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完成地府kpi后我考上清华了   作者:有庭树   文案:   退休百年转世成男高中生后,祁飞星居然又被召回地府了!   地府鬼口激增难以管理,祁飞星不得不接受返聘走马上任,做回黑无常。   针对大量工作鬼员年龄问题,地府特意推出——好好学习天天捉鬼版·生死簿。   这辈子是学渣的祁飞星白天被迫好好学习,晚上还要捉拿恶鬼,完成每日地府kpi。   于是——   祁飞星白天背完《阿房宫赋》背《琵琶行》,写完函数写几何……成绩排名一飞冲天。   晚上他勾魂索勾吊死鬼,高举哭丧棒猛锤无头鬼……闹得孤魂野鬼鸡飞狗跳。   祁飞星:心累。   少捉一只鬼,多干一百年,眼看着祁飞星即将完不成每日kpi,他的新同桌解颐走了过来,祁飞星抬头一看,嚯!   八字轻,天煞孤星的命格,让鬼前赴后继……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天然吸鬼器!   祁飞星:解颐?拿来吧你!   两年后,祁飞星抱着地府年终kpi第一奖励,拉着自己的吸鬼器解颐,踏进了清华的大门。   ……   解颐天生通灵,能看到鬼。   没想到某天在梦里接了个无常的撞鬼举报传单,对方还是他那个脾气暴躁的小同桌,于是他天天念咒召唤勾搭。   前天举报某公司老板养小鬼,昨天举报学校地缚灵扰乱人心,今天又来——   祁飞星忙的晕头转向,愤而飞来:“说吧,今天是什么鬼!”   解颐:“回大人,我心里有鬼。”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天之骄子 重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飞星 解颐   一句话简介:关于黑无常是男高中生这件事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锦川九月,夕阳下沉。   即使是过了下班的高峰期,沿江街上仍然行人来去匆忙,红灯下车辆缓缓停在原地。   一众车流中,跨着拉风重型机车的祁飞星十分扎眼。   黑色的机车线条流畅,每一个零件都带着十足的爆发力,而驾驶它的人长手长腿,身上各种链子丁零当啷挂了不少,如此具有冲击性的穿搭,配上机车主人那张脸,让人忍不住侧目。   又野又帅。   一个红灯的时间,四周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不少人朝这里投过来视线。   机车少年神色如常地拿出手机,点两下,给一个备注为“好大儿”的人发出微信。   ‘我头盔呢?’那头秒回,语气懊恼:’哎,忘给你了,你就将就着现在的用一下,等会儿你的那个我给带到赛道那边。‘手指点了几下,少年漫不经心:’嗯,我快到了。‘锦川今天有场机车赛,祁飞星特意让人给搞了这辆车,趁家里老头不在溜出来参赛。   红灯还在倒数,松手看时间的时候,祁飞星余光中忽然闯进个人。   那人骑着共享小电瓶,慢悠悠晃荡超了他半个车身,隔着一米多只看得见个背影,衬衫长裤黑长直。   下一秒,绿灯跳出来,重型机车发动机的轰隆声响起,祁飞星收回视线,在边上黑长直转头看过来的目光中,飞速超过身边的车流,扬长而去。   不过拉风状态只持续了一分钟,就戛然而止,祁飞星在第二个红灯下,看到眼熟的电瓶又晃悠上来。   沿江街这段路就一点不好,直线上连着有四五个红绿灯,距离近,红灯时间还长,人衰起来能在这儿耗上好久。   食指在把手上敲击,等绿灯再次跳转,祁飞星再次启动,留下来的风掀起后边那人的长发。   第三次被拦在红灯下时,祁飞星面无表情地点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距离比赛开始还剩半个小时。   够了,锦川就这么大,半个小时都快能横穿城区。   虽然耽误不了比赛,但这几个红灯也够闹心。   当那辆电瓶再次出现在身旁的时候,祁飞星想,幸好赛道上没有红灯,被电瓶赶上也太丢人了。   今早天气预报显示晴天,但经过几个红灯后,原本天边火烧一样的云却消失了,太阳隐隐约约只看得见轮廓,头顶黑云压城。   “下雨可就没法比了。”祁飞星啧一声。   他低头收回视线的时候,恰好撞上一旁黑长直的目光,看清后他愣了一下。   虽然只来得及看到个侧脸,但这颜值,绝了。   视线一转,瞥见对方胸口别好的校牌,祁飞星眉尾动了一下。   同校啊。   惊鸿一瞥抵不过绿灯,时间一到,眼前的机车毫不犹豫轰隆走远。   俗话说事不过三,经历了连续三个红灯,祁飞星一直骑出去老远都畅通无阻,他略微憋屈的情绪也立马散光。   沿江路两旁绿化成荫,祁飞星的目的地比较偏僻,只骑了不过十分钟,原本还显得拥挤的车流渐渐渐渐消失。   之前的担忧果然成真,第一滴雨落在鼻尖,之后接二连三的,雨珠断成线,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瓢泼大雨。   能见度太低,下雨路上也会打滑,再加上这个头盔不是很好,最终祁飞星停在了一个公交站台上。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溜出来,却被突如其来的雨打乱计划,祁飞星就觉得今天实在是倒霉透顶。   雨下得太大,还伴随着一阵大风,公交站台四面透风,机车被淋湿大半,祁飞星一阵头疼,转身脱下外套罩在车身上。   “能挡一点是一点吧……比赛黄了,可惜这么好的车。”还没来得及过一把瘾。   手机屏幕亮起来,手指点几下拨号出去,祁飞星甩了甩头,淋湿的头发尖雨水成珠。   通话界面忙音响了一阵,随后接通,伴随着吵闹的背景音,那边开口问:“祁哥你到哪了,我头盔给你送过来了。”   祁飞星不耐:“雨太大过不来,那边比赛还不中止?”   下这么大雨,天气恶劣,比赛危险性太大,再进行就真是不要命了。   话刚说完,那边的回答却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好,半个字都听不清。   祁飞星蹙眉拿开手机看一眼,再放回耳边的时候,却一愣。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好几个人,有老有少,都是一副身上被淋湿的样子,刚才手机里的吵闹人声,分明就是来自他这边。   怎么回事,刚才四周没有行人车辆,这时间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不知为什么,祁飞星直觉有点不对劲,他扭头时撞见个试图爬上他机车的小孩儿,于是走过去制止。   “下去。”那小孩儿被他一喝斥,像是被吓到了,叫一声就跑回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身边,抱着手臂,埋头不敢再看祁飞星。   边上的人好奇看过来,祁飞星回头和他们对视。   他年纪不大,但身高183,五官线条又是这个年纪少有的锋利,再加上那身链子,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不像好孩子,于是看热闹的人纷纷视线回避。   伸手拍拍车,两边的路人开始骚动,不等祁飞星探究,此刻忽然起了风。   风很大,吹到脸上的时候带着一股湿味,恍惚间还有种隐隐的酸臭,祁飞星皱眉间,就见除他之外的人开始拥过来,随后一辆公交车由远及近。   大雨中能见度低,车身由模糊转清晰,上头三个放大的编号十分醒目“748”。   锦川有这么大的号么?祁飞星诧异。   他出神间,乘客都已经全部上了车,车厢中座位还剩不少。   眼前车门迟迟不关,祁飞星听见车上有人抱怨:“司机怎么还不开车?”   他抬头,见那个中年男人直直看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问:“……上车么……”   说话间,天边正好一声闷雷,闪电当空,司机藏在阴影里,祁飞星眨眨眼,觉得鼻间萦绕的臭味又重了一些。   他挥手摇头,向后坐在机车上,眼皮也不抬:“不上。”司机没说话,天边雷声滚滚,持续了将近两分钟,车上抱怨声连连,关门声这才迟迟响起,伴随着雨声,公交车启动。   少年抬头,隔着雨看向公交车,车窗边上小孩儿探头探脑,对上祁飞星的眼神,又一下子把头埋在母亲怀里,最后随着公交车消失在雨中。   雨一下起来没完没了,要是下得太久,怕是要一直被困在这里,祁飞星把手机一揣,跨上机车,闯进雨中。   好在车灯够给力,不然这天暗得这么厉害,雨还大,能不能看清路都是个问题。   远光灯一直照出去很远,雨线在灯光中无所遁形,四周店铺罕见的门窗紧闭,街上没有行人。   祁飞星淋了会儿雨,忽然觉得不对劲。   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已经骑回了城区,怎么会一辆车都没有。   甚至也没有红绿灯。   心中的奇怪无限放大,祁飞星眯眯眼睛,抬手一把擦去脸上的水,发动机轰隆声响彻天际。   记不清骑了多久,视线的那一端,车灯突兀地照到了一个站台。   沿途除了雨就是雨,见不到任何红绿灯和活人,即使再离谱,祁飞星也该察觉到不对劲,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公交站台,更显诡异。   “见鬼。”祁飞星面无表情,舌尖顶了下口腔内侧,发动机声音骤停,他一脚踩上站台边缘。   此刻风声呼啸,雨中的湿臭味越来越重,祁飞星喉咙滚动,只觉得一阵恶心感上涌。   随后车轮碾压积水的声音响起来,祁飞星跨在车上抬头,不远处一辆公交车的身形由虚转实,逐渐到了跟前。   车头顶端三个数字“748”。   “……上车么……”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祁飞星眯了眯眼睛,这次没有拒绝,他从小就胆子大得异于常人,此刻遇到这种诡异事件竟然也没多少害怕的情绪。   机车熄火,钥匙在兜里放好,抬腿往上走。   这时候,先前那通忘记挂断的电话,忽然声音清晰起来。   那头的人仿佛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接着之前的话题,语气十分惊诧。   “祁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锦川今天三十四度大晴天,哪有下雨?”   “你是不是不想来比……滴滴──”电话声骤然断开,祁飞星伸手拢了一把湿透的头发,掐断忙音,在漫天大雨中上了公交车。   “哧──”车门在身后合上,严丝合缝地阻挡开风雨。   车厢内有些闷热,祁飞星站在门口没有往后走,异常无畏地跟司机对视。   眼前的中年男人面色灰白,眼珠黑的不正常,肩宽,身上的衣服不断有水往下滴落,已经在脚下形成了很大一滩积水,逐渐流到门口。   后边的乘客很不满,开口催促:“司机干什么呢?站台上没人了,怎么还不开车?”   “急着回家呢!”   “是啊是啊……”   这些声音中气十足,语气也很鲜活,祁飞星一眼看过去,所有乘客脸色红润,跟这辆鬼车格格不入。   “怎么是他……”有先前站台的乘客认出祁飞星,顿时闭了嘴。   这车上明显分为两拨人,活着的乘客,以及司机。   心中分析一通,祁飞星面色如常地走到后边坐下,边上是个空位,隔开走道,是一对年轻的母子。   透过后视镜,看到司机正在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那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僵硬转动着,又收回视线。   除开祁飞星,谁都没发现不对劲。   公交车即将启动,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笃笃笃──”像是有谁在敲击玻璃。   祁飞星没有动,耳边听到司机慢半拍转头询问:“……上车么……”   “嗯。”这声突破风雨,递到耳边来。   下一秒车门开启,一个眼熟的人走上来,那头黑长直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对方环顾四周,最后径直走向祁飞星,在他奇怪的注视下,平排坐下。   祁飞星:“……”   他蹙眉看一眼边上的空位,站起身开口:“借过。”   边上的人没动,只是抬头问:“为什么?”   祁飞星:“哦,我不习惯跟女生坐一起。”   他话说完,就见黑长直张了张嘴,像是语塞,随后慢慢开口:“我是男的。”   祁飞星:“……”   撞鬼后祁飞星第一次产生情绪,不是害怕,而是尴尬。   靠,认错性别,真特么尴尬。   公交车突然启动,边上的人没有起身打算,祁飞星于是又坐了回去。   他余光看一眼边上的人,心道:这么长的头发,也不怪我认错。   虽然仔细看,这位同校长得并没有一丝女气,但乍一看,长发就是容易让人误会。   “748……”   出神一会儿,听见边上的人在自言自语,他没多想就开口问:“什么?”   对方转头过来看着他,直勾勾的,面无表情道:“……去死吧。”   748……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宝子们动动小手点个收藏吧~更新时间每日凌晨0点。 第2章   这辆公交车的编号,是“去死吧”。   黑长直说话音调很低,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忌惮现在的情况,放在这个环境下,诡异地能把人吓死。   但祁飞星只是眨了下眼睛,倒像是对这位同学更感兴趣一样,问:“祁飞星,你叫什么名字?”   黑长直:“……”张了张嘴,但还是有点无语,迎着祁飞星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奇葩的眼神,他才像是败下阵,慢慢转头不再看祁飞星,声音传来:“解颐。”   边上少年龇牙:“咱俩同校。”   解颐:“……哦。”   解颐看上去不是个话多的人,性格偏冷,但架不住祁飞星找话。   “你跟我都是在同一站上的车,应该也是发现不对劲了?”   公交车的车窗都是用帘子遮住的,不特意掀开就看不到外边的情况,祁飞星伸手撩起一角,解颐正好也转过视线,透过缝隙,两人都看到窗外仿佛无边无际的黑雾。   来时的路已经看不清了,但朝司机的方向看过去,那边视野正好,看到的画面跟平常并没什么区别,就像是一切正常。   车里没人掀开帘子,也没人发现任何异常。   解颐像是早有预料地收回视线:“我看到路消失,这辆车出现,就敲了车门。”   在这样诡异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一个有很多活人,并且能行动的空间,显然是比他独自冒险要安全得多。   很巧,祁飞星也是这么想的。   祁飞星一向心大,况且他总有种逢凶化吉的预感,见鬼也不能乱他情绪,于是随意抬手枕在脖颈后,就想看看这车要开到哪里。   “谁知道要多久,我先睡……”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大叫打断。   回头一看,是个面色煞白的老太太。   “鬼、有鬼!”   “窗外有鬼!”   老太太跌坐在凳子上,眼睛瞪大,手指着窗外,指尖和声音都颤抖着,明显恐惧到了极点,要不是身旁有老伴扶着,怕是已经滑到地上了。   其他乘客被老太太的动作吓了一跳,大部分华国人,无论有没有信仰,对鬼神一说都是有点敬畏的,老太身后的年轻女人立刻站起来远离她,小孩儿踉跄跟上去,表情十分害怕地往后躲。   无论胆大与否,在场几位乘客都觉得心头毛毛的,没过多久 ,老太太身旁除了她老伴,就只剩下隔了一排的两个年轻少年。   一个男乘客先是退开几步,回头看到周围的动作,又觉得自己被吓到有些丢脸,扭头就掀开边上的窗帘。   