌蓄意谋杀张帅,案子还没有审清楚。   薛深从审讯室门口经过时,不经意地往审讯室里瞥了一眼,发现警察正让沈一昭往审讯笔录上签字。而沈一昭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用的是左手。   沈一昭,好像是左撇子。   薛深淡淡地收回视线,他不欲在警局多呆,很快从警局走了出来。   “薛律师,又见面了。”一道黑色的曼妙身影走了出来,画着精致的妆容,是王婉容。   “王女士有事找我?”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找王婉容谈谈。因为薛深有一种直觉,王婉容和姚凤鸣的案子,对姚凤鸣案能不能翻案,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个推理没有任何依据。   只是薛深的直觉。   但他的直觉,从未出现过错误和偏差。   “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谈吧。”王婉容并不打算在警察局门口,跟薛深谈事情。   薛深很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坐我的车,去我在律所的办公室谈吧。”今天是周六,律所没人,谈起事情也方便一些。   薛深开车。   王婉容坐在副驾驶座上,路上一直在打电话。她手机的隔音性很好,薛深对窥探她的秘密也不感兴趣,只隐约听到王婉容在说栅栏、灯泡、黄白相间的菊花什么的。   栅栏和灯泡这两个词,让薛深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他没有打探当事人私事的习惯,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他区分得很清楚,所以并不多话。   直到车子停在律所楼下,王婉容把自己的手机递到薛深面前。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昨天含着灯泡把脑袋卡进栅栏里的那个女孩。   “这是我女朋友。”王婉容说:“叫沈语。”   -   感谢落羽天葬的两个大神认证。   沈语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第358章 请求   薛深一愣。   他很确定,王婉容是女的,沈语也是女的。   他倒不是反感同性恋。   在薛深眼里,恋爱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只不过,他很诧异,王婉容会和他这个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事。   “我和小语,是小语追的我。”王婉容的目光变得悠远,给薛深讲述了下她和沈语认识的整个过程。   沈语是中国人,只不过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   几年前回国,因为不懂国内祭奠死者的风俗文化,只知道追喜欢的人要送花。   于是,沈语每天都给王婉容送黄色的菊花。   有时候,这菊花外边还包裹着一圈白色的菊花。   王婉容一开始不好意思,碍于情面,也不好跟沈语说,黄色菊花和白色菊花是祭祀死者的。   于是沈语一送就是小半年。   这花,王婉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放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就像在吃死人的贡品一样。放墙角?那墙面上挂着的照片,就自带黑白照片的效果。   后来王婉容收花收到忍无可忍,就问沈语买花的时候,花店老板就没有别的推荐吗?   沈语想了想说有,还有那种带支架,不用花瓶就能立起来的,摆成一圈一圈的花,那家花店甚至还卖衣服。   王婉容直觉不对。   她感觉这花店似乎不像是卖花给活人的,就让沈语带她去看看。   两人到了花店门口,王婉容才发现,哪里有什么花店,只有一个殡葬用品店,在街头巷尾一众商铺之间格格不入。   沈语用蹩脚的中文和“花店”老板说:“老板,我又来了,这次我带我女朋友过来看你了。”   老板当时在裁剪布料做寿衣,听到沈语的话,惊得一抬头,手里的剪刀一下子就把手背给划破了一条口子。老板直勾勾地盯着王婉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脸唰地一下子就白了。   估计是,没见过哪个收花的人,亲自来殡葬用品店里买花。   老板声音都颤抖着问王婉容:“你不是半年前就死了吗?”   王婉容当时面无表情,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沈语满脸期待的表情下,只能硬着头皮,哭笑不得地对老板说了一句:“对,我来找您买寿衣,没有您家的寿衣,我睡得不安稳。”   那天。   120来了。   老板是被120拉走的。   “这就是我和我女朋友沈语从认识到相爱的全部故事,谢谢你愿意听完。”王婉容跟在薛深身后,进了薛深的办公室。   薛深亲自泡了两杯茶,刚端出来,就听到王婉容问:“褚冷凝应该跟你说过,我是她带的博士生,因为我纠缠她的丈夫姚教授,所以她才拒绝在我的博士毕业论文上签字,让我差点没办法博士毕业,是不是?”   王婉容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可我博士毕业前的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和沈语在国外注册结婚。”她是蕾丝,根本不喜欢异性,又怎么可能在刚刚和爱人领证结婚的时候,做出那种罔顾人伦、知三当三的事情呢?   薛深把一杯茶放到王婉容面前,“你和褚冷凝之间,是怎么回事?”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陷害。   王婉容捧着茶杯,“我们打个赌吧薛律师,你不妨猜一猜我跟褚冷凝之间到底为什么会有矛盾。”   “如果你猜中了呢?”薛深问。   王婉容喝了口热茶,“如果你猜中了,我给你送一份你意想不到的大礼,如果你猜错了……”   “如果我猜错了,那么你接下来要委托我代理的案子,我分文不取。”就当是法律援助了。   “好。”王婉容笑瞥他。   其实这并不难猜。   薛深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又有之前和欧阳律师的谈话,和褚冷凝的谈话。就算薛深是个脑残,照葫芦画瓢也能把故事给说得八九不离十。   薛深三言两语就说出来了这件事的始末。   听着薛深波澜不惊的陈述,王婉容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你说的对。”王婉容抹了抹眼角,“我是褚冷凝的学生,我们那一届海洋工程系的第一名,我的毕业论文初稿和二稿刚交给褚冷凝不久,我就看到褚冷凝新发表了一篇C刊的论文,那是我的论文,连论文题目、摘要和关键词都一个字不差,她在抄袭我的论文。”   薛深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一次,他的论文被科技院的江唤抄袭。   几个月前江唤在公开场合对他说过的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还历历在目。   ——“薛深,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黑我,你也是人才极了。”   ——“还有,我是科技院的研究员、院长,我经常跟一些崇尚科学的知名学者坐在一起探讨。”   ——“我!”   ——“不!屑!于!抄!袭!”   所以,对于王婉容,薛深心里是有一种共鸣在的。   “后来啊,我去褚冷凝的办公室,质问她为什么要抄袭搬运我的论文。”   “她堂堂博士生导师,费尽周章地搬运我一个博士生的论文,至于吗?何必呢?”   王婉容看起来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关。   只不过,薛深却看到,她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时,并不怎么满的茶杯里,滚烫的水溢出来好几滴。   “然后呢?”薛深问,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王婉容凄苍一笑:“她说办公室不方便说话,让我去她家里谈。她家的钥匙就放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让我直接去她家开门就可以了。”   “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多想,拿着钥匙就去了她家里。”   “打开门,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卧室里好像有声响,我就冲了进去。”   “我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姚凤鸣教授从洗手间里出来,应该是……”王婉容眼底闪过一抹难堪和尴尬,“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条还在滴水的浴袍,他很震惊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这个不速之客会突然闯进来。”   “紧接着,就是褚冷凝带着她其他几个博士生和硕士生,过来捉奸了。”   “因为这么多目击证人,都指认我勾引自己导师的丈夫,害得我在学校里声名狼藉,名誉尽毁。”要不是姚凤鸣教授得知了真相后,看不惯褚冷凝的所作所为,对她仗义援手,帮她拿下来了她的博士毕业证和学位证,她恐怕连学位证都拿不到,就要被褚冷凝扫地出门,再也无法立足于海洋工程这一行业。   王婉容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   “砰——”   她一拳砸在茶几上,语气阴森森的,“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薛深并不擅长安慰女孩子,所以他没开口。   这时,王婉容却突然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薛深面前。   她看着薛深,膝盖一弯,直挺挺地就要给薛深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先起来。”薛深忙伸手去扶她。   “不。”王婉容坚定地摇摇头,“薛律师,我有个不情之请。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和绝对配合。我知道这个请求会很唐突,所以请你不要阻拦我。”   薛深语气淡漠:“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要么,你就站在我面前跟我面对面地说;要么,现在你就出门右转,不用说了,走人吧。我没有让别人下跪的习惯。”那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不尊重。   别人有求于他。   他能办的事情,那就等价交换,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他办不了的事情,哪怕别人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强出风头,害人害己。   这就是薛深为人处世的原则。   王婉容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突然,说出了一件让薛深极其震惊的事。 第359章 网球   “这不可能,你别想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薛深猛地站起身,拒绝了。   “为什么?薛律师,你别忘了,你是姚凤鸣的辩护律师,你是要帮姚凤鸣翻案的。一个案子翻了案,肯定要有人来背这个盗窃危险物质的黑锅。我只是想把这口锅甩给褚冷凝,做个伪证而已。你薛深只要装作不知道我提供的证据和证词是假的,没有人能拿你怎么样,最后东窗事发,倒霉的人也是我,是我王婉容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跟你薛深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王婉容不理解薛深。   明明薛深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整件事,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她就能做好一切。   可是薛深为什么不答应?   “有罪的人,应该让法律去审判,而不是让你以暴制暴。否则,你跟褚冷凝又有什么区别?”他知道王婉容恨褚冷凝当年剽窃她毕业论文,还诬陷她知三当三。   王婉容名誉权和著作权被侵犯的案子,薛深会接下来这官司。   可是,如果他一味地讨好王婉容,并且默许王婉容做伪证,那他还配做一个律师吗?   王婉容的脸色变了变,“是她活该!她抄我论文,侵犯我名誉,害得我差点没拿到学位证,她能这么对我,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她?不仅如此,我还要在法庭上当庭扇她两巴掌,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伪证罪要判多久?诬告陷害罪要判多久?寻衅滋事罪要判多久?”薛深反问:“是不是我打完了姚凤鸣的案子,还得转过头来做你的刑事辩护律师?”   王婉容嘴角微动。   却没有再顶撞薛深。   王婉容拿着手机,微信有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是沈语。   “婉容,在哪?”   “在君璟。”   那头,沈语啊了一声,不再用蹩脚的中文,而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沈语说,她在沂南山庄和褚冷凝打网球,问王婉容要不要过来。   沈语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昨天嘴里含着个灯泡,脑袋被栅栏夹了,腮帮子都肿了。   今天周末,她就跑来丽城最大的山庄,打打网球骑骑马,消遣休息了。   “I will be right there。”我马上到。说完这句,王婉容挂断了电话。   一旁,英语并不差,甚至可以做同声传译的薛深,一听到褚冷凝的名字,眼睛微眯,他问王婉容一句:“你女朋友认识褚冷凝?”   “是啊。”王婉容不怒反笑:“褚冷凝在国外访学的那两年,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对沈语。”她当时还没和褚冷凝撕破脸,还是褚冷凝带的几个博士生之一。如果不是褚冷凝,她也不会认识沈语。   只不过。   沈语和褚冷凝一直关系很好。   用沈语的话说,她和褚冷凝明明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次,可是只要一看到,就觉得说不出来的亲切。   对这一点,王婉容颇有微词。   一个是自己的女朋友。   一个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这两个人,偏偏关系匪浅。   可是,王婉容不想旧事重提,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所以她也没阻拦沈语和褚冷凝交往。褚冷凝会害所有人,会设计所有人,却唯独对沈语好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   王婉容和薛深一起到的沂南山庄。   约莫上午十点半了。   沂南山庄依山傍水,有网球场,有跑马场,甚至有游泳池,集各种休闲娱乐活动于一体,住宿更是五星级酒店的配置。   风景很好,价格也不便宜。   薛深和王婉容到的时候,褚冷凝坐在场外,手里拿着两瓶水,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正笑呵呵地看着网球场里挥拍的女孩。   薛深顺着褚冷凝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休闲装,握着根黑色网球球拍的沈语。   薛深撩撩眼皮,看来王婉容推理得没错,沈语和褚冷凝真的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种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人之间相处的界限。   “小姑娘,挥网球拍的姿势还挺标准的,会打网球吗?”一个穿着红秋裤的老大妈问道。薛深认出来,这人就是昨天在地铁站门口抽烟,还问他借火的那位大妈。   “会。”沈语很自信,答应得干脆利落,“大妈,您会吗?”   大妈摇头:“我不会打网球,但是能陪你玩玩。不过前几天我打太极拳的时候,有一只手腕伤了,只有一只手能动,能挥拍。”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   薛深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喏。   沈语全程没碰着球。   大妈全程没动过,跟树根子似的站在原地。   大妈都打困了,在那里打着盹。   沈语跑去捡球的时候,大妈还用网球拍支着脸睡一会儿。   “你倒是接啊。”大妈问沈语。   沈语无奈:“你也不让我接啊。”   两人又打了好几个来回。   一个球朝沈语飞来。   她接住了,然而,球没过网。   沈语看了一眼老大妈,“你怎么不动啊?”   “你也不用我动啊。”老大妈说道。   沈语:“……”   等大妈和沈语打了一个小时的网球,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暂时休战了。王婉容很会察言观色地拿着纸巾和矿泉水走过去,帮沈语擦汗,把矿泉水递给沈语后,随口和大妈闲聊着:   “大妈,您可太厉害了,就只有一只手腕是好的,都能用这唯一能用的手腕制服她。”王婉容指了指她边儿上的沈语,沈语这性格,跟驴似的。   “不好意思啊,我用的就是不好使的那只手腕。”   沈语:“……”   王婉容:“……”   沈语和王婉容在嘀嘀咕咕的。   似乎是在聊私事。   见此,薛深也没多加打扰。   薛深在这山庄里环视一周,突然迈开长腿,朝着不远处的褚冷凝,走了过去。   该谈正事了。   -   请假一天,先更一章,明天继续。 第360章 回绝   “你找我?”薛深原本没想来,是褚冷凝在电话里特意问了薛深来不来,别有深意地让薛深务必要亲自来一趟沂南山庄。   “我带你在山庄到处走走吧。”褚冷凝把手里的矿泉水和黑色球拍递到助理手里,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从网球场出去,就是一条长长的柏油路。   阳光洒落下来,路面上铺满了金灿灿的银杏叶。   皮鞋踩上去,吱呀吱呀的。   “褚教授喜欢打网球?”薛深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谈不上。”像他们这种家族,这些是基本功,上层圈子社交应酬,总不能一点都不懂,“沈语那孩子喜欢,就教她打了几个球。老骨头了,不中用了,打了几个球就浑身都是汗,连球拍都挥不动了。”   褚冷凝回酒店房间洗澡,换了个衣服,很快出来了。   “久等了。”褚冷凝手里拿着两个看着不大便宜的礼盒,“薛律师,你眼光好,帮我看看这两块表哪块好。等凤鸣从看守所里边出来了,我想送给他一块。”似乎察觉到了薛深眼底的诧异,褚冷凝笑笑:“我和他也是老夫老妻了,就算是离婚,也得体体面面地离。况且,他那个性格,两袖清风的,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有我送他的离婚礼物,以后要是没钱了,好歹恶不死自己。”   何止是饿不死自己?薛深在心里啧了声,他住的房子和车加在一起,都没这两块表值钱。   穷玩车,富玩表。   这话果然没错。   “黑的这块更适合姚教授。”一块纯黑色的,一块银灰色的,黑的更符合姚凤鸣的气质。虽然薛深觉得,以姚凤鸣的性格,估计不会收自己前妻这么贵重的东西。   “银灰色的这块也是男款,我留着又没什么用,就送给薛律师吧。”褚冷凝把装着腕表的礼盒递给薛深。   薛深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没伸手去接。   无功不受禄。   非亲非故,七位数的表,褚冷凝总不可能白送给他。   “不过,”褚冷凝开口了,“我还想请薛律师帮个忙。”   “我帮不了。”   “我都还没说让薛律师帮什么忙呢。”褚冷凝愣了下,眸底浮现出一抹诧异。   “你找我帮忙的事,一定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在王婉容和褚冷凝之间,他已经表了态,站了队,站在了王婉容这边。如果是随便找个律师就能解决的小事,褚冷凝根本不会找到他。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褚冷凝指指不远处靠窗的小桌,点了两杯手磨咖啡,和薛深在桌子左右两边入座,“薛律师,我觉得你在君璟的老板,特别没有爱才之心。怎么能让你这么个大律师,穿着双一千块不到的皮鞋出门呢?冒昧地问问,你买过的最贵的鞋,是什么牌子的,有一万吗?”   薛深用调羹轻轻在咖啡里搅着,慢条斯理地挑挑眉:“最贵的鞋子?”   “对。”   “710块钱的秘法之靴。”王者荣耀里最贵的鞋了。   “什么?”褚冷凝没听懂。   “哦,还有1100的法穿鞋。”英雄联盟里最贵的鞋了。   够不够贵?   够不够上档次??   “薛律师可真会开玩笑。”褚冷凝反应过来了,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你接王婉容名誉权的案子,接姚凤鸣死刑再审的案子,王婉容能给你什么?姚凤鸣又能给你什么?你这样的人才,拿着那一点点微薄的薪水和提成,就为了当事人的利益出生入死,奔走前线,实在是太屈才了。”   “……”   褚冷凝不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兰博基尼的车钥匙,放在桌面上,“怎么样,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弃暗投明,放弃王婉容,帮我收拾她?只要你帮我,钱不是问题。我现在开的是兰博基尼,你开的车是什么?”   薛深没说话。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褚冷凝也不急,缓缓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知道薛深在思考。   “褚教授,你放心吧。”薛深说。   褚冷凝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什么法律先锋,什么匡扶正义,到头来还不是一身铜臭的商人?只不过,商人卖的是商品,薛深卖的是他能提供给当事人的法律服务。   这时候,薛深面色淡淡地补了一句话,“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开的车是兰博基尼,而嘲笑你的。”   “噗——”褚冷凝一口咖啡喷出来,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咳——咳咳咳——”   “我确实喜欢钱,但是,还没喜欢到不辨是非、不分黑白的程度。”薛深从钱夹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把咖啡的钱结了,转身走了。   他想着回网球场跟王婉容打个招呼,他就要先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褚冷凝,一句话都说不下去。   可是,刚走到网球场门口,刚刚和沈语打网球,把沈语杀得找不着北的红秋裤老大妈叫住了薛深,“小伙子,小伙子,你会打网球吗?”   “知道点规则。”他是校网球社的社长,但是他没炫耀。刚刚大妈和沈语打网球的时候,他全程在边儿上看着呢。红秋裤大妈拿球拍的姿势和挥拍扣杀的动作,明显就不是业余水平。   “我也知道规则,咱俩打一场?”老大妈扔给薛深一个球拍。   薛深接住球拍的时候,球网对面,大妈已经一个球打过来了,根本不容拒绝。   薛深抬手,挥拍,扣球。   他打球的姿势有明显的生疏,并不专业,但动作很有力量。   仗着大妈右手手腕有伤动弹不了,只能用左手打球,薛深勉强能跟对方打个平手。   “小伙子,我听他们说你是个律师?”打了两三个回合,大妈问道。   “是。”   “那我问你个法律问题。”大妈说。   薛深擦了擦汗,“阿姨您说。”   “前几天我儿子喝醉了酒,把一根电线杆扛回家了。”大妈脸不红气不喘:“薛律师,你说我儿子构成盗窃罪吗?那根电线杆算不算赃物啊?”   “电线杆的价值,还达不到盗窃罪的立案标准,不构成盗窃罪。但是,扛走电线杆确实是不对的。”   “啊?”大妈多少有点害怕,“那这电线杆,你看我们要怎么处理更好一些?”   “让您儿子再多喝点酒,喝醉了,把电线杆送回去。”薛深随口开了个玩笑,但意思很明显,把电线杆放回去就没事了,说完这件事,薛深把拍递给大妈的时候,看到球拍杆上写着的名字,瞬间愣住了。 第361章 谋   冯静。   “……!!!!”这不是国家网球队的前教练吗?   难怪,难怪人家右手手腕受伤不能动了,只用一只左手持拍,就把他打得溃不成军。   他心服口服。   *   再说沈语这边儿。   褚冷凝平复好被薛深惹怒的情绪,满脸慈祥地拿着球拍回来了,很耐心地教沈语打球。   褚冷凝的两个助理,一个实验室助理,一个生活助理,站在一旁看着褚冷凝握着沈语的手和胳膊,帮她调整握拍姿势,发球姿势,两个助理目瞪口呆,都看懵了。   褚冷凝什么时候这么耐心过?在实验室里带学生,她也是冷着张脸,交代一下实验流程,然后转身就走。学生能不能做出来,她管都不管。   别人的学生要是遇到难题了,找自己的导师,肯定是要去实验室找人的。   可是,褚冷凝的学生要是做实验遇到难题了,跑去褚冷凝的实验室,褚冷凝肯定十次有九次都不在实验室,而是在办公室看报纸喝茶。   “手再抬高一点,自然点,你肌肉太僵了。”褚冷凝握着沈语的手。   沈语说:“褚姨,我可能真的没有网球天赋。应该是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我不太擅长网球,但是我运动也很厉害的,我六岁那年,一跃就能跳出去五十多米的。”她在国外长大,中文不好,丝毫没意识到这话说得有多么惊骇世俗。   “六岁,五十多米?”王婉容走了过来,看沈语的眼神里都是无奈,反问了一句:“肇事司机找到了吗?”六岁,要是被车撞飞了,飞出去五十多米,那倒是还有点可能。   “婉容!”沈语扔开球拍,跑到王婉容面前,抱了她一下。   王婉容亲昵地拍拍她的后背,视线从沈语身上移开,落到褚冷凝身上的时候,是冷的,是阴翳的。   “……”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王婉容看了一眼褚冷凝手里的网球拍,先开口了,“褚教授,好兴致。”不咸不淡的语气。   褚冷凝看着王婉容和沈语十指相扣的手,只觉得十分碍眼,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你们两个在一起,父母都同意吗?”问的是你们两个,但褚冷凝看的却从始至终只有沈语一个人,“你父母年纪大了,就不想抱孩子吗?你和她在一起,对得起父母吗?”   “想抱孩子还不简单?去做月嫂啊,想抱什么样的孩子都有,好好抱,能抱过瘾。”王婉容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阿语,”褚冷凝看向沈语,询问道:“能不能帮我去我在酒店的房间里,取一下我枕头下边的那瓶药?”这是要支开沈语,和王婉容单独谈谈。   沈语看了一眼王婉容。   “你去吧,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吃了我不成?”现在的王婉容,可不是几年前那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王婉容了。   沈语走后。   褚冷凝扔了个球拍过来,“打一场?”   “还怕你不成?”王婉容一个球扣过去,眉眼凌厉。   褚冷凝手腕发力,接球,语速不慢:“还记仇呢?我和凤鸣已经要离婚了,你也已经有了伴侣,当年的事……还放不下吗?”   一句当年的事。   球过了网,王婉容没接到。   球是擦着王婉容的侧脸飞过去的。   “放下?凭什么?”王婉容冷笑一声,唰地用球拍指着褚冷凝,隔着球网,都能感觉到王婉容身上腾腾燃烧的怒气和杀气。   “褚冷凝,当年抄袭我毕业论文的是谁?”   “当年,被我察觉后,就诬陷我和姚教授有一腿,诬陷我撬自己导师墙角的人是谁?”   “当年,我去警局报案,又是谁,引导十几个博士生和硕士生出来作伪证,指鹿为马倒打一耙,害得我在学校声名狼藉,名声尽毁,甚至还在看守所被关了十几天。”   “你让我放下,你让我放过你?可是当年,我走投无路、求救无门的时候,我是不是跪在你面前求过你,当年我跟你说过,只要你出面,公开替我澄清,澄清我和姚教授之间没有不正当关系,帮我澄清我没有勾引他,只要你帮我,你抄袭我的论文我甚至都不追究了,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做的?你放过我了吗?”   王婉容捡起地上的球,扬手,使出浑身的力量,把那个球狠狠地打过去。   球瞄准的,是褚冷凝的脸。   球过了球网后,打着旋地朝褚冷凝的脸砸过去。她要是躲慢了,非得让那个球砸得鼻子骨折,头破血流不可。   褚冷凝是能躲开的。   但是,她余光瞥到王婉容身后走过来的沈语,嘴角扯了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砰——”   褚冷凝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鼻子,手指缝里缓缓地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褚姨!”沈语焦急地跑过去。   “阿语,你别怪婉容,不是她的错,我们俩切磋球技呢。我刚刚走神了,所以没躲开。”褚冷凝握着沈语的胳膊,说道。   “行,我知道了,我打120送你去医院,你的医药费以及你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我都一力承担。”沈语打了个120,再也没看褚冷凝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到王婉容面前,牵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褚冷凝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语。   “沈语,”王婉容诧异地问:“你……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这人不怀疑是她故意用网球砸伤了褚冷凝吗?   沈语摇摇头,“没有,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就听着,你要是不想说我也绝对不问,我相信我的伴侣。”   王婉容心里一暖。   “刚刚褚姨也说了,你们只是在打球,在切磋球技,你是无心之失。所以哪怕她真的伤了,警察找上门,你也不用担心,褚姨说的话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沈语拍了拍王婉容的手。   两人走到网球场门口的时候,看到的薛深。   “薛律师,我们俩就先走了,回头见。”王婉容和薛深打了个招呼,准备告辞。   “你是……张三老师?”沈语还挺激动。   薛深和王婉容刚来的时候,沈语在和红秋裤大妈打网球,没顾得上和薛深说话,这会儿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您就是那个逻辑鬼才张三老师?”沈语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薛深,逻辑鬼才可不敢当……”   “好的,逻辑鬼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薛深有点无奈地摁了摁眉心,“你说。”   沈语问:“我不懂国内的法律,你是逻辑鬼才,那就问你个逻辑问题吧。哪吒有三头六臂,如果他不幸得了脑血栓,那么,他是一个脑袋里有脑血栓,还是三个脑袋里都有脑血栓?”   薛深想了想,“那要看他这三个脑袋是串联还是并联了。” 第362章 局   沈语似懂非懂。   薛深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初中物理,知不知道串联和并联是什么意思。   沈语又说:“我学中文的时候读过三国,我觉得周瑜和诸葛亮相比,是个心胸狭隘又没有气度的人。”   薛深一听乐了。   这个沈语有点意思啊。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底子很差的人,能看懂三国演义,还能分析出周瑜和诸葛亮的关系,真不错。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周瑜比诸葛亮气量小?”薛深问了一句。   “因为周瑜死的时候,诸葛亮去参加他的葬礼了。可是诸葛亮死的时候,周瑜没去参加葬礼啊。”沈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   薛深笑笑,赞同地说道:“是啊,周瑜气量真小。诸葛亮死的时候,他都没站起来欢迎一下。”   沈语还想再问,王婉容拉了拉沈语的袖子,“好了好了,我们先走吧,还得去医院做个口腔检查,再复查一下,看看你嘴里有没有伤。”昨天把灯泡含在嘴里几个小时才拿出来,鬼知道沈语是怎么塞进去的。   王婉容和沈语匆匆离开了。   薛深拿着车钥匙,也准备走人。一转头就看到,褚冷凝站在不远处,鼻子肿了一大块,嘴角有血,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婉容和沈语离开的方向。   “对了,褚教授。”薛深三两步走过去,递了一页纸给褚冷凝,“这是王婉容告你诽谤罪的立案通知书。”   “诽谤?笑话!”褚冷凝看也不看,把那张纸揉皱成一团,撕扯得粉碎,语气冷得厉害,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凶狠与阴翳,“她王婉容知三当三破坏别人的婚姻,我还没找她的麻烦,她倒是敢找到我头上,还敢把我的沈语给……”   褚冷凝脸色微微一变。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的话,让薛深眯了眯眼睛。   褚冷凝刚刚说的是,她的沈语?她的?为什么?   “敢不敢在这块网球场上,跟我打一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褚冷凝岔开话题,说道。   “我没那么好的兴致。”明天就要开庭了,他得回去准备准备,整理一下卷宗,证据和材料。   薛深没搭理褚冷凝。   才走出两步。   突然有种心悸的慌乱感。   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里,薛深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脑袋一歪,大半个身子往左边微微一侧。他侧身的瞬间,一颗网球裹挟着劲风,擦着他的太阳穴嗖地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地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薛深很快预判出。   那颗背后偷袭的球,是冲着他的后脑勺砸过来的。   刚刚那一下,如果他没躲开,那颗球就会结结实实地砸中他的后脑勺。   网球虽然不是金属做的,不至于砸死人,可是以刚刚那颗球的速度、力度和精准度,让他进医院头晕上个一两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薛深转过头,看着手持球拍的褚冷凝,脸色黑得吓人。   褚冷凝重复了一遍:“敢不敢在这块网球场……”   “敢。”薛深把手表摘了,脚尖利落地从地面上勾起一根球杆,散散漫漫地抬手,把球拍握在了手掌心里,用球拍指着褚冷凝,说道:“你想怎么打?”   褚冷凝目光落在她的两个助理身上,“我这两个助理呢,都会打网球。你跟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打一场。如果你赢了,王婉容起诉我诽谤罪的案子我直接认罪,不需要你去收集证据打官司。如果你输了,你就放弃王婉容这个案子的代理权,不要再插手我和王婉容还有沈语之间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也不该你插手!”   家务事?王婉容和沈语是一对,而王婉容和褚冷凝是死对头,沈语又叫褚冷凝一声褚姨。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事儿,多少有些让人觉得耐人寻味。   “好,行啊。”薛深晃着拿球拍的手腕。   “那你挑个人吧。”褚冷凝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她算是半个网球爱好者,研究所那边给她配助理时,投其所好地给她找了两个擅长打网球的。一个是差点进了国家队的,一个是市网球协会的副会长。随便拉出来哪一个,都足以吊打薛深了。   “我不需要挑人。”薛深伸出手,指了指褚冷凝身边的两个助理,手指头又指到褚冷凝身上,“你们三个一起上,我一挑三。”不是他想装逼,而是眼前的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即使他按照褚冷凝说的,挑一个人1v1地PK,那么其他两个人站在旁边观战,难道就不会下黑手打黑球砸他吗?   他可不想明天上不成法庭,反而倒是要去医院躺上几天。   与其这样,不如让这三个人一起上,都待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敌人在明处,总比敌人在暗处要好得多。   褚冷凝攥了颗网球在手里,掂了掂,不怀好意地看了薛深一眼,“薛律师,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在球场上,我的网球同样也不长眼睛。要是不小心打伤到了你,你一个大男人可别叫疼。”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薛深说。   褚冷凝站中间,她的两个助理站在她左右两边。   “褚教授,怎么打?”助理问褚冷凝。   褚冷凝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给我狠狠地教训他!只要别把人打死了,打伤了打残了我兜着。”更何况,网球也没那么大的杀伤力。   一挑三。   还是三个会打球的老手。   一开局,薛深的压力就很大。   褚冷凝和两个助理穿的都是运动装。   薛深的职业和工作,让他习惯了每天西装革履,皮鞋领带地出入各处,身上的衣服并不方便。   才打了几个来回,薛深的左胳膊上就被球砸了一下。那颗球,是褚冷凝扣过来的球,打着旋儿速度极快地砸过来,像榴弹炮一样。胳膊被砸中,薛深只觉得一整条胳膊都火辣辣的疼。   对面三人配合得很默契,打过来的每一颗球,不是瞄准薛深的胳膊肘弯,就是瞄准薛深的腿和膝盖。没想要他的命,但就是想借着这场比试和切磋,给他吃个教训。   “砰——”   薛深发出一声不甚清晰的闷哼,有一颗球砸到了薛深的脚踝骨。细碎的咔嚓声,很轻,但脚踝骨处尖锐而剧烈的疼痛,薛深还是察觉到了。   “薛深,你认不认输?”褚冷凝打了个手势,示意身边的两个人停手,用球拍指着薛深,问道。   她看到了薛深走路姿势的异常,很快注意到薛深的脚踝骨似乎受伤了。   薛深抬眸看着褚冷凝,突然,有了一个兵行险招、极其疯狂的主意。   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破局的好办法。 第363章 战   “认输?”薛深没忍住笑了,脚踝骨灼烧般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额角的青筋都有些跳了出来,“我很喜欢电视剧《亮剑》里提到的一段话。”   “真正的剑客,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薛深仰了仰下巴,眉眼间带了些淡漠与高傲地看向褚冷凝,“我,不会认输。”   只要一息尚存,则,战斗不息!   双方又打了几个来回。   到薛深发球的时候,薛深从旁边的球篮里,拿着三颗球走到了网球场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拿三颗球?”褚冷凝匪夷所思地看着薛深,她甚至一度觉得薛深疯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既然是一挑三,我们又不是国家队的职业网球运动员,那么为什么不让比赛变得有趣一些呢?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有三个人,那我们就用三颗球,我一个人接这三颗球,你们不敢吗?怕了吗?”   “怕?”褚冷凝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薛深从地上又拿起来了一根球拍,“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褚冷凝很大度地开口,眉梢挑了挑。   三颗球。   两个球拍。   薛深只有两只手,想要发球,恐怕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结果。   下一秒。   三颗球被扔到空中。   谁也没看清楚薛深是怎么出手的。   三颗球,鬼使神差地都打了出去。   褚冷凝目瞪口呆,脸都绿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一连打了好几轮,有好几次,球被薛深打到她面前,离她只有不到半米远的距离,她连躲都忘了躲。要不是旁边她助理用球拍挡了下,球就又要砸到褚冷凝脸上了。   都是学过网球的,谁不知道打网球很耗费体力,打一颗球有时候都要震得胳膊发麻,浑身虚脱。   薛深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律师,平时坐办公室跑法庭的,也不运动,现在脚踝还受了伤。   就这么一个伤兵,一个人左右手各持一个球拍,就能这么骚地同时打三个球?   而且,还能全程压着他们打?   把他们三个杀得铩羽而归,打得跟孙子一样?   褚冷凝一直在看着薛深。   薛深的脚踝还伤着,移动的时候能看出脚上的动作并不利落,甚至还有些滞涩。   可即便这样,也能看出来他远远超出常人的反应能力和反应速度,足以震慑到褚冷凝。   薛深的打法独树一帜。   一打三。   他手里拿着两个球拍,同时用三个球。   这并不符合网球比赛的规则,可是,却吸引了以国家网球队前教练冯静为首的一大批人,在网球场附近驻足围观。   “这小伙子什么路数?一打三,还同时打三个球,冯教练,你带过的国家队选手,能做到这一点吗?”   “不大可能,一打二就是极限了。”穿着红秋裤的冯静说道,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热切和激动。这可绝对是个好苗子,可惜年纪大了点,又没有经受过系统的网球训练,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到国家队里。   “也不一定吧,他对面的三个人可都是业余选手,又不是职业的,打得并不专业,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有人幽幽地说了一句公道话:“一打三那小子的动作和姿势,看起来也不像是专业的啊,而且他脚踝上好像明显是有伤的。”   “……”   静。   落针可闻的静。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一个身上有伤,还不是专业运动员的人,打网球打到这个程度,能带给在场众人的震慑和惊讶,绝非是一星半点。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薛深根本没有什么网球天赋。只不过,系统的存在让薛深的注意力集中程度要比普通人高上十倍。同时打三个球,在他的脑海里,只不过就是动用一点点的精神力,同时控制三个球飞过来的场面和情境,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判断。   仅此而已。   又打了几个回合,褚冷凝摔了球拍,认输了。   从薛深一打三开始到现在,他们三个人一共就赢了一个球,剩下的球要么是没打过网,要么是被薛深打过来他们没接住。一打三被人打得这么落魄不堪,褚冷凝丢不起这个人。   “我认输,是我栽了。”褚冷凝转身就走,留下两个助理面面相觑,很快小跑着跟上褚冷凝的步伐,也走了。   赢了以后,薛深扔下球拍,腿稍微有点瘸地往外走。   “你的网球是跟谁学的?”冯静把薛深送去附近的医院,医生给薛深看脚踝骨的骨伤时,冯静问了一句。她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性格,此时此刻看薛深的眼神,却像是一位老母亲,“你这天赋,做律师有点可惜了,你叫薛深是吧,有没有兴趣职业打网球,虽然你的年纪大了些,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把你引荐给国家队。”   薛深笑了笑:“谢谢冯教练的厚爱,我志不在此,只想做个律师。”   “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这封推荐信,长期有效。”冯静给出了保证。   薛深没再说什么。   *   同一时间,张帅这边儿。   张帅出车祸后的伤势还没好全,在医院养伤时他觉得憋闷,让他媳妇把他工作用的电脑和一些实验数据和资料带了过来,他要写论文。   “老婆,把公文包里,我那几张论文手稿递给我。”张帅媳妇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了几张手稿,“老张,这好像不是你的字啊。”   “哦,是姚凤鸣写的论文手稿,前几天刚交给我的。”   “前几天?”张帅媳妇不信,疑惑地问道:“姚凤鸣不是被关在看守所里快半年了吗?怎么可能交给你手稿?”   “姚凤鸣的案子已经启动再审程序了,是他的辩护律师薛深去见他的时候,帮忙带出来的,也是姚凤鸣让薛深转交给我的。”张帅开了电脑,在写一篇论文,随口对他媳妇说道。   “老张,这不是姚教授的论文吗?那你为什么不标引注?”论文里,引用别人的论文,是要标明引注的。如果不标出来,或者是引注的内容太多,那是构成抄袭,是学术剽窃,是丑闻啊。   张帅冷笑一声:“他还没发表的论文,有什么著作权?构成什么抄袭?谁能证明这论文是他姚凤鸣写的,他发表了吗?他有证据吗?”   “应该……没有的吧。”   “既然没有,那这论文就是我写的,就应该冠我张帅的名字。”张帅拍了拍胸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别说什么造假剽窃的,这事儿她褚冷凝也没少干,这些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王婉容这样的倒霉蛋,辛辛苦苦得出来的成果被人轻描淡写地摘了果子。”   张帅的媳妇欲言又止,但看到张帅的脸色,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热水没了,我去给你打一壶热水来。”说完她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张帅一个人。   张帅打了个电话给王婉容,“婉容,是我,我是张帅……明天,我老师的案子可就要开庭了……你别误会,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可没别的意思……明天这场庭审,褚冷凝暂时是证人,庭审结束后很有可能要从证人变成犯罪嫌疑人……能不能坐实她的犯罪行为,其实关键在你……只有你敢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你才能让褚冷凝死得更惨……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王婉容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张帅压低声音又跟她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时间过得很快。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到了第二天姚凤鸣死刑案的再审。 第364章 大人物(一更)   九点开庭。   薛深是八点多到的法院。因为姚凤鸣死刑案的二审是高院判的,案件再审也是在省里的高级法院。   “薛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季然开车,把车停稳后,看到法院门口乌泱泱的都是人。   薛深垂着眸子,并没有说话。   他心里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眼皮跳得厉害。   “下车吧。”薛深整理了下律师袍的领口,拉开车门。   一下车,他看到的都是熟面孔。   法院外,摆了好几个骨灰坛。   有姚凤鸣案的死者家属,带着骨灰坛来的,想讨一个说法。   也有伤患的家属,抬着担架来的,推着轮椅来的,看到薛深就乌泱泱地围了上去。   “你就是薛深律师吧?”再审案件,参与庭审的人,除了法官、检察官和再审申请人(原审被告)姚凤鸣,就只有薛深了。   原审中的受害者,因为不满姚凤鸣案的再审,以拒绝出庭的方式表示抗议,只委托了一名律师到庭。所以除了受害者委托的律师,能穿着律师袍出现在这里的,就只剩下姚凤鸣的辩护律师——薛深了。   “是我。”   “希望你能像那天说的,保证我们能拿到赔偿金,给我们一个说法,说到做到!否则,哪怕你官司打赢了,你可走不出去这里!!就算你能走出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你别想在君璟混,别想在律师圈混,别想在法律界混下去!!!”   “我不仅能让你们所有人都拿到赔偿金,我还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赔给你们每个人双倍的赔偿金。要是我发挥失常了,就是一倍的赔偿金。发挥正常了,就是双倍的赔偿金,发挥超常了,就是三倍的赔偿金。”薛深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身黑色的律师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商业街上装逼那一挂的。   “薛哥,你(精神)没问题吧?”季然像在看怪物。   哪个律师打官司。   敢拍着胸脯说能达到什么效果??   更何况,在姚凤鸣案里身体细胞和组织遭到辐射、严重受伤的受害者,可不是一两个人。   而是几百,甚至是几千。   一倍的赔偿金,都足以让一个上市公司破产。   薛哥还说什么两倍,三倍,疯了吗?   “我好得很。”薛深把自己的想法跟季然说了,他的声音很低,周围的人听不清楚。但季然的眼神,却从不赞同到不理解,再到诧异,最后到震惊。   “薛哥,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吧。”   “只有六成把握,你就敢赌?要是失败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季然怒不可遏,他这个上司,赌得太大,太疯。他打的每一场官司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赌。   赌赢了,纵是万丈光芒。   赌输了,却是万丈深渊。   薛深反问:“有什么不敢的?哪怕事业毁了,名誉毁了,只要我还有这颗脑子,这双手,我就能东山再起。”   “可是……”   “半年前和我同期进君璟的实习律助,有三个。”薛深打断季然的话,“一个,现在在律所档案室做文员。一个,被排挤去了行政部门做秘书。最后一个,给一位小律师做助理,到现在没有上过一次法庭。现在职场内卷严重,不赌,我能得到什么??”   季然哑口无言。   薛深,是他见过的晋升速度最快的人,也是对自己最狠的人。   *   法院大楼里突然有一阵骚动。   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脊背挺直派头很足的老人,从大楼里匆匆走出来,拾级而下。老人身边,跟着不少体制内穿着的人,还有穿着法袍的法官。   姚凤鸣案再审的主审法官,钟诚,也在这群人里面。   一群人径直朝薛深走来。   “冲着我们来的?”季然不敢置信。死刑案再审虽然罕见,可也不至于连高院的院长都惊动了吧。那这院长当的,让人觉得他没见过世面。   “薛律师,”为首的老人走到薛深面前,朝薛深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旁边的秘书赶紧介绍:“这是我们郑院长。”   “院长您好。”薛深主动伸出手。   郑院长拍了拍薛深的肩膀,“帮我们法院的判决纠错,好样的!国家就需要像你这种刚正不阿的法治人才。”案子再审,说明确有错误或问题,是影响法院领导班子的绩效的。   所以,郑院长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薛深并不能确定。   好在郑院长为了避嫌,也没和薛深多说,寒暄几句走了。   *   又过五分钟。   法院门口停了十几辆黑色轿车,体制内的人,看车牌号识车、识官阶、判断官职高低,已经成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张院长。”   “秦检长。”   郑院长亲自上前给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喊了两声。   薛深头皮一麻,瞳孔里划过一抹震惊的神色。   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是……提笔写下“法律先锋,匡扶正义”八个大字的人。   这两个人是,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跟随保护的大人物。   区区一个姚凤鸣的案子。   怎么把这两位都给惊动了??   难怪,高院的院长都亲自带人出来迎接。   “薛哥,事情闹大了。”季然小腿肚子都在打晃,法律圈混的人,就没几个见到那两位还不怕的。   直觉告诉他。   今天姚凤鸣这案子……   要么,是姚凤鸣翻案。   要么,是姚凤鸣不能翻案,薛深翻车。   也是在这个时候,薛深的手机响了。   “喂,”薛深摁了接听键,转身背对着人群,往不远处的空地上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他没注意到,那两位大人物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那个就是薛深?”张院长问了一句。   “对。”高院的郑院长直接沦为了拎包开车的小人物。   秦检长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薛律师确实是年轻有为。”郑院长摸不透这两位大人物的心思,只能保守地跟着附和了一句。   而薛深这边儿,接到了谷辉禾打过来的电话。   “出事了。”谷辉禾的语气不太好。 第365章 再审开庭(二更)   “怎么了?”   “今天早上检察院刚刚得到的消息,钱玮带着整个重案三组,正在往法院赶过去的路上。”钱玮是被停职,但不是被撤职,威信还是在的。   谷辉禾知道薛深和钱玮积怨已深了,好心提醒了一句:   “薛深,这场官司要是赢了,钱玮作为姚凤鸣案的主要侦查人员,是一定要挨处分的。”何止是挨处分,闹不好,是要降职撤职的,“可是,如果官司输了,他不倒霉,倒霉的就是你了。”   打蛇打七寸。   蛇要是没死,就得咬死打蛇的人了。   这个道理谷辉禾懂,薛深也懂。   “我知道了。”薛深看着不远处缓缓停稳的大巴车,大巴车上有海洋大学的logo。班车上,海洋大学的校长,书记,副校长,甚至是校董事会的董事,都到了。   姚凤鸣案中,被辐射导致细胞癌变的,有不少都是海洋大学的学生。这里面,还有很多的骨干教师和老教授,牵扯面太广了。   “张帅呢,他老师的案子开庭,张帅怎么没来?”薛深挂断电话后,问季然。   *   “张研究员,姚凤鸣案再审开庭,您真的不去吗?”张帅的助理问他。   张帅站在穿衣镜前,跟富家少爷似的,妻子帮他打好了领带,蹲下来帮他整理好裤脚。张帅自己则把袖扣戴好,冷笑了下:“别人搭台子唱戏,我去凑什么热闹?”让姚凤鸣和褚冷凝那夫妻俩掐去,狗咬狗的戏码,关他什么事?   “是是是。”   张帅看了助理一眼,“我的论文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学术期刊的编辑部审核了,很快就能发布出来。”   “嗯,要尽快,我能不能成为海洋工程领域唯一的工程师,就靠这篇论文了。”虽然,用的是姚凤鸣的研究数据和项目。   张帅打了个电话给王婉容,“婉容,想好了吗?”   “我答应你。”   “那就动手吧。”张帅笑笑:“让褚冷凝锒铛入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婉容重复了一遍张帅的话,挂断了电话。   “婉容,你在跟谁通电话?”沈语疑惑地问道,她是陪王婉容来法庭作证的。姚凤鸣案再审,还有部分案件事实,需要王婉容当庭作证。也因为王婉容是证人,所以她不能旁听案件的审理过程,只能在刑事审判庭旁边的等候室里,暂时等着。   王婉容摇摇头,“没什么,垃圾电话,推销房子的销售。”   “告诉他你没钱,他就不会骚扰你买房子了。”   王婉容瞥了沈语一眼,“你太低估他们了,你要是说你没钱买房子,他们会问你:贷款吗?”   沈语:“…………”   这个时候,证人等候室的门被推开,褚冷凝走了进来。   褚冷凝,也是姚凤鸣案的关键证人之一。   虽然她是姚凤鸣的妻子,说出来的证言会很主观,可靠性不高。但是从法律的角度讲,因为证人具有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即使褚冷凝的证言证明力比较低,可如果有其他证据佐证,还是需要酌情采信的。   王婉容就像没看见褚冷凝,完全把她当作是空气。   王婉容垂眸瞥了一眼腕表。   九点零三分了。   “薛律师那边,庭审应该已经开始了吧?”王婉容问沈语。   *   “现在我宣布,姚凤鸣涉嫌盗窃危险物质且严重危害公共安全一案,审判监督程序,现在开庭。”作为审判长的钟诚穿着一身法官袍,语气严重肃穆地宣布道。   刑事审判监督程序。   通俗来说,就是刑事案件的再审。   钟诚宣读完一些法庭上的程序性规定后,看向了站在被告席前的姚凤鸣,“现在由原审被告人围绕本案发言。”   姚凤鸣剃了个寸头,比几天前薛深见他时瘦了一大圈,脸上的颧骨凸得厉害。不变的,只有那双眼睛里的不屈和孤傲。   “我对半年前海洋大学的那场讲座中,因为遭到辐射而致死或致伤的师生,表示歉意。”姚凤鸣很有学者风范,哪怕零落成泥,跌落深渊,他也不卑不亢,眉眼清隽:“但是,盗窃放射性物质的人,不是我。从案件立案侦查,到检察院审查起诉,再到一审、二审甚至是最高法的死刑核准程序,我都一直坚持不认罪不认罚。”   哪怕检察官和法官私底下都和他说过,只要他认罪认罚,愿意筹齐赔偿金的款项,态度好一点,给那些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低个头,到死者的坟墓前磕几个头,诚恳道歉谢罪,说不定案子到了最高法,最高法会念在他对国家海洋工程做出的贡献,酌情地发回重判,改个死缓,而不是死刑立即执行。   检察官和法官倒不是想徇私枉法,而是不忍心。   不忍心,像姚凤鸣这种国家海洋工程专业的栋梁,因为一时的无心之失而死去。   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像这样的道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姚凤鸣耳边念叨过了多少次。可是,姚凤鸣始终不松口,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做过偷盗放射性物质的恶行。   “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枪口顶在我的太阳穴上,我也不会承认。”   “人,应该活的纯粹,活的清白。”姚凤鸣说到激动处,脸红脖子粗的,“让我为了活下来,去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干!我不苟且偷生!!”   姚凤鸣面无表情地在法庭里环视一周。   在他眼里,他的生命值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   不过也无妨。   因为,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判决书上都会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姚凤鸣,不承认自己有过盗窃放射性物质并把放射性物质带到讲座现场的行为。   听完姚凤鸣的话,审判长钟诚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看姚凤鸣的眼神里带了赞许,只不过这赞许之色转瞬即逝。他是法官,是全场最需要保持中立的人,绝不能有失偏颇。   钟诚看向了薛深,“辩护律师,对于你当事人说过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发表的意见?” 第366章 关键证人(三更)   “意见……那可太多了。”薛深似笑非笑地看了法庭上的两个检察官一眼,刑事案件再审,再审法院的同级检察院,是要派员出席庭审的,“我从头开始说吧。”   被薛深视线扫到的两个检察官,桌面上放了一大堆案件卷宗,手里还拿着一摞纸质资料,随着薛深开口介绍姚凤鸣案的始末,两个身穿检察官袍的人,在哗啦啦地翻着卷宗,一件件地核实薛深说过的话。   薛深雷厉风行,言简意赅地介绍案情,不时地援引法律条文和从前的相似判例,全程没有低头看过一眼卷宗。所有的细节,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辐射性物质参数,具体到秒的时间,甚至是全都是医学术语的受害者伤情鉴定,他几乎倒背如流。   “请辩护律师直入正题,发表意见,而不是概括案情。”审判长钟诚说了一句。   再让薛深说下去,鉴定人、侦查人员、证人和见证人都要没话说了。   薛深点点头,不再多言,“好,对于二审法院的合议庭,以盗窃危险物质罪判处我当事人姚凤鸣死刑的这一份判决中涉及到的几项证据,我认为证据真实性存疑,应当予以排除。”薛深言简意赅的回。   “展开说说。”钟诚看了他一眼,十分淡漠地说道:“哪些证据存在问题?”   薛深知道这次的案子对钟诚来说,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   如果能翻案,那么先前判处姚凤鸣死刑的那个合议庭的三个法官,势必要受到追责和处罚,也许还会丢了官职,那么钟诚就有机会青云直上,动一动自己现在的位置。   所以只要薛深能拿出真凭实据来,钟诚得了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而是会配合薛深,顺应大势。   “姚凤鸣被判死刑的案子,案件是由丽城市公安局最精锐的重案三组立案侦查的,还能存在什么问题?薛律师,你倒是说说哪些证据真实性存疑了,说出来,让我们也好好听听,跟着薛律师学习学习。”检察官脸上挂着和善的职场标志性笑容,只是,语气里的嘲讽溢于言表。   脸上很和善。   心里也很核善。   法庭上的其他人闻言,瞬间都竖起来了耳朵,连书记员都把电脑上的语音转文字软件打开了,直接用软件录入庭审笔录,自己停下了手指头上敲键盘的动作,等着听薛深的回答。   薛深十分淡定地当庭播放了一段视频,“这是案发当晚,有人潜入姚凤鸣实验室盗取放射性物质时,走廊上拍下来 的监控视频,对吗?”   “是啊,”检察官正在看视频,听到薛深的话,“啪”的一声把手上的文件袋扔在桌上,抬眸,回:“你想表达些什么?”   薛深看向姚凤鸣,“姚教授,我有三个问题要问您。”   “视频里这个人,是您吗?”   “不是。”   “视频里这个人手腕上戴的手表,是您的吗?”   “……是我的。”   “您实验室的密码,都有谁知道?”   “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是我的密码是我三十四岁那年完成第一个国家项目的年份月份和日期,有心人应该能猜到。”   “好,那我知道了,”薛深从律师席上站起来,手背到身后,脸上的淡漠毫不掩饰,“视频里的人,不是姚凤鸣,而是另有其人。”   “证据呢?证据有吗?”检察官询问。   钟诚也看向薛深,眼神暗含警告,示意薛深别藏着掖着了。   “第一,我当事人这块腕表,是我当事人的爱人送给他的结婚礼物,根据我当事人的手腕尺寸独家定制,表链上只有一个圆形扣眼,我当事人戴上这块表,不大不小,表链刚好能系在他手腕上。可是,视频里的人虽然也戴着这块表,但是视频里这个凶手的手腕明显要比我当事人的手腕细很多,表链松垮垮的,晃晃悠悠的,因此我判断这个视频里的人不是我当事人。我当事人,有冤。”   两个出席庭审的检察官面面相觑,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薛深扔下了第二颗惊雷。   “第二,”薛深用鼠标拖拽视频进度条到25分31秒的位置,25分31秒时,凶手已经从实验室里偷走了放射性物质,沿着走廊往外走,走廊上的灯是熄灭的,但是凶手经过窗口时,一束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凶手身上。   薛深用激光笔,在凶手戴腕表的那只手上圈了一下,问:“这里,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什么?”检察官想了想,开口:“这段视频的画质太模糊了,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薛深让书记员把视频画面放大,自己往椅背上靠了靠,腿漫不经心地搭着,“凶手戴腕表的那只手,也就是左手的食指上,有一层反光的塑料膜。”薛深用激光笔,在视频上勾画出来月光的光线,以及被塑料膜反射后的光线。   光线并不清晰,甚至有些模糊。   但是,众人能清楚地看到,凶手左手食指上,有一个发亮的小光点。   “居然真的有光点,反光塑料膜?”检察官激动地开口,满脸震惊。这段视频他们检察院的人也看过无数次,最开始的时候,一直以为是视频的画质不好,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毕竟那个光点只存在了短短零点几秒中,不到一秒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薛深前几天忙,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光点,也是昨晚睡觉之前闲着无聊又看了一眼视频,才突然发现了这个关窍。   “姚教授,”薛深侧过身子,问他的当事人:“你实验室的指纹锁,用的是你哪根手指头的指纹?”   “是食指,左手食指。”   众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姚凤鸣的指纹锁要的是左手食指的指纹。   而视频里凶手的左手食指上,刚好有一个小光点,疑似是指纹膜。   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想要通过指纹膜提取别人的指纹,假借别人的指纹开启指纹锁的,比比皆是。   这就好比很多自动贩卖机的刷脸支付,找一张别人的照片,放到刷脸机器旁边,一刷,就能刷开自动贩卖机,花别人支付宝里的钱,从自动贩卖机里买饮料。   “另外,我还有一个关键证人。”薛深看了一下腕表,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 第367章 司机吴也(四更)   钟诚:“哪个证人?”   “半年前,我当事人姚凤鸣教授去海洋大学开讲座当天,乘坐的是他自己的座驾。”薛深搭着桌沿的手一顿,声音发沉:“证人,就是当天为姚教授开车的司机。”   姚凤鸣一双浑浊又透着一丝精光的眼睛,缓缓地看向薛深,“吴也?”吴也,是那个司机的名字。   审判长没有再说什么,朝书记员昂了昂下巴。   书记员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出审判庭,只是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身材偏瘦偏高的中年男人,有些驼背。   司机,吴也。   等吴也在法庭上说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以及与姚凤鸣的关系,钟诚坐在法官席上,向吴也宣读了证人出庭作证的规定,包括不得作伪证,以及作伪证要承担刑事责任等事项。   看着吴也站在法庭中间,检察官不由得开口:“吴也,上次姚凤鸣这案子一审二审的时候,都是你做的证,你还记得吗?”   当时。   吴也说的是,他是姚凤鸣的司机。   那天,按照姚凤鸣的要求,开车送姚凤鸣去海洋大学开讲座,姚凤鸣手里一直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甚至很小心地用手铐铐在手腕上,根本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吴也好奇心重,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姚凤鸣用手铐铐着的金属箱,就问姚凤鸣金属箱里是什么。   可是姚凤鸣只说,金属箱里是一些讲座展示要用到的东西,有一些机密文件,所以用了密码金属箱,还用了手铐。   到了后来,有辐射的放射性物质,就是在姚凤鸣的金属箱里找到的。   所以,包括警方和检察院、法院的工作人员在内,才会肯定这盗窃危险物质并且造成严重社会影响,导致多人受伤的惨案,是姚凤鸣一力促成的。   姚凤鸣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吴也与检察官四目相对,似乎也在回忆数月前他曾经当庭提供的证言,他只是笑笑,并未回答检察官的话。   吴也在法庭上环视一周,看了一眼站在辩护律师席后边的薛深,眼底,也有些复杂的神色。   看着吴也的表情,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面面相觑……   尤其是审判长钟诚,微微眯了眯眼,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疑惑。   薛深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薛深不知道,吴也是证明姚凤鸣犯罪的证人,对姚凤鸣不利吗?他怎么会把吴也给找过来?”   “不、不是吧?”   “薛深这是帮姚凤鸣,还是坑姚凤鸣啊?”   “我也猜他是年轻,太嚣张太狂妄了,外界吹的他的那些本事啊,恐怕是言过其实了……”   检察官席上的两名检察官,与法官席上的两个审判员,都觉得薛深是疯了。因为,无论是从理智上分析,还是从现实中分析,薛深都不该把吴也这么个对姚凤鸣不利的证人找到法庭上,而且,这么个对姚凤鸣不利的证人,还是薛深主动提出要找来的。   但是,从薛深刚刚逐一找出证据中破绽时的理智、严谨、逻辑缜密的模样来看,让他们又有些动摇,觉得是不是自己错怪薛深了。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在薛深身上。   他们在等。   他们所有人都在等。   等薛深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位法官,两位检察官,我能不能问吴也一个问题?一个,不干扰他作证内容的问题。”薛深问。   闻声,几个法官和检察官都沉默了。   在证人作证之前,提前让辩护律师开口询问证人问题,这不符合法庭程序,无论是刑法还是刑事诉讼法,都没有过这样的规定。   “这不合规矩,没有这样的法律法规。”检察官说。   不过,薛深也不恼,他只是神色淡漠地提醒检察官:“正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法律法规,那么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法规规定了,证人开口作证前,律师不可以询问证人问题,不是吗?”更何况,薛深已经明确说过了,他要问的,是与证人作证内容毫无关系的问题。   “你问吧。”最后,还是钟诚拍板决定道。   薛深看向吴也,“吴师傅,你这手表得有七八万块吧。”   吴也脸色微微一变。   “哦对了,吴师傅,我看你脖子上戴的那条围脖也不便宜,应该是大品牌的款式,如果不是A货,应该得一万零五六千块吧。”   “不过,你头顶上这帽子,好像是某个老牌皮具的B货,不过虽然是B货,应该也值个一两千。”B货和A货都是假货赝品,只不过,B货比A货的做工更粗糙一些,价格上也更便宜廉价一些。   比起薛深的淡定,法庭上的那一群自诩聪明的人,一个个的,面色全都变了。   吴也是个司机,给姚凤鸣家打工打了十几年了,是海洋工程研究所出钱,给姚凤鸣聘的司机。吴也一个月的收入和提成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不超过六千块。好巧不巧的,吴也的媳妇前几年怀孕,生的是六胞胎,活下来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   孩子要吃奶,要上幼儿园,要上学,一笔一笔的花销加起来,吴也和吴也媳妇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恨不得一天打三四份工,还要在淘宝客服做个线上兼职。   因为吴也是关键证人,他的个人资料和履历,法官与检察官都是大致了解过的。凭吴也的家境和财力,他是绝对买不起几千块甚至是几万块的行头的。   那么,是谁给了吴也一大笔钱,就很耐人寻味了。   薛深抬头看了眼吴也,笑得散漫:“是你自己招了,还是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四个月零十一天之前的事?”   吴也的脸色原本只是难看。   但是,听到薛深说起来四个月零十一天前,吴也的脸色唰地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薛深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视作他这辈子最大的隐秘。连他家里的媳妇和爹娘,都只是一知半解。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笔钱的事。   薛深,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吴也不确定薛深知道了多少,查到了什么程度,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薛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说?好吧,那我来替你说吧。”薛深朝季然一伸手。   季然作为薛深的律师助理,是有资格陪同薛深一起出席庭审的,庭审期间他一直站在薛深的身后。   见薛深伸手,季然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去一张纸给薛深。 第368章 震惊法庭(五更)   “吴也,四个月零十一天之前,私人账户入账两百万。”   “四个月零九天之前,私人账户入账两百万。”薛深淡定地看了一眼脸白得跟鬼一样的吴也,缓缓收回视线,看向钟诚,“审判长,我记性不好,要不您回忆回忆,从今天开始往前推算,四个月零十天之前,是什么日子?您还记得吗?”   季然张了张嘴,有些想说那不就是姚凤鸣案一审开庭,吴也第一次出庭作证,坐实姚凤鸣犯罪的日子吗?   当然,他没敢说出来。   薛深今天是姚凤鸣的辩护律师,而不是指控吴也触犯【伪证罪】的检察官,指控犯罪不是薛深的本职工作,薛深没必要横插一杠子。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薛深低了低头,好像是王婉容的信息——   消息是什么内容,薛深没来得及看,思绪就已经被钟诚的话给打断了。   “四个月零十天之前,是姚凤鸣案一审开庭。”钟诚说道。   “所以,”薛深低垂着眼眸,半遮住眸光,不紧不慢地歪头望向吴也,问:“吴师傅,请问你的私人账户,在我当事人姚教授的案子一审开庭前一天和开庭后的第二天,分别收到了一笔从境外银行账号汇来的两百万的巨款,你能解释一下这两笔钱的来源吗?”   吴也抖如筛糠。   薛深意识到,吴也站在法庭中间的地面上,连小腿肚都在细细地打着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其慌乱又被动的状态。   薛深笑,他朝季然抬抬下巴:“你去给吴师傅递一瓶矿泉水,他太紧张了。”薛深心里想着,还得多亏他的IP骰子,能让他看到一个人头顶的存款和他的存款变动情况。   今天一大早,薛深出门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新功能——   只要他用意念,点击任何一个人头顶的存款数字,就能看到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财产变化情况。薛深对窥视别人的个人信息没有兴趣,但是,如果对于案件侦破和打赢官司有帮助,他并不介意去查看一些为非作歹之徒头顶的信息。   “噗通——”   季然还没碰到吴也。   吴也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法庭冰冷的地上。   “法官,法官,对不起法官,我错了,我我我我我我、我上一次,一审作证的时候,我说谎了。”吴也的心理防线,在薛深似笑非笑但气场强势震慑力极强的眼神下,彻底崩塌了。   钟诚见惯了大场面,虽然心底有些震惊,但是表情管理得很到位,让人看不出这个冷面审判长的半点情绪。他看了看薛深,又把目光转向吴也,略微思索了一下,也明白了:“你个人账号上收到的那四百万的巨款,是有人收买你,在姚凤鸣案一审的时候,故意作伪证,设计陷害姚凤鸣的,是不是??”   “……”吴也满脸愧疚和心虚的表情,偷偷地瞥了一眼姚凤鸣,对上姚凤鸣怒不可遏不敢置信的眼神,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把脑袋别到另一边去,不敢与姚凤鸣对视,声音像蚊子一样大,嗫嚅着说了一句:“是。”   紧接着,吴也把事情的真相,全都透露了出来。   半年以前。   他确实开车去姚凤鸣家里接了姚凤鸣,并且送姚大教授去海洋大学做讲座。   而姚凤鸣手腕上确实用手铐铐了个金属箱,金属箱里也有很多海洋工程研究所的机密文件和重要数据,这一切都是属实的。   只不过,吴也还交代了,姚凤鸣偷出来的放射性有害物质就藏匿在那个金属箱里。   因为吴也和姚凤鸣身上刚好都穿了海洋工程研究所的防辐射服,所以,吴也和姚凤鸣安然无恙,细胞和组织并未因放射性有害物质的辐射,而导致细胞癌变或者是器官基因变异、染色体变异。   “这里,我说谎了。”吴也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手指缝里,露出他那双写满愧疚和绝望的眼睛,吴也看向距离他不远处的再审申请人姚凤鸣,“对不起,姚教授。半年前的那天,我根本就没有穿防辐射服,我之所以没有被放射性物质的辐射波及,是因为你的金属箱里根本就没有放射性物质。”   “那为什么我带着金属箱去参加讲座,金属箱里会被检测出有害物质?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姚凤鸣濒临崩溃。   “安检门。”薛深听完姚凤鸣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吴也,开口:“海洋大学前段时间有个大三的女生劈腿自己的男朋友,被一个教授潜了。于是女生的男朋友拿着菜刀闯进教授办公室,把教授给杀了。用菜刀连砍了教授脑袋十三刀,菜刀都卷刃了,跟砍排骨一样。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海洋大学的教师办公楼里就安装了一个安检门。”   “是安检门,对吧?”薛深重复了一遍:“姚教授拿着金属箱进安检门,需要把金属箱放在安检机里面过安检。吴师傅,你就是趁着姚教授把金属箱上的手铐解开, 放在安检机里过安检的时候,趁机打开金属箱,把放射性物质放了进去,我说的对吗?”   吴也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紧了。   两个检察官也惊住了,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很久。   整个法庭上,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检察官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所以,姚教授真的是冤枉的?可是……不对啊薛律师,海洋大学的教师办公楼里,为什么没有监控呢?我们并没有看到监控视频啊。”   “这,就要问侦查机关的警察同志了,不是吗?”他怎么会知道?   薛深并不打算给这两个检察官解惑,他只是随意地坐在律师席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茶,钟诚和其他两个坐在法官席上的审判员带着求救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薛深只是挑了挑眉。   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吴也的眉头依旧是紧紧拧着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也突然说出来了一个震惊整个法庭的名字。   -   感谢ID是四个船(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出来)的大佬送的一个大神认证,也感谢其他朋友们的礼物。如有遗漏,还请见谅。 第369章 沉冤昭雪(一更)   吴也沉默了一下:“……褚冷凝。”   姚凤鸣不敢置信,失控地惊叫出了声:“你说什么?”   一个检察官缓了口气,不断地抚着胸口,似乎在努力适应这惊天巨变。而另一个检察官,从检察官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用瓶盖盛了两颗塞进嘴里,看向吴也,回:“你认真的?你、你刚刚说的是、是……褚冷凝?国家海洋工程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褚冷凝褚教授?”他惊讶得语无伦次的,说褚冷凝的履历像在背语文课文一样,语气都是僵硬的。   薛深听完了,倒是比所有人都淡定,面不改色地回:“你的意思是,把放射性物质放到金属箱里的人,不是你,而是褚冷凝,对吗?”   吴也点点头,小声道:“是她。”   整个法庭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多时,钟诚率先开口问道:“证据呢?证人吴也,你在一审和二审中都出庭作证了,并且一二审的法官一定也向你宣读过做伪证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可你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了那四百万块钱而做了伪证。现在,你又反咬一口指认另一个人触犯盗窃危险物质罪,我们要怎么相信你?证据呢?”   “我有证据。”吴也当庭就要拿出证据。   “慢着——”   薛深摆摆手,一眼都没看,就直接开口阻止了吴也,“这里是法庭,法院的审判职权受到不告不理原则的限制。任何人触犯刑事法律,必须经过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才可以受理。”所以哪怕吴也当庭指证褚冷凝犯罪,审判长也不能直接把褚冷凝给判了,还是得把案子交给侦查机关,先立案,再起诉,最后审理判决。   薛深也有私心。   现在让吴也当庭拿出证据,这人多眼杂的,传到褚冷凝的耳朵里,不是白白地把把柄送到她手心里,给她销毁篡改证据的机会吗?   薛深不做这么蠢的事儿。   “今天的案件再审,是为了帮助我当事人姚教授洗刷冤屈,我当事人姚凤鸣从未违反海洋工程研究所的规定,从未擅自窃取研究所实验室的放射性物质,从未把放射性物质带到海洋大学的讲座现场,从未失手害死十一个人,从未害得成百上千人因为细胞辐射而导致基因变异或染色体变异。”   薛深用了五个从未。   从头到尾,帮姚凤鸣彻彻底底地洗刷了所有的冤屈。   “三位法官,两位检察官。”   薛深抬了抬手,指尖轻敲着笔,认真地开口,说道:   “我列出的证据,我在一审二审证据中找到的破绽,以及我找来的证人,能够充分证明原判决认定事实错误,我当事人从未有过盗窃危险物质的犯罪事实。”   “并且,本案在侦查阶段对于我当事人的羁押超过期限,严重违反诉讼程序。”   “本案所涉及的大量证据未经过质证,大量证据存在明显的疑点,未经核实,未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刑事案件证明标准,就被原审法院擅自定罪量刑,并对我当事人判处死刑,显属违法,严重违反包括刑法和刑事诉讼法在内的部门法律。”   “综上,作为再审申请人姚凤鸣先生的代理律师,我请求撤销原判,改判我当事人无罪,尽快将其释放。”   薛深可从来不是好脾气的老好人。   平时,没遇到事儿的时候,他笑眯眯的,看起来没什么脾气。   可是一旦站到了法庭上。   他就像一把枪。   一把能将子弹打进敌人心脏的枪。   薛深字字铿锵,语气斩钉截铁。   他心底也有怒气。   因为他不明白,这么个破绽百出的案子,这么个被折磨到惨不忍睹、声名狼藉的姚凤鸣,本该在侦查阶段就被无罪释放的人,却从侦查阶段,一直被羁押在看守所,直到一审结束,二审结束,再到最高法的死刑核准程序终结。   如果不是姚凤鸣遇到了他。   薛深毫不怀疑。   姚凤鸣,这个蒙受不白之冤的人,早就死在注射死刑的毒液之下了。   “还有最后一点,”薛深挺懒散地笑了笑,语气里却浸满了凉意,“侦查阶段,审查起诉阶段,还有包括一审、二审在内的审判阶段。从始至终,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案子有疑点,没有一个人怀疑姚凤鸣教授是不是被人诬告陷害了,是不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涉案的所有人,都该为我当事人的冤狱,付出代价!!!”   薛深把圆珠笔往律师席上一扔。   动作不大。   但是圆珠笔在桌上滚了几圈,砸在了地面上。   声音很轻,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喘气都有些吃力。   薛深身上的威压,在一瞬间,像是炸弹爆炸时的气浪,震得人整个胸腔都散发出一种闷闷的胀痛。   钟诚又问了姚凤鸣几个问题。   姚凤鸣回答完。   案件,已经基本要尘埃落定了。   钟诚看向出席庭审、履行职务的两个检察官。   毕竟是同行。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两位检察官还有什么意见要补充吗?”钟诚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两位检察官相视一眼。   其中一人站起了身,神色严肃地看向姚凤鸣,视线很快从姚凤鸣身上移开,又落在薛深身上:“客观上,再审申请人姚凤鸣没有盗窃危险物质的行为。”   “主观上,姚凤鸣没有盗窃危险物质并报复社会的故意。”   “后果上,虽然危险物质的辐射性导致了十一人死亡,导致数百人基因变异、染色体变异继而重伤或轻伤,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但是这一后果不是姚凤鸣的行为所导致,不该由姚凤鸣对此承担责任。”   “在社会效果上,姚凤鸣一案的死刑判决确有不妥。”   “在办案程序上,除了公安机关对再审申请人姚凤鸣先生的羁押期限存在程序瑕疵外,公检法对本案的立案、侦查、提起公诉以及审查起诉和判决的程序,符合实体法律和程序法的规定,并无不当。”   “以上,是检方的补充意见,现已补充完毕。”检察官凭借自己最后的职业本能,把该说的话在法庭上都说完了。   只是。   他再也没有刚走进法庭时,看薛深和姚凤鸣的那种不屑一顾和趾高气昂的架势了。   哪怕这个案子不是在他手里错误审查起诉,导致的冤假错案。   但是,身为检察官团队的一员,他对于这种冤假错案,感到深深的愧疚。   薛深见事了,缓缓放下手里的那张纸。   法庭上的所有人都以为,季然递给薛深的那张纸上,记载了吴也半年之内的银行流水。所有人都以为,薛深去调查了吴也。   实际上不是。   那张纸,只是用于掩盖薛深IP骰子和系统的外挂。   至于那张纸上的内容,只有几个字。   是季然写给薛深的——   【薛哥,中午去吃湘菜行吗?】   薛深在纸上用圆珠笔很潇洒地打了个对勾。   事情要了结了,薛深把纸张放在律师席的桌面上,起身,刚要对法官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刑事审判庭的门突然被撞开,有法警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   一定是出事了!   薛深心神一凛,锐利的视线落在法警身上,“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第370章 彻底翻案(二更)   “着火了!”法警焦急地喊道。   还没等薛深问哪里着火,刑事审判庭外面响起了一阵火警警报声。   钟诚站起身,“哪里着火?在哪一层?”浓烟蔓延进来,似乎离他们很近了。   “是、是证人等候室,火是从这一层的证人等候室里烧起来的!”法警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似是跑得急了,“里面好像还有个证人在,火场离审判庭不远,大家赶紧出去,一会儿火势大了就出不去了!!!”   已经有人打了119.   消防车声和人群的骚乱声混杂在一起。   众人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薛深走在最后,把姚凤鸣案的卷宗和资料收拾好,一手抱着一堆文件袋,另一只手搀扶着姚凤鸣。   “婉容!!”沈语从外面回来,看到一片浓烟和火海,大脑一片空白,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淋在头上,拔腿就往火场里冲,她逆着人群冲进去,前进得很缓慢,很吃力。   有消防员和法警在一起灭火,试图拉她回来,却被她狠狠地挣脱开。   “别拉我,婉容还在里面!她一个人在里面,她被困住了!!”沈语语无伦次地说着,快急疯了。   薛深一听这话愣住了,“季然,你把姚教授带到安全地带,我稍后出去!”有时,不经意的善意,带来的就可能是命运的转折。像是薛深拉褚娜的那一把,褚娜回报给他的,是生命。   “可是薛哥,火势越来越大了,危……”季然还没说完,一根燃着木头砸了下来,薛深猛地拉了他一把,木头砸在季然脚边,火星子溅得老高。   “哪那么多废话,我是上司还是你是上司?!快走!”薛深一脚把季然踹出去。   季然走后。   火势已经被扑灭了一小半,只是整个走廊上浓烟滚滚,烟雾弥漫,视野里的能见度很低。薛深低着头,摸出一条手帕系在脸上,捂住口鼻,跟着沈语往王婉容所在的地方冲。   证人等候室里。   王婉容趴在地上。   在王婉容身上,结结实实地压着一个实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法院的各种卷宗和文件,分量不轻,王婉容根本爬不起来。架子熊熊燃烧着,眼看着就要烧到王婉容身上了。   这时,墙上一个燃烧的电风扇,朝着王婉容的脑袋缓缓砸落。   沈语条件反射地冲上去,她喊不出来,整个人直接抱住王婉容,用身体挡住电风扇。   薛深跟在后面,反应速度不慢,沈语扑在王婉容身上,电风扇也跟着砸落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在沈语头上。   薛深飞起一脚踢开了电风扇。   紧接着,薛深弯下腰,双手用力地掀开压在王婉容身上的架子。   “薛……薛律师……谢……谢谢……”死里逃生的王婉容,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利落,声音焦急地朝薛深喊了一句。   “别废话,先出去再说,没时间了……”昨天打网球时,他脚踝骨的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口气冲出来,跑到法院外面的空地上。   薛深才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缓缓地喘了两口粗气。   就离谱。   他打了这么多场官司,进出过大大小小的法院。前几年在学校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着顾平闻实习过几个月,连最高院也不是没去过,从来就没遇到过法院着火的。   现在的公检法机关都是无纸化办公,现代化建筑,没有明火也没有老化的线路,为什么会随随便便地起火?   而且,法院的办公环境那么空旷。   就算是想要放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燃烧起来的吧。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着火,哪里烧起来的?”褚冷凝拿着车钥匙跑进法院大院里,看着视线里的浓烟滚滚,都懵了。姚凤鸣案开庭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说是研究所那边的研究员出现了误操作,导致实验室爆炸,让她赶回去主持大局,褚冷凝迫不得已临时赶往了研究所一趟。   褚冷凝拉住一个消防员,心急如焚地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金色大波浪的女孩,叫沈语的?”   消防员摇摇头,“没看到。”大楼里成百上千人,谁知道沈语是哪个。   “褚姨!”沈语拨开人群跑过来,脸被熏黑了,都是灰。   褚冷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了,用拇指擦去沈语脸上的灰尘,“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声音颤抖得很厉害,甚至有些后怕。   “我没事,只是婉容她……”沈语轻声说。   王婉容的衣服被烧坏了,她披着沈语的外套,胳膊上有拳头大的一块烧伤,白皙的皮肤烧成了焦炭。警察来问话,她也目光呆滞,眼神直勾勾的,一动不动。   边儿上的男警察和消防队长从熄灭的火场里走出来,男警察用四四方方的透明小袋装了点白色粉末,“这是什么?”   消防队长倒了点在手里,闻了闻,又在阳光下看了看,辨别了很久后,“我怀疑,这是白磷燃烧后的粉末,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火场。”男警察和消防队长相视一眼,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白磷的着火点低。   易燃。   再加上火是从证人等候室里先烧起来的,证人等候室,也就是从前法院里的杂物间。里面废弃不用但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纸质文件很多,一排一排的实木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质文件和资料。   别说是白磷了。   哪怕是一个火星子溅落在上面,都极其容易导致火灾。   “法院里怎么会有白磷?”警察皱着眉头,幸亏消防大队就在省高级法院的隔壁,接到火警电话后来得很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消防队长摇摇头:“这就是你们警方的工作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场火灾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人为。   人为两个字传进王婉容的耳朵里,她浑身一哆嗦,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别,别点火,别烧死我……褚冷凝,我跟你无冤无仇……是你先诬陷我的,你还学术剽窃……现在,我要维权,你就非得要烧死我,杀我灭口吗?”   王婉容一句话。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了。   王婉容的话,把纵火犯的矛头指向了褚冷凝。除此之外,在姚凤鸣案的审理中,种种不利证据也都指向了她。   所以,在王婉容说出这番话之后,警察带了褚冷凝回去做笔录,接受调查。   看着褚冷凝被带上警车,季然问薛深:“薛哥,你觉得真是褚冷凝放的火吗?”   “现场有白磷,说明一定是人为而不是意外。”至于是谁做的,不好说。褚冷凝当年敢学术剽窃,是因为她算准了王婉容是个博士没毕业的学生,在她手里翻不出什么浪子来。可是,褚冷凝同样是个谨慎多疑的人,这样的人,真的敢在法院里放火吗?   “那我们……”季然瞥着薛深。   “先把姚凤鸣的案子了结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姚凤鸣案是大案,全国十几亿网友都在关注。这里头,还有不少的领导和高层在暗中关注着,一天都耽搁不起。   哪怕是法院着火,也不能耽搁案件的审判进度。   钟诚暂时从行政庭那边借了个不常用的行政案件审判庭,案件继续审理。   该提交的证据,薛深都已经提交上去了。   该做的无罪辩护,薛深也都做了。   该找来的证人,薛深都找了。   这个案子,从薛深把姚凤鸣的司机带到法庭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赢了。   即使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在案件休庭,合议庭评议结束后,作为主审法官的钟诚宣布二审的死刑判决有错误,宣布撤销二审判决,宣布姚凤鸣无罪,当庭释放时——   薛深清清楚楚地看到,姚凤鸣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用力抹了下眼角。   姚凤鸣的眼角。   一片湿润。   他哭了。   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拿到海洋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没哭。   一个从来没有过出国留学背景的草根,研究出超越发达国家的科研成果时,他没哭。   被冤枉,被指责,被陷害得锒铛入狱的时候,他也没哭。   但是。   再审翻案,主审法官站在法官席上亲口说出姚凤鸣并未触犯盗窃危险物质罪,判处他无罪释放的时候,姚凤鸣哭了。 第371章 后继有人(三更)   被无罪释放后,姚凤鸣和褚冷凝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姚凤鸣案。   也作为国内第一起,死刑执行前两天被提起再审,从而推翻错误判决,及时纠错的冤假错案。   该案,被写入最高院指导性案例。   该案中姚凤鸣的辩护律师,薛深,也因这一案件而爆红整个律师圈。国内最大的弹幕视频分享网站ailiaili的老总,公开发文并@薛深,诚邀薛深到他们网站注册账号,入驻ailiaili。   薛深注册账号后,只发了一个短短三五秒钟的视频,视频里的薛深,穿着律师袍从法院里走出来,视频的背景是省高院的大楼。   薛深入驻ailiaili当天。   一个0粉丝,0关注,0获赞的账号。   一夜之间。   涨了六百二十万粉丝量。   来找他代理官司的客户,高薪聘他做法务的500强大企业,甚至是找他代言商品的公司集团,把君璟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在君璟内部,对薛深的爆火,也是津津乐道。   “今年秋招来君璟面试律师助理的法学生,比去年多了整整五倍,有三百多人,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看那些面试者的意向部门,填的是什么?填的可都是薛深的律师团队。”   “害,这算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姑姑是大学的副校长,她说等明年高考,他们大学法学院的录取分数线至少要涨十到二十分。”   “薛深……真有这么神乎其神的?”   “那可不?一夜之间,整整六百二十万粉丝。这可是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拉动法律圈GDP的风云人物。依我看,京大和政法大学明年的招生简章都省了,把薛深的照片放上去,比什么花里胡哨的废话都管用。”   京大,是薛深的母校。   政法大学,是薛深授课的院校。   都是名校。   君璟同事的议论声,一声不差地传进了欧阳律师的耳朵里,这位姚凤鸣案一审和二审的代理律师,悔得肠子都青了,“薛深这小子还真是命好啊。”   欧阳律师关起办公室的门来,掰着手指头和自己的助理掰扯着薛深打过的官司。   “他命真好,国内劳动诉讼第一案,被他赶上了。”   “涉案受害者最多、涉案区域最广、涉案犯罪嫌疑人人数最多的拐卖妇女儿童第一案,翁雪梅案,被他赶上了。”   “现在,国内死刑执行前再审翻案的洗冤第一案,又被他赶上了。”   薛深啊薛深。   这小子仗着命好,才二十六岁,就把别人五十六岁,甚至是六十六岁,七十六岁都做不成的事情,一股脑地都给做完了。   “欧阳律师。”欧阳律师的助理在扫描文件,手指头轻敲着扫描文件的机器,回:“薛律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未必都是运气吧。”   真要说运气。   姚凤鸣案是先交到欧阳律师手里的。   从一审到二审,从二审再到最高院死刑核准。   欧阳律师占了先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这个案件存在的疑点和问题,以至于失了良机。   欧阳律师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死心,“联系到姚凤鸣了吗?”姚凤鸣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差点就被执行死刑了,总得去起诉那个诬告陷害他,害得他锒铛入狱的人吧,欧阳律师给自己的助理布置任务,说道:“想办法约姚凤鸣出来见一面,再审翻案我们错过了,接下来姚凤鸣起诉那个诬告陷害他的人,这个案子的律师代理权,我一定要争到手。”   助理为难地看了欧阳律师一眼,“已经联系过了,电话是姚教授家的保姆接的,保姆说、说……”   “说什么?”欧阳律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昨天,姚教授已经和薛律师通过电话了。以后,但凡是牵扯到姚教授的法律纠纷和案件,全部都交由薛律师独家代理。除此之外,姚教授不会再委托任何一位律师。”   *   同一时间。   姚凤鸣也在和薛深通电话。   “薛律师,以后我就认准你一个律师,再不认别人了。”信任是相互的。他锒铛入狱时只有薛深相信他,那么现在他就只信薛深。   “姚教授,您已经和褚教授办了离婚手续,夫妻共同财产分割的协议我拟好了,稍晚些时候我让助理发到您的邮箱,您过目一下。”薛深说道。   太阳有些大,薛深站在褚娜的墓前,整个人有些压抑,他又和姚凤鸣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漆黑的眸子盯着褚娜的墓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电话挂断后。   姚凤鸣把手机放进白色大褂的衣兜里,推门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海洋工程研究所核心项目的研究员都到了,只等姚凤鸣一人。   “姚教授,今天我们项目团队要进行深海下潜的探测实验,去海底把一组项目数据拿回来。您留在研究所休息,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吧。”一名研究员手里拿着份深潜设备清单,说道。   “深潜实验,我也要去。”姚凤鸣说道。   “您也去?”众人一愣,继而大惊。   潜水。   尤其是深潜。   本来风险性就极高。   更何况,姚凤鸣已经近六十岁了,几年前还做过心脏搭桥的手术,身体状况一直不好。   “姚教授,这太危险了。”   “是啊老师,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这个项目少不了您的。”   “姚教授,取一份项目数据而已,是体力活也不是脑力活,我们去跑腿就行了,您得坐镇后方啊。”   姚凤鸣瞥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是不贪生怕死,但是,我必须一起深潜。”   “第一,我们这次去,不是去争荣誉夺光荣的,而是去把数据拿回来的。”   “第二,我们所有的设计和实验,都预留了足够的安全系数。”   “第三,我从头到尾跟进了整整十三个月的项目,我很有信心。”   ……   多少年以后。   姚凤鸣在海洋工程学界名震天下,研究出大大小小的科研成果,获得过无数的奖章和奖杯。只是,姚凤鸣的助理和学生都知道,他有个亘古不变的习惯,就是每获得一块奖章一个奖杯,他都要在奖章的背面和奖杯的内壁上头,刻上四个字。   前两个字是科学。   后两个字是薛深。   他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海洋工程领域的科研,是科学。   而薛深,是拯救他的一生,让他可以继续去搞科研的人。   姚凤鸣的这一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他去世的那天。   他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他毕生所得的所有积蓄,工资,奖金,甚至是国家给他个人用作科研的拨款,都捐给了国家科技院,国家海洋工程研究所。   而他所获得的奖章和奖杯,被他送给了薛深。   姚凤鸣生前,从未对薛深说过一个谢字。   但姚凤鸣生前,每一次获得荣誉,从未忘记过他的恩人,薛深。   把奖章和奖杯送出去后,姚凤鸣在咽气前的最后几个小时,戴着氧气罩,把办公桌和一些实验仪器都搬到了医院的病房,依旧在工作。   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国家电视台的记者问他有什么遗言。   姚凤鸣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我,此生属于祖国,此生无怨无悔。未来啊,也希望国内……能把教育守住吧,让科学后继有人。”   ——作者的话——   谨以此章,致敬所有的科学工作者。   没完结。   后面还有。 第372章 张帅上钩(四更)   (凤凌淼淼:上章章末算是姚凤鸣的个人小番外,是未来几十年后的事。正文时间线仍然是姚凤鸣案再审翻案,刚刚被宣判无罪的时候。)   -   姚凤鸣被当庭宣布无罪,是口头判决。   口头判决下达几日后,法院给薛深邮寄来了纸质判决书。   季然拿着法院ems的快递袋,敲门后,走进薛深的办公室。   君璟,薛深办公室。   “薛哥,判决结果出了。”季然撕开快递袋,把判决递给薛深,才跟薛深开口:“还有个事情。”   “什么事?”薛深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握着鼠标的手点了下,翻到幻灯片的下一页。最高院的审判监督庭请他去讲一讲姚凤鸣案翻案的全过程,他做了个姚凤鸣案的PPT。   “海洋工程研究所的总工程师,已经到律所楼下了,他一个人来的,想要见你。”   “总工程师?”薛深听到这一句,把鼠标随手推开到一边,抬眸看向季然的方向,“姚凤鸣教授?”最近他在帮姚凤鸣处理姚凤鸣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问题,每天都要和姚凤鸣通电话,没听说姚凤鸣成总工程师了。   “不是姚教授。”季然摇摇头,“是二级研究员,张帅。”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帅推门走了进来,脱下外套和围脖递到季然手里,俨然一副自己是主人季然是下人的姿态,“麻烦季助理帮我煮一杯咖啡,少糖。我和薛律师,还有事要谈。”   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的态度倒是有些意思。   “且慢。”薛深面对季然时轻松自然的笑意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看向张帅时,视线里只有冰冷与疏离,或许还有戒备,“不好意思啊张研究员,年底律所合伙人变更,季然很快就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了,也是我团队里的律师,他不是助理,而是我的同事,我都没资格使唤他呢。”   张帅走到薛深面前,双手撑在薛深的办公桌上,俯视着薛深,一字一句地开口:“薛律师这几天没上网,没看热搜吧,鄙人不才,已经是海洋工程研究所的总工程师了。”   “恭喜啊。”#张帅 总工程师#这个词条挂在热搜榜一长达好几个小时,薛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薛深点开那条热门话题,看到张帅评选总工程师职称时的课题名称时,居然发现——   张帅的课题。   和姚凤鸣被羁押在看守所时,让他转交给张帅的,那几张论文草稿里的学术课题。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甚至连一些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都是完全吻合的。   看到这里……   张帅这个总工程师,是怎么偷鸡摸狗,是怎么学术剽窃姚凤鸣的课题才换回来的荣誉,薛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最近薛深也听说了,海洋工程研究所里的研究员,看到张帅成为总工程师这个结果以后,没有人敢再同姚凤鸣说话,一个个跟躲瘟疫似的,对姚凤鸣这个老前辈避之不及。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总工程师。   一个是已经末日黄花的老研究员。   选哪个,大家心里都有数。   谁也不是傻子。   张帅这几天被研究所的人捧惯了,往日里那些和他平起平坐的同事,甚至是他的师兄师姐和他的前辈,一看到张帅走进研究所,还要替他拎包开门倒水泡茶,跟跑腿的佣人一样,张帅的地位不言而喻,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他什么时候遇到过像薛深这种不买他账的人,居然敢让他坐冷板凳?   “薛律师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要对我说的?”张帅不大满意薛深的态度。   “哦,还真有。”薛深一拍脑门,一副记性不好的模样,“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薛深你——”张帅不敢置信地瞪着薛深,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震得薛深桌面上的水杯和电脑屏幕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想掀我桌子?张帅我提醒你一句,上一个掀我桌子的人,叫钱玮,是市局重案三组的组长。现在他被开除公职,一撸到底,甚至还要因为他失职渎职导致冤假错案,而承担刑事责任,检察院已经介入调查他的违法犯罪行为了。”薛深面色冷冷的。   看到这一幕,季然挺直了腰杆,补充道:“是啊张研究员,钱组长掀翻了薛律师的办公桌以后,可是亲自登门道歉,并且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捡起来。你要是有这个胆子,你不妨试试。”试试就逝世。   张帅缓缓收回了手,面色阴沉着,“薛深,我是来找你谈正事,不是来找你吵架,也不是来掀你桌子的。”   “……”   “数日前,你第一次到研究所找我时交给我的,姚凤鸣的论文手稿,你是不是遗漏了几页没有交给我?”张帅笑瞥薛深,问。   薛深抬头,淡淡对张帅问:“你想说什么?”   张帅递过去一张卡,“我买。”   薛深“啊”了一声,他不懂张帅为什么会这么天真。   “你开个价全都卖给我,有多少我都要了。”内行看门道,张帅从薛深手里接过几张手稿的那天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手稿是不完整的。就好比一条逻辑链,A能推理出B,B能推理出C,而A、B、C则分别是姚凤鸣手稿上的三个课题。可是,薛深给张帅的手稿里,只有B一个课题,而缺少了A和C。   张帅现在。   就是要从薛深手里,把A和C买走。   然后,抢在姚凤鸣之前,以张帅自己的名义,提前在知网和各大学术期刊上发表出去。   只有这样,姚凤鸣的手稿和研究课题,才能变成他的。   否则,一旦姚凤鸣把A和C拿出来,张帅手里空有一个B,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就要被扣上学术抄袭的帽子,被钉在学术不端的耻辱柱上。   这是学术圈的大忌。   “五千万。”薛深不轻不重地开口。   季然脸色一变,薛哥在做什么?薛哥怎么能把姚教授的手稿,卖给心怀不轨的人?   张帅挑眉,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薛深一眼,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吟了半晌,才开口:“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字,你得容我考虑一下。”张帅不动声色地瞥了薛深一眼,转身往办公室门外走,实际上却在偷偷地透过薛深办公室里的穿衣镜反光,窥视着薛深的反应。   薛深头也没抬,埋头在电脑屏幕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六千万。”   姚凤鸣的手稿,值这个价格。   单凭姚凤鸣一个课题的手稿,就能帮张帅换回来总工程师的位置。   要是三个课题都到了张帅的手上,价值不可估量。   张帅又走出去一步。   “七千万。”薛深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继续加价,听得季然心惊肉跳,仿佛自己不是站在君璟的办公室里,而是站在国际上大型拍卖会的竞拍现场。   “我答应你。”张帅咬牙切齿,黑着脸转身折了回来,明显也是被薛深这面无表情加价的举动给吓怕了。   张帅当场打电话给银行,因为提款金额太大,上千万的钱,要提前预约。   一来二去地折腾了好几天,这笔钱才打到了薛深的卡上。   “薛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季然忍无可忍,终于急了,“姚教授的手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卖给张帅呢?那些手稿上课题的价值,何止七千万呢?”就算是张帅出七个亿,可那些手稿到底是别人的东西,薛深这算是怎么回事?太不道义了。   也是在同一时间。   张帅发表了另外两篇海洋工程专业科研前沿的论文。   薛深笑瞥季然,“鱼,咬钩了。” 第373章 愈演愈烈   翌日,星期二。   海洋工程研究所。   研究所的实验室和实验设备价值昂贵,只有一级和二级研究员,才有自己单独的实验室和办公室。其他的人,都要三五个人共用一间实验室。   而放眼整个海洋工程研究所,姚凤鸣的实验室,配置是最好的,设备是最先进的。当然,他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数量最多,含金量最高,所以他用最好的配置,实至名归。   原本,所有人都默认姚凤鸣就是未来的总工程师。   可现在张帅偷塔似的异军突起,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总工程师。   姚凤鸣和张帅的师徒关系,也一度僵得厉害。   今天,海洋工程研究所召开会议,主要是为了让姚凤鸣搬出全所最好的实验室,给张帅让位。   张帅使了个眼色,给他当狗腿子的一个三级研究员站起身,对着在场的研究人员开口:“张研究员是我们的总工程师,最好的实验室应该分配给最优秀的人才。这一次,还希望姚凤鸣教授能主动让位,把最好的实验室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   “我们研究所一定能在总工程师的带领下,走向辉煌!”   “还希望,姚教授能主动让位!让出实验室,也让出研究所研究方向的指挥权和主导权!!”众所周知,最好的那间实验室归谁,就意味着研究方向的指挥权和主导权归谁。   张帅要抢的,不是区区一间实验室,而是能决定研究所发展方向和研究人员生死的权力。   “老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总是要死在沙滩上的,您说是不是?”张帅不急不缓的,问了姚凤鸣一句。   姚凤鸣没说话。   姚凤鸣刚带了几个月的一个硕士生气得眼睛发红,“张帅你放屁!整个研究所上下,谁不知道你发表的这三篇论文,是姚教授最近在研究的课题,你为了这点偷来的成就而沾沾自喜的,算什么?”   “别,小师弟,慎言,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帅似笑非笑地看向刚刚对他出口不逊的硕士生小师弟,“还有,科研是没有边界的,姚教授在研究的课题,难道我就不能研究了吗?你别忘了,你写的硕士毕业论文的题目,还是我研究项目的一个分支,那要是这么说,是不是我也可以指控你的论文题目是从我这里偷来的,你少在这里瞎掺和,装什么装啊?”   看到张帅彻彻底底地撕破了脸,丝毫不顾及当年的师生情分,姚凤鸣眼底最后一抹学者的温和,也渐渐褪去了。   “张帅,你是执意要和我争了?”他并不想和张帅相争,也并不在意地位和身份,甚至不介意张帅用他的科研成果爬到他头上,成为总工程师。只要张帅能带领国家海洋工程事业走上巅峰,他都可以忍。   可是。   张帅一贯会投机取巧,左右逢源。姚凤鸣比任何人都了解张帅,他知道张帅根本不适合搞科研,张帅也不稀罕海洋工程研究,张帅他稀罕的是金钱,是权力,是社会地位。   “老师,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张帅叹息一声,“我也是希望,能带领国家海洋工程事业更进一步,为了国家,为了科学,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张帅有些担忧地看着姚凤鸣。   “不敢。”姚凤鸣的语气冷了。   他起身。   离开了会议室。   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停了下脚步,“我走了。”   张帅盯着姚凤鸣瘦削孤寂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姚凤鸣是他的老师,两人共事多年,姚凤鸣跟他说过无数次“我走了”,唯独这次,让张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会议结束。   姚凤鸣的实验室和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了。   张帅的助理替张帅披上外套,有些担心地开口,“总工程师,我们这么排挤姚教授,是不是真的过分了……”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姚凤鸣的所有亲信,都被安排到了不重要的位置,去坐冷板凳。连和姚凤鸣相熟的食堂打饭阿姨,还有前台保洁,都被开除了好几个。   助理叹了口气,“姚教授和君璟的薛律师关系很好,薛律师最近因为姚凤鸣案翻案爆红全网,这两个人互相成就,微博还互关互动过,我担心……”   “能有什么事啊,放心吧,我发表的三篇论文里有两篇都是从薛深手里高价买的。薛深可不敢插手我的事,他要是管了,我就把他敲诈我整整七千万的事摆到明面上,看看到底谁难堪!看看,到底是谁不尊重姚凤鸣的科研成果!!”张帅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烟,点上一根,不以为然地开口,“去拱火,姚凤鸣不是甩脸子给我看吗?那我就让他尝尝,被网络暴力的滋味儿。”   过了不久。   姚凤鸣的微博和姚凤鸣在各大官方网站的社交账号上,突然收到了无数的@和私信消息。   『在?你一个老教授,因为争总工程师的位置没争抢过自己学生,就公开撂脸子给自己学生,好意思吗?』   『请你给我们海洋工程领域的总工程师一个说法。』   『能别倚老卖老吗?』   『你前妻又是诬告陷害又是纵火的,果真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姚凤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所周知,微博网友的平均学历只有小学水平。   很多事情极容易带节奏,只要营销号在话题下面说上几句,又有人放点猛料拱拱火,帖子的热度不断攀升,很快成了热门话题。   连张帅都亲自下场,发声了。   海洋工程张帅v:“@姚凤鸣v教授是我的老师,永远都是。无论我做不做这个总工程师,我都是他的学生,这一点不会改变。”   眼下,张帅亲自下场表态。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这条微博,和网上放出来的姚凤鸣在研究所内部会议上对张帅不满,愤然起身离开的视频对比起来,让网友更加相信张帅是有才能而不能施展,被自己的老师欺压了多年,众网友都觉得张帅受了委屈,一个个地纷纷大号下场,码出来一条条很长很长的小作文,去@姚凤鸣甚至是@薛深。   薛深这个姚凤鸣案再审期间的辩护律师,惨遭拉下水,并未幸免。   微博上吵作一团。   舆论方面,更有张帅花钱买的水军和营销号操纵,几乎所有的热门话题和各个群聊里,都在讨论张帅和姚凤鸣的矛盾,都在讨论薛深该不该插手,说什么的都有。   事情愈演愈烈。   -   下一章会很爆。   很爽。 第374章 拳打脚踢   一条名为#薛深的无罪辩护真的正义吗#的话题,热度迅速窜高。   水军下场。   营销号带节奏。   这条话题空降热搜第三。   话题里有三条帖子。   第一条,是姚凤鸣案的无罪判决。   第二条,是受姚凤鸣案牵连的132人的处分决定。   第三条,是薛深和顾平闻在钱玮办公室里吃火锅那次的照片,顾平闻在从锅里捞菜,薛深和钱玮在碰杯。照片的背景,是墙上的警徽。   评论区好不热闹,沸沸扬扬——   『薛深和钱玮认识?』   『姚凤鸣案的辩护律师和办案警察,认识?』   『何止?都坐在一桌吃火锅了,而且是在钱玮的办公室里,这要不是熟人,我直播吃屎。』   『姚凤鸣真的无辜吗?薛深真的正义吗?』   『薛深开庭那天,两个1号人物都到场了,人家有后台,打赢官司不奇怪吧,他要是打不赢官司才奇怪呢。』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到网上舆论的姚凤鸣,气得猛拍了两下桌子。   助理忧心忡忡,从抽屉里拿出药盒,剥开两颗胶囊,“教授,您的心脏……您不能动怒的。”   “不能动怒?看一天这些键盘侠发言,我能少活十年!”姚凤鸣接过药吞下去,缓了缓凌乱的气息,指着热搜第三薛深的那条话题,“你现在去找关系,去动能动的所有关系,把热搜给我撤了。人家薛深仗义,拉着我走出泥沼,咱不能让他因为我的事情卷进来。”   “好,我现在就去。”助理从兜里摸出手机,转身就要出去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   “薛律师?”助理愣愣地叫了声,因为最近姚凤鸣和薛深走得近,薛深在帮姚凤鸣处理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所以他身为姚凤鸣的助理,也有薛深的手机号码,还加了微信。   薛深拿着手机,手边放了杯牛奶,放得久了奶腥味有些重,他就没喝,回:“网上的热搜我看到了,你们不要动,不要撤热搜也别删帖。”   “薛律师,事情再发酵下去,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你知不知道那个钱玮,现在已经因为渎职被立案侦查了,他现在还待在里面喝茶呢。”助理苦口婆心,给薛深掰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我知道,再压一压,等。”薛深面无表情,正了正神色,“现在还不是处理的时候。”想要处理这种舆论,只能疏导,不能堵,也不能强压。姚凤鸣是个一门心思搞科研的人,他不懂这些。要是用他的办法删帖禁言举报封号,强压下去,短时间内虽然能压制住流言,但是也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这件事。   不能,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薛律师,你稍等一下。”助理捂着听筒,把薛深的意思和姚凤鸣说了。   姚凤鸣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好吧,听薛律师的。”   掐断电话后,薛深叫来季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你替我跑一趟。”   “去哪里?”季然问。   薛深从背后的书架上拿出一个贴了封条的牛皮纸袋,“海洋总工程师评审办公厅,还有……海洋工程研究所纪检部门。”   说完,薛深又低了低头,轻笑:“该收网了。”   季然没多问。   他接过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塞进公文包里,转身走了出去。   从薛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季然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这天,要变了……   *   没有人知道。   薛深给季然的牛皮纸袋里有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   季然进了总工程师评审办公厅和海洋工程研究所的纪检部门后,在这两个部门里待了足足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都说了些什么。   日子还在一天天地过着。   像姚凤鸣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沉浸在科学世界里的学者,自从在研究所被排挤后,彻底歇了和同事沟通接触的心思,只一门心思地待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做实验。   他谁也不理。   研究所的事,他不管不问。   只是,有时候就算是你不找事,也总会有事找上你。   这一天。   姚凤鸣做实验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尖锐的电锯声。   “呲啦——”   “呲呲呲呲啦——”   实验室的门锁,被人用电锯和电钻,破坏了。   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和黑裤子的男人走了进来,明显来者不善。   姚凤鸣挺诧异,生气又震惊:“张帅让你们来的?”   “姚教授,”为首的男人看了眼腕表,语气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礼貌可言,“半个小时内,您收拾好您的东西,还能从这里体体面面地走出去。您身子骨弱,可别逼我们跟您来硬的。”   体面?   天方夜谭吧。   姚凤鸣余光瞥了眼外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几个研究员,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想要体体面面?笑话。   “一个科学家的实验室,就像一个军人的阵地。在战场上,守不住阵地的军人是要被送到军法处,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科学家也一样,身为一名科研人员,我不会随随便便地放弃掉我自己的实验室和自己的实验设备。”   实验室里。   有太多的重要数据。   还有一些结果还没出来,才做了不到一半的大型实验。   姚凤鸣知道,张帅在这个时候想把他赶出实验室,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为了他实验室里的重要数据和那些含金量极高的课题、实验。   “姚教授,您不要逼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粗人,动起手来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为首的男人咬着烟,晃了晃手腕,发出咔嚓作响的骨头响声,浑身戾气地走到姚凤鸣面前。   “你敢。”姚凤鸣的语气很平静。   下一秒。   那人一脚踢在了姚凤鸣的肚子上。   猝不及防的。   很突然。   姚凤鸣没防备,瞬间被踢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疼得脸色都变了。   “老东西,老子真是受够你们这些拿腔作势的文人学者酸儒生了。”那人又是一脚踢过去,拳打脚踢,根本不收着力地拿孔武有力的拳脚往姚凤鸣胸口,脖子,甚至是脑袋上招呼。   -   这章是我最不愿意写的。   没到爽点。   但是,也马上写到了。 第375章 自寻死路   消息传到张帅这里的时候,张帅在和他的几个亲信吃饭。   “大家吃菜,都别拘束。”张帅笑了下,眉眼间,一派春风得意。   酒过三巡。   张帅的一个亲信举起酒杯,“总工程师,我敬您一杯。”   张帅是来者不拒。   如果是称呼他总工程师的人,对方敬一杯,他干一杯。   可要是称呼他为张研究员或是张教授的人,他就只是礼貌性地笑笑,连杯子都不端。   这么一来二去的,满桌的人也把张帅的脾气摸透了。   一,要面子。   二,在意总工程师这个称呼。   三,极其地反感别人提起姚凤鸣是他老师。   “总工程师,您发表的那三篇论文,有一些小瑕疵,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声。”一个亲信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张帅从薛深手里拿走的那三篇论文,瞥了眼张帅,顿了一下:“论文里的193组数据中,有14个数据,小数点后从第三位开始往后,似乎有些不大准确。”   “诶,都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了,有误差也是蛮正常的嘛。”张帅想了想,回。   几个亲信面面相觑。   这是科学的大忌。   在科学上,哪怕是0.00000001的误差,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错误。可谓是差之千里,谬之千里。   可惜,张帅已经被巨大的成功给冲昏了头脑。   他自负,他自傲,他自视过高。   “总工程师,研究所那边出事了。”助理匆匆地走进包厢,趴在张帅耳边说道。   “各位,失陪一下。”张帅站起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在酒桌上喝了有近半斤白的,他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的,走到了包厢外,他才压低声音问助理:“怎么了?”   “总工程师,我们的人去姚凤鸣的实验室赶人,把姚凤鸣给打了。”助理满脸焦急,“姚凤鸣的肋骨可能是骨折了,脑袋上全都是血,已经送医院了。现在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张帅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扬手,给了自己助理一巴掌,强压着心底的火,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我是不是说了,可以威逼,但是不要动粗。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他打进医院?一群蠢货!!!”   张帅气得肺都要炸了。   姚凤鸣是什么人?   海洋工程科学界的第一人。   就连他涉嫌盗窃危险物质被羁押的时候——   海洋大学的校长和校领导甚至还在官媒上为他发声,表示坐等这个事情的最后审判结果,希望大家不要人云亦云。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井下石地踩过姚凤鸣。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姚凤鸣在海洋工程学领域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   “总工程师,现在怎么办啊,您得给支个招啊,要是打成轻伤以上了,他们可能要坐牢的,按照刑法的规定……”   “在研究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还刑法,你们还有王法吗?”张帅打断自己助理的话,冷笑一声。一天天的,净给他惹事。就算是打人,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往姚凤鸣头上扣个麻袋再狠狠地揍他。   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监控死角。   就算是把姚凤鸣打死了,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人已经放肆到在研究所里打人了。   “既然打都打了,那就,硬着头皮撑到底吧,不能后退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张帅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事情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想撇清也撇不干净了。无论打人的命令是不是他下的,薛深和姚凤鸣都会让他结结实实地背下这个黑锅。   既然如此。   不如奋力一搏。   免得束手束脚的。   “总工程师,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助理问。   张帅眼珠转了转,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一次,咱们还是玩舆论战。”姚凤鸣被打得进了医院,不省人事,肯定是没办法站出来发声了。只要他们先姚凤鸣一步,控制住舆论,他们就胜利了大半了。   “附耳过来……”张帅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语速很快地跟助理吩咐了一遍,“按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总工程师,这会不会太狠了?这话……是把薛深和姚教授往绝路上逼啊。”搞不好会逼死人的。   “狠?你也可以不做,反正把姚凤鸣打进医院的人是你找的,钱是你付的,事情是你吩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大不了弃车保帅。”   “是,我这就去。”助理一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律师,姚教授,对不起了。   *   同一时间。   再来说薛深这边儿。   薛深刚从法院的立案庭里出来。   季然替他拉开车门,“办好了?”   薛深递过去一份立案决定书。   姚凤鸣起诉张帅著作权与专利权侵权的民事案件。   原告:姚凤鸣。   被告:张帅。   而原告姚凤鸣的律师,理所当然地是薛深。   “著作权和专利权侵权?”季然狐疑地问:“哥,这能告赢吗?”就算赢了,张帅可是花了整整七千万从薛深手里买走的姚凤鸣手稿。一旦薛深起诉,张帅把这七千万的事在法庭上说出来,薛深可就也成了侵犯姚凤鸣专利权和著作权的人了。   到时候,薛深恐怕是要声名狼藉,事业尽毁的。   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说能,就一定能。”薛深坐在汽车后座上,慢悠悠地翻阅着一份报纸,不忘给张帅打一个电话过去。   他打的是张帅家的座机。   张帅不在家。   电话是张帅的妻子接的。   “你是哪位,我们家老张不在。”   “没什么,张太太,麻烦你替我向张帅总工程师问个好。毕竟,很快就要和他在法庭上见面了。”薛深的语气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今天,我打这个电话,是特意来跟总工程师请安的。”   “你是……”   “我?”薛深顿了顿,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我叫薛深。”   电话啪地挂断了。   张帅的妻子惊得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慌乱地立刻用座机给张帅的手机打电话,“老张,是薛深,薛深来了,薛深把电话打到咱们家里来了。”   “什么?”张帅也懵了,捉摸不透薛深想干什么。   “薛深说,他说,你们很快就要在法庭上见面了。老张,他是什么意思?”听说薛深是法律圈的必胜客,打了这么多场官司还从来没输给过哪个律师,张帅的妻子有些六神无主,心慌得厉害,眼皮也狂跳不止,“你是不是得罪薛深了?要不你还是收敛一点,你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我亲自登门致歉吧,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姚凤鸣案开庭时的阵仗,她可是全程在一旁看着的。   “我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我心里有数。”张帅不耐烦地掐断了电话,把手机放进上衣兜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嗤笑道:“女人啊,就是愚蠢……妇人之仁。”   张帅给自己助理发了条消息:“把帖子发出去吧。”   十分钟后。   一条帖子横空出世。 第376章 有力反击   帖子里是一篇长文章,文章的标题就叫《薛深是律师还是关系户?》   在这篇文章里,薛深是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关系户。不懂法律,不会打官司,仅凭自己后台硬,关系网庞大,轻轻松松地就躺赢了无数场官司,包括这一次的姚凤鸣案再审。   而姚凤鸣一案中,姚凤鸣的学生张帅,则是一个积极、谦虚、严谨、热爱科学的学者。文章中的姚凤鸣在被无罪释放后,为了和张帅争权夺利,争抢海洋工程领域总工程师一职,而无理地逼迫张帅退位让贤。   文中的张帅拒绝了,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科学、为了祖国、为了大局,张帅还说不该让科学被铜臭的污浊玷污,但他的理想和报复不被姚凤鸣所理解,走火入魔的姚凤鸣只想要总工程师的位置,其余的什么都不听。   而姚凤鸣这个张帅昔日的老师,却毅然决然地与张帅决裂了,不给张帅半点好脸色,咄咄逼人,为了逼迫张帅让出总工程师的位置,姚凤鸣还设计了一场苦肉计,自己雇人把自己打了一顿,打得进了医院,浑身是伤,想要借此博取广大网友的同情。   文章里还提到,如果说姚凤鸣是狼,那薛深就是狗,一只指哪咬哪的狗。薛深不仅仗着自己的后台和人脉圈子帮姚凤鸣撑腰,还说要把张帅送进监狱,谁敢拦着,就把他和张帅一起送进去。   下面还附了一张图,清清楚楚地列出来了薛深的交际圈和关系网,还有薛深和公检法甚至是体制内其他官员喝酒,以及同桌吃饭的照片,高清大图。   这些情节写得活灵活现,仿佛姚凤鸣演苦肉计,薛深动关系拼后台左右庭审结果的时候,这个发帖子撰稿子的人就在旁边似的。   这篇文章一发出来,就引起了大量关注。   那些内心阴暗平时和薛深面和心不合,甚至是容易产生嫉妒心的人,开始大骂薛深污染了国家法治,是法律圈的败类。甚至还说了,就算薛深背景再硬,来历再大,再怎么聪明机智,这种泯灭了道德和人性,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家伙,也是整个社会的蛀虫,人人得而诛之。   看着那条帖子下面骂薛深的评论,以每十秒钟涨一万条的速度,快速增长着。   张帅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心思越发得活跃了。   眼珠转了转,张帅点开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出去——【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希望这一次,薛律师能给我一个正义。】   张帅用这句话,把矛头直接对准了薛深和姚凤鸣。   赤裸裸的。   毫不掩饰。   发完,张帅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岳父。他的岳父,是国内最大的网络新闻平台的高层。   “岳父,是我,张帅……我想请您帮个忙……有人想用舆论攻击我,跟我争总工程师的位置,撼动我的地位……对,麻烦您跟那些营销号和水军打个招呼……是的,一些不该他们出头的事情,让他们把嘴给我闭上……”   对面的人又说了一句什么。   张帅喜上眉梢:“谢谢岳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对晴晴好的。”晴晴,是他妻子的名字。   *   晚上十一点。   医院里。   姚凤鸣好不容易醒来了,头上和身上都缠着纱布。   好不容易支撑着坐了起来,工作上的助理和家里的保姆都不敢告诉他网上的舆论风向,生怕把姚凤鸣气出个好歹,再搞出个二次伤害。   还是护士给姚凤鸣换药的时候,多了个嘴,被姚凤鸣发现了端倪。   “为什么不告诉我?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藏着不说?”姚凤鸣说到激动处,捂着头,头疼欲裂地闷哼出了声。   姚凤鸣的助理口干舌燥。   他是刚打完了电话从病房门外进来的,急得嘴角上起了个黄豆粒大小的水泡,焦虑地挠着头发,“姚教授,我们已经把能联系的做营销号的朋友都找了,可是……”   “可是什么?”姚凤鸣吹胡子瞪眼的。   “可是,也不知道您和薛律师得罪了什么人,一听说是您和薛律师的单子,所有的营销号和水军,谁也不敢接单子。”助理快哭了。   这人是什么背景啊?   还能操控全网的舆论??   病床床尾,姚凤鸣的一个学生也来了,“老师,您被他们打成了轻微脑震荡,肋骨也骨折了两根。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警察已经来过了,这个案子肯定是要立案的,是刑事案件。老师,我们才是受害者啊,张帅那个乌龟王八蛋他凭什么……”   “你刚刚没听那几个警察说吗?打人的三个人,一口咬定是姚教授让他们打的。”如果是受害者提前同意了让他们殴打自己,并且只是打成了轻伤,那三个打人的人,是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的。   想要控诉那三个人故意伤害罪的罪名。   也是需要证据的。   现在警方还在调查。   对方有备而来,在找到证据前,也就是短时间内,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先别管我的伤了,打个电话给薛深,让他不要意气用事。这个麻烦是我惹出来的,张帅是冲着我来的,张帅对薛深下刀子,也是想放了我的血。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解决。”姚凤鸣说。   助理打了个电话给薛深。   关机。   助理又打电话给季然。   还是关机。   助理又把电话打到了薛深的办公室。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喂,薛律师……哦好我让姚教授接电话。”助理把电话递给姚凤鸣,小声说:“教授,薛律师说他要亲自跟您说。”   “薛律师,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姚凤鸣头一次跟人说对不起,他觉得是他连累了别人。   只是,和姚凤鸣的焦灼不同,薛深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声音里自带着一种淡定,“姚教授,要是没接你这个案子,也没有今时今日的薛深了。放心吧,张帅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去医院看你。”   薛深又嘱咐了姚凤鸣的助理,让他把姚凤鸣的验伤报告保存好。   又说了几句,薛深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姚凤鸣和助理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还有边儿上姚凤鸣的学生。   这三个人,谁也没搞懂事情的发展。   事情才刚刚开始。   怎么就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谁解决的?   就在这时,姚凤鸣的学生随手扒拉了两下手机屏幕,刷了刷微博,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老、老师……陆、陆助理……你们,你们快看……看微博……”   姚凤鸣的助理姓陆。   听到姚凤鸣学生的话,小陆心里一咯噔,以为又出来什么黑料了,“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看。”姚凤鸣的学生把手机递过来。   姚凤鸣和小陆看了一眼。   手机页面上。   是薛深发的一条微博。 第377章 形势逆转   薛深先是转发了一个营销号发的“……薛深就像古代那种坐在绣楼闺房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温室里的花朵,同龄人还在做律师助理做实习律师,他就成百战百胜的合伙人律师了,这不是暗箱操作是什么?后台可真硬啊[微笑][微笑][微笑]”的微博。   并利落地附上评论——   【十指不沾洋葱水?我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法律援助中心接过32个案子,打赢过29场民事案件的官司了。】   这条微博刚刚发出去。   不超过五分钟,薛深转发了另一个营销号发的“薛深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根,凭什么傍上那么多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又是个啃老族吧,家里为他的事业和学业砸了多少钱啊?[白眼]”的微博。   这一条转发。   配的评论是——   【抱歉,区区不才,本人大学的时候是贫困生。吃过馒头蘸菜汤,吃过酱油拌野菜。】   薛深转发张帅发的那条“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希望这一次,薛律师能给我一个正义。”的微博。   这一次他配的评论也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起诉书[图片]+立案决定书[图片]】   点开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姚凤鸣诉张帅侵犯著作权和专利权的起诉书,姚凤鸣的代理律师是薛深。   第二张图片,是法院给薛深出具的立案决定书。   紧接着。   这事儿还不算完。   薛深还用一种特别欠揍的语气,特意@了张帅三次,在微博喊话张帅——   【脸疼吗?在线等,挺急的。@海洋工程张帅v @海洋工程张帅v @海洋工程张帅v】   一众网友吃瓜都吃懵逼了。   从营销号和水军辱骂薛深和姚凤鸣,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被辱骂的两个当事人一言不发,一直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好像压根没有过被网络暴力这回事儿。   此时此刻。   薛深一口气连发了整整四条微博,还是薛、姚二人第一次公开做出正面回应。   网友一脸懵逼。   『等等,薛深大学就在打官司了?』   『32场赢29场,只输了3场,这是什么恐怖胜率啊?』   『回楼上,我是薛深的校友,他那3场官司没有输。只是因为那三场官司他代理的是被告一方,而原告方当事人答应庭外和解,或者是临时决定撤回诉讼,所以才没有打起来官司,并不是他输了。』   『wc!这薛深雀食牛逼!』   『666666666』   也有水军和黑子,或者是嫉妒薛深,看薛深不顺眼的人,立刻在评论区里冷嘲热讽——   『拜托你们有点法律常识好不好?代理官司是需要法律职业资格证和律师证的,薛深那时候还在上大学,考没考过司法考试都不好说,他还打官司?打个鸡毛啊?』   『是啊,一看就是假的嘛。就算是想凹人设,能不能拜托你们撒谎的时候编得圆一点?我看着很尴尬的。我也是张三普法直播间的粉丝,可这次我对薛深真的失望了,以后也不会再关注他了。薛深黑,一生黑。』   这些水军和黑子发的言论,都是由专业做媒体舆论工作的人士操刀,亲自撰写的引导性极强的评论。   他们一发完评论,就等着网友来点赞,来支持他们,来赞成他们的观点。   然而。   他们错就错在,低估了网友的智商。   网友里虽然有智商高的普信男和普信女。   但是,有一说一,还是有一部分人的智商在平均水平以上甚至是中等偏上的。   很快就有人开口,为薛深发声了——   『xswl楼上是什么烧饼?』   『孤陋寡闻不是你的错,但是孤陋寡闻还出来瞎BB就是你的错了。』   『人丑就多读书。』   『给水军和黑子们科普一下:早在2002年的时候,薛深的母校京大法学院就和市司法局签署了法律援助合作协议书。按照协议的规定,京大法学院三年级以上的法律专业的大学生,可以作为法律援助志愿者,在具备律师执业资格的教师指导下,可以办理法律案件,出席庭审。』(该协议书真实存在,2002年的,网上有据可查)   骂薛深黑薛深的人,大多数都是张帅积攒下来的粉丝,和张帅找来的黑子和水军。   看到有人出来帮薛深澄清,这些水军和营销号一下子就慌了。   只不过。   在微博上闹得最厉害吵得最凶的,还不是薛深做法律援助的那条微博,而是薛深代姚凤鸣起诉张帅侵犯著作权和专利权的那一条。   这条微博。   几乎轰动了全网。   因为前段时间,张帅成为海洋工程研究所总工程师时,买了三条热搜,在热搜榜一、榜二、榜三的位置上挂了近大半天。   #张帅 总工程师#   #张帅 海洋工程领域的领导者#   #张帅 海洋工程之星#   水军和营销号不要钱似的下场,清一色的红v黄v蓝v,给张帅歌功颂德。   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张帅之所以能成为海洋工程领域的总工程师,就是因为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研究出了海洋工程学三个极其关键的核心课题,并且围绕这三个课题做出了重要实验,得出了数百个对国家海洋工程学有着战略性意义的关键数据,最后写出了十几万字的三篇论文。   而现在。   薛深微博挂的起诉书里,直指张帅这三篇论文和论文背后的实验成果和发明,是学术剽窃姚凤鸣的,是侵犯了姚凤鸣的著作权和专利权。   这一下子,全网炸了。   张帅砸重金雇的那些水军和营销号,总算是找到了黑薛深的机会。   『你逗我呢?@薛深v』   『你说张帅总工程师学术剽窃姚凤鸣,你证据呢?你一个律师,说话办事不讲证据不讲法律,单凭你随随便便的一纸起诉书和立案决定书,又能代表什么?』   『对啊,你有证据吗?』   『真是给咱们国家的律师和法律界丢人现眼。』   而薛深这边。   自从姚凤鸣死刑案翻案后,薛深也是一炮而红,伴随着《巅峰访谈》第四期,围绕薛深展开的这一档专访的上映,薛深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   张帅可以买水军,雇营销号。   而薛深这边,压根就没有花一分钱去买水军。   为他说话的评论,都是他的“自来水。   这些人里头,有薛深在政法大学教的学生,有薛深在律所带的实习生和律所的同事,有薛深在指北针和深厚发考的同事和学生,也有薛深认识的公检法机关的人。   这些人会为薛深说话,是因为信得过薛深的人品。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的年龄偏大,阅历丰富,也不会像张帅买来的营销号那样,人云亦云地引导舆论,恶意带节奏。   像是薛深代姚凤鸣起诉张帅侵权一案,很多人也在观望,在等薛深把证据拿出来,一个个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薛深拿出证据之前。   他们根本不会随随便便地发声、站队或者是表明立场和态度。   只是,今天微博上的薛深,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息事宁人。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今天的薛深,那就是狂。两个字,那就是狂妄。四个字,那就是狂妄至极。   薛深当即扔出来了张帅知识产权侵权的证据。   -   啪啪打脸。   五章了。   晚安家人们。 第378章 提前发表   薛深v:“你们要的证据。@YFM://做实验的记录贴……”   这条微博发的莫名其妙。   吃瓜吃到上头的网友,顺藤摸瓜地点开被薛深@到的那个人的主页。   @YFM是一个不久前刚刚注册的小号。   0关注,1粉丝,1转评赞。   @YFM主页上显示的唯一一个转评赞,就是薛深刚刚转发的那一条。   @YFM也只有这一条微博。   十八宫格里的十八张照片,都是一串串密密麻麻,让人看不太懂的数据。有结论,有公式,有草图,但无一例外都是手写的。   网友看得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   『没看懂,朕的御用解说和皇家翻译呢?』   『家人们……我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读海洋工程专业的,这个草稿上是三个海洋工程领域的前沿新锐课题,国内专家研究了十几年都一直没研究出一个确切结果的。恐怕把全世界所有的海洋工程学专家都找过来,没有十年二十年的研究基础,也绝对是整理不出来含金量这么高的实验数据的。这TM是个宝藏,是宝藏啊。』   『不对啊,虽然我不懂海洋工程,但是我识字啊,这三个课题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微博上的网友,眼睛向来毒。   一个个都是找茬的好手。   众人顺着薛深的微博,爬到这个@YFM的微博上,甚至不超过两分钟,就已经有人发现了端倪。   『卧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   『家人们我发现了什么?[图片][图片][图片]你们快去看!!!』   『操!这个小号发的三个课题,和海洋工程领域总工程师张帅最近刚刚发表的三篇C刊,是不是……一模一样啊?我不懂海洋工程,但是我还是懂找茬和找不同的,这太像了吧,尤其是那几百组数据,根本就是完全一致的东西。』   『什么叫找不同?这分明是找相似。』   『是啊,YFM发的是句子的主谓宾,而张帅发的是主谓宾定状补。这不就是扩写句子吗?我那个上小学三年级的弟弟,语文课也学这个。』   『等等……YFM……姚凤鸣?????』   所有从薛深微博爬过去的网友都惊呆了。   张帅发C刊的课题,和姚凤鸣手稿上的课题,一模一样。   而且。   张帅论文发表的时间,要比姚凤鸣晚了整整半个月。   到底是谁抄袭谁、谁剽窃谁、谁碰瓷谁,已经成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不言而喻。   张帅的粉丝,和他找来的黑子、水军,全都傻眼了。   有很多水军不是人工操控的账号,是用程序操纵的,只要在微博上检索到和姚凤鸣张帅有关的词条,就自动复制粘贴话术,在下面评论——【姚凤鸣为老不尊,为师不尊,为了争总工程师的位置,不惜在学术研究上碰瓷自己学生研究的三篇课题,涉嫌严重学术剽窃,应该报请职称评定委员会,对其教授资格与一级研究员的资格进行重新审查。这样的人,不配被称作专家,更不配在国家科学领域占据一席之地,他不配!!!】   类似的评论一发出来。   网友瞬间群嘲——   『兄弟,你水军吧?』   『大哥你想抹黑能不能专业点?』   『看来张帅买水军和营销号的经费不太够啊,是不是把经费都用在学术造假上了。』   『今天我在小区楼下散步,因为狗没拴绳被人骂了。但狗并不是我的,我只是恰好跟不认识的狗并排走了而已。被骂了我觉得非常不爽,所以我来骂骂张帅,出出气,弘扬一下正道之光。@海洋工程张帅v是个大傻逼!!』   看着评论区一面倒的舆论风向。   助理小陆都惊了,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整坨红伞伞白杆杆,“姚、姚教授,微博上这个YFM是谁啊?是你的微博账号吗?”YFM确实是姚凤鸣三个字的首字母,但是小陆每天和姚凤鸣朝夕相处,姚凤鸣连给手机开个热点都不会,把智能手机用的像老年机一样,他根本就不玩微博,也没有任何社交账号。   小陆不知道这个YFM是谁。   但至少他知道,这个YFM是来帮他们的,不是害他们的。   “是薛深。”姚凤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点开@YFM微博上的十八宫格图,一张一张地仔细看完,心底更加笃定了几分,“这是当时我被羁押在看守所,即将被处死刑前的那几天里,我根据我的毕生所学写出来的手稿。那十几张纸,我只给了薛深。”   姚凤鸣当时想的是,横竖他马上就要被判处死刑了。   只要能把科学理念传承下去。   是谁传承的,怎么传承的,就都不重要了。   所以即使他知道张帅可能并不适合科研,还是选择了让薛深帮忙,把那十几张纸交给张帅。   “所以……薛律师当时就已经料到了张帅会干这种缺德事,提前以您名字的首字母注册微博,未雨绸缪了?”姚凤鸣的学生吞了吞口水,语气里透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意味。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姚凤鸣深吸一口气,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叫YFM数日之前发的微博,他沉默了好久,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记得薛深多大来着?   刚刚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   连三十岁都不到。   才刚进律所工作多久啊?   “他简直是个怪物,怎么会有人能未雨绸缪,精于算计到这种程度的?”小陆幽幽开口,满脸恍惚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感觉我现在整个大脑都是懵的,就像是吃了毒蘑菇一样。”   姚凤鸣的学生看了一眼小陆,“陆助理,你吃毒蘑菇之后不是这样的。”   小陆:?   “你忘了上次咱们去云南旅游,你吃了毒蘑菇之后,一直幻想自己是一杯冰糖红茶。我们把你送医院的时候,救护车的司机一加速,你就按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紧张地跟司机说:你开慢点,我马上就要洒出来了。”   小陆:“……”   舆论还在不断发酵。 第379章 摩斯密码   张帅这边的公关也不慢。   在海洋工程所,张帅的地位仅次于姚凤鸣和褚冷凝。但是张帅极其擅长社交,在学术圈一贯是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形象和人设,门下学生弟子无数。   很快,有一个名微博昵称叫“张总工的小迷弟”的一个微博马甲出来发声——【科学是共同的,不是谁的专属。我很敬佩姚凤鸣教授的学识渊博,但是,为了区区一个总工程师的位置而对张总工程师赶尽杀绝,是不是太过分了?张总工和姚凤鸣教授研究的课题虽有相似,但实验数据并不相同,我认为不构成著作权和专利权侵权,并且,应该追究某些人恶意带节奏,诬陷诽谤张总工程师的责任。证据如下——[图片][图片][图片]】   “张总工的小迷弟”扔了三张图。   图片上,对姚凤鸣和张帅课题里的实验数据,进行了全方位的对比。   经过比对,这三个课题一共有396个数据,其中有14个关键性数据,小数点后几位是不同的。   张帅的水军和营销号立刻支棱起来了。   『谁说张帅抄袭了?』   『笑话!堂堂海洋工程领域总工程师,不屑于抄袭某些差点被判死刑的卑劣之人的研究成果,你们不配!!』   『谁不知道,整整396个数据里有三百多个数据都是根据以往的旧公式和固有的实验推理得出的数据结果,并不是项目重点和核心。而课题的核心只有二十个关键性数据,这二十个关键性数据里,我们张总工程师有14个数据和姚凤鸣是不相同的,所以根本就不构成抄袭。』   『对!说的好!』   『支持张总工程师维权!!!』   『……』   “这14个数据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小陆匪夷所思地问道,“张帅应该不至于这么蠢,连抄作业都抄不明白。数据都抄错了吧?”   姚凤鸣也没反应过来。   他想点开那个“张总工的小迷弟”的微博,再看看这个人做的对比图。   只是这次刷新后。   点进去。   微博页面却显示参数错误。   姚凤鸣以为是自己手机款式太老旧了,网卡,或者是信号不好,“把手机借我用用。”姚凤鸣接过来了他学生的手机,最新款的国产手机,刚买了不到一个月,还是九成新的。可是,点开“张总工的小迷弟”的微博,仍然显示参数错误。   姚凤鸣和他的助理、他的学生三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表情。   微博崩了。   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很久之后,他们刷新了无数次,甚至把微博卸载又重新装了一遍,才恢复正常。   姚凤鸣和小陆,还有姚凤鸣的学生,争先恐后地点开微博。   只是,这一次好不容易登录进去,却看到了一些让他们怀疑人生,根本看不懂的热搜。   #14个数据 14个汉字#(爆)   #14个数据 摩斯密码#(爆)   #薛深 摩斯密码#(爆)   #张帅 我锤我自己学术剽窃#(新)   #张帅抄袭实锤#(爆)   #张帅 侵权#(爆)   #……#   姚凤鸣三人:???   只有最后几条,他们看懂了。   可是前面那几条到底在说什么?14个数据?14个汉字?摩斯密码?   这都哪跟哪儿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姚凤鸣皱了皱眉,手指掠过前面的三条热搜,直接点开第四条热搜——#张帅 我锤我自己学术剽窃#。   这里面,是一个营销号大v总结出来的,所有的爆料和张帅的黑料,点赞量已经破五十万,转发量破二十万,评论破三十五万——   【我都惊了!海洋总工程师张帅斩获荣誉无数,更是发表了震惊整个国际海洋工程界的三篇C刊,大大地给我国争了口气!可是我没想到,张帅这三篇C刊,竟然是抄袭剽窃他的老师姚凤鸣教授@YFM,YFM是姚凤鸣教授的微博小号,早在张帅发表论文半个月以前,姚凤鸣教授就已经在微博上发了这三个课题的手稿。   姚凤鸣教授携律师指控张帅侵权,张帅的ncf“张总工的小迷弟”指出,张帅和姚凤鸣有14组不同的关键性实验数据,想借此否认抄袭与侵权,然而,却间接地实锤了张帅侵权。   这是张帅三篇论文里,与姚凤鸣不同的14个数据。经过密码学家分析,这14个数据用的是摩斯密码,解码后翻译出来,这14个数据对应的是14个汉字——   张帅学术剽窃姚凤鸣的科研成果。(这就是张帅所说的,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希望这一次,薛律师能给我一个正义)   感谢“张帅的小迷弟”积极打击抄袭侵权行为。(可能这位小迷弟也没想到,帮张帅澄清,反而成了实锤。)   恭喜你,求锤得锤。@海洋工程张帅v。(希望你满意薛律师给你的这份迟来的“正义”。)】   『23333333』   『博主真乃狠人。』   『这是我不充vip就能看的吗?』   『笑死了!』   『此处应该有掌声给@薛深v』   『……』   网友们扒马甲扒履历的能力很强。   惊呆于@YFM这个微博号提前发表保留证据和摩斯密码暗讽张帅抄袭这两个扫操作的同时,有热心网友,整理出来了薛深大学期间,作为京大大四的学生以及法律援助中心志愿者,所打过的几场经典官司和案例。   第一场官司,是一个农民工讨薪的案子。   为了取证,薛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去外地找到了那个在线上请求法律援助的农民工。寒冬腊月的,他在工地上待了整整三十五天,和农民工同吃同住。在那个滴水成冰的地方,薛深的手都冻疮了,还能在除夕夜里,和农民工一起包饺子。最后,通过劳动仲裁、劳动诉讼一审、劳动诉讼二审、二审发回重审后的第二次一审,最终打赢了这场官司。   第二场官司,是一个女子在地铁上被一个男子剥光了衣服,还遭保安拖出地铁。女人找了几个律师,都没维权成功,最后几经周折找到了薛深。薛深起诉地铁公司,起诉保安,甚至帮女人起诉那个对她动手动脚的地铁男乘客。最后,胜诉了。   第三场官司……   第四场、第五场……   像这样的官司,还有很多、很多。   甚至有人扒出来了薛深在大学时运营的微信公众号“薛深普法”,他发的每一条普法的推送文章,阅读量高达十万。   一波接一波的瓜,一波接一波的震撼,围观吃瓜的网友已经麻木了。   姚凤鸣三人看得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还没吐槽完呢。   网上突然又有人发出来了新的瓜——   【新瓜新瓜!卧槽,真NMD牛逼!!!!】 第380章 天翻地覆   新瓜,是一个微博昵称叫“谢淮是你爹”的热心网友产出的——   【你们都别吵了,我前两天特意坐火车去了趟薛深读小学时居住的小镇。镇上前几年刚修了新路,薛深捐了不少钱修路,路口刻有捐款人名单的石碑上,他的名字被刻在第三位,捐了不少钱。   小镇上的人,一听说薛深被人诬陷是靠裙带关系上位,是特权阶级,大爷大妈们都破口大骂。后来我挨家挨户询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薛深小时候他父亲身体不好,他母亲要照顾他父亲,还要想办法赚钱糊口。   薛深是家里的长子,要忙自己的学业,给几个弟弟做表率,也要照顾幼弟的生活起居,他父亲去世的葬礼都是他一手打理的。   整个小镇上的人,提到薛深无不是赞不绝口,都说那是别人家的孩子。这可与张帅家那些营销号大v说的薛深是个靠关系靠人脉上位的啃老族截然相反。   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谎。我相信,在座的各位网友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我是薛深的大学室友,他大学是怎么努力,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小镇上的人对薛深的评价和看法,我录了视频,有视频为证。】   一整个晚上。   热搜屠榜的帖子,崩了足足好几分钟的微博,清一色的红v黄v蓝v。薛深仅凭一人之力,搅得整个微博翻天覆地。   *   “难怪,我们要压热度的时候,薛深还不让我们压,说再等一等,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不慌不忙的。”姚凤鸣的学生感慨道。   助理小陆没说话。   整个vip高级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是此时此刻的沉默,是震惊和意外,而不再是刚才的绝望与压抑。   姚凤鸣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张帅打过来的电话。   “老师,”姚凤鸣的学生看到姚凤鸣手机的来电显示,重重地冷笑一声,从鼻孔里长长地输出一口气,“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张帅这个白眼狼也有今天,真是笑话!!”   “好了,别发牢骚了。”姚凤鸣淡淡地瞥了自己的学生一眼,有些无奈地滑动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   张帅这边。   张帅成为总工程师以后,春风得意,今天他突然接到海洋工程研究所纪检部门的电话,说是有人举报他在总工程师的竞选中作弊,存在违纪违法行为。   张帅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边吩咐着手底下的人去安排营销号,锤死薛深和姚凤鸣。另一边儿,他自己拎包去了趟研究所的纪检部门,塞了两张卡之后,若无其事地从纪检部门走出来的。每张卡里,都有七位数。   对方还敢收他的钱,张帅松了口气。   求人办事,不怕人收钱,就怕人不收钱。   张帅以为没事了。   他镇定自若地从纪检部门走出来,却看到,门口停了三辆警车。   两个警察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态度冷漠地出示了一下警官证和逮捕文书,就把他的手反剪到身后。   咔哒——   冰冷的手铐铐在张帅的手腕上。   张帅愣了一下,挣扎:“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抓我,我可是海洋工程领域的总工程师,马上就要升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了,上面可能还要给我授予军衔!!”   警察钳制着张帅的手微微用力,肩胛处火辣辣的疼瞬间让张帅惊呼出了声,怒目而视:“你们凭什么抓我?把你们上级找来,你们上司呢?我要见你们领导!!!”   “见我们领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警察把张帅摁在地上,张帅的脸和地面反复摩擦,粗糙的水泥地面很快就把张帅的脸刮蹭出来了好几道血痕,警察从口袋里拿出一摞纸,随手往张帅脸上一扔,“自己看清楚了!”   “……”张帅被摁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连鞋子都挣扎掉了一只,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押上警车时,他也没看清楚那几张纸上到底写着什么。   一个警察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帅,对上他疑惑茫然的眼神,大发善心地替他答疑解惑,道:   “剽窃抄袭人家海洋工程学教授的论文,而且是三篇论文,整个微博都炸了。别人称你一声总工程师你就敢答应?晚上睡觉不做噩梦吗?不心虚吗?”   听到警察这话。   张帅整个人浑身一颤。   完了,暴露了。   虽然他不明白这事是怎么捅出去的,可是看警察笃定的态度,张帅就知道这事闹大了。   “就算我抄袭,就算我学术剽窃,那也只是违反民事法律,姚凤鸣有资格去起诉我侵权,但是你们身为警察,没资格随随便便地用手铐铐我,还把我强行抓上警车!!”   “你几岁了张研究员?你发表那三篇论文后,有没有借着这三篇论文,去各个高校的海洋工程专业开高价讲座啊?你开一场讲座就要收人家整整一万块,你赚了多少钱?赚了多少不义之财?是不是触犯侵犯知识产权罪了?”   一瞬间。   张帅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和理智,五雷轰顶。   坐在警车副驾驶上的警察嘲讽完了张帅,手里拿着根烟,和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察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总工程师了,听说姚教授不久前在研究所被人打了,现在还不确定是谁打的人。照我看,这个凶手,不如从张帅身上找线索!”   张帅手被手铐铐着,连带着他两条胳膊都麻了。   他坐在警车后座上,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看守在中间,呆呆地看着自己崭新的皮鞋。那是他成为总工程师后,下面谄媚讨好的一个三级研究员送的,据说是意大利手工皮鞋,一双就要六位数。   他以为,他未来的人生,就会像这双皮鞋一样,是滔天富贵,是花团锦簇。   可是现在,似乎完了……   一切,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从今天起,他这个总工程师要彻底沦为阶下囚了,他在海洋工程学界,在海洋工程研究所的地位,要彻底天翻地覆了。   这天,变了。 第381章 助理更迭   张帅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因为他侵犯知识产权的罪名并不重,而涉嫌故意伤害姚凤鸣的案子目前还在立案侦查中,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在张帅录了口供做了笔录之后,就暂时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联系好了律师后,二话不说先打开微博,甚至不用刻意去找和自己有关的帖子。   因为热搜前十,有近一半的热门话题都挂着他的名字。   薛深的几条澄清微博一发,舆论风向大逆转。   而疑似姚凤鸣小号的@YFM,更是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涨粉十五万。喜欢吃瓜的网友,从薛深的微博爬到@YFM这个微博上,顺藤摸瓜地把@YFM给关注了。   再一看张帅的微博下边——   他那条让薛深给他一个正义的微博,之前还特意被他设置了微博置顶。眼下,那条微博直接被网友骂到了上百万条评论。甚至有人截图“张总工的小迷弟”的微博,质问张帅这是不是他的小号。   张帅的私信,以每分钟几百条的速度不断增长。   张帅赶紧关了私信,又把微博评论区给关了,设置成了关注七天才可以评论。   然后。   张帅想了想,发了一条道歉微博。   海洋工程张帅v:“对不起。”   只是这一次他的道歉微博刚发出来不到五分钟,就有大量的网友涌入,疯狂群嘲。   『花无百日红,人贱真不同。』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这玻璃碴子只能反光了。』   『你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那么能装?』   『您爸妈可真幽默,要不然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笑话的?』   『对不起?你剽窃别人论文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愧疚?你成为总工程师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愧疚?你让人把姚凤鸣教授按在地上毒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愧疚?你让薛律师给你一个正义的时候怎么又不觉得愧疚了?』   『……』   张帅眼前一黑。   脑袋里嗡嗡的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又绝望。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苦心孤诣地伪装了几十年的温和儒雅的学者人设,在今天这个热搜漫天飞的日子里,悉数崩塌。   生平第一次,张帅感觉到了慌不择路,有一种已经濒临绝境的感觉。   张帅咬了咬牙。   他不甘心。   他打了个电话给他岳父,“岳父,能不能请你帮我找一个擅长危机公关的人,帮我写一篇引导性强的微博小作文。在法庭上,薛深所向披靡。可是在微博这个舆论的阵地上,他未必就能如鱼得水,我……”   张帅的岳父一直没说话。   “岳父,爸……您在听我说话吗?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张帅不太确定地问。   “瞎胡闹!张帅,我当年把女儿嫁给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政治眼光,你一向聪明,擅长把握舆论风向,这一次怎么蠢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救药。”张帅的岳父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种痛心疾首的味道。   “爸……”   “别叫我爸,你还有脸在微博上发小作文?去看看你的微博吧,现在别说是小作文了,你的微博大号,连个赞都点不了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帅再打过去,他岳父那边就一直显示占线,显示正在通话中。张帅知道,他被自己的岳父给拉黑了。   “该死的老东西!不识时务!!”张帅低咒了一句,想到老东西刚刚跟他说过的话,张帅狐疑地打开微博,却震惊地发现,微博上显示——   因为他违反了微博社区公约,他的微博被封号了。   连带着“张帅超话”、“总工程师张帅超话”、“海洋工程研究所张帅超话”、“张总工超话”等七八个和他有关的超话,都被封了。而超话里的大主持人、小主持人,也都根据违规的程度,被封号或者是被禁言。   张帅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手机从手指间滑落,掉在了他脚边。   张帅却连去捡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完了。   警察没有拘留他,因为他犯的罪名达不到拘留的程度,只要在警方需要的时候,随传随到就可以了。可是张帅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夜晚,一瞬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他已经是过街老鼠了。   *   一整个晚上。   全网乱得一塌糊涂。   整个丽城,整个海洋工程学界,都乱了套。   而薛深这边跟没事人似的,还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跑步。   “哥,都解决了。”季然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薛深从跑步机上走下来,接过季然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季然又去买了两瓶水,等薛深短暂地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出来,递了一瓶水给薛深,自己拧开一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小半瓶,“张帅抄袭的事,你不是要代理姚教授著作权的案子,帮姚教授打官司吗?我在整理案卷材料,查一些和著作权专利权有关的法条。”   现实中的律师和律师助理,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律师那么轻松。   电视剧里,律师一打官司,就在法庭上背诵法律条文,跟小学生背课文似的,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胜诉了。   在现实中是不同的。   一个案子,可能涉及到民法、公司法、破产法、著作权法、专利法、刑法、反垄断法甚至是民事诉讼法等等。律师也不是百科全书,更不是最强大脑,不可能把所有的法律条文都背得滚瓜烂熟。   法律人,学的是法理,而不是背法条。   而薛深接的案子类型杂,数量多。季然作为助理,就要提前帮他收集整理好相关的法律法规,甚至是各种司法解释和各部门的专项规定。   “不用整理法条和材料了。”薛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动作不疾不徐的,“这官司不用打了。”   “也是,张帅兵败如山倒,这时候人人喊打,过街老鼠一样,而且证据确凿,他哪里还有站得住脚的证据,能打赢这场官司呢?”季然笑了笑,估计这个时候,都没人敢接张帅的案子。   “嗯。”薛深言简意赅,“有这个时间,不妨关注一下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季然问。   薛深说:“张帅的手机。那次车祸,他被肇事司机开车撞飞了出去,浑身是血,头破血流地倒在血泊里,可是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120,也不是去看肇事司机的特征,而是吊着最后一口气,把手机格式化,恢复出厂设置,这是为什么?”   季然做了几年的法官。   政治敏感度很高。   薛深一说到这事儿,季然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手机里是不是有……”   “查查吧。”薛深也不确定。   “好,我尽快去查清楚。”季然点点头,说道:“还有个事情,等到年底律所年会之后,你的新助理人选……”   像季然这样的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薛深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律师助理。   他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的。   “你有合适的人选了?说说看。”薛深拿着手机,在回复邮箱里几个客户发来的邮件,随口问道。   “叶俏,她今年也读大四了,没什么课,明年秋天就要毕业找工作了。她之前一直在咱们君璟实习,办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并且严谨妥帖,和团队里其他实习生合作得也不错,很有团队意识。”季然看着薛深。   薛深定定看他一眼,“我记得,她应该是保研了,要读研的吧?”年级前几的学霸,肯定是能拿得到保研资格的。   “她放弃了保研资格。”   “为什么?”薛深直觉不对,若有所思地看着季然。   季然没正面回答薛深,“她拿到了好几家顶尖红圈所的offer,还有500强企业的offer,不过她都拒绝了,最后选择了君璟,想要来面试你的助理一职。”   “行,我知道了。”薛深点点头,“再说吧。”   薛深没再和季然多说什么。   晚上,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   薛深买了点东西,去医院看望姚凤鸣。   -   无CP。   叶俏不是女主。   没有女主。 第382章 薛深直播   薛深到医院的时候,姚凤鸣在刷牙,因为身上有伤,他的动作很慢很滞涩,小陆想帮忙,却被姚凤鸣断然拒绝,“我自己来。”   看到薛深来了,姚凤鸣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出去,嘴角还有血丝,“薛律师来了,等我下。”   “薛律师您坐您坐。”陪床的小陆赶紧给薛深搬了个凳子,他可是彻底被薛深昨天露的那一手给折服了,态度毕恭毕敬的,问:“我现在要下楼去买早饭,薛律师想吃什么?”   “我吃过了,谢谢。”   “好的。”   小陆拿着钱包钥匙走后,薛深问姚凤鸣,“姚教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上做了检查,医生说颅腔里有血块,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身上的伤没事了。”姚凤鸣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份文件,“薛律师,你在文件末页签个字。”   薛深拿过来一看。   是姚凤鸣几项发明的专利申请材料。   签了字,他就是这几项发明的专利权人之一了。   姚凤鸣随随便便一项专利。   每年的专利授权使用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他对金钱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大多拿去供贫困学生读书,捐献给研究所购买科研设备,所以他手里并没有什么存款。   这也是为什么,薛深打舆论战时,在微博上几乎是一呼百应。那些被姚凤鸣资助过的贫困学生,甚至是双手举着身份证录视频,含泪控诉张帅的恶行,替姚凤鸣申冤!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帮了我这么多,这是你应得的。”姚凤鸣把文件和钢笔推到薛深面前,“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就只能把这笔钱写在我的遗嘱里。”   姚凤鸣态度坚决。   替人消灾,拿人钱财。这时候要是再推辞,就有点不识好歹了,“谢谢姚教授。”薛深接过来,在文件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姚凤鸣笑瞥他,“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能报答你的方式了。我身无长物,不像冷凝和张帅他们,手里存款无数,我也瞧不上那些个舞文弄墨的玩意儿。世间科学,唯有理科才是人间正道。”   理科才是人间正道?   行。   学文科的薛深不急不躁的,也没恼,挺好奇地问了一句:“姚教授,您是对文科有什么偏见吗?”   “薛律师,我并不是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姚凤鸣摸了摸手臂上的纱布,开口说道:“就写论文来说,理科的论文必须要有数据和实验支撑,文科的论文却可以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空谈理论。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不。”   薛深微抬了下眉眼,回:“我想向您证明,文科,也是有充分事实依据的。”以他学的法律专业为例。   【叮!】   【触发新任务:说服姚凤鸣。】   【任务奖励:1、黄金宝箱*1。2、张帅手机格式化背后的秘密*1。3、一段时长3分14秒的视频。】   薛深:∑(°Д°;≡;°д°)   薛深在心里问系统:“这个三分钟的视频,是做什么的?”   【系统每隔一段时间,会随机给宿主推送一段视频。有视频,就意味着有大案发生。宿主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案子,是否愿意插手。】   薛深点点头表示懂了。   这不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从天空中掉落的太阳光吗?   ……   “薛律师,你想怎么证明?”姚凤鸣佩服薛深的公关能力和应变能力,但是,他对文科固有的偏见,绝不会因为对薛深的敬佩,而轻易被改变。   薛深微微偏头,微笑着在姚凤鸣的病房里环视一周,“您介不介意,我在您的病房里,开一场直播?”一来,姚凤鸣在研究所被人打到住院,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多方关注,需要姚凤鸣出来说几句话。二来,他的张三普法直播间,也很久很久没有开过了。   最近几个月,接踵而至的几个大案子,几乎让薛深忙到自闭。   “好啊。”姚凤鸣点头,一直听说薛深的普法直播,连一些觉得法律枯燥无味的人,都喜欢看,像脱口秀一样,他也正有这个意思,想看看薛深的本事。   见姚凤鸣答应了。   薛深就在他几个社交账号上,同步发了一条直播间的链接,和一个直播时间。   他要开一场直播。   *   外面。   薛深要开直播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王婉容和沈语,正坐了辆出租车,在往医院赶。   他们是来看望姚凤鸣的。   毕竟,王婉容学的是海洋工程专业,当年的那件事发生前,在专业领域,也得过姚凤鸣不少的指导。哪怕是王婉容被褚冷凝陷害,差点毕不了业的时候,也是姚凤鸣心怀不忍,拉了她一把,她才能顺利拿到博士学位。   因此,这一趟,王婉容是肯定要来的。   听说薛深要直播,王婉容十分震惊,“薛、薛律师要直播?你……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是他自己说的要直播,千真万确。”沈语也很崩溃。   “我艹……薛深这心理素质和定力,是真的强大。”昨天薛深一连发了四五条微博,刚刚闹得全网震惊。只一个晚上,薛深的微博就涨粉五十万,都是来吃瓜,在线蹲一个新瓜的网友,昨天晚上微博都崩了,薛深这个时候开直播,那不就像动物园里的金丝猴和大猩猩一样,被人围观吗?   好半晌,王婉容才开口:“这就是社交牛逼症吧。”   她社恐。   恨不得以后和沈语办婚礼的时候,让沈语一个人站在台上。   沈语拍拍她的手,“知道薛深在外边有个什么外号吗?”   “什么?”   “疯子,薛疯子。”沈语说。   薛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哪怕手里是一把烂牌。   他也能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证据和细节,去原地反击,出奇制胜。   王婉容没有说话。   *   薛深的直播刚一开始。   大量吃瓜网友疯狂涌入。   薛深直播的A平台瞬间崩了。   BCDE几个平台高兴坏了,瑟瑟发抖但还跃跃欲试,纷纷公开@薛深。   B平台:“诚邀薛律师莅临指导。@薛深v”   C平台:“张三老师来看看我们鸭。@薛深v”   D平台:“薛老师~来玩吗?@薛深v”   E平台:“薛老师薛老师,我们平台新买了一批最先进的服务器,我们平台的所有程序人员和技术人员,随时欢迎薛老师来检查工作。@薛深v”   不为别的。   薛深直播一次,能给他们平台带来的流量和收益,没有人会不眼红。 第383章 狂徒张三   薛深:“……”   A平台也不甘示弱。   等了一会儿,网修复了。   直播开始——   薛深和姚凤鸣的脸,同时出现在大屏幕上。   『姚教授也在?』   『意外之喜!姚粉狂喜!』   『姚教授的伤怎么样了?』   『姚凤鸣老师头上和手上还都缠着绷带,张帅那个王八蛋,真缺德!』   『……』   姚凤鸣常年泡在实验室里,并不太适应暴露在镜头前的感觉。他的镜头感很一般,但是作为一名科学家,他脸上严谨且肃穆的表情,让人很难不萌生出对科学家的好感来。   他简单地和网友说了几句自己的病情,自己对薛深的感激,自己对广大网友仗义执言的感激,随后就走到了镜头外,把场面交给了薛深。   甚至有网友在弹幕里打赏了一个花园城堡,并@薛深——【薛老师,我们上午语文考试,我写作文的时候引用了薛老师还没说过的一句名言,能不能麻烦薛老师直播的时候念一下这句话,我们语文老师要是追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看得薛深哭笑不得。   给这位网友念完了自己没说过的一句名言后,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不断增长,疯狂@薛深,让他讲几个普法的小段子,直言薛深这每天一个的入狱小技巧,听着比榨菜还下饭,一天不听浑身都不舒服。   “既然姚教授现在还在医院,我现在在姚教授的病房里开的直播,那我就讲一个医院的小案例吧。”薛深没有准备,临场发挥,想了想,随口说道:   “在医院里,有五个人等着器官移植。”   “其中,有一个人心坏了,有一个人肺坏了,一个人肝坏了,一个人脾坏了,一个人肾坏了。”   “张三从旁边路过,医生对他说:‘小伙子,你过来一下,你身体怎么样?你看你要不要发挥一下人道主义情怀,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   “张三的智商只有60,这五个等待器官移植的人智商都有180,并且都是国际顶尖名校的毕业生。”   “那么,请问:能不能牺牲一个弱智,而选择救助五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这是否符合我国刑法的立法宗旨和原则?”   弹幕有短暂的沉默。   『这个问题好熟悉。』   『对!两条铁道,左边的铁道上绑着一个人,右边的铁道上绑着五个人。现在,有一辆火车快速驶来,火车无法停止,铁道上的六个人被锁链锁住,短时间内无法开锁。而你是一个扳道工,可以通过扳道,选择是牺牲一个人拯救五个人,还是选择牺牲五个人拯救一个人。你要怎么选择?』   『那肯定是选择牺牲一个人,拯救五个人啊。五条人命,再怎么说也比一条人命值钱吧。』   『不对不对,如果那个人是智商290的天才,而那五个人是智商为0的智障呢?』   『啊这……』   『……』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有说应该救一个人的。   有说应该救五个人的。   也有人觉得,这两种说法好像都不太对。   等弹幕吵得差不多了,薛深戴着耳机,把麦克放在耳边缓缓开口:“我们不能通过牺牲一个弱智的方式,用弱智张三的器官,拯救五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   “因为,人和人的生命不能比较。”   “一个人和一头猪的生命,哪个价值大?当然是人的生命。所以当一个人在荒漠中饿了七天七夜,快要饿死了的时候,他吃了三头大熊猫,两只金丝猴,还有五只剑齿虎,这构成紧急避险,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可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生命,哪个价值大?这里,我们刑法学的观点认为——无论是贫是富,是弱智还是聪明,人的生命是不能进行比较的。”   “如果生命可以比较,直播间里在看直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成为那个智商60的张三。”薛深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他这话一说完。   马上就有人表示不服气。   『薛老师,我在国际权威机构做过智商鉴定,我智商有120呢,高于正常人水平。』   『对啊对啊。』   『我又不是智商60的人,再说了智商60也确实就是弱智,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能创造价值。』   『虽然我不赞成楼上的说法,但是我觉得,我的智商还是高于60的。』   『薛老师,您说的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被反驳,被人所不理解,薛深也不恼。   他拿起保温杯,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反问:“你们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很高?”   “那我告诉你们,并不。”   “爱因斯坦的智商高达278,据说他已经开发出了人脑20%的潜能。而人类的平均智商是115,只开发出了人脑3%到9%的潜能。而狗的智商是40左右。”(摘录自百度百科)   “那么,爱因斯坦看我们普通人,就像普通人看狗一样。”   “在爱因斯坦眼里,你们可能连智商60的张三都比不上,那不就是弱智吗?”   薛深弯了弯唇,笑瞥镜头。   整个直播间一片哗然。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没毛病。』   『也是,刑法确实是在保护多数人。』   『如果生命都可以作为法益来衡量,那么普通人将会被特权阶级所物化,成为特权阶级的牺牲品。』   『说的好!』   直播间镜头之外的姚凤鸣,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薛深,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苍老与沧桑。沧桑的背后,有转瞬即逝的震撼。   寥寥几句话。   薛深带给他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   理科,更多的是理性的科学与实验。虽然有理有据,可更多体现在对客观事物的认知上。   而文科对主观事物和人思维理念的作用,永远是理科所不能替代,无法比拟的。   【姚凤鸣好感度+10】   听到系统的声音,薛深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话对姚凤鸣的内心有所触动了。   薛深余光瞥了一眼病房窗外空地上的一口井,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出来了另一个小案例,说道:   “第二个案例。”   薛深像有一种魔力。   他一开口。   直播间里在狂刷弹幕和礼物的人,瞬间停了下来。   从混乱无序,到秩序井然。   只用了短短三四秒钟。   “从前,有一个洗浴中心。洗浴中心的老板在院子里私自打了两口井。”   “注意——他不用自来水,也不用市政用水,而是自己私自找人挖的井,用来偷水。”   “我的问题是:洗浴中心的老板这种行为构成什么?是否触犯法律?是违法还是犯罪?如果犯罪,他构成什么罪名?应该怎么处理?”   -   困。   我开通了个抖音。   叫:番茄作者凤凌九霄。   刚开始玩,很多功能不太懂,可以关注我一下~   发了个码字视频。 第384章 挖井犯罪   直播间众网友:???   『挖井违法吗?』   『挖井犯罪吗?』   『挖井井,坐牢牢。』   『本人学法律的,大二,刑法90+,薛深老师算是我的师兄,挖井犯什么罪啊?肯定是无罪。』   『顶楼上。』   薛深:“擅自挖井,构成犯罪。”   薛深:“构成的是刑法里的非法采矿罪。”   弹幕炸了。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因为挖井在众人眼中,是一项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现代人大多数住在城市,哪怕是在农村,家家户户也都通了自来水,要么是去山上干净的溪水里打水,很少需要自己动手打井的。   可即便如此。   打井构成犯罪?非法采矿罪??   这怎么可能呢。   大多数人觉得,这已经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薛律师,你确定……打井构成犯罪吗?”边儿上的姚凤鸣没忍住,走过来,问了一句,眉心微微拧起。如果薛深是为了博人眼球,用犯罪做噱头,而故意这么说的,那实在是有些误人子弟。   因为。   在薛深的直播间里,不止有来看张三脱口秀的,还有买了《薛深刑法笔记》,在学刑法备考司法考试的。   薛深胡言乱语一句话。   很有可能,让这些真正需要学习正确法律知识的人,被误导,被带歪、带偏。   【姚凤鸣好感度-5】   【姚凤鸣好感度-2】   “当然。”薛深抽空回了姚凤鸣一句,手里转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笔,在直播用的平板上微微一点,同时共享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刑法》第343条——   非法采矿罪。   『非法采矿罪???』   『刑法里有这个罪名吗?靠……还真有。我学了几年的法律,还真没见过这一条。』   『冷门罪名,不常考的。』   『……%&#%@%&@』   『可是,非法采矿罪和我挖井有关系吗?挖井是非法采矿吗?这……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附会了?』   众人并不是不信任薛深。   而是这个罪名,和这个案件事实。   听起来太荒谬,太不可思议。   “你们在超市里买过水吗?”   众人在弹幕里纷纷开口——『当然买过。』   “那么,”薛深顿了顿,眉梢微微舒展,“你们买的水,叫什么水?”   『农夫三拳,矿泉水啊。』   『对啊,矿泉水。』   『矿泉水和非法采矿有什么关……等等,矿泉水,矿泉,矿……这,矿泉水的矿,该不会就是非法采矿的矿吧?』   『……卧槽!惊了!!!』   『学到了学到了。』   薛深拿着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水,杯子空空如也。