唰一声,窗外下着大雨,黑云压顶,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看到窗外的样子,祁飞星下意识转头看向驾驶室,中年男人漆黑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乘客掀开帘子的手。   “那股带着水汽的腥臭味,你闻到没?”   顿了半秒,解颐才反应过来祁飞星在跟自己说话,眼神往穿着个性的少年身上看去,他一眨不眨地颔首:“嗯,闻到了。”   他嗅觉似乎要比祁飞星更敏锐一些,十分肯定地说:“味道是从驾驶室传来的。”   祁飞星听着,趁司机视线没扫过来,再次伸手掀开身侧的车窗帘子,窗外仍旧是刚刚看到的样子,黑雾弥漫,所有路和街景全部消失。   “所以那个男人掀开的车窗有问题……”祁飞星看向司机,道:“司机在搞鬼。”   这边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作怪的鬼,那边几位乘客却是被窗外寻常的画面蒙混过去,男人松了口气,随即臭着脸对老太太说:“去配副眼镜,老花就是容易看走眼。”   这时老太太已经勉强镇定下来,她被老伴扶起之后,面对男人的阴阳怪气,明显生气又忌惮,白着脸争辩:“我眼睛健康得很……绝对没有看错!”   然而四周乘客显然不相信她,老伴叹了口气,说:“快到下一站了,我们下车。”   “不一定能下车。”   祁飞星看着那边,摇头低声道:“即使下了车,面对无边无际的大雾,也只能在恐惧中等待这辆车再次开到面前。”   祁飞星想,司机既然那么执着地两次让他上车,肯定是要带大家去什么目的地,不达目的,谁都没法中途下车。   他猜测着,解颐没说话,但下一秒猜测就被印证。   “到站了怎么没停车呢?”   “司机在干什么啊?”   “喂,停车啊,都开过站了!”   ……   广播中念着到站播报,有要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已经站在门边,然而司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公交车一路驶过,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错过回家的站,乘客火冒三丈。   “我说我要下车,你没长耳朵吗?”   出声的是个大叔,他满脸怒容地朝车头看过去,下一刻就失声叫出来:“你开车怎么不看路!”   众人顺着看过去,顿时惊悚。   只见公交车不停在往前开,司机双手掌握方向盘,但脖子却是扭开,脸朝后边直勾勾盯着他们──   开车回头这么久,这不是找死吗!   大叔忽略被那双眼睛看着的不适感,大步走过去指责:“停车。”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皱眉不满:“开车这样危险,我要打电话投诉你。”   四周乘客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祁飞星和解颐没挪动,车还在往前开,司机却像是完全不怕一样,仍旧不转头。   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带着一股子不详的气息,这么久了都没有眨一下,目不转睛,在场乘客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毛骨悚然。   “呜呜呜我要下车……”   祁飞星转头,边上隔着走道的那对母子中,小孩儿发出呜咽声,拉扯母亲的手臂想要下车,但女人无动于衷。   一声啼哭像是点燃了恐惧的引线,乘客们看着行为诡异的司机,纷纷叫着要下车。   “下车,我要下车……快停下!”   随着乘客的声音开始嘈杂不休,祁飞星眯眯眼睛,用手肘怼了解颐的身侧道:“那股臭味又来了……”   他结合现在的情况,以及解颐之前说的臭味来源是司机,合理猜测:“我猜,每次这鬼东西要搞事情的时候,就会出现这股臭味。”   几乎是在祁飞星说完话的同一秒,前方骚动的乘客中央忽然爆发出尖叫。   “杀人了!”   “啊──!”   人群恐惧地散开,祁飞星看清情况之后眼皮狂跳,随后低声骂了一句:“这些人,怎么这么蠢。”   前方挣扎中肯定有人不怕死地动了手,只见那司机保持回头的动作,单手扶在方向盘上,而另一只手却断开掉在了地上──   没有血,那只断掉的手臂混在一大摊水迹中,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气,周围的人尖叫着散开,祁飞星忍不住捂着口鼻。   “太臭了,这味道让我想吐。”   他闷着声音道,解颐同样皱眉,散开的乘客却像是没闻到,只盯着地上的断肢发出恐惧的声音。   这时候一直没动静的司机忽然动了,他松开方向盘,鬼车仍然在直走,随后在乘客惊悚的目光中,捡起自己的残臂往肩上一按,水声滴答滴答从肩上流出来,松手时断肢却奇迹般地愈合了。   “砰──!”   这一声,是先前要投诉司机的大叔,软倒在地的声音,他张张嘴,半晌才嘶哑艰难说出话:“……鬼……”   “是鬼!”   声音忽然拔高变得尖锐,祁飞星塞住耳朵看过去,见那大叔双眼都快瞪裂开,四肢瘫软,几乎快要吓晕过去了。   车内忽然尖叫四起,比之前还要吵闹,一瞬间整个车中氛围急转直下,极度恐慌之中,除开司机,就只有祁飞星和解颐最冷静。   两个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突兀,这种突兀放在没有理智的人眼中就是异类。   敏锐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化,稍微一想,祁飞星就知道这些人怕是怀疑他也是鬼,于是一阵无语。   他及时开口:“你们上车的时候就该发现不对劲。”   话题打开,祁飞星索性继续道:“突然的一场大雨打乱所有计划,大家淋湿后只能临时决定乘坐公交车,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雨水,于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祁飞星看向司机:“一直呆在车里的司机,怎么会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啊──!”   一声惊呼打断祁飞星的话,众人小心看过去,却见出声的正是最开始叫着有鬼的那个老太太。   祁飞星见她神色恍然,满脸的失魂落魄与恐惧,于是抬眼:“你想说什么?”   老太咽下口水,眼神都不敢往车头飘,抓紧老伴的手臂后才慢慢开口:“沿江桥去年死过人,一辆公交车冲出围栏掉下去,车上两人当场死亡……”   她眼中畏惧无法掩饰,抖着声音道:“死的是司机和一个小孩,那天……正好是下雨天……”   几句话一出,众人无不后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只觉得细思极恐──所以他们遇到的,是那个死在川江里的司机!   水鬼……众人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称号。   而华国人都知道,水鬼,是要拉人替死的……   完了!   司机像是没听见这些人的话一样,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珠滚动,用像是埋了沙一样的嗓子再次道:   “不坐好的……会死。”   祁飞星没看到他身旁的解颐眼神动了动——   这句话……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03 17:44:39~2022-07-05 12:4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这是司机第三次开口,众人只觉得车内有一阵风吹过,带着股湿气,心脏随着司机衣摆往下滴落的水跳动。   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被那两只眼珠子注视到的人,后背纷纷冒起鸡皮疙瘩。   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寂静:“没听到么,不想死就坐好。”   刚才的骚乱发生得太突然,乘客都四散开来,除开两个少年人,都不在座位上。   祁飞星话一出,众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就近坐下,生怕慢了一步就惹得恶鬼狂性大发。   等人全部回到座位上,没有人再逗留在过道上,前方车头处的司机才收回视线,先是眼珠子机械地向前转,转到极限,远远看着几乎要掉出眼眶了,之后才一寸一寸挪动头颅。   这诡异的动作,车上又有人被吓得牙关战战。   驾驶室的靠背很宽大,那边是视野盲区,只要司机不主动回头,缩在车尾的乘客完全看不到他。   不用直面恶鬼,众人心中压力减轻不少,虽然仍然各个脸色煞白,但好歹能喘口气了。   这时靠近祁飞星他们身后,有个人小声提出质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听一个鬼的话。”   “那个司机可是鬼……鬼话能信吗?”   这话差不多就响在祁飞星耳边,他顿时一笑,抬手枕在脖颈后,偏头向后只递出余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听鬼的话,你可能等会儿死。”   “可是不听鬼的话,能不能活着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气都不一定咯。”   他语气十分轻慢,但刚才还质疑的乘客立马就闭了嘴,其余人听到后也一阵心悸。   边上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开口:“我记得这个司机,他生前见义勇为上过本地新闻,不止一次……”   老太太说着转头看向司机,一瞬间又害怕地收回视线,补全后半句话:“这样的好人,死了应该也不会害我们吧……”   这话她说的自己都觉得气短,不过是老年人害怕之下自我安慰。   角落里忽然有人出声:“万一见义勇为都是装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现在要吃人的样子不是他的真面目?”   这话放在现在的情况下,莫名突兀,像是一个人被激怒后的口不择言,祁飞星和解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坐着的,是个和他们一样年岁的少年。   这番话说得尖锐,纵使他们谈话时司机从没反应,但这次也让乘客们吓到失声,生怕司机听到话后发狂,好在驾驶室看起来风平浪静。   被这么多指责的视线盯着,角落中的少年脸一白,脸上的愤愤骤然一窒,随后埋头把脸藏进随身背包里。   色厉内荏,祁飞星淡淡收回目光。   四周乘客噤声的噤声,恐惧的恐惧,脸上大都是对生死以及鬼怪的畏惧。   祁飞星心态稳得一比,甚至还有心情转过头来安慰同学:“你怕么?”   他五官本来就够“不良”,笑起来嘴角形状又是尖尖的,更显得痞气,再加上说话时的调子,整个人亲和力为0,安慰人都没多大说服力。   解颐眼神动了动,面不改色地让自己随大流:“怕。”   中气十足。   祁飞星:“……”   祁飞星被逗乐了,这车上还能笑出来的就他一个,以至于其他乘客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一度以为这年轻人是吓疯了,精神失常。   笑了一会儿,他道:“这条路我很熟悉,是沿江三号线,根据那老太太说的,司机要真是那个死在川江的人,那么在桥上的时候,车就会停下。”   “当然,如果如果司机的目的是走到终点,再过三站,就该到了。”   祁飞星抬手拍了下解颐肩膀,被对方躲开也不恼,笑着说:“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他说的很笃定,解颐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话差点把祁飞星问住了,他眼神放空一瞬,随后啧了一声。   不知道。   祁飞星垂眼挪开视线:“直觉。”   从小到大,他都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这个回答显得非常敷衍,但少年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解颐顿上两秒之后,没再继续深究。   很快,就如祁飞星所说,车缓缓靠近大桥,四周乘客明显开始变得恐慌。   水鬼要找替死的活人,要拉人下水,大桥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被拉下去的那个,又或者,所有人都逃不掉。   越靠近大桥,离死亡越近,这个认知不断侵蚀着众人的理智,祁飞星耳边已经响起了细碎的呜咽声。   上桥的一瞬间,祁飞星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听到乘客惊疑的叫声:“怎么回事,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啊……咳咳咳──!”   “救——咕噜咕噜……!”   车行驶上大桥,同一时间,仿佛巨大的声响在车上炸开,耳边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流声,众人分明还坐在公交座椅上,但却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像是被砂石迷了眼睛,但闭眼之后,鼻腔中却涌入大片大片腥湿的水。   四肢失去着力点,浑身上下的力道都落不到实处,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川江里。   脚腕剧痛,像是被什么拽住往下拖去,车中开始不断有挣扎的动静。   所有人都憋着气,只能绝望地挥舞双手妄图突破水面。   在这之中,祁飞星双手握拳,脖颈处因为憋气而青筋凸显,但他表情镇静,像是没事人一样,克服刺痛感之后睁开眼睛——   眼前仍旧是空旷的公交车,没有水,也没有缠住脚的水草,所有乘客紧闭双眼,面色发紫,疯魔一般双手胡乱抓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祁飞星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右手五指动了一下,连贯的动作只做出一半又戛然而止,随后他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指腹下一道疤痕逐渐泛红。   嘶,他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茫然间,祁飞星一时失察忘记闭气,鼻腔中顿时像涌上了腥臭的江水,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咳咳……”   顿时清醒,祁飞星心中还没来得及骂娘,随后就听身边传来动静,下一秒,带着莫名香气的手捂住他口鼻。   视线转过去,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是解颐。   