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薛深手里的保温杯,“茶可以吗?”   薛深微微愣了下。   是姚凤鸣。   他这种国宝级的大人物,可从来没有屈尊帮谁倒过水。别看姚凤鸣平时都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怎么社交也不怎么出现在镜头前。但是每年年底春节前,省里市里的大领导都要亲自买东西,上门来看看他的。   姚凤鸣盗窃危险物质那件事爆发出来前,他随便撩撩眼皮,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鞍前马后,为他赴汤蹈火。   “喝茶还是白开水?这里没有手磨咖啡,速溶的不太好喝,绿茶行吗?”见薛深不说话,姚凤鸣又问了一句,姿态放得很低。   比起薛深开直播前,姚凤鸣说“理科才是人间正道”时的理直气壮,现在的姚凤鸣对薛深的态度,可谓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白水就好,谢谢姚教授。”薛深很礼貌,但是脸色镇定自若,也没诚惶诚恐的。   【姚凤鸣好感度+10】   【姚凤鸣好感度+10】   “?”薛深歪头,试探着又说了一句:“要热的。您身上还有伤,小心点。”   【姚凤鸣好感度+5】   “……”闹了半天,这位姚大教授喜欢的,是把他当普通朋友处的人,而不是事事诚惶诚恐、拘谨且不自然的模样。   姚凤鸣走后。   薛深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镜头前。   直播间里,有薛深的粉丝,就会有嫉妒薛深或者是不喜欢薛深的人。   看到姚凤鸣亲自帮薛深倒水,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   『这薛深和耍大牌的十八线明星和网红有什么区别?』   『不尊重前辈。』   『姚教授都快要六十岁了,还让姚教授帮他倒水?他居然敢?这也好意思的吗?』   『呵呵,垃圾薛深,退了退了,不看了。』   好在。   直播间里,还是有一些比较理智的网友在的。   『垃圾骂谁呢?』   『薛深来医院,是为了谁来的?』   『从姚凤鸣被判死刑,到昨天姚凤鸣被网络暴力,再到姚凤鸣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被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甚至有人一脚一脚地往姚凤鸣教授的脑袋上踢,帮姚凤鸣教授出头的是谁?帮姚凤鸣教授申冤的是谁?帮姚凤鸣教授打赢舆论战的又是谁?是薛深,都是薛深。』   『我真是搞不懂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张三老师做了这么多,难道前辈主动想帮他倒一杯水,他就非得诚惶诚恐地跪下谢主隆恩吗?』   薛深一目十行地扫完了评论,态度很温和,“好了,大家各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都先不要说了。一会儿姚教授要是回来了看到这些评论,他会难过的。我和他算是忘年之交,我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   一句话,高下立见。   这种时候。   双方剑拔弩张,矛盾冲突尖锐。   无论薛深偏帮哪一方,都难免会惹得一身骚。   帮那些替他说话的人,另一方肯定会说他不尊重前辈。   要是帮那些黑他的人,那么只会让他自己的粉丝寒心,甚至是脱粉。   虽然薛深是律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但是只要是个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就不可能完全活在真空中,不接触舆论,不接触网络上的人。   尤其是薛深的职业,就更注定了他需要舆论,需要热度,需要粉丝。   这是他在遇到困难时,发声的平台。   薛深一开口。   直播间里的人总算是安静下来,无论是听进去了薛深的话,还是心怀不甘心里在骂薛深。至少,直播间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那我们开始讲下一个案子吧。”薛深把屏幕共享关掉,把镜头重新对准自己,他授课或者直播的时候,不喜欢只用语音,而是喜欢开视频,因为他盯着镜头,让直播间里的人觉得他在看他们,直播间里的人就会下意识地更集中注意力,加倍认真地去听他在说什么。   这是心理学的作用。   薛深说:“有一天,张三去野生动物园附近蹲点,偶然听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说,有二十只老虎,二十只狮子和二十只豹子从动物园里跑了出来。”   薛深:“但是,动物园里的人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一直瞒报,隐瞒不说。”   薛深:“张三想了想,就去劝他的情敌,正在准备国家司法考试的李四,让李四去动物园旁边走一走,伴随着野兽的叫声,背书会记得更加牢固一些。”   薛深:“李四听信了张三的话,带着自己的《薛深刑法笔记》去野生动物园旁边背书。结果,李四碰到了两头狮子,他灵机一动,想和狮子讨论刑法,结果狮子把他给咬死了。”   薛深:“那么……请问,张三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如果构成,他触犯的是刑法的哪一条罪名??” 第385章 公共场合   『这个不构成犯罪吧?』   『这是刑法232条的故意杀人罪吗?』   『不对吧,是李四自己去的野生动物园,又不是张三把他绑过去的,凭什么说张三犯罪啊?』   『肯定不构成犯罪。我是律师,犯不犯罪我一看就知道了。』   这条弹幕一出来。   下面马上有网友,用同样格式的句子回复他,还专门@了这个网友。   『我是电工,哪里漏电了我一摸就知道。』   『我是厨师,客人想吃什么菜我一问就知道了。』   『我杀了十年的鱼,鱼多重,我一称就知道了。』   『……』   弹幕吵吵嚷嚷了半天。   也没吵出个最后的结果来。   薛深一直没说话。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直播间里的网友,很快把目光聚焦到了他身上。   薛深懒懒地伸手拢住一个哈欠,骨子里的随性让人忍不住去看他,但是眉眼间又有着在法庭上进进出出,和公检法等体制内的人打交道所独有的一身正气。这个人,无论是放在什么场合,都让人难以忽视,是天生的发光体。   “张三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薛深给这个案例做了定性,刚刚打哈欠的时候窝在椅子里跟没骨头似的,但下结论讲案例时,把本就笔挺的脊梁挺得更加笔直,态度严谨且认真。   『故意杀人?』   『这怎么可能?』   『可是张三什么也没做啊,他只是跟李四说了几句话,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杀人行为,又没递刀,又没开枪的,凭什么说张三就构成犯罪,而且是故意杀人罪了?』   『这个公平吧。』   薛深坐在椅子上,又说:“张三确实没有实质性的杀人举动,但,他在明知道野生动物园附近有数量巨大的狮子老虎猎豹等猛兽时,还极力劝导李四去动物园附近背书。”   “从客观上讲,如果没有张三的劝导,李四不会去动物园,张三的大力劝导和李四去动物园有必然联系。而李四身处猛兽的重重包围中,死亡的概率极高,并非小概率突发事件。因此,我们认定张三的劝导行为与李四的死亡有着刑法学意义上的相当性因果关系。”   “从主观上讲,张三和李四是情敌,在认识要素上,张三已经认识到了李四可能死亡的高度危险性。在意志要素上,张三有想要让李四死亡的犯罪意图。因此我们认定张三对李四的死亡,存在杀人的故意。”   “因此,张三构成故意杀人罪。”   薛深在直播。   病房外的走廊上,有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忙完了工作之后,偷偷在门口扒门缝看薛深直播。   过程中,那些只在网上看到过薛深照片和视频,但没见过薛深的人,心底对薛深的印象逐渐丰满起来。   “不过,”薛深瞥了眼门口围观的人,朝他们礼貌地轻轻颔首,继而看向直播间里的弹幕区。   弹幕区里,有一条点赞量最高的问题——【如果说一句话就可能导致故意杀人罪,那么我以后劝我的朋友去做什么,如果他听我的劝去做了这件事,并且刚好死了,那岂不是说我很容易触犯故意杀人罪吗?这合理吗?】   “一句话,当然不至于导致故意杀人罪。”薛深顿了顿,语调抑扬顿挫,“我简单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张三劝李四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在心里希望过山车启动时,李四因为安全带断裂被甩飞出去而摔死。结果,李四在坐过山车时,安全带真的断裂了,李四真的摔死了。这个案子里,张三是不构成故意杀人罪的。”   “第二个例子,张三的爸爸王五(隔壁老王)是天文学家,张三从王五处得到准确数据,某天晚上七点会有陨石精准降落在省检察院门口。于是,张三让李四在晚上七点钟到省检察院门口等他,有重要的事和李四说。李四准时去了省检察院门口,结果真的被陨石砸死了。这个案子里,张三是构成故意杀人罪的。”   薛深扬了扬眉,笑:“大家体会到区别了吗?”   『明白了。』   『薛老板通透,懂了。』   『给大家科普一下:第一个案例里,过山车安全带断裂是小概率事件。并且,坐过山车的危险是我们生活中根据正常人标准可以容忍的危险,因此张三不构成故意杀人罪。而第二个案子,则有所不同。张三明知道陨石会降落在省检察院门口,这不是小概率事件。而陨石降落砸死人也不是我们生活中正常理性人可以容忍的风险,因此,案例二中的张三构成故意杀人罪。』   『不是,我、我就有一个问题——为啥案例二里面张三的爸爸姓王呢?』   『……』   薛深的习惯是——   讲几个案例,稍停顿五六分钟,给直播间里网友提问的时间。   这一次,就有网友问了薛深一句——『薛律师,我想报名司法考试,但是市面上只能买到你的刑法书,其他科目我不知道该跟哪个老师比较好,您有什么推荐吗?』   “有的。”薛深曾经在深厚法考,手里还有大量的股份。只是他平时低调,并不在公开场合提这些事。既然有人问到了,薛深也没藏着掖着,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给做了个几个简单的推荐,“有几家法考机构,我觉得还不错的……”   薛深说完。   有人问了薛深第二个问题,还蛮有意思的——『薛深老师,在公开场合当众强奸妇女,属于需要加重量刑的强奸。那么,如果张三在非公开场合强奸妇女,并且在强奸的过程中开直播,是否属于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妇女?』   “属于。”薛深点点头,答。   这个网友接着追问——『如果,张三开直播强奸,在自己的朋友圈公布了直播间链接,直播间不需要密码或权限即可随意进入。但是,直播间里在线网友人数为0。请问,张三的行为是否属于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妇女?』   其实,无论是不是当众实施行为,强奸妇女构成犯罪,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纠结。   可是强奸罪的基础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强奸罪加重犯的量刑,则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是死刑。   网友的问题一扔出来。   众人也懵逼了。   『这个问题……』   『直播间没有人,人数是0啊,又没有人看到,肯定不能定性为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妇女。』   『为什么开直播强奸要定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呢?』   『直播间≠公共场合吧。』   薛深一手敲着平板,切换屏幕共享功能,把刑法236条【强奸罪】打在屏幕上,他另一只手摁了摁耳机,语调轻缓,回道:   “首先,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的特征是——对受害者的内心伤害更大,更罔顾伦理道德,性质更加恶劣。开直播强奸完全符合公共场合当众强奸的所有特征,因此可以将开直播强奸扩张解释为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就好像青天白日杀人,比月黑风高杀人更恶劣,这个道理是一样的,薛深半点也不迟疑,表述流畅,逻辑清晰,“所以,在直播间强奸与在公共场合强奸的法律效果相似。”   “其次,即使直播间里的实时在线人数为0,依然构成在公共场合强奸。”   “知道为什么吗?”薛深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 第386章 录音欠条   “其一,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不需要确实有多人在场,只要是公共场合,只要是有不特定多数人随时可以自由出入的场合,就符合这一加重量刑的构成要件。”   “其二,张三把直播间的链接放到了自己朋友圈,并且不需要任何限制和密码,就可以随意进入直播间。”   “因此无论直播间里有没有人在线观看,张三的行为都构成在公共场合当众强奸,应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是最高死刑。”   又有几个网友在直播间里问了问题。   薛深像个百科全书。   来者不拒。   无论对方问的是哪个部门法的问题,他都能在十秒之内给出答案。   甚至有人问到了法国的民法,薛深也能说上几句。在他这里,根本没有专业壁垒一说。   直播快要结束的时候,薛深翻看着弹幕区网友的问题,从众多问题和留言中,又找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   『薛深老师,求你帮帮忙,我真没办法了。我有个喜欢赌博的老赖舅舅,总来我们家找我妈借钱。我不愿意借,我妈还骂我丧良心,后来我舅舅撒谎说他要盖房子,我妈就偷偷把我存在她卡里的十万块钱拿给我舅舅了,钱要不回来,还没有欠条,打官司都打不了,我有工作上的调动,急需这十万块钱应酬,怎么办啊?』   直播间里的网友众说纷纭。   说什么的都有。   『集美你好惨。』   『真糟心。』   『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十万块,能拿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了,隔着亲戚关系,而且又没有证据证明钱是舅舅借走的。真要打官司,恐怕妈妈那里还要闹得个天翻地覆。这事儿可不好办,麻烦啊。』   岂料薛深并不觉得难办。   他脸上还挂着一抹轻松且温和的笑,清了清嗓子,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打趣道:“你舅舅应该没在看我直播吧?”   『他喝醉了,这会儿应该在家里打我舅妈呢。』   听到有家暴行为,薛深皱了皱眉,挺反感的,他扬了扬声音:“你这样,按我说的做。”   『好的好的好的,薛深老师你等一下,我马上拿个本子记,你说什么我记什么,拜托了。』   等了一会儿。   薛深坐直了身子,道:“我们先做一个假设:你叫张三,你舅舅叫李四。”   “你给你舅舅打一个电话,说:喂,你是我舅舅李四吗?我是张三。”薛深手转着笔,瞥着镜头,怕有人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意图,解释道:“这里是确认双方身份,一定要尽量称呼全名,必要的时候可以带上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但是注意,不要说得太刻意,避免对方对你的动机起疑心,察觉到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纯。”   直播间里的网友啧啧称奇。   原本,他们知道薛深直播的老规矩,就是直播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这一次的直播,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五十分钟,马上就要结束了。   有不少网友给薛深刷了个告别礼物,就准备逃之夭夭了。   听到薛深这番话。   瞬间停住按向【退出直播间】键的手。   “第二步,和李四寒暄几句,拉近关系,如果可能的话,向李四示好,先不要提起借钱还钱的事,进一步让他放松警惕。”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在法庭上的证据类型,也在不断的丰富。   录音证据。   作为民事庭审的一种关键证据。   往往有着超乎想象的作用。   『……』   『薛深:我能让自己犯罪,我也能让自己无罪。』   『然后呢?』   『薛深你讲快点!从前有个作者叫凤凌九霄,此人因为写文太慢被读者打死了,你也想被直播间的网友打死吗?搞快点,说下去!说下去!』   薛深说:“第三步,基于先前的示好,李四会受宠若惊并且缓缓松了口气,认为张三不是来催债的。这个时候,张三可以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上个月的某一天,你借走了我卡上的十万块钱,说是要盖房子。当时你要的着急,我妈特意去银行取了现金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能不能补一张借条呀?’”   网友表示不屑。   『薛律师,你在象牙塔里活得太久了。』   『你也太小看老赖了。』   『没用的。』   『这一波张三老师真的天真了,你说几句好话,老赖就能把欠条写给你?开什么玩笑啊。』   『就是,肯定不会写欠条的。』   『……』   薛深盯着直播间弹幕区里的弹幕半晌,一直没反驳,直到有聪明人评了一句——『薛律师这波问话处处都是陷阱,可真是心机(褒义词)』的时候,薛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回:   “在电话里提到欠条,张三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想让李四打欠条。”   “这是话术的一种。”   “其一,这段话我确认了借款日期、数额,并且确定了事由合法。李四最后是否真的用这笔钱盖房子我们在所不论,只要他和张三是这么说的,就够了。”   “第二,提到给的是现金,这一句我确认了付款方式,并且确认了借款的民事法律事实成立且生效,构成民间借贷法律关系。”   “第三,没来得及打欠条,这一句我确认了没有借条。但是民间借贷不是要式法律行为,不需要特定的法律形式,所以没有欠条,不影响这一法律关系的成立和生效。”   薛深不紧不慢地摆弄了两下耳机线,挑了挑眉:   “现在,依旧没有欠条。”   “但是现在,我有能证明借款关系存在的证据了。”   “我……不需要欠条了。”   直播间的弹幕区里,清一色的一片【66666666】、【2333333】、【卧了个大槽】、【这尼玛也能行?】。   网友都震惊了。   向薛深求助的那个网友,当场在直播间里给薛深砸了一千块钱的礼物,连发了三四个跪地感恩的表情,激动得快哭了——『谢谢薛深老师,谢谢薛深老师,实在是太感谢您的帮助了!坦白说我来看你直播的时候,根本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为在你之前我找了身边好几个律师,律师也和我舅舅交涉沟通过好几次,都一直僵持不下,没办法解决,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就是我这场普法直播最大的价值。”薛深不骄不躁,并不居功自傲。   只不过,被薛深帮助到的那个网友,是个很知恩感激的人,给薛深留言说道——『薛深老师,我在“饿了么”平台给您点了一些早茶,“饿了么”送餐快,您刚刚说了在医院,我就把收货地址写成是医院了。』   薛深真诚致谢。   又有网友问他——『薛老师,如果我们这个直播间里有犯罪分子,利用从你这里学到的刑法知识去犯罪,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你觉得你是这个犯罪分子的帮助犯吗,你构不构成传授犯罪方法罪,是否需要为了该犯罪分子的行为承担刑事责任?』   这个问题很尖锐。   也很刁钻。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满盘皆输,让薛深之前在网友面前营造出来的出圈人设,全面崩盘,人设崩塌。   所以,哪怕薛深想要下播了,也不得不先把这个问题回答完,回答好。   “如果我想变成人渣,我比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更具备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我内心里充满了大量的张三,所讲述的每一个案件里的犯罪嫌疑人张三,本质上,都是我内心一个个张三的缩影。”   薛深说着说着,又笑了,语气温和:“如果我真的想犯罪,我一定可以实施完美犯罪,让你抓不到我。即使你抓到了我,我也不构成犯罪。即使我构成犯罪了,我也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在法律上,有罪≠有责。   “不过嘛,”薛深话锋一转:“我们是有理性的人,需要在自己心底设置一道阀门,一道高墙,一把重锁,控制住内心最幽暗的深处那一个个张三,不让他们跑出来,为祸人间。”   “如果只因我讲了刑法,我就构成帮助犯,就构成传授犯罪方法罪。那么……以后要是有人买了菜刀去杀人,那卖菜刀的人也要定故意杀人罪吗?甚至于,我可以合理预估,未来你买一把锤子,都没有人敢卖给你。”锤子,也有可能是犯罪工具啊。   静。   整个直播间,瞬间一片寂静。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说得好!   这是整个直播间里,所有人的心声。   【叮!】   薛深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第387章 危机四伏   【任务完成:成功说服姚凤鸣。任务奖励:1、黄金宝箱*1。2、张帅手机格式化背后的秘密*1。3、一段时长3分14秒的视频。】   【是否开启黄金宝箱?是!否!】   薛深:“开启。”   【已开启宝箱。】   【宝箱内物品:紫晶币+10,蓝晶币+2。提示:1绿晶币=10蓝晶币=100紫晶币。】   “系统商城购买东西,不是用积分的吗?水晶币是用来做什么的?”薛深下了直播后,不懂就在心里问系统。   他甚至不好奇系统是怎么判定他说服了姚凤鸣的。   因为,姚凤鸣主动提出要帮他倒水的那一刻,薛深就知道,他成功了。   系统秒回薛深——   【积分是用来买东西的,水晶币是用来把虚拟视频兑换成实体视频的。】   “实体视频?”薛深微微一愣。   【是的。每次有重大案件发生前夕,系统会随机给宿主推送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就是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   【是在案发前根据视频找到受害者,去拯救受害者,防患于未然;还是在案发后根据视频找到受害者,去打官司,亡羊补牢。一切,都由宿主自行决定。】   【系统的视频仅宿主一人可见。水晶币的作用,是把仅宿主可见的视频从系统里导出,转化为所有人可见的视频,也即——实体视频。】   薛深恍然大悟,他小时候玩游戏,也在游戏里见过记忆水晶、荣耀水晶什么的,知道水晶一听就很值钱,“多少块水晶币,能兑换一段视频?”   【1紫晶币,兑换一秒的视频。】   薛深:Σ(っ °Д °;)っ   一个紫晶币。   才能兑换一秒钟的视频???   他完成这个任务,可是开启了一个黄金宝箱,相当高级的宝箱。   可是,整个黄金宝箱里,一共就只有两块蓝晶币,和十块紫晶币,都折算成紫晶币也就是三十块紫晶币,看起来好像是很多,实际上只能兑换三十秒的视频。   薛深听了都觉得肉疼。   似乎是察觉到了薛深的心声,系统开口了:   【每十万块钱,可以兑换一块紫晶币。】   那就是说。   十万块钱,能兑换一秒钟的视频。   “…………”真金白银的钱砸下去,薛深觉得更肉疼了,他咳了咳,在心里对系统说:“我看一下那段三分十四秒的视频。”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多么金贵的视频,需要他砸下十万块钱,才能兑换出来一秒钟。   薛深面前出现一道铺满整个墙面的巨大光幕。   仅他一人可见的光幕上,很快出现了一段这样的视频——   网吧。   镜头缓缓拉近,对准了两个坐在电脑前的女孩儿。   左边的女孩儿披散着一头金色大波浪,指尖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着,在打lol(英雄联盟,网游)团战。   右边的女孩儿穿着一条黑色旗袍,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看气质与嘈杂喧闹的网吧格格不入。很明显,她是陪着打lol的女孩来的。   黑色旗袍女孩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镜头继续拉近。   薛深这才看清楚,她拿着手机,好像在玩消消乐,一款很好玩的休闲游戏。   一开始。   薛深还挺淡定的。   只不过,在看清楚那两个女孩的脸时,薛深彻底不淡定了。   “这不是……”薛深喃喃出声,道。   这不是王婉容和沈语吗?   左边的女孩披散着金色大波浪,在打lol,她玩的是法师,这是沈语。   右边的女孩穿着黑色旗袍,这是王婉容。   薛深见过王婉容几次,似乎每次见面,她都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只是旗袍上的花纹和款式有所不同。但是,她衣服的颜色从未换过,似乎格外偏爱黑色。   薛深的脸色不大好看,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她们两个卷入到什么案子里了?”   系统之前就说过。   有大案,系统才会推送视频给他。   在系统里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系统很高冷地没有回答薛深的话。   薛深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没再吭声,继续看他刚刚没看完的视频。   视频里——   有一个穿着米白色外套的高瘦男人,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镜头里,和身边穿粉T恤的矮胖男人窃窃私语地小声说着什么,视线不时地落在王婉容和沈语身上。   薛深会读唇语。   目光紧紧地盯着镜头里的两个男人,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紧接着,米白色外套的男人指着王婉容和沈语,说了一句:“把她们两个拖到网吧外面路边的草地上去,那边儿有一片灌木丛,没有监控。”   穿粉T恤的男人手里拎着瓶啤酒,单手一弹,就用手指头把酒瓶盖弹开了,力气绝对不小。粉衣男人仰头,往嘴里倒了两口酒,整个人晃晃悠悠地走着S型踱步到王婉容和沈语面前。   粉衣男人伸出肥硕的手,覆在王婉容的后背上,缓缓摸索,直至勾住王婉容的整个肩膀,“美女,加个微信吧。”   王婉容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眉眼间有淡淡的愁容。被咸猪手揩油的那一刻,哪怕她平时一向教养很好,从来不说脏话骂人,也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有病吗?离我远点……滚!”   这句话骂完。   王婉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粉衣男人半点没怜香惜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把王婉容从椅子上打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没爬起来。   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手指印,红红的,肿得老高。   脸上红肿得太严重。   以至于,王婉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怎么打人呢?”沈语丢开鼠标,甩开电脑椅站起身,她平时在健身房和拳馆练过,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谁给你的胆……”   “砰——”   沈语话还没说完。   她背后穿米白色衣服的高瘦男人,抄起一把椅子砸在沈语后背上。力道很大,分量不轻的实木椅子,砸得七零八落,一条椅子腿在地面上滑行出去了好几米远,到墙角才堪堪停下来。   沈语疼得当场惨叫出声,踉跄着倒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周围。   有匆匆跑出网吧的,有在吃泡面看热闹的,也有走到角落里拿手机打110的。   只不过,让薛深一眼就看到的,是一对一起来上网的小情侣。原本,这对小情侣窝在一把电脑椅里,女孩坐在男孩的腿上,在看一部恋爱题材的电影。   在王婉容和沈语挨打的瞬间——   小情侣中的女孩不忍心,站起身就要冲过去。   女孩刚站起来。   却被男孩死死地圈住腰身,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   意外发生了。 第388章 危机将至   “黑旗袍”和“金色大波浪”被拖拽到网吧门口。   一路拖行,两女踢打挣扎,好几台显示器和机子都打碎在地上。网吧老板吓得人都傻了,怔怔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提线木偶没了牵引线似的。   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半夜。   网吧门外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金色大波浪”被拖拽到网吧门口的吧台边儿上时,挣扎着,从吧台上拿了一瓶老式的绿瓶子啤酒。   混乱中,薛深看到——   那瓶酒不知怎的,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紧接着,酒瓶子被高高扬起,砸碎在了“金色大波浪”的头上,透明且冰凉的酒水混合着猩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而下,把酒吧门口的一块空地都染红了。   薛深心里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攥紧,直到攥出血来。   ……   镜头一转。   薛深只觉得眼前一花,系统光屏上的视频画面,很快从网吧到了一家大医院。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白墙,白色的床单,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有记者左手扛着摄像机,右手捧着一束花,手腕上还挂着个果篮,“为什么不让我进病房去慰问病人?”薛深猜测他指的病人,是受伤后的王婉容和沈语。   病房门口,有人阻拦:“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记者想了想,“这样,我不采访,也不带任何能录音录像的电子设备,我进去送花。”   “送花可以,你出示一下身份证件,报一下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再提供一下花店的联系方式,我们要跟花店这边确认一下你这束花的来源。”   记者皱眉,不理解:“看望病人还要出示身份证件?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权的。”   “那你可以不看啊。”   “……”记者妥协了,叹了口气:“那我这一篮水果,是我们家水果店自己卖的,自己打包的果篮,水果总没有问题吧。”   “你每个水果咬一口,我们验证一下水果有没有问题。”   记者:“……”   ……   ……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薛深有些烦躁,在心里问系统:“系统,视频里的内容,发生在什么时间?”   系统没回。   “薛律师,您直播结束了?”助理小陆出现在病房门口。   薛深嗯了一声,“姚教授呢?”   “哦,刚刚医生过来,我们带姚教授去复查了,好像是在拍脑CT,一会儿就回来。”小陆笑笑,说:“薛律师,你找姚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嘱咐姚教授这两天就在医院养伤,尽量别出去,尤其不要去网吧之类的地方。”薛深提醒了一句。   就是在这个时候,黑旗袍和金色大波浪出现在了薛深的视野里。   黑旗袍的是王婉容,金色大波浪的是沈语。   两人从病房走廊的尽头朝薛深走过来,看到薛深脸色不好,王婉容细心地问道:“薛律师,怎么了?”怎么这副脸色?像活见鬼了一样。   沈语神经粗,有时候王婉容和她闹矛盾,说一句“沈语你行,你真行”,沈语还会特别自然地接一句“谢谢夸奖”,并且真的觉得王婉容在夸她。所以听到王婉容的话,沈语才去看薛深的脸色,“你看到什么了?”   “婉容,”薛深冷静下来,可他看着王婉容和沈语,脑海里全都是这两个人被按在网吧的地上踢打、拖拽,甚至被人占便宜,浑身是血的模样。   “嗯?”   “你们两个听我一句劝,最近几天都不要去网吧,深夜也不要出门。”   对面,听到这话,一无所知的沈语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王婉容也不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薛深沉默不言,王婉容略一思考,歪着脑袋问:“是不是我起诉褚冷凝侵犯我名誉权,你怕她报复我啊?她人已经在看守所里了,应该不会吧。”   见薛深的脸色实在不好。   王婉容善解人意地笑笑:“放心吧薛律师,我们俩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而且现在都已经用5G网络了,也不需要深夜去网吧,是不是?”人家薛深是好意,是在关心她们。她们按不按薛深说的做是另一回事,但是总不能当面拂了对方的好意。   “是啊薛律师,放心吧,我们不会的。”沈语附和着王婉容的话,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打鼓。她约了在国外几个打职业赛的选手,一起开黑打游戏,因为国内外有时差,她必须要凌晨上线。而网吧的网络要比她和王婉容家的要好,所以她才要去网吧,甚至已经和网吧老板预约好了网速最快的位置,配置最好的机子。   订金都交了。   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去个网吧,又不是去酒吧夜店夜总会,哪里来的什么危险?   ……   王婉容和沈语跟薛深聊了几句,又看望了下姚凤鸣,才走人。   从医院出来。   王婉容问沈语:“你和你那几个职业选手朋友,约开黑,约的是不是今晚?”   沈语:“是。”   王婉容犹豫了下,“要不,别去了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是唯物主义者。   不信什么鬼神玄学。   但薛深说的信誓旦旦,那么玄乎,“你在家里打吧,我不刷视频,家里wifi信号不差的。”王婉容劝道。   沈语挑了挑眉,捏捏王婉容的脸,“你不懂,在网吧要的不是网速,而是氛围感。”   身临其境的氛围感。   王婉容:“可是,薛深是专业人士,是专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   “专家什么的最不靠谱了。前几天我还刷到几条讲睡前玩手机的帖子,专家A说‘研究发现睡前玩手机伤眼睛又折寿’,专家B又说‘睡前玩手机能缓解抑郁情绪’,专家C还说‘睡前玩手机增加抑郁风险’。那是不是我应该一边睡觉一边玩手机,才更有益于健康?”   同一件事。   三个专家能说出三个版本来。   不靠谱。   “那……”王婉容想了想,“要不我陪你去吧,把防狼喷雾带上。”   “好啊,婉容我最爱你了!我先去网吧打两个小时游戏热热身,晚上你过来的时候,随便帮我买点吃的。”   王婉容没问沈语要吃什么。   沈语没有忌口不吃的食物。   沈语小时候,抚养她长大的是国外的一对夫妻,特佛。   这夫妻俩端上桌的蔬菜沙拉,沈语吃到最后,能从鼻子里钻出来一条蚯蚓。   沈语月经期痛经的时候,养母给她端上来一杯红糖水,舀了一勺发现勺子里都是小白虫子。找出放红糖的袋子,发现里面都是小白虫。   这就导致了,沈语的胃口和食欲特别好。   放了两个半月的炸鸡,她吃不出坏了,并且吃完没有任何不适。   她回国后。   每次和王婉容去吃路边摊,要是碰巧遇到了不干净不卫生的东西,王婉容拉肚子闹得上吐下泻,大半夜的去医院洗胃挂水,可沈语一点事都没有。   在王婉容的病床前陪床,沈语还能从包里摸出一包紫菜和银耳,问护士要暖水瓶现场做个紫菜银耳汤,就着白面馒头吃。 第389章 张帅本尊   再来说薛深这边儿。   王婉容和沈语走后,他眼皮狂跳。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像个跟踪狂似的,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跟在这俩人身后。   王婉容和沈语也是两个成年人了。   他能做的——   也只有再三提醒了。   薛深从医院出来,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张帅手机格式化背后的秘密是什么?”车祸后,不顾性命不顾自己倒在血泊里,也要把手机格式化。   这不符合常理。   很难不引起薛深的注意。   这一次,系统推给薛深一纸通话记录单。   是张帅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   都是境外号码。   “境外?”薛深耐下性子,试着一个一个地打过去,却显示号码是空号,“不对劲儿啊,怎么都是空号?”如果一个号码是空号,可能是巧合。   可张帅在短短三十天时间里,接了八十多通境外电话。   每一通电话,通话时长都控制在56s,58s,59s……像是怕被监测到信号,被人查到似的。   薛深心里存了个疑。   现在的科技和交通很发达,认识个国外友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就连薛深进君璟当律师到现在,也认识了好几个境外公司的大客户,甚至还一起吃过饭,一起打过高尔夫。   张帅,有必要这么见不得光吗?   而且这八十多通电话记录,对应着八十多个电话号码,根本找不出任何两个相同的号码。   这就更奇怪了。   薛深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谢淮。   谢淮一接电话就笑了:“哟,薛大律师,为了昨天微博上的事,特意来感谢我的吧?不用口头感谢,真想感谢我的话,微信,支付宝,银行卡,现金,哪种方式都可以,你看着给,按姚凤鸣那个死刑案再审的律师费付给我感谢费就行了。”   薛深懒懒地阖了阖眼皮,真要按姚凤鸣案的律师费给钱,那得五六位数了。   “没钱,”薛深嗓音铿锵有力,也不跟谢淮客气,“你哪天要是犯罪被判死刑无期了,我也帮你做无罪辩护,打一送三,怎么样?”   “去你奶奶的!”谢淮笑骂了一句,“找我什么事?”   薛深正了正神色,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了捏眉骨,把通话记录这事跟谢淮说了。   “老薛,那八十个电话号码……极有可能都是假的。”   “假的?”   谢淮嗯了一声,“国外有这种技术,在特定的网站人工输入你想要的号码,你想要的号码归属地。甚至于,他们还有一个身份信息库,电话号码绑定的身份信息,都未必是本人的。”谢淮理解了状况,挺匪夷所思的,“老薛,你在哪里遇到的这么多假号码?这种技术在国内是禁用的,我只在大学课本上见过,你可别去碰这些灰色地带,搞不好要进去踩缝纫机的。”   薛深快速消化完谢淮的话,“我知道了。”   **   下午。   薛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薛律师,别来无恙啊。”对面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这个时候,薛深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文件,闻声抬眼,“张帅?”   张帅:“我被律师保释出来了。”   薛深把文件翻了一页,不咸不淡:“恭喜。”一个侵犯知识产权的罪名,并不重,再加上张帅的身份敏感,律师能把他保释出来并不奇怪。   至于殴打姚凤鸣的案子,现在还在立案侦查中,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那几个打人的人和张帅有直接关系。   不过,证明张帅和姚凤鸣挨打这件事的联系,对薛深而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薛深并不着急。   张帅似乎不大满意薛深语气里的淡定,“我打这个电话给你,主要有两件事情想告诉你。第一,天底下的律师不止有你一个,比你厉害的律师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这倒是的确,谢谢你让我对自己有了更充分的认识。”   薛深的话,让张帅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是挑衅的话,火药味极重。   可是,被薛深这么一搅和,戾气和锐气全都磨灭没了。   “第二,”张帅浑身紧绷,语气是沉着的,“法律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也不是所有问题都只能通过法律方式解决,等着瞧吧,希望我的报复,能让薛大律师满意。”   电话掐断。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季然拿着一份资料走进薛深办公室,“薛哥,这是张帅的履历和资料,我查了。因为他是海洋工程研究所的成员,很多信息涉密,比较敏感。好在有姚教授帮忙,把一些不涉及到国家秘密的资料,都交给我了。”   季然笑笑。   也觉得好笑。   他去研究所调查的时候,研究所穿着白色长褂档案室主任满脸严肃地对他说:“我们研究所每一位同志的档案都是个人隐私,是绝密,我们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给外人看的。”   那位档案室主任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自己办公桌右边的桌沿上一连敲了好几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季然一眼,“我去个洗手间,你自便。”   档案室主任一走。   季然走到主任办公桌边儿上,看了一眼他刚刚敲过的位置,拉开抽屉——   抽屉没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屎黄色的档案袋。   里面,是张帅的所有资料。   季然就把资料拿回了君璟。   这些资料得有半尺厚,薛深没看,“你直接说重点吧。”   这要是看完,得明天早上了。   “张帅的履历,我觉得有两点可疑之处。”季然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第一,履历上显示他没有过任何出国留学或者是考过语言证书的经历,但是,他精通除了英语之外的九门外语。”   薛深:“……”   季然说:“第二,张帅每年休年假的时候,总要去国外度假。”   “消息可靠吗?”薛深掏出手机刷微博,想看看昨天那几条热搜的热度是否有降下去,又一刷新,就看到自己微博大号被@的系统提示消息。   昨天他在微博上连怼了张帅四五条。   有不少网友都转了他的微博,并配文【薛爸爸永远是你爸爸】、【薛哥真男人】、【薛律师是真A】、【真·心狠手辣】等等,薛深已经被@麻了。   但今天被@的这条,薛深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就看到了新鲜出炉的一条阴阳怪气他的微博。   张帅发的微博。   因为张帅大号和超话都被屏蔽了。   张帅发微博用的还是小号。   id:我是张帅本尊 第390章 张帅自杀   我是张帅本尊:“为国家科研事业贡献了大半生,没想到会被这么网络暴力。我做错事情,惩罚我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网暴,不是人肉。@薛深v”   因为是小号。   没加v,也没来得及认证。   只是这条微博刚发出来,不超过十分钟,就已经被顶上热门话题。   张帅还在他小号发的这条微博下面,评论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祸不及家人』。   季然也刷到张帅的微博了。   看到这条的时候,眉心一跳。   他怎么觉得,张帅这条是在阴阳怪气地内涵薛深呢?   在评论区再一刷新。   果然,风向立刻就变了。   『什么叫祸不及家人?』   『这五个字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张研究员你别怕,不管你是不是总工程师,谁都不能抹杀你对国家海洋工程做出的贡献,还有你数十年如一日埋头工作的时光。是谁把战火烧到了你家人身上,你跟我们说,我们替你出头!』   『还能有谁啊?昨天是谁凭一己之力把张研究员逼到退圈的,除了某个二字律师,还有谁能?还有谁敢?张研究员的事,说不定和姚教授的死刑案一样,都是冤狱,都有冤,心疼张研究员。』   『……』   评论持续增长。   热度居高不下。   也不知道是又有人买了热搜,还是网友的力量太庞大,#张帅发文直怼薛深祸不及家人#这条帖子,又上热搜了,后面还挂了一个紫红色的爆字。   眼看着事态要朝着失控的方向走去,我是张帅本尊这个刚注册一天不到的小号,还好心地发了一条微博,安抚为他出战,为他声讨薛深的网友——『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不想网暴网暴我的人,否则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走法律途径,堂堂正正地解决问题。』   回完这一句。   张帅就像死了一样,无论网友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他都不出声了。   季然看得反胃,“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这哪里是内涵啊。   这分明就是堂而皇之地抹黑和诋毁。   薛深转过头,笑瞥他:“怎么了?”   “不是,昨天我们在微博上怼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先挑起战争,在微博上@我们公然诋毁谩骂么?”季然手速500字+/分钟,以一敌十,在微博上怒怼那些替张帅鸣不平的人,怼那些骂薛深的人,“还有,什么叫祸不及家人,谁去招惹他张帅的家人了?”   季然气得不行。   他是专业搞法律这块儿的,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去骚扰别人的家人。   哪怕一个人罪大恶极。   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薛深一目十行地扫了两眼,还挺淡定地窝在办公椅里,“随他去。”   “可……”   “人言不可畏。”薛深把微博退出登录,就去忙工作了。   自从他在网上有了热度。   网友们就给薛深贴上了【张三律师】、【法外狂徒】、【明星律师】的标签,前两个标签,是从薛深的普法直播间得来的,并不足为奇。而最后一个标签,则是因为薛深在各大平台上的粉丝数量,比很多的二三线明星大腕还要多,由此得名明星律师。   只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一则极其劲爆的消息流出。   ——张帅自杀了。   没过几分钟。   这个词条的热度迅速蹿升,甚至压过了#张帅发文直怼薛深祸不及家人#的热度,稳稳地霸占热搜榜一。词条的视频点开,是张帅家小区里拍摄的视频,地面上是一大滩血,张帅昏迷不醒地躺在担架上,被抬上救护车。   『自杀!』   『卧槽!!』   『某些律师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祈福祈福,求平安无事!』   『????????????』   『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听说不太好,我公公婆婆和他住一个小区的,楼道里全都是血,人被抬下来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嘴唇都是青的,估计是抢救不回来了。』   『杀人犯你给我滚出来!@薛深v』   『放他娘的狗屁,什么自杀,这分明就是被人逼死的!』   『祸不及家人!既然有人不懂这个道理,那现在就找黑客去人肉他的家人,让他也感受感受家人被人肉被网络暴力的滋味儿!@薛深v @薛深v @薛深v』   『我们是不是还是理智一点,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帅是被薛深害得自杀的啊,这样……不好吧。』   『楼上是薛深本人吧?这就开始洗地了?请你上大号出来说话!』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薛深有关,那么薛深就是杀人犯,杀人犯biss!!』   『……』   **   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张帅出来说话了。   我是张帅本尊:“已经没事了,是我不够坚强,让大家担心了。”   配图,是一张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腕。   纱布上还有血。   他不回复还好,这么一回复,更是火上浇油,瞬间引起了网友的怒火,把共鸣推上了高潮!!!   -   今天吃瓜吃到不想码字。   太香了。   明天打脸。 第391章 (爆更)骂声一片   『我气死了!』   『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把人往死里逼啊?』   『薛深去死吧!』   『除非薛深也去割腕,也进一次ICU,否则我不会原谅他的!』   『法律败类!法律败类滚出我国!别侮辱了我们国家的律师职业!!!』   『……』   薛深没回。   然而,等到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天全黑了。   一个营销号突然爆出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   一个自称是给张帅做抢救的医生出来说话了,说张帅那一刀割得很深,大动脉出血,差点没抢救过来。并且,以后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手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薛深看完了视频。   很冷静地关掉视频页面,给自己点了根烟。   办公椅支在地面上转了两圈后,薛深发了条微博。   薛深v:“与我何干?”   季然看到这条,眼皮一跳:“薛哥,你会被网友骂死的!”   薛深长摁手机屏幕上的微博图标,移进了垃圾桶,“所以,我选择删除微博。”   季然:“……”   删除微博,只能让薛深看不到污言秽语。   只是,却没办法让污言秽语停止发酵。   不断地有营销号下场,甚至还有网友把薛深和张帅之间的恩怨,整理了一篇篇的小作文。最后,营销号给薛深下的结论是:一个披着法律人的皮做着犯罪人勾当的法律败类和法律流氓。   甚至,还@了薛深、君璟律所、丽城律师协会、宁省律师协会、政法大学、京大以及两高等五十多个单位和个人,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君璟的官网下,已经是骂声一片。   薛深有粉丝基础。   原本,这些人能与张帅找来的营销号和水军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可是不久后,很多娱乐圈明星下场了。   政治无界限。   很多明星,也习惯于在政治时事中发声,一来是表明正确的政治立场,二来也是蹭一波热度和流量,博人眼球。   明星A:“退圈吧。@薛深v”   歌手B:“[愤怒][愤怒][愤怒] @薛深v”   音乐制作人C:“……。@薛深v”   ……   深夜。   王婉容在网吧里吃到薛深的瓜,气得不行,去买了五个小号,下场和那些喷子对撕,“这些人智商都是负数吗?”只不过,哪怕王婉容能以一当十,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没几分钟,她那几个小号,被薛深黑粉举报到封号了,举报理由是恶意引战,开挂刷评论。   她旁边儿的沈语刚打完一局排位,摘下耳机瞥一眼王婉容,“怎么了?”   王婉容把手机递过去,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沈语中文不好,只看了个大概,但还是能看出薛深被人搞了,“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薛律师问情况吧,这个时候他可能睡不着觉,在和团队的人连夜公关呢。”   王婉容点点头,不安地握紧了手里的防狼喷雾。   薛深的提醒还在她脑海里不断涌现。   “阿语,我们不会有事吧?”   沈语在扳英雄,随口回:“没事儿,薛律师说下半夜一两点钟会有危险,这都凌晨四点多了,我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他们学法律的搞刑侦的,就是草木皆兵,大惊小怪的。”   一直到天亮。   沈语和王婉容从网吧出来,在早餐店吃早餐,都没有发生什么。   王婉容松了口气,放心了。   ……   另一边儿。   薛深是被薛润的电话吵醒的。   薛润很紧张,“哥,你怎么样了?你家里有吃的吗?你家楼下有没有人记者在蹲点啊?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尽量避着人……”   “……”   薛润:“哥……哥?哥!”   薛深伸手拢住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叫魂呢?”咯咯咯的,母鸡下蛋了似的。   听到薛深的声音,薛润才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确定人没事了,薛润开始给薛深灌鸡汤,那头薛深跟没事人似的,懒懒散散的,“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继续睡觉了。”   “……”薛润无语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哥,你还有心情睡觉?张帅那个小瘪三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他还茶里茶气地说是他不够坚强?你快打他的脸啊,你怎么平静得像个死人一样?”   平静得像个死人一样的薛深:“……”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薛深又摸了个枕头抱在怀里,“现在网上的舆论一面倒地都偏向他,你看不出来吗?”连很多一线小花甚至是老戏骨和老牌天王,都在转张帅发的文,蹭这一波学术圈瓜的热度,“这个时候我跳出来撕他,那跟活靶子又有什么区别?”   薛润问道:“那就让他这么蹦跶?这不就跟蟑螂跳到脚背上一样,不咬人膈应人?”也就是他大哥脾气好,要是换了他,他非得把他办公桌上那盆水仙花,连花带盆扣在张帅脑袋上。   薛深:“当你在阳光之下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见不得光的黑暗之中,一定有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蟑螂。现在动张帅,还不是时候。”   薛润当时就要跳脚,“可凭什么啊?是他先在网上网暴你的,你只是还击,而且谁网暴他家人了,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薛深眯了眯眼睛,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几根手指头攥着杯子,回:“不急,早晚有收拾他的时候。”   打脸。   就是要在一个人气焰嚣张到极点的时候,一巴掌狠狠地扇下去。   这样,才能让他刻骨铭心,记上一辈子。   挂断电话后。   薛深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下棋的人左顾右盼,吃早餐的人心不在焉,晨练跑步的人身上没有半点汗水,拎着一袋袋青菜从早市回来的人也是不苟言笑,都是陌生人。   薛深跟顾平闻请了个假,又回床上躺下了。   照外面这架势,他也没法出门去上班了。   只是,薛深躺下后才刚刚睡着,电话又响了。   “大哥,热搜,网暴,如何?”这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风格,除了薛习,就没别人了。   薛深按了按因为被吵醒而一阵一阵疼着的太阳穴,晃了晃脑袋,翻译了一下薛习的话。   ——大哥,我看到热搜上你被网暴的事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薛深说:“没事。”   只不过。   薛习却带给薛深一条很关键的信息。 第392章 (爆更)境外黑客   “你说什么?”薛深正了正神色,“你刚刚说,几年前,有个涉密的案子,在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时候,因为证据不足,撤案了?”   薛习点点头,“对的。”听说了他大哥和张帅的事以后,他一大早跑到检察院,把他的权限范围内能查的资料都查了一遍,果然查到了几年前一起和张帅有关的案件,只不过因为涉密,只能看到张帅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就连罪名,都是被封存看不到的。   薛深若有所思地沉下眸子,皱了皱眉心。   快九点的时候,他接到了王婉容打来的电话,王婉容表示了下她和沈语对薛深的关心,沈语也仗义,把她在国外认识的几个黑客技术不错的人物,介绍给了薛深。沈语直言她已经和这几个人打好招呼,说过薛深的大致情况了,如果薛深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这几个人,让这几个人去处理网上的帖子和词条。   “替我谢谢沈小姐,等风波过一过,改天我请你和沈语吃饭。”薛深和王婉容道谢,随口问了一句:“沈小姐在国外的朋友,还有黑客?”   提到这个,王婉容挺自豪的,看样子是真的为自己女朋友感到骄傲,“是啊,国外大名鼎鼎的Sirius网站,阿语的朋友是网站高层,也是网站的首席黑客。”   “Sirius网站?”薛深有些陌生。   “对,Sirius网站。”王婉容拍了拍脸上的面膜,“别说是删几条帖子,哪怕你想伪造一个不存在的手机号码,你要什么号码,Sirius网站的服务器,都能给你伪造出来。”   薛深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谢淮说过,和张帅通话的那八十多个境外号码,疑似是黑客伪造出来的。   张帅和Sirius网站之间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薛深不知道。   ……   一晃过了三四天,君璟的同事都知道,薛深的名气和热度给律所带来了多大的额外收益,所以,哪怕薛深翘班了几天,也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去打扰他。可是,等到张帅自杀事件发酵到第四天时,顾平闻的电话打到了薛深家里。   有个让薛深不得不露面的理由。   姜渐来君璟了。   姜渐是谁?资产上百亿的上市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以铁腕之治,把上一任董事长和上一任董事长的亲信收拾得老老实实,进监狱的进监狱,撤职的撤职,被排挤的被排挤,就连上一任董事长在任时的清洁工和保洁员,都被开除了。更别提,上一任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法务部门,也都被姜渐撤换得干干净净。   现在,整个集团法务部门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   姜渐这次来君璟指名要见薛深,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谁也不是傻子。   季然特意租了一套外卖小哥的衣服,戴着头盔拎着外卖,这才浑水摸鱼地摸进了薛深家里,“薛哥,你把这套外卖员的衣服穿上,戴上头盔,咱们直接去地下车库。”   “好。”   到了君璟楼下,薛深无奈地看了一眼季然,“你真不用带这么多‘装备’,这是法治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别搞得像要进原始丛林抓野猪似的。”   季然平时对薛深这个上司的话无条件服从,但这次他态度坚决地反对:“薛哥,那些人就是一群疯子。昨天叶俏公开在朋友圈发声帮你澄清,结果昨天晚上,你猜怎么着?”   “叶俏怎么了?”   “叶俏在图书馆自习,她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一趟,回来再喝桌上的咖啡,就觉得咖啡有股不正常的苦味。叶俏已经喝下去了小半杯咖啡,匆忙去洗手间抠着嗓子催吐,之后去查监控,发现有人往她的咖啡杯里加了东西。昨天晚上叶俏给我打电话,我把她那半杯咖啡送去化验了,这是化验结果。”   薛深接过来看了一眼。   咖啡里边加的东西,是一种非处方药。   有催情的作用。   薛深的眉头拧紧了。   “下车吧。”薛深眼底闪烁着冷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季然还没来得及叫薛深把口罩和墨镜都戴好,薛深已经下了车。   “薛……”季然戛然而止,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多此一举。   也是。   那么多靠跟踪吃饭的狗仔,哪怕是薛深化成灰,他们都能从一堆骨灰里边扒出来哪一堆是薛深的。就算薛深戴上口罩和墨镜,捂得再严实,也没用。   几天没露面的薛深一出现,周围的人瞬间就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薛深,你就这么恶毒,这么冷血吗?”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薛深吗?因为你,张帅差点就死在医院里了!他是有错,他是不该剽窃姚教授的论文,但是难道只因为他学术剽窃,就要让他去死吗?他罪不至此啊。”   “薛律师,你怎么还有脸穿得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来君璟上班的?”   “我要是君璟的老板,我现在就开了你。”   “……”   薛深就跟没听见似的。   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见他一副淡泊如水的镇定模样,有人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冲上来就要推搡他,揪他的领子。   薛深把手机摄像头打开,语气挺淡的,听不出来喜怒,却偏偏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让人脊背一凉,“寻衅滋事,是吗?那来吧。”   众人心神一凛。   薛深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钉在了原地。   薛深是真不惯着他们,当场打了110,把这些聚集在律所楼下闹事的人,全都给送去了派出所。   一个都没放过。   “看来是我平时脾气太好了。”薛深看着被警察带走的那些人,冷笑一声。   季然在心里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薛深打官司时严肃正经的模样,一般人见不到。大多数人看到的,还是在张三普法直播间里笑眯眯地讲沙雕普法段子的薛深。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人对薛深的错误认识,他们认为薛深是一只软弱可欺的绵羊。   殊不知,羊皮之下,是一头狠戾毒辣,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人性命的狼王。   “先去见姜总吧。”薛深看了一眼腕表。   他有种直觉。   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集团董事长姜渐,未来,将会是他的大客户。 第393章 (爆更)张帅出手   姜渐在会议室里品茶,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精准地敲击。   到了陌生环境,丝毫不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听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姜渐抬头,“薛律师,你好。”   薛深:“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姜渐摇头,语气耐人寻味,“一个成功人士的气息,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薛深开门见山,“姜董事长找我什么事?”   姜渐眸子微微一凝,“张帅的事我最近也略有耳闻,姜氏的公关部门还不错,公关部总监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如果薛律师需要,我可以帮忙……”   “谢谢姜董事长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为什么?”姜渐也摸不透薛深是不是有后手,但是看他缩头乌龟一样地窝在家里躲了几天,都不敢出门,“你知不知道张帅这么一闹,你在业内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和清誉,可能会毁于一旦?”   姜渐开始怀疑——   薛深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薛深说:“深海不会因为一杯沸水而加温。”言外之意,他的名誉也不会因为张帅的诋毁和诽谤而被葬送。   姜渐挑挑眉,也没说什么,直入正题和薛深谈起了他公司要重建法务部门的事,希望能和君璟合作。姜渐和薛深都是聪明人,整场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姜渐精通风险投资和公司管理的各项专业知识,经验丰富且老道,薛深擅长的是公司、证券、信托等各类法律法规,两人攀谈良久,倒也彼此欣赏对方的才华,相谈甚欢。   到了谈话的最后,姜渐觉得薛深这人挺有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薛律师,你在网上被人黑成这样,就没有想吐槽,想要为自己澄清的想法吗?”来君璟的路上,他可是听到了不少君璟的律师,对薛深闹得这一出乌龙颇有微词,那些律师觉得是薛深把君璟闹得乌烟瘴气的,影响了他们的客户成交率。   薛深摇摇头,语气淡淡的,“我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伤口揭给别人看,毕竟,这个世界上多的不是医生,而是撒盐的人。”   姜渐笑出了声,和薛深握手告别,“薛律师,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有种预感,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   姜渐走后。   季然从旁边拐角处钻出来,鬼鬼祟祟地拉着薛深到角落里。   “怎么了?”   季然压低声音,“张帅来君璟了。”   “他来干什么?”薛深没动。   这个时候,张帅应该要立自杀后可怜的美惨强人设,哪怕他要去见张帅,张帅都应该闭门不见,才更能稳住他自己的人设。   如果说张帅是来找他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啊。   “张帅,”季然犹豫了一下,回:“他是来找欧阳律师的,我听说……他要起诉你侵犯他的隐私权,欧阳律师已经接下他这个案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季然的脸色不太好。   欧阳律师,是君璟律所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君璟的地位仅次于顾平闻,和从前害人不成反害己的陈楚义。   欧阳律师接下这个案子。   就好比张帅说要找人揍薛深一顿出气,欧阳律师挽起袖管,一拳头就砸在薛深的脸上。   “薛哥,你说欧阳律师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不是在咱们君璟内部起内讧,打了你的脸,让别人看笑话吗?”季然愤愤不平。   薛深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地说了一句:“欧阳律师,觊觎我师父那个律所主任的位置,很久了。”   季然秒懂。   薛深捏了捏眉骨,“走吧,等张帅见完欧阳律师,我们也去会一会这位割腕自杀的张研究员。”   ……   薛深到欧阳律师办公室的时候。   欧阳律师不在,据他的助理说去法院立案庭跟进案子了。   堂堂高级合伙人律师,手底下的年轻律师和律师助理无数,哪里需要他本人亲自去立案庭跟进?这理由烂的,薛深笑笑,也不戳穿他。   等薛深推门走进欧阳律师的办公室时,张帅一改茶里茶气可怜兮兮的姿态,整个人大爷似的,大马金刀地窝在沙发里,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语气里透着一股轻慢。   “不好意思啊薛律师,我手腕上有伤,不方便站起来迎接你薛律师的大驾了,也请薛律师给我们一家老小留一条活路。”   “你什么态度啊?你的教养和礼貌呢?”季然皱眉道。   他刚想上前,薛深已经按住他的胳膊,有些疑惑地看了张帅一眼,问:“你好,请问你是……?”薛深的态度听上去很好,很礼貌,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错处。但是仔细想一下,他和张帅在网上撕得不共戴天似的,他可能认不出张帅吗?   薛深这态度明摆着就是轻慢,他根本毫不掩饰,做到他这个位置,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了,薛深不会像季然那样直接去质问张帅,否则那就是卖破绽留把柄给自己的敌人。但是,他的话已经把他的立场和态度表现得很清楚了,他的意思就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把张帅放在眼里。   这话,比季然的斥责,更能刺激人的神经。   光看张帅黑如锅底灰的脸,和如坐针毡的姿态,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比你底牌尽出,但是对方好像还不记得你是谁,更羞辱人的吗?   季然:“……”无语的同时,季然看薛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钦佩。高,实在是高。   “薛律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医生说我的手废了,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张帅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身上的气场压抑且阴翳,“很多海洋工程领域精确度要求很高的实验,我再也做不了了。”   薛深语气平和,看起来一副态度很好的样子,“我认识几个国际上很有名的外科医生,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吗?”   张帅没说话。   他不开口,薛深也不动。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跟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直到,办公室门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繁杂的脚步声,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   这个时候,张帅盯着薛深的视线里,闪过一抹阴鸷。   他很突然的,有了让薛深意想不到的动作。 第394章 (爆更)祸不及家人   “薛律师,我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人吧。”张帅膝盖一弯,给薛深跪下了。   季然脸色大变。   薛深拉开椅子坐下,不但不躲不闪,还朝张帅勾了勾手指,“来,往前点,跪得太远了。”嚣张到了骨子里。   季然:“……”   张帅的脸色乍青乍白,膝盖触地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和傲气都随着那一跪碎了一地。   他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薛深,正常人看到他这么个受害者跪下了,不得吓得炸毛,魂飞魄散地伸手去扶他起来?张帅都算计好了,只要薛深伸手扶他,稍微碰到他一下,他就借着薛深扶他的力道,顺势倒下。   他倒在地上,浑身狼狈,脸色痛苦。   而薛深和季然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到时候外面的人进来了,薛深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   张帅怎么都没想到,薛深居然不扶他,他后边的戏都忘了要怎么演了。   张帅愣神的功夫,门外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走了进来,欧阳律师走在最前面,还对身后的那一大群律师说,“这个案子先到我办公室开个会,小张做会议记录,小李去把PPT……”   在看到张帅和薛深时,欧阳律师的话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薛深,以及跪在薛深面前的张帅,“你们这是……”   “薛律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啊薛深,让张研究员跪在你面前说话,你未免也太狂妄自大,欺人太甚了吧!!”   “别以为仗着你师父是顾平闻,你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张研究员,我扶您起来。”欧阳律师把公文包交给助理,亲自走上前去,把张帅搀扶起来。   薛深扫了一圈刚刚说话的人,缓缓笑了。   开口怼他的人,全部都是欧阳律师在君璟的嫡系和亲信。   那就难怪了。   “没事,别怪薛律师,我不怪他,是我不该学术剽窃我老师的论文,我只是在求薛律师放过我的家人,不关他的事。”张帅强撑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欧阳律师,还有那份律师委托书,你看是不是……”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气得昏了头了。”欧阳律师从张帅手里接过律师委托书,在委托书的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张研究员,我让助理亲自开车送你回去,你是回研究所还是回家?”   “不用了,我助理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我女儿今天过生日,我还要去给她挑一个生日蛋糕,就不麻烦欧阳律师了。”张帅看起来很虚弱,脚步虚浮无力,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踉踉跄跄的。   周围的人都围在张帅身边,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他,生怕他受到什么意外伤害。   反倒是薛深,被晾在了一旁坐冷板凳。   看到了这一幕,张帅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扬眉吐气地笑了。   季然极轻地冷哼了一声,“什么东西。”   ……   停车场里。   张帅上了车,往汽车副驾驶座上一靠,不屑地笑了,“薛深那个蠢货,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我耍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是没看到他刚刚那个表情啊,被君璟的几个老律师骂得狗血喷头,脸都气得涨红了,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助理坐在驾驶座上,“张研究……”   “你叫我什么?”张帅怒道。   助理自知失言,捏着车钥匙的手一抖,“对不起,张总工。”总工,是总工程师的简称。   “只要总工程师评审办公厅还没出最后的终审决定,他们一天没撤销我的职称,那我一天就还是总工程师。只要我不死,姚凤鸣那个老东西,别想压到我身上来。”   助理迟疑了下,“可是,张总工……撤销职称,是早晚的事啊。”竞选总工程师的三篇论文和相关的发明专利成果,都是人家姚凤鸣姚教授的科研产物,撤销职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帅噗嗤一笑,春风得意地双手抱臂,看起来自信心满满,“不会的,我看谁敢。”   “……”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张帅问。   助理欲言又止,回:“总工,您想好了吗?那毕竟……是您夫人和您的女儿啊。”他觉得张帅这事做得太狠了,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张帅要做的,就是找营销号,把他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姓名、照片和各种隐私信息,全部都曝光出去,从而坐实张帅怼薛深的那句“祸不及家人”。   只要张帅妻女的个人隐私曝光了。   结合张帅之前发的微博,所有网友都会下意识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些隐私信息,是薛深曝光出去的,是薛深在人肉张帅的家人,是薛深想要用舆论攻势,逼死张帅及张帅的家人。   “张总工,祸不及家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   “啪——”张帅扬手给了自己助理一巴掌,脸色沉了沉:“你在教我做事?给你发薪水的是谁?你的老板和上司又是谁?”   助理捂着被打得一片红肿的脸,低了低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张帅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地闭上眼睛,“开车吧,今天我女儿过生日,去全市最好的蛋糕店,你下车,去买全店最贵的蛋糕。”张帅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一张卡,随手往助理身上一扔,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根本没把自己的助理当人看。   几个小时后,已经渐渐平息的舆论,又被一条新的帖子,推上高潮。   有一个匿名小号,曝光出来了张帅妻子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工作单位,手机号,甚至是无马赛克高清照片。更可怕的是,那个匿名小号连张帅的女儿都没放过,各种各样的信息,全都曝光出来了。   一个粉丝量上百万的大V忍无可忍,直接@薛深,质问他——『你这个人肉专家,你这个杀人犯,你到底还想要逼死多少人?啊???[愤怒][愤怒]』 第395章 (爆更)惊天大瓜   同一时间。   张帅的小号发声,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三千多字的小作文,给张帅艹热爱家庭的好老公好爸爸人设的同时,挂出了一纸起诉书——张帅起诉薛深侵犯隐私权和个人信息权的起诉书,一起挂出来的还有法院的立案决定书。   但这一次。   薛深没让张帅得意太久。   他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手里夹着根烟,“可以动手了。”   当天晚上,十点。   上班族和学生党都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一个【只发实锤真瓜从来不捕风捉影】的大V,突然放了一波猛料。   ——大v:“张帅婚内出轨当红小花晏清云。[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大v一连扔了四张图上来。   第一张图上,张帅抱着一个性感美女激吻,嘴角有可疑的银色丝线;第二张图上,美女坐在张帅腿上,手上还戴着和张帅同款的钻戒;第三张图上,张帅把一张房卡和一张他的附属卡塞到美女的肩带下边;第四张图上,张帅和美女在吃同一个巧克力冰淇淋。   照片拍得很糊,明显是偷拍的,只能隐约看得清楚张帅的脸,但是美女的脸辨识度不高,她的鸭舌帽帽沿又压得很低,看不出来是谁。   不过,照片上的美女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和张帅妻子的年龄根本对不上,张帅出轨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火眼金睛的网友根据美女衣服和首饰的品牌,还有美女的妆发和肢体动作,很快扒出来了美女的真实身份,真的是当红小花晏清云。   『卧槽!』   『晏清云不是清纯妹妹吗?』   『前一秒的张帅:我爱我的家庭。下一秒的张帅:我出轨了。』   『xswl!这就是热爱家庭,深爱自己妻子儿女的好男人张帅吗??论文是假的,总工程师的职称是虚的,热爱家庭的人设是强行凹出来的,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自己的,是真的?』   『就离谱,离离原上谱。』   『所以这样一个包养当红小花,学术剽窃还要倒打一耙,甚至反咬薛深一口的人渣,真的会是什么热爱家庭,因为家人被网络暴力,而绝望愧疚到自杀的好男人、好丈夫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假呢???』   『但不管怎么说,张帅出轨也好,他学术剽窃也罢,你可以在道德和法律上指责他,但这不是薛深引导粉丝人肉别人,网络暴力别人的理由,薛深粉丝这样转移话题有意思吗?』   『……呵呵,晏清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   『别碰瓷我们清云好伐?还没实锤呢,凭什么就说是我们清云了?我们清云还看不上张帅那个老头子呢!清云腰细腿长,有钱有颜还年轻,看上张帅什么?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年纪大?』   『别洗了,首饰,口红色号,衣服款式和颜色,全都对得上,这还洗什么?这么能洗你们去晏清云工作室当保洁吧。』   『……』   “薛哥,张帅塌房子了,特大丑闻。”季然面色平静,但眼底难掩激动。   薛深倒是挺淡定的,把烟头掐灭,“知道了。”   季然有些诧异:“薛哥,你怎么这么平静?不吃瓜吗?”   薛深:“因为,我是瓜田。”产瓜专业户。   季然眨了眨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你、你的意思是……张帅婚内出轨这瓜,是你找人放出来的?”   薛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季然惊了,“你怎么找到他黑料的?”薛深出事后,他私下动了关系,不止一次地调查过张帅。可是张帅的身份敏感,涉及到国家海洋工程研究所,是涉密的单位。像是张帅的妻女,他的私生活,他的社会关系,有大量内容都是受到保护的。季然也不敢强行去查,一旦闹出事来,被张帅揪住把柄,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薛深是怎么查出来的?   “我猜的。”薛深没说实话,总不能告诉季然,他是在系统给他的张帅的通话记录里,看到了一个国内的电话号码,而这个手机号……刚好是当红小花晏清云挂在微博主页上的,晏清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一个,是海洋工程研究所的研究员。   一个,是娱乐圈当红小花的经纪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联系?察觉到了异常,薛深砸了点钱,轻轻松松就从几个营销号那里,买到了这个瓜。   季然给薛深比了个点赞的手势,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可是这瓜治标不治本,就算张帅出轨,也没办法澄清你没有人肉他的家人,没有曝光他家人的隐私啊。”   “急什么。”   网上,舆论急转直下,直接翻盘。   在这瓜曝光出来之前,张帅被薛深逼迫到自杀,被薛深逼迫到向薛深下跪求饶,张帅有多惨,网友对他的同情就有多深,甚至有网友在水滴筹上发起了一个筹款行动,要众筹来把张帅保护起来。   可是现在,包养小三,婚内出轨,学术剽窃,人设崩塌。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网友的雷点边缘疯狂蹦迪,反复横跳。   涉事的另一方当事人晏清云反应很快。   晏清云v:“向张帅先生的妻女致歉,对不起,破坏了你们的家庭,我道歉,我也接受一切谴责,是我不对。但是,我事先并不知道张帅先生已有妻女,因为张帅先生的身份特殊,所有信息都在涉密保密的范围里,我无法查实。”   微博配图,是十八宫格图的聊天记录。   第一张聊天记录截图里——   张帅:晏小姐你好,我叫张帅,很高兴认识你,晏小姐很漂亮,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请晏小姐吃个饭?[玫瑰][玫瑰]   晏清云:张研究员客气了,您是为国家科研做出卓越贡献的人物,应该我请张研究员和张太太吃饭。您叫上尊夫人一起吧,也方便。   张帅:我一直单身,所有的时间都拿来搞科研了,哪里有时间找老婆啊。   -   第二张聊天记录截图里——   张帅:清云,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晏清云:?   张帅:试试,和我在一起。   晏清云:你知道的,我和几个导演还有资本方。。。。   张帅:你知道我并不介意,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的灵魂,你的思维理念,而不是你的身体,我不在意这些。   晏清云: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签的经纪公司是有合同的,在合同期满之前,如果我谈恋爱了,我就得卷铺盖滚蛋,我不能自毁前程啊。[苦恼]   张帅:那……我给你钱,我想得到你的人,得到你的一切。你别误会,给你钱不是羞辱你,我只是喜欢你。   -   第三张聊天记录截图……   第四张、第五张……   像这样的聊天截图,还有很多。   网友吃瓜吃疯了。   『艹!』   『我到底粉了个什么玩意?科学家?研究员?总工程师?学者?他配吗??????』   『所以晏小花真的不知道张帅是有老婆的?』   『靠!张帅真nmd恶心!!』 第396章 净身出户   网上。   骂张帅的言论铺天盖地。   骂晏清云的也不在少数。   娱乐圈的蛋糕统共就那么大,一个人红了,就得有一大片人被踩下去。晏清云的仇家和死对头不在少数,哪怕她道了歉,她的微博下边也很快沦陷,在道歉微博发出来一个小时后,被骂得关了微博。   “小张马上找人把热搜给我压了,小郑去联系营销号写几篇黑张帅的小作文,小陈把咱们清云明天的行程推了。”晏清云的经纪人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有些焦躁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刚刚,已经有好几个品牌打电话过来,要和晏清云解约了。   “清云……”经纪人烦躁地摘下眼镜扔在桌上,“你这几天先别出门了,避一避风头吧。”   晏清云摇摇头,“能躲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   她出了门,直接走到了媒体记者的镜头前,满脸无畏。   记者蜂拥而上——   “清云,你是什么时候和张帅先生在一起的?”   “云云,网友都说你是事业型女明星,你闹出这种负面新闻,这是不是说明女性真的不适合搞事业,应该回归家庭啊??”   “清云老师,你和张帅先生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为了钱吗?”   “清……”   晏清云手一抬,打断记者的话,“对,为了钱。”   她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记者都震惊了。   “我要钱,我需要很多的钱,因为要帮我姐姐晏玉云治病。”女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拿出来了一大摞就诊单,顿了顿,晏清云又说:“还有,刚刚是哪位记者朋友,说女性应该回归家庭的?”   “是我,怎么了?”一个脸上有颗痣的记者,站了出来。   晏清云:“无论是男人的拳头还是女人的拳头,都该长在脑子里,去武装大脑,而不是长在手里。”这是晏清云宣布永久退圈前,在镜头下留给国人的最后一句话。   ……   “无论是男人的拳头还是女人的拳头,都该长在脑子里,去武装大脑,而不是长在手里。”手机里,传来晏清云桀骜不驯的声音。   张帅拿着手机,满脸倦怠地靠在书房的椅子里,看着书桌上的一纸文件。   ——解聘通知书。   文件末页,盖了海洋工程研究所的章。   几个小时前,他被研究所解聘了。   他在研究所获得的成绩、做过的实验、带过的学生,是是非非,从今天起,都与他再无瓜葛了。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张帅皱了皱眉,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最近又深了不少,眼尾也蔓延出淡淡的细纹。他没有抬头,但是在这个家里,书房是他的禁地,敢不敲门就悄无声息地踏进他书房里的人,除了妻子金晴,就没再有第二个人了。   “出去。”张帅的语气很烦躁。   他妻子金晴是一个体型微胖的女人,脸蛋长得并不算好看,最近嘴唇上还起了好几颗水泡,看着挺狼狈的。在颜值上,金晴根本没办法与晏清云比。在身高上,金晴不到一米六,穿上高跟鞋也要比晏清云矮出足足半头。   然而——   听到张帅的话,金晴端着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和两块吐司走过去,“吃点东西吧。”   张帅没有动,他手机屏幕还亮着,手机里传来晏清云的声音——   “……在这里,我郑重地向金晴女士道歉。”   张帅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屏幕里的是情人,屏幕外的是原配妻子。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对金晴说点什么。   “晏小姐是个敢作敢当的直率性子。”金晴把手里的红木托盘放下,把牛奶杯递给张帅,“我用微波炉加热过,趁热喝吧,八分烫的。”   张帅垂了垂眸子,“对不起。”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正视眼前这位并不美貌,身材也一般,平时沉默寡言闷葫芦似的妻子。   刚结婚他也对她好过,她怀孕的时候大半夜推醒他说想吃酸葡萄,可大冬天的哪来的酸葡萄。可那时候的他下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在睡衣外边套上羽绒服就冲出了门,开着车在全市跑了个遍,最后在一家KTV里花了两百多块钱买回来一个果盘,果盘里的葡萄干干瘪瘪的。等他回到家,金晴也睡熟了。   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质了。   “无论如何,你多考虑考虑我和孩子。”金晴看着张帅剥鸡蛋皮,面色平静地帮他拿了一片吐司。   “你……”他刚刚甚至以为,金晴知道了他出轨,会哭着闹着对他破口大骂,甚至有可能会冲过来啪啪地扇他两巴掌。可是,金晴都没有,“金晴,我已经不是总工程师了。”你不用再这么奉承我。   “我知道。”   “我也不是研究所的三级研究员了。”   “……我知道。”   “我教授的职称可能也……要不,我们还是离……”   “我都知道。”金晴没什么耐性,打断他的话,“你出轨,你对我们的婚姻不忠,那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我有没有老公无所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才五岁,就失去爱她的父亲。我们离婚也好,怎么样也罢,你该给女儿的父爱不能少,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亲生的。”   “我知道了。”张帅点点头,眼睛是红的。   他想伸手去握金晴的手,却被金晴躲开了。   金晴说:“后天,你起诉薛深侵犯隐私权的那个案子,庭前会议,还需要你去一趟,早点准备吧。”   “好,我会多考虑你和孩子的。”张帅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到了两天后,要去法院参加庭前会议的那天,张帅在金晴的枕头下边,放了一纸签好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合同里明确提到了一句——【张帅净身出户,不带走一分一毫的夫妻共同财产,承担全部夫妻共同债务。】   虽然,通过离婚协议,规定夫妻共同债务归夫妻一方承担,如果侵犯到了夫妻之外的债权人第三人的债权利益,是不产生民事法律效力的。   ……   庭前会议当天,早上七点半。   张帅的助理把车停在楼下,来接张帅去法院。   上了车,助理一摸裤兜当时就“啊”了一声,歉意地看了张帅一眼,“不好意思,张总工……先生,我手机好像落在您家里了,我上楼去取一下。”   “快点。”张帅说。   助理下车,上楼。   “谁啊?”金晴拉开门。   助理神色肃穆,“嫂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   PS:配角名字来自码字软件随机生成,不必过度解读。 第397章 法庭风云   “你是说,我和我女儿的个人信息和照片,甚至是我的工作地址、手机号和身份证号,都是张帅故意让人透露出去,嫁祸给薛深的?”金晴小腿肚颤栗,几乎要站不稳脚,“你再说一遍,这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助理无奈叹息,“嫂子,再说几次也抹杀不了真相。不止这次的隐私泄露,就连上次……姚教授在研究所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进医院,也都是您先生的手笔。”   金晴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视线沉着,“周伟,你来找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谁指使你来的?”这人是张帅的助理,叫周伟,跟在张帅身边多少年了,忠心耿耿。有好几次她怀疑张帅出轨,在外面有女人了,旁敲侧击地问了张帅的助理好几次,甚至还塞了红包,都被这个周伟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怎么今天,倒是什么都肯对她说了?   这不符合常理。   周伟掩去眼底一抹复杂的神色,“我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   “我看不惯有人为了算计,把自己老婆和孩子都搭进去。”周伟目光坦然地看着金晴。   当然,他对金晴也不是无所保留。   张帅让他找人去对付姚凤鸣,把姚凤鸣给打成了轻伤,无论是打人的那几个,或者是他周围,肯定是逃不过一个故意伤害罪的罪名,要被判上几年也不好说,前程一定会毁掉的。   所以当薛深找上他,跟他说如果他能站出来指认张帅,把张帅咬出来。那么张帅也逃不过一个故意伤害罪的教唆犯。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周伟想的是,他的前程毁了,张帅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想让我做什么?”金晴并不完全信任周伟的话,但是她愿意听周伟说下去。   周伟递给金晴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网址链接,“嫂子,先生书房的钥匙除了他自己,只有你手里才有。我需要你去打开他书房办公用的电脑,切断家里的wifi网络,登录这个网址链接。登录好了以后,您在微博蹲点等热搜就可以了。”   “这个链接是什么东西?”金晴谨慎地问。   周伟偏头,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金晴的问题,“您恨您的丈夫为了一己私欲,曝光您和您女儿的隐私信息吗?”   “……”   “他让您穿着这从头到脚几千块钱的行头,一转手,却给那个女明星买几万块甚至是几十万块钱的手包和首饰,您不恨吗?”   “……好,我做。”金晴颔首,又笑瞥周伟一眼:“可是,我帮了你和薛深这个忙,我又能得到什么?”   周伟心头一跳,“你……”他没防备,眉眼间就带出一抹惊讶来。   金晴向来善于体察人心,马上就明白了,周伟背后的人是薛深,“你听好,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你对张帅做什么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和我女儿能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好处?”   “五十万。”   金晴嗤笑一声,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因为她的家庭,真的不缺这五十万。   似乎也看出来了金晴的不屑,周伟补充了一句:“那您知道,您丈夫……是行走的五十万吗?”行走的五十万,也就是间谍。   金晴的脸色变了。   刚刚她脸上的淡定与沉着,消失得一干二净,分寸不剩。   “我还要开车送您丈夫去法院,告辞了。”   周伟车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载着张帅到了法院门口。   法院门口不能停车,周伟去附近的泊车场停车,张帅自己下了车,动作轻缓地扶着缠了好几圈纱布的右手手腕。   “张帅先生,您能接受专访吗?”   “张帅先生,您前一秒还在凹好男人好丈夫人设,下一秒就被曝出轨女明星,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张先生,据可靠人士透露,您已经被撤销了包括教授、三级研究员和总工程师在内的所有职称,请问这是真的吗 ?”   “张帅,请你做出回应!”   “张先生,请你直面记者的问题。”   “张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张先生……”   “……”   记者们纷纷围过来,以张帅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把张帅堵在里面。法院门口,保卫室的保安干警想过来维持秩序,都挤不进来。   也有张帅带的学生,一副忠心耿耿,要为自己老师鸣不平,赴汤蹈火的模样——   “你们干什么呢?”   “谁给你们的权力,这样质问一位老研究员,是不是真的很没有礼貌?”   “对啊,他是爆出了负面新闻,可在这之前,他为国家做出过多少贡献,上过多少次的国家电视台,发表过多少篇的C刊,甚至是在国际刊物上发表的论文,还有学术成果,你们都忘了吗?”   “……”   包围圈里,吵得一塌糊涂,不可开交。   包围圈外,薛深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和法院保卫室的两个保安和干警,聊得热火朝天的。   有保安问他:“薛律师,你说……这张三和张伟,谁更厉害一点啊?”   薛深略微想了想,回:“举个例子吧,如果你是一方当事人,要打官司。这个时候,张三做对方当事人代理律师的时候,能送你进去。”他剥开一粒瓜子仁丢进嘴里,嚼了嚼,又说:“张伟做你这一方当事人代理律师的时候,也能送你进去。”   “……”保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要是发挥得好呢?”   “张三发挥得好,可能连你这一方的律师都要判。张伟发挥得好,可能把他自己都给判了。”   “那要是张三和张伟都发挥得好呢?”保安打小就聪明,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非得追求个极限状况。   而薛深给出的答案,还真没让他失望。   薛深挺幽默的,随口开了个玩笑,接梗能力满分:“要是两个都发挥得好的话,那别审了,都死刑吧。”   保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轻易不笑,除非是忍不住。   “薛律师,你不愧是做直播的,这抛梗玩段子玩的真可以啊。”保安正了正帽子,想到在网上听人说过,做直播的网红(一部分人)有时候很没有下限,只要打赏给到位了他们什么都敢做,保安有点好奇薛深会不会没下限,“薛律师,如果让你给你非常讨厌的一个人磕头,磕一个给十万块,并且在某个平台直播,你会磕吗?”   没等薛深开口。   旁边,季然神秘兮兮地接了一句:“可以不直播吗?”   保安:?   季然说:“我怕朋友看到了抢我生意。”   保安:“……”   这时候,薛深幽幽地问了一句:“要是不在某平台直播,上春晚,给的钱翻倍吗?”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打哈哈,也没人会真的把这些话当真。   就在这时——   人群中的张帅,突然把目光落在了薛深身上,矛头指向了薛深。 第398章 端茶倒水   “我,为我出轨崩人设,欺骗公众感情,利用网友的同情心,向广大网民道歉。”张帅用没受伤的左手食指指着薛深,不忘搅浑水,把薛深一起拉进来:“但是,你——曝光我及我妻儿的个人隐私,人肉我,网暴我,你是不是也该向我道歉?”   张帅的学生跟着帮腔——   “薛律师,这人啊总不能学了法律,就把道德抛诸脑后吧?”   “薛律师,如果不是邻居发现的及时,张帅老师差点就因为割破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了。这些,可都是拜你所赐。”   “薛深,你欠张帅老师一句对不起。”   “……”   和薛深建立起良好友谊的保安,肺都要气炸了,保安有些急性子,当时就要替薛深出头。   “别急。”薛深拉住保安。   保安站得笔直,满脸怒容:“他们到底长不长脑子啊?”   “你真以为,他们是因为和张帅的师生情,才开口帮忙的?”薛深问。   保安清醒过来,猛地偏头看向薛深:“你是说……”   “张帅在研究所里争权夺利,其他科研人员在搞研究,他在搞政治,你觉得他带的学生,有几个是真心搞学术的?张帅要是倒台了,他带的那一批学生里,有几个……还能留在研究所做事?”   张帅要是倒台了,他带的几个学生,他带的助理,跟着他混的铁杆,都要倒大霉的。   这些人身上的派系烙印太重,早就和张帅绑在一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已经没办法撇清干净了。那就只有坚持到底,博一博,看看能不能单车变摩托了。   保安不懂:“可是,张帅对他们有提携之恩,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凉薄吧?”   薛深反问了他一句,用真实经验给他上了一堂课,“如果,我是说如果,曾经救过你命的人,因为违法犯罪被悬赏通缉了,现在他跑到了你家,你会收留他吗?”   “我会。”保安毫不犹豫地说,语气真诚,一副很憨厚的表情。   “季然。”薛深叫了季然一句。   季然一副满脸惊喜的表情,“被悬赏,被通缉,到我家里了?”   “对,你会怎么做?”   季然一拍大腿,眼神里眉飞色舞的,乍一看还挺激动的,“不愧是我救命恩人,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我。那这样的话……可能我就要欠他两次恩情了。”发财了发财了。   薛深一摊手:“……”   保安:“……”   ……   “喂!说你呢,你到底有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人群中,张帅的一个学生对薛深怒目而视。   薛深走到法院保卫室附近,动作很随意地把手伸进了保卫室的窗口,从木桌上拿起了保安刚泡好的一壶热茶和一个茶杯,“茶壶和茶杯借我用用。”   “这是要做什么?”保安没懂,匪夷所思地看了薛深一眼。   眼前这场面,说是剑拔弩张毫不为过。哪怕是薛深问他借警棍要冲上去把张帅给揍一顿,保安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怎么此时此刻,薛深不但不打人,还端着一壶茶和一个茶杯走过去了?   难不成,都已经不共戴天了,他还要请张帅喝茶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   “麻烦让一让。”薛深走进人群,走到张帅面前。   薛深亲自倒了一杯茶,戴着腕表的手端着茶杯,送到张帅面前。   所有人都以为薛深是认怂了,这是在向张帅道歉,在服软。   张帅眉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他挺了挺胸,没接薛深手里的茶杯,反倒是拿出手机,对着薛深端过来的那杯茶拍了个照,又发了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打卡,今年第一次在法院门口喝茶,感谢尊重前辈,帮我端茶倒水的薛律师。   尊重前辈,端茶倒水。   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是讽刺意味十足,像是要把薛深钉在耻辱柱上。没有人看清楚张帅发了什么,但是从薛深的角度,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偏偏,张帅还姿态谦卑地朝周围的人笑了笑,把脸埋在肩膀窝里,用力地在眼角抹了一下,看起来心酸又可怜,“对不起,我没想到能得到一个迟来的正义和道歉。”   周围。   张帅的学生眼里,都闪过一抹得意。   纷纷拿出手机,对准薛深给张帅斟茶的动作,咔嚓咔嚓地拍照,跟着拍照的还有不少的媒体和记者。   这些人,连接下来的新闻标题写什么都想好了。   #薛深道歉#   #薛深亲自给张帅敬茶道歉#   #薛深服软#   #……#   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并不重要。   人群之外,保安咬了咬牙,撸胳膊挽袖子要把薛深拉回来,“季助理,你怎么也不拦着你们薛律师呢?他就算要服软认怂,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他这么一闹,明天的媒体和新闻要怎么写他啊?”   季然笑笑没说话。   又过了两三分钟,张帅伸手去接薛深手里的茶杯。   还没等碰到茶杯。   薛深一松手,茶杯打翻了,茶水洒了张帅一身,棕褐色的茶水溅到了张帅缠着纱布的右手上。   “不好意思啊,张先生,我端茶端得太久了,手酸了。”薛深轻描淡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我帮你擦一下,重新包扎下伤口。”   张帅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季然却突然挤进人群,一只手摁住张帅的肩膀,“哎呀,都打湿了,张先生你没事吧。”季然五指一用力,也不知是捏到了张帅哪块骨头,发出咔嚓的一声轻响。   张帅疼得闷哼一声,肩胛撕心裂肺的疼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薛深从手绢里摸出一把小刀,刀刃在手指尖转了两圈,精准地在张帅手腕缠绕着的纱布上迅猛一划。   “你想干什么?”张帅的学生一把推开薛深,怒不可遏地一拳头砸向薛深的脸。   只是,薛深却以更利落更快的速度,侧身闪过。   “张老师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我们非得把你送进去!!”张帅的学生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刚朝薛深放了一句狠话,却听到背后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惊呼。   “怎么会这样?”   “我靠!”   “这……”   “他居然是……” 第399章 第三种意见   张帅的学生转过头,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傻了。   张帅手腕上的纱布被薛深用刀割开,掉落在地上。风一吹,刮出去很远。   再看张帅手腕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别说是割腕自杀的刀伤了,连蚊子咬出来的红点都没有。   周围的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假的?”   “他不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吗?”   “是啊,听说现场流了一地的血,不少邻居吓得腿都软了。”   “居然是假的。”   “论文是假的,好丈夫人设是假的,自杀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张帅啊张帅,你是真的刑,像你这种可狱而不可囚的人才,小日子可真是狱来狱有判头了,真刑!!!”有记者直接搬来在薛深普法直播间学来的句子,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   张帅的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一样,他身边几个学生都离他远远的,连靠前都不敢,怯怯地打量着张帅,窃窃私语,因为张帅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薛深,像要杀人似的。   在场的媒体记者不少,哪怕是张帅想封口,都根本不可能。   没几分钟,张帅伪装自杀的事,就传遍了全网。   『张帅这可真是纱窗擦屁股啊。』   『楼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纱窗擦屁股——露一手啊。自杀都能造假,改天他要是死了,子孙后代埋他的时候,墓地记得不要用水泥的。』   『啊?为什么啊?』   『以免他假死,用水泥把墓地封死了的话,他诈尸复活了,容易爬不出来,假死变成真死。』   『对不起借楼问个问题啊:我领导刚刚接了个电话,他儿子物理考了6分,据说是交卷的时候睡醒了,不小心一笔划在空白答题卡上了,所以才得了6分。我领导很生气,现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敢说话,可我是领导的大秘书,我该安慰领导点什么呢?』   『这个简单,你就跟你领导说——想开点,万一不是亲生的呢?』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帅进了法院,往庭前会议室走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法院工作人员,有法警,有法官,还有来办案的当事人和律师,都拿眼睛斜着他,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的,嘴里还说着“伪装自杀”、“心机男婊”、“婊人不分男女”、“隐私权被侵犯是他活该”之类的话。   张帅咬牙切齿。   他想朝薛深发作,迎面却走过来一个法官,“薛律师,有个问题,能不能请教你一下。”   “请讲。”薛深脚步一顿。   “有个案子,我们不是很能拿得准。”法官穿着一身法袍,手里还拿着份案卷,神色匆匆,好像是马上就要去开庭了,面上还带着苦恼的神色,“我们合议庭有三个人,我,庭长还有副庭长。这是个刑事的案子,副庭长认为无罪,但是庭长认为有罪,是犯罪未遂,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能不能帮我判断一下,我该怎么说?”   法官审案子也不是独裁的。   三个法官组成的合议庭,最后要怎么判,三人都要发表意见,都要投票的。   如果三个人都觉得按照法律应该判有罪,那么全票通过,就是有罪。   如果有两个人觉得该判有罪,另一个人觉得无罪,那么按照多数人意见,并且将少数人的意见写到不对外公开的合议庭评议笔录里。一旦日后出现了冤假错案,被告应该无罪却被错判了有罪,那么认为无罪的那个法官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而认为有罪的两个法官,则需要对其失职审判行为承担责任。   “薛律师,”法官跟着薛深走到角落里,面露难色:“这案子,庭长和副庭长各自持有不同的意见,还都是我的领导,而且这个案子确实在司法实践中就存在争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判。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审判,我有点慌啊。”而且,无论他站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庭长和副庭长不睦多年了。   政法,政法。   政治和法律有时候是分不开家的。   可是偏偏,决定最终结果的投票权,却落到了他手里。法官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头顶锃亮锃亮的,比薛深的皮鞋还亮,地中海型的脑袋周围有一圈碎发,跟脑袋上戴了个黑色花环似的。   薛深想了想,“你别急,是什么案子,说说看。”   法官说:“上个月警方抓获了一个贩卖毒品的犯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卖出去了大量的毒品,数量特别巨大。但是经警方侦查和鉴定部门鉴定后发现,此犯罪嫌疑人卖出去的K粉都是白面,K粉纯度为0,就是货真价实可以蒸馒头吃的白面。而此犯罪嫌疑人卖出去的冰毒也不是冰毒,都是货真价实的冰糖。从头到尾,嫌疑人进货来源的贩毒上家,就是个诈骗犯,但是嫌疑人是第一次贩毒,以前没见过毒品,他不太懂毒品的成色,没看出来是假毒品。”   薛深:“……”这还真是出门被蚂蚁过肩摔,邪了门了。   “薛律师,你说这受人蒙蔽,卖了大半年面粉和冰糖的犯罪嫌疑人,要怎么判啊?”法官看着倚在墙上好整以暇的薛深,想了想,又说道:   “按照刑法理论中刑事不能犯的理论,这个嫌疑人客观上并没有贩毒的犯罪事实,应该判无罪,直接释放的。”这是理论。   “可是按照咱们国内最新出台的司法解释,哪怕误把不是毒品的物质当毒品贩卖,只要嫌疑人在贩卖时真的认为自己贩卖的是毒品,就构成犯罪,要按照贩卖毒品罪的未遂处理。”这是实践。   “薛律师你觉得,这是有罪还是无罪啊?”   薛深沉吟片刻,当即开口:“就法律知识而言,你很专业。这个案子在司法理论上说是无罪的,司法实践中是有罪的,二者存在法律上的争议,这个争议一直就存在,并且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听到薛深这番话。   边儿上的张帅声音并不小地嗤笑了一声,“和稀泥,谁不会啊?”这薛深听了半天,又说了一堆没营养的废话,只不过把人家法官说过的话又给总结了一遍,也没说出来什么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过如此。   法官也有些失望,“知道了,谢谢薛律师。”   “所以,我的方法是——”薛深笑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谁都不站,哪一方都不支持,哪一方都不反对。”   “什么?”法官愣住了,“可是这个案子要么有罪,要么无罪,我不可能不表态啊。”他又不能弃权,弃权的话相当于直接把庭长和副庭长都得罪了。而且,今天他要是投了弃权票,无论案件是判有罪还是判无罪,一旦日后东窗事发,他都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弃权票,是不能免责的。   “副庭长认为无罪,庭长认为构成贩卖毒品罪的未遂犯,那么你可以提出,这个案子构成持有毒品罪。这样,不就出现第三种意见了吗?”三个法官,给出三种意见,无法达成一致。在这种情况下,案件就要上报给审判委员会,由审判委员会决定案件最终的审判结果。   这样的话。   无论最后的审判结果,是无罪还是有罪,是贩卖毒品罪还是持有毒品罪,合议庭的法官就都不用承担责任了。   法官眼前一亮,朝薛深竖起了大拇指,喃喃开口:“薛律师,高,你这招可真是高啊!!!”   听着法官的话,薛深并不沾沾自喜,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拧开手里的一瓶矿泉水,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我还有案子,先走一步。”   “好好好,您忙,您忙,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再单独请您吃饭。”法官如获至宝,连忙后退两步,给薛深让开了一条走过去的路。   薛深想到什么,随口问了他一句:“对了,你刚刚说,你是第一次参加审判?”他看眼前穿着法袍的这法官已经四五十岁了,看起来快要退休的年纪了。   第一次参加审判?   闹呢?   法官叹了口气,回:“我时运不济啊,高考的时候我没考好,落榜了,在招生办门口遇到个人,跟我说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先上车,后补票?”季然朝那个法官投去疑惑的目光。季然从小就是家里的天才,还真的不能理解这个法官遇到的情况。   法官无奈地笑笑,点头:“是啊,就是砸下重金买一个大学入学的名额。后来,我到了一个学校读书,有学生证,有饭卡,有班级,有学生宿舍,还有线上教务系统,甚至是期末考试都蛮正式的。因为我入学考试的成绩好,我直接拿下来了本硕博连读的名额。九年,就能拿到本科、硕士和博士的学位。”   “九年之后我毕业了,学校也给我发了毕业证和学位证。但是……”法官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后来我的司法考试通过了,却发现,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是假的,那个学校从头到尾就是假的,是一个子虚乌有的骗局。于是,我的法考也作废了。”   “那你现在是怎么站在法院里,成为一名法官的……”薛深诧异。   那名法官笑笑,抬头看向薛深,“我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先通过自考把本科学历给考下来,然后重新去参加研究生考试,最后攻读了硕士学位,才考公务员进的法院。”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法袍的中年男人,薛深心里由衷地敬佩。   换做是普通人,可能早就自暴自弃地躺平了。   但是,这人没有。   薛深问:“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他想交下这个朋友。   那个法官却朝薛深神秘地一笑,“薛律师,你不记得我了吗?”   薛深怔在了原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真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他是在哪里见过对方的。   这时——   薛深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   祝天下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   父亲节,原本想给我爸做个蛋糕过节的。   结果我爸一看到我做的蛋糕,问了一句:“这是屎吗?” 第400章 证人来了   【候毅然好感度-50,总好感度-50/100】   薛深:“……”这人谁啊?   怎么上来就减好感度?   候毅然,候毅然。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可是短时间内,薛深也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他也不好冲上去追上去多问,一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律师和法官拉拉扯扯的不合适;二来,张帅起诉他侵犯隐私权的这案子,庭前会议马上也要开始了。   庭前会议,就是在开庭前,法官找来双方当事人和律师,对于与审判相关的一些问题,了解情况并听取意见的一种会议。   薛深走进庭前会议室时,张帅的律师已经到了。   “法官,薛深泄露我当事人的隐私,包括身份证号,火车车次、航班号甚至是具体到座位的私人行程,还有我当事人一家三口的隐私和个人信息。”张帅的律师戴了副黑框眼镜,他说话时眼镜链一晃一晃的,薛深觉得像他家邻居养的哈士奇脖子上挂的铃铛一样响。   法官问薛深:“原告律师出示的证据,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有。”   法官扬了扬下巴,示意薛深说话。   薛深插在裤兜里的手捏着烟盒,但没拿出来,侧头看向原告律师,“你刚刚说,我泄露了张帅的个人信息?”   “你在明知故问吗?”   薛深挑了挑眉,“张帅是国家海洋工程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曾经的三级研究员,总工程师,他所有的信息全部都属于是涉密信息,连他的枕边人晏清云小姐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婚了,更何况是身份证号和个人行程这么私密的信息。你说我泄露他个人信息,那么我是怎么知道这些涉密信息的呢?”   “这就要问薛律师,为什么会侵犯国家秘密了。”原告律师双手抱臂,看薛深的眼神里得意满满,“那是另外的罪名了,或许这就不是民事案件,而是刑事案件了。”这场官司接的可太值了,要是能在这场官司里打败薛深,重挫薛深的锐气,他就能凭借着拉踩薛深,名声大噪。   “就民事案件而言,是你这个原告律师需要想办法证明我侵权了,而不该是我自证清白。”薛深捧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说着,“如果这是个侵犯国家秘密的刑事案件,那也该由检察院指控我侵权,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标准,就能给我定罪量刑,我没有义务为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去收集证据澄清,不是吗?”   薛深最近打官司打得很舒心,听对方说了一大串后,再慢悠悠地反驳几句,喝上一杯热茶,就搞定了。   原告律师听到薛深的话。   镜片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甚明显的心虚。   显然,他手里指证薛深的证据,也并不充足,“今天只是庭前会议,等到正式开庭,我自然有办法证明你侵犯我当事人的隐私权。”   原告律师把这个问题一笔带过,拿出法条,又说:“根据民法典1032条和1034条,自然人的隐私和个人信息都受到法律保护。擅自公开处理他人隐私和个人信息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民法典的规定,构成一般侵权行为,是要承担民事责任的。”   边儿上的法官点点头,“侵犯隐私权和个人信息,确实是很恶劣的违法行为。”可问题是,得想办法证明对方真的侵犯了隐私权和个人信息啊。   法官也只是说说场面话而已,薛深的名气他早有耳闻,每次开庭打官司,薛深对家的律师都有争强好胜想要靠踩薛深上位的,可是年轻阅历浅的律师想要镇住薛深——   难。   薛深一直没吭声。   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腿在地上一支,椅子两条前腿翘了起来,一晃一晃的跟摇椅一样,把薛深晃得都快要睡着了,原告律师终于念完了手里长长的一串法律依据,把庭前会议的稿子放下了。   “啊,你念完了,辛苦了。”薛深按了下太阳穴,从椅子上坐起来,跟吩咐下属似的。   原告律师气得一抬手,火气蹭地就窜上来了,“嗤——薛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薛深瞥他一眼:“要补充的可太多了。”然后,他看向法官,眼底的轻慢收敛了,严肃但不卑不亢的姿态让法官觉得很舒服,薛深看了一眼腕表,对法官说:“我的证人应该已经到了。”   听到这一句,站在原告律师旁边的张帅眸色动了动,不知怎的,他眼皮跳得厉害,心底突然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谁?”   “你的助理,周伟。”薛深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这个时候就把证人叫过来。   ……???!   “周伟?!”张帅挠挠头,强压下眼底的惊骇。在看到周伟走进庭前会议室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周伟,你怎么来了?是谁买通了你还是……”   “原告,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辞。”法官皱了皱眉头,眼睛不太友善地眯着,“当着法官、双方当事人和双方律师的面儿,你就敢对证人作证进行不正当引导??”   薛深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他边儿上,挂名做他代理律师的季然都不用开口,薛深就足以一挑二了,他慢条斯理的,倒显得着个会议室的逼格和他有些不符。   薛深就转打火机,也不说话。   周伟不着痕迹地看了薛深一眼,开口了:“法官,曝光张帅先生及其家人隐私的,不是薛深,而是张帅本人。”   张帅想反驳。   周伟直接扔出来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大多数的行车记录仪,只能看到车子外围的画面,但是周伟的行车记录仪,被他改装过,车内的画面也拍摄得清清楚楚,甚至有录音功能。   张帅那副只要能扳倒薛深,家人都可以牺牲,并不算什么的嘴脸,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看张帅的眼神里不自觉地都带上了鄙夷。   “还有,”周伟根本不给张帅反应的时间,再次抛出重磅炸弹,“我,自首。”   “自首?你什么意思?”法官不懂。   周伟拿出两张姚凤鸣被打后浑身是血的照片,“姚凤鸣教授挨打的事,是我让人做的。指使我的人,就是他——张帅。”   “你有什么证据,红口白牙的就随便咬人?”张帅怒道,“你拿的是谁家的工资,吃的是谁家的饭,吃里扒……”   “张先生!”律师赶紧捂住张帅的嘴,生怕他一激动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法官,我认为被告找来的证人系原告的助理,与原告有利害关系,并且在工作中与原告发生过冲突,所以该证人做出的证言,证明力较低,必须要有其他的证据佐证,否则,无法证明姚凤鸣被人殴打致轻伤一案与我当事人有关系。”   “并且,”原告律师看起来挺专业的,一开口都是专业术语。他推了推镜框,看向了周伟,“根据我国刑法,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构成刑法第243条的诬告陷害罪。所以,周先生,请你考虑好了再开口,这是在法院,不是你自high的场所,请你慎言!!”   周伟微笑了下,“证据吗?”   “……”   周伟:“我还真的有。” 第401章 联机证据   薛深添油加醋,“证据,我们拿来了,要看看吗?敢看看吗?”   薛深和张帅不睦多时了,张帅的性格一贯谨慎小心,不说对薛深百般防范,但也是一步步地试探,一步步地往前推进。   然而这一次,张帅只是看了薛深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嘴角的嘲讽和冷淡的表情,已经很说明态度了。   然而,张帅这么冷淡的表情,让季然心里一咯噔。   “薛哥!”季然压低声音,有些急切地对薛深说:“今天是隐私权和个人信息的案子,不是故意伤害罪的刑事案子,咱们是不是回归正题,没必要把事情扯远,这偏题了……”   季然怕薛深拿不出证据。   薛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张帅看着薛深老神在在双手插兜的镇定模样,笑了笑,眸底却是一片阴翳:“拿!你必须给我拿出证据!!如果你今天拿不出来证据,我就要对你当着几个法官的面儿诬告陷害我,想要我受到刑事追究的诬告陷害罪,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薛深啊薛深,你装得不屑一顾,到头来,还不是要顺着你助理季然给你的台阶往下走吗?”   张帅颇有种咄咄逼人的意思。   周伟在旁边看了几分钟,突然拔高了嗓音:“张先生,请问你的意思是,无论是多么惊天动地的证据,我都可以在今天这个会议室里拿出来,我的证据是一段视频,你不会因为心虚而打断视频的播放吧?”   “有什么需要我打断播放的视频?你觉得我会因为我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而心虚吗?”张帅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薛深,又看一眼周伟,“你随便找视频,我不管你什么样的视频,我要是中途让你停止播放,那就说明我是害得姚凤鸣进医院甚至是脑震荡的凶手,是主犯!!!”   张帅很有把握。   这件事,无论是周伟还是薛深,都不可能有任何真凭实据。   因为他从头到尾只是暗示周伟去打人,根本没有明确开口下过命令。而且,这暗示的话,也是在他和周伟有一次去游泳的时候,两个大男人都只穿了条泳裤泡在游泳池里,他才敢开口的。周伟不可能有任何录音录像设备,能录下来当时他说过的话。   张帅的眼神渐渐沉了,“你们要是说不出,我现在就报警,咱们……警局见!!!”   季然这下慌了,看薛深的眼神都带了试探,似乎在说薛哥如果顶不住,我马上给你搭台阶,你顺着我的台阶下来就没事了。   薛深浸淫法律圈,纵横公检法各个体制内的单位,连两高的最高领导人也不是没见过,一身的气势极强,眸底噙着精明且干练的冷芒,“你报警吧,我只怕一会儿我拿出来证据,要来的不止是警察。只有警察来的话,排场……有点小了呢。”   薛深的语气平平淡淡。   没讽刺,也没动怒。   但是字字句句都隐藏着浓浓的讽意,眼神就像一把刀子,扎得张帅有些不安的脑子“轰”的一声,似平地起惊雷,瞬间炸开。   实际上,张帅只要多问薛深几句,多试探试探,就能察觉到今天这事儿的场面和他想的有出入。可惜他连问都不问,自信满满地认为薛深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而他,反而能借题发挥,借这件事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反手打薛深的耳光。   “开始吧。”薛深目不斜视的,朝周伟扬了扬下巴。   **   经过法官的同意和批准后,周伟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两个电话过去。   第一个电话,周伟问了一句:U盘插好了吗?   第二个电话,周伟说了一句:我开始了。   至于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张帅不得而知,因为电话那边的人只浅浅地嗯了两声,能勉强听出来是个中年女性,但到底是谁,张帅没听清楚。但他总有一种直觉,直觉——和周伟通电话的那个女人,是他的老熟人。至少,他一定是认识的,因为在周伟打通电话时,张帅觉得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周伟用了法院庭前会议室的投影屏幕。   一段视频缓缓出现在大屏幕上。   看到视频的第一眼,张帅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这、这不是我在家办公用的电脑桌面吗?”张帅看着薛深和周伟一言不发,满脸冷漠的模样,有点慌了,“你们查案子就查案子,调取证据就调取证据,用不入流的黑客手段黑进我的电脑,窃取我电脑里的个人信息,算什么本事?哦……我明白了,薛律师,你刚刚和周助理指证是我泄露了我和我家人的隐私,其实不是吧。”   “你什么意思?”周伟看向张帅。   张帅抬了抬下巴,回:   “首先,你们能黑进我的电脑,那么你们拿到我和我家人的隐私和个人信息,就不足为怪。”   “其次,周助理刚刚拿出一段所谓的行车记录仪,证明是我指使他去曝光我自己的个人信息,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场好戏。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对周助理说过那番话。既然你们的黑客技术这么娴熟……我想,想要伪造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三言两语。   张帅把自己撇清得一干二净。   借着薛深和周伟拿出来的证据,借力打力,把问题重新推回到了薛深的身上。   薛深却连看他都没看,只是双手抱臂,淡淡地对周伟说了两个字:“视频,继续放。”周伟交给金晴的那个U盘里的木马,可是谢淮熬了几个通宵,才按照薛深的意思做出来的玩意儿。   视频的播放速度并不快,因为张帅的电脑里到处都是防火墙,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谢淮做的程序要一边在张帅的电脑里破防火墙,一边把视频的内容同步传递到法院庭前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工程量很大,很烧脑。   于是,周伟开了16倍速的快进。   从张帅的电脑打开,到一个个防火墙被破掉的通知页面不断地弹出来。   张帅的脸色彻底僵住。 第402章 薛深变了脸色   “你们不能,你们不可以……”张帅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了几次,手指细细地颤抖,指节泛了白。他嘴里喃喃着,仿佛屏幕上的内容,让他极其的害怕,惊惧交加。   张帅的律师还没看出来问题,甚至拉着张帅的胳膊,在劝他:“张先生,让他们查。”查完了查不出来问题,他就有更多的理由激化矛盾,加深法官对张帅的不满。   张帅一把推开律师,这会儿终于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他直接上前一步,想要把大屏幕上的内容关掉。   薛深挡在张帅面前,笑眯眯的,“张先生,刚刚是谁说的,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而心虚,让我和周助理随便找证据,随便找视频。”   张帅有些不敢看薛深的眼睛,“薛深,我……你,你可真行,真行啊。”   一开始他没有搞清楚状况,觉得薛深是故弄玄虚,外强中干。所以,他根本没把薛深放在心里。   甚至觉得可以借着打压薛深,扳回一城。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薛深就没想用一个故意杀人罪搞他!   薛深要打的,是他的七寸。   薛深要拿的,是能让他这辈子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薛深只是神色淡漠地转过身,一只手钳制着张帅的手腕,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张先生自己说过的,不管什么样的视频,如果你让我中途停止播放,那就说明你张帅就是害得姚凤鸣进医院甚至是脑震荡的凶手,是主犯!!”张帅的话,薛深倒背如流,记得一个字都不差,“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还想自己吞回去,自打嘴巴吗?”   张帅捏了捏眉心,看起来挺累的,他心如死灰,屏幕上的防火墙已经被破解了大半。他想挣扎,可季然和周伟一左一右牢牢地挡在他面前,两个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像两堵高高的墙。薛深扣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更是像铁钳子一样,张帅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像火在灼烧一样。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法官看到投影屏幕上的内容,大惊失色。   “这……这是什么?”   薛深歪了歪脑袋,身子懒懒地斜靠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周围的人逼格不太相符,似乎是听到了法官的话,薛深回:   “Sirius网站,国外赫赫有名的间谍网站。在国内能登录上这个网站的人,应该不超过三位数。”   话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见的安静。   法官错愕地看向薛深,“间……谍网站?”语气有些陌生,毕竟,普通人可真接触不到这些。   薛深是在开玩笑吗?   前几天法官刚刚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还觉得这个案子无聊,区区一个隐私泄露的小案子,他马上就要升任副院长了,哪里是需要他亲自督办的案件。   可此时此刻,法官心底不屑且不服气的念头都熄了。法官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不久前刚刚退休的老领导对他说过的话——“记住,以后你经手的案子再多,一旦有一个叫薛深的律师代理或者是卷入的案件,一定要小心办理。切忌,切忌。薛深参与的案子,要是办好了,可能你就飞黄腾达了。要是办不好,走错了路,你作为法官,可能都要被他给送进监狱里头去,记住了吗?”   老领导的话,法官不敢不听。可哪怕他点了头,说自己已经牢记于心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颇有微词。   区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打赢了几场官司就自封了一个什么金牌律师,多大的脸啊?   可现在,法官都不敢直视薛深的脸了。   闹了大半天,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隐私权的案子,而是一个涉嫌间谍通敌犯罪的重案!   法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法官生涯和丰富阅历,总算让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薛律师,我替咱们国家某些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谢谢您。您帮助他们,挖出来了一个心腹大患。”   因为闹出了这么个大变故,庭前会议只能提前结束。   法官让几个法警看着张帅,自己匆匆跑去给院长打电话了。一听说和间谍网站有关,院长和书记都被惊动了,电话继续往上打,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上头大半的高层全员震惊。   而庭前会议室里,季然还没缓过来,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地问薛深:“薛哥,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这上层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薛深没说话。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群穿着便衣,但看站姿看眼神看身形明显训练有素的人,很快赶来,连证件都不需要出示,一言不发地把张帅给带走了,院长和书记都对这些人恭敬有加。   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张帅被带走后。   “开车,咱们走吧。”薛深挑眉,对季然说了一句。他手里拿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眼眸轻轻地垂着,身上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季然透过后视镜,发现薛深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淡漠沉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把车靠路边先停下,问道:“薛哥,怎么了?”薛深并不是个喜欢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的人。   这几个月他跟在薛深身边,深知没有什么事能让薛深失了分寸。   薛深的手指有细细的颤抖,冷静下来,把手机递给季然,“你自己看吧。”   季然接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薛深手机屏幕上的热搜。   #密室逃脱打人事件#   #密室逃脱两女孩被打到进ICU#   #密室逃脱两女孩被打地面全都是血#   话题里面没有配半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只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有几分钟,点开后里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第403章 褚冷凝   两个女孩坐在一个网吧里。顶着一头金色大波浪的女孩在打网游,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女孩在玩手机。季然一眼就认出来,是沈语和王婉容。   视频的内容和薛深在系统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薛哥,这是……”季然惊了。   薛深:“二十分钟前的事。”   “那这个网吧……”季然握着手机的手指头都细细地抖,换做是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更何况是王婉容和沈语两个小姑娘。   薛深目光清冷,“不是网吧,是密室逃脱。”是他的错,在看到系统预警的那个视频时,他惯性思维了,以为视频里的背景是一排排的电脑,则案发现场就是网吧,实则不然,“我查了,这是咱们丽城很有名的一家密室逃脱,王婉容和沈语玩的这一场叫零度空间,主题是微科幻,所以有很多的电脑,这个场景看起来像网吧一样。”   薛深有些懊恼。他心里想的是……该死的,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是密室逃脱,而不是网吧呢?   他听王婉容说过,这几天沈语很喜欢泡网吧通宵打游戏,安全起见,王婉容每次去网吧都会带上防狼喷雾。   可是,她们俩今天去的是密室逃脱,青天白日的,王婉容这才放松了警惕,两个人身上什么也没带,防身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有。   这,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那她们俩现在……”   听到季然这句话,薛深的眉眼动了动,“……不知道。”嗓音有些沙哑。   没等薛深想出什么,手机屏幕亮了下,电话铃声响起。   “是王婉容的电话。”季然把薛深的手机递给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王婉容三个字,瞳孔地震:“她不是被打得浑身是血,被担架抬上的救护车,进了急救室吗?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薛深摁下接听键,“喂,婉容你在哪里,你现在怎么样了?”   “先生您好,这里是丽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王婉容女士性命垂危,很有可能救不过来。我们联系了她的几个紧急联系人,她父母的手机我们打不通,她伴侣沈语也在昏迷之中,沈语的几个紧急联系人都是境外的号码,来不及赶过来了,只有您的电话是本市的,并且可以打得通,您方便现在到医院来一趟吗?”   “我马上到。”薛深挂断了电话,“季然,去第一人民医院,快!”   ……   医院。   薛深给王婉容和沈语缴纳了医药费,他在医院的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心急如焚。王婉容和沈语这两人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算是他的半个朋友了。看着自己的朋友浑身是血地被推进抢救室里,薛深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薛哥,警察来了。”季然提醒道,手里还拿着给王婉容和沈语缴费的单子。   警察想给薛深做个笔录。王婉容和沈语这两个受害者昏迷不醒,而现场的肇事者打完人就跑了,目前还没有抓到。勘探现场的警察给几个旁观者做了笔录,可是几个旁观者,也只知道王婉容和沈语是来玩密室逃脱的,旁观者除了密室逃脱的老板,就是和王婉容沈语一起组队玩密逃的队友,对彼此的身份和个人信息并不清楚。   所以,警察找上了薛深。用警察的话说,就是,能躺在受害者紧急联系人名单里的,绝对能问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警察站在薛深身边。   薛深侧了侧头,声音清冷,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警察。包括王婉容的身份背景,沈语的身份背景,王婉容和沈语的关系,以及他与王婉容和沈语的关系。   “薛先生,王婉容和沈语,平时有什么仇家吗?”警察问。   薛深摇了摇头,“我和她们俩认识不到一个月,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王婉容和不久前被你们警方羁押在看守所的海洋工程研究所教授褚冷凝,似乎有些不和睦,发生过口角。”   警察点点头,把薛深说的信息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又问:“那沈语呢?沈语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关系特别好的人,她身边特别奇怪的人,也算上。”   这次,薛深看了警察一眼,淡声开口:“有。”   “是谁?”警察来了精神。   薛深说:“还是褚冷凝。”   “还是褚冷凝?”警察有些诧异。王婉容和沈语是那种关系,而王婉容和褚冷凝有仇,为什么沈语却能和褚冷凝的关系非常好呢?这听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是,我不知道褚冷凝和沈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沈语称呼褚冷凝为褚姨。褚冷凝是个看似温和但是挺不容易接近的高级知识分子,是教授学者。但是,褚冷凝前几年出国访学的时候就和沈语有过联系,前不久在山庄的网球场,褚冷凝还亲自教沈语打网球。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想到这里,薛深又有些怀疑。   难道,真的是褚冷凝雇人殴打王婉容和沈语的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薛深心底涌现出来,就被他自己给pass掉了。   褚冷凝可能会对王婉容下杀手,但是她绝对不舍得把自己的沈语也搭进去,这不符合常理。   警察又问了薛深几个问题,负责记录的人才关掉了录音笔,合上了笔录本。   “薛先生,谢谢你配合我们调查。”警察和薛深握了握手,对这位二十六岁就已经谈吐不凡、几战成名的年轻律师,态度十分敬重。   薛深摸着下巴,“警察同志,现场动手打人的那几个人,是临时起意。如果要追查这个案子,你们可以从这个角度下手。”   “薛先生,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呢?”警察疑惑地问薛深。薛深说的结果,和他们在案件现场侦办案件的侦查人员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可是,他们的侦查人员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警察,见过不知道多少尸体和受害者了。而薛深……可是连案发现场都没有去过,就直接来的医院,被他们在医院给碰上了。   薛深是怎么知道的呢?   薛深抬头,没什么表情的,“第一,王婉容和沈语最近几天都泡在网吧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如果是蓄谋已久,那应该去网吧,而不是在密室逃脱现场。”   警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觉得薛深的分析很有道理。   “还有,”薛深高深莫测地看了警察一眼,“方不方便把现场的视频给我调出来?”他看到的视频,都是热搜上打了马赛克的视频,很多血腥画面做过处理的,而警方能拿到的视频,一定是清晰度很高的监控视频。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当场给薛深打开了一段视频,小心翼翼地把视频播放的设备递到薛深面前。   “看到这个粉衣服的男人了吗?”薛深用手指指着视频。   警察A:“看到了。”   警察B:“他怎么了?”   “他的眼神左顾右盼,并没有明确的犯罪目标。”薛深往后靠了靠,“这就充分说明,对方绝不是蓄谋已久。”   警察这才惊讶地看了薛深一眼,似乎没想到薛深一个律师,能说出他们很多老侦查员才能看得出的事情来。   “那么,薛律师,你觉得这个案子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性??寻衅滋事吗?”警察随口问道。   薛深摇摇头,“不见得。”   是寻衅滋事。   但不仅仅是寻衅滋事。   “为什么?”警察问。   薛深:“把视频给我放慢到0.25倍数,音量调整到200%。”   警察按薛深说的做了。   “就是这里,停一下。”薛深用手指着视频里的画面,“你们回去找几个技术人员,把这几分钟的视频清晰度调高,看看这几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这里,是破案的关键。”   “好。”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位薛律师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谢谢薛律师,我们知道了。”警察朝薛深礼貌地点点头,走了。   薛深等在抢救室外,为了压制心底的焦躁,他随手拿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和消息。   这时候,一条热门话题被推送到了薛深这里。   这条话题,让薛深看完了之后,瞬间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和杀意。   …………   作者:你觉得如果你有女朋友……   薛深:没有。   作者:假如,假如有个女朋友,接吻时最让人反感的是什么?   薛深:[假如]最反感的,应该是[假如]的女朋友在接吻时把假牙掉进[假如]的嘴里。 第404章 薛深:请你上大号说话(3000+)   热门话题里有两条帖子。   第一条帖子,是一个叫徐少的人发的——【从前有一个桃花村,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桃子,桃子香甜诱人,个大饱满。晚上,总有小偷趁着夜色,偷偷地摸进村子里的人家偷摘桃子。我也同情靠种桃子卖桃子维持生计的果农,但是同情之余,是不是也要想一想,为什么中奖的不是别人,被偷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你们家呢?你们要是不想被偷,可以在桃子果实里注射毒药啊,你们自己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被偷了怪谁啊?】   这帖子的内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网友都不是傻子,这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语气,不傻都能看出来他在说什么,他在暗讽王婉容和沈语。   第二条帖子,和第一条帖子之间的时间间隔,大概在十分钟左右。   因为有人在第一条帖子的评论区里骂了这位徐少,徐少截图了几条骂他的评论,又发了第二条帖子——【不喜欢听我说话的人取关我的微博,屏蔽我就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赞成我说的话是你的事,但是你不用来告诉我,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去纠正你们那些被洗脑过的三观,我,才是人间清醒。】   气焰和态度嚣张到不行。   下边有不少网友在骂他——   『三观稀碎!』   『这样的人就不要自称是咱们国家的公民了,真的,咱丢不起那个脸!!』   『xswl!』   『这nmd就离谱!!!』   『有点可怕。』   『您可真是人间清醒,hhhhh。』   『……』   徐少的评论区下边,大量骂他的评论,以每秒数百条的速度,飞速增长。   可是,网友们骂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位徐少开启了评论区权限,只有关注他超过七天以上的粉丝才能够评论。   紧接着,徐少清理了一波关注他的粉丝。   他的微博现在是:关注4671,粉丝0,转评赞3.9w。   “这人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给留下了?”季然向来都是文质彬彬的,除了季成炜这件事是他的死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直接爆粗口说脏话,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薛深没吭声,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指头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飞快滑动着,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季然给徐少那几条微博点了个举报,问薛深:“薛哥,你也在举报他吗?”   薛深摇摇头“不用举报。”紧接着,薛深发了条微博,似笑非笑地给季然丢过去一句:“看微博,拿咱们律师团队的官方账号,转一下我刚刚发的微博。”薛深打赢几场官司,尤其是姚凤鸣案的死刑判决经再审翻案后,有不少的律师慕名而来,主动提出要加入薛深的律师团队。   薛深的律师团队不断扩大,吸纳了大量的业内顶尖律师,也是君璟律所的金字招牌。君璟律所的官网和律所大楼的led屏幕上,都挂着薛深的照片。   季然狐疑地摸出手机,他关注了薛深的微博,手机自动弹出一条薛深发微博的提示。   季然点开,就看到了薛深热乎乎新鲜出炉的一条微博。   ——薛深V:“上大号说话。@徐少 @B大徐邵”   季然惊了,看着薛深顿了下,才问道:“哥,你的意思是,这个发微博骂果农的徐少,就是B大的徐邵?”   季然点开徐邵的微博,发现这个人的微博不多,只有几条在大学读书、写论文以及和课程考试有关的微博,看起来还蛮正常的。   “薛哥,你真的确定这两个微博是同一个人吗?”季然试探着问,不大确定地问薛深:“微博上重名的不说有一万也有八千,一旦这两个人只是刚好重名了,你这么公开发微博@他们俩,恐怕……”会被扣上恶意引导网络暴力的帽子,“薛哥,要不我们还是……”   “不用。”薛深挺淡定的,“徐少和徐邵这两个微博号,就是同一个人的两张皮。”   “可是万一……”   季然还没万一出个所以然来。   #B大徐邵 徐少#   #……#   季然:“……”   “我说薛哥,你、你是人是鬼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薛深绕过了他,事先安排别人去调查了这个徐少的个人资料?想到这里,季然就有些不舒服。   薛深是他的老板,他是薛深的助理。   薛深现在绕过他去让别人办事,那不就是不信任他吗?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冒出来,季然马上就在心里摇摇头,自己先把自己给否了。   不可能的。   从@徐少的两条帖子被顶上热搜,到薛深公开@B大徐邵,前前后后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哪怕是薛深让人去查,也不可能那么快,所以,薛深应该是自己猜到的。   薛深看了季然一眼,“很不巧,他关注的4671个人里,有我,还有深厚的其他几个主讲老师。”薛深又细细碎碎地把@徐少的关注列表翻出来,仔细地给季然说了一些细节,“而且,这人关注的几百个超话里,有B市的市政部门,还有B市各个区公务员考试的有关超话,因此,可以判断出他年龄不大,应该是和我同专业的应届毕业生。”   季然:“……”   有时候,他对薛深真的是又佩服又忌惮。   佩服是因为,这个聪明人是自己的上司。   忌惮是因为,这个聪明人是自己的同行。任何一个行业,蛋糕就只有那么大,这个行业里的人,越往上走,就越高处不胜寒,竞争压力也就越大。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敌人,只有利益。   “公务员考试……那已经毕业的往届毕业生,也可能要参加公务员考试啊,为什么就非得是应届毕业生呢?”季然站在一边,默默地拿出根烟,他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拿烟,想到这里是在医院,只是把烟盒握在手里,并没有抽,他看着薛深:“薛哥,这是不是有点巧合的意思了?”   薛深:“不,你看这里。”季然探头去看,发现这个@徐少还关注了几个介绍选调生考试经验的博主,“选调生考试和公务员考试很相似,但差别在于,选调生只有应届毕业生才能参加。”因此,他大致判断出来这个@徐少是个应届毕业生。   按照这几个条件,薛深把@徐少的关注列表翻了一遍,轻轻松松地就筛选出来了他想要的东西。要怪,也只能怪这个B大徐邵运气真的不好,敢用自己肆意妄为的小号,堂而皇之地关注自己的大号。   季然:“……”   薛深的微博发出来没多久,@薛深律师团队v、@君璟律所v、@季然、@顾平闻律师v,甚至是薛深在法律圈里认识的很多朋友,都转发了薛深的微博。   让薛深诧异的是,有一些老戏骨和娱乐圈一线明星,也跟着下场了。他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不约而同地转发薛深发的那条让@徐少上大号说话的微博,并配文——【[点赞][点赞][点烟]】、【说得好!】、【保护我方薛深】、【给敢说敢干的大佬敬茶了[茶杯][茶杯]】。   不少营销号也下场了。   薛深没再关注舆论动向。   因为,这时候,抢救室的门打开了,还穿着深绿色手术衣的主刀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医生,怎么样了?”薛深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有些紧张地问道。   医生说:“病人伤得很重,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病人的意志了。”   “谢谢医生,辛苦了。”薛深礼貌地朝医生颔首。   王婉容和沈语被推去了ICU,没有醒。   沈语的家属都在国外,来不及赶过来陪护,唯有一个和她关系好的褚冷凝,因为涉嫌重大刑事案件,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等着案件开庭审判。   王婉容的父母倒是来了,但是夫妻俩并不赞成沈语和王婉容的恋爱,直接说沈语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他们照顾沈语?   薛深看在眼里,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先让季然去帮沈语请两个护工过来,一个值夜班,一个值白班,颠倒替换着照顾沈语。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   网上的舆论进一步发酵。   徐邵出来发声了。 第405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3000+)   ——B大徐邵:“在这里,我诚挚地向大家道歉。我对不起我的学校,我对不起我的亲人和朋友,对不起各位网友。因为我的言论,给大家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希望犯罪嫌疑人能早日落网,受到法律的惩治!!我也会深刻反省并检讨自己的错误。再次向大家说一声抱歉!!!!我错了!![鞠躬][鞠躬][鞠躬]”   “还真是他。”季然乐了,“薛哥,你可真是神了。”   “行了,先不要管他了,你的私事办得怎么样了。”薛深和季然下了楼,去了医院楼下,可以吸烟的地方。   季然默默地抽着烟,一直没吭声,直到一整根烟抽完了一大半,他才把烟头用鞋尖碾灭,看向薛深:“不太顺利。”他知道,薛深问他的是他和季成炜之间的事。   当年,季成炜对他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更何况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就算是想去举报,很多证据早就已经灭失了。想去起诉,可法院的立案庭又说这个案件没办法定性,法律性质不明确,甚至连立案都很难。   他比他大哥季成炜小了几岁,小时候因为读书时脑子聪明,一连跳了好几级,再加上他大哥季成炜小时候身体不好做了几场大手术,留级了两年。这,才导致了兄弟俩同一年参加高考。   而他的试卷,被季成炜给换掉了。   最后,季成炜才顶替了他的高考成绩。   害得他落榜,名落孙山。   “我知道,即使真相大白,我们都这个年龄了,该过去的早就已经过去了,除了能让他身败名裂之外,没有什么意义。”季然看得比谁都清楚,但是事儿真到了他自己身上,谁又能那么理性,那么客观呢,“薛哥,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当年我发现真相的时候,父母都护着他,一个拿刀以自杀相威胁,一个跪在我面前哭着哀求我不要揭穿季成炜,我不甘心自己的东西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凭什么?”   “对,”薛深点点头,“这件事情,等办完了婉容和沈语的案子,我们速战速决,不要拖到年后。”   “可是法院那边立案庭拒绝给我们立案,我没办法了。”法院做得也没错,这个案子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是民事的案子,民法干预不了。   行政法,好像也不搭边。   至于刑法……   高考是全国性的考试,高考作弊,确实是构成刑事犯罪的。   但是,季成炜这事儿发生在前几年,那个时候高考作弊还没有写入刑法。刑法是具有谦抑性的,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法无明文规定不处罚。   所以刑法好像也管不了这事儿。   就算是能管,那也该过了追诉时效了。   “交给我吧。”薛深沉吟了半晌,“我需要一份你们家的详细资料,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这个案子能解决,薛哥,我连身份证和我的法律职业资格证A证,都可以一起交给你。”季然想也不想地说道,毫不犹豫。   “行。”   ……   快傍晚的时候。   薛深回了一趟律所。   君璟是红圈所,也是因为薛深的名气越来越大,连带着君璟都成了网红律所,不少人哪怕没有案子和官司,也要来君璟打个卡,尤其是很多法学生,司法考试之前还要特意地来君璟拜一拜。   君璟律所大楼所在的那条商业街,甚至还有几家店铺开始卖祭拜用的祭品,有花灯,有水果,甚至还有香炉和许愿福袋,因为君璟的存在,这些店铺里随随便便一个苹果都要卖上五十块钱的高价,店主还美其名曰“心诚则灵”,要是有人从自己家里带水果和许愿福袋过来,那就是心不诚,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薛深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对这种行为一笑置之。   但是后来,薛深看他们卖得越来越贵,越来越离谱,他忍不住给市场监督管理局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出去没多久这几家恶意高价的店,就因为违反《价格法》而被处罚了。   自此,君璟所在的商业街才恢复了平静。   市场监督管理局还让人订做了一面锦旗,给薛深送过来。   只不过,锦旗似乎做得出了点差错,上面写的是——   妙手回春,悬壶济世。   薛深有些无奈,也就一笑置之了。   这一次。   等薛深回到律所,却在他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一个人,“欧阳律师,您怎么来了?”   欧阳律师看薛深的眼神有些尴尬,躲躲闪闪的,“咳……薛律师,你回来了,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找你谈谈。”   “到我办公室说吧。”薛深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前不久欧阳律师对张帅倒戈相向的事。   欧阳律师在沙发上坐下,薛深要去给他泡茶,他很客气地说了一句不用了还是别麻烦你了,薛深就真的在欧阳律师对面坐了下来,也没给他泡茶。   看到这一幕,欧阳律师眼神微微沉了沉。在君璟,还没有哪个年轻一代的律师,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薛律师,王婉容小姐和沈语小姐的事,我听说了,对于她们两人的遭遇,我表示非常遗憾。同时,我也对那些行凶伤人的犯罪分子,表示愤怒。”   薛深双腿交叠着,笑笑:“欧阳律师,这里就咱们俩人。”也不是新闻发布会现场,装什么装啊。   欧阳律师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我听说这两个姑娘现在还躺在ICU里不省人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我想她们还是需要一位经验老道并且擅长刑事案件的代理律师,帮助她们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薛深点点头。   欧阳律师:“那这个刑事律师的人选……”   “我的律师团队最近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刑事律师,都是人才,就不劳欧阳律师帮我推荐了。”他不傻,欧阳律师无外乎是看中了这个案件的热度爆炸,社会关注度高,想要横插一脚,帮自己扬名。   如果欧阳律师真的是个业务能力很强的刑事律师,那么把案件交给他,倒是也无不可。   毕竟,薛深知道自己的短板,他是真的不擅长刑事案件的辩护和代理。   只是上次姚凤鸣一审、二审甚至是到了最高院的死刑复核程序,判的都是死刑,姚凤鸣的辩护律师就是欧阳律师,可欧阳律师做了二十多年的刑事诉讼业务了,却没有发现姚凤鸣案的丝毫疑点。   但凡薛深晚出现一周。   姚凤鸣现在就已经是一捧骨灰了。   让姚凤鸣代理案子,坦白说,薛深不放心。   “薛深,上次张帅的案子,是我对不住你。可是张帅找到我头上了,那个时候他还是赫赫有名的总工程师,我拒绝不得,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欧阳律师拉住薛深,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看,最后张帅起诉你侵犯隐私权的案子庭前会议,我不是没去吗?去帮他代理官司的是另外一个律师,不是我,我是因为不想跟你对簿公堂,以免失了和气,所以才没有去代理这个案子的,你应该不会跟我这个君璟的老人置气吧。”   “欧阳律师这话说的有意思,要是我跟您置气,那岂不是我不敬前辈了?”薛深淡淡地反问,话里讽刺的意味很明显。   欧阳律师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   薛深会真的这么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   薛深又说:“我只是个律师,不是王婉容和沈语的父母,她们俩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行为能力,要选谁做代理律师是她们两个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就算她们俩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也该由她们的直系亲属来决定代理律师的人选,而谈不上从我这里,把这个案子让给你,没这个说法。”   薛深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番话,堵死了欧阳律师所有未出口的话。   欧阳律师如鲠在喉。   连反驳,都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因为薛深字字占理,这话听起来真的没毛病。   “薛……”   “欧阳律师,我要下班了。”薛深下了逐客令。   欧阳律师脸色一变,“薛深,你别后悔。”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把门板摔得震天响。   薛深懒得搭理他。   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缓缓地闭目养神。   手机震动了两下,薛深拿起来一看,是季然在微信上给他分享的微博上的帖子。   B大出官方声明了。   ——B市大学v:“关于我校@B大徐邵同学用@徐少这一账号在密室逃脱事件中发表的不当言论,鉴于徐邵同学主动承认错误,深刻检讨自己,现对徐邵同学作出处分决定,决定如下……”   具体是怎么处分的,薛深淡淡地扫了一眼,只知道没有开除,具体是什么处分决定他没仔细看。   没开除,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倒是下边的评论区里,网友的评论挺有意思的。   『这是国家法律界的悲哀。』   『不懂就问,怎么主动?怎么深刻了?』   『现在提到B大,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马上就是徐邵这个名字,不知道贵校校领导对于自己学校多了个[徐邵]的标签,作何感想?别人的招生简章是招生简章,你们的招生简章因为有了徐邵,分分钟秒变招生减章。』   『u1s1,B大明年的高考分数线得降吧。』   『你看他配读这个专业,配上这个学校吗?』   『……』   薛深闲着无聊,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在评论区吃瓜。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他似乎是天生就具有瓜田体质,吃瓜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第406章 采访薛深,格局打开(3000+)   一个明显刚注册不久的小号,发了两条帖子,还特意@了他。   小号的昵称叫:阎王不开心。   ——阎王不开心:“一直听说律师圈有四大传奇律师,君璟薛深,胜宴江迟宴,金诚时玥玥,康泰苏杉。这四个人里以薛深为首,因为薛深是最年轻的,也是打官司胜诉率最高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排名的水分还是蛮大的。做律师想要胜诉率百分百难道不是很容易的吗?就像医生做手术,只要选自己有把握的,成功率高的手术来做,成功率低的都推给别人,胜诉率100%只要是个人都能做到吧。众所周知薛深是个学民商法,做民商事案件的律师,他根本不懂刑法,却还要坚持接这个案子,蹭热度,蹭流量,抬高自己的身价,有意思吗?@薛深v”   ——阎王不开心:“希望您能给我,给广大网民中那些追捧你,把你吹得天花乱坠的粉丝,一个合理的解释。@薛深v”   薛深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易躺枪的柯南体质。   他习惯性地点开评论区,去看下面的评论。   只是,这一次,评论区里看到的内容却让他有些吃惊。   『就……只有我觉得,薛深老师接的案子并不是能躺赢的,而是深渊副本,地狱级别的难度吗?』   『+1+1,和薛律师一样,我也是90后,我也是律师。我还在打新手村副本呢,他都已经在做跑环任务,快要打到sss级BOSS了。』   『薛律师:你礼貌吗?』   『礼貌:你薛律师吗?』   『薛律师礼貌:你吗?』   『张三老师为什么要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谁啊你?人家凭什么要给你解释?』   『家人们,薛深打的第一场官司是国内劳动诉讼第一案;第二场官司是友情帮助自己的大学室友,分文不取;第三场官司……还有最近期打的姚凤鸣死刑案的再审,我想请问一下这位昵称叫阎王不开心的网友,哪一场是随便打打就能躺赢的?这些案子随便拎出来一个,你去找个从业三四十年的老律师来打,你看看能不能轻轻松松地赢???』   『苍天可崩,正义不失。法律先锋,匡扶正义。如果你心里还有身为一个人的正义,请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地引导舆论网暴薛律师了,他已经做得够好的了。@阎王不高兴』   『……』   一条条的评论看下来。   气得欧阳律师猛地抬手,把手机摔在了墙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摔碎了好大一块,呈现出蛛网状。   欧阳律师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气得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出门去了律所楼下。   刚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律所门口。   车子就是普通的车,但是那车的车牌欧阳律师认得,好像是国家电视台的车。车上坐着的,不用想,肯定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   “丁记者?”欧阳律师一眼就认出来,下车的人是丁慨,上次君璟因为薛深的爆红而名声大噪,丁慨来君璟做采访,薛深和顾平闻刚好都不在,还是欧阳律师出面,接受了丁慨的采访,还上了一次国家电视台的新闻频道,长了好大的面子。那几天,欧阳律师喜上眉梢的,逢人就问:看昨天的新闻了吗?   丁慨西装革履的,穿得很体面。看到欧阳律师时,目光顿了下,“欧阳律师,这么巧,您还没下班呢。”   欧阳律师笑呵呵的,“丁记者,是需要到君璟来采访吗?”   丁慨点点头,他是来采访薛深的,薛深参与录制的《巅峰访谈》第四期,总播放量和完播率,已经远远地甩出了《巅峰访谈》前三期一大截,甚至打破了国家电视台的收视率记录,再加上最近的社会热点问题也与薛深相关,丁慨想再给薛深补一个专访。   “是,到君璟有个采访。”丁慨顺着欧阳律师的话说道,因为不知道薛深和欧阳律师的关系怎么样,他知道律所这种地方水深,也没想帮薛深树敌,就没有多说。   “哦这样啊,那到我的办公室谈吧,采访完了我请您吃个便饭。您看您大老远地从京城赶过来,也不容易。”欧阳律师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底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得意,下意识地以为丁慨是来找他采访的,“您的口味是偏西式晚餐还是偏中式,我记得您好像是南方人,那一会儿等你采访完了我,我们……”   “不好意思啊,欧阳律师。”丁慨只能打断他的话,实话实说道:“我是来找你们君璟的薛深律师的,刚刚在车上已经给他打了电话,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丁慨朝欧阳律师微微颔了颔首,然后匆匆进了君璟。   丁慨是名人,经常上电视的那种,君璟的门卫认识他,拦都没拦,直接放行了。   徒留欧阳律师站在原地,憋得脸都涨红了,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薛深,怎么又是薛深?怎么哪儿都有他??”欧阳律师把手里的烟盒都攥得扭曲了。   *   薛深办公室。   “丁记者,你来了。”薛深给丁慨泡了杯茶。   丁慨注意到,薛深的茶叶柜子里有红茶、绿茶等各种茶叶,还有各式各样的咖啡,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价格都不便宜,随便一丁点茶叶就要上千块了。   而薛深给他泡的这杯,无论是水温,茶的浓度,还是茶叶种类,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丁慨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和钦佩。   他只有给薛深做《巅峰访谈》的专访时,和薛深有过短暂的交流与接触。那时候,他桌上有个装了茶水的保温杯。就一次,只是那么一次,薛深就把他的喜好给记住了??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喜欢。   丁慨也是一样。   身为国家电视台的记者,他每天接触不知道多少大人物。有很多采访对象,官职没多大,地位没多高,但是摆谱却摆得比谁都大,一口一个小丁,一会儿说小丁帮我把我的包拿过来,一会儿说小丁这个镜头会不会显得我的颜值有点低,一会儿又问小丁你们这个采访的视频后期能不能把我的脸精修一下,加个滤镜。   搞得丁慨无比头疼。   不少采访对象就差让丁慨帮他们端茶倒水跑腿买咖啡了,哪里会像薛深这样,还亲自帮他泡好他爱喝的口味的茶。   “薛律师,不好意思啊,上面对王婉容和沈语两位受害者的案子很重视,让我们尽快去安排采访,所以我这才贸然上门,在路上给你打的电话,没有提前通知你,是丁某唐突了。”丁慨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这个案子,警方正在立案侦查,凶手还没有捉拿归案,他去警方那里采访不太方便。而案子的两位受害者还住在ICU里,更何况直接采访案件受害者,很有可能给受害者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身为一名记者,他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而罔顾职业道德。   所以,思来想去,和这个案子有关联并且方便他采访,他又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只有薛深一个了。   薛深坐在他对面,笑瞥他:“哪儿的话,能有机会在国家电视台上露脸,我很荣幸。”   丁慨看了一眼腕表,“那……薛律师,咱们现在就开始采访,你看可以吗?我看你办公室的采光和陈设就都不错,不知道薛律师介不介意,直接在你的办公室进行采访?”   “完全不介意,你是专业记者,我听从你的安排。”   “好。”   丁慨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把设备拿上楼,很快架设好设备,开始了采访。   丁慨问了薛深第一个问题:“薛律师,王婉容和沈语的案子,在网上引发了大量的舆论风暴,连我身边的女同事,也有不少在朋友圈里转发,说女孩子以后真的不敢出门了,太危险了。对于这个观点,你是怎么看的?”   丁慨问的时候,也是替薛深捏了把汗。   从专业性的角度,这个问题能把尖锐的矛盾展现出来,他必须问。这是台里交代给他的任务,是他的工作。   但是从朋友和私交的角度,丁慨深知……要是薛深回答不好,搞不好就要引起男女之间的对立,很麻烦,甚至容易让薛深成为炮灰。   有多少名人和明星,就是在这种对立之中变成炮灰的?   “我认为,与其把对于这个案件的讨论和争议点落在女性权益上,不如首先去看这个案件背后的人身安全问题。你知道,我在得知这个案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哪些法律问题吗?”薛深回答完了丁慨的上一个问题,主动抛出下一个问题,语速不疾不徐,语调抑扬顿挫的,整个人漫不经心地倚靠在沙发里,脊梁又是笔直的,并不会让人觉得他的姿态太散漫,或者让人觉得薛深不尊重这次的采访。   丁慨想,这大概就是颜值高,气质好的人独有的优势吧。   颜值高的人靠在沙发里叫慵懒。   颜值低的人靠在沙发里叫不端庄。   “什么法律问题?”丁慨推了推镜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薛律师请讲,我洗耳恭听。”   薛深说:“我思考的是,案件发生时,为什么周围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助。舆论怒骂人性卑劣,媒体痛批周围的男人软弱,自私自利,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哦?那薛律师的意思是……”   薛深:“我们应该反思,现在民事和刑事法律中激励和保护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的制度,是否还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而不该把目光,只局限于是否该谴责在场的人这件事情上。”   丁慨眼前一亮。   差点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给薛深拍案叫绝。   妙!妙!太妙了!!!!   这个回答他可以给薛深82分,其余的18分他要以666的形式颁给薛深。   该回答的问题薛深都回答了,并没有逃避问题。   而不该触碰的雷区,薛深也完全没有触碰,巧妙地绕开,还拉高了整个答案的格局,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去谴责人性。要知道——”薛深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色沉沉,眸光平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需要的不止是勇气,更是制度的扶持。而勇气,也是建立在制度的大力扶持之上,才能产生的。”   丁慨点点头,“啪——啪——啪——”地连拍了三下巴掌,由衷地感慨道:“说得好。”那个在微博上痛骂薛深的叫阎王不开心的小号说的话,丁慨看过了。他现在只觉得,那个阎王不开心说的话,纯属是在放屁。   放他娘的狗屁。   他绝不相信,有这样一番心胸和格局的年轻律师,薛深,会是那种苟苟且且,精于算计,需要靠挑容易胜诉的官司来提高自己胜诉率的阴险小人。   薛深没有必要。   因为,薛深的实力足以撑起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金钱、名誉、地位……   丁慨想了想,也有想考考薛深的意思,问了一个更有趣,也更刁钻的充满陷阱的问题。   -   10000字。   敲字太多,手指关节腱鞘炎犯了,我去贴个膏药。   家人们晚安。 第407章 受害者有罪论   丁慨说:“现在总有一种声音,说女性要保护好自己,就该把自己捂得严实一点,少出门。你觉得,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受害者女性身上找原因?”   薛深往后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我不喜欢你这个说法,这个问题的本质是——”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受害者身上找原因?”   “而不是……”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受害者女性身上找原因。”   顿了顿,薛深的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金属表盘贴在他掌心,冰冷的触感让薛深更加清醒,“那些说‘谁让女孩穿了吊带,谁让女孩穿裙子,谁让女孩去危险的场所’这一类的言论,其实都是‘被害人有错论’的社会底层逻辑,其实说穿了,这就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   丁慨点点头。   薛深笑瞥他,又说:“我在大学的民法学课堂上,讲到侵权责任的时候,有同学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就弱势群体如何加强自身保护,规避风险谈一谈。我当时就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让被害人加强自我保护呢?为什么不把重心放在加重对犯罪分子的惩罚上,让所有的弱势群体,受害者和潜在的受害者更有安全感呢?”   薛深的话,让人很舒服。   既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又不会让人觉得他的观点很尖锐,太过刺人。   怕不好理解,薛深又举了个很典型的例子。   “这个道理很简单。我家院子里的菜地里种了几个大西瓜,西瓜长得个大饱满,甜香诱人,有人来摘西瓜偷西瓜,结果翻墙逃跑的时候,被我家里养的狗追上去给咬死了。这个时候,不去指责怪罪偷西瓜的人,反而要指责我没有看好自己家的狗,这个观点就很不符合我们社会上大多数人最朴素的价值观。”   薛深和丁慨。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摸透了薛深的路数,确定薛深不会接不上来他抛出来的问题后,丁慨接下来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犀利。   “所以,如果我在现场,我见义勇为、出手相助,被犯罪嫌疑人打死了怎么办?如果我把对方打死了,又怎么办??”   薛深:“你被对方打死了,视情况而定,对方将被判处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者是故意杀人罪,你的家属可以代为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索要赔偿。不过目前,国内对于见义勇为、出手相助的奖励制度,还不完善。”   薛深:“你把对方打死了,根据刑法第20条第3款的规定,对于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你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丁慨又问了几个问题,就结束了这次的专访。   两人一起吃的晚饭。   饭后,薛深要去结账,丁慨拉着他死活不让,而是打电话给司机,让自己的司机把账结了。   开玩笑。   薛深是他众多采访对象里,最让他省心的一个。丁慨遇到过有些奇葩的受访者,要提前看看他采访的具体问题,让人准备好问题的标准答案,写在提词器上,采访的时候,得逐字逐句地照着念。要是不让他照着念,他就答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逻辑乱得一塌糊涂,让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薛深就不会。   一开始丁慨以为这是律师的职业病,接受采访都不用提前打好腹稿。但后来丁慨发现不是,因为他采访欧阳律师的时候,欧阳律师可是带了好几个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冠冕堂皇的话和华丽的词藻。甚至于他们采访到一半的时候,从欧阳律师袖子里啪地掉出来一个纸条。   那是一段整整二十分钟的长镜头。   没办法,只能掐了,让欧阳律师从头开始说。那一段镜头反反复复地折腾了整整七次,害得丁慨当天晚上的下班时间迟延了三个多小时。   “薛律师,我有时候真想让你去我们部门,给我带的那些实习生,培养一下说话的技巧性和逻辑性。”丁慨感叹道。   其实不止丁慨。   丁慨的几个秘书整理采访稿时,一听说是薛深的专访,都争着抢着要整理。   因为省事。   薛深说的话都是书面语,从来没有像是“啊这”、“但是吧”、“我其实觉得”、“那个啥”这种细细碎碎的口头语。只要把薛深采访的录音转成文字,再排个版,那就是可以留档甚至是放到国家电视台官网上公开发布的采访稿。   连修改和润色都不需要。   “你这可是抬举我了。”薛深笑笑。   *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薛深刚到办公室没多一会儿,就接到了王婉容父亲打来的电话,王婉容的父亲叫王治。王治对薛深昨天帮他女儿垫付了医药费表示千恩万谢,并且说已经到律所楼下了,想当面和薛深说几句话,问薛深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薛深九点整还有个会,现在是八点三十分,薛深就让季然亲自下去,去接王治上来。   王治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搭了件针织衫,他年纪不大,很有民国时期文青和知识分子的那种孤傲感,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薛深就对薛深表示了感谢,并且拿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薛律师,这是你帮我女儿垫付的医药费还有手术费,都在这张卡里了,密码是六个零。”   除此之外,王治还多加了五千块钱。   他知道薛深不缺他那五千块钱。   但是非亲非故的,薛深为了他女儿的事,奔波劳碌,带着助理跑前跑后的,人家又不欠他们家的。   “王叔叔,您客气了。”   薛深和王治寒暄几句,就算熟了。   第二天王治又来了。   “薛律师,我看你这办公室都是黑白色系,冷色调,太单调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王治在办公室门口探了个脑袋,手里提着一个笼子。   笼子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   除了鹦鹉红色的尾巴,鹦鹉浑身毛色雪白,又滑又顺,头顶一撮雪白色的毛微微翘起来,稍有些卷曲,像鸡冠子一样,很漂亮。   薛深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抬头一看,在心里问了系统,确定这鹦鹉不贵,才松了口气,笑笑:“这鹦鹉可真漂亮。”   王治:“它还会说话呢,让它跟你打个招呼。”   岂料鹦鹉根本不卖面子,到了新环境之后它很暴躁,“gun!gun!gun!!!”一边骂,还一边扑扇着翅膀,在笼子里不老实地上蹿下跳。   薛深:“……”   鹦鹉金鸡独立,用一只爪子站立着,抖着翅膀,“开饭了!快把饭给我拿来!!”   薛深:“…………”还真挺有意思。   似乎是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没人搭理,鹦鹉小脾气上来了,用翅膀指着薛深,“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拉上来,轰他狗日的。”   “……”   薛深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平复下情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要跟一只鹦鹉一般见识。   把鹦鹉送到薛深办公室。   这回。   王治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   一出门,他捂着胸口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送出去了,省得这傻鸟天天大半夜的学我咳嗽,还学我擤鼻涕的声音。”搞得左邻右舍都对他敬而远之的,以为他们家集体得流感了,生怕被传染上,看到他都捂住口鼻绕着走。   **   下午两点半。   薛深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第408章 新律师和老律师的区别   季然带着叶俏来的。   季然说:“薛哥,君璟新招进来的律师助理,叶俏。”   薛深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看了一眼季然,点点头,但没看叶俏,“民事一组最近的案源特别多,最近是不是正缺助理?先让她去民事一组历练几天,旁听完一百场庭审,再回来这里找我。”   君璟做民事的律师,分三个组,薛深带的是二组,也是整个君璟业绩最好的一个组。   季然愣了下,“好的。”他心里虽有疑问,但是并没表达出来,带着叶俏从薛深办公室出来,“薛律师最近在忙王婉容和沈语的那个案子,可能压力有些大,不是不想带你,你别多心。”   “不会的。”叶俏摇摇头,拨弄了下额头前的一缕刘海,笑得温和且得体,“是金子,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季然说:“是,整个君璟就像是一架在天空中不断上升的火箭,这个火箭上,没有任何一个零部件是不重要的。即使,你只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你也同样重要。”   叶俏今天穿了件收腰的衬衣,勾勒出她漂亮的曲线,搭配纯黑色的商务套裙,高跟鞋,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精英味,优雅又干练,“季然哥,王婉容和沈语的那个案子,难度很大吗?”   季然嗯了一声,说:“凶手的辩护律师主张——”   “这是搭讪,不是寻衅滋事。”   “这是互殴,不是故意伤害,更不是故意杀人。”   季然也没瞒着叶俏。   反正,这个案子的社会关注度很高,双方律师发言,当事人的家属发言,甚至是当事人发言,警方公报和各大媒体的报道,营销号的爆料。   他和叶俏说的这些信息,叶俏在网上也是可以查得到的。   “我知道了。”叶俏说。   季然轻笑,摸摸她的头,鼓励她:“跟着薛律师好好干,他这个人呢,是一个很包容并护短下属的上司,也是一个对自己学生很严格的老师。跟着他,你能学到很多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叶俏点头答应下来。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其实叶俏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名校出来的毕业生,身上多多少少沾点傲气,觉得自己能拿到那么多500强企业和顶尖红圈所的offer,跑到薛深这里当个律师助理,还被薛深推来推去,踢皮球似的扔到别的律师团队,好像瞧不上她的专业能力。   薛深从办公室出来,去资料室拿一份文件时,就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叶俏,“心里不舒服?”   叶俏背对着他,下意识地说道:“是啊。”   话一出口,她才猛然惊觉是薛深,连忙转过头,“不好意思啊薛律师,我没有。”   薛深看着她,缓缓问:“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先去跑案子,去旁听一百场庭审吗?”   叶俏:“积攒经验。”   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不在于逻辑。   薛深反问:“那你还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   叶俏低着头,沉默了半晌,鼓足勇气抬起头,对薛深说道:“我在大学参与的法律援助案件,模拟法庭,和各种市级、省级的比赛并不少,拿的奖杯和证书都能堆满一整个柜子了。论经验……我并不比很多进入社会工作的人差多少。”   薛深点头。   叶俏说:“我想参与到真实的案件中,而不是把时间都用在旁听一百场庭审上面。”   也是在这个时候,薛深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   【触发任务:成功说服叶俏。】   【任务奖励:1、师徒值+5,名师点+10。2、叶俏好感度+15。3、张三普法直播间世界级推广券+2张。4、柯南体质沐浴乳+1瓶。】   “……”   薛深多少有点无奈。   ……前面的三种奖励,他都看得懂。   但是,最后一个的柯南体质沐浴乳,是什么鬼?   他难道还不够柯南体质吗??   【注意:使用柯南体质沐浴乳洗澡后,你的柯南体质会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在最短的时间里遇到最大的案子,最大的标的额。】   薛深眼前一亮。   这沐浴乳他要了。   好东西啊。   【提示宿主,柯南体质沐浴乳切勿使用过量,建议1-3个月使用一次。如果频繁使用,会出现令人惊恐的后果。】   要说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系统不说,薛深还没觉得自己那么好奇,听到系统的话,薛深下意识地问:“要是我一天用一次,会怎么样?”   【那沐浴乳将会被用完。】   “……”   就这?就这个?   【如果柯南体质过于强大,可能导致陨石坠落砸在你头顶,可能导致你乘坐的飞机失事,可能导致你走路被绊倒摔死在马路牙子上,还可能……】   “好了好了,别说了。”薛深强压下心底想要把系统拖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这不是诅咒他呢嘛。   他可还没打算去死。   不就是说服叶俏吗?   那还不容易??   薛深定了定神,镇定自若地问叶俏:“既然你觉得有经验,那么我考考你,你觉得一个老律师和一个新律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叶俏不愧是拿过国家奖学金的,妥妥的学霸。   听到薛深的问题,她就像做论文答辩一样,给薛深分析出来好几条,头头是道的。从专业性,从能力,从专业性,从与当事人的沟通,从人脉关系,总之是各个角度,她都分析了一遍。   “……”等她说完,薛深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说完了?就这?”   “……不然?”叶俏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她觉得薛律师是对刚毕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有什么偏见。   “你到我办公室一趟。”薛深回到办公室,拿出一份厚厚的合同扔给她,“我给你十秒钟,你看看这份合同,你觉得最关键的东西是什么?”   叶俏很快地翻了一遍,回:“合同的违约金约定的是一千万,按天计算,千分之五。”   薛深把手机放在边儿上,转了转手表,“这是你的理论知识,但现实中的状况是,法院要参考案情,最多支持差不多万分之三,不可能真的达到千分之五。”   叶俏脸上有点挂不住,“这,这……违约责任我学的确实不好。”   薛深又从书桌上抽出来另一份二手房屋的买卖合同,“来,看看这个。老规矩,十秒钟看完。”   十秒钟以后。   这次,叶俏眉眼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信,“这份合同的买方是夫妻俩,但是,只有丈夫一个人签了字,理论上来说不符合要式合同的生效要件,无效。”   “无效?”薛深慢悠悠说:“你不妨去问问,你大学实习时认识的法官,看看哪个法官会这么判。”   叶俏没反驳。   薛深没必要在这种一问就能拆穿的问题上,欺骗她。   薛深倒不是那样的人。   “我……”   “还要再试试吗?”薛深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案子,最多的就是合同。   薛深又拿出了一份离婚案的起诉书,“给你五分钟,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一遍。”   这次,叶俏收敛了眉眼间的浮躁,认真看完了,“这个离婚案,丈夫家暴妻子,家暴是法定的离婚事由,肯定可以解除婚姻关系的。”   这下总没错了吧?   民法典的婚姻家庭编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她记得非常清楚。   薛深睨了她一眼,“除非女方被家暴之后,立刻报警并且去医院验伤,手里有医院的验伤记录,和相似时间段的报警记录和出警记录,这种案子到了法院一审的时候,别说是认定家暴了,甚至有被法官认定为互殴的。”多少离婚案的一审判决维持婚姻关系,甚至还要再等六个月,才能再次提出要离婚。   更何况,现在又有了离婚冷静期的制度。   这婚,容易结,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离的???   “……”   叶俏哑口无言,“对不起,薛律师,是我天真了。”   薛深倒没多说什么,他也是从叶俏这个年龄段走过来的,叶俏在心态上经历过的变化,他早就经历过了。   【任务完成:成功说服叶俏。任务奖励:1、师徒值+5,名师点+10。2、叶俏好感度+15。3、张三普法直播间世界级推广劵+2张。4、柯南体质沐浴乳+1瓶。】   想到什么,薛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案卷,用指尖把案件推到叶俏面前,“这里还真有个挺有意思的案子,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你要是能把这个案件给我解决了,我就收回说你没有经验的话。” 第409章 罗马市中心   叶俏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了。   这是个拐卖儿童的刑事案件——【受害者尹一航从千万富翁家被拐至亿万富翁家,亿万富翁家是做煤矿生意的,真正意义上的家里有矿,十分有钱。】   “……”   案件的法律关系很简单,就是一个拐卖儿童和收买被拐卖儿童的关系,没什么难懂的。   叶俏很快翻到卷宗的最后几页,卷宗尾部的几页纸,是网友评论,“这是什么?”卷宗里怎么会有网友评论?   “一个司法实践中的刑事案件,不仅要关注法律,也要关注这个案件的舆论。因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法官也是,法官不可能脱离了社会舆论和人民群众朴素的价值观来断案,来定罪量刑,你觉得是不是?”薛深说。   叶俏觉得有道理,于是耐下性子,一条一条地去看网友对案件的评论。   警方在官方账号上公布过这个案件从立案、对嫌疑人采取强制措施再到侦查终结等几个阶段的结果,所以官方的账号下边有不少有意思的评论,这些评论是这样说的——   『有的人努力去罗马,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不光出生在罗马,还被拐到了罗马市中心。』   『他最苦的时候就是出生哭的那几下,和被拐卖的那几个小时。』   『就只有我在替他操心,到底要继承谁的家业吗?』   『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掉进了金饭碗。』   『有些人就算是被拐了也逃不过富二代的命运。』   『凤凌九霄:新书《都市重生之我还是富二代》』   『请拐卖尹一航的那个犯罪团伙把我也给拐了吧,本人男,三十五岁,记得给我找个条件好点的买家。』   『……』   “可是,薛律师——”叶俏为难地看向薛深,欲言又止:“这是个刑事案件,我还没拿到法律职业资格证,也没有律师证,你把这么个刑事案件交给我,不好吧。”她考过了国家司法考试,但是应届毕业生毕业后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拿证,也不是毕业了就能拿到证的。   薛深:“一个案子,律师最主要的工作是在法庭外完成,是在收集证据,是在研究法律,是在和当事人沟通,而不是在法庭上侃侃而谈。”   台上三分钟。   台下十年功。   如果说律师在法庭上侃侃而谈是那三分钟。   那么,在法庭外的准备工作就是那十年功。   三分钟,是要有“十年功”支撑起来的。   薛深:“我要你做的,是这十年功,而不是那三分钟。”   薛深板起脸训人的时候,气场是真的吓人。   叶俏都没敢再多说,刚想走,却听到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看到茶水间的门徐徐打开,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蹲在笼子里,不停地扑棱着。   鹦鹉:“Fuck you!Fuck you!Fuck you!Let me out!Let me out!”   “……”   薛深有点头疼,打算等叶俏走了,就去网上查查菜谱,看看鹦鹉能怎么做着吃,红烧,清炖,还是碳烤味道好一些??   就在这时。   一个电话很突然地打到了薛深的手机上。   …………   6000,明天继续。   真的累吐了。   我做志愿者,给二十楼的人送饭,一百份盒饭我搬了三趟。   ……哦对,电梯它还刚好坏了。 第410章 扫描二维码就能查看人生轨迹(3000+)   电话是季然打来的,“薛哥,尹一航那案子,当事人到律所楼下了,我现在带他们上楼,马上到你办公室。”   “知道了。”薛深垂眸,回。   这时。   薛深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触发任务:1、指导您的徒弟叶俏圆满解决尹一航案。2、在十天时间内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律师助理。】   【任务成功奖励:未知】   【任务失败惩罚:未知】   ……   其实。   越是这种任务成功的奖励是未知的任务,薛深越不敢小觑。因为这种开盲盒式的神秘任务,奖励往往是大奖。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单人任务,薛深没那么自信,没有第一时间接下任务,而是在心里问系统:“一名合格的律师助理,所参考的标准是什么?”   【提示:一名合格的律师助理,应该具有勤劳、严谨、耐心、敏锐、专业、有大局观、心胸宽广这七种基础属性称号。您的徒弟叶俏每获得一项称号,系统将实时提醒您新称号的出现。只要十天内,叶俏集齐这七种基础属性称号,即视为您已成功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律师助理。】   【请问您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薛深摸了摸下巴,“我接受任务。”   薛深又问系统:“现在,我可以摇IP骰子吗?”   【您随时可以。】   薛深:“骰子只有20个面,如果20个面的技能都用完了,后果是什么?”   【IP骰子是消耗型道具,20个面都用完后,就会自动毁损燃烧,变成一堆灰烬。】   薛深:“我要掷骰子,现在。”   好钢用在刀刃上。   薛深有一种直觉,培养叶俏这个师徒任务的奖励内容,将对他的律师从业生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摇骰子薛深也不会吝惜。   这一次,薛深摇出来的点数是19。   高速旋转如陀螺的黑色骰子,停在薛深面前,露出骰子朝上一面的数字19时,那一瞬间——   薛深震惊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叶俏。   叶俏头顶出现了一个二维码。   趁着叶俏在低头看卷宗,薛深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准叶俏的头顶,扫码。   滴——   扫码成功。   叶俏头顶出现了一块仅薛深可见的数据面板,上面写着——   【姓名:叶俏】   【21岁——从政法大学本科毕业,进入君璟律所成为薛深的律师助理,接手尹一航被拐卖一案。】   【22岁——被人谋害,出车祸成植物人,凶手是尹一航,行凶原因暂时不明。】   【50岁——躺在疗养院里的第28年,因变成植物人导致浑身肌肉萎缩,被疗养院的护工虐待致死,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   看来这一次,IP骰子曝光的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履历。只要扫描那人头顶的二维码,薛深就能看到这人一辈子的生活轨迹。   只是,叶俏的人生轨迹,薛深看完以后,只觉得不寒而栗。   叶俏,死在了尹一航的手里??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薛深的心突突直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IP骰子公开的内容出了差错。   直到他带着叶俏去了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   薛深碰到了季然。   用同样的办法,扫描了季然头顶的二维码。   【姓名:季然】   【21岁——考公务员进入法院,任法官助理。】   【23岁——在法院工作,担任民三庭法官。】   【28岁——从法院辞职,进君璟工作,担任薛深的律师助理。】   【29岁——在君璟工作,成为律师。(因暂未拿到律师证,无法打官司,暂时只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35岁——因为地位和权力之争,与薛深对簿公堂,大获全胜。薛深惨败,在社会舆论的压迫下,被迫离开律师圈。】   【36岁——突发脑溢血死亡。】   薛深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季然三十五岁的时候,会和他对簿公堂?   而且,他输给了季然?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哥,你想什么呢?尹一航的生父生母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着呢,就差你了。”季然端着一个托盘,从茶水间走过来,托盘上,摆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   “哦,知道了。”薛深垂眸,收回自己的视线,和季然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会议室。   季然若有所思地盯着薛深的背影,心中疑惑。   这是怎么了?   薛哥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   会议室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肚子微挺,昂贵的衬衣勾勒出啤酒肚的轮廓,人至中年,身材有些发福了,却散发着一种精英味,明显是那种混迹商场,在谈判桌上久居上位的成功人士,一举一动都带着很强的气场,看人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着打量和审视。   薛深知道,这是尹一航的生父,叫林突。   因为尹一航小时候还不怎么记事时,就被拐走卖给了另一个姓尹的富豪家,所以尹一航这个名字是他的养父母起的,也是跟他养父的姓氏,因此尹一航和林突这对血缘意义上的亲生父子,并不是同一个姓氏。   而坐在林突身边并不怎么小鸟依人的女人,一副女强人的模样,手里拿着个据薛深目测要五六十万块的手包,脖子上戴的还是国际拍卖会上拍下来的红宝石项链,和她的耳坠、胸针甚至是手链,都是同款,能看出来是同一套的奢侈品。女人叫叶凝雨,是尹一航的生母,林突的妻子。   夫妻俩是500强企业的高层,手头的钱很宽裕。   薛深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顶级富豪。   人家这一套行头,就顶得上他打官司半年赚的钱了。   “您就是薛律师吧。”林突站起身,摘下手套和薛深客气地握了握手,“我们的案子,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和薛律师沟通过了,今天来,也就是想和薛律师谈谈具体的事项。”   薛深点点头,“好。”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叶俏一眼,示意她开口。   叶俏的姿态很端庄,“林先生您好,我是薛律师的助理。这个案子薛律师已经详细地研究并了解过案情了,拐卖儿童和收买被拐卖的儿童是刑事犯罪,对方是要受到刑事追究的。并且,林先生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分离长达十几年,在民事赔偿方面,我们也可以尽量帮您争取。但是,我们也想问问,您的诉讼请求是什么?”   趁着叶俏和林突对话的时候,薛深不动声色地用手机扫了下林突头顶的二维码。   【姓名:林突】   【13岁——辍学,在餐厅后厨做厨师学徒。】   【15岁——在餐厅后厨做改刀厨师。】   【18岁——餐厅主厨】   【21岁——买股票做风投年入两千万。】   【22岁——开公司赔光了两千万,负债1.2个亿。卖了一颗肾,赚回本钱开牧场。】   【25岁——成为身价五千万的牧场老板。】   【26岁——所在省爆发瘟疫,牧场里的鸡鸭鹅和牛羊猪都死了,赔得分文不剩。】   【28岁——结婚生子,在大公司做月薪2000块的前台。】   【32岁——成为公司高管,年入百万,孩子四岁那年被人拐走了,下落不明。】   【50岁——找到尹一航。】   【51岁——因花高价雇人杀害叶俏,被判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且限制死刑,在监狱里结束了自己的后半生。】   薛深捏了把汗。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这个案子,必须要完美解决。   否则不仅是他的任务奖励拿不到,林突有可能走上犯罪道路,叶俏也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就在薛深恍神的时候,他听到林突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伸手指着叶俏:“你就是这么做律师助理的?亏你还是学法律的,你法律都学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行了,今天看在薛律师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走,你现在就走,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叶俏脸色涨红,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边儿上,薛深看了一眼季然,用眼神问他:叶俏刚刚说什么了?   季然用备忘录敲出了一行字,递给薛深。   ——“叶俏对林先生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时过境迁了,孩子在另一个富豪家里长大,从小生活优渥没受什么委屈,还被送出国待了几年,精通各国语言,孩子被教育得很不错,要不就别追究法律责任了。而且,买卖儿童虽然构成犯罪,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已经过了追诉时效了,没办法追究刑事责任的。至于民事责任,林家应该也不缺这个钱。”   薛深看完了,在心里骂了一句傻孩子。   那边儿,尹一航的母亲叶凝雨也压不住火气了,朝叶俏发作道:“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来害我们,帮对家做说客的啊。薛律师,如果你把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留在身边,那我真的要怀疑你的专业性,以及你是不是真的想帮我们解决法律问题和纠纷。”   这时候,薛深开口了。 第411章 天价索赔(3000+)   季然忙开口:“林先生,林太太,你们消消火,我们律所对面就有一家清吧,鲜榨橙汁很好喝,很清爽,我让叶助理去帮你们二位买回来喝。”   林突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冷哼一声,“我缺他们尹家那几个臭钱吗?我告诉你们,我不要钱,不要赔偿。我的诉求很简单,只有三点——”   “第一,我要让一航改回林姓,跟我们姓林,绝对不能让他再认贼作父!”   “第二,我们不蒸馒头争口气,必须要追究尹家那夫妻俩的责任,我不管他是民法刑法宪法还是行政法什么法的,总之我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第三,我要让法院判决,断绝尹家夫妻与我儿子的父子关系和母子关系。像他们这种绑架别人孩子的人,不配被叫做父亲和母亲!他们不配!!!”   林突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捂着胸口,明显气得不轻。   他边儿上。   叶凝雨皱着眉头,但是她说话委婉些,没有林突那么重,“薛律师,季助理还有叶助理,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我们夫妻俩已经和自己儿子骨肉分离十几年了。一航的童年,一航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开家长会,参加小升初考试,参加中考,甚至是高中分文理科班,还有他高中交往一年后带回家的女朋友,我们都没有经历过,都错过了。”   叶凝雨苦笑一声,掏出手帕抹了下眼角。   眼眶,已经红了。   她顿了顿,为难地看了一眼叶俏,“对不起啊小姑娘,刚才我对你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叶凝雨话锋一转,大概是看在和叶俏都姓叶的份上,她没有多为难叶俏,只是就事论事,“为人父母的,总不能说自己的孩子被拐卖了十几年,只因为孩子过得锦衣玉食,就不让我们继续追究犯罪之人的法律责任吧。”   林突跟着帮腔,“是啊,按照这小姑娘的意思,买孩子的人是穷人,那就该追究刑事责任,买孩子的人是富人,那就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了。怎么着,闹了半天,这刑法它还看人下菜碟?还嫌贫爱富啊?”   林突是商人。   整天在谈判桌上指点江山的风云人物,谈的都是几百上千万的大案子,大投资。   一旦拉开架子,说话一针见血,句句带刺,绝对不是叶俏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应对的。   这时候,边儿上的薛深看戏那个林突和叶凝雨,“不好意思,二位,失陪一会儿。”   “季然,帮林先生和叶女士换一杯新茶。”   “是。”季然应了一声。   叶凝雨听到薛深对她的称呼是“叶女士”而不是“林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薛深一眼。   “叶俏,跟我出来一下。”薛深吩咐了一句。   ……   从会议室出来。   找了个安静无人,能说话的地方,薛深问叶俏:“感受到理论和实践的差距了吗?”   叶俏点点头,“对不起,薛律师,是我夜郎自大了。”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有名校光环和名校毕业生的包袱在的,想到这里叶俏又有点委屈,“可是薛律师,我是真的为林先生和林太太他们俩好。”   薛深:“你倒说说,你是怎么为他们俩好的?”   叶俏说:“首先,这个案子发生在十几年前,即使尹一航的养父母承认孩子是买来的,可是很多证据已经灭失了,只有言词证据是不足以定罪的,而且,收买被拐卖的儿童量刑并不重,已经超过追诉时效了,根本没有办法追究。”   “然后呢?”薛深习惯性地拿出根烟,看到叶俏在身边,就没点烟,而是把烟捏在手里,转笔一样地转着烟,等着叶俏的回答。   叶俏又说:“其次,林家夫妻明摆着是想争口气,想让害得他们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丢了钱又丢面子,他们很有可能想索要大额的民事赔偿,大额的民事赔偿……民法上是不支持的。”法律上不支持,意味着案子大概率要败诉,叶俏耍了小聪明,觉得薛深从前接过的案子从无败绩,如果因为她而输了官司,那薛深脸上挂不住,对她这个助理也肯定不会有好脸,所以,叶俏想的是,只要这个案子私了,不起诉,就不会败诉了。   薛深轻轻地笑了一声,“怕我败诉,所以想把这个案子拒之门外?”   叶俏没说话。   但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明显的心虚。   “瞎胡闹。”薛深的语气一下子严厉了起来,“你这么做,和医生怕手术失败,就把重症病人拒之门外,不让进手术室,不给手术,又有什么区别?”   叶俏欲言又止,“那不一样啊,薛律师,天底下又不止你一个律师,哪怕你不接这个案子,那也有别的律师会想方设法地要接,这和重症病人不抢救马上就要死去了,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这不能相提并论的。”   “是,天底下不止我一个律师。但是,我已经在律师委托书上签了字,那么至少在林突主动毁约前,我就是尹一航案唯一的律师。”薛深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很没有契约精神?”   他知道叶俏没什么坏心思,并且是个聪明人,只是她这小聪明,全都用来揣度上司的心理,却根本没用在该用的地方。   作为一个律师助理。   揣度当事人的心思,同样重要。甚至比揣度上司的心思,更加重要。   毕竟,当事人才是拉高律所GDP的金主爸爸。   哦对了,顺带一提,叶俏揣度的上司心理,也是完全南辕北辙的。   听了薛深的话,叶俏不服气,“那万一他们提出不合理的诉讼请求,败诉了呢?”   “败诉又怎么样?”薛深反问,轻咳了两声,“做律师,往小了说是赚钱的,而不是和对方律师打辩论赛的。是官司的输赢重要,还是律师费重要啊?”案子不起诉,打不起来官司,就意味着没钱,“往大了说呢,做律师是维护当事人利益的,而不是在法庭上炫技的。那么,官司的输赢重要,还是当事人的意愿和利益更重要啊?”   叶俏低下了头,“我明白了。”薛深给她上了一课。   薛深脑海里,系统发话了。   【叮!】   【恭喜宿主!您的徒弟叶俏已解锁[有大局观]称号,在您的教导下,她的格局打开了。】   【请继续努力,尽快培养出一个称职的律师助理,一个合格的徒弟。】   “薛律师,那林先生和林太太这个案子……”叶俏求救似的看向了薛深,生怕因为她刚刚的鲁莽,把案子搞砸了。   薛深扯了扯领口,“一会儿我来跟他们谈,你在旁边看仔细了,回头写一份这个案件的报告给我,三千字以上。”以前他师父顾平闻带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让他写报告的。这法子虽然折腾人,却真的好用。   “好。”叶俏抬了抬头,不解地问薛深:“薛律师,我还有个问题,那个林先生的妻子……你为什么不叫她林太太,而是叫她叶女士?”   “自己想,想清楚了一起写在报告里。”为人处世的道理,他总不能逐字逐句地给叶俏解释。   为什么叫叶女士?   因为,叶凝雨明显就不是个靠丈夫养的花瓶,而是在商场上厮杀出来的女强人。商场如战场,能在商场上屹立不倒的女人,哪个会喜欢在称呼上被人冠上夫姓,成为丈夫的附属品?   这是人性。   更是心理。   半晌后,薛深和叶俏回到了会议室。   他们一进来,季然就忙看向薛深,“薛哥!”   林突和叶凝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时地抬腕看一眼腕表,只是碍于涵养,谁也没埋怨被薛深晾在这间会议室里。   “林先生,叶女士,久等了。”薛深目光淡漠,不卑不亢,十分礼貌地笑笑,“我会极力满足二位的要求,尽快向法院递交附带民事诉讼的起诉状,我会竭尽全力,帮二位维护权益。同时呢,对于二位与自己的孩子骨肉分离十几年的事情,我表示遗憾。”   叶凝雨意外地看了薛深一眼。   先是叶女士这个称呼,再是薛深一副全力为他们着想的态度,让她心里很舒服。   叶凝雨笑笑:“好,那就麻烦薛律师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她起身就要和林突离开。   公司,还有会要开。   离不开他们俩。   林突也说:“我相信,以薛律师胜诉百分百的必胜客名号,这个案件,你是不会输的,我们的诉讼请求完全能够得到法院的支持,你说对吗?”   眼看着林家夫妻要走人,季然和叶俏都焦急地看向薛深。   薛深是疯了吗?   林家夫妻的诉讼请求里,可是开出了向尹家夫妻索要天价赔偿的价码。   闹不好,都容易被反告一手敲诈勒索。   这怎么可能得到法院支持?   根本没有法律依据啊。   然而这个时候,薛深缓缓笑了,不疾不徐地开口:“等一下。” 第412章 排挤(3000+)   薛深说:“林先生,加个微信吧。”   加了个微信,林突和叶凝雨走后。   季然把会议室里的残茶倒了,拿着杯刷刷茶杯,叶俏要去洗烟灰缸,对薛深说了一句:“薛律师,这个案子你接的不明智。”   季然刷干净茶杯,接话道:“我赞成叶俏的看法。薛哥,林突索要的民事赔偿,金额是不是太大了?这种天价赔偿没有法律依据,在法律层面是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持的。”   “是啊薛律师,”叶俏满脸不赞成,“尹一航被从千万富翁家拐卖到亿万富翁家,那个亿万富翁尹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他们尹氏集团旗下,有个两百多人的律师团,里头人才辈出啊。你去告他们,你讨不到便宜的。”   薛深笑笑没说话。   眼底,高深莫测。   **   尹氏集团。   “尹董事长,那个薛深,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我听说啊,尹一航小少爷被拐卖这案子,民事赔偿部分的附带民事诉讼,没有律师愿意蹚这趟浑水,就只有他薛深非要插手,还偏要帮着林突和叶凝雨夫妻,索要巨额的民事赔偿。薛深这小子,在我们君璟啊,一直就是个刺头,大家都对他有意见。”   办公桌前。   被叫做尹董事长的男人,指尖在键盘上飞快且精准地敲击着,无名指上戴了枚婚戒,除此之外身上再无装饰,他是尹一航的养父。   听到这番话,尹董事长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欧阳律师,我记得你也是君璟的律师,是那个薛深的同事。”就这么把自己的同事往死里踩,实在是很难让他觉得眼前这个欧阳律师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欧阳律师笑笑,已经听出来了尹董事长的意思,他平着音儿说道,“薛深,已经在君璟引起众怒了。我确实不喜欢薛深,但是不喜欢薛深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所有的客户和人脉资源,凭什么都先紧着薛深的律师团队,凭什么?   尹董事长拿起一支金色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两圈,“有话,欧阳律师不妨直说。”他没心思参与君璟内部的斗争。   “尹董事长,我们律所年底的时候在其他几个商业发达的大省再增设几个分所,目前律所的资金不足,需要增资,我想向您借一笔钱,以增加我在君璟的合伙人份额比例。”   “借钱啊,”尹董事长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欧阳律师,轻笑一声,喃喃开口:“欧阳律师,我不是开银行的,也不是做慈善的。”借钱,你找错人了。   欧阳律师看着尹董事长,幽幽地开口:“还有,我可以当场给您写一张借条,以市面上借款利率的三倍,向您支付借款利息。”   尹董事长挑挑眉,“欧阳律师欺负我是法盲吗?市面上借款利率的三倍,违背法律规定,是无效的。也就是说无论你还不还钱,这笔利息钱我都要不出来。”   欧阳律师:“那这样,我想向您借款三千万,我给您打一张四千万的借条,怎么样?”像是怕尹董事长不答应,欧阳律师快速的开口,又下了一剂猛药,“并且,我还可以替您打压薛深这个狂妄的小子,替您出一口恶气,我能让他二十年之内都成不了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这才是他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借资本的力量。   碾压薛深。   让薛深永无出头之日。   只要他能把尹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忽悠上了贼船,那么他就能扯虎皮,拉大旗。   薛深再怎么狂妄,再怎么厉害,也根本无法与资本对抗的。   “欧阳律师,真是杀人诛心啊。”尹董事长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欧阳律师,声音低低的,让人听不出喜怒,他当即从办公桌上的打印机里抽出了一张A4纸,和一支圆珠笔一起,扔给欧阳律师,“写欠条吧,这笔买卖,我做了。”   尹董事长也是法律专业毕业的。   他深知,一个律师,要是二十年内都成不了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一直籍籍无名地待在律所里,做一个无名小卒。那么薛深律师生涯的黄金时期,也就彻彻底底地葬送了。   只是,谁让薛深接了不该接的官司呢,前程尽毁那也只能是他活该,他应该受着的。   欧阳律师一笔一划地写好了欠条,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和谄媚,“尹董事长,您就放心吧。下周就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会议,我们律所的主任顾平闻,也就是律所的一把手,明天就要去外省办一个大案子,十天半个月之内可能回不来。而律所的二把手,是我。等下周的合伙人会议,我一定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好好杀杀他的威风,替您出了这口气。”   欧阳律师说完之后,尹董事长又问了他一些关于薛深的问题。   “他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草根,”别看薛深在法律圈认识了很多人,公检法都有他的朋友和老熟人,可是那也是建立在没有出现利益冲突的基础上,没有利益纠纷的时候大家称兄道弟,恨不得比亲兄弟还亲,等有了利益纠纷,大家恨不得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您基本不用担心,我搞得定。”   欧阳律师走后,尹董事长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蠢货。”   **   五天后。   君璟律所。   在合伙人会议上,十几个合伙人律师坐在会议室里,欧阳律师是律所的副主任,是二把手。   顾平闻不在,他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   讲了几句场面话后,他看着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薛深,冷笑不已。   薛深,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向大家宣布。”欧阳律师用拳头抵着嘴唇,咳了咳,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了,他才开口:“我们君璟,已经成功地和尹氏集团,达成了合作意向,这是合作意向书。”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   会议室里的人陷入了一片震惊。   尹氏集团。   那不是别的,是尹氏集团!!!   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拉动国家GDP的大企业,大公司。其公司的原身创建于三四十年前,正是对外开放的时候,公司规模之大,在全国范围内都找不出几个能与尹氏集团媲美的。   “尹氏?”   “是我想的那个尹氏吗?”   “尹氏的法务部门和律师团,不是至少有两三百名的法律人士吗?就连他们的独立董事里,有好几个人,都是顶尖法律院校的院长甚至是校长。”   “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会和国内的律所达成合作,这怎么可能?”   “合作意向书,是真的。”   “……”   一片震惊声里。   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薛深闭目浅眠,传来浅浅的鼾声。   欧阳律师的神色僵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眼底闪过一抹阴翳。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能在律所里做到合伙人甚至是高级合伙人的都是人精,谁也不是傻子,很多人都看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   只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欧阳律师手指握了握,紧攥成拳头,他低垂着眉眼,眸子深处是浓浓的戾气。   他已经和最强的金主爸爸达成了合作,薛深为什么这么淡定?   薛深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在打肿了脸充胖子?   可惜了,不管是装淡定还是真淡定,他今天,就是要借着尹氏集团的势,让薛深难堪。   “薛深,我听说你最近接了一个案子,被告人是尹氏集团的董事长兼大股东尹子明先生,而你,是这个附带民事诉讼里原告方的代理律师,和尹氏的董事长站在了对立面,是吗?”欧阳律师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几乎是赤裸裸地告诉薛深,他,就是在挑事。   薛深睁开眼睛,“是我。”   欧阳律师就说今天摆在薛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薛深不再代理这个案子。要么,薛深就把他的资料和卷宗,都搬到君璟地下二层又挤又潮湿的杂货间,到那里去办公。   “薛深,尹氏集团明后天要派代表团来君璟律所考察,就只能先委屈你两天了。总不能让人家金主爸爸砸了钱,投了资,结果咱们律所还蹦出来一个和人家唱反调的,让人家代表团的人来了,看着碍眼吧。”   欧阳律师找的理由很冠冕堂皇。   并且,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为了不影响我们和尹氏集团的合作,你就先搬到地下二层的那间办公室吧。”欧阳律师一拍脑门,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对了,早上来开会之前,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叫上律所保卫科的几个保安,一起过去帮你搬东西了。薛律师,你是个会顾全大局的人,应该没什么意见吧?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看。”   欧阳律师站起身,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视线在会议室里环顾一周。   众人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后,欧阳律师的几个铁杆嫡系率先开口了。   “我赞同欧阳律师的话。”   “是啊,总不能为了个别律师,就影响咱们律所和大企业的合作吧?到了年底的时候,在座的各位拿的年终奖金和提成,可都是与尹氏集团砸多少钱、氪多少金有关的。”   “是这个道理,总不能让人家金主爸爸砸了钱,还让金主爸爸的代表团,天天看着惹人生厌的人,在眼前没完没了地晃悠吧。”   “薛律师啊,你就先委屈几天吧。”   “……”   形势比人强。   顾平闻不在,欧阳律师就是实至名归的律所老大。   尤其是,他连尹氏的董事长都给拿下了,这顾平闻今后在君璟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薛深挑挑眉,慢悠悠地问:“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也都是让我搬办公室吗?”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顾平闻这一派的几个亲信出言力挺薛深,其他的人,几乎清一水地站在欧阳律师那边。连薛深自己的律师团队里,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几个年轻律师,刚提了合伙人不久,甚至都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或玩手机,或端起茶杯战术喝水,就是不与薛深对视。   薛深淡淡地扫了一圈。   谁敌谁友,谁可靠谁不可靠,基本上已经摸得门清了。   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第413章 轻伤or重伤(3000+)   一夜之间。   薛深从整个君璟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办公室,被搬到了最窄小,没有窗户常年不见光的办公室。   地下二层的办公室只有不到二十平米。   光线昏暗。   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还时明时暗地闪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上一地。叶俏抱着一摞卷宗,刚走进办公室,就被潮湿刺鼻的气味刺激得直咳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薛律师,他们欺人太甚了。”叶俏气得红着眼睛。   薛深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神色淡漠。   “嗯,知道了。”   “薛律师你都不生气的吗?”叶俏不懂。   薛深把书往桌上一扔,抬眼看她:“生什么气?”   “律所的总业绩,有1/5都是你一个人拉起来的,他们凭什么为了一个投资方,就排挤你,边缘化你,把你赶到地下室里来办公啊?试问有哪个律所,会把自己的合伙人律师,给赶到地下二层来办公?”   叶俏嘴上骂得比谁都狠。   但是,手上已经行动了起来,帮薛深把办公室收拾了出来。   【叮!】   【恭喜宿主!您的徒弟叶俏已解锁[勤劳]称号,在您的教导下,她逐渐变得吃苦耐劳,能够适应身为一名律师助理所该做的繁重工作。】   【请您继续努力。】   薛深看着叶俏里里外外地收拾办公室。   叶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   她在不断地提升自己。   在用抹布擦桌子时,叶俏从一个桌腿下边垫桌子的纸团里,摸出来了一个窃听器。窃听器有九成新,不像是旧物,明显就是有人提前放在这里的。   “薛律师,一共找到了四个。”叶俏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最终锁定了四个窃听器。   【叮!】   【恭喜宿主!您的徒弟叶俏已解锁[严谨缜密]称号,在实践的不断磨练中,她已经具备了一名律师助理、一个法律人、一位未来的律师所应该具备的严谨的素养与卓越的能力。】   【请继续努力,尽快培养出一个称职的律师助理,一个合格的徒弟。】   薛深把那四个电子设备扔进了脏水桶里。   动作漫不经心的,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好了,我们下班了,走吧。”   “下班?可是现在才下午一点半。”还没到下午的上班时间,怎么就下班了?   薛深拿出三张请假条,递给叶俏两张,“这是你和季然的。”   叶俏疑惑地接过来,发现假条上,盖了律所主任办公室大红色的章,还有顾平闻蓝黑色的签名章。   “……请假条?”叶俏惊得瞪大了眼睛,“薛律师,顾主任不是已经去外省了吗?”   薛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印章,“所以,他把他的签名章和主任办公室的章,都暂时交给了我保管。”   “走吧,放假了。”   “你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带薪休假,而且这请假条休的是年假,最长可以休假半个月呢。”   薛深拎着包就走人了。   消息传到欧阳律师那里时,气得欧阳律师脸都黑了,抓起键盘就砸了出去,把办公室的打印机都给砸坏了。   欧阳律师想给薛深一个下马威。   可是,薛深闹这么一出,让欧阳律师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解气。   助理劝他:“欧阳律师,您消消火,薛深他就是在跟您置气,他翻不出什么浪子的,您喝杯茶,消消气。”   “他就是仗着顾平闻挺他,顾平闻这个老东西,走就走了,居然还把主任办公室的印章和他自己的私章交给薛深保管,他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会和薛深闹这么一出?所以,他才故意下了这么一盘大棋,等着我中招。”欧阳律师气得一巴掌掀翻了助理递过来的热茶,“我还喝什么茶,还消气?现在律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笑话呢。”   他堂堂君璟二把手,副主任,高级合伙人律师。   想要整治一个刚进律所不到一年的小新人,却被薛深反将一军。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薛深,我跟你没完。”   “阿嚏——”同一时间,薛深打了个喷嚏,抽出张纸巾擦了擦鼻子,“谁在背后骂我啊?”   这时候,薛深的电话响了。   薛深坐在车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肘支在半开着的车窗沿上,另一只手摁下了接听键,“婉容?你醒了?”   电话是王婉容从医院打过来的。   “薛律师,这次的事,谢谢你帮我和沈语垫付医药费了。”王婉容的语气里满是感激,“我听说,我爸只把你垫付的我的医药费还给你了,阿语的医药费,我已经微信转给你了,谢谢你的仗义援手。”   “没事,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王婉容有些愧疚,“也……对不起你啊,薛律师。之前你劝我和阿语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尤其是不要在深夜去网吧,我们没有听你的话,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意外的发生,是我们大意了。”   “没有。”无凭无据的事,只凭他红口白牙的几句劝告,王婉容不听,也是人之常情,“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今天刚刚从ICU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当时在密室逃脱的时候,有个男人开车撞过来,要从我和阿语身上碾过去,阿语把我推开了,是她救了我。可是……她却被车给碾了好几下,至今还在昏迷着。”王婉容的声音有些哽咽,能听得出来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语气里都是颓废,语气已经带了哭腔,“医生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和意志力了。”   “她会平安无事的。”薛深又和王婉容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打算去医院看看王婉容。   **   医院。   王婉容这边,刚刚挂断电话,病房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白色衬衣的男人,西装革履地走进了病房,一副精英范儿十足的模样,“是王小姐吧。”   “你是谁?”王婉容穿着蓝白竖条的病号服,腿上还打着石膏,攥着被子的手微微握了握,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凭直觉问了一句:“你是律师?”   男人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对王婉容说道:“我是邓邦先生的律师,我叫刘新,你可以称呼我为刘律师。”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出去,我不想跟你讲话!”邓邦,就是那天打了她和阿语,甚至还开车从阿语身上碾过去的犯罪嫌疑人,杀人凶手。   刘新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一抹阴鸷转瞬即逝,他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微笑,“王小姐,你只是轻伤二级,我当事人邓邦先生,可是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ICU里不省人事呢。”   王婉容气笑了,“你……”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一个被打被踢,身上有好几处粉碎性骨折的伤患,在ICU里住了几天几夜,才侥幸活了下来。   她是轻伤二级?   而那个差点害死她和阿语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受了重伤?还躺在ICU里?   这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恬不知耻,人间败类。”王婉容骂了两句。只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透着良好的教养,像市井泼妇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口吐脏字爆粗口的事,她也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刘新并不在意,而是把随身提着的金属箱放在王婉容面前,打开,“王小姐,这里面是五十万块钱。这个案子如果你愿意私了,这五十万就是你的了。” 第414章 好大的口气(3000+)   “刘律师,”王婉容忍着身上的疼,平着音儿,“虽然我是个法盲,但我也知道这是刑事案件,警方和检察院已经介入了,不是你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就能私了的。”   她怎么可能答应私了?   答应了,对得起为了保护她差点死去的沈语吗?对得起于她昏迷时在网上帮她怒怼徐邵的薛深吗?对得起在案发现场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冲上来救她的热心小姑娘吗?   不。   不可能。   这个案子,哪怕是犯罪嫌疑人跪在她面前求她写一纸刑事谅解书,她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是私了?   刘新看着王婉容,温声说道:“天真了王小姐,现在连家暴都可以认定为互殴,认定为家事,只要你愿意出面对警察说……”   “我不愿意。”王婉容冷冷打断。   刘新本来还要跟王婉容沟通一下,对好口供,教她怎么和警察说。见王婉容突然开口,刘新愣住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趾高气昂的语气,让刚刚赶到医院病房门口的薛深,忍不住看了下刘新高傲的背影,挑了挑眉。   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跑来医院见受害者,还这么嚣张?   薛深靠着门框,目光落在王婉容身上。   王婉容:“我非常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律师,如果你是劝我私了的,那你可以走了。我不同意私了,我的父母和另一位受害者也不会同意,这场官司你给我多少钱都没用,我就要一个说法。”   “打人者,必须坐牢。”   “违法犯罪的人,必须要承担法律责任。这事儿,没得商量。”王婉容硬气得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冷地看着刘新。   一开始刘新的表情还挺淡定,可是在王婉容这里接连吃了几颗软钉子,他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你到底知不知道,邓邦是什么人,邓家是什么背景?”几年前邓邦因为犯罪被通缉期间,还能堂而皇之地坐火车坐飞机。   更可怕的是,邓邦因为牵扯到了一个民事的案子,卷进了一个债权债务关系里,他在被通缉期间,还能光明正大地到法院出庭应诉呢。   “王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一句,别给自己找麻烦。”刘新看着王婉容,眼里忍不住闪过了一抹轻蔑,他从未把王婉容看在眼里,这一瞬间,更是觉得王婉容的不识时务,极其的愚蠢,“就算你不怕麻烦,你的家人怕不怕麻烦?那位沈语沈小姐和她的家人,怕不怕麻烦?以后要是出门上街,你们两位最好小心着点。保不齐哪一辆车意外撞了过来,你们俩,就得到地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王婉容的脸色不太好看。   唇色苍白得厉害。   她可以不怕,不蒸馒头争口气地只要一个说法,可是她的家人呢?她的朋友呢?她嘴上说得硬气,但是也不敢特别肯定,自己的家人真的不会有事。   毕竟……   那群人打完了人以后,还拎着瓶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朋友圈,是真的嚣张。   而且,王婉容被打后还没有丧失意识。   她清楚地记得,救护车来的时候,是先把邓邦抬上了救护车,浑身上下连块皮都没擦破的邓邦,反而去ICU住了好几天,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待着。医院的重症病房数量那么紧张,一个根本没受伤的人,哪怕花钱,都未必能住进重症病房里。   可,邓邦……   当时案发现场的人都知道,邓邦根本没受伤,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   “王小姐,你想好了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刘新看了王婉容一眼,语气已经透着些许的不耐烦,“想要争这口气,还是让你和你的家人都平安,你……”   这时。   一道含笑的嗓音响起在刘新的背后。   “好大的口气。”   刘新身后,一开始靠在门框上的薛深放下了抱臂的两条胳膊,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慢悠悠地开口:“你是律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顿时衬得刘新像没见过世面的小角色,只愣愣地站在原地,屏息看着薛深,被薛深的气场给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王婉容也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被薛深的眼神一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凉意。   她朝薛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是哪根葱啊?”刘新故意装作不认识薛深,有邓家在背后撑腰,他也未必就比薛深差上多少。   他仰着下巴,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更是毫无礼数可言地用一根手指头指着薛深的鼻子,“不想死,就立刻消失。管闲事的人,小心惹火烧身。”   他自认为能压制得住薛深。   只可惜,他小瞧在法律圈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薛深了。   主要是刘新对薛深的主观印象,就是一个运气好抱到了高层大腿的花瓶吉祥物,所以根本没有把薛深放在眼里。而且,整个法律圈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刘新也知道薛深没什么背景,身后没有大树可靠,那些个被他抱了大腿的高层可未必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未必把他当人看。   然而。   薛深并不惯着他。   “根据刑事诉讼法,在重大刑事案件侦查期间,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未经过侦查机关的批准,擅自与受害者见面,并且是在受害者的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薛深把外套挂在病房门口的衣架上,手里拿着手机和钱夹,“你这种行为,是严重违反刑事诉讼法的。我现在,就要向警方和你所在地的律师协会,举报你的违法行为。”   薛深说的这一点,在刑事诉讼法中确实有据可靠。   刑事案件的受害者,在心理和身体上本来就已经受到了伤害,应该被保护起来。哪怕是与嫌疑人的辩护律师见面,那也必须双方律师都在场,并且经过国家机关和受害者双方的同意,才能见面。   “请你从我受害者的病房,滚出去。”薛深的语气,漫无边际的冷,像是夜晚看不到边的夜空。   听到薛深的话,刘新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听错了,觉得有些可笑,“薛深,你再说一遍。”   如今因为尹氏集团的打压。   薛深在君璟,乃至是在整个律师圈失势,薛深在律政界的影响力,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薛深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走上前。   一抬脚,就踢翻了刘新放在王婉容病床边上装钱的箱子,整整五十万块钱,一沓一沓在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的纸币,瞬间洒得到处都是。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薛深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把地上的钱,病房里的病床和药柜,还有刘新的脸,丝毫不差地拍进了照片里。他手机像素很好,拍的照片,基本上相当于蓝光高清的那种。   刘新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听到手机拍摄照片的咔嚓声,再看看薛深冷酷到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就知道薛深不是在开玩笑,是在跟他硬碰硬,在跟他玩认真的。   “我,我这就出去。”被人拍下了他拿重金想收买受害者的照片,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刘新没想到薛深这么刚,态度这么强硬,他直接退后了一步,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公文包,绕过薛深就要往外走。   只是。   王婉容疑惑地看着薛深,有些摸不透薛深的意图。   以她对薛深的了解,薛深要是能让刘新这么轻轻松松地走出病房,而不搞事情,不搞点意料之外的东西,那就不是薛深了。   结果,果不其然。   刘新刚走到病房门口,邓邦来了、   他听说那天在密室逃脱被他打了的那个女孩苏醒了,还要起诉他,心里积存了不少的怒气,一听说律师要来和这个女孩谈私了,邓邦也想来见见这个女孩。   看到坐在病床上的王婉容,邓邦眯了眯眼睛。   病房的隔音不好。   邓邦刚刚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已经听了好半天了,大致知道薛深就是这个王婉容的律师。   邓邦看着薛深,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薛律师?”   “你就是邓邦?”薛深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冷漠至极的眸子,泛着深深的寒意,一转不转地看着邓邦。   薛深用的是疑问句。   但是,语气则是肯定句的语气。   邓邦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隐隐觉得薛深的语气不太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他皱了皱眉:“是啊,我是邓邦,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薛深转身看向病房门外,用手指着邓邦和刘新,“把他们两个都带走,送到派出所去。”   邓邦为人嚣张跋扈惯了,但他空有一身的蛮力,身手却不行。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已经被走进病房的两个穿黑色冲锋衣的两个身手不凡的男人,给摁在了地上。   “薛深,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邓邦挣扎道,怎么也没想到,薛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对他动手。   刘新也说:“你没有权力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们的合法人身自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两人面面相觑。   薛深怎么会在明知道邓家不好惹的情况下,胆子还这么大?   还敢抓邓家的独苗苗?   居然这么嚣张?   他就不怕死,不怕惹出什么事来吗?   “对于你这种被通缉了几年的在逃犯,我这叫见义勇为,作为一名公民,帮助警方抓捕逃犯,这是我的公民权利,也是我的公民义务。抓你,无论是从程序还是从实体法律上来说,都是完全合法的。”薛深看了邓邦一眼,直接侧过了身子,避免邓邦挣扎的时候,扬起的尘土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带走!!”   “至于你,刘新,反正邓邦进去了,你早晚也要去派出所捞你的当事人,那不如我直接让人送你过去。你帮邓邦辩护的时候,也顺便跟警察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着五十万的巨额现金,来我当事人的病房。”   而邓邦身边跟着他来的其他人。   还没有碰到薛深和王婉容的半片衣角,薛深一个眼神,就已经有人把他们清扫开,把病房处理干净了。   等邓邦和刘新被带走后,王婉容疑惑地问薛深,“薛律师,刚刚过来帮忙的,是什么人啊?” 第415章 盗窃天价兰花案(4000+)   “我打110报了警,来的是警察。”薛深看了一眼王婉容,确认她没事之后,随口说道。   总不能告诉王婉容,他动用的,是宋惊国宋老给他的那半副扑克牌里的人手吧。   王婉容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薛深帮她倒了杯水,王婉容低着头喝水的时候,薛深用手机扫了一下王婉容头顶的二维码。   王婉容的头顶。   很快就浮现出来了,只有薛深可见的信息。   【姓名:王婉容】   【18岁——考入海洋大学,本硕博连读的学霸班。】   【27岁——即将博士毕业时,被曝出与其导师褚冷凝的丈夫姚凤鸣有不正当关系,导师拒绝在她的毕业论文上签字,差点毕不了业。】   【28岁——和沈语正式在国外领证结婚。】   【33岁——在密室逃脱被殴打致伤,拒绝与对方和解,坚持要打官司打到底,把凶手送进监狱。】   【35岁——遭到邓家势力的打击报复,被卖进一个很豪华但到处都是监控的七层小楼,沦为上层圈子的玩物,成为权贵的掌中之物,纵情声色和性贿赂的炮灰。】   【36岁——因不忍受辱,有一次偷偷溜出去,进了七层小楼的厨房,打开煤气阀自杀,煤气中毒而死。】   ……   薛深眼皮一跳。   也就是说,王婉容的一生马上就要急转直下,进入到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里了。   “薛律师,薛律师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王婉容疑惑地问薛深,从床头柜上拿过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没什么。”薛深脸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我是来跟你聊一聊,你和沈语的这个案子。”   “好,薛律师你说。”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荡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未来可能要遭遇的一切,薛深不由得抿唇,眉头是拧起来的。、   “从法律上讲,这个案子的几个犯罪嫌疑人,至少是都构成故意伤害罪和寻衅滋事罪的,这没有任何异议。犯罪现场的监控视频我看了,开车从沈语身上压过去的那个人,是构成故意杀人罪的。但是,这个故意杀人的转化行为已经脱离了他们几个人共同犯罪的范畴,所以很难认定所有人都构成故意杀人罪……”薛深的语气里有凉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满脸寒霜,顿了顿,又对王婉容说道:“这个案子,最大的争议点有两个。”   “一个,是案件的定性。”薛深看着王婉容头上脸上的伤,“他们对着你和沈语的头部和脸部拳打脚踢,现在法律圈里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这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的未遂,另一种说法则认为这是故意伤害罪。对方律师要是想从罪名上辩护,应该也就是围绕这个案件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进行辩论。”   “还有一个,是邓邦这几个犯罪嫌疑人是否构成累犯。”薛深看向王婉容,“如果构成累犯,是要加重量刑的……”   “是吗……”王婉容喃喃开口,支撑着坐直身子,瞥薛深一眼:“薛律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不要赔偿,不用道歉,也不用忏悔,我就想让他们进去,进到监狱里边去。”王婉容的动作太大,嘴角的伤口撕裂了,缓缓地渗出血丝来。   薛深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好半晌,王婉容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她看向薛深,抿唇,很认真地问道:“阿语的伤是重伤,一直到现在还躺在ICU里没有醒,医生说她的伤势很重,伤到了头,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永远都是植物人了。薛律师,这在你们法律上,应该已经可以认定为重伤了吧。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最高是不是能判到死刑?”   “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薛深又和王婉容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问了她一些案发现场的状况和细节问题。这对于定罪量刑,对于薛深后续收集证据,写代理词,非常重要。   聊完了案子。   王婉容和薛深也闲聊了几句。   王婉容问薛深:“薛律师,上午我刚刚苏醒的时候,有几个警察来看我了。他们好像是刚执行完什么任务,还带着警犬。你说,为什么警犬只能是特殊几个品种的狗,而像是金毛、边牧和泰迪,就不能做警犬呢?”   薛深坐在王婉容对面,往椅子后背上靠着,有点无奈。   金毛做警犬?   薛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警察对金毛说——【过去咬他】的时候,金毛的内心活动一定是——【还是算了吧,我看他好像不像是坏人。】   边牧做警犬?   那如果遇到危险场合时,警察牵着边牧的狗绳对边牧下命令道——【冲!】,边牧的内心活动必然会是这样的——【那么危险,你怎么不冲?】   如果是泰迪做警犬,那就更有意思了。   警察对泰迪说——【上!】,泰迪估计得摇头晃脑的,歪头看向警察,用汪汪汪的狗话问警察一句——【先上哪个?】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   金毛、边牧和泰迪,都做不了警犬。   薛深和王婉容聊了没多一会儿,薛深手里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正是叶俏打来的电话。   “哦,”王婉容朝薛深笑笑,也看出来了薛深事务繁忙,忙得团团转的,“薛律师,我这里没什么事了,要是有事咱们电话联系,你忙你的吧。”   “那我先走了,”薛深朝王婉容点点头,拿上自己的外套出了病房,随手接听起来。   “薛哥。”手机那边,传来了叶俏的声音。   薛深比叶俏年龄大了几岁,阅历也比叶俏丰富太多。叶俏和季然正在暧昧期,这称呼也就随了季然。   “什么事?”那边的薛深察觉到叶俏称呼的变化,并不多说,手握着电话,沿着医院病房的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   “有两个客户,今天来君璟,说要和我们解约。”叶俏的声音与之前相比沉稳了不少,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焦虑,“欧阳律师主动帮那两个客户付了违约金,现在,那两个客户和欧阳律师的律师团队签了长约。薛哥,欧阳律师闹这么一出,是冲着你来的。”   其实听到两个客户要闹解约的消息,薛深就隐约猜到了这里头的关窍。   只是他等叶俏说完了,才缓缓点头:“没错,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薛哥,咱们要反击吗?”叶俏拧着眉头问了一句。撬同行墙角、挖同行客户的这种行为是十分可耻的,即使欧阳律师有权有势,有尹氏集团这个靠山,他这种行为也是会遭到万人唾弃的,“要不,我花钱买几个小号,把欧阳律师的所作所为,挂到各大媒体网站,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做的好事。”   “不急。”薛深走进电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电梯键,“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现在,还不是动欧阳律师的时候,不过……早晚的事,你耐心等着吧。”   ……   一连几天。   薛深请了长假,日子过得分外滋润,把手里的工作都丢给了律师团队的年轻律师,让他们多历练,自己倒是优哉游哉的,把整个丽城大大小小的小吃和餐厅给逛了个遍。   这天。   薛深和季然叶俏在一家中餐厅里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他手底下一个年轻律师在群里发过来的消息——【薛爸爸你太不道义了,把工作都扔给我们,做律师太累了,做人太累了,下辈子我只想做一条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别再给我们丢任务了,爸爸。】   薛深年纪不大,平时又笑眯眯的,从来不端着架子。   几个年轻律师也和他混得熟了。   开起玩笑来,一口一个爸爸,说的无比丝滑,丝毫不会尴尬。   薛深想了想,很配合地回了一长串的话——【我儿子受什么委屈了,跟爸爸说。你要是当了狗,下辈子在街头路边看到了爸爸记得汪汪叫,跟爸爸回家。。】   这句话发出去以后。   还没等对面的年轻律师感动。   季然在他们的工作群里补了一句——【薛深:爸爸下辈子还养你,爸爸给你拉大坨的。】   薛深:“……”   叶俏:“……”   工作群里的几个年轻律师:“……”   薛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看到季然那句话,顿时觉得手边的食物都不香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顿饭快要吃到尾声的时候,餐厅里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穿着衬衫马甲还打了领结的餐厅服务员匆匆跑出来,指着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清洁工,“抓小偷,抓贼,她是小偷,快抓住她!!”   餐厅的保安闻声从外面冲了进来,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清洁工给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薛深皱了皱眉。   清洁工是个老人,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佝偻着脊背。他被两个保安这么粗暴地摁在地上,手里提着的一个大个的黑色塑料袋都倒在了地上,袋口朝下,塑料袋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   有脏东西。   有空水瓶子。   最显眼的还是一盆兰花。   “服务生。”薛深勾勾手指,叫了个服务生过来,指了指被摁在地上的老人,“怎么回事?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罢了。”   服务生看了薛深一眼,能在豪华餐厅做服务生,一双眼睛可谓是火眼金睛。而薛深身上穿的行头和他通身的派头与气势,只一眼,服务生就断定薛深非富即贵,“先生,您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餐厅楼上的包厢里,有一位客人丢了一盆天价兰花。”   “天价兰花?”   “是啊。”服务生点点头:“那盆兰花是最稀有的名贵品种,全国上下都找不出一两盆来。而那个客人是个赫赫有名的植物学教授,砸下八十多万买下了那盆兰花,原本是用来做研究的。结果,一不留神,被人给偷走了。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我们餐厅的保卫处立刻调取了监控,发现是一名清洁工顺走了这盆兰花。”   能在这家餐厅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   根本没有和清洁工同一个阶层的人。   所以,根本没有人去同情那个清洁工,恰恰相反,餐厅一楼有不少有钱人的眼里,还带了鄙夷。   “一盆花也要偷?”   “偷花贼。”   “八十多万一盆的兰花,这属于盗窃数额特别巨大的财物了吧,是不是得判十年以上?”   “诶,你这么说不好吧,人家毕竟是个穷人,也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又怎么了?他不容易难道我们就容易吗?上次我一辆兰博基尼停在停车位上,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给刮蹭坏了,结果呢,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坐在地上就哭哭啼啼的,一副活不下去了的模样。我一分钱的修车费和赔偿金没要到,反而被网暴,被人肉,说我冷血???别说是民法了,这还有王法吗?”   “也是啊,凭什么穷人偷了富人的东西,富人就非得原谅穷人?”   “对对对,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直在窃窃私语。   而那个被保安摁在角落里的清洁工,一听餐厅经理说已经报了警,瞬间浑身一抖,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薛深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叮!】   【触发支线任务!】   薛深的脑海之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第416章 师徒任务——叶俏(3000+)   416、   【师徒副本任务——中餐厅里的一场小小闹剧。要求:由[徒弟]叶俏出面解决问题,使犯罪者受到法律追究,使无罪者不受到法律追究。】   【任务成功奖励:1、师徒默契度+10,名师点+300。2、获得荣誉称号:一级名师称号。3、黑色耳机线*1。】   【提示:本此事件必须由[徒弟]叶俏独立完成,[师父]薛深不得插手。如有违背,惩罚为:-50000元。】   薛深挑挑眉。   正好,他省事了。   “叶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这就去。”叶俏拿起桌上的手机,走了过去。   同时——   叶俏进入人群后,一个透明的面板窗口,顿时从薛深眼前弹出,只见上面这么介绍着……   地点:S中餐厅   当事人:洪凤,女,四十八岁。S中餐厅的清洁工,薪水微薄,生活贫困。   案件类型:刑事案件、民事案件   案件事实:一植物学教授在S中餐厅包厢吃饭,意外丢失了一盆价值八十万的稀有品种兰花。经保安查监控并核实,在清洁工【洪凤】的黑色大个垃圾袋里,找到了这盆稀有品种的兰花。   任务内容:1、判定洪凤是否构成民事违法。2、判定洪凤是否构成刑事犯罪。3、圆满解决此次事件。   ……   薛深笑笑,先不管这个案件圆满解决能有什么奖励,光凭师徒关系成立后,叶俏耳之所及目之所见的案件事实,他马上就能在系统的面板窗口里看到这一点,就足以让薛深感到欣喜若狂了。他们做律师这一行的,就像是警察破案,最重要的就是案发现场的真实状况。   更别提,要是完成了任务,还能获得一连串的奖励。   “薛哥,你觉得这案子是盗窃吗?”季然问。   听到季然的问题,没等薛深回答,邻桌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已经纷纷开口苦了,一个个都觉得季然眼瞎,已经人赃并获了,不是盗窃又是什么呢?七八十万块钱的兰花,而且是在花盆里栽培得很精致,也不像垃圾。就算是那个清洁工想要找借口,说是误把兰花当成了垃圾才给塞进垃圾袋带走,这个理由也立不稳脚跟啊。   “先看看叶俏怎么说。”季然旁边的薛深,不疾不徐地缓缓开口。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薛深的视线,落在人群之中正在了解状况的叶俏身上。   叶俏把清洁工洪凤从地面上搀了起来,又递给她两张纸巾让她擦了擦脸上的脏污和泪水。刚刚两个保安把洪凤按倒在地上的时候,似乎还有人踢打了洪凤好几脚,甚至是扇了几巴掌,洪凤的脸都已经有了细小的擦伤。   “洪阿姨,您擦擦脸,慢慢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就在叶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群的另一边,一个穿着体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头上还打了发蜡,“已经人赃并获了,这个扫地的手脚不干净,把我这盆八十万的兰花给偷走了。怎么,你们餐厅不但不开除她,还找来个帮手,给她撑腰是吗?”   “您是植物学专业的范统范教授吧……”说话间,叶俏看向了梳着大背头的范统,“我并没有包庇谁或者替谁撑腰的意思,今天就是警察来了,也得问清楚事情的黑白经过,才能拿人或者是拘留吧。”   “警察?黑白经过?”如果说,叶俏认出来了范统的身份,还让植物学教授范统觉得沾沾自喜,那后半句话可就让他有些恼怒了,“哪来的理中客?你知不知道,这盆兰花有多重要?我有几个国家级的植物学研究项目,还有我带的好几个博士生的毕业论文,都和这盆兰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盆花要是少了一片花瓣,就会有至少五个植物学专业的博士生,毕不了业,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啊?”   一句话。   引起了太多人的共鸣。   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情,参观的游客把实验田里的油菜苗给拔掉了好几棵,直接导致很多农业专业,以某一棵油菜的生长为素材写的论文,因为花没了而没有办法完成论文,从而毕不了业。   叶俏被怼得愣了下神,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   季然想帮忙。   刚一起身,就被薛深摁住,“再等等。”   薛深看向那个植物学的教授,范统。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范统头顶的【人生二维码】。   【姓名:范统(外号饭桶)】   【28岁——农业大学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后取得博士学位。】   【29岁——留校任教,农业大学植物学专业讲师。】   【35岁——农业大学植物学专业副教授。】   【39岁——农业大学植物学专业教授。】   【41岁——因实验田里的一棵转基因向日葵被农大附近家属院里居民养的狗给咬坏了,和家属院的居民打官司,获赔五万余元。】   【43岁——因楼上邻居家的洗手间管道漏水,导致他的青苔培养皿被水泡了,和楼上的邻居打官司,经调解结案,获赔八万余元。】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一长串植物受损后的索赔情况,系统给薛深列得很详细,甚至把案号和裁判文书网上公布出来的裁判文书链接,都给薛深附在后面了。就像系统对薛深说的,薛深的能力越强,系统的等级和属性越高,薛深能在系统控制面板上面看到的东西就越多。这一切一切,简直让薛深大跌眼镜,直呼卧槽和好家伙。   这个饭桶的人生履历……   简直就是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啊。   “薛哥,你刚刚说什么道路?”季然没听清。   “没什么。”说完以后,薛深又把目光落在了人群中。   人群中。   洪凤穿着蓝灰色的清洁工工作服,眼眶都红了,“我就是看包厢里的几位客人出来了,结了账要走人了。包厢里就剩下这么一盆兰花,我想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儿子从小到大就喜欢侍弄花草,他是个做花匠开花店的,我也见过不少品种的兰花,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兰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想着带回去给我儿子看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花这么贵啊。”   “不管你知不知道这花价值不菲,难道我落在包厢里忘记拿了的东西,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拿走吗?”范统横眉竖目,他发怒时身子一抖,微挺的将军肚都跟着大摇大摆起来,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旁边,餐厅的大堂经理也到了,满脸歉意地给范统鞠躬,范统可是他们餐厅的金卡vip客户,“范先生,真是对不起,给您造成了不愉快的用餐体验。”大堂经理看向洪凤,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被开除了!拿着你这个月的工资,滚吧!!”   洪凤被那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却连反抗都不敢反抗,抱着经理的大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经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开除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得养家糊口,还得给我儿子看病啊。”   经理气得扬手又是一巴掌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叶俏抬手挡住了经理的巴掌,“等一下。”   经理皱眉,“小姑娘,不该你管的,别多管闲事。”   “我并不是要道德绑架有钱人,一味地偏帮弱者,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叶俏松开攥着经理手腕的手,不疾不徐地开口,那一瞬间颇有薛深的气场。   她老神在在的,开口道:“趁着警察来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我说完了就走,你们想把这位洪阿姨送到派出所也好,起诉到法院也好,我都不会再干预。”   有理有据且逻辑清晰,并不多纠缠。   而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你想说什么?”   “小姑娘你说说看。”   “最好不是来道德绑架的。”   “就是,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八十万的花也不能说扔就扔,跟做慈善似的。”   “是啊是啊,我不缺钱,我甚至可以一个月拿出八十万块钱去做慈善,但是我不能容忍我每个月被小偷偷走八十万块钱,一码归一码,这是两码事。”   “对!我可以砸钱做慈善,甚至可以拿钱去打水漂玩,但你不能道德绑架我。你要是道德绑架我,我就反手把你给绑了再撕票。”   薛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叶俏。   他也不完全是在看叶俏,而是透过叶俏,看他和叶俏之间师徒关系面板上的属性栏。薛深对叶俏的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还有血型之类的信息不感兴趣,他看的重点,在于叶俏身为一名律师助理,甚至是未来做律师,在法律专业领域各方面的能力。   薛深心念一动,用意念滑动系统属性栏的滚轮,视线飞快下移。   他想要看到的信息,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417章 盗窃和盗窃罪,民事违法和刑事犯罪的区别(3000+)   沟通:★★★☆   判断:★★☆☆   法律:★★★☆   辩论:★★☆   证据:★☆   天赋:共情力强   特长:暂无   拥有道具:美貌   ……   做他们这一行的,像职业病一样,阅读速度很快。所以,重要的东西,薛深习惯是看两遍。第一遍较为粗略,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第二遍再仔仔细细地阅读。等薛深看到叶俏的天赋是共情力强大时,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瞥了下叶俏的侧脸,眼底浮现出一抹欣赏。   共情能力强的人,最适合与当事人沟通,甚至是与对方当事人沟通。   “薛哥,要不要赌一把?”季然拿出一张面值一百块的粉红色票子放在桌上,推到薛深面前,笑着问了一句。   “赌什么?”薛深似笑非笑,往身后的椅子背上又靠了靠。   “就赌——那个清洁工是否构成盗窃罪。”   “你押什么?”薛深很大方地朝季然一摊手,示意季然先选择。毕竟,他能扫描每个人的人生二维码,看到每个人头顶的内容,如果还是他自己先做出选择的话,对季然太不公平了。   季然说:“清洁工,构成盗窃罪。”   “为什么这么肯定?”薛深的视线扫了清洁工两眼。   季然:“首先,清洁工自己说了,她儿子是开花店的,那么即使是没有见过的品种,她对价格也应该有一个基本的估量,即使她猜不到那盆花那么贵,只看花盆的材质,就应该知道这不是花鸟市场上三五块钱几十块钱就能买回来的东西。所以,她对于花的价值昂贵是有一定认识要素在的。”   季然:“其次,清洁工是在植物学教授等人离开包厢后,进包厢打扫时拿走的兰花。可是清洁工说,包厢的客人正在前台付款,那么她如果追上去是可以问问客人,包厢里的兰花是不是不要了,但是她没有,所以从这一点上,也能排除清洁工是刚好捡到那盆花的可能性,她有犯罪的意志要素。”   季然:“最后,从客观要件上看,那盆花价值八十万,客观上,植物学教授对花的占有也确实被侵夺,兰花的占有转移到了清洁工的手里。”   “所以,”季然论证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我认为,清洁工,是构成盗窃罪的。”   脑子里有了大致方向和分析思路的季然,整个人在面对学生,举手投足之间都镇定了许多。然后,他笑瞥薛深,“薛哥,您觉得呢?”   “盗窃罪啊……”薛深喃喃地出了声,默默地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拍了拍季然的肩膀,“不,我不赞成你的观点。”   薛深反驳了季然的话。   “薛哥,你该不会是为了打赌而打赌,刻意反着说的吧?”被反驳了的季然也不恼,脸上倒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眼底,似乎有着一种争强好胜的味道在里面。   看着季然争强好胜的样子,薛深不禁笑了起来,没承认,而是摇了摇头:“我从不会在法律问题上刻意说谎话。”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他和季然再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没什么用处,直接参与到案子里的人是叶俏,最后还要看叶俏怎么做出判断,还要看警察怎么给这个案件定性,薛深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洪凤,不够成刑事犯罪,只是简单的民事违法行为。”   平时对薛深一向深信不疑的季然,这一次,却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薛深。   但是,季然没有多问,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叶俏身上。   人群中。   叶俏缓缓地开口,说道:“范统先生等人离开包厢后,遗落在包厢里的天价兰花,属于遗失物。在民法上,暂时归中餐厅保管,但范统先生并未丧失对兰花的占有及所有权。所以,洪凤女士擅自拿走天价兰花的行为,已经侵犯了范统先生的所有权和占有,确实属于盗窃行为,构成民事违法,应当承担一定的民事责任。”   一句话说完。   范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得意地笑了。   洪凤脸色苍白,本就因为营养不良而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的脸上,更是雪上加霜。洪凤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她因为常年干活而无比粗糙的手指头颤抖着,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薛哥,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季然把自己的那一百块钱拿走了,眉飞色舞地看向薛深。   薛深看了一眼叶俏,又看了一眼人群,缓缓地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钱。   只是。   季然伸手过来接的时候,薛深却没松手,“不妨再等等看。”   也是在这个时候。   叶俏又开口了,不疾不徐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从法律层面上讲,洪凤女士的行为确实是盗窃,也属于民事违法,应当承担民事责任。但是,洪凤女士的行为并不构成刑事犯罪,不属于盗窃罪,也就自然不应该承担刑事责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我就说她不是好东西。”   “满口法律法规仁义道德的,那你道德绑架、包庇纵容,犯不犯罪啊?”   “有时间审判别人,不如审判审判你自己道德绑架的那一套吧。”   “跟我们在这抠字眼呢?都已经构成盗窃了,还不构成盗窃罪??”   “呵呵,圣母婊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我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小姑娘,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   说什么的都有。   被一群人围着骂这种事情,叶俏以前当然是没有经历过,但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叶俏想着,她以前见薛深在网上被全网黑,被人网络暴力的次数多了,也曾问过薛深,会不会觉得失望,觉得委屈。因为,他拼尽一身本领也想要保护的人,维护的正义,却是畸形的。   当时,薛深是怎么对她说的呢?薛哥说他维护的是正义本身,而不是正义的人。所以,哪怕今天正义的人明天不正义了,那也无妨,更谈不上是看错了人,维护错了人。因为身为一名法律人,维护的原本就是正义,而不是正义的事件,不是正义的人。   所以,无妨。   周围的人在吵闹,叶俏也不说话。等着周围的人都吵累了、闹够了、安静下来了,叶俏把拳头抵在唇畔,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盗窃和盗窃罪的本身,一是在于客观上的犯罪金额,二是在于当事人在主观上,是否对犯罪金额有着明确的认知。三是在于当事人在主观上,是否有实施达到犯罪金额的盗窃犯罪的故意,而不是盗窃一张几毛钱的纸、一支几块钱的笔的故意。”   把整个法律关系剖析清楚以后,叶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边整理脑子里的思绪,一边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只是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基本都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都集中在叶俏身上,已经基本信服了她的理智、客观和严谨。   叶俏继续道:“刚刚范统先生说了,这一棵兰花价值不菲,如果磕坏了碰坏了甚至是掉落了一片花瓣,兰花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甚至是变成和花鸟鱼虫市场上的兰花一般无二的价值,范统先生,我说的对吗?”   “对啊,那又怎么样?”范统理所当然,双手抱臂,淡淡地反问道。   叶俏笑笑:“所以说,如果洪凤女士深知这盆兰花的价值,是为了金钱来盗取这盆兰花,她又怎么可能不小心到随随便便地把兰花和这一堆垃圾一起杂揉地扔在黑色垃圾袋里,而不是单独找一个容器,宝贝似的把兰花给供起来呢?”   “……”   话落,众人哑口无言。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连刚刚接到报警电话,匆匆赶来的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叶俏把这一整个法律关系剖析完毕。   “啪——啪——啪——”一个民警主动从外围走进了人群,拍响了巴掌,看着叶俏,满脸赞赏地拍手,说道:“小姑娘,说的好,说的好,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法律的吗?”   “政法大学毕业的,学法律的。”叶俏朝民警微微颔首,脸上并没有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所该有的骄傲,而写满了谦逊与温和,“谢谢警察同志的夸奖和认可。”   也有人不服气,在人群里插了一句嘴:“可是这兰花确实是被清洁工放在垃圾袋里,弄坏了啊,花瓣都掉了一大半了,也不能用了,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难不成人家植物学家教授是冤大头,兰花被弄坏了,还要自己掏钱,自掏腰包再买一盆吗?”   “当然不是。”叶俏侧着身子,转头看向那个人,缓缓地说道:“我刚刚说洪凤女士的行为不构成盗窃罪,所以不用承担盗窃罪的刑事责任。但是洪凤女士的行为构成盗窃,属于对范统先生民事权益的侵犯,应当对花被毁损这件事承担民事责任。”   几句话。   一个法律关系。   民事违法还是刑事犯罪。   民事责任还是刑事责任。   叶俏剖析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边儿上不远处的餐桌前,薛深看了季然一眼,从季然面前拿走了那张一百块钱的“赌注”,笑瞥季然:“你输了。” 第418章 这章的标题我还没想好(3000+)   【叮!师徒副本任务圆满完成——中餐厅里的一场小小闹剧已经被您的[徒弟]叶俏完美解决。】   【任务成功奖励:1、师徒默契度+10,名师点+300。2、获得荣誉称号:一级名师称号。3、黑色耳机线*1。】   要说这名师点和荣誉称号,薛深都知道。   “系统,师徒默契度是做什么用的?”   【师徒默契度提升,可能会触发更多的隐形师徒副本任务,奖励多多,还可能爆出大量装备。】   【师徒默契度降低,低到一定标准之下,可能会产生[背叛]、[结仇]等不确定因素与风险,请宿主自行把控。】   薛深恍然大悟,表示懂了,“那黑色耳机线呢?”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耳机线出现得突兀。   因为无论是师徒默契度还是一级荣誉称号,都对他的律师职业生涯或者是未来师徒之间的双人副本任务有着重要的作用,意义不凡。而这个黑色耳机线,薛深直觉,肯定不是街头巷尾那种十几块钱几十块钱随随便便就能买回来的一个黑色耳机线。   薛深问完,系统很快给了他答案。   【物品:黑色耳机线】   【等级:A+】   【属性:窥探】   【物品介绍:总有一些声音,是你想听但听不到的。总有一些人手机里播放出来的语音和录音,是您想听但听不到的。有了这条特殊的黑色耳机线,在别人播放自己手机里的语音或录音,甚至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您戴上耳机,把耳机线插到自己的手机插口里,就可以同步听到对方手机里的声音,还能把录音内容复制拷贝到自己的手机上。】   【一句话简介:调查取证偷听偷录的必备装备。】   【提示:只能用来对付坏心眼的恶人,惩恶扬善,不得用于算计或陷害无辜的人,否则惩罚宿主金钱-100000块钱。】   薛深心念一动,收起了系统的属性面板。   那头,清洁工洪凤和植物学教授范统这两个人,也已经在几个民警的调解下,对于兰花毁损后的赔偿问题进行沟通。洪凤家里确实是没钱,哪怕是走法律程序,法院强制执行,最后也执行不出来多少钱。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洪凤老家有一套房子马上要拆迁了,洪凤写了一纸合同,同意把五十万左右的拆迁款赔偿给范统。而范统这边,兰花虽然有损坏,但是还不至于完全不能用于实验了,范统见洪凤确实可怜,就答应手下这五十万的拆迁款作为洪凤给他的赔偿金,剩下的那三十万他就不再追究了。   一件事情最终完美解决。   众人纷纷散了。   叶俏回到了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做得不错。”刚刚的事薛深都看在眼里,叶俏……除了身上还带点学生气以外,事情考虑得倒是也面面俱到。   叶俏笑笑:“薛哥,我都01年的老阿姨了,这点事情再解决不了,那我再跟着您的律师团队混,不是给您丢脸吗?”   季然看了一眼01年的老阿姨叶俏,沉默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那我是94年的木乃伊?”   “那我就是96年的兵马俑了。”薛深随口道。   叶俏看看薛深,又看看季然,欲言又止地朝季然歪了歪脑袋:“94年那就不是木乃伊了,是化石,山顶洞人时代的那种。”   “……”季然有点无奈,等三人快要吃完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去买了单,回来后没忍住又问了薛深一句:“薛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那个清洁工洪凤,不构成盗窃罪呢?”季然问。   叶俏挤进了人群,亲眼看到了洪凤把那盆兰花跟垃圾一样塞进了垃圾袋里,所以初步可以判断,洪凤不知道那盆兰花的价值。   但是,当时,薛深是和他一起坐在人群外靠窗的餐桌前的,离人群那么远,薛深又是怎么判断,洪凤不构成犯罪的呢?   “道理很简单。”   “刑法是入罪的基础,伦理道德是出罪的依据。”薛深和季然说话间,刚刚被叶俏帮助过的那个清洁工洪凤,跟警察做完了笔录后,走了过来。   “叶小姐。”洪凤听警察说了,刚刚帮她说话的女孩,叫叶俏。   叶俏手上拿着外套,站起身。   她一米七的身高,站在一米六不到后背有些佝偻的洪凤面前,微微低了低头,“洪阿姨,您还有什么事找我吗?”   “你们吃完了的话,桌上的菜,可不可以让我打包带走啊?”洪凤低着脑袋,两只手有些局促地绞在一起。   叶俏点头,甚至还很热心地要帮洪凤再点两个菜。   她没注意到,这话说完,洪凤的脸色不但没有感激之色,反而更难堪了些。   薛深看在眼里,伸手拦了下叶俏的动作,没让她再问服务生要菜单点菜,只是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两个打包用的塑料餐盒,把他们没怎么动过的几个菜给打包好,装进塑料袋里,递给了洪凤。   洪凤如释重负,感激地朝薛深笑了笑,佝偻着脊背走了。   “没明白?”