他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比之祁飞星还要更加从容,见少年恢复冷静,又果断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候挨得有些近,解颐抽回手的时候上半身有个下压的动作,长长的发丝掠过祁飞星耳侧。   祁飞星喉结滚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那像是莲花的香气,又似乎带了一点檀香,或者是香火气。   因为解颐收手太快,味道消失之后,祁飞星再回想也分辨不清了。   还挺好闻。   走神一瞬间,祁飞星看向驾驶室,司机的身影被宽大的椅背遮住,但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司机面色痛苦,面色涨红发紫,下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黑气不断外涌。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机的双手却仍旧握着方向盘。   公交车平稳地开过了大桥。   下桥的那一刻,空气中无形的江水尽数退去,众人从溺水的状态脱身,如梦初醒。   哐当声响起来,乘客们劫后余生,东倒西歪地委顿在地,各个握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呼吸,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虽然过程有些恐怖,但车里没有一个人出事,祁飞星深呼吸了一下,说:“看来司机的目的地,是终点站。”   他看向车头。   大桥作为司机的死亡地,再经历一遍,司机脚下的水已经流向了公交车中央,后视镜中能看到他浑身湿透,脸上黑雾缭绕不散,鬼相尽显。   “呜呜呜……”   哭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就从呜咽转为号啕大哭,逼近死亡的恐惧让乘客们再也绷不住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前方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再一次播报,公交车的终点要到了。   所有人一无所知,一路上到站却不停车,已经让他们逐渐麻木。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发现车速竟然降低了!   前方站台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一次公交车没有视而不见,随着机械声,车门稳稳打开。   “啊……”乘客惊疑不定地看着车门,僵在原地。   没有人敢动,濒死过后,谁都不敢赌司机会不会再次发难。   寂静中,解颐率先站了起来,祁飞星看他一眼,同样起身。   后门没开,司机只开了前门,要想下车,就只能从司机身边路过。   有人打头阵,即使只是两个少年,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这些人仿佛抓住了浮木,踉跄跟上去。   乘客的动静很大,但驾驶位上的司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睛看着后边,目不转睛。   祁飞星站在车门边,解颐也没急着下车,他见到解颐顺着司机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开口问:“你多少岁?”   不远处的年轻女人一愣,像是被叫醒了一样,局促回答:“十七……”   祁飞星看他一眼,转身对恐惧不敢再向前一步的乘客点头:“下车吧。”   这一声给了众人巨大的勇气,老太太率先拉着老伴下车,一脚踩过地上的积水迈出车门,落地时雨声消失,等她安全站在地上的时候,看着远处下垂的夕阳,面对着车流,和老伴双双痛哭出声。   “得救了!”   一瞬间,脚步声凌乱急促,所有人疯了一样冲出车门,地上积水被踩踏溅射出去,祁飞星侧目见司机仍然目不斜视。   身旁人影匆匆而过,车下和车上仿佛是两个世界。   刚才年轻的女孩儿匆匆往下走,身后的孩子攥住她衣角急切道:“妈妈等等我。”   小孩儿小心翼翼躲开车上的积水,想要跟上前边的母亲,脚步急切几乎是飞一样地要跳下车——   “等等。”   祁飞星出声的同一时间,一直没有离开座位的司机忽然狂性大发,整个人膨胀起来,双眼瞪大浑身浮肿,泡白泡皱的双手黑雾滋滋往外涌,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抓住那小孩儿。   车下活人尖叫起来。   看着小孩儿一动不动站在门边的背影,祁飞星眼神发冷。   下车的女孩儿画着精致的妆,让人一时间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是解颐那句话提醒了他。   ──十七岁的女孩儿,怎么会有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7-05 12:41:07~2022-07-06 20:3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翊 4瓶;我就是路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司机突然发难,整个人膨胀之后更加狰狞,已经下车的乘客尖叫着疯跑向四周,穿透看不见的一层空气墙,消失在这方世界。   现实中,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大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散布各处的公交站台上突然有乘客昏倒。   “有人中暑了!”   路人一拥而上,扶起地上的老太太和老爷子,拿出手机拨打120。   ──   鬼车上,黑色的雾气肉眼可见地迅速充斥整个车厢,以司机为源头往外扩散。   身为溺死鬼,发狂的时候,司机身上还不断有腥臭的水流下来,祁飞星的嗅觉再次遭受重击。   “yue。”迅速捂住口鼻,祁飞星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皱眉:“我想吐了。”   边上解颐看他一眼,默不作声错开身,划清界限。   祁飞星:“……”   他张张嘴,被无语到说不出话来,半晌空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你行。”   他俩根本就不像正常人,那边阴气森森,车里转瞬便成鬼片现场,还有心思开玩笑。   最后没来得及下车的女孩儿直面司机的恐怖鬼相,当场就呼吸骤停,生生吓晕往后仰过去。   “哎!”   祁飞星伸手扶了一把,但只来得及稍微卸点力道,姑娘后背磕在座椅后背上,又被痛醒过来,睁眼的时候眼泪汪汪,被祁飞星搁在椅子上坐好。   随后拉着解颐挡在前边,那姑娘呼吸急促,捂着胸口眼泪直流,闭着眼睛安慰自己没看到就不害怕。   “呜呜呜……”   “……妈妈。”   门边的小孩儿本来一动不动,任由司机抓着自己,但是女孩的哭声刺激到他心神,他口中叫着妈妈,缓缓转过头来──   头脸肿胀发白,眼神呆滞空洞,一副淹死的模样。   “果然。”祁飞星叹气:“这小孩儿,是公交车上另一个淹死的人。”   除开解颐提醒的那个点,祁飞星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司机脚底下的水。   开车途中,司机脚底下的水几乎流了满车,乘客逃命得救的时候跑得很快,都是直接踩了过去。   祁飞星说:“那么大一片水,很难分出心神去特别绕开,但这小孩儿刚才一点水都没沾上。”   看着被拆穿后,从头到尾开始滴水的小孩儿,祁飞星摇头:“他也是被淹死的,所以很厌恶水,又因为他也是鬼,不怕司机,所以会特意去绕开。”   还是小孩儿啊,演戏漏洞百出。   “妈妈……”   祁飞星和解颐挡在前边,小鬼在司机手机挣扎着,想要靠近后边的女孩,但司机力气太大,根本就挣脱不开。   “妈妈……”   “妈妈……”   “妈妈!”   小鬼每叫一声,女孩的呜咽就更汹涌,或许是前边站着人,而司机又牵制住小鬼给了她勇气,她咬牙开口反驳:“我不是你妈妈,我恋爱都没谈过,怎么会有这么大个儿子!”   上车被蛊惑导致浑浑噩噩的脑袋越发清晰,女孩一想到自己差点就把这个小鬼带下车,甚至还有可能带回家,就觉得十分后怕。   她的否认瞬间激怒小鬼,只见原本表情还算平静的小鬼忽然一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像是在哭的表情,滴答滴答──   阴气汇成了水蔓延开,下一秒,黑水铺天盖地朝司机涌过去,中年男鬼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瞬间淹没。   没有司机阻挠,小鬼转头,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跟后头的女孩对视。   “……妈妈,你又想不要我了吗?”   跟小鬼对视,女孩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她崩溃地捂头哭喊:“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你妈妈……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女孩每多说一个字,小鬼的眼睛就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眼白近乎消失,看着十分可怖。   车内水一样湿冷的阴气,逐渐压制取代司机的黑雾,祁飞星眼见着司机的挣扎越来越弱,忍不住抿唇,开口:“喂,适可而止。”   空气中的动静一窒。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小鬼的注意力当即转到祁飞星身上。   下一秒,祁飞星眼皮一跳,出于直觉他迅速往旁边跳开,瞬间过后就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两人回头看过去,祁飞星原先站的地方赫然被黑水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嘶……有点狠。”祁飞星搓搓手臂,往解颐那边又走了半步。   小鬼充满恨意地大叫:“该死……你该死!”   “要不是你多嘴,妈妈已经带我下车了!”   这句话给了信息,祁飞星立刻扬眉:“哦,所以你一个人……哦不,一个鬼没办法离开这里?”   小鬼双眼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像是色厉内荏一般,再次发出尖锐的叫声:“我要杀了你!”   司机被小鬼困住,丝毫不能反抗,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小鬼比司机要厉害得多。   祁飞星自诩有点子玄奥的直觉,但要说跟这么凶的小鬼正面抗,也确实够呛。   毕竟他的身板比公交车地板,要脆皮得多。   当机立断,他朝解颐递了个眼神,转头示意后边的女孩,确定对方看懂自己的暗示后,撸下腕表做幌子,朝小鬼的方向砸过去。   小鬼以为他要攻击,下意识闪避,回头时眼前一花。   祁飞星三人正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车门的方向跑。   女孩儿脚下踉跄,祁飞星伸手帮她推一把,紧接着在她身后一只脚迈出车门。   临出去的时候,他心有所感地回头,却看到了解颐背后,举起手要攻击的小鬼。   解颐回头时指尖捻了捻,和小鬼对视的一瞬间,忽然见到旁边闪过来个人影,链子丁零当啷在耳边响,他晃神没看清的时候,那边小鬼的爪子已经落下──   “滋滋……”   “嘶──草!”   腐蚀声和倒抽气声同时响起,解颐回神后,视线聚焦,模糊的影子具象成少年冷硬的脸。   祁飞星脑子里忽然发出嗡鸣。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我害怕呜呜呜……」   「妈妈我要回家……」   「乖,你妈妈应该是坐错站,把你落下了,过了桥后,叔叔下班就送你回家。」   ……   嘈杂的人声在脑海中重复响起,刺耳的爆炸几乎要震破祁飞星的耳鼓,眼前画面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样散开,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江水。   “醒醒。”   耳边的声音忽然打碎了这些画面,祁飞星猛然睁开眼睛,额角一滴冷汗滑到下巴。   看他脸色苍白,解颐蹙眉:“怎么回事?”   祁飞星不知道怎么解释,几次张口,最后摇头:“没什么。”   说完,他甩甩头,一手抓着小鬼手腕,眉眼又恢复神采飞扬,语气却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嘿,我空手接白刃……你这小鬼,抓得还真挺疼。”   听到他叫疼,解颐忽视几乎逼近他脖颈的鬼爪,朝祁飞星的手看去,入目就是三条流血的抓痕。   祁飞星肤色很白,手背上小鬼造成的伤口深黑,血渗出来染成暗红,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解颐指尖动了动,伸手出来,最后一顿,指尖在祁飞星伤口上方拐了个弯,抓住不断挣扎嚎叫的小鬼后衣领,一把扔了出去。   手上一空,祁飞星挑眉:“劲儿够大啊。”   解颐没答话,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纸来,扔给祁飞星,自己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撇去那张脸,还真跟个讲究的小姑娘似的。   祁飞星欠揍地想,笑完一声,又龇牙咧嘴地擦擦手背上的血,避开伤口擦干净后,回头见被远远甩出去的小鬼又站起来。   解颐刚擦完手,面前就落下一片阴影,抬眼一看,某个伤患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   换来祁飞星一声不耐烦的“啧”,头也不回地说:“老实呆着。”   他不动,解颐就自己走到侧面和他并排,祁飞星奇了:“你什么毛病?”   他上下看一眼解颐,这家伙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丁点,但头发长得,总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   解颐眼神不转:“你什么毛病。”   话音一落,祁飞星语气上扬:“危险,当然是留给有能力的人抗。”   他抬抬肩,示意自己就是那个有能力的人:“我,救世主。”   解颐第一次被人激出点脾气来,开口时抬手要戳他伤口:“救世主会受伤?”   但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见祁飞星下意识闭眼龇牙,等着忍痛也要装逼,于是又默默放手。   “嗤。”解颐很轻地笑了一声,谁也没听到。   “我说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妈妈”离开,自己又被像丢垃圾一样丢下,小鬼站起来后尖叫出声,再看的时候竟然双眼泛着红光。   