看到叶俏脸上的困惑,薛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叶俏,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家里的条件一直很优越,从来没因为金钱而窘迫落魄过,她不懂穷人的心态,是正常的。   “我,我只是想帮她。”叶俏说。   “如果你直接点两个新的菜给她,或者塞给她几百块钱,确实是在金钱和物质上帮助了她。”话说到这里,薛深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你没有在尊严上帮她。”   叶俏不懂,“可是,人真正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到底是尊严重要,还是活下去重要?我觉得你这么说,在逻辑上根本讲不通。”   “不,洪凤不是穷人。”薛深断然否决,看着叶俏:“至少,你未来二十年凭自己这双手赚出来的钱,不会比洪凤的存款多。”   “怎么可能?”叶俏不信。   她虽然只是个律师助理。   但是,她进的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红圈所——君璟。   未来十年,她可能会从律师助理成为律师,合伙人律师,甚至是高级合伙人律师。她赚的钱,怎么可能还没有一个清洁工的存款多?   薛深反问她:“刚刚洪凤拿出五十万的拆迁款,赔给那个植物学教授的时候,毫不犹豫,想也不想地就在那份和解协议上签了字,毫不犹豫。换作是你,叶俏,如果没有你家里人给你的钱,我让你拿出五十万去买一盆兰花,你舍得吗?你会这么毫不犹豫吗?”   “好、好像还真是,她答应得太快了。”   “还有啊,我刚刚问了这家餐厅的经理,经理说洪凤来餐厅上下班,都是步行。这家餐厅也做中式早餐,清洁工是必须要在早上五点半之前到岗的,她步行来上班,这说明什么?”薛深微微一笑,反问道。   叶俏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开口:“说明……洪凤家离这个餐厅的距离,步行的话,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否则身子骨也吃不消,“不对啊……这家餐厅可是在市中心,市中心的房子,就算是租房,一个月最便宜的也得五六千啊,买房的话,一平就得几万块了。”   “现在,你还觉得洪凤是穷人吗?”薛深问。   叶俏摇了摇头。   一行三人往餐厅外走的时候,餐厅门口服务生还站了两排,朝三人鞠躬,满脸笑容,非常热情地说着欢迎下次光临。   “中餐厅放这么多服务生干什么?”叶俏有些不自然,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社恐的毛病都快要发作了。她甚至觉得,在这家餐厅花的钱,有至少一半都得是服务费。   薛深:“据网友统计,每一家海底捞里,至少有四十个以上的监控,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监控呢?”   “……”叶俏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倒是季然,跟在薛深身边久了,已经习惯了薛深的不按常理出牌,很利落地就接上了话,“可能……怕顾客偷偷过生日吧。”   叶俏:“……”   “季然去把车开过来,我钥匙落在餐厅里了。”薛深吩咐了季然一句,回餐厅去取钥匙。   他刚一回去。   餐厅经理已经追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把钥匙递上来,“薛律师,您的车钥匙。”   “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以前我在这家餐厅当厨师的时候,有同行恶意竞争,往我这后厨熬百年老汤的锅里扔了两只死老鼠,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接到举报,要查封我们餐厅,说我们餐厅卫生不达标,后厨有老鼠。您忘了,那年您才大三,是您找到了线索,帮我们举证,解决的麻烦。要不是您帮忙,我当时就得脱了那身衣服回家去种地了,搞不好还得闹个坐牢踩缝纫机什么的。”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薛深接过车钥匙,直接叫出来了餐厅经理的名字。   “您还记得我?”被点到名字的餐厅经理有点受宠若惊,露出了满脸激动的表情,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   看着对方开心的样子,薛深也不禁笑了起来,随口和他聊了几句,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人。”   “谁啊?”   “洪凤,刚刚天价兰花案的涉事当事人。”薛深说。   几乎是薛深说完洪凤这个名字的瞬间,餐厅经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沉默了良久,开口说道—— 第419章 薛深怼极品亲戚(3000+)   “洪凤这人,挺倒霉的。”   薛深不解:“倒霉?”   “嗯,倒霉。”   “她有个儿子,是开花店的,以前在部队待过,水性很不错。”   餐厅经理提到洪凤的儿子时,满脸惋惜。   “那么个大小伙子,白瞎了。”   “杨经理,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了?”   杨经理皱了皱眉,说:   “前几天吧,有人在洪凤儿子的花店订了花,让他送到一个地址。他骑车出去送花的路上,在江坝上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趴在江坝上,满脸焦急地往江面上探头,一边探头,一边不停地喊着救命。”   “周围围了很多人,有人打120,有人打110,可是谁也没有敢下去救人的。”   薛深点点头,觉得能理解。   自古以来,就有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说法。   尤其是前几天,丽城市刚下了两场暴雨。   江里的水可是涨了不少。   波涛汹涌的。   水性不好的人跳进江里救人,搞不好人没救上来,还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再说了,大冬天的,谁闲着没事为了救人跳江啊,冬泳吗?   ……   “然后呢?”薛深问。   杨经理叹了口气,“洪凤的儿子把自行车靠着江坝停下,走上去问是怎么回事。那个喊救命的女孩哭哭啼啼地指着江面,说自己的儿子豆豆掉进江里了,才几个月大。”   “然后,洪凤的儿子就跳进江里救人了。”   薛深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里,听到杨经理的话,觉得洪凤这儿子还挺乐于助人的,“这是见义勇为啊。”   “见义勇为?”   “真要是能认定为见义勇为,就好了。”   “薛律师你不知道,洪凤的儿子跳下去之后,警察也赶到了,救护车也来了。结果,那个喊救命的女孩这才说出来,她所谓的掉进江里的儿子,几个月大的豆豆,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她养的一只宠物狗。”   薛深眉头紧锁,意外又匪夷所思地开口问道:   “这不是祸害人吗?”   狗的性命。   虽然也是性命。   但是大冬天的站在江坝上,说自己几个月大的儿子掉江里了,还不停地喊救命,让人下去救狗。   这种行为,多多少少地让人有点不舒服。   杨经理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又呼出一口气:   “岂止?”   “洪凤的儿子跳进江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江里的不是人,而是狗。”   “因为江水太凉,他跳进去没多久小腿肚子就抽筋了。”   “等110和119的救援队把他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人是救回来了,可是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薛深闻言,心里一股无名的火瞬间就涌了上来。   学法律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着一种朴素的正义感在的,“那个喊救命的女孩,是怎么说的?”   毕竟。   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喊救命的女孩。   杨经理啐了一口,把烟头在地面上用鞋尖碾灭。   碾烟头的动作,像在碾一只臭虫。   他把对那个女孩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一根烟头上。   “人家女孩说了,我又没说我儿子是人,是你们以为它是人的,也是你们自愿跳江救它的,我又没拿枪指着你们的脑袋逼着你们谁跳江救我的狗狗。”   “她还说,你们要道德绑架不成?哪条法律规定了,他跳进江里救我的狗,因此而变成了植物人,我就得负法律责任,还得给他付医药费?那法律为什么不干脆规定,他变成植物人我就非得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呢?真是搞笑。”   薛深听着杨经理绘声绘色的描述,已经能想象到现场是怎样的画面。   胸腔里,不由得也积攒了一肚子的郁气。   杨经理看着薛深的脸色,欲言又止地问了他一句:   “薛律师,你看这案子,洪凤她儿子能讨回这个公道吗?”   “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那女孩年纪也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能还没成年呢,咱也不是非得让她坐牢还是怎么着的,但是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你是学法律的,你懂这个,你觉得这个案子要是开庭,法院会判这个女孩赔多少钱?”   杨经理满脸期冀地看着薛深。   薛深别开视线,没再看杨经理期待的目光,开口回答:   “恐怕……大概率是判不了任何赔偿的。”   “判不了?”   “这怎么会呢?”   “薛律师,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别逗了。”   杨经理不信。   指着不远处一栋雪白的建筑物,离中餐厅最近的一家医院,“洪凤的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呢,据说因为昏迷得太久了,身体机能已经受到了影响,医生说如果再昏迷下去,可能会导致肌肉萎缩,甚至是彻彻底底地变成植物人。”   “各种药物和治疗方法都用上了,可是,这小伙子他就是醒不过来啊。”   “这一切,可都是那个女孩造成的。”   “她凭什么不负法律责任?”   “依我看啊,就该给她判个过失致人死亡。”   薛深无奈一声苦笑:   “杨经理,我没骗你,是真的判不了。”   “小伙子的行为,属于民法上的见义勇为,其法律效果类似于民法上的无因管理。”   “啥……啥、啥管理?”杨经理愣愣地站在原地,重复了一遍。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无因管理是个什么东西。   薛深望着他,尽量用简单的语言阐述整个概念:   “简单说吧。”   “意思就是——小伙子为了救人跳江的见义勇为的行为,如果导致了见义勇为者本人的人身或财产损害,按照国内《民法典》总则编的规定……”   “如果见义勇为,针对的是侵权行为,则由侵权人承担民事法律责任,对见义勇为的人进行赔偿。”   “如果没有侵权行为,而是自然事件,那么就由见义勇为行为的受益者,对见义勇为者进行适当补偿。”   “即使打官司,法院能判的只有酌情给予的一部分补偿,而不是赔偿。”   补偿和赔偿,在法律意义和数额方面,都是天差地别的。   有时候。   法律是让人无奈的。   因为,法律并不是在一切情况下,都符合人朴素的正义感和价值观。   不过薛深也没想到。   洪凤儿子的见义勇为一案,在所有法律人士都觉得,小伙子不可能拿到赔偿的情况下……   薛深介入了。   薛深还胜诉了。   薛深还成功地帮见义勇为的热心小伙子,要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款。   而且……是在民法典根本不支持这笔赔偿款的情况下。   “……”   杨经理还想问点什么。   这时候,薛深的手机响了,他略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杨经理,朝他微微颔首,“杨经理,您忙您的吧,我先去接个电话。”   薛深走到了无人处,看到来电显示就有些头疼。打电话给他的人,是他一个远房亲戚,按辈分他应该叫一声表姑的,和他爸爸妈妈是一辈的,也算是他的长辈。   从他大学毕业到现在,每一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老家,只要是碰上了这位表姑,表姑都要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现在薪水多少。出门在外,他表姑还逢人就夸,说自己的侄子是全国最顶尖的律师,哪怕她杀两个人,她侄子都能给她辩护成无罪,甚至有一次薛深开直播普法的时候,这表姑还进了他的直播间,挂着薛深表姑的id,张口闭口地在直播间里帮薛深要打赏。   等直播结束了,还问薛深要工钱,让薛深把直播间里的打赏,二一添作五,给她分一半。   所以,薛深现在一看到表姑打来的电话,只觉得头疼。   电话响了五十多秒,就挂断了。   薛深没想接。   但是,没过上一分钟,对方又不依不饶地打了个电话过来,看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薛深叹了口气,只能摁下了接听键,“喂,表姑,是我,薛深。”   “小薛深啊,表姑大学同学有个女儿,今年中专毕业了,长得特别漂亮,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过来跟她相个亲吧。”   薛深头疼地摁了摁眉心,“表姑,我现在工作正忙着,没时间去谈对象。要是真谈了,我每年都有两百多天在全国各地出差、工作,那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都二十六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啊?是不是那方面有……”   薛深没什么耐性,直接打断了他表姑的话,“因为,我怕我对象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表姑皱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之前你跟那个李妤分得那么快,你就没遇到过一个让你热血沸腾的女孩吗?”   “热血沸腾……”薛深咀嚼着这四个字,想了想,满脸淡定地问道:“杨国福……算吗?或者张亮?”麻辣烫,你值得拥有。 第420章 怼!怼!怼!(修)   “你……”表姑被气得哽住了,“你知不知道,我儿媳妇博士毕业的,工作特别好,她……”   薛深打断道:“她是做粉刷匠的吧?”   专门在别人家刷存在感的那种,和您一样。   “什么粉刷匠?我儿媳妇考的可是公务员,是机关单位,你什么时候考个事业单位,不比你做律师,每天全国各地出差稳定多了?”   “想考自己考吧,加油。”   薛深不咸不淡的语气,把表姑气了个倒仰:   “你,你这孩子,怎么做了这么久的律师,还这么不会说话呢?”   “你是不是对表姑有什么意见啊?”   “表姑这话糙理不糙,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看,大街上过马路的人我怎么不管他们,偏偏管你呢?”   薛深挑挑眉。   瞧瞧,经典的道德绑架,来了。   谁说他家里就没有极品亲戚了,只不过平时他妈妈气场强,又是个急性子,亲戚在他妈妈面前轻易不敢造次。薛深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他平时都在外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大过年的也不可能跟家里的长辈亲戚闹不愉快,一直都笑呵呵的,也不多说话,给几个小外甥小侄女发的压岁钱分量也足。   可能就是这样。   才让那个这些亲戚觉得,他是个好欺负,没脾气的主儿。   薛深眯了眯眼。   拿他当软柿子啃,可别硌崩了自己的牙。   “薛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是关心你。”   “还有啊,你这婚也不结,房子房子也不买的,得尽快买个房子,要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薛深毫不客气,这也不是大过年的,没必要给让自己不爽的人留面子,他说道:“嘘寒问暖的话听多了,不如直接打一笔巨款来的实在。我知道表姑您一直对我很好,我没钱买房子,要不然您借我点儿?”   薛深一番夹枪带棒的话。   电话那头的表姑就算是想装傻扮红脸,也装不下去了,“你这孩子,能不能别和长辈顶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我知道。”薛深似笑非笑的,换了只手拿手机,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表姑,我最近脑力消耗大,饭量也大,一顿能吃三碗饭,您一顿能吃三碗盐吗?”   表姑:“……”   隔着电话。   薛深在过马路的时候,在汽车喇叭声和交警指挥的声音里,都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表姑,一口水呛咳在嗓子里的声音。   “咳咳——”   “咳咳咳咳——”   表姑被呛得不轻,咳嗽了好半天,眼底闪过一抹恼怒。   她本来就是看自己儿子找了个高学历工作还稳定的儿媳妇,想找薛深来炫耀炫耀。   毕竟,在他们老家这边的亲戚里,薛深算是整个家族最有出息的那个人。   对薛深,对薛深一家人,表姑一直存了攀比之心。   这种攀比之心,在薛深父亲科技院研究员的身份曝光之后,更加强烈。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薛深的嘴皮子这么利落。   利落到,让她费尽心机,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想要倚老卖老摆长辈的架子说教几句,都说教不成,反而惹得一身骚。   “算了,我看你啊,就是在法庭上待多了,职业病吧。”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领表姑的情,表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   “不过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   “赶快结婚生孩子,最好生个二胎,否则你说说你赚再多的钱,给谁花去啊?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话。   薛深就不爱听了。   薛深想也不想地说道:“生二胎?”   “对啊。”   “那您是打算辞职在家,以后帮我带孩子吗?”   “不是……你这话说的,你的孩子,凭什么让表姑帮你带?”   “那既然是我的孩子,您凭什么逼我生啊?”做惯了律师的人,哪怕不是在法庭上,随随便便几句话,薛深也绝对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儿。   在家里,碍于爸妈的面子,轻易不与那些亲戚抬杠罢了。   论抬杠。   他可没怕过谁的。   表姑被怼得快哭了,话里都带着哭腔了,“我、我就是给你个建议,你至于这么跟我抬杠吗?”   “我很感谢您的建议,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也给您一个建议。”薛深微微一笑,说:“我的建议就是——以后,少给别人提建议。我这几天颈椎病有点发作了,肩膀和胳膊不太敢动,要不然……抬杠比这抬得更好。”   说完。   薛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人,挥拳朝薛深的脸砸了过去。   薛深的反应力不差,还有健身房和拳馆的至尊金卡vip。   他一侧身,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薛深近一米九的身高,对方则不到一米七,薛深低头看这人的眼神,就像是在养鸡场里找鸡。   见一击不成功,对方回腿就是一个侧踢,明显是学过几招拳脚功夫。   但是,很明显是花架子。   薛深也没了耐性。   躲开对方踢过来的一脚,扣住那人的手腕,一脚踢在他膝盖弯上。   那人吃痛,惨叫一声跌趴在地上,被薛深反剪住胳膊,还在大声嚷嚷着:“你凭什么多管我们家的闲事?整个丽城市,甚至是整个宁省,都没有一个律师敢接我们尹家的案子,你插什么手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一开口,薛深眼底浮现出一抹了然,下意识地开口来了一句:“金饭碗?”   薛深脑海里浮现出几条新闻。   #受害者尹一航从千万富翁家被拐至亿万富翁家#   #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掉进了金饭碗#   #就只有我替他操心,到底要继承谁的家业吗#   #……#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恼怒震惊的声音响起,“薛深,你还不快放开尹少爷!谁给你的胆子,敢把尹少爷摁得跪在地上的,尹氏集团可是我们律所增资的重大资本方,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薛深都不用回头,就听出来了这人是谁。   君璟律所的二把手和副主任——欧阳律师。   岂料,原本薛深没打算和尹一航一般见识,一个熊孩子过来踢打两下,也没带什么凶器,教训过了也就算了,他踢在尹一航膝盖弯上那一脚,也够他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可是欧阳律师一开口,薛深不但没放手,把尹一航两条胳膊反剪在身后的那只手,突然一用力。   “疼疼疼——”尹一航惨叫道。   “薛深,还不放手?!”欧阳律师走过来,沉着脸,似乎想在尹一航面前,给薛深一个下马威,“你是个律师,不是个流氓小混混,在街面上就敢随随便便地跟人动手打架,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些网友和当事人不是声称你是正义的化身吗?你的正义呢?你的三观呢?”   薛深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尹一航,用膝盖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你是个金饭碗,不是个流氓小混混,在界面上就敢随随便便地跟人动手打架,还有没有王法了?”   欧阳律师:“……”   “……”金饭碗尹一航有点无语,语气挺憋屈的,妥妥的一个熊孩子,“我、我不叫金饭碗,我有名字,我姓尹,我叫尹一航。”   “好的金饭碗。”薛深侧了侧脑袋,又问了欧阳律师一句:“你刚刚说三观?三观是什么,开棺,入棺,起棺吗?”   欧阳律师:“……”   薛深面色淡漠地松开了尹一航,冷冷丢过去一句:“没有下次。”   尹一航欲言又止:“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有求于人啊?”   “我有求于谁,你么?”   尹一航揉了揉被攥得发疼发麻的肩膀和胳膊,一揉,又嘶了一声,还带着点趾高气昂地问薛深:   “上个月,你是不是接了一款奢侈品皮带的商务代言?”   “那是我们尹氏集团旗下一个规模最小、营业额最差的子公司里,一款销量最差的产品。”   “唉,也是我爸爸对那个子公司的奢侈品皮带放弃治疗了吧,才找了你这么个律师做代言人。”   尹一航的语气听起来挺轻蔑的,“依我看啊,随便找个一线二线的流量明星,不比找律师代言产品靠谱多了?”   这话确实不假。、   律师再怎么赚钱,在时尚圈和高端奢侈品圈的影响力毕竟不如流量明星。律师,只不过是在法律圈,才有一定的影响力。   薛深轻描淡写道:“可惜,代言合同已经签了,如果尹董事长要反悔的话,麻烦让他把违约金打到我这卡里,这是卡号……”   薛深拿出便签和圆珠笔,当场写下一串银行卡号数字,把便签贴到了尹一航的脸上,用便签本轻拍着他的脸,又说了一句:“下个月,你们尹氏业绩最差的子公司,会成为整个集团业绩最好的公司。”   “那是肯定的。”   尹一航冷哼一声,把目光落在欧阳律师身上,“因为,这款皮带,我们同时也邀请了欧阳律师代言。我们是有约在先,我也不能解除和你之间的代言合同,但是代言合同可没规定,我不能请第二个代言人,一起代言吧。”   尹一航私底下了解过。   薛深才进律所没几天,就算是战无不胜,可薛深认识的当事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欧阳律师就不同了,年纪大,阅历深,人脉广,圈子庞杂。   虽然尹一航不看好律师参与商品代言和带货,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像欧阳律师这样的老律师,在带货能力和商品代言能力方面,确实会比薛深强很多。   至于薛深几个直播账号上的粉丝,尹一航直接忽视了。   为什么?   因为,高端奢侈品品牌的皮带,绝不是薛深的张三普法直播间里那些平时给他摇旗呐喊的粉丝,能买得起的。   “悉听尊便,我不介意。”   薛深慢条斯理地说,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我还有事,告辞。”   薛深直接走人。   看着薛深的背影,尹一航气得直接要砸手机。   欧阳律师拦了下,陪着笑脸说道:“尹少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尹一航冷冷看过去:“我生父母和养父母这场官司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不管。”   “但是欧阳律师,我给你下一道死命令,下周你和薛深一起代言的这款高端奢侈品皮带起售,你们俩的广告会分别拍摄,和购买链接一起放在官网上。”   “到时候,你的购买量必须要超过薛深。”   “今天我在薛深手里丢的场子,你得给我找回来。要不然,我父亲对你们律所的投资,和他对你的支持……我觉得就有待考虑一下,我是不是该建议我父亲换一个更有能力的支持对象。”   被尹一航奚落了这么久,欧阳律师眼底闪过一抹难堪,强压着心底的怒火,笑了笑:   “尹少爷,您放心。”   “只不过我是您钦点的代言人,我的销量如何也决定了您未来在尹氏的地位,在您父亲眼里的地位。所以这件事是一桩双赢的买卖,我还希望您能帮帮我。”   尹一航想了想,说:   “好。”   “我就帮你这一次。”   尹一航问了欧阳律师的微博,又勾着欧阳律师的肩膀拍了张合照,然后就发到了尹氏集团的公司官微。   尹氏集团官方v:“很荣幸请到国内权威的刑事律师@刑事-欧阳锐,来做我们sil品牌的代言人。”   sil品牌,就是薛深和欧阳锐将要一起代言的那个高端奢侈品皮带的品牌名。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尹氏集团的官博下边,不少粉丝和集团员工纷纷响应。   『欧阳锐是老牌律师了。』   『据说欧阳律师接一个刑事辩护的案子,就要五十万起步啊。』   『牛逼!咖位倒是配得上sil品牌了。』   『楼上开什么玩笑?像欧阳律师这种权威大佬,怎么可能配不上?』   『不对啊,之前尹氏分公司的官博,不是说邀请了薛深当代言人吗?怎么换人了?』   『xswl!代言肯定是有能者居之啊,我表弟是君璟行政部门的员工,据他传回来的可靠内部消息,薛深现在已经被边缘化了,办公室都搬到地下二层那个既漏水还长毛长青苔的小地下室了。他因为不堪重负,已经自己给自己放了长假,带着助理走人了。他都这么惨了,代言肯定轮不到他了。』 第421章 三观:开馆,入棺,起棺(修)   尹一航的生父母和养父母都是做商人的,他骨子里天生就很懂这些商场上的运作与算计。   尹一航翻了翻官博下边的舆论风向,勾唇,一边打字联系尹氏的公关部门主管,一边对欧阳锐说道:   “欧阳律师,你联系几个你认识的当事人,最好是企业高层,或者是体制内机关和事业单位的部门主管。”   “啊?联系他们做什么?”欧阳律师精通的是法律,商业上的事情和舆论的运作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尹一航白了他一眼:“联系他们,等下周sil皮带起售,帮你下单去买皮带,我们搬回这一局。”   欧阳锐眼神微闪,“这……不太好吧。”他拉不下这个脸。   尹一航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卖东西,就是要放低姿态的。做为一个销售,想要成功,首先要丢弃的就是脸面。还有,薛深不是开了一个什么张三普法直播间吗?那你今天下午就开个李四普法直播间,在直播间里再吸引一波流量。”   欧阳锐顿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但是,尹一航都开口了,他也没办法拒绝。   有了尹一航在一旁指导,甚至找来了专业的团队帮他布置直播间,调试金属架等各种设备,甚至还有国际知名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帮他处理了一下造型,这一个团队足足十几号人,都是平时服侍尹一航的团队,排场规模之大让欧阳锐目瞪口呆。心底,更是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放弃尹一航这个金主爸爸。   于是,当天下午,欧阳律师坐在了直播间的镜头前,他在李四普法直播间里讲刑法段子,尹一航安排的几个公关人员混进了直播间,直接开始带节奏:   『这才是根正苗红的刑事律师。』   『哭了,这就是刑法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欧阳锐吗?他讲的刑法三阶层条理好清晰,好强大!』   『那个什么叫薛深的,和我们欧阳老师一起代言产品又怎么样?论资排辈,欧阳老师进律所的时候,薛深还在上高中呢。论学术造诣,欧阳老师都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是教授,而薛深才刚刚硕士毕业,工作了没几年。』   『薛深的粉丝老实点吧,别上蹿下跳的。就因为尹氏集团的官博@了欧阳律师没@你们薛律师,你们就跳着脚来网络暴力欧阳律师,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凭实力说话呀,切!』   这些水军和公关人员,使用的语言都是一些角度很独特,煽动性很强的话。   几句话一煽动,直播间里的其他人都上头了,纷纷刷起了弹幕,在弹幕区里激动到热血沸腾地评论:   『已经准备好钱了,放心。』   『正好要过年了,我也要给我爸和我哥挑新年礼物,就买sil的皮带了,支持尹氏的sil,支持欧阳律师。』   『家人们,销量代表着欧阳律师的代言质量,代表着欧阳律师的脸面。我们一定不能,让欧阳律师这么个大教授,在区区一个硕士刚毕业的年轻律师面前丢脸,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必须得给欧阳律师把门面撑起来!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下个月勒紧裤腰带少往游戏里充点钱,我把我的生活费都拿出来一半,去买欧阳律师的代言。』   距离起售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欧阳锐也坐不住了。   他点开了律所工作的律师团队群聊。   群里的人正在聊工作。   满八岁每人配发一只大熊猫:“法院把起诉书副本寄过来了。”   满十六岁要服两年兵马俑役:“看到了,准备答辩状吧,这个案子难度挺大的。”   我五岁靠赶尸火爆全湘西:“唉,要是薛律师在就好了,我每次写司法文书没思路了,都去找他。他每次都能给我一个很独特很清奇的思路,不走寻常路,但是却很高明。”   我成人礼当天到神农架抓捕野人:“亿人血书薛律师销假回来。”   “……”   看着群里的聊天内容。   欧阳锐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缓缓地发了一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律师团队里的律师,都渐渐地被薛深给渗透了。在从前,这些年轻律师遇到什么难啃的骨头,难以解决的案子,都会来询问他的意见。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变了。   在上班时间,张口就是薛律师的辩护思路,闭口也还是薛律师的辩护思路。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了,他们又蜂拥着跑去薛深的办公室,要找薛深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喝酒。   仿佛,薛深的人缘,已经好到了在整个君璟律所的各个部门完全没有壁垒一样。   ……   工作群里。   欧阳锐:?   刑事一组丁强:“欧阳前辈,您怎么了?”   律师助理孙伟伟:“在的。”   刑事二组孙辰阳:“欧阳主任,我想问问您,薛律师是不是请长假了呀,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销假回来?我们想他了。”   刑事一组于思妤:“[捂脸笑][疑惑脸]”   欧阳锐:“我代言了一款不错的皮带,能不能请大家支持一下?下周起售。[链接]”   发完这句话。   欧阳锐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平时,都是别人上杆子登门来求他办事,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过别人了?   然而等他鼓起勇气去看群里的消息,也是瞬间就惊住了。   刑事一组丁强:“玛卡巴卡,可是我一个月之前就听说薛哥也要代言这款皮带,我已经答应要买薛哥的代言了。”   律师助理孙伟伟:“啊这……我男朋友说想要薛深哥的签名,保证他司法考试顺利通过。我要是不买薛深哥的代言,我也不好意思拿着东西去找他要签名,不好意思啊欧阳律师。”   刑事二组孙辰阳:“欧阳主任,法律上有个原则,叫回避原则——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在遇到和自己有利害关系的工作人员时,必须要回避此案件以避免干扰案件的公正审理。这里虽然没有案件,但是您和薛律师同时代言的产品,我们也得避避嫌吧,所以我就不买了。”   刑事一组于思妤:“抱歉啊欧阳主任,我单身狗……买个男款皮带,没用啊。”   工作群里。   清一水的都是拒绝的话。   欧阳律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有了尹一航那边帮他大力宣传,他肯定是不会输的。   然而等到sil奢侈品牌皮带起售的那天。   老天爷,和欧阳锐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sil起售当天。   欧阳锐去了尹氏集团的子公司。   数据室里。   欧阳锐扯了扯领带,神色紧张地问自己的助理赵尼玛,“尼玛,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起售了,薛深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赵尼玛心说叫我小赵不好嘛,他垂着眸,回了一句:“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欧阳主任,是不是我们想多了?”薛律师一年开几次直播的钱,不比什么皮带的商务代言赚钱?然而,薛律师开直播的钱,大多数也都捐给了灾区和贫困山区,有大额捐款记录的那种。   薛深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欧阳锐当宝贝捧着吧。   欧阳锐视线沉了沉,不信: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一定要盯仔细了。”   “关键时刻,千万别给我掉链子,明白吗?”   赵尼玛点点头,态度挺恭敬的:   “欧阳主任您放心,我明白。”   而另一边儿。   在薛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亲友团们已经自发自主地拉了一个群。   叶俏:@全体成员,大家尽自己所能,尽量出钱出力吧,一会儿官网开始起售,即使赢不了欧阳律师那边,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了。   季然:我能买三条。   晏清云:我问问我粉丝有没有要买的。   王厚德:今年年底,深厚法考几个主讲老师的新年礼,就送皮带了,我可以买三十条。   谷辉禾:我把链接扔我们同事群了。   薛深的弟弟们也有群。   薛润:得买啊!不能让大哥输给那个姓欧的!我拉屎都快拉脱肛了,我还坐在马桶上蹲守着九点的起售呢。   薛习:必买。   薛匠:+1。   ……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   sil官网的皮带开始起售。   薛深亲友团自发建的几个群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一片死寂。   法律圈的同事群里。   叶俏:你们……买到皮带了吗?   季然:我、我这里显示已经售罄,卖完了啊。   王厚德:欧阳那边的购买链接是橙色的,可以抢购的状态,可薛老弟这边的购买链接是灰色的,是已经卖完,不可购买的状态啊,怎么回事?[截图][截图]   谷辉禾: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还以为我的手机卡bug了。   薛深几个弟弟瞒着薛深建的小群里。   薛润:我好像没抢到。   薛习:同上。   薛润:@薛习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多说几个字会死吗?跟你说话就有一种挤牙膏的感觉。   薛习:能,不会,那牙膏钱省了。   薛匠:诶嘿嘿嘿我抢到了一条儿童款的,成年男款和女款直接卖没了。不愧是我,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   薛宁:四哥,我最近正好没有皮带用了,你也不想让我光着屁股去上课吧。@薛匠   ……   网上也是一片诧异。   『我居然没抢到???』   『这是BUG吧,我是张三直播间的老粉,起售三秒钟我就点进去了,怎么会卖没了?』   『不是BUG,我姐是sil官网的后台工作人员,我姐说……起售1.5s的时候,薛律师那个代言下边的购买链接,五千条皮带,就已经卖完了。』   『五千条?一点五秒?卖完了?是我疯了还是sil官网疯了?』   『这又不是几块钱一条的地摊货,一条sil的皮带,得小几万块啊,怎么跟买萝卜白菜一样?』   『一点五秒???真的不是在刷数据吗?』   『楼上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每一条皮带都得几万块,刷数据,那你得拿出几千万块的真金白银来刷数据啊?』   同一时间。   金饭碗尹一航的生父,也是薛深的当事人,林突,直接站了出来,第一时间回应那些质疑的声音。   林突:“领带是我买的。”   众网友表示不信,因为尹一航这个亲生儿子和养子,林家和尹家已经成了死对头。   林突,作为尹一航有血缘的父亲,恨不得把拐走他儿子,害得他和他儿子骨肉分离近二十年的罪魁祸首给弄死,又怎么可能去买尹家子公司的产品?   『薛深刷数据实锤了。』   『@网安部门 @网警叔叔,这里有水军,速来!』   『林突是林氏科技公司的老总吧,这种人会为薛深发微博,甚至连个v都没有?假的吧。』   『肯定是假的,我要是想,我也能花几分钟的时间注册个微博改个昵称叫林突,然后我就是林突了?笑话。』   『这数据肯定是假的,太假了。』   『……』   网友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   紧接着,林突又发了第二条微博。   林突:“给我加个v,要不然你们明年的电子设备赞助没了。”   他甚至都没没@官方。   网友不信,纷纷觉得他是在虚张声势,所有人都说要么是他脑子进水了,要么是他脑子被飞机翅膀刮了,官方才不会鸟他这么个小角色的。   然而。   五分钟之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林突v:“谢谢,这v挺红的。”   众网友:“……”NMD.   十分钟之后。   林突v:“我给我律师买五千条领带,让他以后每天一条新领带,换着戴,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人吧……是个草根崛起的暴发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图片][图片][图片][……]”   后面附了十八宫格的图片。   全都是他从sil官网购买领带的订单截图。   之所以要放十八张图,是因为一个账号在短时间内一次性购买,已经超过了单日银行卡电子支付的上限,所以只能分几个账号购买。   但是,林突把账号信息也挂出来了,能证明确实是林突本人的账号。   众网友想骂薛深刷数据,被林突打脸了。   想说这个林突是薛深的小号,却被微博官方给加红v的效率给打脸了。   就连很多人想骂林突是暴发户,都被林突那一句我就是个暴发户给怼得说不出来。   他已经把所有别人能拿来黑他的点,都以自黑的方式吐槽完了,让人连黑他都找不到切入点。   网友们沉默了一会儿。   才有人从怀疑林突是薛深小号的疑惑里反应了过来,开始震惊了。 第422章 附带民事诉讼(修)   (微调了下421-422,可以刷新下)   『艹!』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5000条领带,而且是一条几万块的高端奢侈品。』   『有钱人的游戏。』   『你张三老师还是你张三老师。』   『土豪,饿饿,饭饭。@林突v』   『这波sil品牌成了最大的赢家,这nmd简直就是躺赢。』   『果然啊,自从我粉上了薛深后,我吃瓜的速度永远没有薛深造瓜的速度快。』   『薛深:我不生产瓜,我只是瓜的搬运工。』   『……』   在薛深这边蹲守的网友已经震惊完了,吃瓜吃到饱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九点五十八分。   距离起售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八分钟。   欧阳锐那边。   五千条领带终于卖完了。   水军已经写好的小作文和评论,很快放了出来。   『不愧是欧阳大状!』(大状:指大律师)   『五十九分钟,就卖完了整整五千条高端奢侈品领带,绝绝子!』   『这带货能力连很多二三线小明星都比不了的吧。』   『欧阳律师就具有成功人士和精英人士的气质,气场也足,他代言的领带卖得好,那是实至名归。』   『家人们,我猜五十九分钟的时间,薛深那边连一千条都没卖出去吧。要阅历没阅历,要资历没资历,要履历没履历,还跟欧阳律师比带货???』   因为水军数量庞大,欧阳锐又吩咐必须在嘴短的时间内铺天盖地地屠版整个sil官网,还有他和薛深双方的微博、超话和各个社交账号。   所以,很多水军的帖子和评论都是提前写好的,甚至是做好了程序设置了一键发送。   还有的评论,用的是抓取程序。只要在网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抓取到了薛深或是欧阳锐的词条,就会在词条下面定向评论,一捧一踩。   欧阳锐又极度自信,觉得他这边有尹一航帮忙做了那么多的前期宣传,他不可能输。所以他压根没去关注薛深那边的状况,这边的五千条领带刚刚一售罄,他马上就通知营销号开始动手。   结果悲剧就出现了。   欧阳锐这边的人正在为他的事迹歌功颂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吃瓜群众默默地问了一句——『就……你们觉得五十九分钟卖完五千条领带很厉害吗?薛律师那边,九点才刚刚起售的时候,不到十秒钟,就已经没了,据sil品牌官网的后台运维说,一点五秒就已经卖完了。』   欧阳锐:“……”   水军和黑子:“……”   网友们快笑疯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们怎么那么慢,五十九分钟,薛律师都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哦不好意思,薛律师今天根本就没去尹氏的子公司,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有一种打脸叫欧阳锐。』   『有一种打脸叫五十九分钟。』   『我这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   许是五十九分钟这个梗太过于经典了,当天热搜更新的时候,是这样的。   #欧阳锐 59min#   #欧阳锐的水军说薛深没资历没阅历没履历#   #薛深 三无#   #……#   看到热搜的季然,第二天满脸匪夷所思地给薛深打了个电话,“薛哥,热搜看了吗?”   “看了。”薛深窝在沙发里,一手拿着杯红酒,一手拿着平板在看新闻。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有啊。”薛深想了想,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水,“我觉得,欧阳律师看起来应该没有五十九分钟。”   “……”   无语了一会儿,季然忍不住又问:“薛哥,你是怎么说服林突,让他帮忙的?他可是生意场上出了名的倔驴,脾气来了见谁都尥蹶子。他想做的事情,谁敢违拗他,他就冲谁发脾气。”   薛深:“所以,他问我sil品牌代言的事情要不要他帮忙的时候,我断然拒绝了。”然后,林突就急了,在电话里就暴跳如雷,问是不是看不起他。然后,林突就把电话给挂了。再然后,林突就自作主张帮薛深把起售的五千条领带全都给买了。   “……”   “行了,有时间操心这些,不如操心操心明天尹一航的案子。”   “尹一航小时候被拐卖的儿子,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拐卖他的犯罪团伙肯定是要被绳之以法的。但是,尹氏董事长这个收买儿童的犯罪分子,恐怕是没办法定罪的。”时间隔了太久了,早就过了刑事案件的追诉时效了。   “不是还有附带民事诉讼吗?”薛深反问。   一个刑事的案子。   如果给受害者、受害者家属或是其他人造成了人身或者是财产上的损害。   在这种情况下,刑事诉讼管的是定罪量刑。   想要索要人身损害赔偿或是财产损害赔偿,就需要在刑事诉讼之外,另外提起一个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而林突,正是想通过附带民事诉讼,索要大额的民事赔偿。   “薛哥,那我明天去一趟律所,把您的律师袍取过来。”律师只有到法院开庭时,才需要身着律师袍。而且现实环境中,有一些法院是不对出庭律师的穿着做出要求的。   所以,像是薛深他们这些君璟的律师,都不会把律师袍带回家或是随身携带,而是直接放在律所。   “不用。”   薛深挺淡定的,“这个案子,之前我不是说交给叶俏来处理吗?”   季然愣了愣,“叶俏?她可是还没拿到律师证呢,你认真的?”   “认真的。”薛深说:“明天到法院走一趟就行,开不了庭,会调解结案的。”附带民事诉讼,不同于刑事诉讼,在定性上与普通的民事诉讼更为接近,是可以调解结案的。   季然欲言又止,“好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心里,却并不相信这案子能调解。   林家人和尹家人剑拔弩张,不共戴天似的,恨不得闹得天翻地覆的,还要怎么调解??   Impossible.   ……   翌日,法院门口。   林突和叶凝雨夫妻来得很早,很明显,对这场官司非常重视。   林突看到薛深,愣了下:“薛律师,您的律师袍……?”   薛深穿着一身休闲装来的。   连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助理,季然和叶俏,穿得都比他正式。   叶俏手里拿着份卷宗,还在低着头勾画,看样子满脸紧张,严阵以待。   看着薛深这副打扮,叶凝雨的脸色也不大好,“薛律师,案子开庭是不是得换正式点的衣服?我公司就在附近,要不我让我助理开车去公司取一套西装过来?”   sil的事,林突还帮薛深挣回过颜面。   薛深这么不把今天的庭审放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尊重人。   叶凝雨这么想着,打电话给助理时,语气里就带了几分不悦。   “不用。”   薛深至始至终都很淡定,摆摆手,制止了叶凝雨的动作。   也是在这个时候。   穿着一身律师袍的欧阳锐,跟在尹董事长的身后来了。只是,尹董事长的夫人没有来,而尹一航也没有露面。   “薛深,你这一身行头,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人啊?”欧阳锐正愁前几天代言的事找不回颜面,看到薛深这副打扮,当即就火上浇油,说道。   尹董事长也看了薛深一眼,“年轻人做事,以后还是要稳重些,多吸取今天的教训。”看样子,已经认定了薛深今天必然会失败的结果。   毕竟,今天这个法院是要求律师的着装的。   要是不穿律师袍,连法庭都进不去。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薛深语气不咸不淡的,但是显然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你身为律师,到法院打官司开庭不穿律师袍。和战士上战场了却不带枪,有什么区别?”欧阳锐指责道,“你这是对整个法庭的不尊重,对法官的不尊重,还有对当事人的不尊重。薛深,你这样傲慢的话,我有必要考虑你年底时增持律所合伙份额的提议。”   律所的合伙份额,就像是公司的股份一样。   只不过,律所是合伙,是无限责任,公司是法人,是有限责任。   但是在律所的合伙份额多少,从某种层面上讲,就意味着一个合伙人在律所的话语权有多少。   “所以,欧阳律师是能代表法庭,能代表法官,还是能代表我的当事人?”薛深反唇相讥。   “你……”   欧阳锐怒不可遏。   他愤怒地一甩袖子,脸色铁青,“咱们法庭见!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伶牙俐齿,在法庭上还能不能变成铁齿钢牙!!”这实在是憋屈,平时口头掐架,夹枪带棒的时候,他从来就没占过上风。   薛深总有办法,面不改色并且还笑眯眯的,但是几句话就能让你气得浑身发抖。   偏偏,还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奉陪到底。”薛深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有人要跳楼了!”   “法院顶楼的天台上,有个人,有个人!”   “他已经坐在天台的栅栏上了!!!!”   “他要跳下来,怎么办!”   “谁上去劝劝他??!!是不是要打110,还是要打119?现在要怎么办???”   顺着这道声音和法院几个法警仰头指指点点的方向看过去,尹董事长仰头一看天台顶上的人,脸色突然变了:   “那不是、那不是……一航吗?”   他记得。   他早上出门来法院之前,和尹一航一起在家里用饭的餐厅里吃早餐的时候,尹一航,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服。   无论是看衣服的颜色,还是看身形,都是能对得上的。   林突的脸色也变了,“什么,你说他是……”   话还没说完。   尹董事长的手机响了。   是尹一航打来的电话。   尹董事长连忙摁了接听键,“喂,一航,你在哪?我在法院楼下,法院天台上的那个人是你吗?你要干什么?”   尹董事长的动作太过慌乱,无意间碰触到了免提键。   一段声音就从电话里这么播放了出来。   大概的意思是说,他对不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尽一个子女该尽的孝道,甚至还让自己的亲生父母苦苦寻找了他这么多年。而同时,对于他的养父母这边,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养父母。   从法律层面上讲,他小时候是被养父母买来的,这是违法,更是刑事犯罪。   但是,从亲情和道德层面上讲,养父母从他小时候到长大,从来没有虐待过他,对他也是实打实的好。他的养父母没有孩子,甚至已经把一部分公司股份转到了他名下,说以后整个尹家就是他的。   哪怕是尹一航知道了他不是尹家父母的亲生儿子后,尹家父母也说了尊重他的意见,哪怕他要回到林家,尹氏父母也不会再要其他的孩子,尹家所有的家产依旧是他的。   尹一航说,他可以不在意家产,但是,他不能不在意亲情。   可是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局面,他的养父母和他的亲生父母闹上了法庭。   一面,是养育之恩。   一面,是生育之恩。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他这几天过得很痛苦,也很煎熬,他不是没想过试着去劝说自己的生父母放弃诉讼。但是,他又张不开这个嘴,因为这对林突和叶凝雨而言太残忍了,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十几年,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尹一航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才想要用死这种决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听完这番话。   林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都揪起来了,“孩子,你别有这种念头,爸妈不要别的了,爸妈只要你活着,好好地活下来!!!”   叶凝雨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尹董事长也抹了抹眼角,“一航,你改回林姓吧,爸这边没什么的,尹家依旧会为你保留着一席之地。”   “对,我们并不是让你在两对父母之间做出选择,我们只是想给你带来一份更多的爱。”叶凝雨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说完之后,她看向尹董事长,这个十几年前买走自己儿子,害得他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又对着电话里的尹一航说道:   “至于养了你这么多年的养父母,我们也很感激他们。”   “虽然他们害得我们骨肉分离,可是十几年前正是我和你爸爸事业最忙,林家公司生死存亡之际,即使你在我们身边,可能我们大把的时间也会放在公司里,而没有办法常常陪伴着你,度过你童年最需要陪伴的阶段。”   “我们……我们也不恨你的养父母了,他们到底有罪无罪,有错无错,一切都交给法律来判。”   叶凝雨用手肘撞了撞林突。   林突开口道:“对,让法律来判。法律判他们坐牢,那就让他们去坐牢。要是法律判他们无罪,我们也不会再揪着不放。之前我说的让他们拿一笔天价的赔偿金,其实是没有法律依据的,我知道。我们也不奢求什么添加赔偿金了,孩子,我们只要你平安。”   就在这个时候。   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第423章 诉讼和解   尹一航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亲生父母觉得见鬼了。   他的养父母以为过于悲痛,出幻觉了。   到底是经商的,脑子比一般人转得快,尹一航的养父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骗局,“这主意谁出的?”他看向尹一航的生父林突,林突看向自己媳妇叶凝雨,叶凝雨又看向薛深。   林、尹两对父母目光灼灼,像是暴风雨即将降临,要发作了。   薛深冷静道:“我出的。”   林突皱眉:“薛律师,你的专业性呢?”   叶凝雨斯斯文文的,“薛律师,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   薛深身为一名律师,而且是他们高薪聘请来的代理律师,不仅不帮他们,反而编造出他们儿子自杀的谎言,吓得他们魂都飞了,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薛深弯了弯唇,笑得大方得体,“我这么做,正是因为我的法律专业性。”   “什么?”   薛深解释道:   “尹先生收买被拐卖儿童的行为,发生在十几年前,早就过了案件的刑事追诉期限,已经没有办法定罪量刑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林先生和叶女士对于拐走自己孩子的人不能被判刑很不满,这才在诉讼请求里提出了索要天价赔偿。”   “但是——”   薛深话锋一转,一针见血道:“这天价赔偿之下,有着巨大的安全隐患。极有可能让林先生和叶女士,由受害者变成犯罪嫌疑人。”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   林突和叶凝雨不信。   他们受了委屈,他们的孩子被人偷走了,他们这对亲父母与自己的孩子骨肉分离十几年。凭什么到头来,他们索要一点赔偿,还能变成犯罪嫌疑人?   这怎么可能?   林突和叶凝雨笃定,这是薛深编造的谎言。   薛深说道:   “五年前,一个食客在羊肉米线里吃出苍蝇,向法院起诉米线馆,索赔三个亿。最后,被定了敲诈勒索罪。”   “三年前,一个患者因手术失败而死亡,医院事先就和这个患者及家属说过,此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于5%,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手术前家属拍着胸脯表示愿意承担风险,手术后患者死了,患者家属起诉医院,向医院索赔一百亿。被法院判决败诉后,日日抬着死者的棺材到医院门口闹事,静坐,绝食示威。”   “一年前……”   薛深列了五六个案子,全部都是近年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有时间地点,有司法文书,甚至有案件编号,他说道:   “林先生,叶女士。”   “我很同情你们孩子被偷走的经历,也很理解你们骨肉分离十几年的痛苦。”   “孩子被偷走,索要赔偿是天经地义、合理合法的事情。”   “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索要天价赔偿。”   “索要赔偿合理,但索要天价赔偿不合理。”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到最后,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薛深话音落下。   林突和叶凝雨的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林突扯了扯领带,有些不好意思,“难、难怪……我找了不少律师,可他们一听我的诉讼请求,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我还以为是他们畏惧尹家的势力。”   叶凝雨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气势不足,“对不起啊薛律师,我们误会你的意思了。”要不是薛深一语点醒梦中人,加上尹一航自杀的消息真的吓到他们了,他们真的会一意孤行,和尹家对峙到底。   可现在,夫妻俩的观念都变了。   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好。   尹董事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语气里透着自责:“瞧我这事办的,十几年前就是我们尹家人对不起你们林家人,也是我走火入魔了,我和律师谈过,如果林家人真的要追着我索要天价赔偿,甚至要让我儿子尹一航改回林姓,那我真的会反过来起诉你们林家人敲诈勒索。天价赔偿我没什么的,钱没了无所谓,只要我还有这双手,还有这颗脑子,钱可以再赚,但是……”   尹董事长顿了顿,“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一航这个儿子。为了把儿子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择手段。”   事情到最后,尹家和林家各退一步,两家人的附带民事诉讼最终调解结案,尹家私底下赔了林家不少钱,林突一开始不想要,说我们林家还没穷到要靠别人施舍吃饭的地步,尹董事长却说,这钱就算是我们害得你们骨肉分离,稍微弥补一下我们心底的愧疚吧。尹家人也表示,他们不会强求尹一航留在尹家,尹一航也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想回林家,还是想继续姓尹,都由他决定。   尹董事长还说,除了尹一航以外他和没有其他儿女,他是拿尹一航当亲儿子看待的。以后,无论尹一航姓什么,在谁家,还认不认他这个父亲,尹一航都是他的继承人。   为了锻炼尹一航,尹董事长还把年仅十七岁的尹一航,送到了他们集团旗下的一个小说网站,让尹一航去挂名当了一段时间的主编,想让他先历练历练。   事后尹一航想感谢薛深,去了趟君璟律所,却扑了空。   薛深回老家了。   明天元旦,尹一航带着年货去了趟薛深的老家。   不是不送钱,而是不能只送钱。   否则,显得太没有诚意。   那是薛深头一次见到整整两条三文鱼,整条的。   家里的保姆都懵了,系着围裙过来问薛深,这鱼要怎么炖。   薛深捏了捏眉骨,告诉保姆这鱼是生吃的,他有些无奈,要是他事先不知道尹一航在象牙塔里长大,不大通人情世故,也不知道尹一航这两对父母有多少钱,他真的要把尹一航误会成是暴发户。   三文鱼是论条算的。   海参,居然是用箱子装的。   尹一航听说薛深喜欢吃海鲜后,用尽办法,把他能买得到的海鲜,全都买来了。据说,这些都是用私人飞机空运过来的,前一天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   薛深也不知道尹一航具体带了多少东西来。   反正,那天薛深老家添置了两个冰柜。   从元旦到除夕,薛深他们家都在吃海鲜。   由于进补得过了头,到最后薛深和他几个弟弟打喷嚏都能喷出血来。   尹一航送海鲜来这天,临走的时候,问了薛深一个很接地气但很有趣的法律问题,让薛深有些意外。   …………   没烂尾,还在更新。   不好意思断了这么久。   原因是有人联系我谈这本书的有声改编,我高兴之下,想去翻一翻这本书前面的章节,看看可不可以精修一下,结果我一边看一边骂自己为什么写得这么垃圾,全是bug。   我把我自己看自闭了,几乎到了一种怀疑人生的地步,我很ptsd。   所以这几天才没有更新。   晚上在群里发个大红包吧,抱歉。 第424章 尹一航脸疼了(3000+)   尹一航跟薛深说了,他养父把他派去一个小说网站当主编,下基层锻炼的事。   薛深无比辛酸。   他眼里的基层,是他刚进律所两千块钱的月薪。   尹一航眼里的基层,是在小说网站,当一个月薪五万块的主编,网站要是出了爆款书,他还能从公司总部拿到一笔不菲的提成。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啊。   “薛律师,我们网站发展得还不错,喏,这是我们小说网站的主页——电风扇小说网,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违法的东西?你帮忙掌掌眼。”   嚯~   薛深工作后小说看得就少了,但是电风扇小说是网文圈数一数二的免费小说平台,日活跃用户数量能达到八千多万,活跃IP数量遍布全国各地,远近闻名。   尹家对尹一航这个养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薛深简单看了看。   尹一航的话响起在他耳畔:   “电风扇小说的法务团队很强。”   “法务不止对外起诉抄袭、融梗等行为,也会定期对站内合同和作品内容进行审核,避免出现不符合当代价值观的内容。”   “我们网站主打精品,在内容上是十分安全……”   尹一航话没说完,被薛深打断了:   “小尹总。”   “你们网站作品的安全问题,可不小。”   “我随便一翻,有不少的书都存在违法内容,甚至存在不良导向。”   尹一航才刚走马上任,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被薛深这么一瓢凉水泼下来,他年纪小,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但忍着没发火:   “不会吧。”   “这都是男女恋爱的言情文,甜甜的。”   “去年,商务和运营这边还推出去了不少出版书,有声改编和影视改编都有。”   “还有薄寒初和萧承这两位老戏骨主演的刑侦剧,累计播放量破八百亿,原著小说也是我们网站的。”   薛深笑笑,对方不认可,他也没必要强出头,与对方争得面红耳赤。   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够了。   可这时,薛深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触发任务:列举出电风扇小说网站里的十部违法作品,说服尹一航。】   【任务成功奖励:1、王婉容沈语一案重要人证+1。2、王婉容沈语一案重要物证+2。3、王婉容沈语一案幕后隐情+1。】   还有这种好事?   人证,物证,幕后隐情……系统都能帮他找齐全了??   【提示:请不要过度依赖系统,本系统只会告知宿主人证的联系方式,是否能说服人证帮忙出庭作证,还要考验宿主的谈判能力。重要物证、幕后隐情同理。】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薛深的心理变化。   然后,迅速地给薛深泼了一瓢凉水。   薛深不禁在心里想着,他正是肝火旺盛、常年与右手为伴的年纪,系统像是个二十四小时不休眠的心理监测仪,随时都能监测他心理的变化,监听他的心声,回答他的问题,那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岂不是也被系统悉数收入眼中?   【系统是最强律师系统,不是变态系统。】   系统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机械音,响起在薛深的脑海中,像带冰碴似的,都要把薛深给冻住了。   薛深:“……”   “薛律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你眼睛都直了。”   “你在看我们小说网站的书吗?你翻开的这本《那天,死神一个个杀死了我的同学》,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尹一航问道。   薛深回过神来,他手指误触到屏幕,顺手点开了一本灵异题材的小说:   “哦,没问题。”   “就是封面丑了点。”   “作者笔名中二了点。”   “……”   薛深收敛了心神,既然任务奖励与王婉容和沈语挨打的案子有关,那他就只能带着一颗找茬的心,认认真真地帮尹一航挑毛病了:   “看这一本……”   “——索欢无度:总裁先生一夜风流。”   “这本书开篇第一章先奸后爱,男主对女主实施诱奸并发生性关系。”   “这个男主,实际上是触犯刑法236条的强奸罪的。”   “还有这本。”   “——总裁别虐了,夫人她坟头草三尺高了。”   “这本书的男主,强奸的时候还开直播,属于在公共场合强奸,构成236条的加重犯,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尹一航哪里能想到,有些小说的尺度那么大。他从小娇生惯养,尹家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又身体不好,尹家父母不忍心苛责他,可是对他实施的也是精英教育,尹一航看的书是名著,和同学聊的是诗词歌赋,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尺度的小说???   “……”尹一航摸了摸脸,觉得脸好像被薛深打得有点疼,他盯着那本书名叫坟头草三尺高的书,想到了什么,辩解道:   “不对啊。”   “薛律师,你看这本书的简介。”   “简介里写着女主是自愿的,而且女主已经满十四周岁了。”   薛深的脑子像一台人肉计算机,能精准记住所有的法律法规和案例,并且运用自如,法律逻辑清晰: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之一,负有照顾职责人员性侵罪,是刑法修正案十一新增的一条罪名。”   “男主是医生,女主是病人,医患之间具有特殊的照顾职责,在这种特殊情况和特殊年龄状态下,即使女主自愿,也构成强奸。”   有时候。   薛深真的觉得,如果小说世界里有法律,很多主角早就已经死刑了。   尹一航迟疑了下,面露尴尬:“这、这就是个偶然,我们网站还是有其他正能量的书的。”   薛深耸了耸肩:   “你们电风扇网站有没有正能量的书,我不知道。”   “但是负能量的书,是一定有的。”   “而且,数不胜数。”   “再看看这一本……”   尹一航探头去看薛深手里的手机屏幕。   他看到,那本书的封面页上写着……   ——黑化后,病娇总裁总想囚禁我。   “……”   尹一航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这个又触犯什么罪名了?”   “薛律师,你等一下啊。”   尹一航拿出来一瓶速效救心丸,手一抖,从药瓶里倒出来好几颗,塞进嘴里抿了抿唇,才敢让薛深继续说。   薛深清了清嗓子:   “男主囚禁女主,触犯刑法238条的非法拘禁罪。”   “男主虐待女主,并且因为对女主的病态占有欲而打掉女主的孩子,触犯刑法第234条的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哦,差点忘了,这本书开篇有一个男主跑到女主和男二的婚礼上抢婚,并且强迫女主和他领证的桥段,这又触犯了刑法第357条的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   尹一航:“……”   薛深似笑非笑,一勾唇:“小尹总,你这小说网站真刑,可铐,有判头。”   “这简直,就是每天一个入狱小技巧啊。”   接下来。   薛深又找出来了一本,女主为了给母亲治病,只能用自己的第一次去换钱。然后薛深灵魂发问,说小尹总,以钱换性,无论原因是什么,在法律上女主的行为叫卖淫,男主的行为叫嫖娼。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为了给亲人治病不得已出卖自己肉体的人?   肯定有。   从道德层面上讲,薛深也同情这种人。   但是从法律层面上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种行为就是触犯行政法规,如果金额足够大,甚至是触犯刑法的。   薛深一边打脸尹一航,一边翻电风扇小说网的书。   他自己也看得目瞪口呆。   完全没想到,这居然玩得这么大。   还有什么女主开篇被男配女配关在地下室里,受尽折磨的。(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   还有什么女主死了,男主吃女主骨灰的。(侮辱骨灰罪)   还有男主病态PUA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女主的。(虐待罪)   尹一航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   “薛律师,我是个男人。”   “我看小说就只看了男频的小说,女频小说我不了解啊。”   “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事。”   薛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天下乌鸦一般黑。”   “很多男频小说里主角的违法犯罪行为,更多。”   “我刚刚看到了一本书,主角在五章之内触犯了整整19条刑法法律条文。”   “这一刻,刑法不像是刑法,倒像是为这个男主作的一本人生传记。”   尹一航:“……”   “来,小尹总。”薛深朝脸色难看的尹一航招招手,“看这本书。”   看完了那本书以后。   尹一航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脸色难看得比锅底灰还黑,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第425章 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原本,尹一航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书,短短五章就能触犯整整十九条刑法,看到书名他还愣了一下——《战神归来》。   这本书的主角是一位在境外征战的战神,叫江凡。   江凡刚覆灭了一个国家,接到了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带着哭腔,直接叫出了江凡的名字,并对他讲道,江凡,救救我,救救我!我继父欠下了几千万的赌债,还借了高利贷,他们要把我卖去那种地方,已经拿着刀和钢管到我们家门口了,好多人,我好害怕!   江凡愣了下,一下子就听出来这女人是五年前与自己风流一夜的人。江凡大怒,一声令下,十万将士立刻回国,用特殊技术锁定女人所在的地方,闯进去救人,打脸装逼的故事。   尹一航看得满脸尴尬。   他都快要用脚趾头抠出来三室一厅了。   前一秒他还在和薛深吹嘘他们网站的书合法又合逻辑,都要夸上天了,下一秒脸疼了。尹一航想转移话题,点开这本《战神归来》的评论区,跟薛深讲道:   “你看看这书的评论区,还挺有意思的。”   话一说完。   尹一航自己先沉默了。   这本《战神归来》的评论区,是这个画风的——   『战神回家发现妻子被人欺辱!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奔来一人给了江凡一刀,tmd一天天就你事多!十万将士因聚众而感染……』   『建议以二狗作为主角名,亲切!』   『战神归来发现女儿住狗窝,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应声而来,帮战神也搭了一个狗窝。』   『战神归来,得知妻子被逼跳楼,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奔来把战神也从楼顶上丢了下去!』   『战神归来后参加奶奶的寿宴,礼金十万的坐一桌,礼金五十万的坐一桌,礼金两百万的坐一桌,真实身份是战神的废物上门女婿却问:礼金二十亿的坐哪儿?读者:坐他奶奶头上……』   『……』   “噗哧——”   尹一航自己没憋住笑,意识到薛深还在旁边,忙板着脸,“这、这就是搞笑了一点,主角也不犯法吧。你刚刚说五章触犯了十九条刑法,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   他不信。   有些战神文为了追求爽感,给配角无限降智,总是让配角做一些违法犯罪的行为还逍遥法外,但是,这是剧情需要啊。只要主角的行为符合当代价值观,这就没问题,是不是?   薛深想了想,从书架上拿出来了一本刑法。   “薛律师。”   尹一航以为薛深记不住法律法规,有些诧异:“我听说,你平时开庭打官司宣读起诉书答辩状的时候,都是完全脱稿的,你怎么还……”   “送给你的。”薛深把手里的那本红色封皮的刑法递给尹一航,“小尹总,你起个带头作用,带你们网站的作者学一学刑法吧,别教坏小孩子。”   尹一航不服。   薛深翻开那本战神归来的第一章,“战神接到电话后,还没向上级打报告申请,就带着十万将士擅自回国,并且还不是走海关途径,而是偷渡上岸,构成刑法第322条的偷越国边境罪。”   尹一航:“……!!”   “战神持枪去救自己的妻子,构成刑法第128条的私藏枪支罪。”这是第二个罪名。   听到薛深的话,尹一航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对啊。”   “薛律师,你可别欺负我法盲。”   “枪支弹药的犯罪,必须是没有合法持枪资格的人,持有枪支,才可能构成的。”   尹一航指了指手机屏幕上战神归来这本书第一章的页面,“这个战神江凡擅自为私人用途使用枪支的行为虽然不妥,但是一则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女人,这属于正当防卫。二则他是战神,带兵在境外征战,肯定也是有持枪资格,不可能是非法持枪的。”   尹一航只觉得神清气爽。   因为,他终于找到机会反驳薛深了。   他扬了扬下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是任何情绪,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也不是跟薛深玩心眼,更不是给薛深下马威,纯属是关系好了,又像是和人交朋友的小孩子,非得要在两个人的博弈中占一个上风。   小孩子心态。   薛深看穿了他的心态,对他也没有什么敌意,笑笑:   “你搞混了。”   “你说的,是刑法128条的非法持有枪支罪。”   “我说的,是刑法128条的私藏枪支罪。”   薛深翻开他刚刚送给尹一航的那本刑法,翻到第128条所在的那页,把刑法递给尹一航,自己却一眼都没看:   “非法持有枪支和私藏枪支,是不一样的。”   “非法持有,指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合法持枪资格的人,持有枪支。”   “而私藏枪支,指的是曾经有过合法持枪资格,但是后来合法持枪资格消失后未按照规定上缴枪支,依旧继续持枪的行为。”   薛深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尹一航:   “因此。”   “这本书里战神江凡的行为构成的是刑法128条的私藏枪支罪,而不是刑法128条的非法持有枪支罪。”   尹一航都快被薛深绕晕了。   其实他心里,对薛深已经有些服气了。   可他又觉得如果就这么认输,似乎有点下不来台,尹一航梗着脖子说:“这也不过才两条罪名,怎么可能五章触犯十九个刑事罪名?”   “应该……应该不会吧。”尹一航自己也不大确定,又似是而非地补充了一句,找补道。   薛深也不急,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小尹总。”   “那我们继续看。”   “江凡接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后就立刻回国了,电话里并没有提到女人的地址,甚至连在哪个城市都没有提到,那么江凡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查到女人到底在哪里的。”   尹一航眼尖,瞥到书页上写着的江凡手下有一个鼎鼎大名的黑客,就指着那个黑客的名字:   “黑客!”   “有黑客,想通过手机号码侵入到计算机系统里,查一个人在哪里,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薛深点点头,微笑了下:   “确实。”   “所以他构成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刑法第285条,也是易如反掌的了。”   尹一航:“……” 第426章 验伤报告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尹一航觉得,他的脸面正被薛深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时间太短,通过黑客手段,战神只能确定女人的住址在某一栋楼,而不能确定是哪个单元,哪一层,哪个门。于是,他带人挨家挨户地闯进去找人,这就构成了245靠的非法侵入住宅罪——违背住宅内成员的意愿或无法律依据,进入公民住宅,或进入公民住宅后经要求而拒不退出的行为。”   薛深看了一眼尹一航,翻了翻手机屏幕,指着下一段剧情,“战神找到女人后,帮女人赶走了逼债的人,战神手下的兵还砸毁了那些逼债者的座驾,这构成刑法275条的故意毁坏财物罪。”   尹一航头上的汗下来了。   薛深不疾不徐,“紧接着,战神得知,因为女人的继父好赌才会欠下那么多的外债,并且不知悔改,公司都快要败成一个空壳子了。战神为了帮女人出气,打压她继父的气焰,又通过非法手段拿到了继父公司的账本以及继父私自挪用公司财产的证据,威胁继父和女人断绝关系。这种行为,构成刑法第219条的侵犯商业秘密罪。”   这种文,处处都是违法行为,却偏偏火爆全网。   在微信朋友圈插入的广告里,在网页的弹窗广告里,经常能看到战神文的广告推送。   薛深有些无奈。   他的话音落下,尹一航愣了愣。   要说是非法侵入住宅罪,和故意毁坏财物罪,还比较贴近平时的生活。   尹一航听了,是能理解的。   可是当尹一航听到薛深说刑法219条的侵犯商业秘密罪,他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薛深一眼,眼神里带了疑惑和怀疑:   “等等。”   “战神江凡确实是拿到了别人公司的商业秘密,但是他只是威逼继父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并没有把商业秘密公布出去,或者是交给其他人啊。”   “这也构成侵犯商业秘密吗?”   “刑法上有这一说吗?”   尹一航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   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他这种被薛深碾压过无数次,依旧百折不挠的精神,就像在1500℃下高温烧焦了都烤不化的钟薛高一样。   薛深把刑法给他翻到219条的侵犯商业秘密罪那一页,翻书时,薛深甚至不用看书上的内容,像是做他们这一行的,法条翻多了,随便拎出来哪一个罪名,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是哪一条法律,具体在哪一页。   “小尹总。”   “以不正当手段获取商业秘密的,不需要公开,也不需要交给其他人,就已经构成侵犯商业秘密罪了。”   尹一航:“……”   看了一眼尹一航无语又震惊的表情,薛深很知道见好就收,并且,他也不打算再和尹一航对着这本爽文小说研究下去了。   “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第一章才只翻了一半多,就已经触犯了六条刑法罪名了。”六个罪名,分别是——偷越国边境罪,私藏枪支罪,非法侵入住宅罪,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故意毁坏财物罪,侵犯商业秘密罪。   “所以我说五章就能找出来十九条刑法罪名,并不夸张。”   “这一点,小尹总应该认可我说的话吧。”   尹一航点点头,这次他没再吱声,和薛深又聊了几句别的,才提出一会儿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走人了。   薛深把他送到了楼下的泊车场,尹一航上车前,扶着车门的手顿了顿,“薛律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还请你帮我答疑解惑。”   “你说。”   “我生父母和养父母之间的那场官司,虽然是庭外调解结案了,但是我知道,凭你薛律师的本事,只要你想,胜诉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你为什么会想要调解,甚至私下找到我……”那天,尹一航接到了薛深的电话,薛深说能庭外调解,不让尹一航的生父母和养父母对簿公堂,只不过要尹一航伪装出自己要自杀的假象,尹一航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下来,才避免了这一场不流血的战争。   薛深哑然失笑,“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边,是对你有十几年养育之恩的养父母。”   “一边,是对你有生育之恩,骨肉之情的生父母。”   “无论谁胜诉,谁败诉,你都会被置于很尴尬的两难境地。”   尹一航神色复杂,盯着薛深沉默了有一两分钟,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没事,应该的。”律师收了当事人的钱,要做的不只是机械地走法律程序,而是要考虑人情和伦理,让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只是做了他分内之事。   尹一航坐上驾驶座,勾住安全带,迟疑地看了下薛深,“薛哥,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尹一航走后,薛深脑海里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叮!】   【任务完成:成功列举出电风扇小说网站里的十部违法作品,说服尹一航。】   【现发放任务成功奖励。】   【1、王婉容沈语一案重要物证:①案发现场未经剪辑的完整监控录像+1。②医院为王婉容和沈语出具的验伤报告,验伤报告似乎有些奇怪,请仔细查看,并进一步获取线索。】   薛深若有所思地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案发现场的完整监控录像,对薛深的意义不大,毕竟早在案发前,他就已经在系统这里看过了完整的监控录像。   “……验伤报告似乎有些奇怪……”   薛深喃喃地念了一遍系统给出的线索,鬼使神差地让系统调出来了王婉容和沈语的验伤报告。一些医学术语薛深看得不是很懂,他暂时先跳了过去,去看验伤报告最后的结果。   王婉容是轻伤二级,沈语是重伤一级。   重伤一级。   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紧接着薛深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十分地耐人寻味。 第427章 刑事案件水深   这两份验伤报告,是医院出具的。   并且,还是手写的。   看着那龙飞凤舞、辨识度极低的医用拉丁文字体,薛深急忙回家找出工作用的电脑,找出来他代理过的几起重大刑事案件的卷宗,迫不及待地想确定些什么。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薛深的脸色沉了沉。   王婉容和沈语的验伤报告。   有问题。   首先,像是这种社会影响力巨大,各方关注度极高的刑事案件,都是由公安机关指定的鉴定机构出具报告,很少由医院做鉴定了。医院鉴定的,都是一些离婚、家暴之类小打小闹的民事案件。   其次,鉴定报告作为一种法律文书,必须足够严谨。手写出来的内容,因为连笔或者是笔误,很容易出现错误。更何况,医用拉丁文字体,像法官、检察官、律师这些行外人,除了标点符号以外,也看不懂什么。   即使是从前科学技术比较落后,打印技术不发达,手写鉴定报告的时候,也很少会有医生用拉丁文字体写鉴定报告。   倒不是说这鉴定报告一定就是假的或者是错的,但薛深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对劲。   “系统,不是还有两项奖励没有公布吗?”对于这份验伤报告的真实性,薛深不想轻易下结论,他让系统把另外两项奖励发给他。   一个,是王婉容沈语一案的人证。   一个,是王婉容沈语一案中不为人知的内幕和隐情。   【2、王婉容沈语一案中的内幕。】   【程孝,男,32岁。在案发当天开着一辆奔驰从沈语身上碾过,致沈语重伤。】   【案发一小时后,程孝开抖音直播。】   【案发两小时后,程孝逃窜至省外,并南下。】   薛深:“……”   【案发三年前,程孝因触犯盗窃罪、抢劫罪被立案,一直逃窜在外,被全国通缉。】   【案发两年前,程孝在被通缉期间,肆无忌惮地乘坐高铁、轮船甚至是飞机,并且曾因一起房屋买卖民事纠纷,多次出入法庭。】   “…………”   薛深撑着额头沉默地揉了揉太阳穴,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一言不发。眼底的神色,难掩震惊。   别说是被通缉了。   就算是欠下巨额债务,经法院强制执行还执行不出财产,最后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的“老赖”,想要在全国各地乘坐高铁等交通工具,都是受限制的。   原因很简单。   买票要身份证,取票要身份证,进站要身份证,出站依旧要身份证。   老赖的失信情况都是与身份证绑定的,更何况是通缉犯……   在被通缉期间。   程孝是怎么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   程孝是怎么能去房地产交易中心办理房屋买卖手续的?   程孝又是怎么能镇定自若、淡定如常地出入法院的?   从薛深进君璟的第一天,师父顾平闻就告诫过他,刑事案件水深,轻易不要碰,尤其不要做辩护律师。   要是辩护不用心,只是走个形式走个过场,惹了嫌疑人和嫌疑人的家属不满,闹不好容易让自己从辩护律师变成受害者。   相反,要是辩护得太用心了,为了帮嫌疑人脱罪而无所不用其极,闹不好,容易让自己从辩护律师变成犯罪嫌疑人。   说句难听点的,做辩护律师的危险性,比做刑警的危险性还要高。   薛深知道刑事案件水深。   但是。   这个案子里的水,已经深到了能淹死他的程度。   薛深捏着空掉的烟盒,一言不发。   外面风雨交加,厨房里是保姆阿姨在打扫卫生的声音,只有客厅里安静地几乎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后悔接下王婉容和沈语的案子吗?这个案子该继续查下去吗?刑事案件水深,再查下去他会遭遇到些什么事情?后悔蹚这一趟浑水,后悔走到这一步吗?   这时候,薛深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3、王婉容沈语一案的重要人证。】   【夏安好,女,18岁。在案发当天和男朋友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目睹案件发生后想冲过去帮王婉容和沈语,却被其男朋友拦住。】   【因夏安好家有一些关系,抹除了她与这个案件的关联性,隐藏了她的关键信息。所以,目前她并未公开出面,为受害者或是犯罪嫌疑人任何一方作证。】   “夏安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薛深有些疑惑。   他每天阅读大量的时事新闻,也许只是在哪里看到了和夏安好重名的人的新闻,国内十几亿人口,有一两个重名的,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薛深闭闭眼睛,可夏安好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名字吧,不行,他直觉这个名字他一定在哪里看到过,那不妨查一查。   薛深解锁手机屏幕。   他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了夏安好这三个字。   浏览器里,居然直接弹出了夏安好的百度百科。   ——夏安好,女,18岁,高考省状元,以732分的成绩考入了××大学。   为了确认这个高考状元夏安好和案发现场的夏安好是不是一个人,薛深特意在网上找了一段这个高考状元夏安好的视频资料。各省的高考状元,极有可能要接受省电视台、市电视台的采访的。   在搜索到M省高考状元夏安好的采访视频的时候,薛深甚至不用点开,一看视频封面上的女孩照片,立刻和他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女孩,重合了。   是她。   真的是她。   M省高考状元夏安好,和那个在案发现场临危不惧甚至想要出手相救的女孩。   是同一个人。   薛深强行压制心底的激动情绪时,余光一瞥,瞥到了732分高考状元接受采访的视频下边,评论区里网友的话。   『700分?????』   『小姐姐牛逼!』   『要是我考了700分,伦敦蒸汽时代所有烟囱冒出来的烟,都没有我们家祖坟上冒出来的青烟多。』   『接楼上,你们家祖坟不是冒青烟了,那是着火了,打119都打不通,没信号的那种。』   『谢邀,如果考700分的人是我,那我觉得就算是我把我们家的房子拆了,我爸也得夸我动手能力强。』   『多少???700分,这要是我考了700分,我爷爷奶奶得把我们家族谱撕了,从我开始重写!』   『……』   前面几百条评论。   都是高考刚公布成绩的时候,网友留言的。   而评论区后边,有最近几天发布的新评论。   『密室逃脱打人事件,大家看了吗?』   『怎么没看?热搜榜都被屠榜了。』   『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案发现场那个想要热心帮忙的小姐姐,和这位700分的高考状元,长得有那么1、、像吗?』   『……艹,好像还真是!!!!!』 第428章 面对网络暴力怎么办   自从系统给薛深发布奖励后,薛深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在社交账号上向网友公布案件进展,所以网友在微博上搜索王婉容和沈语一案,打开第一个词条,就是打伤王婉容的凶手请的辩护律师,刘新发的一条微博——   刘新律师:“关于我当事人与王婉容和沈语两位女士互殴一案……”   一瞬间。   网友们都沉默了。   有一句娘希匹他们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据网上流传出来的消息,两个女孩都被打得住进ICU了,有一个女孩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打成这样,还能叫互殴?   为了再确认一下,网友们在辩护律师刘新的微博下@了他,留言跟他说,空口无凭,警方还没对这个案子定性呢,又让刘新拿出证据,证明“互殴”事实的真实性。   刘新律师:“证据我有,在法庭上一定会提供,但是现在我不方便透露。毕竟,对方律师是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活了的‘鬼才’。我们已经报警,告对方诬告陷害,把一场互殴事件抹黑成殴打和故意伤害。”   鬼才两个字。   还特意用了引号。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阴阳怪气地讽刺薛深。   一瞬间。   一大群人都涌向了薛深的微博。   有相信刘新的,有相信薛深的,也有持怀疑态度的,更有刘新花钱雇来的水军。   『在?对方说是互殴,你怎么看?』   『薛爸爸你那熟悉的三连怼呢?』   『对啊,平时只要薛爸爸稳操胜券的案子,要是有人敢阴阳怪气地上门挑衅,薛爸爸非得怼死他们,没这三连怼我吃饭都不香了,不下饭。』   『请张三老师上台表演了。@薛深』   『坐等薛律师出手,我隔着屏幕都已经感觉到微博上铺天盖地的杀气了。』   『薛深肯定是心虚了,要不然就他那个脾气,早就怼上了。再说了,女孩子出去玩穿得那么暴露,不就是穿给异性看的吗?还要怪异性对她动手动脚吗?就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   下面。   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说得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入耳。   ……   薛深迟迟不回应,直到某一天,王婉容的病房号和个人信息,被人给透露了出去。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把病房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非得要王婉容对这个事情表态。   医院的保安好不容易把那些人赶走,维持住秩序,警方帮王婉容换了一家安保级别更高的私人医院后,王婉容找到了薛深,六神无主:   “薛律师,那些人网暴我,我一打开微博和脸书,私信里全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脏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视,她做不到。明知道有人在网上骂她,她不可能不关注对方骂了她什么。更何况有的人直接发微博单独@她骂,微博会给她推送,打开手机就能在悬浮窗里看到。   对骂,王婉容不是没试过。可她是博士毕业,算是个高知,说话斯斯文文的,只一门心思地想着讲道理,对上那些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键盘侠和喷子,根本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毫不夸张地说。   一个键盘侠能喷十个王婉容。   报警,王婉容也试过了。可是那些水军和黑子,就像韭菜,割了一茬,新一茬长出来的更快。那些水军很谨慎,都是从各个见不得光的渠道上买的微博小号,就连登录用的都是网吧的电脑,全天下那么多的黑子和水军,遍布全国各地,王婉容给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也不可能跑到全国各地把这些黑子和喷子都抓起来。   “你先别急。”   “薛律师,我怎么能不急啊?”看着那些通篇涉及性器官,侮辱性极强的话,王婉容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沈语现在还没醒来,要是沈语醒了,以她那个暴脾气,保不齐又要被这些话给气得背过气去,“而且,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人肉到了我的地址,我爸妈说,我家门口每天都有人盯着,我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王婉容拨弄了下刘海,额角上的青筋一根一根都凸了出来,“我真恨不得骂死他们!”   薛深抬了抬眼皮,“不要跟他们对骂,交给我吧。”   王婉容:“薛律师,你是要去派出所报警吗?我报过警了,没用的。”   “……”   薛深没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都有哪些人给你发私信骂过脏话,你把那些人的id和主页,一个一个地截图给我。”   把截图发给薛深后,王婉容道:“薛律师,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要不我忍一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薛深给王婉容上了一课,然后打通了微博的投诉电话,把那几个人给投诉了。   “薛律师,谢谢你愿意帮我。”王婉容心里感激,像薛深这种雪中送炭的人,真的不多了,“可是阿语以前喜欢打游戏,我喜欢追星,在微博上我们不是没遇到过撕逼骂人的,投诉举报要很久才能得到回复的。”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薛深并不打算和王婉容多说,王婉容的情绪现在还太不稳定,他自有打算。临走时,薛深打了个110,“喂你好……我要报案……有人在网络上侮辱诽谤我的当事人,侵害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权,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对对,我是薛深,王婉容和沈语一案受害人方的代理律师……侵权的证据,有啊,这里有截图为证……”   报案。   也有很多种方法。   哭哭啼啼,语无伦次地说自己被骂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诽谤和侮辱。   如果情节严重的话,是构成刑事犯罪的。   公开造谣,贬损他人人格,侵犯他人名誉权,也是构成民事侵权的。   这是在派出所警方的职权范围内的事件。   他们一定会管。   王婉容看着从容淡定的薛深,心里缓缓燃起了一缕希望。   