鬼怪沾染红色,那可就是一个大写的“凶”字。   小鬼身边的阴气已经形成了漩涡,铁皮都要被掀开了。   车内阴气冲天,比之前暴涨了数倍,祁飞星后退一步避开风暴,感觉到伤口处有阵阵刀割一样的疼痛。   阴气完全堵住了去路,甚至在朝两个人逼近,祁飞星一退再退,两人被逼到了角落里。   解颐伸手扶了他手臂一下,感受到力道,祁飞星撇嘴:“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扳回一城,小鬼发出尖锐的怪笑声,像是巨人一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今天就算是无常来了……”   标准的立flag句式,都这个时候了,阅漫无数的祁飞星还有心思打断他,贫一句:“立flag必倒。”   小鬼眼神一瞬间放空:“……”   随后他恼羞成怒,用比之前更大声的声音说:“今天就算是无常来了……!”   “嗯?谁叫我?”   空气中突兀地有声音冒出来,再一次打断小鬼。   随后熟悉又陌生的电子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祁飞星:“……”   他顶着满脑袋问号,扭头问解颐:“你手机响了?”   不等解颐回答,眼前的空气逐渐扭曲,人未出现声音先至:“不好意思啊,是我手机在响。”   话音落,声音的主人凭空出现──   白衣高帽,红腮长舌,帽子上书四个大字:你也来了。   这是……白无常?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7-06 20:33:44~2022-07-07 18: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扶摇直上九万里 1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这糖不甜啊 2个;扶摇直上九万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小揪揪、姻缘小仙——柳扶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华国有关地府的神话传说里,从来不缺少黑白无常的身影。   有关白无常的描述,就是白丧服,戴高帽,手拿哭丧棒,脸上画着死人妆,传说中白无常是吊死鬼,所以死后一条舌头直直地垂到胸口。   白无常帽子上写一见生财,黑无常写天下太平。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透明未知人形物种,和传说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十不像,是因为他帽子上写的是“你也来了”。   而剩下的百分之十──   祁飞星视线一转,看着“白无常”脚下五光十色的酷炫球鞋,又看着对方肤色惨白的手上,拿着的那只手机,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地府也用手机?   突然到来的白无常十分有本事,两个少年在后边怀疑人生,他这边看到鬼,“嚯”一声后,二话不说提起哭丧棒就是干。   和想象中神仙做法惊天动地不同,这位无常拿着哭丧棒像抡锤子一样,高举过头顶,邦邦就是两下。   第一下敲懵了小鬼,就见他立马原地罚站,一动不动,第二下就神奇了──   小鬼人形不稳,被敲散成了一阵黑色的烟雾,转瞬间吸进了哭丧棒里。   旁边的司机,也被他如法炮制,吸进了哭丧棒里。   “我看看……”   无常嘴里念叨着,随后又掏出手机,指骨三两下在手机上点点点,就见手机上方灵光乍现,数个圆环交叠旋转逐渐放大,最后停留在半空中。   祁飞星努力看清,见到圆环上有许多奇特的字符,但一个都看不懂。   在圆盘上翻找半天,白无常道:“李子然,七岁,锦川人士,21年七月于川江溺亡……”   “就是你了,上路吧。”   信息一一对上,无常径直伸手在哭丧棒上一扯──上边一片载着黑雾的白条被拿下来,就这么朝圆盘中央一贴,灵光就将其吞噬殆尽。   祁飞星下意识往前一步,无常看过来,没有瞳仁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血红色的嘴开合:“你想干啥?”   忽略那股子诡异感,祁飞星问:“刚刚的小鬼,无常是给打死了?”   听到这话,无常怪异地白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没有眼仁,祁飞星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小鬼没杀人害人,一点小过失而已,放油锅里炸一炸就能投胎了,我杀他作甚?”   “放进法器里,送去受罚的受罚,投胎的投胎而已。”   油锅里炸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祁飞星抹了把脸。   司机不在,小鬼也被收了,车内的阴气荡然无存,由怪力乱神的能力构造的公交车,也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两人刚要道谢后离开,那边无常却叫住他们:“等一下。”   祁飞星扭头奇怪:“怎么?”   “这个祁……祁飞星是谁?”   一路根据导航过来,面前却有两个条件符合的活人,无常眯眯眼睛来回看,愣是没搞懂哪个才是自己的目标。   虽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但祁飞星还是开口:“我是。”   得到回答,无常的表情立马就变了,飘过来伸手就哥俩好地朝祁飞星肩头一搭,笑眯眯道:“原来是你,你小子有福气,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哥罩着你啊。”   这话信息量太大,祁飞星愣了一秒,问:“什么意思。”   “害。”无常懒得解释,又在他那个手机上点了几下,从□□中摘下一个字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祁飞星眉心中央一拍。   祁飞星下意识闭眼,只觉得额间有股微凉的气息,转瞬消失,随后脑海中便出现一道声音,在说:   “无常——归位!”   地府存在这世上已经有万万年,地下科技飞速发展,地面上的人才死后大多数都被吸纳进地府,到如今,下边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甚至因为顶尖鬼才的存在,科技已经领先了阳间不知道多少年。   然而科技永远无法完全取代人力。   勾魂抓鬼,必须由鬼差亲自前往。   但由于地府加班政策不人道,许多阴差乃至鬼神,在任期满后都毫不犹豫选择了投胎。   愿意留下的人变少,阳间活人多了,死人也逐渐增多,分下来的任务就越来越重。   从前地府瘫痪一次,当时世界都差点毁灭了,大帝朱笔一批,当即令鬼神召回部分优秀员工,继续替地府当牛做马。   很不幸,祁飞星就是优秀员工之一。   从眉心印记中得知这些信息,祁飞星一时哑口无言,睁眼之后眼神空洞,半天不知道如何说话。   无常是个嘴碎子,也不管在场的解颐该不该知道,三两句就把来龙去脉说了。   地府显得如此不靠谱,解颐转头看向一声没吭的祁飞星,问:“不愿意?”   “谁说的,当然愿意!”   祁飞星瞬间回神立马反驳,眼睛里带着莫名的光彩:“没想到我以前身份这么牛。”   他转头在解颐肩头一拍,神采飞扬:“啧,我说什么来着。”   大拇指朝胸膛一指,得瑟:“救世主!”   解颐看他一眼,撤开肩膀让祁飞星的手滑下去,眉眼间都是无语。   “不错,孺子可教。”   无常把他那张鬼脸凑过来,边说边从罗盘上又摘下一个符号,扔到祁飞星手心:“既然你同意了,那这无常令接好,你前世用的那个,后边拿到分配的法器时,需要身份验证。”   科学和鬼神结合在一起,这画面诡异又融洽。   无常令是个正面刻着“常”字,反面刻着“星”字的黑色石头,造型古朴厚重,上边还雕了一头拟态的老虎,看着十分不寻常。   无常令到手的一瞬间,祁飞星似有所悟,一丝巧妙的联系从掌心传递到灵台。   下一秒,掌心发烫,他头发忽然间猛然增长,长至脊背的头发,从发尾开始一寸寸染红,随后衣袖鼓风变大,转瞬就是一身层层叠叠的奇特袍子。   再睁眼时,漆黑的瞳孔深处红光熠熠,直直整个眼睛都变成红色。   身上的变化很奇妙,祁飞星神色古怪,不等解颐平静发问,他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   “巴啦啦能量……变身?”   嘶,这画风,不太像热血救世主啊。   无常本来像看乐子一样站在旁边,直到祁飞星黑发黑瞳都变成赤红色,一身漆黑,看到他头顶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终于脸色变了。   那脸白的,死了一万年都没那个色。   我的妈,天下太平!   这四个字已经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转头看见无常浑身跟波纹一样,不断抖动,都抖出纹路了,祁飞星结束念咒,关心新出炉的同事:“你怎么了?”   无常哽咽:“腿软。”   上下奇怪地看一眼无常烟雾似的下半·身,祁飞星:“你有腿吗?”   四个字,无常突然嘤咛一声,跟之前神气的模样大相径庭,他一边后退一边悲愤道:“咱俩字号不适配,不合适,我、我先走了,您自便──”   说完转身飘来好几百米远,直到消失之前,还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咱们后会无期……期期……期……!”   祁飞星傻眼:“什么叫字号不适配?”   边上的解颐答:“传说黑白无常的帽子上,写的是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又说写的是你也来了和正在捉你。”   他示意祁飞星看自己的帽子,天下太平和你也来了,画风确实相差太大。   无常的声音又远远冒出来:“拿着你的法器!”   这时远处飞来个东西,祁飞星下意识伸手接住,一看,不就是无常手里的那个手机吗!   他还没来得及新奇,手机先说话了:“您好,我是生死簿第1063578分册,你可以叫我小八。”   生死簿?!   “监测到上一任鬼差距离过远,无常令缺失,如果需要继续激活使用小八,请嵌入无常令。”   这话倒是清楚,祁飞星拿出刚得到的老虎石头 ,正不知道该怎么塞进这手机的时候,就见屏幕忽然一阵光闪过,随后无常令消失,小八提示激活成功。   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祁飞星对小八爱不释手:“这就是高科技吗?”   玩了半天,那股子兴奋劲才过去,四周的车厢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两人只觉得一晃神,再看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天边火烧云正烧得艳烈。   祁飞星仍旧是十分个性的穿搭,身旁是沉默的重型机车,他两手空空,小八不知所踪。   “解颐呢?”   四周行人来去,正常得就像刚才的奇遇,只是祁飞星的一场梦,他念叨着,朝边上看去,但找了很久都没看到熟悉的黑长直。   他正止不住心中失落的时候,视线中忽然有熟悉的小电瓶,晃晃悠悠朝这边骑过来,越来越近。   看清楚是解颐后,祁飞星眼睛一亮,招手喊他:“解……”   小电瓶呼啸而过,少年后半个字才随着远去的背影落下。   “……颐。”   “怎么回事?”祁飞星皱眉。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来:“地府规定,不得在阳间普通人面前暴露行迹,若不慎被普通人看见,则需要抹除其相关记忆。”   祁飞星顺着声音拿出自己兜里那部鸭梨16,就听机械音从他手机里传出来。   小八解释:“有的人没有灵根,遇见鬼怪过后,即使地府人员不出手,他们自己也会在脱离怪力乱神之后,转瞬模糊了这段记忆。”   祁飞星抿唇,正十分不爽,手机屏幕上却出现一个白纸条。   小八:“杨志……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无常,他给错了装备,拿走地府配备的新法器,倒是把他自己的给你了……好在都是分册,格式化后也一样。”   它话锋一转:“不过这东西可不能格式化。”   “什么?”   随着提问,屏幕上白条漂浮,祁飞星慢慢想起来:“这里边是魂魄?”   “嗯,就之前那小鬼,杨志不见了,现在就得你去把他超度完,然后送去黄泉路。”   祁飞星脑袋上缓缓冒出问号:“???”   “我,超度?!”   这谁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急,这俩下一章就又能见面   感谢在2022-07-07 18:39:10~2022-07-08 18:2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苗苗 16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默默烟雨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默默烟雨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城归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小八所说的超度,跟民间传说里的超度,大致上差不多。   只不过阳间人超度,大都需要借助各种法事,沟通地府,将魂魄送上黄泉路。   而祁飞星一个新晋黑无常,空有身份,其余的确实一概不知。   “那个杨什么?杨志,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就扔个装备,我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来龙去脉是一件也没说就跑了。”祁飞星伸手揉额角,满脸都是无语和疲惫。   他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过了那个兴奋劲后,各种问题就开始层出不穷。   超度,难啊。   最后祁飞星看着罗盘上托起的白条,上边还写着小鬼的生辰八字,他只能问小八:“你知道怎么超度么?”   “不知道,小八只负责引导和协助,捉鬼超度一应事情,都需要鬼神亲自进行。”   祁飞星长长呼出一口气,没想到咱们的新晋救世主,在第一个任务上就犯了难。   最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祁飞星寻思着,等后边杨志自己发现任务没交代清楚后,肯定还会来找他。   想清楚后,跨上机车,启动后带着轰隆声远去。   三号公交车的路线就顺着沿江路一直出去,这条道很长,从开始到结尾就有四站。   机车声由远及近,祁飞星远远就看见前方熟悉的站台上,一群人围拢在一起,他下意识看了人群一眼,就见到熟悉的老太太正被穿白大褂的医生,用担架抬上救护车。   等鸣笛声渐渐走远,祁飞星在站台处停车,问:“小八,他们是怎么回事?”   小八道:“人死后会有一种特殊磁场,这种磁场会再现还原死者的死亡场景,路人误入,就被称作入魇。”   “活人进入死人的魇,即使安全出来了,之后也少不了大病一场。”   听完,祁飞星下意识摸摸自己额头,温度正常,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   思绪一转,祁飞星拿出已经和小八融合,并且伪装好的鸭梨十六,用地图导航出附近的药店。   