这个时候,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一个声音,说道:“薛律师,您发过来的截图我们看了,只有一个网名账号,恐怕是很难维权。天底下的账号那么多,遍布全国各地,我们也不能一个个地把他们都找出来,让他们给你当事人进行民事赔偿啊。”   执法,也是有成本的。   不能拿宰牛刀杀鸡,也不能拿大炮打蚊子。   “唉!”   王婉容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不是责怪薛深,也不是责怪派出所的接线员警察。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躲在屏幕后敲着键盘的键盘侠了。 第429章 严重的,行政警告   电话里。   接线警员又对薛深说:“薛律师,您别为难我们。”   为难?   薛深笑笑,“不为难,那麻烦你们给我出具一份——不予处罚决定书。”有了不予处罚决定书,他就可以去申请行政复议或者行政诉讼。这样,不仅能收拾那些在网上,隔着屏幕敲着键盘网暴别人的键盘侠,更能起诉一些机关单位的不作为。   接线警员沉默了下,似乎在斟酌利弊,“这样吧,您把所有侮辱诽谤您当事人的账号信息和id都发给我们,我们派出所这边会负责联系微博官方,由他们去调查出网暴者的身份信息。这件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的。不予处罚决定书,您看,是不是就不必了……”   警员的语气带着些妥协。   妥协?   王婉容疑惑地看着薛深,那一瞬间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有那个不予处罚决定书是什么,她报了三次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薛深只用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说了个不予处罚决定书,就解决了?   王婉容不是学法律专业的,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薛深真的拿到了不予处罚决定书,去提起行政诉讼或者是行政复议的话,势必会给他们扣上一个行政不作为的帽子,他们也怕惹事上身。   如果他们不作为,又坚决不出具这个不予处罚决定书,薛深拿着这一次通话的录音,同样能作为证据,举证对方的行政不作为。   王婉容不懂。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薛深神了!!!!   如果薛深听到了王婉容的心声,他一定会笑笑,淡定如常地告诉王婉容,“这不是神了,而是行政法。”   “还有啊……”   听接线警员说要挂电话了,薛深临挂电话时又说道:“警察同志,虽然是网络暴力,但是网上不是法外之地,根据法律规定,网上也可以认定为公共场合。对于这种在公共场合辱骂他人的行为,派出所是有权对于这些人作出行政警告的,严重的,甚至是可以行政拘留的。”   接线警员:“……”   薛深挑了挑眉,一只手握着手机,“警察同志,这是行政法的规定,我应该没记错吧。”   “没、没记错。”   “薛律师,你的记忆力非常好。”   “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了,王婉容女士和沈语女士的案子已经由刑警大队那边立案侦查了,尚未侦查终结。我们地方派出所,对于两位女士遭受到的网络暴力,也是高度重视的,请你代我们向两位女士表示关心和慰问。”   “查处水军,惩罚网络暴力者,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完。   接线警员又问了薛深几个和侮辱诽谤行为有关的证据和细节,并且让王婉容接了电话,和王婉容聊了几句,表示了一下关切之情,才挂断电话。   电话一撂下,还不等王婉容反应过来,问薛深是怎么做到的,薛深先发了条怼刘新的微博,满足了一下网友和吃瓜群众的八卦心理。   薛深V:“在?谢谢你夸我是鬼才,你律师证没了。@刘新律师”   网友们:???????   你、律、师、证、没、了!   敢不敢再嚣张亿点???   刘新当即在薛深的微博下边评论回复,质问薛深:“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深贼淡定地回了六个字,“律师法49条。”   律师法第四十九条?   三秒钟后。   热心网友抵达战场,顺便复制粘贴来了一段律师法49条的内容。   ——“根据律师法第49条第4款,故意提供虚假证据或者威胁、利诱他人提供虚假证据,妨碍对方当事人合法取得证据的,由设区的市级或者直辖市的区人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门给予停止执业六个月以上一年以下的处罚,可以处五万元以下的罚款;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情节严重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门吊销其律师执业证书;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评论区炸翻了天。   『????????』   『什么意思?』   『薛爹的意思是,辩护律师在帮犯罪嫌疑人做伪证?』   『楼上是薛深的脑残粉吗?薛深无凭无据的,就在这里污蔑别人提供假的证据,身为一位法律人士,是不是应该以法律为依据,以事实为准绳?@薛深,你自己说,你这是法律人该有的态度吗?』   『楼上醒醒,薛深老师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过一句刘新做假证。不信你看看——他说刘新律师证没了,是开玩笑的语气;他说律师法第49条,也没明确指控谁什么啊,人家在微博普法不行吗?』   『……』   众网友再次沉默。   都不得不承认薛深的高明。   刘新一上来就直接说薛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是抹黑,是人身攻击,是上纲上线,是阴阳怪气。   而薛深这边,有理有据有节,道了谢,并且他那句你律师证没了,听着半是威胁半是开玩笑的,让人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喜怒。更何况是刘新挑衅在先,他这么回复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咄咄逼人,反而让人觉得他诙谐幽默。   如果刘新再斤斤计较,那就是小人之心了。   刘新也看出来了网上舆论风向的变化,他只能打落牙齿含着血往肚子里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薛深,你给我等着。”   “等开庭的时候,我让你好看。”   只可惜。   薛深在王婉容和沈语被打伤一案正式开庭前,又给刘新来了一招,让刘新意想不到的骚操作。   刘新防不胜防。 第430章 生来即轻,还时亦净(两章合并,4000+)   时隔数日。   在刘新已经松了口气,觉得薛深不会揪着网络暴力的事斤斤计较时,薛深发声了。   吃瓜群众点开薛深最新一条微博。   微博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道歉】。   下边配了三张图。   第一张图,是以私信或评论手段,或多或少网暴过王婉容的网友的主页和id。   第二张图,是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   第三张图,是一份民事起诉书,起诉的是刘新和刘新的当事人,邓邦。   起诉的原因很简单。   1、雇水军,发布侵害王婉容利益的网络信息,违反网络侵权相关的司法解释。   2、泄露王婉容的个人信息及个人隐私,侵犯人格权。   刘新冷汗都下来了。   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怎么会?   薛深居然真的敢拿这事起诉他?即使这事聪明人能猜到,对王婉容的网络暴力可能与他刘新有关,但打官司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直觉和推理猜测。   这么短的时间,薛深是绝不可能拿到证据的,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刘新这样安慰自己。   而薛深的微博下边——   『你轻描淡写地敲着键盘,殊不知如同你手握利剑。』   『这波我站薛深,本人学法律,我们法律圈里有句话——但凡薛律师敢起诉的,他都是有了官司必胜的把握。挺张三老师的朋友们,跟我一起扣个1.』   『都2022年了,怎么还迷信权威呢?1』   『你信吗?有1说1,我是不相信。』   『1派胡言!!!』   『看到这种无脑相信的帖子我直接略过,真搞笑111111111111111』   还有的网友特别高冷傲娇地发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打官司还是要讲证据的,不要网络审判,网络审判会把正义推得越来越远,这波我中立,不站刘新也不站薛深,我等证据。』   这条评论。   是薛深微博下边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   有网友不懂。   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一条评论,能够拿到大几万几十万的点赞量。   直到他们点开这位网友的评论,发现这位网友在楼层里自己回了自己一句——『外面人多,怪不好意思的,安全屋里给我自己留个11111111111111,挺薛深!挺律政先锋!挺张三老师!!!』   薛深名声大噪。   甚至还有人专门建了个投票,赌薛深和刘新这场名誉权侵权的官司最后的结果,赌的不是谁能胜诉,而是赌薛深几分钟能结束战斗。   有网友特意@了薛深,并且发表评论——『@薛深v老师打官司的视频都是我们学校法律系入学第一天的必看视频,算学分的那种,还要写观后感。一开始,我觉得学校要求的不能拉进度条不能加速播放,只能1.0倍速看完的规定太不人性化。可是,当我看到薛深老师站在法庭上打官司的视频时,我只想问学校——为什么不可以0.5倍速播放???薛老师讲话太快我记笔记都跟不上了。』   有网友感慨——『别人26岁,打官司开庭从无败绩。』   下面很快有人在楼层里回复,有样学样,格式还特别对称。   『我21岁,缅北两个腰子被嘎。』   『我22岁,怕没砖可拉。』   『我23岁,在厨房把锅烧漏了只知道喊妈。』   『我24岁,问我妈那箱安慕希能开吗?』   『我25岁……』   『……』   时间很快到了王婉容被网络暴力一案开庭的日子,因为是民事案件,走司法程序的速度要比刑事案件快很多,也不需要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介入,很快就开庭了。   不少网友为了吃一个完整的瓜,家离法院近的,直接拿着身份证去法院申请去法庭旁听,家离法院远的,在异地的也都在线上登录了庭审直播网,想要线上旁听。   换作平时。   一个案子的实时旁听人数,最多不超过两三千。   可薛深和刘新这个案子的在线旁听人数,在开庭前就已经达到了近十万,甚至还在不断地飞速上涨,只不过因为网络卡顿的问题,很多网友根本登录不进来。   然而,出乎所有网友意料的是……   刘新没露面。   殴打王婉容和沈语的那几个凶手,都没有露面。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在法律上也没有必须被告到庭的规定,因为几个被告拒不到庭,法官缺席审判,判了王婉容这边胜诉,几个被告不仅要向王婉容公开赔礼道歉,更要支付一笔不菲的侵权损害赔偿金。   网友们议论纷纷。   『不对劲儿啊。』   『几个被告为什么都不出庭?这是提前商量好的吧?』   『这还用问?刘新律师可是知名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据说还在几家大公司担任独立董事,被薛深逼成这样,肯定是薛深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卑鄙!』   『是啊,刘新律师很专业,尤其是民法商法方面,不偏不倚,正好是民法学会的副会长。』   『楼上说的好,你们刘新律师不仅专业,还很帅气,尤其是眼睛,不多也不少,正好两个。』   『……hhh笑死!!!』   ……   对于这些或阴阳怪气,或明褒暗贬的评论,刘新没回,一个字都没有回。   一直到案件判决书送达到刘新手里,上诉期快要届满的时候,某几个营销号大v突然发布了一篇让一众网友都啧啧称奇的文章,小作文的标题就叫《生来即轻,还时亦净,你以为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   在这篇文章中,薛深是一个咄咄逼人、斤斤计较的人,自认为懂点法律就十分了不起,用法律手段把人往死里逼,小作文的作者生动地描写了薛深入行以来打过的每一场官司,做过的每一件嚣张跋扈的事情,就仿佛薛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就在他身后,在暗中盯着他。   而这一起名誉权侵权的案子中的对方当事人——刘新,则是一个草根家庭出身,但是上进努力,北漂到大城市赚钱并且贴补家里,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过于艰难,在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甚至还在工地上搬砖打工赚取他自己读大学的学费,更是在工作后,不断地把自己赚的钱贴补给家里,自己只留下够一个月吃喝用度的钱,手里没有任何的闲钱。   文章里,对刘新用了许许多多的赞美的词语,比如说努力、上进、积极、乐观,并且说他是法律圈的老前辈了,一直很得年轻律师的尊重,但是尊重他的年轻律师里,却并不包括薛深。   文章中还提到,法律圈有一个民间自己排出来的最具影响力的法律人排行榜单,刘新在榜单上的位置比薛深靠前,薛深为了提升自己的榜单排名,就把榜单上排名在他前面的人都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因此才会在这一场官司里处处针对刘新。   文中的薛深用根本不合理不合法的手段和程序收集到了一些对刘新不利的证据,也一直在暗中收集刘新的把柄,终于有一天,在他和刘新对簿公堂的时候,薛深成功了,刘新成了败诉方,不仅要公开道歉,更要支付赔偿金,而刘新这么多年赚的钱都拿给了他年迈且体弱多病的母亲治病,手里根本没有什么钱。要是把这笔赔偿金支付给薛深,就必须得动他母亲的救命钱。   而刘新曾在判决书下达后私下找薛深谈过,姿态放得很低,问薛深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能不能和解,私下解决。   可薛深在私下面对刘新时,却处处挑刺,根本不给刘新好脸色,仗着自己有着上面领导写给他的律政先锋、匡扶正义这八个大字的评价,而十分地自得自傲,完全不把刘新放在眼里,任凭刘新苦苦哀求,还把刘新给赶了出去,让刘新离他远点,他才不管什么救命钱不救命钱的。   这些情节写得犹如情节再现,仿佛薛深嚣张跋扈,打刘新的脸时,小作文的作者就在旁边看着,写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这篇文章一经发布,就在几个营销号和大v的微博里边广为流传,很快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   很多时候。   在电脑上隔着一层屏幕,一些人极容易被煽动,或者是原本就看薛深不顺眼的人,纷纷开始大骂薛深没有道德,就算是案子的裁判文书已经下来了,可是救人如救火,薛深也不是缺钱的人,让刘新公开道歉就得了,怎么能把人家老母亲的救命钱都给强制执行走?   不过很多媒体都知道薛深是法院和检察院的最高领导看重的人才,年轻一辈赫赫有名的律师,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如果未经调查就擅自转载刊登,只怕会惹火烧身,给自己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权衡利弊后,很多媒体瞬间歇了想要打擦边球想要跟风蹭热度的想法。   于是,除了几个别有用心喜欢胡编乱造的营销号和大v下场之外,这次居然没有几家大的新闻媒体恶意报道薛深的负面新闻,至于有影响力的纸媒和官媒,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无事发生。   可是网上的网友却分成了两拨,持不同的意见,都快要炒翻天了。   一拨人相信了营销号的爆料,原因就是薛深才进律所工作不到一年,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领带,还有手腕上的腕表,就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这可不是一个草根出身的律师能穿得起的。   但是,很快就有自称知道内幕的人出来反驳,替薛深说话。这个知道内幕的人并没有曝光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实名,微博号是一个连id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新号,明显是刚买的小号,但是他对薛深,对君璟,甚至是对薛深待过一段时间的深厚法考了解的很清楚。   吃瓜网友纷纷猜测,觉得他是薛深的同事,或者是薛深在法律圈子里关系很好的朋友。   这人在营销号发表的《生来即轻,还时亦净,你以为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这篇文章下边,发了好几长段的评论——   『135楼: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无脑且黑心的营销号,才会流言蜚语漫天飞。凡是认识薛深的,谁不知道他那个张三普法直播间很赚钱,谁不知道薛深手里一直有不少深厚法考的股份,谁不知道深厚法考快要倒闭的时候是薛深砸了那么多钱进去,才盘活了这么个庞然大物,谁不知道深厚法考公司赚钱不少,最近还给薛深和王厚德老家投资修路,修建一些公益设施?他戴块名表怎么了,他穿几套得体的衣服怎么了?』   『159楼:要我说,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奇怪,薛深要是穿一身几百块钱的衣服,你们肯定要说他在镜头前卖惨,薛深穿了贵的衣服,又说他这钱来源不明,甚至是来路不正,真是搞笑!』   『164楼:说穿了这就是道德绑架,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你要是敢道德绑架我,我反手就绑架你!!!不过听说薛深老师是明年的司法考试出题人,他为了避嫌已经离开深厚法考了,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再出山讲课。135楼,你知道薛深老师有没有其他的出版书或者是他编写的法考资料吗?重金求购!!!』   『135楼回复164楼: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薛深老师除了做律师,他做直播,以及他作为头部法考机构的顶尖法考讲师,还在政法大学挂着讲师的学术职称,还有他出版的一些资料的版权费收入,一个人打五份工,赚了不少钱,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网上吵吵嚷嚷的……   闹腾得很厉害。   也是在这个时候,当地的派出所、检察院和法院同时发表了一篇声明,这篇声明很长,措辞严厉肃穆,针对的就是营销号发表的那篇《生来即轻,还时亦净,你以为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一文。 第431章 算计   官方发的声明,专业词汇很多,颇有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意思。   不少吃瓜网友看得有些懵逼。   『这什么意思?』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来人!朕的皇家翻译呢?』   『还有朕的御用解说员,给朕盛好了端上来!!!』   『总结一下:官方的意思是,名誉权侵权这个案子强制执行的时候,法院执行局查了一下几个被告的资产情况,一查,发现这几个被告,也就是在密室逃脱打人的那几个嫌疑人,在几年前就有案底,触犯过刑法,应该坐牢的,但是一直潜逃在外,被通缉了好几年了。他们的财产早该冻结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冻结。他们乘坐高铁飞机甚至是公开出入一些需要出示身份证件的娱乐场所,作为通缉犯,也都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并且,这些人中,有一个还曾经进法庭打过官司。这事不对劲儿,官方表示要从几年前的案底开始查起,并案!彻查!!!』   网友一听都炸了。   早就有有心人,把刘新维护那几个嫌疑人的言论,给挂了上来。这下子,刘新像捅了马蜂窝,他微博下边的评论区被网友骂得差点炸号。   这件事的影响力太大,浏览量也太大,以至于第二天刘新发现自己的微博突然从黄v变成红v了,后来吃瓜网友还给刘新起了个外号,叫刘红v,用来讽刺他被人骂到从黄v变成红v。   而另一边儿。   薛深的两个助理,老助理季然和新助理叶俏,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舆论风向。之前,薛深一直隐忍不发,也压制着他们不让他们在网上乱说话,说自己自有安排。   季然和叶俏都要憋疯了。   看到刘新和那几个嫌疑人倒了大霉,季然乐了:   “薛哥,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他们活该啊!!!”   薛深看了季然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个恶人自有天收的天,就是我?”   “……???”季然愣住了,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把一个刚装好的纸箱子放在地上,尹一航的案子结束后,欧阳律师被打了脸,已经打算离开君璟律所了,连离职手续都办好了,据说报到顾平闻那里的时候,顾平闻看都没看直接批了。现在,季然和叶俏是来帮薛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地下二层阴森森的办公室,重新回到楼上的。   “薛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那个收了恶人的‘天’。”   季然想到了什么,“王婉容被人网暴,这个名誉权侵权的案子,你是故意的?”   叶俏定定地看着薛深,很肯定地接了一句:“因为你很肯定,王婉容名誉权侵权的案子,刘新和那几个嫌疑人根本不会到场,也不会按照法院的判决进行道歉和赔偿,所以只要法院强制执行,清查对方的财产状况时,就能发现这里面的破绽和不对劲儿的地方。” 第432章 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薛深没再多解释什么。   搬完办公室,他和季然叶俏上楼时,发现在欧阳律师的办公室门口,堆着几个零散的纸箱子,看样子欧阳律师已经一声不吭地走人了,这也算是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只不过。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薛深去地下二层去办公的那段时间,他原来的办公室已经被欧阳律师安排给了其他几个年轻律师,要是再让几个年轻律师搬出去,也不方便。   刚刚出差回来的顾平闻知道这事以后,当即拍板,让薛深先搬进欧阳律师空出来的那间办公室,也是律所的副主任办公室。   顾平闻想要栽培薛深的态度,人尽皆知。   一时间。   薛深在律所名声大噪。   ……   一连几天。   薛深都在忙着王婉容和沈语的案子,警方已经侦查终结,将案件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那边通知薛深的开庭时间,是下周周二,上午九点。   薛深跑医院取证,跑检察院阅卷并扫描案卷资料,甚至是申请去看守所里见已经被逮捕的几个犯罪嫌疑人,忙得脚不沾地。   还是在案件开庭的前一天,薛深在法院门口碰到了欧阳律师。   欧阳律师手里拿着一个小律所的名片,在和一个穿了制服的法官助理交涉着什么,似乎有了分歧,沟通并不顺畅。   薛深听季然说了才知道,欧阳律师离开君璟后,去了一个十八线的小律所,别说是律所副主任了,他甚至连一间独立办公室都没有。那个小律所注册资本低,只有一个楼层作为办公地点,欧阳律师快要退休的年纪,还要和律所的小新人挤在窄小拥挤的公共空间里,占据着一小块工位办公。   欧阳律师无比憋屈。   薛深听了季然的话,并不多说,脑子里浮现出欧阳律师当日颐指气使,让他搬到地下二层的场景,忍不住笑笑。   倒是季然说了句:“听说他待的那家小律所,基础工资四千不到,想要提成和奖金,就得去多接案子。他当初那么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真是活该。”   “刚刚在法院门口,欧阳律师在和那个法官助理争执些什么?”薛深有些好奇。   换了从前。   欧阳律师出门都要带着两个助理,跑法院立案庭立案,和法官助理沟通,甚至是去检察院阅卷扫描,也都是助理代劳。欧阳律师说他自己是个高级合伙人律师,不会去做一些没有价值的工作,搞得手底下的人都怨声载道的。   季然说:“他啊,想问问那个法官助理,法院现在还招不招人。”   薛深一听到这话,彻底愣在了原地,“法院招公务员,年龄不能大于三十五岁吧,他都多大了,还公务员?”   “谁说不是呢。”季然耸耸肩,缓缓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还在和法官助理说着什么的欧阳律师,“欧阳律师说了,哪怕是合同工也行,他只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由着他折腾去吧。”   许是薛深和季然聊得时间太长,也许是欧阳律师记得薛深的车牌号,看到薛深的车停在法院门口不远处,他沉着脸走了过来,伸手敲了敲薛深的车窗,“听够了没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偷听墙角的?”   薛深把手里没看完的案卷放在一边,转过头,然后缓缓地转过大半个身子,反问:   “雷公电母劈人用的电是直流电还是交流电?”   “什么?”   欧阳律师被薛深问得一愣,“关我什么事?”   薛深微笑了下,点点头。   言外之意是——我的车光明正大地停在这里,也不关你的事。   “……”   欧阳律师气得脸色铁青,不大耐烦:“OK,上次尹一航的案子,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薛深:“有一个道理,我想你从头到尾都不明白。欧阳律师,你的法律专业能力不在我之下,但,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适合对簿公堂,也不是对簿公堂后拿到的那一纸判决,才能让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你不是败在技不如人,而是败在急功近利。”   薛深话音落下。   欧阳律师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季然以为欧阳律师不打算说话,拧动车钥匙准备开车走人时,欧阳律师突然对着坐在汽车后座上的薛深开口:   “你每天就对着这么一身律师袍,一个律师证,一个律师徽章,在法院和检察院里里外外地跑,也不结婚生子,以后要是自己老死了,到了下边没人烧纸,你不怕自己穷死啊?”   欧阳律师的话依旧犀利且尖锐。   但是,语气里,却没了那么重的敌意。   他似乎是有些释然了。   薛深说:“没事,到了清明节我可以去抢。”   “……”   欧阳律师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在喝水,听到薛深这话,一口水差点没呛在嗓子眼里,“你、你一个做律师的,就这么没有法律意识吗?”   薛深说:“那……我在下边的亲戚肯定比上边多,下去了,就啃老吧。”   “不是你……”   欧阳律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薛深摆摆手,直接打断:“这不是你一个连下去的路费都没有的人该考虑的事情。”   欧阳律师:“……”   季然的车已经开出去两条街以后,薛深的手机上,收到了欧阳律师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对不起。   薛深看了一眼,没回复。   薛深知道他的心思,是在为了把薛深当成他假想敌,并且处处针锋相对的事而道歉,也是在为了一直误会薛深靠关系和吃软饭上位而道歉,又或者是为了和薛深作对,他故意接下尹一航养父母的官司而向薛深道歉。   不过,不管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欧阳律师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自食恶果。   ……   王婉容和沈语一案开庭,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起诉的罪名是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和寻衅滋事罪,对于开车从沈语身上碾过去的那个人,则是以故意杀人罪未遂犯的罪名提起诉讼。   薛深找到了那个高考700分的小姑娘出庭作证,也提供了大量的补充证据。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官司打得很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很快就尘埃落定。   这一起国内影响力最大的女性权益保护官司,在薛深的律师生涯中,又平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案件的判决书生效后不久。   薛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说,他是负责在全国范围内收集影响力重大的案件,用于编撰指导性案例的工作人员。对方提出要将薛深入行以来打过的几场官司,整理成一本指导性案例合集。   !!!   老实说,薛深听到这话,差点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给挂断了。   在国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公布一些具有重大意义的案例,作用是让法官在判决时,如果没有能适用的法律,可以酌情参考这些指导性案例。   这并不稀奇。   只不过,直接把电话打到律师这里,要把一个律师打过的所有官司都整理出来,这却是绝无仅有,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接到电话的薛深,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从容又淡定地从办公室书桌最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摞厚厚的卷宗,足足有二十厘米厚,是他从入行以来打过的所有官司的有关材料和整理的笔记,有林长安案、谢淮案、薛瀚海案等等。   现在的卷宗大多是扫描并保存在电脑里,讲究无纸化办公,一来方便,二来不易丢失。   可薛深还是喜欢纸质性文件。   他手上的那一摞卷宗和笔记材料,像是翻阅了很多次,边角都有些泛黄了。   资料的第一页上。   是薛深在进入律所第一天,用一支钢笔(顾平闻送给他的入职礼物)写下的一句话。   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薛深。   ……   ……   ……   正文完,于2022年7月20日,凤凌九霄留。   这本书是2022年1月17日开的,写到现在也写了半年了,终于把正文完结了。【后面还有番外,一些没填的坑会在番外里写到,番外五万字左右。】   这不是九霄的第一本书,但却是九霄的第一本男频书,第一本律师题材的文,第一本无CP没有任何感情线专心搞事业的文,书里倾注了我不少的心血。   有几个事情想说——   1、后面还有番外,一些没填的坑会在番外里写到,番外五万字左右。   2、没烂尾。   书里部分内容比较敏感,不方便展开多写,所以略过了,希望理解。   因为我书里的部分案件是从真实事件改编,写文期间也被我之前的领导找过谈话,有些内容不适合继续写下去了,就完结了。   3、为什么不打算继续写下去?   第一次写男频,剧情、人设、伏笔、系统等级制度都存在一些问题,这个月更新的不多,我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复盘前面三十万字,也找到了不少的问题,前面很多内容确实写得有些崩了,让我不是很满意。   如果单纯为了赚钱,我也可以打脸装逼式地写到两三百万字,一千万字,甚至是更多。   但是没必要。   我不想用同一个套路同样的剧情,没完没了地重复,糊弄你们也糊弄我自己,duck不必。我想赚钱,但我不想为了赚钱失去了一个作者该有的底线。   4、这本书连载期间,最高在读达到了109.6万,能有这个数据,真的是靠兄弟姐妹们的大力支持,也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说实话,我第一次写男频,以为会糊穿地心,扑街到死的,这个成绩让我感动又惊喜。   5、关于新书:我现在还是在连载《死神》,对新书感兴趣的话,可以点我主叶关注我一下,也可以去找@番茄凤凌九霄(你们懂)。   最后。   感谢大家每天的追更和评论,感谢大家每天的催更和礼物。   谢谢你们,陪伴着薛深成长,陪伴着我成长。   明天我们番外见,可以的话请大家给我打个五星好评吧。   九霄叩谢。 第433章 番外一:命题人(1)   王婉容和沈语案结束后,薛深的日子就开始清闲起来,上班时间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不是因为被边缘化了,也不是接不到案子,而是小案子都分给了手底下的新人律师和实习律师去做,能让薛深接手的,都是些标的额七八位数以上的大案子。   薛深有时候会和谢淮还有谷辉禾几个朋友出去聚一聚,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君璟的办公室里,或者家里的书房,研究近几年司法考试的真题。   聘请薛深为国家司法考试出题人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薛深虽然是做律师的,但在律所的工作和司法考试出题,还是有一定的出入。   就这么又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薛深进了命题组。   能进命题组的老师,要么是各大知名高校法学院的院长,要么是头发花白的教授,薛深年纪轻轻的,一进出题组,大家看他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别有深意。   原因无他。   法律专业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需要大量的实践与积累。像是数学、物理学等理科专业,能出现一些少年天才,甚至有高中都没毕业就能证明某某数学猜想的旷世奇才。但在法律专业领域,从没出现过什么少年天才,因为法律专业要的不是智商有多高,而是积累有多深。   薛深三十不到的年纪,就进了司法考试命题组,在这些老油条的眼里,薛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来命题组刷履历,积累经验的二代。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和名校校长院长看着薛深,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好。”   “你就是薛深吧。”   “真是‘年轻’有为。”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这里书和各种资料比较多,有些乱,你多多海涵。”   海涵两个字,乍一听很礼貌,但很明显就是排挤薛深,把他当外人。   薛深倒也不在意,他这人做事有个极大的原则,即使别人不待见他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损伤到他的实际利益,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无论这些人觉得他是来玩的,还是觉得他是来刷履历的,都不重要。   几个老教授忙得头晕眼花,薛深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拿着一份报纸,茶几上还摆着一杯热茶,几个老教授忙得快要疯了,他却悠悠然地翻了一页手里的报纸,就挺淡定的。   “诶,那个新来……哦,小薛啊,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个忙?”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米色高领针织衫的女人,头发花白,看起来约莫有六七十岁了,衣领上还绣着几朵颜色清淡的牡丹花,衬得她优雅高贵,人淡如菊。   薛深短暂地思考了下,把手里的报纸放在茶几上,起身走了过去:   “陈校长,您叫我?”   被叫作陈校长的女人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薛深,僵硬地开口:“你认识我?”   “公大的校长,也是公大法学院刑法学专业的博士生导师,陈梦琴老师。”薛深说道。在来命题组之前,他做足了功课,恨不得连这几个老教授的学术履历,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梦琴有一点点尴尬,她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都记不清楚,一开始他们又对这个年轻人态度冷淡,可是人家呢,不仅不跟他们甩脸子,反而态度端正,不紧不慢的,陈梦琴僵硬地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我是刑法学的命题人。”   “这里还缺几道选择题,需要围绕着拐卖妇女儿童罪这个考点设计一个案例,你来试试。”   薛深知道。   陈梦琴是在考验他的能力。   这题不难,甚至可以说是送分题。   “好的。”薛深点点头,在陈梦琴起身后,拉过电脑椅,在陈梦琴的电脑椅上坐下,手指头摁在鼠标上,短暂地思考了十几秒钟后,飞快地敲出来了一道题目。   他出的题目。   很有意思。 第434章 番外一:命题人(2)   “陈校长。”   薛深从椅子上站起身,把屏幕往陈梦琴的方向推了推,“题,我出好了。”   “这么快?”陈梦琴半信半疑,薛深从坐在电脑前到站起身,一共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人真的能行吗?她在电脑前坐下,只见电脑屏幕上写着——   “有一丑女嫁不出去,始终希望被拐卖,某天终于梦想成真,得以被绑匪带走。后来,绑匪因为她太丑了,将其送回原处,此女坚决不下车,绑匪气得一咬牙,一跺脚,把车钥匙扔给了此女,说:走走走!这车我不要了,一起送给你了,快走吧。请问:该如何用刑法评价绑匪的行为??”   这道题难度不大。   没什么悬念。   按照刑法第二百四十条的规定,以出卖为目的,只要是有绑架或者诱骗妇女儿童的行为,就已经构成拐卖妇女儿童罪的既遂了。   即使绑匪把女人放了,也不存在争议。   倒是这道题下面的另一道题目,吸引了陈梦琴的兴趣。   下一道题,薛深写的是,一个从山沟沟里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女孩,刚上大学不久后,在找实习工作的时候误入了人贩子团伙的圈套,被用药物迷晕后拐卖到了山沟沟。   女孩一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她被拐卖到了自己的老家。   买主就是她家隔壁的邻居,歪脖李。   女孩大叫大喊着把隔壁她爸妈和几个哥哥都给喊来了,连带着她隔壁这邻居买媳妇也没买成,和人贩子一起,被警察给带走了。   薛深的问题,问的无比刁钻。   1、人贩子的行为构成什么罪名?   2、隔壁邻居给儿子买媳妇的行为,构成什么罪名?   “人贩子,肯定是构成拐卖妇女儿童罪的既遂了,这没什么悬念。”说话的是陈梦琴,她自己就讲了几年的司法考试了,只是这两年升任公大校长后的那段时间里,行政性的事务繁忙,才停了直播课程,她自认为自己见过各式各样的司法考试,她看过的题比很多年轻老师看到过的字都多。不过,像当事人被拐卖到自己老家这种稀奇案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是啊。”薛深应了一句,很多人对拐卖妇女儿童罪这个罪名有一种错误认知,总觉得妇女被卖出去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才构成既遂,实际上不是。像是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中转这六种由刑法规定出来的犯罪行为,触犯任何一条,都是构成犯罪既遂的。   “但是隔壁邻居是构成犯罪未遂,还是构成犯罪中止,倒是有待商榷。”陈梦琴陷入了沉思,眸子里难掩意外,没想到薛深能把问题引到这个方向上。   “什么题?我看看?”名字叫赵宽的老教授,走了过来,他曾在国际法院担任过大法官,退休后是一名颇有才华的翻译,精通二十多门外语,甚至连各个国家不同地区的方言都知晓一二,赵宽是薛深研究生导师的老朋友了,薛深毕业后逢年过节的去导师家拜访,赵宽有时候也来,一来二去他和薛深也算是熟悉了。   主动开口,站到陈梦琴电脑旁边看薛深出的题目的人,就是赵宽。   另外一个叫吕品的,曾在京大法学院任副院长,现在职位也不低,在京大几十周年校庆等大型活动里,吕品是作为优秀校友出席的,在校庆活动上,与薛深见过。   人在一个圈子里混得层次越高,同层次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少。而人要是混到了某一个阶段,甚至不需要特意联系,特意引荐,兜兜转转,自然而然地就遇到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律政世家出来的,薛深一直知道他们的家境和背景很不错,但是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薛深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初次见到这些人的时候,还只是个在京大读书的学生,那时候他忙得昏天黑地,不眠不休地做兼职赚钱,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毕业后他进了君璟工作,在同龄人眼里,他算是很出色的存在,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人脉关系,都远远地超出了同龄人一大截。   要是换了以前,薛深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他会和陈梦琴、赵宽还有吕品等这种层次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司法考试命题组里,甚至是能同桌吃饭,一起坐下来喝喝茶,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个份上,他的实力和能力也还没有强大到得到这些人的认可,有时候连薛深都不得不感慨,他为了进司法考试命题组,而选择放弃了继续在深厚讲课,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人生的际遇,也确实是奇妙。   认识薛深的,薛深认识的,都围过来看薛深出的题。   薛深出的题也确实很有趣,要是不说这是法考题,说是单口相声,都有人信。   他出的题是这样的……   1、张三开了一家动物园,告知游客可以花二十块钱买一只鸡来投喂老虎,李四得知后每天去动物园里买一只鸡,三个月后成功地开了一家养鸡场。张三怀恨在心,三个月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张三在屋里点燃几根敬神用的香,跪在地上一边画圈圈一边生吃一整只大公鸡,并且坐北朝南连磕二十个响头,还将一张画有人形和写有李四名字的符纸烧毁,祈求阎王爷收走李四。第二天,李四死了,死于心脏病。   请问:如何用刑法评价张三和李四的行为?   2、张三手持匕首去银行抢劫,刚闯进银行大厅,突然被李四抬手一个大逼兜打得晕头转向。李四拎着一把砍柴的大砍刀跟在张三身后狂追不止,但事后证明李四是一个精神病人,根本不是为了帮助银行保安对付抢银行的人,只是因为见了刀就兴奋,有金属兴奋症才会追着张三狂砍。张三被逼到一个死胡同里,迫于无奈和李四对打,并且把李四打到重伤。   请问:如何用刑法评价张三和李四的行为? 第435章 番外一:命题人(3)   3、张三欲杀死其仇人李四,持刀砍了李四八刀,李四重伤昏迷。张三以为李四已经死了,遂离开,走后不久有些后悔了,就重新折返回去,看到李四生命里极其顽强,还活着,张三叹了口气,开车送李四去医院。结果,在去医院的路上,张三的车被天空中掉落下来的陨石给砸了,李四坐在车里,被陨石砸中脑袋当场死亡。   问:如何用刑法评价张三的行为?张三构成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还是过失致人死亡,或者是无罪?   “……”   在场的都是搞学术的人,学术圈子多少比律政圈子单纯点,还是比较敬佩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既然薛深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陈梦琴心里对他这个“走后门进来的人”成见没那么深了,“这题出的真不错。”   给司法考试出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处在于,要在有限的题目数量里,包含考纲里提到的大多数知识点。简单则在于,脱离实际,司法考试的题目大多是由出题人根据现实改编的,但是以刑法题目为例,省略了很多现实中刑事案件该有的证据和细节,只是考查学生对刑法理论模型的掌握。   吕品却不大服薛深,指着丑女被拐卖那道题,“你这不是搞性别对立吗?薛老师,你是一个学者,一位出题人,我们命题组怎么能把厌女的情绪带进题里?”   “在我眼中,刑法题里只有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没有男性和女性之分。如果硬要区分,那应该就是拐卖妇女儿童罪这一罪名的犯罪对象不能是成年男性吧,所以我也不能拿男性来举例子。”薛深不卑不亢,既不因为吕品比他的地位和年龄都高了一大截就刻意讨好追捧,也不会因为对方明显找茬就硬邦邦地怼回去,说完了还不忘再说上一句:“我要是厌女,我就不会顶着巨大压力,去接王婉容和沈语的案子了。”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是法律圈的人,像薛深接过的这种大案,也算是大瓜,在法律圈传播的速度并不慢,像是陈梦琴等人还特意在庭审直播网上观看了薛深开庭的直播。   沉默片刻过后,吕品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大好,又问:“我听说,薛老师打了这么多场官司,从来没失败过,开直播讲过那么多次法考课程,从来没被法考题目难住过,今天有幸和薛深老师一起进了司法考试命题组,我倒是要考考薛老师。”   “请讲。”薛深挺淡定的。比起背后耍阴招的人,吕品这种把不满都直接摆在明面上的人,也算是真君子了。   “丑女因为嫁不出去,希望自己被拐卖,结果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被拐卖了。这道题目,如果我设置成一道二十分的论述题,让你围绕这道题增设几个民法问题,你要怎么出题?”   陈梦琴和薛深离得近,就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心提醒道:“老吕性子固执刻板,对学术严谨性要求很高,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想办法岔过去吧,这个问题,答不好比不回答更麻烦。”   吕品性子刻板这一点,薛深倒是看出来了,他还想起一桩事情。以前吕品在京大法学院教课,大学生上课,都有在老师面前刷脸以求期末高分的习惯,那吕品下课后,就有学生捧着一盒水果或者是一杯不怎么便宜的咖啡来找吕品请教问题,换作是别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稍微推辞一下也就收下了,就算不收也只是让学生拿回去,说不要来这一套。   而吕品则不同,敢给他送礼的,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就过去记学生的名字和学院学号,到后来,敢求他开后门的学生,期末成绩全部都不及格,要被抓补考,连辅导员去求情都没用。   薛深失笑,感激地朝陈校长一瞥,点头示意,然后,他看向吕品,开口:“我可以在拐卖妇女儿童的这道题的题干里,添加三个民法问题。”   “好啊,你说说看。”吕品挑挑眉,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着不信任了,但薛深也没指望能在初次见面就扭转吕品对他的固有印象。   薛深清了清嗓子,对答如流地开口讲道:   “这道题原有的问题是,绑匪构成绑架罪还是拐卖妇女儿童罪,中止,既遂,还是未遂?”   “而我打算添加的三个民法问题——”   “第一题,绑匪把车钥匙扔给女人能否视作赠与?”   “第二题,女人能否取得该车辆的合法所有权?”   “第三题,如果绑匪丢弃车辆而去,女人能否通过先占的方式取得车辆所有权?”   吕品:“……”   两人对掐的第一个回合。   薛深胜。   一直等到中午,吕品还对薛深爱答不理的。倒是他们中午坐电梯下楼吃饭的时候,一行人刚从电梯间里出来,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保洁阿姨,不小心撞到了吕品身上,保洁员手里的水桶打翻,脏水把薛深等几个人的鞋子都弄脏了,裤脚也湿了一大块。   陈梦琴见那保洁阿姨满脸惊慌,哑然,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却见保洁员先说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都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也不是小气的人,应该,应该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陈梦琴眉头蹙了蹙。   她发善心不想计较是一回事,可是别人拿着她的善心道德绑架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不管她再怎么气,几个五六十岁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总不好和一个保洁斤斤计较,事情要是闹大了,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收入那么高,就别和我计较了,就当是捐款扶贫了。”保洁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桶,起身时不小心又踩到了陈梦琴的脚,疼得她踉跄了下。   “等一下。”   薛深叫住转身要走的保洁,“给陈校长道歉,你踩到她脚了。”   “年轻人,你怎么这么小气?”   薛深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陈梦琴,又转过头,“你这么大气,那今年三月份你替我补税吧。”像他们做直播,直播间收入过高,每年三月份对上一年收入进行汇算清缴的时候,是要按照税法规定,进行补税的。   吕品接了一句,“是啊,薛老师做直播很赚钱,光是补税的钱,也得大几百万了。”   薛深莞尔,又说:“还有啊,为什么收入高就不能跟你计较?我的钱也是凭劳动力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至于捐款扶贫,对不起,如果这个扶贫对象是你,那我不扶,我为富不仁行了吧?”   吕品看了薛深一眼,眼里的排斥和抵触没那么重了。   饭前。   吕品主动提出去帮大家买果汁,还问了薛深喜欢喝什么,他把薛深要的果汁递给他,轻松道:“都研究了一上午的司法考试了,咱们聊点轻松的,聊聊八卦吧。薛老师,你这嘴怎么那么刁钻?”这话是善意的,吕品以前真遇到过不少道德绑架的人,但是碍于他的身份,有时候得维持面上的矜持,不得不粉饰太平,可是谁也不可能对道德绑架真的无所谓。   陈梦琴也说:“是啊,原本真没想让她赔钱,”像他们这种人,保洁一个月的工资真未必有他们一件衣服贵,“可是她的态度太嚣张了,好像我们不追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让人有些不舒服,薛深啊,今天多亏你在,你这嘴够厉害的。”   “可能是遗传吧,这得多亏了我妈,”薛深细想了下,表情有些苦恼,“我九岁那年因为不想打针,自己骑自行车骑了五十多公里,跑去了外省的表舅家,路上被人给绑架了,问我妈要五十万赎金,我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五十万给砍价砍到了两万一千块。”   陈梦琴:“……”   吕品:“……”   赵宽:“……”   三个大教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一直没说话的赵宽随手刷着手机,却突然在热搜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薛深。   “薛深,”赵宽抬头,把手机递到薛深面前,“有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因为抄袭上热搜了。”赵宽没多想,甚至压根不觉得热搜上这人是薛深,法律圈的人,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哪儿那么容易被挂到热搜上?   听到赵宽的话,薛深心里咯噔一声,伸手接过赵宽的手机,就看到——   #薛深 抄袭# 第436章 番外一:命题人(4)   薛深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这个因为抄袭上热搜的人,其实不是和我同名同姓,这就是我。”   身为一名法律人,总是和娱乐圈明星抢热搜,薛深表示他很抱歉。   几个老教授面面相觑:   “就你?抄袭上热搜??”   “我倒是宁愿相信,你因为怼天怼地怼空气上热搜。”   “或者,因为过分缺德上热搜。”   “哦对了,要是哪一天薛深因为反手把道德绑架的人给绑架了,冲上热搜,我也不会太奇怪。”   “……”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   薛深已经彻底颠覆了在他心底,对这几个老教授的印象。   如果说,一开始他给这陈梦琴、赵宽和吕品三位老教授贴的标签,是德高望重、惟吾德馨、师德高尚、桃李满天下,那么现在他这些标签和滤镜全碎了,他给这三人贴的新标签则是沙雕和呆萌。   也是在这个时候,陈梦琴咳了咳,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看向薛深,讲道:   “行了,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你在命题组一天,就是我们命题组的人。”   “命题组都是白头发的老人,就只有你一个小辈,我们几个老东西虽然老了,但是还没到不中用的程度,既然你 是我们这的小辈,自家小辈受欺负了,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要是有人冤枉了你,你尽管放手去做。”   薛深摸了摸鼻子。   回想起他刚进君璟律所时,因为年轻资历浅,做什么都被人怀疑,被人不信任,被人问东问西的,并且还用一种觉得他不靠谱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那种感觉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可是现在。   一切都好了。   薛深点开那条热搜,里面有两条帖子。   第一条帖子,是薛深的刑法课和另一个机构的刑法课的对比图,里面还配了字幕。薛深一看,自己先愣住了,他和那个机构的刑法课上,讲到的案例,对刑法知识的剖析,对知识体系的梳理,对问题的总结归纳,甚至是一些调侃的口头禅,还有调节课堂氛围的段子,都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字都不差。   那个法考机构的刑法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叫丁桃语,比他年纪大,比他资历深,也比他的授课时间长。   帖子下边的评论区,也是精彩纷呈——   『救命,这两个老师的课程为什么这么像?』   『他们是夫妻吗?为什么讲的案例都一毛一样,平时是在家里背对背地开直播间讲课吗?』   『有一说一,我买了丁桃语老师的书,听的是薛深老师的网课,但是好像毫无违和感,知识框架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谁抄谁的??』   『个人感觉丁桃语老师是原创吧,丁桃语老师年纪大,已经讲了十几年的刑法课程了,薛深是第一次进法考机构开课吧,他的那个什么薛深刑法笔记,也是第一年出版,可是丁桃语老师的教材都卖了几十年了。』 第437章 番外一:命题人(5)   评论里吵得沸沸扬扬,如火如荼,薛深倒是一笑了之,原因,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个老教授也都明白,薛深现在是司法考试的命题人,就好像一个人不能同时做律师和法官,不能同时做裁判员和运动员,薛深这个命题人之前讲过法考课程,本来就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所以只要对方正主没回复,他也没有去澄清的意思,反正, 网络的记忆只有三秒,只要有了新的瓜,这件事就会被网友抛诸脑后了。   下午,薛深回了命题组工作。   他们工作期间,是不能用电子设备联系外界的,用的电脑也是工作专用电脑,薛深就没看外界的新闻,忙到晚上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薛深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命题组的组长亲自来找他,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赶紧起来,看看热搜吧。”   “什么?”薛深第一想法是难道又有哪个明星考公了,或者是又有哪个明星偷税漏税了,但转念一想,命题组组长也不至于一大早地找他来吃瓜,“出什么事了?”   “容大法考,丁桃语,你认识吗?”   “……”   这下子,薛深彻底清醒了,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一僵,“她……她怎么了?”薛深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丁桃语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了条微博,站出来指控你的刑法法考课程,以及你出版的薛深刑法笔记,都是抄袭剽窃她的学术观点。”   薛深有些认床,第一天到命题组,晚上换了床,他有些没休息好,大脑空白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   “丁桃语发了一篇两千多字的微博,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具体的你自己上微博看吧,总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你是怎么接近她,怎么和她套近乎攀关系,怎么偷偷看到了她办公室电脑里的电子教案和课件,都说的一清二楚,现在网上乱套了,都在说你是个伪君子,踩着前辈的血骨上位,偷用着前辈的东西,还恬不知耻地享受着这一切给你带来的荣誉……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看吧,事情挺严重的。”   “好,谢谢组长。”薛深朝命题组组长致了谢,说要请命题组组长一起吃个早饭,毕竟人家一大早地跑过来告诉他这件事,他还欠着人家的人情。   “不用了,你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吧,吃不吃饭的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要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在命题组的地位可能会一落千丈,甚至被请出命题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命题组组长压低声音,在薛深耳边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命题组组长走后,薛深第一时间打开微博。   命题组组长说的那条帖子很好找,直接就挂在热搜第一的位置——#丁桃语回应薛深抄袭事件#   薛深点进去,发帖的人就是丁桃语。   认证名是:容大法考刑法主讲老师。   “从我进入容大讲刑法课程到今天,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从小就知道有句话叫吃水不忘挖井人,母亲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这句话,我也一直将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尊重挖井人的,也许我势单力孤,也许我接下来讲的话会被很多人骂,被人网络暴力,但我还是要说。因为我不想让我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他人夺走,也不想让更多的人和我一样,遭遇到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草草看完这个开篇。   薛深挑了挑眉。   从开篇这寥寥几笔,就足以看出来发帖的人思路清晰,共情力很强,怎么看都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的小作文。   “虽然我发的是微博,而不是律师函和起诉书,但是我可以指着‘容大法考主讲老师丁桃语’这个名号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我可以为我说过的话负责任,负全责……”   薛深走进洗手间,把那条微博复制粘贴到软件里,让软件读给他听,薛深自己洗了把脸,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正刷着牙,手机语速适中地播放着丁桃语那条微博的内容。   丁桃语上来先卖惨,说了自己是草根出身,小时候家里连她上大学的学费都拿不起,还说在大学期间,是容大法考的CEO资助了她。紧接着,丁桃语用一大段话洋洋洒洒地表达了对容大法考CEO的感激之情,言辞恳切,就差没说要以身相许了。   她说她毕业后直接进了容大工作,就是想要报答容大CEO对她的帮助。丁桃语在小作文里还说,薛深和她的经历相似,家里条件都不好,一样的困难,一样的要靠自己勤工俭学赚钱,所以她心里是同情薛深,也是欣赏薛深的。丁桃语也提到在薛深读大学期间,她曾经去京大做过几次讲座,和薛深交谈过,觉得薛深是个很积极乐观的年轻人。   也是在这里,丁桃语的话锋一转,语气和态度突然变了。   她说她没想到她一直很信任的人,甚至在薛深毕业后进了君璟和深厚工作后,两人还有联系,就是这样一个让她深信不疑的薛深,却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在讲课时堂而皇之地搬运抄袭她的案例,她的学术观点,她的思维导图,她的知识体系……   有网友截图了丁桃语和薛深讲课的时间,发现丁桃语从事刑法法考授课的时间虽然比薛深早了十几年,但是,就两人相撞的几个知识点和案例来看,是薛深先讲的,薛深讲完几个月后,丁桃语才讲的。   对此,丁桃语也一并作出了回应。   丁桃语说,她不仅是法考机构的老师,也是一所知名高校法学院的教授,她在法考课程里讲那些知识点的时间虽然比薛深晚,但是早在几年前,她给高校法学院的本科生授课时,就已经讲过这些内容了,因此,这些知识点是她最先讲的,是薛深搬运她的,而不是她在搬运薛深。   小作文里的丁桃语还说,她永远也忘不了昨天,薛深抄袭上热搜的时候,薛深不但不作任何回复,甚至还引导自己的粉丝去她的微博下边骂她是抄袭狗,甚至还私信她,用不堪入耳的恶劣之言辱骂她,丁桃语实在是忍不了了,她被气得委屈得不行,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第438章 番外一:命题人(6)   似乎还怕网友不信,丁桃语在微博下边,附了几张图,是她给高校授课时,课堂上几个本科生做的笔记,里面清清楚楚地记着那几个她和薛深撞了的知识点、案例和思维导图,并且,丁桃语的微博上还挂了她教过的几个本科生的证言,证明丁桃语讲授那几个知识点的时间在薛深之前,比薛深要早。   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给薛深气笑了。   不得不说,丁桃语真的很聪明,又或者说,是她联系媒体和营销号要买热搜曝光的时候,有专门搞舆论引导的人,给她出谋划策了,无论是她发的文字,她的语气口吻,还是她放出来的截图,都很具有煽动性和说服力。   丁桃语的微博发出后不久,她背后的容大法考发声了。   容大法考,倒是比丁桃语要委婉许多,更聪明,也更会收买人心。   容大法考的微博里,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说到薛深抄袭,但是,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薛深抄袭。容大法考的微博,是这样说的……   容大法考v:“……薛深是很优秀的青年教师,我们机构大多数的主讲老师,在薛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高校读博士……我们机构和薛深老师所在的深厚法考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开研讨会,我们容大一向主张共谋发展,所以我们也一直都很愿意将我们内部的资料对其他法考机构公开……薛深老师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听说,在薛深老师本科还没毕业的时候,因为忙于做兼职,常常是到了期末考试前一天才开始学习,三两个小时就能背完一整本法律学的课本,甚至是背到一个字不差的程度……”   容大法考也发了一条一千多字的微博。   省略号的部分。   是薛深阅读时自动过滤掉的废话。   而薛深在脑海中筛选出来的这些内容,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信息。   不得不说,容大法考可真是太会说话了,说话的艺术被他们玩得登峰造极。   “够狠,也够阴。”   薛深自言自语般地笑了笑,喃喃道。   首先,容大法考说在很多人还读博士的时候,他就已经工作了,表面上是在夸薛深年轻有为,实际上是暗讽薛深学历低,连博士都没读过,而这次抄袭风波的另一个当事人丁桃语,不仅是博士毕业,而且目前是赫赫有名的博士生导师。学历上的巨大差距,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造势。   薛深想,若他是一个陌生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觉得自己大概都会相信了容大法考和丁桃语的话,一个硕士生,一个是博士生导师,两人的学历差距太大,谁抄谁的,一目了然嘛。   其次,容大法考说深厚和容大内部各个科目的主讲老师关系很好,一直在一起探讨,甚至容大还不避讳地把自己内部的资料公开给深厚,表面上说的是双方关系好,实际上就是在告诉网上的吃瓜群众,薛深,甚至是薛深背后的深厚法考,随时都能接触到我们公司最核心的资料,所以,他们做出这种抄袭搬运我们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再次,容大法考说薛深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表面上听起来是在夸薛深,实际上是在暗讽,间接坐实薛深抄袭丁桃语的事实。   薛深曾经因为那一套《薛深刑法笔记》和薛深刑法课程,有多火,现在因为这事,网上闹得就有多难堪。   这件事是从凌晨四点多开始发酵的,丁桃语明显是知道薛深白天忙着在司法考试命题组出题,没有时间看手机,所以才刻意挑在了下半夜,甚至是凌晨,一个薛深根本不可能设防的时间。   从微博发出来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丁桃语这条微博的回复已经破十万。   评论区,清一色地都是追着骂薛深的……   只不过这一次,局势却再也不是一面倒。   『薛深老师被人全网黑过那么多次,被网络暴力过那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能拿得出证据,只是薛老师好像反射弧格外得长,能绕地球三周半的那种。虽然容大和丁桃语老师说得言之凿凿,但我还是想等等薛老师的回应。』   『是啊,哪怕是判死刑,也得给人家一个自我辩护和自证清白的机会吧,凭什么薛老师还没说话,你们这些网络喷子就已经给他扣上一顶抄袭的帽子了。』   『楼上是薛深请来的水军吗?丁桃语和容大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薛深就是个抄袭狗,也就你们这些小镇做题家还护着他,跟奴隶似的,怎么,护着你们主子吗??』   『奴隶骂谁呢?楼上是出生的时候把胎盘留下了吧,看了一眼你微博主页,亏你还是个学法律的,今年要备战法考的,就这素质?不讲证据,也不讲逻辑,随随便便地就口出妄言污蔑人?你法考是吧,我祝你客观题年年考179,主观题年年考107。』   『友情科普:司法考试的客观题通过分数是180分,司法考试主观题的通过分数是108分。』   薛深看着评论区,没忍住把自己给看笑了。   薛深这个人呢……   一则,不是个任凭别人欺负,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儿。   二则,是个喜欢搞点骚操作的主儿。   薛深先给王厚德打了个电话,王厚德一接到电话,以为薛深是求他帮忙澄清,当即表示他这边已经紧急召集公关团队开会,很快就会吧事情压下去,让薛深安心准备司法考试命题组的事,不用操心这些。   “王哥,能不能把深厚法考的官博借我玩玩,这件事,我想亲自解决。”   薛深一开口。   王厚德毫不犹豫地说了个行,在电话里,薛深听到王厚德小声让自己的助理把官博的账号密码发到薛深的微信上。   半个小时后。   薛深给丁桃语和容大法考搞了一波大的。 第439章 番外一:命题人(7)   深厚法考v:“你们要的真相。”   十八宫格配图里,有薛深接过的刑事案件的裁判文书截图,有薛深在大学时写过的附了修改日期的论文截图,有薛深在研究生期间参加国际辩论赛时的手稿照片,有薛深编撰修订薛深刑法笔记时和几个刑法教授聊天的截图……像这样的证据,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份都附了具体明确的时间。   『这是什么?』   『楼上你没事吧?没事就去吃溜溜梅。』   『我真的是拴Q了,证据都这么明显了,是看不懂吗?薛深和丁桃语撞的那几个案例,是根据几个真实发生过的刑事案件改编的,而且都是薛深代理过的案件,有刑事裁判文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辩护律师,薛深。』   『是啊,拿姚凤鸣案为例,那么经典的一个案子,国内一审二审都判了死刑,再审被薛深翻案的科学家申冤案,史无前例,绝无仅有,薛深算是国内让死刑案改判无罪的律师第一人了吧,丁桃语也真是敢抄。』   『可是不止薛深拿证据了,桃语也拿证据了啊,她在本科期间教过的学生整理的笔记,可比薛深举证的内容时间更靠前吧。』   『楼上法盲?还是学证据法的时候睡着了?丁桃语那也叫证据?丁桃语举证的那几份学生的笔记和证词,时间都是手写的,别说写到一两年前了,我要是在纸上写我是从公元前几百年穿越来的,你们还当我是山顶洞人吗?我还说我见过恐龙,是冰河世纪来的呢,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你也不能肯定,薛深的证据里,时间就是真的吧。』   『薛深拿出来的裁判文书,附了裁判文书号,在网上是可查的。而那些论文截图、手稿照片、聊天记录,都是电子设备上的时间和日期,我女朋友是学计算机的,精通PS,我让她帮忙鉴定了,根本没有任何修改或者是PS的痕迹。这波薛深拿出来的证据,都是真的。』   『……』   薛深看着网上翻转的舆论,并不意外。   好在,他有个好习惯。从上大学第一天起,到毕业工作,这近十年时间里他用过的每一部手机,每一台电子设备,哪怕是用到快要报废了,他都习惯性地保留着,里面的聊天记录和各种文件,更是从来都不删除。   他只是怕卷宗资料太多,有时候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再翻案或者是有新线索,新证据,电脑上的文件没了,会很麻烦,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今天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王厚德给薛深打来了电话:   “行啊你。”   “早有准备。”   “我们深厚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老师,公关部都可以回家种白薯了。”   薛深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盯紧点。”   “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盖棺定论。”   “对方,还会再有动作的。”   王厚德没反应过来,有点不信:   “这他们还怎么动作?”   “已经锤得死死的了,难道还能垂死挣扎不成?”   “你拿出来的这些证据,如果他们敢抵赖,我让法务部去起诉,一告一个准儿。”   薛深自己就是学法律的,虽然他不是主做知识产权法的,但是王厚德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不会想不到,薛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握着个打火机,提醒道:   “丁桃语是黔驴技穷了。”   “可你别忘了,这件事情容大法考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也没有在官方媒体上发表过任何意见,没表态。”   “他们迟迟不表态,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下。   王厚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按理说,这件事做错的虽然是丁桃语,可是容大法考未必就没有包庇之嫌。   任何一个法考机构,甚至是跟法考机构联系的出版社,对于出版书的内容和质量,是有专业编辑进行审核的。要是一本书里的内容与市面上已有的书相似度太高,根本就过不去审核的。   可是,经过了容大法考和出版社双方的审核,又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丁桃语的抄袭行为呢?   “等着吧。”   “这件事情还没完呢。”   “我总感觉,容大法考憋了个大,在等着我们。”   薛深警惕道。   丁桃语,只不过是个投石问路的,炮灰型的人物。   然而这次,事情似乎超出了薛深的预料。   就在网上的舆论渐渐平息下去,热度已经快要过去了的时候,丁桃语在自己微博上表示,她要开直播,当着全网所有网友的面,当场向薛深道歉。   在这个时候,薛深刚忙完他在命题组一天的工作,疲惫地回到住处,在浴室里冲了个澡。   命题组的工作,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远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首先,以司法考试的客观题为例,考生看到的可能只是上午的一百道选择题和下午的一百道选择题,一共两百道题目,两张试卷。但是作为命题人,要准备的题目可能有五百道,甚至是一千道。   因为命题人要考虑到考前试题泄露等意外发生的可能性,更要考虑到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局部地区司法考试延期的情况,一旦延期了,不同时间参加考试的考生,注定就不能共用一套卷子。   薛深是在洗澡的时候,接到了王厚德的电话:   “薛老弟……这次你可真猜错了吧。”   “我看了,丁桃语说要开直播公开道歉,并且,她还用大号,在咱们深厚的官博,你的微博,还有你的个人超话里,都发布了要开直播道歉的通知,还邀请咱们两家机构还有你们俩双方的粉丝都到场,为她的诚意和愧悔做一个见证。”   “依我看她是真心实意地悔过了,到时候,你也别太为难她,毕竟咱们和容大粉饰太平这么多年了,以后还得见面,别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他们道歉,删除侵权内容,赔钱,这事也就过了。”   听到王厚德这话,薛深冷笑一声:   “王哥。”   “你可能……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第440章 番外一:命题人(8)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丁桃语直播的时间。   『这是桃语的直播间?』   『我没走错吧,光线为什么这么暗,桃语的脸色也好憔悴,她没化妆吗?眼眶还有些肿,眼底都是乌青,是不是哭过了?』   『女神好惨。』   『刑法一直跟的是桃语老师,老师的三阶层刑法体系讲得很清晰,很喜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桃语知错能改,某人的粉丝就别斤斤计较揪着不放了。』   『说起来,桃语十年前做主讲的时候,某人还在上高中吧。』   『说不定某人的司法考试,听的都是桃语姐姐的课。』   『……』   平时。   丁桃语每隔一段时间,也都会在直播平台直播。   一方面,听她课的学生会私信她问一些问题,多数学生都不懂的问题,丁桃语就会开直播解答,这样也比一个一个地解释要高效率很多。   另一方面,容大法考给丁桃语包装出来的人设,是高颜值美女老师,她也被很多准备司法考试的同学戏称为桃语女神,各大社交账号上粉丝无数。   所以每次开直播,她都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很多男同学听她的课或者是被推荐来听她的课,也是因为她讲课通透,颜值又高。   可是这一次……   丁桃语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款式老土的T恤,头发像几天没洗了,刘海蔫蔫地垂在额头前,和它的主人一样,身上有种一蹶不振的萧索的感觉,妆也没化,没涂口红没涂眼影,倒是眼底的乌青分外明显,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睡好,还是刻意用化妆品做出来的假象。   “各位同行和同学,大家好。”   丁桃语嗓子哑了,吸了吸鼻子,“今天开这个直播,主要是想向深厚法考和薛深老师道个歉,我,做错了事情……”   王厚德拿小号进了直播间,一边听丁桃语直播,一边给薛深实时转播,对薛深讲道:   “丁桃语在给你道歉了。”   “丁桃语承认自己书里和网课里讲到的案例和知识体系,借鉴了你的课程,还有你的薛深刑法笔记。”   “丁桃语说自己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愿意及时改正自己的错误。”   “薛老弟,依我看,你是真的在律所和法院那些大染缸里待久了,你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多虑了吧。”   “这丁桃语还挺有担当的……”   王厚德有些欣慰,语气里又有些痛快。毕竟,因为丁桃语的年纪比薛深大十几岁,阅历又比薛深更丰富,从事司法考试授课的时间也比薛深要长,大多数在准备司法考试的学生,还是更认可丁桃语是原创,薛深是抄袭者。那时候,不仅薛深挨骂,整个深厚法考也没好到哪里去,跟着薛深一起挨骂,被骂收容包庇一个抄袭者。   可是,这时候王厚德倒觉得,丁桃语这人不错,毕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谁还没有脑子一热,做了错事的时候呢?   然而王厚德这一句话还没说完,直播间的那头,丁桃语话锋一转,语气和态度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丁桃语擦着眼泪说:   “我做错的事,我认。”   “但是有些人私信让我去死,让我滚出法考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法考教学这件事,我做了大半辈子,离开这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我该去做些什么事情,我该怎么走下去我未来的后半段人生。”   “还有,祸不及家人,那些引导舆论,让我家人都去死的人,是不是真的太恶毒了?”   “我不知道薛深老师是怎么想的,薛深老师是不是也想让我滚出法考圈,让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碰触我热爱的法律事业,薛深老师是不是也想让我去死,是不是也想让我的家人去死???”   说到伤心之处。   丁桃语泣不成声,她一声接一声地啜泣着,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激动到好几分钟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态度改变像是开启了一个什么信号,直播间里有不少她的无脑粉丝,纷纷在弹幕里说道:   『桃语老师是最好的老师。』   『+1』   『+2』   『+10086』   『某人积点德吧,桃语老师的直播间光线那么暗,穿得也不体面,你们别逼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针对桃语老师,杀人不过头点地,丁老师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也说了会承担责任,为什么总有些奴隶非要逼得她退圈,非要逼得她去死呢?你们真的不觉得自己很恶毒吗?』   『希望桃语老师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到课堂上来,回到我们身边来,离法考没有几个月了,我去年听的就是桃语老师的课,今年还跟着老师您,我今年一定要过法考。』   『啊这……默默说一句,难怪楼上你过不了法考,你活该啊。一个学法律的人,一个想过法考的人,连最基本的尊重他人著作权,保护知识产权的道理,都不懂吗?』   『……』   看着弹幕里风向秒变,王厚德脸色变了变,他盯着屏幕,还没来得及让深厚的公关部门动手,就看到弹幕里弹出一条公告:   『“薛深”进入“丁桃语”的直播间。』   『“薛深”进入“丁桃语”的直播间。』   『“薛深”进入“丁桃语”的直播间。』   因为薛深的粉丝已经达到八位数,算是这个直播平台的顶流了,比一些一二线的大明星也不逞多让,所以,他进入别人直播间的时候,系统会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在丁桃语的直播间连续三次公告,甚至还会有全站公告。   直播间里的网友面面相觑,纷纷把【???????】和【卧艹艹艹艹艹艹艹艹】打在公屏上,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薛深会直接进入丁桃语的直播间,而且是毫不避讳地用大号进直播间,丝毫不掩饰。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薛深难道不应该避嫌,不是应该让深厚的公关部门出面处理这件事吗?   他自己就堂而皇之地进了直播间,是什么鬼?   直播间的屏幕上。   丁桃语没化妆,有些起痘的脸上,闪过一抹强烈的不安。   她强撑出一抹笑容,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开口对薛深说些什么,薛深在她直播间里打赏了一个最贵的礼物,花园城堡,粉红色的特效在整个直播间绽放时,也顺便给薛深发的弹幕加红还加了个粗:   “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那个今天穿得不太体面的桃语老师坐的沙发价值二十万,她戴的耳机价值两万,她手腕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手链是高级定制,价值五十万。”   众人:“……”   薛深又打赏了一个花园城堡,因为这是直播间最贵的礼物,随着礼物一起送给主播的寄语,字体是可以放大加粗的,这也是为什么,薛深说一句话,就送一个礼物:   “还有啊,我其实不是很理解,一些月入几千块的人,为什么要担心月入几百万的人过得不好呢?请问,你们的年收入,有你们丁桃语老师一年交税的钱多吗?”   “……” 第441章 番外一:命题人(9)   丁桃语哑口无言。   直播间里,除了战斗力很强的薛深,还有王厚德和深厚的公关团队。公关部长也是个人才,几乎是薛深说出来丁桃语身上的一件名牌的价位,深厚的公关部长就马上把购买链接放在弹幕区,点开链接就能看到价位的那种,让丁桃语的粉丝想反驳都反驳不出来。因为,一直在卖惨装憔悴,连妆都没化的丁桃语,确实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她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薛深一通输出完之后,毕竟他以后还要在法考圈讲课,还得收敛着点,只能就事论事地讲道理,而不能说脏话。但是,直播间里有个id叫“一个脾气不好的好心人”,直接在弹幕上发了一长串的话,话锋直怼丁桃语和容大:   “年纪轻轻就知道用脸吓唬人,不化妆不打扮素颜出镜还非得给自己涂个黑色眼影装憔悴,别说是涂眼影了,你把整张脸都涂黑了你也成不了国家保护的大熊猫,有病别找我,我不是兽医。想死也别搁我这哭,我不是心理医生。你多大的脸,在直播间里卖惨,说薛深的粉丝网暴你,怎么不说说你买的那些水军,跑到深厚官网给薛深的课程打了几十次负分,还把深厚法考全体老师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了???如果人生是一部电影,那么丁桃语我告诉你,你就是电影里弹出来的广告!!!!”   众人:“……”   丁桃语眼眶红通通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敢有人在她的直播间里这么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在开直播前,她和容大法考的公关部门沟通过了,把各种情况都考虑进来了。如果薛深和他们硬碰硬地正面对着刚,那么丁桃语就利用自己是女性这一点,提现实社会中女性社会地位和就业形势比男性差很多,拿女权当武器对付薛深。如果薛深借坡下驴不再追究了,那丁桃语也不会真的公开道歉,只会等风波平息下去变本加厉,继续抄袭薛深的书,薛深的课程。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丁桃语和容大法考公关部门的同事都很自信,觉得他们肯定不会落败。   只不过。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直播间里的丁桃语频频拨弄自己的刘海,实则是不着痕迹地看向镜头后的人,眼神交流越来越频繁,似乎在询问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薛深又刷了两个花园城堡。   直播间里的网友已经习惯了薛深无论说什么之前,都先刷个花园城堡,以便于让他说的话都能标红加粗:   薛深说的是:   “非常感谢丁桃语老师的勇于担当!”   “刚刚,丁桃语老师身边的工作人员主动联系我,表示愿意赔偿两百万元,让我们一起感谢丁桃语老师。”   有很多网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直播间里有不少对薛深好感度很深的人,只要薛深说话,他们下意识地跟着开口:   『感谢丁桃语老师。』   『实在是太感谢丁桃语老师了。』   『不对啊,我从小,我妈就教过我做错了事要勇于承担责任,丁桃语本来就抄袭了,她道歉,赔钱,并且承担民事侵权责任,这不是应该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感谢她?』   『我知道了,薛老师这是在给她台阶下,薛老师这人实在是太好心了。』   『我收回我刚刚感谢的话。』   『+1,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   看着直播间里飞快闪过的弹幕,丁桃语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这下,甚至不用刻意化出憔悴的丑妆,她一生气恼怒,眼角的细纹就逐渐变得明显。她憋屈得心里快疯了,表面上却还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微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这是在镜头前,因为直播间里有几十万的在线观看人数,说不定还有深厚法考公关部门的人员,在录屏,她不能露出破绽。   “薛深不愧是薛深。”   王厚德还在观看直播,用手机密切关注直播间里的一举一动,他和身边深厚法考的公关部部长感叹着:   “你们公关部,就该庆幸薛深去了司法考试命题组,没继续留在深厚。”   “否则我敢肯定,不出半年,你们公关部得裁掉一半以上的员工。”   “你问我为什么?没听懂啊,薛深一个人,顶你们一整个部门。”   王厚德说话间,还颇有种洋洋自得的感觉。   薛深,是他带出来的人才。   因为过于得意,王厚德把这句话嘟哝出了声。   这时候,公关部部长弱弱地戳穿他:   “王总。”   “您记错了吧?”   “好像不是您一手提拔的薛深老师,而是咱们深厚快要倒闭,您被那个疯女人泼了一身脏水,背了一屁股债的时候,是薛深老师把您拉出了泥沼。”   王厚德:“……”   边儿上,深厚法考公关部新招聘的助理,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有心想要转移话题,却问出了一个让王厚德和公关部部长都有些无奈的问题:   “王总,头儿,”助理叫了下王厚德,又叫了下他们公关部的部长,“丁桃语根本就没给我们打过电话,说要赔偿两百万,薛深老师在直播间里这么堂而皇之地撒谎,要是丁桃语反驳,彻底否认这两百万,薛深老师岂不是要下不来台?”   王厚德瞥了一眼小助理,冷笑一声:   “反驳?彻底否认??”   “不会的。”   “你就放心吧,就算丁桃语是个傻子,可是她背后是容大,容大能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上面的高层可不是蠢的。”   结果果然如王厚德所说的,他们这边话音才刚刚落下,就有一名自称是容大法考董事长的人进入了直播间,从丁桃语的手里接过了耳机和麦克风,先是和颜悦色地和直播间里的网友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他说道:   “……我代表整个容大法考,也代表丁桃语老师,对于我公司的丁桃语老师抄袭薛深老师案例和素材的行为,再次向薛深老师道歉。”   “对不起,薛深老师,是我们管理不严,给您以及受到影响的考生们造成了伤害。”   “目前,我公司会尽快纠正错误,惩处相关涉事人员,并且督促丁桃语老师将所有侵权的课程内容重新录制。”   容大法考的发言人真的很聪明。   不仅诚恳认错,还再三表示他们一定会加强内部管理,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到了直播要结束的时候,还对着直播间的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并且问薛深和深厚法考要打款账号,说直播结束后当天会立刻把两百万的赔偿款打到深厚法考和薛深账上。   直播结束后。   丁桃语关了设备,不太情愿地皱了皱眉,双手抱臂:   “陈总,不用这样吧?”   “我开直播道歉,已经给那个薛深台阶下了。”   “他不依不饶地敲诈我们两百万,他要,您就真给啊?”   “我也就借鉴了他们几个案例和几张思维导图,哪里值两百万???”   陈总,就是刚刚在直播里发言的容大法考董事长,也是这次事故的发言人。   听到丁桃语还不知悔改,陈总拉下了脸:   “丁桃语,这次的篓子是你捅出来的!”   “我容大法考公司建立到现在,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公司高层没把你开了,已经是顾念以前和你合作多年的情分了,你别不知好歹!”   “这两百万,公司一分钱都不会替你出,就从你自己的腰包里掏,掏不出来就从你的奖金里扣!”   “你能混就混,不能混就滚出容大!!!”   骂完了丁桃语,陈总转身就走,他可不会像丁桃语那样目光短浅,只要薛深敢收下这两百万,他就彻底洗不清了。人言可畏,就连一生为国、赫赫有名的科学家,都会因为开了辆豪车而被人骂上热搜,薛深收了这两百万,后面只要对舆论稍加引导,薛深就会被黑到死的。   然而,薛深的做法,却大大地出乎了陈总的意料。   薛深v:“我和深厚共同决定,将收到的两百万元赔偿款全部捐出,用于公益事业。走完程序后,会将相关的发票与凭证公开,接受公众监督。”   这条微博下边的评论区里。   网友们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王厚德:『微博闲置积灰三年多了,为了挺薛深老师,特意上线。』   深厚-民法主讲:『真正意义上地诠释了什么叫谦谦君子。』   深厚-商经法主讲:『格局↑↑↑』   深厚-理论法主讲:『这事办得漂亮,挺薛深。』   深厚-三国法主讲:『……』   ……   法律圈大量的人下场,有不少网友也跟着转发,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薛深那条微博的转发量,很快破十万,破百万,再到逼近两百万。   偶然有一次,有记者采访薛深时,有幸问到过薛深这次的抄袭事件,问他是基于什么考虑,才把那两百万块钱的赔偿款全部捐出,是不是怕有网友道德绑架,或者是怕容大法考还留有什么阴招后手。   接受采访时的薛深笑了笑,并不否认记者猜测的两种可能,反而是对着镜头说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我父亲教过我的一个道理。”   “为人处世,要有温度,有态度,有深度。”   ……   明天见。 第442章 番外二:季然(1)   PS:   1、这一部分是季然的番外,包括季然高考被人冒名顶替了成绩、季然考公进法院、季然离开法院、季然给薛深做律师助理,再到季然自己单干做律师几个部分。   2、本番外的主角是季然,正文的主角是薛深,所以番外与正文里季然的部分,细节上可能有所出入,主干一致,不影响阅读体验。   ——   季家有两个孩子。   老大季成炜,老二季然。   季然从小就聪明,性格敏感细腻,只要他在一天,第一的宝座一定属于他,以至于季然读小学跳级了两次,读初中又跳级了一次,四年小学毕业,两年就初中毕业了,初中毕业照里,他比周围的同学小了三岁,矮了一头不止,和班里的小姑娘长得差不多高。   相反,大他六岁的大哥季成炜脑子笨,留级过三年,和弟弟一样,有季成炜在的地方,第一的宝座也就从来没易主过,只不过,季成炜拿的是倒数第一。唯一一次倒数第二,还是因为上次考试时倒数第二的孩子做手术,没参加考试,这才让总分个位数的季成炜,勉强拿了个倒数第二。   六岁的年龄差,一个跳级了三次,一个留级了三次,以至于季然和季成炜同一年参加高考。   高考那年。   季成炜二十一岁。   季然十五岁。   高考那天,瘦小的季然穿着哥哥宽大的旧衣服,手里拿着文具袋从房间出来,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餐,兄弟俩的早餐,都是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小炜,小然,快来吃饭了,吃完饭小炜你送小然进考场,别耽误了他高考。”   那时候的季然挺不好意思的,还觉得对不起大哥,对大哥心怀愧疚。同样是参加高考,他被全家人宝贝着,是香饽饽,可他大哥却被嫌弃鄙视到了尘埃里。   季然亲自倒了杯牛奶,推到季成炜面前:   “大哥,喝牛奶。”   “高考加油!!”   季成炜愣愣地盯着他,没说话,像是在发呆。   季然疑惑地看向季成炜:   “大哥,大哥?”   “你怎么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是不是紧张啊,你看着我发什么呆啊?”   季成炜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伸手去接牛奶杯时,他没拿稳,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牛奶杯打翻在地上,把季成炜那双新买的球鞋都给打湿了。   季然一看。   慌了。   他哥哥平时最宝贝他那双球鞋了。   虽然不贵,却是以他们家的财力能买得起的不错的鞋子了,他大哥睡觉时都恨不得捧在怀里抱着的。   季然忙道歉:   “大哥,对不起啊。”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要不你先穿别的鞋子,等高考完回来,我帮你清洗干净,晾干了再还给你,保证一点都不会有牛奶味,你放……”   季成炜却一反常态地摆摆手,看起来很大方的样子,弯腰去帮季然收拾地上的碎玻璃碴:   “没事没事。”   “碎碎平安嘛,打碎个玻璃杯是好兆头。”   “鞋子我自己洗一洗就行了,牛奶味不是挺好闻的吗?”   “小然,你别放在心上。”   这时候的季然,只是以为他哥哥的脾气突然变好了,却没有注意到,季成炜看他的视线里,那一抹融化不了的愧疚。   过了一会儿,季母穿着高跟鞋和一件高叉旗袍走了出来,旗袍开得很高,露出了一大半光洁白皙的大腿。爸爸妈妈一起送兄弟俩去高考,路上,季然还好奇地问季母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兴致,一定要穿旗袍,季母说旗开得胜,只有旗袍开叉开得高一些,家里的孩子高考成绩就会更高,考得就会更好一些。   在考场门口,等待进场的时间里,季父给季然打伞,季母给季然扇扇子,季成炜帮季然拿着准考证和考试袋,好像季成炜不是来高考的,而是来陪考的,看着爸爸妈妈和哥哥把自己伺候得跟小皇帝一样,季然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缓缓浮现出来,他以为是考前的紧张情绪,就没多想。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个没多想和不深究,毁了他自己的一生。   ……   高考结束后,季成炜紧张地问季然考得怎么样,季然虽然才十五岁,却是他们这一届高三的学霸,在全市模拟考试的时候,甚至还考进了全市前一百,季然做高考题,考个六百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自家哥哥开口询问,季然也没藏着掖着,反正考试都结束了,早晚要出成绩的,季然就在网上找道答案对了下答案,季然保守估计,他自己大概能考六百一十分。   