机车正准备启动,边上原本围作一团的人群忽然散开,就像是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纷纷做鸟兽散。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转头祁飞星就听见有人询问。   “请问你看到过我的儿子吗?”   一转身,看到他面前有个年轻女人走过来,对方穿着沾了污渍的长裙,头发有些凌乱,她看向祁飞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望,眼睛很亮,面色却很苍白,透出一股子憔悴。   祁飞星怔然,随后摇头:“不好意思……”   女人像是不死心,她见祁飞星想要离开,伸手想要抓他衣袖,口中急切道:“我儿子大概这么高,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背了个黄色的书包,书包上挂了个海绵宝宝玩偶,你再想想……”   对方抓来的动作毫无章法,祁飞星下意识侧身躲开,对方的手就抓了个空。   边上有个路过的阿姨好心提醒他:“小伙子,你快走吧,那姑娘这里有点问题。”   阿姨伸手在脑袋上指了指,但是眼神却带着同情,叹气说:“也是可怜……”   她压低声音:“她儿子去年在三路公交车上坐过了站,后边跟着司机一起,因为事故死掉了。”   “听说她当时在这里等着接孩子,一直等到天黑……后来听到噩耗,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常常在这边问路人,有没有见过她儿子。”   说完,阿姨上下看了一眼祁飞星,最后看到他车上的背包别了个校徽,才说:“你是锦川三中的学生?今天不是开学么,快去学校吧。”   刚刚一通话,让祁飞星意识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他一时沉默,只能点点头。   阿姨说:“她老公等会儿会找出来,带她回家,你也别担心她。”   说完,挎着菜篮子走远了。   祁飞星觉得有些心堵,最后上车拧钥匙发动,闷头赶去学校。   而女人就在公交站台上,逢人就问:“请问你见过我儿子吗?”   她将自己儿子的穿着长相,事无巨细地描述给路人听,但这附近的人,大多数都听过她的事情,众人摇头的摇头,走开的走开。   谁都知道她的儿子回不来了。   “阿云。”   穿着衬衫的男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拉住女人的手,开口宽慰:“今天没找到也没关系,明天我休假,陪你一起找……先跟我回家好吗?”   男人应该是她的老公,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女人也不肯离开。   天边的火烧云开始散开,太阳已经看不见,女人站在站台上,身形显得十分消瘦。   “我……”   “你的儿子,是叫李子然对吗?”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有人这么问。   这个在别人口中已经神智不清的母亲,第一时间转头落泪,连开口的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是,是叫李子然!”   说完她才看清,出声的人,正是那个穿着奇怪的小少年。   她再一次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祁飞星,小心翼翼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祁飞星去而复返,递给女人一样东西,轻轻说:“他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临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说让你早点回家。”   女人愣怔着伸手,祁飞星松开,一个海绵宝宝挂件就落在她手心。   黄色的海绵眼睛睁大,嘴角弯弯的,女人突然间泣不成声。   突如其来的崩溃大哭,让站在一旁的丈夫顿时无措,随后手忙脚乱去抱住女人安抚。   男人抬头看着祁飞星,眼神复杂,像是有许多的话要问,但最后还是只对祁飞星点头,叹气:“……谢谢你,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   情绪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才最折磨人。   祁飞星双手揣兜,靠在机车上,点点头没说话。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在祁飞星右手边,一个穿着白体桖白短裤,背着黄色书包的小孩儿,站在那边静静看着。   过了很久很久,女人呜咽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她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对她说:   「妈妈,我爱你。」   「……快点跟爸爸回家吧。」   ……   李子然妈妈忽然间不出声了,抱住她的丈夫满脸担忧,还没开口询问,却听到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说话的妻子,忽然说:“……老公,我想回家了。”   那一秒,高大的男人差点落下泪来,连连点头:“好,咱们回家!”   临走前,他又转头对祁飞星点头致谢,小小的小鬼咧嘴笑,忽然高举起双手挥舞,大声喊:   「妈妈,再见!」   已经走出站台的李子然爸爸,听到妻子小声笑着说:“再见。”   夕阳已经只看得到一线,祁飞星低头看一眼灵魂中黑雾逐渐散去的小鬼,对方攥紧书包背带,仰头问:   「哥哥,油锅痛吗?」   祁飞星眨眨眼睛:“痛,所以你下次出生的时候,记得哭大声一点。”   “哭大声一点,你的妈妈就会哄哄你。”   「好!」   小孩儿清脆的声音消散在空中,边上一座漆黑的大门凭空出现,李子然消失在门内。   祁飞星在生死簿分册上翻看,罗盘中央属于李子然的资料已经更新,上边显示:   【下一世:李常安。   母亲:林云。   父亲:李鹤来。】   常安,岁岁平安。   祁飞星道:“小八,我好像知道要怎么超度了。”   ──   机车轰隆声在锦川三中面前戛然而止,祁飞星锁好车,提起书包在门卫处验了校徽,转头朝宿舍走过去。   身为远近闻名的省重点,三中里边生源两极分化,一半是学校花钱从其他学校抢的,一半是给学校捐钱进来的。   祁飞星就属于后者。   今天开学,三中要求住校的学生,当晚就得返校,错过机车比赛,祁飞星看看时间,干脆就直接来学校了。   他家里有矿,老爹财大气粗,当年生怕他连高中都考不起,连忙给三中捐了栋宿舍,得来入学名额,顺带还给祁飞星搞了个单人宿舍。   宿舍是双人的,只是整个高一时期都只有祁飞星一个人住。   宿舍里东西很齐全,学校也会提前叫人进行清扫,他拎个背包直接住就行。   刚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本来还在嗑瓜子看广场舞视频,余光看到祁飞星,立马横眉冷对,张嘴开始说:“又是你小子,你校服呢?”   中年妇女从桌斗里掏出个册子来,手指在嘴边一抹,开始翻页,一边说道:“今天返校,主任特意让我抓纪律,校规第三十七条,入校学生必须穿戴整齐一整套校服,仪容仪表不规范的,一人一次扣班级分0.5。”   祁飞星早就习惯,趁着阿姨抹嘴的功夫,懒得听她唠叨,直接敏捷从半开的大门处窜进去,等宿管念完规章制度,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只有耳朵边嚣张的链子声叮叮当当远去,宿管气个倒仰,大笔一挥,直接在高二一班那栏狠狠扣了一分。   乘电梯上六楼,到宿舍门前,祁飞星掏出钥匙正想开门,但刚拧半截,门忽然就从里边打开了。   迎面就是班主任老刘的那张脸,祁飞星嘴角一抽,开口:“您在这儿跟我躲猫猫呢?”   推门进去,祁飞星顺手就要把包往平常不用的另一侧床上扔,但手刚抬起来,就见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床上,突然已经整整齐齐地铺好了。   那床单的花色,绝对不是祁飞星的。   意识到自己的宿舍进了其他人,祁飞星脸色一下就变黑了。   不等他说话,老刘笑呵呵道:“哎呀,祁飞星啊,学校这次排宿舍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有个同学落单,找不到地方安排,你这儿正好有个空床,我们就跟你爸爸打电话商量了,让这位同学跟你一起住。”   祁飞星一下就明白,这是他偷偷骑车的事被老祁发现,在这里故意整他呢。   他立马不乐意了:“我不同意!”   老刘早就对他的反应有了心理准备,开口又劝:“你爸爸已经同意了,这位同学是咱们学校刚从一中挖来的,你……”   不耐烦听这话,祁飞星双手环臂,下巴一抬,打断他:“我管新来的是谁,我的地方只能我一个人住,人你们安排去别的地方,现在东西立马给我搬走。”   他话刚说完,就听宿舍内的卫生间门一响,从中走出个人来。   衬衫长裤黑长直。   祁飞星看清那人的样子后,眼睛忽然微亮:“解颐?”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白天检查修改,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7-08 18:27:27~2022-07-10 00:5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苗苗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这糖不甜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婉婉 10瓶;故城归人、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解颐身上还是两人分开时的衣着,他从卫生间出来,即使手里端着个盆,那张脸仍然帅得自带氛围感。   或许是听到祁飞星刚才在外边说的话,他放下盆走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收拾床上已经铺好的床单。   祁飞星连忙按住一角,迎着解颐看过来的视线,他一笑就露出自己的虎牙:“好室友,我帮你拍拍皱掉的地方。”   说着,他推开解颐的手,把对方已经拽出来的地方,再重新塞进去掖好,转头对老刘说:“行,我同意和他一起住了。”   “嘿。”老刘奇了,这小刺头刚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怎么这时候就突然答应了?   中年男人眯眯眼睛,伸手食指在祁飞星面前晃荡指点,扬眉说:“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   祁飞星拿手就着老刘手指一拍,表情很无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老刘乐了:“你这小子,还知道这句话,转天我告诉你们语文老师,她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十分之心机,明褒暗贬,祁飞星立马皱鼻子,转头把老刘推出去:“行了行了,学生宿舍是私人空间,麻烦您快些走吧!”   “你!”老刘被一路推到门外边,气结,还不忘回头叮嘱后边的解颐:“小解啊,刚刚已经给你留过电话,回头有事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就行。”   “嗯。”   解颐这才说出了自己露面后的,第一个字。   等老刘一走,祁飞星转头朝解颐伸出手,明明是带有攻击性的脸,却硬生生被眼睛里的笑带的柔和。   他说:“你好,祁飞星。”   解颐没有介意他出来之前,祁飞星说的那些话,伸手一拍:“解颐。”   他跟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的祁飞星不同,刚转学过来,要拿的东西很多,但都在新室友回来之前,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整齐。   祁飞星看着大变样的宿舍,没生出领地被入侵的愤怒,而是有点无从下脚。   地板干净到反光,他站在原地薅了把头发,好在鞋架上有干净的拖鞋,祁飞星利落给换上,这才踩了上去。   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见解颐收拾书桌,他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解颐一顿,侧头露出个鼻尖,也没回头,问:“什么?”   祁飞星伸手向后撑在床上,虎牙尖尖:“我一见你,就像见了生死之交。”   那边解颐张了张嘴,最后转身过来,认真道:“那叫,一见如故。”   正式开学得等到明天,今晚只让住宿生返校。   原以为自己没办法适应宿舍多了一个人,晚上铁定会失眠,实际上,一到点祁飞星就睡死过去了。   晚上,宿舍里的灯已经熄灭,黑暗中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睡梦中,祁飞星只觉得耳边一直有蚊子的嗡嗡声,一直响一直响,闹个不停,他迷糊间伸手拍打了好几下,都没能阻止。   终于他不耐烦了,睁眼揉乱头发,烦躁开口:“淦,怎么会有蚊……”   视线清晰后,祁飞星看着四周空旷的大街,傻眼。   “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飞星下意识朝路边的电子眼看过去,一边蹲下挠头,一边想明天自己是不是得上社会新闻。   “你灵魂出窍啦。”   小八的声音响起来,祁飞星按上裤兜,摸到手机的形状,随后掏出小八:“灵魂出窍是怎么回事,附近有鬼需要我去抓?”   “没有,你自己出窍的。”   “怎么可能。”祁飞星不信。   “你刚当上无常,按理来说应该把身为无常时候的记忆都给你,但你现在未成年,没办法一次性全部灌输,身为无常时候的力量也是。”   小八解释:“地府特意给无常令设置了解锁条件,每到一个阶段才能解锁一部分记忆和力量,深夜第一层力量解封……无常都是鬼,你□□凡胎受到束缚,就无意识地灵魂出窍了。”   祁飞星第一时间担心:“电子眼能拍到灵魂吗?”   “不能。”   不能拍到,意思就是明天不用上社会新闻,祁飞星瞬间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看向四周,开始犯难:“那我怎么回魂?”   “这个我知道。”   小八从手机变成书册模样,封面正写着它的编号,书页在祁飞星的注视下无风自动,最后翻到一页。   祁飞星俯身去看,却见上边的金色字符全部化成流光,他刚凑过去,流光就没入他眉心。   玄奥的看不懂的回魂方法,瞬间就被他的脑子理解。   后知后觉地摸了下眉心,祁飞星扬眉:“神奇。”   他心念一动,刚想试试回魂,忽然耳边又传来那阵蚊子声──   “不对,这不是蚊子的声音……”   祁飞星停下回魂,仔细在原地探听了一会儿,最后确定:“这特么……是有人半夜在开演唱会吧!”   或许是隔得太远,声音传过来就变得含糊不清,但仔细一听,却能听出点调子来。   一旦接受这个事实,祁飞星发现他还听出来了音乐声。   耳边是未知的调子和音乐,最后分析出来,唱歌的应该是一群人。   “离谱,这都半夜三点了,附近不举报扰民吗?”   祁飞星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魂魄状态了,电子眼也捕捉不到影像,干脆去看看是谁家这么没道德,到时候回魂了,顺手举报,就当做好人好事。   他站的这条街,是学校后门的十字路口,往左走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一次当鬼,祁飞星试着动了一下,心念一转,他只感觉到浑身一轻,整个人就朝想的方向飘过去。   飘着走,这经历要是能说出去,都可以吹一辈子了。   飘起来的速度比祁飞星想象中要快,他逐渐靠近声音来源,这时候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叫他听清了一两句歌词。   「小和尚下山去化缘~   老和尚有交代~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见了呀千万要躲开~」   这魔性的歌词,祁飞星张张嘴:“……”   一到地方,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就见像雾一样黑色的阴气向四周缭绕,而阴气的中心正是音乐声传来的地方。   “这么重的阴气,有问题。”   祁飞星跃跃欲试,他朝前飘去,刚挪动了一寸,忽然肩上传来一股力道,随后整个人被巨大的吸力吸走。   眼睛一闭一睁,就见漆黑的房顶和宿舍,他正躺在床上,窗前逆着窗外光亮站了个人。   对方收回拍他肩膀的动作,祁飞星眨眨眼,开口时嗓子是被吵醒后的沙哑:“解颐?怎么了。”   解颐平静的声音响起:“别唱了。”   “什么?”   解颐:“我让你别唱歌了。”   “我不是在睡觉吗……唱什么歌?”   “你有。”   解颐反驳地十分坚定,甚至还复述歌词:“你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唔。”   祁飞星伸手捂嘴,咬牙威胁:“睡觉!”   ──   第二天早上,祁飞星被梦里魔性的歌词吓醒,难得一次早起,他洗漱完毕后,看着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自己都不敢置信。   经历了昨晚上的尴尬,令他打消叫解颐起床一起走的念头,一个人开门就往早餐市场走。   等他晃晃悠悠叼着油条,到新分到的班级门前,远远见到祁飞星的同学,都纷纷低头避让。   身为三中小霸王,祁飞星恶名远扬,仅次于教导主任徐东和。   他习以为常地路过,确定班级门牌号后,视线扫一圈,确定自己想要的座位上没人,嚼完剩下半根油条,揣着兜就走进去。   靠窗倒数第二排,永远的主角位。   祁飞星拉凳子坐下,后背靠在桌边,伸手枕着头,朝窗外看着烈阳。   想到自己如今非同一般的身份,他内心一股众人皆醉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四周同学叽叽喳喳,祁飞星只觉得他们吵闹。   “听说了吗?昨晚上徐朗撞鬼了!”   班级入口处,几个人扎堆坐在一块儿,低头窃窃私语。   “我去,真的假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最先开口的男生伸手遮住口型,压低声音道:“还不是隔壁那殡仪馆,徐朗昨晚上翻墙去网吧,回来的时候三四点,听到里边有人在尖叫!”   “是个女人的声音!”   谁都知道,隔壁殡仪馆一向只招男的,里边的工作人员没一个是女人。   半夜三四点在这种地方听到尖叫,太他妈吓人了!   “嘶──你骗人的吧!”   有个女孩子伸手搓搓手臂,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讲话的男生,引来对方不满的瞪视。   “消息来源百分之百是真的,我姚延是谁,三中百晓生,能说假话骗你?”   姚延继续说:“徐朗回来后半夜发烧,连夜被他家里接走了,不信你等着看,看他今天会不会来上课!”   “你说的,是学校后门左边的殡仪馆?”   这时候有人拍姚延的肩,听到声音后他直接拍掉对方的手,不满回头:“打听消息态度好点,我凭什么告诉……”   转头看清人脸,他立马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祁、祁飞星?!”   完了完了完了,他竟然打了三中校霸的手!   我命休矣!   看着姚延写满心如死灰视死如归万念俱灰的眼睛,祁飞星:“……”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7-10 00:55:03~2022-07-10 21: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号干道 5瓶;故城归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双手环臂,祁飞星站在课桌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满脸悲壮的姚延,边上同学自觉离他八丈远。   祁飞星实在无语:“做出这副样子来,就好像我揍了你一样。”   姚延讪讪笑了一下:“哪敢哪敢……”   自动忽略这几个人见鬼一样的表情,祁飞星从旁边拉了条凳子,坐下靠在椅背上,非常自然地朝姚延扬了扬下巴:“继续讲。”   一副大爷我也要听的架势,跟传说中的校霸并排坐,姚延就差当场裂开,不过他迫于对方的淫威,不得不又把故事补充了一下。   “听说隔壁殡仪馆闹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徐朗之前,有好几个夜不归宿的学生,在上学期就已经有过类似遭遇。”   “而且我听说,那边最近招的员工,白天总是打不起精神,那脸色憔悴到,路人看见了都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边上有个女孩子插话:“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员工生病了?”   她说到关键点,姚延又神秘兮兮地继续:“最开始那个员工也这样想的,但他去医院看了好几次病,钱花出去一大把,结果什么也没查到,所有医生都说他是睡眠不足。”   “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殡仪馆有什么关系?”有人发问。   姚延“啧”一声:“当然有关系了,就我所知,殡仪馆那边是轮班制,事后那个员工把自己的工作都调成了白班,晚上休息,但就是这样,他的精神还是越来越差。”   “睡眠时间加长,精神反而越来越差,这就很诡异了。”   “啊──”   姚延不愧是三中百晓生,讲起故事来语气活灵活现,他还能根据内容改变叙述方式,后边几个字压低嗓子说,着实把其余几个人吓了一跳。   达到效果,姚延拍拍手乐了,得意忘形之下,一个手肘就怼到边上的祁飞星,他反应过来后浑身一僵,机械一般转头看向祁飞星,尴尬道:“对不起您嘞……”   祁飞星皮笑肉不笑:“您真是客气了。”   他俩说着话,边上的女孩子宋遥遥突然凑过来,咬牙切齿地骂:“姚延,你这个骗子。”   姚延:“?”   他委屈:“我怎么了?”   宋瑶瑶指指门口进来的男生,说:“人家徐朗没事,来学校了!”   刚刚围在一起听鬼故事的学生纷纷转头,看清门口的人后,都睁大眼睛。   “还真是徐朗……但我没骗你们啊!”风评遭害,姚延也急了,他三中百晓生的名声可不能沾上污点。   他解释:“我跟姚延分到的宿舍临近,昨晚我听到动静,出门来亲眼看到他被带走的,没骗你们!”   这话其他人倒是相信,但宋瑶瑶仔细打量走进来的徐朗,还是摇头:“你看徐朗那红光满面的,像是昨晚发高烧的样子吗?”   “这……”姚延挠头,讪讪道:“确实不像。”   等徐朗靠近这边,急着替自己挽救风评的姚延先凑过去,问:“徐朗你昨晚发烧,今天怎么就来学校了?”   他上下打量徐朗,关心道:“你身体没事了?”   虽说高二重新分了班,但一班本来就是校内顶尖,有变动的都是年级三十名开外的,优者进次者退,剩下的都是老同学,姚延和徐朗关系还不错。   徐朗放下东西又坐好,他一见姚延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肯定被传播出去了,也不生气,大大方方道:“没事了,我爷爷连夜叫来我奶奶,给我看好了。”   姚延瞪大眼睛:“不是说你家去市医院都没退烧么,你奶奶这么厉害,难不成是医生?”   他说的这么具体,宋瑶瑶当时就翻了个白眼:“你这都打听到人家里边去了,有点过分了吧。”   “嘿嘿。”姚延摸摸后脑勺,“我就问问……”   大家都想知道,徐朗大大方方摇头:“我奶奶是神婆。”   只念了几句咒,烧了一张黄符,然后又喷了一口酒在徐朗身上,他就突然退烧了。   这件事说来实在太神奇,徐朗昨晚上三观都差点重塑。   “神婆?”姚延满脸震惊:“我去……”   没想到事情还是在玄学的道路上奔走,宋瑶瑶一脸恍惚:“那姚延说的都是真的了……”   “哎你……”   “别问了,”徐朗打断姚延的话,说:“我奶奶让我不要再提这件事,不然还会招来脏东西。”   说完,他就怎么都不肯再说了。   一直到上课铃响起,第一节 班会课要开始,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少年人,正是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感兴趣的时候。   祁飞星看完全程,也差不多确定就是昨晚他去的那个地方。   “看来有必要找时间再去看看。”   “看什么?”老刘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祁飞星身后,吓他一跳。   “还不快回你座位,班会都快开始了。”   “知道了知道了。”   祁飞星绕过已经坐满的教室,走到自己位置上时,发现同桌过道那一侧已经有人了。   坐在那位置上的同学,显然也没想到边上背包的主人是祁飞星,见到鼎鼎大名的校霸停在自己面前,说“让一让”,他脸刷一下就白了。   “哐当”一声站起来推开凳子,祁飞星进去的时候看他一眼,刚一坐下,就见这位同学闷头收拾东西,径直走到过道另一头,跟姚延同排坐下。   祁飞星收回视线,对这种明显表现出来的情绪,没有丝毫放在心上。   “同学们早上好,我是刘学民,从今天开始就负责一班的数学,也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老刘最开始是三班的班主任,这学期一班的原班主任去带毕业班,他就被派来带一班,祁飞星原先就是三班的。   “这学期呢,咱们班从五十个人,缩减成了三十二个……”   老刘话没说完,就见下边有人举手,他乐呵呵点名:“那位同学,你想说什么?”   举手的是个男生,他站起来后问:“刘老师,咱们班不是只有三十个吗,怎么有三十二个?”   老刘:“这个嘛,学校有相关安排,在原本的三十人基础上,加进来两个情况比较特殊的学生。”   他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一声“报告”,老刘眼睛一亮款,朝门口招手:“来来来,快进来,资料都交完了?”   解颐点头:“嗯。”   老刘转向讲台下:“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这是刚从一中转过来的新同学,解颐。”   “好了,你下去找个位置先坐下,后边还会重新分配座位。”   解颐一头长发扎成马尾,站在讲台上,虽然那张脸足够吸睛,但还是惹得下边同学窃窃私语。   “长头发……这是个男的吧,我去,这么长的头发,教导主任看着不得疯?”   “男的留这么长头发做什么,娘兮兮的。”   “我倒是觉得很酷,你别是嫉妒人家长得帅吧?”   宋瑶瑶盯着讲台上解颐的长头发,跟同桌感叹:“发质好好啊,你说我等会儿去找这个长头发帅哥,要护理头发的经验,他会告诉我吗?”   同桌看着解颐,摸摸下巴:“看起来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会吧?”   台上的男生穿着校服,黑发高束,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温和气质,嘶,看起来甚至有些……慈眉善目?   “我去,是解颐,那个锦川市第一!”   等解颐走到讲台下边,姚延终于反应过来,随后震惊:“学校竟然把一中的宝贝挖过来了,难怪要多增加名额,不然的话有这位在,咱们班肯定还会有人被挤去二班。”   解颐的名字一直挂在各大联考的荣誉榜上,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三中上头,去年校长每逢考试都捶胸顿足,听说就连做梦都在念叨着要挖来解颐。   看来,今年校长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   姚延感叹:“这么一个香饽饽,别说是留长发了,他就是要染成五颜六色的,教导主任估计都会乐呵呵夸一句fashion。”   学霸,长得又好看,这谁不喜欢,身边有空位的同学,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解颐,又见解颐路过一个又一个失望的目光。   眼见对方要路过身边往最后一排过去,祁飞星眼疾手快,伸手把空出来的凳子转了两圈,炫到走道上及时拦住解颐。   哐当一声,凳子稳稳卡在路中间,解颐一转头,祁飞星就露出尖尖的虎牙,懒洋洋道:“坐这儿呗。”   校霸一出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让他们震惊的是,解颐还真就扶好凳子,跟祁飞星同桌坐下了!   这俩一个面相自带杀气,一个看着就像老好人,学霸真的不会被校霸揍吗?   ──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正事干,开班会打扫卫生,搬书分书,再参加个开学典礼,一天差不多就结束了。   放学回宿舍,边上同班的男生看到解颐和祁飞星进同一个宿舍,没有两人的班级群里又炸开了锅。   下午看到解颐伸手揉了好几次额角,祁飞星从包里拿出昨天返校前买的感冒药,刚放在解颐桌上,就听到一整天没冒泡的小八开口:   “针对此次工作鬼员年龄问题,因为涉及到未成年,考虑阳间因素,本次地府特意推出‘好好学习天天捉鬼版生死簿’,小八已经自动加载更新啦~”   祁飞星:“?”   “什么叫好好学习天天捉鬼?”   小八:“好好学习,是因为地府探查发现,飞星这一世归位时还未成年,正处于即将高考的阶段。”   “又监测到您成绩不太理想,所以本着为工作鬼员未来考虑,之后将由本分册对您进行监督,直到达到地府制定的目标为止。”   强忍着心中的吐槽欲,祁飞星问:“那天天捉鬼怎么说?”   小八:“天天捉鬼,字面意思,就是地府会发布任务让您捉鬼,每月制定一个kpi,榜单随时更新,完不成每月kpi,少捉一只鬼,任期延长一百年哦。”   “一百年??”祁飞星咬牙:“kpi是多少?”   小八:“正常勾魂引渡每月三十人,以及特殊恶鬼超度一人。”   祁飞星坐不住了:“这么多……白天学习,晚上又要捉鬼,这不是和你们这个替未成年考虑的主题相悖吗?”   