听到这个分数,季成炜重重地松了口气,激动得语无伦次:   “那就好,那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   “小然,不错,你考得很不错。”   季然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自己大哥,确认季成炜没有因为自己没考好,但弟弟却能考六百一十分而心怀嫉妒,或者是对他有什么不满,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家庭和睦。   就好。   可是半个多月后,高考查分当天,季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高考成绩,傻眼了。   六个科目加在一起,满分七百五,他的总分只有几十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的试卷一定被人换了,我就算是洒一把米在试卷上,抱只鸡上去,也不可能只有五十三分!”   “这不是我的成绩,阅卷老师的判卷工作肯定出问题了,不会这样的,爸妈我……”   季然跑出房间,红着眼眶不甘心地想和爸妈说这件事,却发现他爸妈满脸喜色地抱住他大哥:   “小炜真棒!”   “小炜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小炜你想要什么奖励?想吃大餐,还是想出去旅游,你尽管提!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爸爸都会想一想到底要怎么摘!”   “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是个学渣,是个脑子笨的废物!!六百一十二分,这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季母脸上满脸痛快,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注意到在房间门口站了很久,一直低着头的季然,“小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查高考成绩了吗?” 第443章 番外二:季然(2)   可这个时候,季母说了什么,季然已经听不到了。   季成炜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季成炜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季成炜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这十一个字,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魔咒,在季然脑子里徘徊着,他抬头,浑身黑气的模样吓了季成炜一跳,不等季成炜反应过来,季然已经直勾勾地看着季成炜,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查完高考成绩了?”   “你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六百一十二分,是你自己考出来的??”   说到这里,季然突然嘲讽地勾了下唇角,嗤笑出了声:   “平时,你连及格线都考不到。”   “高考突然考了六百一十二分?”   “季成炜同学,你可真是发挥得不错啊。”   季成炜语塞。   季父和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季母皱着眉头,双手叉腰,不悦地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   “季然,成炜是你哥哥,他是你大哥!”   “你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季父也帮着打圆场:   “小然,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平时你哥哥做题马虎,成绩一直提不上来,这不是高考了,他也认真起来了吗?考高一点,你有个高考六百分的哥哥,传出去,你脸上也有光啊!”   季然毫不留情面地戳穿:   “脸上有光?”   “有个高考偷天换日,换掉我试卷的大哥,我脸上有光?”   “你们不妨问问季成炜,他还要脸吗?”   季然撂下一句话,也不听季成炜的解释,转身回了房间,把自己的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无论爸妈在门外怎么敲门,他都不肯说一句话。   一直到了下午。   季然拉开了门,拿着身份证准考证和钱包,旁若无人地往外走。   季成炜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看到他出来,眼神闪烁了下,问道:   “小然,你要去哪里?”   季然抿着唇,摁了摁突跳着的太阳穴,没说话,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去哪?他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招生办和教育部门举报,季成炜偷走了他的成绩,偷走了他的人生,季成炜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他要把小偷送进监狱,让小偷承担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   可当他走到门口,门,似乎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打不开。就连窗户,也被锁死了,他们家以前进过入室盗窃的小偷,所以季家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栏,季然也无法破窗而出。   季然转头去找自己的手机,他刚刚一怒之下,摔东西回了房间,手机放在客厅里充电了,可是找了一圈,他发现他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了。他的手机,就是最老式的被淘汰的老年机,季父用剩下的,爸妈只会花钱给季成炜买新款手机,他用的向来都是爸妈或者是大哥用剩下的旧物,手机突然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   季然回房间去开电脑,打算写一封邮件举报信,可是,他却突然连不上家里的wifi了,似乎是有人修改了密码。 第444章 番外二:季然(3)   季父突然从季然背后出现,噗通一声,跪在了季然面前:   “小然,对不起,爸对不住你。”   “你哥哥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他没办法再复读了,他要是再考不上个名牌大学,他这辈子都要毁了。”   “可是你不一样,你那么聪明,今年才十五岁,读大学读得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上社会是要被用人单位嫌弃的,你年龄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再多留几年,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十八岁再念大学,不也挺好的吗?”   “小然,你哥哥真的很需要这个六百一十二分。”   “爸给你跪下了,你哥也给你跪下了。”   季父拉了拉旁边满脸无动于衷的季成炜。   季成炜膝盖一弯,跟着跪下了。   厨房里,季母拿着一把水果刀走了出来,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季然。”   “算是妈求你了。”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算了吧。”   “要不然,妈就死在你面前。”   季然的脑子快要炸了,原本,他们家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不比大城市,一年到头也没几个能考重点大学的,像他这种考六百分的,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都能光宗耀祖了,季然心里说不出来是恨还是绝望,出成绩之前他还担心着大哥看到他的成绩会有心理落差,会受不了,还偷偷咨询过心理医生,甚至帮大哥整理了高中三年的重要知识点,想要辅导大哥再复读一年,他甚至打算上大学后一边做兼职一边用自己赚的钱供大哥读书,可是,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母亲拿着刀以死相威胁,父亲跪在他面前道德绑架,哥哥一言不发,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就是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家人,这就是他一直倾尽全力想要帮助的家人,血浓于水,他甚至不指望他能有一个有权有势可以给他做倚仗的家庭,他只希望他的家人不要害他,默默支持他想要做的事情,到头来,这竟然都成了奢望。   那天晚上。   季然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季成炜帮他买了一箱酒,还有一条烟。他们收走了他的手机,拔断了网线,连门窗都锁死了,把他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都是由季成炜盛好了送到房间门口,反正,只要季然不出去,不打电话或者上网举报,季然想要什么,季父季母和季成炜这个做哥哥的都尽力满足他。   几个月后。   季成炜拿着一张去外省的车票,拖着行李箱,拿着录取通知书,开开心心地去报道了。   季家,季然的房间里臭气熏天,床底堆满了空掉的酒瓶子和易拉罐,烟灰缸里的烟头堆得有小山高,房间的鱼缸已经几个月没换过水了,鱼都翻起了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季然面如死灰地看着他的父母,他前十五年人生里最在意的两耳亲人,苦笑一声:“我可以走了吗?”   季父不忍地红了眼眶:   “小然,你才十五岁,又没有经济独立,离开家,你能去哪儿呢?”   “留在家里吧,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爸一定会对你……”   季然也红了眼睛:   “过不去了。”   “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我不会戳穿季成炜的事,季成炜会安安稳稳地在985顶尖大学里读书,你们应该满意了,还来管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的死活做什么?你们要我说的话,我也录音了,我也写下同意声明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半个月前,季家父母又来了一出以死相逼,软硬兼施地逼着季然说出来,季成炜偷换他成绩的事他知情,并且同意,甚至还一手促成这件事。高考冒名顶替别人的成绩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即使是季然同意,也不意味着这事就不违法,但季父季母打的算盘是,只要把季然拉进了这件事情里,搅浑了水,季然自己也搅进来了以后,碍于他自己的前程,他就不敢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这样,季成炜就安全了。   同样的,也彻底绝了季然和季家父母的亲情。   季然还是走了:   “季先生,季太太,从今以后,无论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是以前季先生用自己的身份证,帮我办的手机卡。”季然从手机里动作粗暴地拔出一张电话卡,掰断,把碎片摔在了季父脸上。   “这是以前季成炜过生日,季太太给他买了智能手机,把他用的老年机给了我,说是让我拣季成炜用剩下的东西用,现在,我也不稀罕了,还给你。”季然把那个即将报废的破手机扔在季母面前。   然后。   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季然先后辗转过多个城市,去过小饭馆洗盘子,去过KTV做清洁工,也去过工地搬砖,他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每年都去参加一次高考。   他像是故意的。   第一年,他数语外都交白卷,只考了理综,理综满分300分,他总分300分,换来了一纸三本的录取通知书,他把那份录取通知书寄给了季父。   第二年,他语文和英语都交白卷,只考了数学和理综,他总分450分,换来了一纸二本的录取通知书,他把那份录取通知书寄给了季母。   第三年,他考完了六个科目,总分748分,已经十八岁的季然,和十五岁时年少气盛,才612分的季然不一样了,他用接近满分的成绩,把自己送去了和季成炜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A大。   因为季然记得,季成炜做梦都想考研去念A大的研究生。   可是,就凭季成炜那个脑袋,他把自己生生学到累死也不可能考得上A大。   季成炜考研失败,便走上社会工作了,季成炜学的是法律专业,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律所工作。或许是像有一句老话说的,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他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季成炜的学习成绩特别差,差到连考个司法考试都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第一次没考上,第二次距离C类法考证的分数线还差了1分,第三次勉强考到了C证,第四次才拿下来了A类法考证。   法考证,也叫法律职业资格证,需要参加国家司法考试,才能拿到的一种证书,是法律从业工作者进法律圈的门槛,这一类的证书分A、B、C三类,A类证书的分数要求最高,全国通用,C类证书的分数要求最低,但考下来之后仅限于在省内使用,到了外地是不承认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连司法考试都要考四年才通过的季成炜,到了社会上摸爬滚打,却是个情商很高、极其擅长社交的人物,往往当事人或者是对方律师一个眼神,法官轻轻咳嗽一声,他就能从一些细节里推测出来对方的意图。   也正是这样的工作能力,让他虽然在学习能力上矮人一截,可是论工作,却不输所里的任何一个金牌律师,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很快成为了一名高级合伙人。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季成炜作为知名律师,代表他所在的一家顶尖红圈所,受邀出席A大的毕业典礼。而季然,正是那一届的毕业生,多年不见的兄弟俩,在毕业典礼上,重逢了。   当季成炜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麦克,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时候,他讲完了一大篇的长篇大论,在最后提了一句:   “我弟弟也在现场。”   “他就是这一届A大的毕业生。”   “他就在第三排15号座位。”   “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了,我想在这里和他打个招呼。”   季成炜真的很心机。   在这里当着几千上万人的面开口,无论季然有多看不惯季成炜这个哥哥,肯定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因为他这个哥哥要是没有面子,那相当于季然是在让自己难堪。   可惜,这么多年,季成炜从来就不了解季然。   季然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几个镜头都对准了他,礼堂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季然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季然拨弄了一下头上的学士帽,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啊。”   “我是个孤儿。”   “我没有哥哥。”   “我不认识什么季成炜。”   “季律师,您认错人了吧。” 第445章 番外二:季然(4)   季成炜尴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草草地讲了几句场面话收尾,就匆匆下了台,脸色不自觉的带出了些阴沉。   “季律师,这小子忒不识好歹了。”季成炜的助理压低声音,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您也是他哥哥,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不过,您干嘛要去搭理他?”   “我上周接的那个铁路集团的大案子,是咱们市铁路法院一审的。”季成炜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怒火,“我这个好弟弟季然,考了铁路法院的公务员,笔试第一,面试第一,毕业后很快就要去铁路法院入职做法官助理,他的上司,正好是我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   助理心下了然。   这个案子,对季成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标的额几个亿的铁路大案,铁路集团聘请了好几位律师,季成炜是这里头的领头羊,他一直想找个机会,私底下见见主审法官,因为这个案子太重要了,要是能大获全胜,对季成炜未来十年的律师职业生涯,都会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若是输了,他这辈子都很难在同行面前抬头了。   可是,这案子的主审法官,偏偏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儿,你请他吃饭,他拿出法官法和律师法跟你掰扯,告诉你这是违反纪律的,你要给他塞钱,他回头就把钱送到清廉办公室。   “您是想通过季然,走捷径?”能跟在季成炜身边这么多年,助理自然也不是蠢的。   季成炜没反驳,看态度,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却又头疼地捏了捏眉骨,“这小子,不识趣。”   助理跟在季成炜身边,落后季成炜半步,微微低着头,主仆俩一前一后地从礼堂里走了出来,也是在这个时候,礼堂外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本市的新闻,穿着白色商业西装的女主播年轻漂亮,正吐字清晰地读着新闻稿。   助理指了指屏幕上的女主播,意有所指:   “季律师。”   “你看这个女主播,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市电视台的主播了。”   “年轻有为啊。”   季成炜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刚刚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季然下了面子,丢掉的面子还没有找回来,让他有些烦躁,根本不耐烦和助理兜圈子:   “有话直说。”   助理压低声音,凑到季成炜身边,用只有季成炜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这个女主播叫蒋冰,有一次我去公安分局那边给一份司法文书盖章,曾经偶然看到过,蒋冰开着局长公子的座驾,局长公子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在接吻。”   季成炜一愣,他清楚地记得,那位局长公子,在去年就已经结婚了,因为他父亲的职务特殊,婚礼没有大办,但是本市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企业家,还是很给面子地或是派人私底下送了礼,或是避开众人送去了份子钱。这事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季成炜接一个刑事案子的时候,和这位分局的局长有了三分交情,连带着在局长公子的婚礼上也露过面,有几分薄面,所以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季成炜不懂,蒋冰和局长公子的事,与季然有什么关系,“那又怎么样?”   “蒋冰也是A大毕业的,是您弟弟季然的学姐,以前在一次国家级辩论赛里,季然是冠军,蒋冰是亚军,蒋冰拿着亚军的银杯,在颁奖台上和季然表白过,但是被季然给拒绝了。”助理意有所指,又朝着外头公安分局的方向指了指,“那位局长公子,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好脾气的主儿,据说,挺爱面子的,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伴以前喜欢过季然,那局长公子对季然,会不会有……”   “季然这桃花运,倒是够旺盛的。”季成炜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嘲讽和鄙夷多一些,还是嫉妒与忌恨多一些,“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想办法利用局长公子,好好打压打压季然的气焰,你亲自去,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妥了,明白吗?”   季成炜自认为他算无遗策,整个计划更是缜密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只要让蒋冰和季然不小心“偶遇”,再被局长公子撞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到时候,他再以局长朋友的身份自居,出面说和,他就不信季然那小子不对他感恩戴德。   ……   季成炜助理的效率出奇的高。   过了没几天,季成炜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季律师,那件事,我办妥了,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季然,蒋冰,还有局长公子,都在了。”   “办妥了?”季成炜放下手里的资料和卷宗,把鼠标也扔到一边,甩开膀子站了起来。   那边助理迅速地说了句什么。   季成炜拿起车钥匙,和助理保持着通话状态,握着手机出了门,“你把事情经过和地点跟我说一遍。”   “地点在银宫,季律师,定位我发您微信上了,您快点过来,我在路上跟您慢慢说清楚。”   银宫,是上流圈子谈事情吃饭的地方。   地方很大,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只要是银宫里出去的,随随便便一杯冰水,都是天价,甚至引得人们趋之若鹜。能进入银宫,本来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银宫分不同的楼层和包间,代表着不同的等级。   好巧不巧的,季然他们这一届毕业生,拍完了毕业照,同班同学或者是同寝室同学,甚至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都会在毕业前吃一顿散伙饭。   只是,尚还在校园没毕业的穷学生,很少有人敢到银宫吃饭。毕竟,这里一顿饭的饭钱,可能比很多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贵。   然而季然他们宿舍里有个室友是富二代,家里有些钱,有心要显摆,也是要摆出自己的姿态和位置,便于毕业后的交往,才在银宫定了位置。   而这一天,本市电视台最年轻的女主播蒋冰,刚好受到局长公子的盛情邀请,两个人来到银宫的情侣包间吃饭。   这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偶遇,就只有季成炜的助理知道了。   “我已经上高速了。”   “这会儿路上人不多,我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季成炜开着车,把手机的随车播放打开,和助理交流着,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   “季然那边怎么样了?”   “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仔细看着点,给他个教训也就得了,别真闹出什么乱子来。”   助理说:   “季律师,你就放心吧。”   “就算要闹出乱子来,那也是季然自己找死。”   “刚刚,季然和他的几个同学在银宫吃饭,从包厢出来去洗手间的时候,碰上了蒋冰,和蒋冰聊了几句。蒋冰就提起了当年在大学校园里,季然拒绝她表白的事,对季然冷嘲热讽的,想要找回当年的场子。”   “结果局长公子刚好出来找蒋冰,碰了个正着,蒋冰怕季然对局长公子说了什么,让局长公子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直接反告一状,说季然对她动手动脚,还想搂她的腰,又说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季然就对她心怀不轨,多次骚扰她,还跑到她们寝室楼下堵她。”   听到这话,季成炜笑笑,眼里没有一星半点对季然这个弟弟的担心,反而写满了兴奋与得意:   “季然呢?”   “局长公子怎么说的?应该,发火了吧?”   助理就在不远处密切观察着局长公子、蒋冰和季然之间的纠纷,矛盾似乎一触即发,爆发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局长公子打了电话,要把季然抓进去,关起来。季律师,事情……恐怕是要闹大了。”   季成炜稍稍放心了些,握紧方向盘,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   这会儿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高速路上没什么车辆,路段并不堵,很好走,季成炜一路飞驰,本来需要二十分钟赶到的路程,季成炜十分钟就到了。   “叱——”   车子停在银宫门口。   季成炜推门下车,把车钥匙随手扔到了过来鞠躬迎接的门童手里,说了一句不用招待他,就兀自往银宫里走。   银宫的门童阅人无数,平日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豪门大族的公子哥,也见过像季成炜这种不喜欢人跟着,性格喜静,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倒也没起疑心,没再让人跟着伺候他。   这会儿,季成炜的助理也从长长的走廊里小跑着出来,看到季成炜进来,急忙躬身道:“季律师。”   季成炜点点头,“人在哪里?”   “在七楼的走廊上,洗手间门口的包间里。”   季成炜没说话,一挥手,带着助理直奔七楼而去。   很快到了七楼那个包间的门口,包间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里面吵吵嚷嚷的,站了不少人,有季然,有蒋冰,有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局长公子,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并没有人注意到季成炜和助理从门口悄悄溜进去的身影。   季成炜在包厢里环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满脸淡定的季然,季然倒是镇定自若,面对着周围没什么善意的一大群人,他手里还拿着杯红酒,若有所思地窝在沙发里。   而包厢的另一边,季然对面的沙发上,则坐着一个浑身名牌,气质不凡,眉眼间尽是傲气的年轻男人,季成炜能认出来,他是不久前结婚的那位局长公子,局长公子身边还坐着个姿态优雅端庄的貌美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的职场西装,因为经常在市电视台上露脸,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位电视台最年轻的主播,蒋冰。   季然背对着季成炜,自然是看不到谁从包厢门口进来了。   只是,季然却并不显得慌乱,抬眼,环视一圈以后问道:   “你们刚刚说什么?”   “要把我抓回去,关起来?”   “不好意思啊,鄙人刚好是学法律的,论法律法规,我不比在座的任何一位懂的少。”   “可我却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法,又或者是犯了什么罪,能让你们出动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想要把我抓回去?”   坐在他对面的局长公子,一听到季然这话,笑了。   局长公子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缓缓走到季然面前,居高临下道:   “年轻人……”   “我说,你也太天真了吧。”   “谁告诉你非得是违法了犯罪了,才会被抓起来的?”   “你是不是真觉得,抱着你那几本破法律,就能当你的护身符,保你平安无事了?”   季然垂着眼睛,并不去看局长公子,他不喜欢抬头仰视别人,只是低着头缓缓开口:“芮扬,你这是想公报私仇,公器私用,滥用你父亲的职位和权力了?”   芮扬,是那位公子哥的名字。   被点名的芮扬嗤笑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季然天真,这时候,季然却像是早就察觉到了季成炜的存在,突然转头看向季成炜的方向。   季成炜被他这么一盯,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给自己助理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他脑海里,已经在想着他从这位芮公子手里救下季然后,季然该如何对他感恩戴德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季然看着季成炜,缓缓地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冷笑,紧接着,给季成炜挖了个天大的坑。 第446章 番外二:季然(5)   季然指着季成炜:   “他是我哥!”   “他是我律师!”   “对蒋冰感兴趣的,不是我,是他!”   “不信,你们看看他的手机,就知道了。”   “……”   季然的冷静异于常人,短暂的思考过后,他已经想清楚了所有的事。大学时和他表白过的蒋冰,为什么也在银宫吃饭,刚好和他碰上了?如果说这是巧合,芮扬这个局长家的公子哥想要把他抓进去,矛盾一触即发,季成炜却偏巧在此时出现在银宫,这就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概括了。   事情只有一种可能,季成炜是故意的。   所以,季然毫不犹豫地坑了季成炜一把,说来也可悲,兄弟俩从数年前决裂,季成炜拖着行李箱去上大学,进律所工作,季然只拿着一张身份证,孑然一身地离家出走,已经数年没说过话了,唯一一次,季然承认季成炜这个“哥哥”,也是为了报复。   季然的报复,无疑是成功的。   季成炜盯着季然,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小畜生,白眼狼,把火烧到他身上,可是季律师却没想过,是谁把季然逼到这种困境之下,又是谁设局陷害季然,从而让季然对他生出感激之情,重新挽回两人之间的兄弟亲情。只是,有些人遇到麻烦就喜欢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仿佛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似的。   芮扬的眉眼间都是倨傲,只看了一眼身后怯生生的蒋冰,就把目光落在了季成炜身上,很快认出来了季成炜的身份:   “季成炜?”   “怎么是你?”   蒋冰用白皙的手扯了扯芮扬的袖口,她不认识季成炜,但是季成炜的助理,她看着有些眼熟:   “那个,芮少,前几天我跟你说我从电视台出来,被人跟踪了,好像还偷拍我,就是那个季成炜身边的人,就是他。”   季成炜的助理脸色一变,看着蒋冰暗暗骂了一句蠢货,他对蒋冰这种花瓶美人不感兴趣,只不过为了帮自己上司谋划,才会去打探蒋冰的行程,安排蒋冰和季然之间的偶遇,只是,今天被季然这么一搅和,他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成炜的助理跟踪蒋冰,和季成炜跟踪蒋冰,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是可以划等号的。这位平时不怎么动脑子,对谁都喜欢颐指气使的芮少,肯定会觉得季成炜在觊觎他看上的女人。   季成炜也意识到了不妙,头上汗如雨下:   “芮少。”   “您误会了。”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蒋主播……”   季然看向蒋冰,挺淡定地喊了一句:“大嫂。”   芮扬先是诧异,紧接着勃然大怒,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看来,女人如衣服,要是脏了或者不漂亮了,亦或是穿腻味了,换一件就好了,可是蒋冰现在还是他的心头好,被人这么亵渎,他像是脸上挨了一巴掌,面子上就过不去:   “你刚刚,喊她什么?”   季然摊摊手,“以前蒋冰姐经常来找我大哥,每次,大哥都是让我喊大嫂的。”   蒋冰脸色一白,“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你闭嘴!”芮扬不耐烦道。   季成炜也黑了脸色,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恨得牙根都痒痒,只恨不能马上就用眼神把季然给凌迟了,“季然,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蒋冰是你的校友,要不是因为我看新闻,知道电视台里有个蒋主播,我线下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叫大嫂?再说了,芮少,我和季然虽然是兄弟,可是我们已经几年没有过联系了,他根本没叫过我一声大哥,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你一查便知,我又怎么会弄出个什么季然的大嫂呢?”   说自己不认他季成炜这个大哥?他们当年因为什么决裂的,季成炜比任何人都清楚,季然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等走到季成炜面前,低低地问了季成炜一句,“你刚刚说,我们几年没联系了,我几年没叫过你大哥了,是真的吗?”   “小然,虽然你不愿意认我这个大哥,但是哥不会怪你,你永远是我季成炜的弟弟。”一副善良体贴好大哥的模样。   “是吗?”季然看向芮扬和蒋冰,又在屋里一众警察身上环视一圈,轻轻地笑了,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那我倒是想给大家讲一讲,我为什么不认季成炜这个大哥。”   季成炜彻底慌了,他清楚地看到,季然眼底的威胁之意,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主动帮季然抗下来了整件事,季然安然无恙地走出了银宫,连根头发丝都没掉,毫发无伤。   这天,季成炜在包厢里怎么和芮扬那个公子哥解释的,季然不知道,季然只知道,季成炜带着助理从银宫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一出来,走到没有监控也没人的地方,季成炜扬手就给了自己助理两巴掌,助理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季成炜又怒得一脚踢过去,暴跳如雷,疯了一般。   季然坐在银宫外的一家清吧里,他随便点了杯喝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季成炜发疯的模样,眼里没有半点温情,只有恨。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季成炜欠他的,季成炜对不起他的,他要一点点地朝季成炜讨回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季然隔着玻璃看到,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女人,缓缓走到了季成炜面前。之所以说这个女人很奇怪,是因为夏日炎炎,没有空调的室外温度得有三十五六摄氏度,可是女人却穿着白色高领衫和黑裤子,脸上戴了口罩,眼睛上又扣了一副红棕色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缓缓走到季成炜面前,对季成炜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不远,再加上季然会读唇语,他隐约看到,女人在对季成炜说着“怀孕”、“强奸”、“律师”、“求求你”这一类的字眼。   季然愣了下。   难道,是季成炜的当事人?   可是当季然看到季成炜不耐烦地甩开那个女人的手,狠狠地一推,女人险些被推倒在了地上,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看着季成炜坐上车,季成炜的助理开车离开时,季然又觉得不对劲。   他想了想,在酒吧买了单,拉开酒吧的大门,去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而接下来女人对他说的一番话,却几乎改变了季然的人生。 第447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1)   季然递了瓶矿泉水过去:   “女士,您没事吧?”   “天热,你穿成这样容易中暑。”   “喝点水吧。”   蹲在地上的女人,看到季然递过来的矿泉水,却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发了狂似的一把推开季然:   “别碰我!”   “我、我不喝水!!”   “你们都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水里有脏东西,水里肯定下了药了!!!!!”   季然一时不查,差点被女人推得摔倒,手里的矿泉水和钥匙一起掉在脚边,他摇摇头,暗道好心没好报,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他的钥匙,钥匙圈上,还挂着A大法学院的logo。   A大法学院的logo,是一个金灿灿的天平,天平的左边是一枚检察官徽章,天平的右边是一枚律师徽章,天平的中间还雕刻着一枚法官徽章。天平的底座,是一颗紫红色的六芒星,精致又漂亮。   女人似乎认识这个logo:   “你是A大法学院的学生?”   “这是A大达文脉奖得主的纪念品?”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A大的背景了,国内的法学学科每年都有评级,分A+、A、A-、B+、B、B-、C+、C、C-等几个等级,以A+为最高级,以C-为最低级。每年法学学科能评到A+的,除了有着国内法学最高学府之称的政法大学,就只剩下A大的法学院了。   而达文脉奖,又是国内法学的最高奖项。据说是在十几年前,国内一位名字叫达文脉的法学博士生,在读博士期间,三年发表了一百多篇法学论文,其中包括了23篇C刊,达文脉读博士期间就在国内和国际上拿到了大笔的奖学金和版权费,多达八位数,他用这笔钱创建了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奖励法学高材生。   在国内,每年才能有一个学生得到达文脉奖。   达文脉奖,是法学界的诺贝尔奖。   只不过,达文脉奖在法律圈的名声虽然很大,但是法律圈外却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听到女人提起达文脉奖,季然还是有些诧异:   “是,我是A大法学院的学生,也是上一届达文脉奖的得主。”   “这是A大颁发给我的,达文脉奖的纪念品。”   “女士,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一个匆匆一瞥就能认出来达文脉奖纪念品的女人,一个浑身名牌的女人,一个和季成炜似乎纠缠不清的女人,一个看到递过来的矿泉水瓶就反应过激的女人,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季然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直觉告诉季然。   这个女人。   不简单。   女人找了家茶室,和季然在包厢里坐下,等几个穿着旗袍的茶艺师泡完了茶出去后,女人喝了口热腾腾的茶,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和季然交流起来,经过简单的交流,季然大致知道了女人的信息。   女人叫顾真真,是季成炜的女朋友,两人在大学期间认识的,季成炜学的是法律,顾真真学的是考古,毕业了就要去大西北的墓地里实地考察的那种,顾真真吃不了苦,也是因为喜欢季成炜,就托关系转系去学了法律,两人毕业后就同居了。可是季成炜一直很理性,顾真真也不是个恋爱脑的,双方都比较有事业心,短期内谁也没谈结婚的事,谁也不打算要孩子,两个人每次亲热都会做好措施。   可是,即使百般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   顾真真的声音都在打颤:   “最近几个月,季成炜都是在出差,要么就是在律所加班,我最近刚刚入职一家信托公司的法务部门,做合同审核,因为是新人阶段,比较累,就租了房子住在公司附近,和季成炜分居了大半年,一直没有亲热过。”   “可是,昨天公司安排体检,我、我居然,居然怀孕了。”   似乎是怕被人误会她水性杨花,顾真真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头,指着天花板说道:   “我没有和任何异性发生过越界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怀孕。”   “昨天,我拿着那张孕检单回了家,刚好碰上季成炜来我租的房子看我,孕检单被他发现了,他就觉得肯定是我出轨了,要跟我分手。”   “可是我……”   顾真真是真的委屈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说完的话,季然替她补充完整:   “你是想说你真的是冤枉的。”   “并且,你怀疑是有人侵犯了你。”   “你想去报案,查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季成炜不信你,甚至觉得你丢了他的脸,所以一定要和你分手,并且再也不搭理你了。”   顾真真点点头。   季然冷笑一声,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纸高考成绩单的事,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嘲讽的味道:   “果然。”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顾真真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季然   季然缓缓起身,从钱包里摸出两张粉红色大钞压在茶杯下边,讲道:   “单我买了。”   “抱歉啊,顾小姐,季成炜和他女朋友或者前女友的事,我不想跟着掺和进来。”   有些亏,吃一次就够了。   他可不想再参与到季成炜和他女朋友的事情里。   原本以为,那女人是和季成炜有仇,或者是有什么矛盾,如果是女朋友的话,那他还是不掺合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真真突然站起身,朝着季然的背影喊道:   “等等!”   “我认识你,你是季然,季成炜的弟弟!!!”   “对不对?”   季然没转头,“那又如何?”   顾真真情急之下,直截了当地说道:   1   “季成炜跟我说起过你!”   “当年,有一次他应酬喝多了酒,提到过他高考的成绩,是从他弟弟手里偷来的。”   季然背影一僵。   顾真真说:   “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帮我查清楚我怀孕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相应地,我也还你一个清白。”   “季成炜偷走你高考成绩的事,我可以帮你作证。”   季然沉默了下,“成交。” 第448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2)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刑事律师,可以给你介绍下。”季然虽然刚要毕业,还没正式工作,但他大学时期有过大量的实习经历,辗转在各个律所、法院以及检察院,就连本市的司法局和省里的司法厅,他也去实习过一段时间,这些宝贵的实习经历,为他积攒下了大量的人脉,像是一些在法治频道上才能看到的知名律师,也都和季然共事过,“你挑一位觉得合适的律师,我替你引荐,但我能做的,只有帮你推荐律师,至于律师费,还得你自己和对方谈。”   “季然,我找上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引荐律师的。”顾真真笑了笑,“要是随随便便给我推荐个律师,就能让我站出来,揭发季成炜盗用你的成绩,那我是不是太亏本了??”   季然皱了皱眉,“你想怎么样?”   顾真真说:“我需要的,是你亲自帮我处理这个案子。我看重的,不是你背后的人脉关系和你认识的那些刑事律师,而是获得过达文脉奖的……季然。”   达文脉奖,和大学校园里那些杂牌子奖学金可不一样,必须要有长达一年的实习经历,有发表过五十篇期刊以上的经历,仅仅是这样一个初筛的基础条件,就能筛掉大多数的候选人,而想要拿下达文脉奖,更是要有三四十个条条框框的要求,极其苛刻。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达文脉奖的得主在法律圈的地位,堪比一个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律师了。   “顾小姐,我才刚大学毕业,虽然通过了司法考试,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拿到法考证,另外,我考上了公务员,也不打算做律师,我没有律师证,没办法帮你代理案子,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季然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们作为法学生,在校期间就可以参加司法考试,但是通过司法考试后,是要等拿到了毕业证,才能去申请法律职业资格证的。   顾真真站起身,在季然边上笑道,“强人所难?季然,我也是学法律的,咱们内行人就别糊弄内行人了,没有法考证和律师证,确实不能作为律师出庭也不能代理案子,但是前期的证据收集工作,你作为朋友,陪着我这个当事人去取证,这总没有问题吧?”   顾真真的话,堵死了季然所有的退路。   说白了,律师资格是形式和程序上的东西,就算季然现在没有,但是季然的能力也不比任何一个律师差,即使不能以律师的身份去派出所调查取证,不能以律师的身份去检察院阅卷,甚至不能以律师的身份出席庭审,但是案件开庭前很长的一个阶段里,季然身为一个法律人,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季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他今天在银宫外遇到顾真真和季成炜拉拉扯扯,是好事还是坏事,顾真真不想多说,他也没办法开口问,不过顾真真肯定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季成炜的关系的。季然又是个不怕事的,只要顾真真有办法让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他也不介意和顾真真合作,想通这一点后,季然直接转头看向顾真真,一上来就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季然指了指顾真真的肚子,“关于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和案件有关的问题。”   “好啊。”顾真真有些意外地看了季然一眼,似乎也没想到,季然会这么快地进入了状态。   季然打开手机备忘录,用于记录,“你确定自己没有和任何异性发生过关系吗?有没有可能是在你睡着,昏迷,或者是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人侵犯了而不自知??”   “我是傻吗?我怎么可能被人侵犯了还不知……”顾真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她整个人突然僵住,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不敢置信,极度惊恐的事。   “你还挺自信的,不过我告诉你,我曾经在一家中级法院的刑事庭实习过几个月,遇到过一个受害人,是个宝妈,她儿子五岁那年出了车祸,需要输血,这才发现受害者和受害者丈夫都是A型血,可是孩子却是B型血,孩子根本本不是受害者丈夫亲生的,那个受害者,在六年前被人强奸过。”   顾真真吞了口唾沫,放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好不容易听季然把整个案子说完了,顾真真大脑一片空白,她用两只手捂着脑袋,努力地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季然知道她在思考,也没有打扰她。   ……   “我想起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真真突然开口,讲道:   “我刚进那家信托公司的时候,是几个月前。”   “因为我刚入职,部门的主管和同事们比较热情,给我举办了一场欢迎宴。那天,有不少同事都给我敬酒,我第一天进公司,又不好意思拒绝,就喝了不少。”   “后来,我醉得不省人事,几个同事在酒店楼上开了个房间,把我送到房间里休息了。”   “但是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或者不舒服。”   顾真真提起来,还觉得挺过意不去,有些愧疚。   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几个女同事陪了她一晚上,因为没地方睡,都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季然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那天晚上,酒店的房间里,有男同事吗?”   “有,但是那么多人都在场,他们说他们在隔壁打了一整个晚上的麻将,应该不至于……”   季然:“你确定吗?”   “……我确定。”   “这样,顾小姐,你先去派出所报个案吧。”季然说道,从顾真真的语气里,他能听得出来,顾真真自己也不确定,但是她或者是不想,或者是不愿意去怀疑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会是强奸犯。   报案后。   警方的效率很高,立刻按照顾真真说的,去了顾真真入职欢迎宴的酒店,调了监控。   监控里看到的一切,让顾真真的脸色唰地沉了。 第449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3)   监控显示。   顾真真他们部门欢迎宴的那天晚上,因为她是个新人,男主管找她喝酒,五个男同事和两个女同事纷纷和她碰杯,她性格实诚,不知道在职场上有装醉装晕这一说,小碗那么大的杯,她一杯不剩地都喝干净了。最后,还是两个女同事一左一右地架着她,主管和几个男同事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开了个房间把她送进了房间。   但是,房间里是没有监控的。   警方无法看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只能从走廊的监控上看到,男主管和部门的八个同事,一整个晚上都待在顾真真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顾真真毕竟年纪小,没怎么经过事,遇到这种情况,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几个警察给她做笔录,询问问题的时候,她也是满脸不安地握着手里女警给她倒的一杯水,从笔录室里出来,顾真真看向等候在外面的季然,讲道:   “应该不是他们吧。”   “六个男同事,两个女同事,那么多人都在。”   “而且,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就算是,就算是他们那啥我,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就……”   顾真真脸皮薄。   说到最后,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警察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时隔几个月,很多证据已经缺失了,警察只表示让顾真真先回去好好休息,他们会尽快叫顾真真部门的几个同事来派出所问话。   顾真真临走的时候,一个年纪偏大些的警察对顾真真说道:   “小姑娘。”   “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不想。”   “你还是尽快去请个年龄大一些,经验也丰富一些的律师。”   “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刑事律师,可以推荐给你。”   “……”站在顾真真边儿上的季然笑了笑。   警察就差没直说,他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才刚二十出头的人,不靠谱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   原本他就是被顾真真强行拉来冲壮丁的。   对于顾真真说的季成炜偷走他高考成绩的证据,季然也并没有太放在心里。因为,这件事情,即使顾真真拿出来了证据,他也要等到他考公的公示期结束后,等他顺利入职铁路法院后,再行解决。   他不可能为了收拾一个季成炜,把自己的仕途和前程都搭进去。   那不值得。   也太抬举季成炜了。   季然之所以会帮顾真真,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证据,也不是为了钱,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就算失败了,他也没什么损失。可若是成功了,这就是他人生履历中不可忽视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   顾真真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了季然的意料,顾真真说的是:   “不用了。”   “谢谢警察同志。”   “他就是我的律师。”   顾真真指向站在她身边的季然,一字一句地对警察说道:   “我很信任他。”   季然诧异地看了顾真真一眼。   警察诧异地看了季然一眼,上下打量着季然,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哈哈:   “哦哦哦,这位小伙子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已经进律所工作当律师了?”   “我还以为你大学没毕业呢。”   “真是年轻,后生可畏啊。”   季然笑笑,也没多解释,跟着顾真真走了。   ……   很快。   警察找上了顾真真和季然,面色凝重,讲道:   “这几天,我们把顾女士部门里的主管,五个男同事,两个女同事,都请到派出所来问了话,并且做了笔录。”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在口供里提到,那天晚上,顾女士喝醉了酒,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他们怕走了之后顾女士一个人待在酒店不安全,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再加上第二天是周末,部门的人就在酒店房间开了个派对,开黑玩了一个通宵的游戏。”   “我查过,他们手机上的游戏记录里,也确实有一整个晚上通宵游戏的记录。”   “并没有什么问题。”   顾真真不敢置信道:   “这不可能!”   “警察同志,这绝对不可能!”   “我只有在那天晚上失去意识过,其他时候我都是清醒的,平时我都是跟着我妈住,就算是睡觉也只和我妈一墙之隔,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季然想了想,问道:   “把那几个男同事和男主管请过来,先去医院做个dna鉴定,看看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孩子没出生的时候,虽然无法采血,但是可以通过羊水穿刺的方式,做dna亲子鉴定。   顾真真点点头。   ……   在医院等待结果出来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在医院的走廊上来回踱着步。   季然站在顾真真身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色淡定冷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真真他们部门的几个男同事, 想从几个男同事的表情上窥探些什么。   顾真真他们部门的男主管,叫颜明煦,挺温暖的一名字,本人更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去年才从国外的分公司调过来的,据说是海外的双料硕士,很有才华也有风度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颜明煦正在和警察说着什么,察觉到季然看过去的视线,还侧过身子面向季然,朝季然礼貌且绅士地一笑,整个人风度翩翩。   部门的其他几个男同事,则神态不一。有人焦虑地挠着头,不停地看表,有人在打电话联系客户,有人在玩跳一跳小游戏,也有人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闭目养神。总之,这些人的神态五花八门,做什么的都有。   很快。   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拿着一纸鉴定报告走出来,神色复杂地走到警察面前:   “警察同志。”   “结果出来了。”   警察接过来鉴定报告看了一眼,紧接着,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顾真真公司部门的人,看顾真真的眼神里,有不解,也有震惊。 第450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4)   一旁的顾真真耐不住性子,冲上前,一把夺过警察手里的报告,一张一张地翻完,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都不是。”   “他们谁都不是。”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的?这怎么会???”   顾真真失魂落魄。   身为主管的颜明煦走到顾真真面前,递了一包纸巾给她,温和地说道:   “小顾啊。”   “我知道你难受。”   “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   “这样吧,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带薪休假,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来上班。”   “这件事要是查出来了是谁干的,不仅法律不会饶过他,公司也会立刻开除他。”   “也是我这个主管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下属,我向你道歉。”   颜明煦给顾真真鞠了一躬,又不动声色地给周围的几个男同事使了个眼色,几个男同事纷纷走过来,有给顾真真道歉说没保护好她的,有热泪盈眶说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有古道热肠默默地给顾真真买了热牛奶和午饭的,总之,整个部门的风气极好,同事之间互帮互助。   连警察都忍不住点点头,对颜明煦由衷地说了一句:   “颜总御下有方啊。”   颜明煦忙跟警察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漂亮话。   等所有人都走后,顾真真站在原地,缓缓地扭头看向季然,见季然脸色沉着,一声不吭,顾真真有些害怕:   “你,你怎么了?”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些人?”   季然没说话。   顾真真又兀自说道:   “不过,还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要是不遇到这样的事,我也没想到,我们部门的领导和同事还挺好的。”   她还以为,她出了这样的事情,部门的人会对她避如蛇蝎,根本不搭理她,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温暖的一幕。   这时候,季然笑了笑:   “怎么?”   “你还真觉得强奸你的人心眼好?”   顾真真脸色一僵:   “你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个强奸犯,就是几个男同事和男主管中的一个?”   季然摇摇头,说了句不是,然而不等顾真真松口气,季然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他们所有人。”   “都是凶手。”   顾真真吓了一跳,慌乱地四下看了看,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跑到季然跟前,伸手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小点声。”   “他们还没走远。”   “这话要是让公司的人听到,我以后还要不要在公司工作,还要不要做人了?”   “季然,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讲。”   “再说了,主管对我那么好,还让我带薪休假,并且同事们又帮我买了饭,我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季然反问她一句,“如果你是公司男主管,现在你带的部门有一个女同事被人强奸怀孕了,并且这个女同事怀疑你是那个强奸犯,你会有什么反应?”   “凭什么?她凭什么怀疑我啊?我没做过的事情,平白无故空口无凭的,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肯定要跟她说清楚,掰扯明白,这还有没有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了?”   季然耸了耸肩,把顾真真捂着他嘴的手掰开,礼貌地退后一步,微微一笑:   “顾小姐说得很对。”   “所以,这回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什么了吧。”   “你怀疑他们是强奸犯,可是他们又让你带薪休假,又给你买那么多的热牛奶、午饭,甚至还要开车送你回家,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顾真真沉默了。   从医院出来,季然推过来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就要走人。   顾真真连忙拦他:   “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季然骑上自行车,现在的季然一贫如洗,少年离家,自己赚出来了高中和大学的学费,根本没钱去买好一点的车子,就连自行车,都是买了富二代同学的二手。   听到顾真真的问题,季然只丢给她一个字。   等。   ……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警察再一次找到顾真真,顾真真是个没主见的,除了去派出所,这段时间她几乎不敢一个人出门,甚至每天窝在房间里,吃饭都是由她妈妈给送到房间门口,等她吃完再收了空碗出来。所以,当她接到警察的电话时,下意识地叫季然和她一起,陪着她去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警察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真真,说道:   “顾小姐。”   “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可疑人员逐一排查过了,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包括那天晚上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同事,一个女同事提供了一段那天晚上酒店房间里的视频,我们看了。”   “女同事,就是你们公司部门的沈青汝,沈女士说,因为她暗恋你们部门的颜明煦很久了,所以在她进入酒店房间里以后,偷偷地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刚好能拍到几个男同事,也能拍到你,这是沈青汝手机拍到的视频,你们看看吧。”   顾真真和季然走到警方的电脑前。   视频很长。   以为拍摄了整整一个晚上,视频有六七个小时。   季然把视频调成最快的倍速,迅速播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了什么。六个半小时的视频,即使开了最快的倍速,派出所里的几人也看了很久。   可是,视频里,就像颜明煦在笔录里说的,顾真真醉得很严重,一躺到酒店的房间里就在睡觉,从始至终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起来过。   唯一一次爬起来,是被两个女士扶着,去房间一角的洗手间里吐。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并且正对着视频拍摄的方向,洗手间里根本没有别人,顾真真在洗手间的马桶池里吐了五分钟左右,洗了把脸就回去继续躺着了。   她的脸,还是沈青汝帮忙洗的。   顾真真醉醺醺的,走路时小腿都打晃,走着摇摇晃晃的S形,要不是有沈青汝帮她洗脸,还耐心地帮她把脸擦干净,扶着她回去,那她恐怕就得弄得满脸呕吐物。 第451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5)   除此之外。   一整个晚上,顾真真都躺在床上睡觉,沈青汝和另外一个女同事在角落里聊一些女生的问题,视频里可以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在聊口红眼影保湿水什么的。另一个角落里,几个男同事在开黑打王者荣耀,主管颜明煦不会玩,原本只是拿了瓶红酒,自己在旁边喝酒,但是很快,几个男同事帮颜明煦下载了王者荣耀,把颜明煦也给拉了进来。   顾真真不甘心地把视频看了好几遍,翻来覆去的。   但是,毫无所获。   警察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顾女士。”   “你的主管和几个同事确实没什么疑点。”   “我们也把他们叫来问了好几次话了,不可能一直揪着他们不放。”   “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别的可能,或者,会不会是你和你的男朋友发生了……”毕竟,顾真真和警察说了,季成炜是她的男朋友,这一点,警察是知道的。   顾真真拼命摇头,眼眶红了:   “不会的。”   “不会是他,我早就说过了,我已经和他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他忙着出差,我在忙工作,真的没有。”   警察只是安抚了她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又提醒了季然一句,这件事情如果再没有进展,很快,可能他们就要撤案了。   从派出所出来。   季然戴着耳机,还在反反复复地看那段视频,他问过警察,这段视频可不可以拷贝给他,警察问了下顾真真的意见,觉得既然当事人也在,拷贝给他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   顾真真憋了多少天的情绪,在看到季然还是满脸淡定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别看了。”   “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一段视频,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有什么意思?”   顾真真没想到的是,她吐槽发牢骚的一句话,却成了季然查清楚整个案件真相的一个关键突破点,听到顾真真这句话的季然脸色一僵,猛地转头看向顾真真,眼神越来越亮,吓得顾真真都心里发毛,头皮发麻,“你、你干什么?”   季然一把拉住顾真真,眉宇间隐隐有些激动:   “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你、你干什么?”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一段视频反复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有什么意思?”   季然把视频的倍速调慢:   “你仔细看。”   “视频播放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和视频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和视频五个多小时,快六个小时的时候,这三个时间节点,视频里人的动作,是不是一样的?”   季然截了几张图。   第一张图,视频播放了一小时三十二分零八秒,图上,一个男同事拿着颜明煦的手机,似乎要给他下载王者荣耀,颜明煦拦了下,好像在说自己不玩。顾真真躺在床上,很不舒服地蹬被子,热得脸色涨红,把脸贴在手机上。沈青汝拿着自己的豆沙色口红,在往另一个女同事的胳膊上涂抹,在给她试色。   第二张图,视频播放到了三小时二十七分零八秒,图上,是和第一张图一模一样,完全一致的情景。   第三张图,视频播放到了五小时五十六分零八秒,图上,和第一张图第二张图一模一样,自不待言。   顾真真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脚底像是老树生了根,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原地:   “怎么会一模一样?”   “视频,是拼凑出来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和警察同志说清楚。”   “这个案子还有疑点,让他们不要撤案!”   只要他们把这个发现告诉警察,就一定可以撤销案件。   毕竟,六个小时的视频录像,如果能找出三个完全重复的场景,那就说明,很大概率是视频拍摄者把两个小时的视频剪辑修改,拼凑成了六个小时的录像。   这就意味着,那天晚上,只有在视频拍摄的两个小时里,部门里的男同事没有动过顾真真,但是其余的几个小时里,根本没有视频可以佐证,这就不好说了。   想清楚这一点的顾真真,说干就干,转身往派出所跑。   季然伸手拉住她:   “别去了。”   “这条线索,这么用的话,太浪费了。”   “就算你能证明视频是假的,又怎么样?你能找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吗?你能查清楚真相吗?”   顾真真又失落下来。   找不到罪魁祸首,她要怎么报仇雪恨,沉冤昭雪?   顾真真把希望落在了季然身上:   “那你想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   季然只丢给顾真真五个字,“去你们公司人事部门,先办离职手续。”   一开始。   顾真真觉得季然是疯了。   她入职的那家信托公司,待遇是真的好。无论是每个月的薪资,住房补贴,亦或是公司的五险一金,都是最高一档的。她找了近一年多的工作,托了不少关系,又塞了红包,好不容易才进到这家信托公司里。要知道,这家信托公司单单是面试就有四轮,还有两轮笔试,最初投简历来应聘的人有六百多人,一轮一轮地筛选到最后,才只剩下了顾真真和另一个员工,叫纪子明,纪子明,也是这次欢迎宴里的另一个新人,他们部门的男同事之一。   这是从前程看。   而即使从案件调查的方面考虑,她不离职,现在还是带薪休假状态,只要想了解情况,随时可以回到公司里去。可要是办了离职手续,很多内幕,很多内情,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当季然跟顾真真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后,顾真真却改了主意,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季然:   “你确定这样做可以吗?”   “我,我怕万一弄巧成拙了,会弄得青汝声名狼藉。”   “毕竟那天晚上,她还帮我洗脸,我喝醉了酒吐成那样,在酒店房间里难受得不行,她照顾了我一晚上呢。”   “这样恩将仇报地对她,不好吧?”   季然看着顾真真,说了一句让她诧异的话。 第452章 番外二:季然办刑事案子(6)   “视频是假的。”   “视频是沈青汝提供给警察的。”   “沈青汝为什么要提供假视频???”   顾真真虽然没主见。   但是她能踩着那么多的求职面试者,成功进入信托公司的黄金岗位,她并不蠢: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沈青汝也有份。”   季然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抽烟,但意识到顾真真还在旁边,甚至还怀着孩子,想了想,又把烟盒收了回去:   “视频是她拍的,是她给警察的,很大概率就是她剪的,或者说,至少她对视频被人剪辑篡改过,是知情的。”   “还有她拍摄视频的角度,她对警察的说辞是,她喜欢颜明煦,因为暗恋所以才会在私底下的聚会里偷偷拍颜明煦的照片,可是你看她拍的视频,你在视频的最中间,她视频的核心人物,可一直都是你。就连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明明带了手机支架,却不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继续拍颜明煦,而是带着手机进了洗手间,为什么?因为,她在拍你,她在留证据,她想帮这场宴会里其他的人洗清嫌疑,她是故意的。”   顾真真头皮一麻。   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   季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和顾真真一起,去了趟信托公司,办离职手续。   ……   信托公司人事部门的人,在听说顾真真要办离职手续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给颜明煦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在征求颜明煦的意见,顾真真和季然都看到了,只不过都懒得戳穿人事部门的那人,电话里,也不知道颜明煦说了什么,人事部门很快帮顾真真办理了离职手续,甚至还一路开了绿灯,有些必须要等领导审批通过后才能盖的章,人事部门的员工甚至主动帮顾真真去和领导说情,最后,甚至还给顾真真发放了一年的工资,作为离职补偿。   顾真真神色复杂地拿着她的离职证明和各种手续单,被公司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搞得云山雾罩,不知所措。   走到公司门口,颜明煦追了出来:   “小顾。”   “真不好意思,让你刚一入职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换了几天前的顾真真,这傻丫头被眼前高大帅气的主管关心了,可能还挺感动的,但是在季然和她分析了,部门的几个同事和主管,很有可能都是强奸犯之后,顾真真的态度就有些局促了。   没等她回答,颜明煦又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   “这个是咱们部门同事的一点心意。”   “你这么个小姑娘,一个人独自在大城市打拼,也挺不容易的。”   “案子还在调查,吃饭租房子都要钱,要是去做手术拿掉孩子,也得花钱。”   顾真真看向季然,季然低着头玩手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示意顾真真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自行发挥,顾真真便朝颜明煦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主管。”   “不过,我已经找到愿意提供证据给我,并且帮我出庭作证的人了。”   颜明煦眼神闪了闪。   顾真真和季然走后,颜明煦脸色唰地沉了下来,他叫来助理:   “马上去查。”   “顾真真来办离职手续,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助理的效率很高。   很快,整理出来一张顾真真行为轨迹图。   别说是顾真真来办离职手续时见过什么人,就连顾真真去了几趟洗手间,用的是哪个隔间,都报备得一清二楚。轨迹图上清楚地写着,顾真真在办离职手续时,沈青汝到过人事部门,顾真真还拉着她避开人事部门的同事,在角落里聊了很长时间。   颜明煦沉了脸色,“沈青汝,你可真行。”   ……   当天晚上,深夜。   颜明煦敲开了沈青汝家的门。   他鞋都没换,就进了沈青汝家,关门时却没看到,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把一截透明胶带纸贴在了门框的锁孔上。   季然利落地收回贴胶带纸的手,转身看向身后的顾真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顾真真点点头,用备忘录打了两行字: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为什么不在主管开门的时候,直接扔一个窃听器进去?”   季然用备忘录写了一句:   “刑事案件对证据收集程序的合法性要求很高。”   “窃听窃录方式取得的证据,无效。”   “如果我们两个贸然闯进去,一来容易被发现,二来构成侵犯他人住宅,没必要冒这个险。”   顾真真恍然大悟,朝季然竖了个大拇指,又用备忘录敲着字:   “那你贴的胶带纸,有什么用?”   季然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金属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客厅里的两个人在说什么告密、背叛、坐牢的字样,直到又听到砰的一声响,好像是屋里的卧室或者书房的门被关上了,似乎是屋里的颜明煦和沈青汝进了书房,季然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被门夹住的胶带纸。   他伸手。   抓住露在门外的一截胶带纸,用力一拉。   门,开了。   在门框上的锁孔上贴一截胶带纸,很轻松就能把门打开。这是季然在被害人学的课堂上学到的,很多独居在外的女性,如果门框上被人贴了胶带纸,很有可能就是被恶人盯上了。如果不是非常时期,警方马上就要撤销顾真真的案子了,情非得已,他也不会想到用这样的特殊手段。   但是季然没有选择进入沈青汝家去偷听那两个人的话,在门口,和偷偷摸摸地登堂入室,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屋里,先是响起了啪的一声巴掌声,声音清脆,让人听着都疼,紧接着是颜明煦低沉恼怒的质问声:   “沈青汝你想死是不是?”   “今天顾真真来办离职手续,你和她那个蠢货秘密交谈了半个小时,她都说了什么?”   紧闭的书房门内,很快传来沈青汝委屈的声音:   “我没有啊,主管。”   “我今天去人事部门盖个章,刚好碰到她要离职,是她非要拉着我聊天,聊的左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东扯西扯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我真的没有透露出只言片语,绝对没有。”   “我发誓。”   季然扭头看向顾真真。   却发现,昏暗的灯光下,顾真真的脸上没有半点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反而满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察觉到季然看过来的视线,顾真真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崩溃与诧异,捂着嘴无声流泪,用口型语无伦次地说着为什么会这样。 第453章 番外二:大结局(全书完)   季然脑子里猛地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顾真真的时候,顾真真穿着一身名牌,还有顾真真摘下墨镜,在包间里和他聊到这个案子时,眼下的乌青,看起来似乎精神不济,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季然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在这个瞬间。   他已经想清楚了整件事情所有的关窍。   “呲啦——”   季然眸光沉下,抬手扯落门框上贴着的透明胶带纸,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来的时候,他还收敛着自己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生怕惊动了颜明煦打草惊蛇,但这一刻,他连装都懒得装了,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楼道里。   顾真真不敢声张,跟着他下了楼,才问道:   “季然,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才偷听到一半……”   季然看向她,冷笑:   “没必要了吧。”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孩子是谁的。”   “如果我没猜错,是季成炜的吧。”   顾真真眼底闪过一抹惊恐,被季然看了个正着,想要掩饰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着顾真真的面,季然把他手机里整理的对案件逻辑链的各种分析,各种推理过程,一条一条地删掉,见顾真真依旧是咬着唇一副小白花的模样不说话,季然自己冷笑了一声,开口讲道:   “不说是吧?”   “行,我帮你说。”   “欢迎宴的那天晚上,你确实喝醉了,也确实被你们公司那个部门的同事给强奸了,他们每一个都强奸了你,因为他们吸毒,发作后神志不清,所以都对你实施了性侵犯,谁的手都不干净。”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还能实施强奸行为。   “第二天你醒来后,察觉到自己被侵犯了,想要报警,他们给了你很多钱,还让你沾上了毒品。”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顾真真的时候,顾真真明明是个家境普通,刚刚入职大公司的小职员,却浑身名牌,虽然她有个男朋友季成炜,可是以季成炜那一毛不拔自私自利的性格,断然不可能给她那么多钱,那个时候季然只是怀疑,却不能肯定顾真真的钱来路不正。   不过,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吸引了季然的注意力。   那便是,顾真真这几天眼底一直有着很重的黑眼圈,像是没睡好,如果说她是因为被人侵犯后心情不佳,郁郁寡欢,那么她越来越瘦,整个人的气质颓废,变得像个瘾君子一般,那便更不正常了。   顾真真彻底慌了:   “我没有!”   “季然,我信任你,就是因为你那一身正气,你怎么能通过自己的主观臆测,就这么恶意揣度我?”   “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拿了封口费,我又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甚至要再反咬一口,旧事重提,你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季然在手机上点开顾真真那个信托公司的公众号:   “昨天,我看到你们公司的公众号上,几个月前有一篇分公司招聘高层领导的通知。”   “那篇推送,你阅读过后,点了在看。”   这是微信的特殊功能。   你随便点开一篇推文,就能看到你的微信好友里,有多少个人看过这篇推文,而在季然的微信好友里,和这家信托公司有关的,就只有顾真真一人。   季然的微信上显示,顾真真阅读过这篇推文,并且点了在看。   如果说一个“在看”还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季然有一次去顾真真的家里,发现顾真真买了很多信托企业高级管理层的管理技能书籍。   她一个刚进职场的小实习生,不研究自己的业务领域,却在那里看高级管理的技能书,这就很奇怪了。   “顾真真,如果我没猜错,在颜明煦他们和你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你拿到了一笔封口费,但是你想要的不止是那几十万的封口费,你要的,还有一个企业高级管理层的位置。”   “所以,你找了季成炜,和他发生了关系,等有了孩子之后,再故作不经意地拿着一纸孕检单,跑去派出所报案,说自己被强奸了。”   “最后,到底是被上司强奸,还是和自己的男朋友发生了关系,就完全取决于颜明煦帮不帮你争取这个职位,顺了你的心思,则相安无事,不顺你的心思,则锒铛入狱,声名尽毁。”   “警察同志,颜先生,我没说错吧??”   季然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顾真真身后说的。   顾真真身体不明显的一僵,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的颜明煦和沈青汝,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顾真真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季然,“你害我?”   季然:“是你作茧自缚。”   若不是提前和警察沟通过,他又怎么可能出此下策,带着顾真真跑到沈青汝家,甚至用胶带纸撬开沈青汝的家门呢?   ……   当天晚上。   顾真真因涉嫌敲诈勒索,被带走。   颜明煦等人,因涉嫌吸毒、强奸等相关的一系列罪名,被带走。   季成炜看到了季然的能力,私底下来找过季然几次,想和季然恢复关系,却被季然态度强硬地拒之门外了,季成炜甚至还换着号码给季然打电话,却被季然反复拉黑。   最后一次拉黑季成炜之前,季然跟他说了几句话:   “你放心。”   “我没兴趣跟你提当年高考成绩的事。”   “只要,你别来招惹我。”   季然要进的,是体制内。   很多事情比较敏感,他没必要在自己即将入职的时候,为了区区一个季成炜,来斤斤计较。   时间过得很快。   等季然领了毕业证和法考证,进法院入职报道的前一天晚上,他躺在自己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他。   十五岁,拿着一张身份证离家,和父母断绝关系。   十六岁,搬过砖,洗过盘子,炒过菜,改过刀。   十八岁,以七百多分的高考成绩,进了赫赫有名的A大法学院。   他会长大,会建功立业,会功成名就,会拾级而上,而季成炜会逐渐老去,属于季成炜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而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他。   是最好的季然。   (番外完,全文完)   ……   ……   ——完本感言——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狂徒张三:他把对方律师送进监狱》这本书(当然它也有很多别名),到这里就彻彻底底地画上句号了,再也不会有连载中、连续更新××天、××个小时前更新这种词出现了,橘黄色的更新标志和屎黄色的催更按钮,再也不会出现在这本书里了。   从2022年1月17号开书,到2022年8月1号完结,这本书写了半年多的时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   有太多的话想和大家说,也有太多的故事想呈现给大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薛深这本书的灵感,来自于几年前我读大学期间到法院、检察院和律所参加实习的时候,遇到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案子,有标的额上亿的大案,也有几千块钱工钱的小案。有刑事案件,也有民事案件。我是一个很喜欢记录人生的人,生活中遇到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都喜欢动笔记上两笔,实习期间遇到大量的案子,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我,让我有了想要写一篇法律和律师题材的文的念头。   年初的时候,手里的事情不多,比较清闲,也有精力来好好地写一本书,和编辑小姐姐沟通后,就有了薛深,季然,叶俏,王厚德,谷辉禾,谢淮,徐医科等等,还有很多我喜欢的角色,我喜欢的人设,我喜欢的剧情。   之前在正文完结,进入番外前,比较简短地感慨了几句,也提到过这本书是我第一次尝试男频,我得承认,我还有很多的不足,比我这本书数据好的大有人在,比我这本书节奏好的大有人在,比我这本书剧情好的也是大有人在的,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很正常,这说明我还有着很大的提升空间和进步空间,这是好事。不过,这本书从开文到签约,从十万字上推荐到百万字完结,每一章,每一个角色,每一段剧情,都让我觉得满意。这个满意,不是夸自己写得好,而在于我写出了我在写这一段剧情时,所具备的最高水平。   就好像一个平时能考150分的孩子,考了120分,可能他是没有发挥好。但是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作为一个平时只能考60分的孩子,我考了80分,我进步了,我突破了我自己的瓶颈和极限。一个平时只能写感情戏、脱离了感情戏不会写文的凤凌九霄,用半年时间,写出来了一本没有感情戏,完全无CP,并且还写到了一百万字才画上句号,渐渐收官的文。   很早之前,在我预感到我快要结尾了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完结感言该写些什么。好像,很多作者完结的时候,都喜欢和读者讲一讲自己想说的话,我也是,我也一样。那个时候还犹豫不决,纠结好久的事情,真正到了我打下完结感言这四个字的时候,却文思泉涌,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完。就连我自己,也一直很难从张三的故事里走出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本书就像是我的儿子,完结了的时候,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虽然不至于痛哭不已,但是,确实会觉得落寞,觉得压抑。平时每天的习惯是,打开电脑的码字软件,先去看看昨天写了什么,再扫两眼大纲,想想今天的情节该怎么走,该写什么,再整理出来具体的细纲。不过,从今天开始,薛深这本书,我想应该是不需要我再去整理细纲,再去写剧情了。   所以说句实在的,对这本书,因为我写长篇的时候不多,唯一一次写百万字级别的长篇,还是在四年前,很久不写这么长篇幅的书了,所以写的过程,尤其是我写到五六十万字的时候,痛苦,折磨,崩溃,那时候只想着尽快熬过去这一段疲劳期和瓶颈期,想着能突破到一个新的阶段,就好了。可没想到等我马上要完结的时候,这种既高兴又难受的感觉,更加复杂,可以说是悲喜交加。   可能,有不少读者觉得我好啰嗦。   啊我确实啰嗦。   但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完本感言的时候,我真的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眼眶酸酸的。   言归正传。   这本书,十万字的读完率最高接近40%,但是三十万字、五十万字、八十万字再到马上到来的一百万字,我能肉眼可见地看到,读完率血崩,很多读者朋友们都失望离开了,我一开始也困惑过,也苦恼过,也烦躁过,但是直到现在,我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完结感言时,我冷静地考虑了一下,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九霄这里。   一方面,我第一次写无CP纯粹走剧情,没得感情的文,确实是不适应,水土不服吧。   另一方面,我是个写三十万字到五十万字这种短篇文的作者,我的写文习惯就是不写长,因为看到了一些作者写到一两百万字后,剧情开始急转直下地水日常,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水文,为了写长篇圈钱,而刻意重复以前已经写过很多次了的梗和段子,包括设定。我私心,挺不喜欢这种行为的。如果换作是我喜欢看的书,明明该在最好的时候最荣耀的时候结尾,可你偏偏为了圈钱要继续保持着连载,但写的都已经是些翻来覆去嚼碎过很多次,吞到胃里又吐出来,逼着看是的人继续吃下去,这就……有点没意思了。也是因为我喜欢写短篇的习惯,我做这本书的大纲时,确实是有些短视了,我只做到了四十万字的大纲,后面就完全是跟着感觉走了。   但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它不太对劲儿,把整本书导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方向。   第三方面,九霄本身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考虑到读者群体(大多数)年龄偏小的问题,我尽量让很多内容显得通俗易懂,甚至会有些想当然,但是有的时候,九霄自己上过法庭,自己跟着律师去调查取证,也见过当事人,也进过检察院,之前的实习期嘛,跑过不少的地方。身为作者的思维,和身为一个法律人的思维,在我脑海里在不断地打架,这让我有时候想写一些通俗易懂的东西,有时候也想写一些真实的接地气的现状。   所以,很多人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书,风格变来变去。可能有的时候比较想当然,有的时候又该死的现实。这是我的锅,我接。   至于要完结的原因……   九霄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说这个时间点完结,比较合适吧。该讲的故事也都差不多讲完了,有一些bug和问题确实也是不可逆的,我没办法修改,哪怕我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如果改就相当于要把这本书重写一遍,那太难了,这些bug的存在,其实很影响我后续的剧情走向,再加上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确实是无法且没必要再写下去,就完结了。   完结后,我也想认真写写我主页上还在连载的那本灵异,只剩下一本书,更新压力骤然减小,我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并调整下自己的状态,近期或许要开一本新题材的书。毕竟,九霄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九霄是个不喜欢一直写同一个题材的作者,甚至可以说,同一个题材我从来不会开第二本书,不过最近我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要多写写同一个题材,更能提升自己的笔力?(所以,只喜欢看都市脑洞的读者也不要走,说不定我新书开出来依旧是都市脑洞,不一定哈,我到时候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其实,人都有喜欢猎奇,喜新厌旧的心态。   人和人相处是这样,人看小说也是这样。一本小说写到后期,难免会让读者觉得审美疲劳,觉得厌倦,我觉得这是正常现象,我不求我这本书能让多少人从头看到尾,只求我这本书能够在你们闲暇的时候博君一笑,在你们郁闷或者emo的时候给你们动力,做一本对你们有用的书,就好。   如果你们真的看到了最后,九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认可,对薛深的认可,对这本书每一个案子和每一个角色的认可。   最后,祝大家学业与事业一帆风顺,万事胜意,也希望你们中的每一个,都有更好的明天。   如果觉得九霄这个作者还算靠谱,可以关注一下九霄在番茄的主页,这样九霄开新书的话,不会走丢,随时还能找到咱们的这个大家庭。   话说,我看到有读者说想看薛深找女朋友,还有想看薛深打跨国官司的,或者你们还有想看什么的,可以在这里的段评区踢我一脚,我回头慢慢写,写完了放在@番茄凤凌九霄,去那里看吧。(你们懂)   下一本书,我们再见!   风里雨里,凤凌九霄在番茄,等你!!!   九霄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