小八解释:“是这样的,您白天是人,算作是未成年,但晚上离魂之后,处于魂魄状态就不能算人了哦~”   祁飞星:“……”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力扶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鬼神宁愿投胎,也不继续留在地府了。”   “这哪是地府,分明是黑煤窑,你们阎王是资本家转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7-10 21:08:37~2022-07-11 20:5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困成狗了 10瓶;故城归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对啊。”小八语气惊讶:“生死簿分册这边,一直都是崔判在管理,您怎么知道崔大人生前是资本家的?”   祁飞星:“?”   他突然有了兴趣:“展开说说。”   小八在这方面没有避讳,大大方方就讲:“要说崔大人在世时的本名,您应该也听过,叫做崔子玉,他生前是个商人,死后因为功德被点为查察司的判官,掌管生死簿。”   “小八就是崔大人亲自书写的拓本!”提起亲自书写这件事,小八语气十分自豪,但凡它有实体,只怕现在都能骄傲地拍拍胸脯。   听它的语气难免觉得好笑,祁飞星问:“你编号这么长,那位判官不会手抄了所有生死簿吧。”   “当然!”小八肯定道:“生死簿历来都只有查察司的主人能碰,即使分册已经挣脱了部分桎梏,但要誊写出来,让我们拥有主簿的部分力量,还是必须得崔大人上场。”   祁飞星奇怪:“地府掌管整个华国,你家判官不忙?”   小八道:“之前肯定忙啦,但有了我们之后,很多工作都不需要崔大人再亲自交接,他就空闲下来了。”   祁飞星瞬间悟了,这是造出了许许多多能不吃不喝的员工,来替自己工作。   只能说牛,不愧是资本家。   他立马掏出手机来,说:“既然是资本家,千度肯定搜得到,这名字我听着确实耳熟……”   手机里输入崔子玉三个字,跳出来的词条点进去后,粗略扫一眼,祁飞星立刻眼皮一跳,忍不住道:“……我去。”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打开,解颐刚洗完澡从里边出来,长发还在滴着水,他正攥在手里拧干,肩上搭了个毛巾。   解颐看一眼祁飞星,问:“你在看什么?”   边问边走过来,“我在里边都听到了你的声音。”   “没什么。”说着,祁飞星把手机往解颐那边侧了下,让对方看清页面,说:“就搜了个人,没想到这么牛逼,被惊讶到了。”   解颐看清内容后扬眉:“崔子玉,那个付国的商人?”   擦干发尾的水,抽出毛巾在头顶揉,解颐转过去拿吹风机,淡淡道:“他确实厉害。”   付国距今有三千年,但传下来的历史记载却很少,其中商人崔子玉,就是付国最亮眼的传奇之一。   当时付国国力衰退,邻国却如日中天,再加上邻国有个野心勃勃的君王,两国之战就这么开始了。   谁都想不到,在付国战神战死之后,一场本来结局就注定的战争,却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崔子玉被改写。   这个胆大包天却又聪明绝顶的商人,倾尽所有资助军队,填补国库的空虚,在散尽家财身无分文之后,竟然靠乞讨摸到了邻国境内。   谁都不知道在那三个月中他做了什么,只是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付国国君突然得到了一笔天大的财富,而这时,却传出敌国军饷亏空,国库空虚的消息,随后敌国不战而退。   等崔子玉死后,他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扔到付国的护城河中,有人打捞起来后,他的壮举才被付国国君知晓。   因为打捞人在他衣袖内侧,看到了缝上去的一片竹简,上边只有寥寥两句——   吾骗得纪国上下一文不剩,哈哈,强国?不过如此!   他是个精明的小人,却拥有大部分人都拍马不及的大义。   此举疯狂,但却让崔子玉成了历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资本家。   “能把一个国家都骗到一毛钱不剩,甚至退兵,这样的人在地府搞出这些事来,好像也挺正常。”   祁飞星熄灭手机屏幕,大概人骨子里都对爱国大义者充满敬佩,他这时候气消了不少,但想到那kpi还是头疼。   解颐吹头发的时候,整个宿舍都莫名飘着一股檀香,祁飞星手臂枕着后脑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十二点时间一到,小八尽职尽责叫醒他:“飞星飞星,到捉鬼时间了!”   祁飞星慢吞吞睁开眼睛,发现他坐起身后,就已经是离魂状态。   清醒后,他回头看一眼还在沉睡的肉身,眼神复杂:“我明早起来,会不会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   小八连忙辟谣:“当然不会!你身体这不是正睡着嘛,明早起来肯定精神好!”   “真是谢谢你,如果你不说出来,我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祁飞星幽幽地阴阳怪气。   飘在地上,祁飞星下意识伸手去开门,等手从把手上穿透过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算人了。   穿墙的感觉很新奇,就像从轻飘飘的云里挤了出去,有阻力,但又好像没有,整个过程十分神奇。   要不是小八再三催促,祁飞星甚至还想来回多穿几次。   “对了,因为你生人的身份还未成年,不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夜晚出任务建议用鬼相做掩饰。”小八细心道。   祁飞星眨眨眼睛:“什么是鬼相?”   小八:“顾名思义,做鬼的样子,你也可以把这个称作死相。”   “一般鬼有两幅模样,行走江湖用鬼相,看起来除了肤色冷白,其他就和活着的时候没两样,而死相则是他们死亡之时的样子。”   祁飞星发出疑问:“这么复杂,为什么要这么分?”   小八道:“鬼死前也是人,是人就会怕鬼,有的鬼死时特别惨,样子也就特别吓人,非常不利于地府社交,所以就有了鬼相死相的区分。”   “不过死相一般是鬼神的说法,毕竟惨死的都在少数,大部分鬼的鬼相与死相都差不多,而无常不一样,无常需要镇压恶鬼,阴气怨气不比厉鬼浅,所以每任无常生时都死状惨烈,死相也就特别可怕。”   小八:“可怕一点,也更能震慑鬼怪。”   祁飞星摸摸下巴:“难怪传说中鬼差都形容可怖,原来还有这层原因……等等!”他突然发现华点:“这么说,我上一世就死的特别惨?”   小八肯定道:“对啊,而且你能被地府返聘,肯定是优秀鬼员,优秀鬼员能力强,所对应的就是阴气更重,肯定死得比一般鬼差更惨。”   听到后却一点都不高兴,心梗半晌,祁飞星才吐出两个字:“我去……”   穿墙出宿舍楼,祁飞星朝大门飘出去,问:“那个死相怎么弄出来?”   这倒是涉及小八知识盲区了,它语气为难:“按理说这是鬼差天生就会的……心念一动就行?”   它语气也十分不确定,祁飞星一时犯难,过了会儿忽然想起上次在公交车上的感觉,抓耳挠腮,最后忽然迈开腿,一伸手,做出个变身的动作,试探道:   “巴啦啦能量……变身?”   话音一落,四周平地起风,他长发猛涨后一寸寸变红,睁眼时瞳孔中映射出艳红的颜色,漆黑的长袍随风鼓动猎猎作响,头上帽子高高耸起,跟耳垂上招魂幡样的耳饰,同样上书四个字:天下太平。   再看五官,倒像是成熟了几岁。   变化过后,祁飞星扯了扯较长的袖口,无语凝噎。   “小魔仙吗……什么鬼。”   小八适当替他挽尊:“应该是您现在还不熟练,没办法做到随心变化,所以要借助一些心理暗示,由于您第一次化出无常死相时,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就是这个,所以形成了固化思维。”   言下之意,就是自作自受。   不过边上没有第二个人,祁飞星倒是不尴尬,更多的是对自己死相的好奇,他飘来飘去找了个商店橱窗,往前边一站,橱窗空空如也。   哦,忘记自己现在是阿飘了。   小八看出他的意图,雀跃地开口:“您想照镜子,叫小八呀。”   说完,手机凌空漂浮,逐渐拉伸变大,白光过后变成了一面黑雾缭绕的镜子,镜中一个俊朗锐利的青年和祁飞星对视着。   这副样子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祁飞星很是新奇,他欣赏半天十分满意,来回看过之后,又奇怪道:“看起来也还正常,不像是惨死的样子,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   小八大感冤枉:“小八才没有!”   随后祁飞星就一愣,根据镜中影像,他伸手拉开交叉的领子,看到就在他脖颈上,一条狰狞的长疤横亘在上,喉骨可见,殷红的血和黑雾从中不断流泻。   祁飞星有些怔住:“……这是斩首?”   他拉领口的动作牵扯到手臂,宽大的袖子顺势垂落下来,于是小臂上数条深入袖口的伤痕暴露出来,森森白骨在伤口中清晰可见。   手上的伤提醒了祁飞星,他伸手撩开各处的衣裳,就见左右手伤痕不计其数,而在他胸膛上更是有一条骇人的疤,从心脏处一直延伸到小腹。   “这么多伤……”祁飞星眼神复杂地摸摸脖颈,“斩首……”   “我前世该不会,是个被制裁的杀人狂吧……”   “别猜啦别猜啦,小八检测到附近有非法滞留阳间的鬼怪,飞星快点行动,不然就完不成本月kpi了!”   少抓一只鬼,多干一百年,祁飞星瞬间回神,朝着小八指示的方向,撸起袖子开始狂飘。   他满头长发在身后凌乱,发尾处有艳烈的阴气像是血一样滴落,还未至地面,又消散成烟。   小八提醒:“您倒是收一收阴气,外放地太嚣张了,会打草惊蛇的!”   于是祁飞星回它一句:“怎么收?”   小八:“……”   它愤愤不平道:“您等着,小八这就去给崔大人写投诉信,杨志太不负责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崔判的身份故事是我改动原创的,采用了传说中崔判的名字,崔钰字子玉。   封面是星崽的鬼相~   感谢在2022-07-11 20:57:50~2022-07-12 22:2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城归人、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顶着满身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你无常大爷来也’的阴气,四周鬼怪那是远远闻到气味,就躲到了天边,哪还等得到祁飞星来抓。   一连扑空好几个地方,就连不断扫描报点的小八都有些泄气,有气无力道:“检测到三点钟方向,有一只非法滞留阳间的鬼……”   “等一下。”祁飞星扶墙喘气,打断小八的任务派遣,问:“为什么都是些捉鬼的任务,黑白无常不是负责引渡亡魂去奈何桥的吗?附近就没有刚死的亡魂?”   小八幽幽叹气:“理是这个理……但您能力不够,经检测,有一人的生命体征将在一小时后消失,但距离过远,您还没学会缩地成寸,等赶过去的时候,可能天都亮了。”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祁飞星几次张嘴,最后都没说话。   靠,能怎么办,总不能承认他不行吧?   “明天我写封投诉信,你帮我也交了吧。”祁飞星面无表情道。   脑子里转几遍,一边构思投诉内容,一边四处看,不知不觉祁飞星发现他又走到了学校后门。   站在岔路口,往左边一看,祁飞星忽然眼睛亮起来:“等等,那天我们不是发现了殡仪馆有问题,为什么不去殡仪馆?”   他是个明显的行动派,说走就走,但刚往左边飘了出去,就见隐隐闪烁的小八拦在面前,死命劝告:“不行!那边检测到有八个鬼怪单位,具体信息因为殡仪馆自身阴气模糊,导致探测不全。”   “鬼怪实力未知,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是别去了。”   虽然想早点完成kpi,但祁飞星也不是个莽撞人,他听劝地停下,但同时又没完全放弃。   直觉告诉他,那边的鬼怪不足为虑,但也不能光靠直觉行事,万一出个问题,那可真是就只能去阎王面前哭了。   祁飞星抱着手,摩挲下巴思索,在他视线中,飘在胸前的头发阴气浓重,嫣红像血一样的雾不断下坠,他忽然就来了主意。   下一秒,小八眼睁睁看着祁飞星身上,原本磕磕巴巴收敛了十分之一的阴气,居然又全部释放出来了,黑气缭绕张牙舞爪的,嚣张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它震惊:“您不想完成kpi了吗?”   “想。”祁飞星道:“这不是有主意了么。”   说完,他立刻就顶着这身阴气朝殡仪馆飘,一边安抚小八,自信爆棚:“放心,我心里有数。”   即使祁飞星是个半吊子都不算的黑无常,但他一身无常阴气过境,诸鬼莫侵,稍弱一点的鬼怪即使还没碰见,都会避让几分。   用小八的话来说,就是糊弄死了没一年的普通亡魂,刚好足够。   靠近殡仪馆,远远看见那边竖起的牌匾,祁飞星立刻放慢了速度,于是他就保持着这样存在感极强的状态,犹如钝刀杀鬼,一点点往那边挪。   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传过来,调子比山路十八弯还要跑得更远。   普通人看不见,但祁飞星处于离魂状态,一双眼睛明明白白看着,殡仪馆透着微弱灯光的窗户后边,数不清的影子扭动跳跃,拉伸出活人无法完成的动作。   飘过人行道,祁飞星看着距离也差不多了,心高高悬起,仔细观察对面,就在这时,他的阴气范围笼罩过去,那边窗户上的投影猛然一停──   随后耳边清晰地听到一声尖叫,此起彼伏骚乱一秒后,又压抑停了下来。   这时候再看过去,殡仪馆风平浪静,歌声、音乐声和影子都仿佛消失了。   祁飞星深深呼出一口气,眉眼间都是得意:“行,验证验证完毕,里边都是一群胆小鬼。”   要真是有些道行的鬼,虽然也不会对祁飞星做什么,但察觉到无常阴气,大多数都是淡定地继续走开,哪会像殡仪馆里边那群一样,仅仅是闻到气息,就被吓成这样,惊慌失措后飞速装消失。   没有见到阴气和鬼怪逃散出来,他们分明就还藏在殡仪馆里边,只是有无常在,他们不敢露头。   祁飞星底气立马足了,堂而皇之飘过去,直接穿墙过后来到阴气最盛的地方,怼脸贴在停尸间玻璃窗上,朝里边看。   小八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祁飞星的计策,它好奇:“您在看什么?”   “猫逗耗子……我在看那群鬼藏哪里了。”   小八开心地凑过来:“那我也看……啊啊啊啊啊!”   话没说完,小手机刚飞到窗边,忽然从玻璃里边窜出个人脸,直接放大怼到它视线之中。   漆黑的环境下,那张脸惨白发绿,双眼紧闭着,猛然出现十分瘆人,把小分册吓到变回原形,书页狂翻,电子音呜呜咽咽个不停。   竟然是被吓哭了。   祁飞星:“……嘶。”   只见窗户之中,一个浑身生气充盈的活人,正像是梦游一样闭着眼,在停尸房里乱逛,四肢乱动仿佛跳舞,口中害哼哼唧唧着能跑到喜马拉雅去的调子。   他闭着眼没有意识,走动间来回磕碰,发出令人肉痛的砰砰声音。   一看生人穿着殡仪馆的工作服,肩上两盏火明明灭灭,唯余头顶魂火还十分明亮,显然就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八字不阳,撞鬼了,被那群胆小鬼蛊惑着一起玩闹。   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条件反射,祁飞星刚想着该怎么去帮一帮,手比心快,下一秒对方就被他穿透玻璃,当头一敲──临时充作棒槌的工具小八打了个嗝。   生人动作一顿,原地站立,祁飞星眨眨眼,开口:“回去吧。”   对方便像木偶一样,顺拐着离开停尸房。   那种想要做什么,就心领神会自动自发的条件反射,确实神奇,就像是上一世留下的印记,接触关键词后就能触发。   祁飞星忍不住摸了摸脖颈上碗口大的疤。   随后看着小八:“你哭什么,那是个活人……好歹是生死簿,怎么胆小成这样?”他简直哭笑不得。   小八继续扯着嗓子嚎半天,等祁飞星停下来,干巴巴哄了它几句,这才抽噎着为自己辩解:“这个活人也太恐怖了!地府都不允许擅自露死相,小八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嘛……”   “杨志就没带你出过任务?”   小八道:“没呢……他就负责送东西,只是最近地府鬼手不足,这才被赶鸭子上架开始捉鬼。”   “难怪你也不怎么灵光。”祁飞星下意识接了一句,没想到小八听清后,又开始嚎。   得了,小伙伴心态大崩,祁飞星看里边的鬼实在胆小,各个能力不强,躲藏的本事倒是一流,停尸房阴气干扰太大,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小鬼所在。   打道回府算了,到时候另找办法,反正也不急于一时,里边可有八个呢,这票干完,至少能休息一星期。   祁飞星想。   心念一动,立刻回魂。   祁飞星从床上睁开眼睛,天边还没有泛起鱼肚白,但室内已经有了些微的光亮,他视线一聚焦,顿时心惊。   什么时候床边又站了个人。   透过窗外进来的光,勉强看清人脸后,祁飞星想不通:“你怎么又站我床边?”   “你说呢?”解颐逆光,语气平静,但祁飞星却莫名心虚。   他尴尬地坐起身,试探性说道:“我这次应该没唱歌了……吧?”   “是没唱。”   解颐慢吞吞道,祁飞星听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补充:“……但你在跳舞。”   “噗……”   祁飞星直接喷了,连忙故技重施,伸手捂他嘴,咬牙切齿:“快补你的觉!”   ────   第二天早起上课,祁飞星走前特意在镜子面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帅哥眼神明亮,精神状态倍儿棒,果然没有黑眼圈。   摸脸欣赏的时候,看到手臂上的淤青,稍微一想,就猜到是昨晚“跳舞”的时候,在床边上磕到的,除开手上,腿上应该也有。   他努力让自己表情正常,不那么像社死,转头看到解颐开门出去,连忙跟上。   “等等我哎!”   他并行过去,肩头撞了解颐一下,没想到少年看着身板不壮实,遭他一碰却稳如磐石。   对方淡淡看过来一眼,提起:“我桌上的药是你买的?”   “嗯。”祁飞星点头:“我看你昨天好像有点头疼,怎么样,收到来自同桌的关爱,是不是很感动?”   解颐眼皮掀了掀:“哦。”   在这个角度,注意到祁飞星侧面的痕迹,他问:“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嗯?”祁飞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伸手摸了下眼尾,那里有一条长至眉下红痕。   “胎记,出生就有的。”他说,还笑着开玩笑:“是不是很像伤疤?不知道有多少人以为我这是打架留下的。”   “不像。”解颐看他一眼,“倒像是一截锁链。”   祁飞星想了一下,道:“那还挺酷。”   听完解颐似乎有点无语,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没走多久就到了班级门口,原本在走廊上打闹的同学,一看到走过来的是祁飞星,立刻停下来远离。   祁飞星目不斜视走进门,解颐看一眼四周,蹙眉L:“他们在躲你?”   “这不是挺正常的。”祁飞星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校霸,不离远点,小心被揍啊。”   解颐刚转学过来没多久,有关三中的流言知之甚少,但他见祁飞星眼睛里没有阴霾,就知道这件事对他没有影响,于是也就转头进教室,同样不放在心上。   还没到早读时间,教室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隔壁姚延又在散播消息,跟同学一起八卦。   祁飞星坐下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突然就困意上涌,手枕着趴课桌上,他侧头见解颐在收拾桌斗里的书。   解颐的长头发很漂亮,发质好,又直又长,束起来真的跟书里的描述一样,像绸缎。   难得他长的也帅,这样装扮起来不仅不娘,反而有种古味,一举一动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祁飞星心血来潮:“你头发这么长……不如教我怎么扎头发?”   听到这话,解颐动作一顿,扭头过来上下看一眼祁飞星的碎发,眼里的质疑不用看都猜得到。   祁飞星总不可能说,是他当鬼的时候要扎头发,于是懒唧唧开口:“看什么……又不是我扎,这不是等以后要是谈朋友了,有备无患嘛。”   解颐收回视线。   “哦,不教。”   听到后,祁飞星不在意地切了一声,“小气鬼。”   边上姚延越说越激动,好像是被谁质疑了,音量大到隔着过道的祁飞星都能听清。   “我真没骗你们,不信问徐朗!”   “你们可以去求证,殡仪馆周边都在传闹鬼,昨天甚至还有人从那边辞职了,今天估计招聘告示都贴出来了。”   “嗯……”   祁飞星突然出声,引得解颐侧目:“干什么?”   少年露出虎牙:“没什么,之前遇到一件事,刚刚想到了它的处理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7-12 22:21:18~2022-07-13 23:4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嫌疑人一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开学返校选在了周四,今天周五一放学,后边连着两天就都放假。   祁飞星一早有了打算,给家里打电话通知不回去后,不顾电话里老爹骂骂咧咧的声音,挂断就收拾东西,往宿舍走。   三中宿舍允许在放假的时候留宿,只要提前打个申请就行,但祁飞星不用,毕竟他爹当时为了让他进三中,捐了不少钱,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特权,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了。   眼看着祁飞星往包里就放了手机和游戏机,还有一把钥匙,那么大个包就装这么点,小八不满意了:“你们老师布置的作业,怎么不带回去?”   “带什么带,你见过哪个校霸周末做作业的?到时候周天一返校,随便找本抄抄,生死时速,半个小时我就给你补完咯。”   说完,祁飞星把包往肩上一撂,回头见四周的人已经没多少,同桌解颐更是已经连个影子都没了。   同学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祁飞星从边上走过,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等他走出教室,拿着抹布擦窗户的女生才松了口气,然后跟边上的朋友小声说:“我感觉祁飞星也没传言的那么可怕啊……”   这时候门外闪过来个人影,那女生以为是祁飞星,顿时呼吸一滞,抬眼见到眼熟的校服长发,又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是解颐啊……”   对方冲她点了下头,像是落下了东西,去而复返往教室走。   边上的朋友劝她:“快擦吧,别说了……万一什么话又传进祁飞星耳朵里,小心他找过来揍你。”   那女孩儿立马乖巧闭嘴。   一路上祁飞星都在和小八斗智斗勇,小八致力于让他回教室拿上作业,他直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甚至还扯了面大旗,冠冕堂皇道:“抓鬼呢,哪有时间去写什么文学常识的试卷。”   三中前三个班的进度,一直要领先于其他班半学期,这才刚高二,就已经开始学最后几门必修,甚至语文已经开始正课的倒计时,周末布置的作业,都是在给之后的复习做基础。   什么唐宋八大家,还有那一堆给病句找茬的题,祁飞星只是看一眼都觉得脑袋大。   但小八可不上他的当:“白天能出现的鬼,大都是打不过的厉鬼,您匹配上的抓鬼任务都是在晚上,明明白天就能做作业。”   逆着人流,走上去到宿舍把门一开,祁飞星道:“这就刻板印象了……殡仪馆的鬼有多能躲你也看到了,晚上抓不到,当然得从白天入手。”   小八很明显智商不够:“怎么入手?”   祁飞星:“你不追着我让写作业,我就告诉你。”   小八憋着气,半晌才愤愤道:“你真是个坏蛋!”   “谢谢夸奖。”祁飞星语气带笑。   去洗手间洗个手的功夫,就听到外边传来关门声,祁飞星扬眉走出来,看到解颐后道:“你没回家?”   解颐转过来看他一眼,往桌上放东西:“不回。”   “巧了,我也不回。”甩甩手走过去,祁飞星原本还在笑,但看到桌上的试卷后,立马笑意冻结在脸上,笑不出来。   他头疼质问:“你给我带回来的?”   两边桌上都放着试卷,解颐拉开凳子坐下,一边摘掉笔帽在左上角写名字,一边头也不回道:“正好返回去拿东西,见你忘拿,顺带就捎回来了。”   祁飞星顶顶口腔内壁,捏起试卷忍受小八杠铃般的笑声,恶狠狠道:“我真是谢谢你。”   侧目透过镜子看向里边的祁飞星,解颐垂眸答题。   “不谢。”   拿都拿回来了,祁飞星就塞进书包里,统一放抽屉,换了身衣裳,撂下一句“晚上回来”,就拉开门出去。   从学校后门走,上街后在十字路口左转,向殡仪馆的方向去。   察觉到祁飞星的目的地,小八开口:“您想干嘛?”   说话间走到殡仪馆门口,祁飞星仰头看了一下,然后从门口的柱子上撕下招聘启事,淡淡道:“应聘。”   看着殡仪馆亮堂到没有一丝阴森味道的大门,祁飞星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身为无常的时候,那几个胆小鬼怕我,躲我,让我抓不到,没关系。”   “晚上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放到白天来做,既然他们喜欢折腾殡仪馆的员工,那我就来应聘。”   祁飞星嘴角带上不怀好意的弧度:“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喜欢折腾那我就让他们折腾,毕竟我现在不是无常,可是个活人。”   白天,谁能分辨出他是人,还是无常呢?   这招十分高明,白天用活人的身份让那群鬼放松警惕,等到晚上他们再出来闹的时候,直接来个当场抓获。   嘶,这样一来,甚至不用祁飞星费尽心思去掩盖自己的阴气,毕竟他没离魂的时候,浑身上下可是一丝阴气都漏不出来。   小八立刻对祁飞星肃然起敬:“厉害!”   拿上招聘启事,见到殡仪馆负责人时,祁飞星靠着一身忽悠本事,成功面试上。   不过任他说得天花乱坠,负责人还是有些迟疑:“你成年了吗?”   祁飞星连忙点头,腆着个脸丝毫不心虚:“当然成年了,我就是长得嫩。”   看他半天,最后负责人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好吧,那你记得明天来上班的时候,带上身份证登记一下。”   没办法,殡仪馆这个月已经接连辞职了三个人,馆内人手严重不足,这时候忽然有个不要工资,只需要包吃的人上门,负责人还真很难不心动。   即使只工作两天,但也能让他们多松快两天。   祁飞星乖巧点头:“好嘞。”   于是第二天他穿着殡仪馆的工作服准备出门,解颐在身后一言难尽:“你做什么了?”   祁飞星啧一声,保持神秘:“忙着拯救世界。”   解颐:“……”   他还是继续写作业吧。   殡仪馆这几天确实惨,因为闹鬼传言辞职了好几个人,就剩下三个员工三班倒,其中还有两个是入殓师,就导致剩下那个人经常需要加班。   祁飞星大早上一进去,迎面撞见之前半夜见过的,那个在停尸房蹦迪的工作人员,对方见了他二话不说凑上来,眼泪汪汪:“家人啊!”   “你真是我的家人!”   这家伙脸色煞白,面相隐隐透着股身体被掏空一般的青黑,两眼悲切,眼下吊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   祁飞星被握着手狠狠摇了几下,听那人道:“你来了,这两天我就能喘口气,请假去看看病了呜呜呜。”   趁着对方假装抹泪的时候,祁飞星抽回手,道:“我叫祁飞星……你这是怎么了?”   “吴恒……啊。”对方说完名字就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泪继续道:“就是这两天特别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已经换了白班,晚上也早睡了,但每天仍然觉得精神不振,特别累。”   说着,他还伸手把袖子撸上去,抱怨:“晚上睡眠质量也不好,老是踢来踢去,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身上有淤青……唉,愁死了。”   知道对方晚上做了什么的祁飞星:“……”   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被迫蹦迪,是个人都会精神萎靡。   祁飞星深深同情,拍拍他肩膀安慰:“可能是天气太热,晒得人犯困吧。”   吴恒挠挠后脖颈,迟疑道:“是吗……”   他也没纠结太久,自顾自先收拾东西,给祁飞星叮嘱了一堆事项。   “我今天请了假,去医院看看……对了,你身份证呢?”吴恒问,他道:“王哥今天有事不来了,让我给你登记一下。”   祁飞星装作惊讶的样子:“奥,忘记带了,要不明天给你?”   “也行。”吴恒没在意。   说完,他拿着开的假条,走的时候又看一眼四周,悄悄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进停尸房点香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碰到什么了,最近这边闹鬼你应该听说了吧?”   祁飞星眨眨眼睛:“听说了。”   对方立刻给他竖起大拇指:“有勇气,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祝你好运。”   这边殡仪馆的负责人比较迷信,因为附近出事的尸体有时候会送过来,一部分无人认领的,他觉得有些不吉利,于是每天都会按时点香。   就是希望那些野鬼吃了香就好好呆着,不要作乱。   馆里有入殓师,祁飞星只用当个看门的,再打打杂。   香蜡边上的柜子里就有,祁飞星走过去拿几炷香,点燃后往停尸房走。   拐过几道弯,又穿过一道走廊,感受到凉意之后,就到了停尸房门口。   祁飞星空出手来推开门,迎面一阵阴湿味,还有隐隐约约的腐臭气息,即使停尸间冷气很足,没领走的尸体都被放在冷藏柜里,但还是会有味道散出来,总之不太好闻。   开门关门,祁飞星按亮头顶的吊灯,昏黄的光幽幽照着,可见度也没有增强多少。   案台香炉就在最里边正中央摆着,原本的香已经快要灭了,祁飞星目不斜视走过去,身旁不知道哪里来了丝风,他手里的香有一点星火掉落,上方的烟往一边飘去。   有鬼。   这几个鬼道行不够,白天阳气足没法现行,但停尸房阴气重,又很昏暗,多多少少能冒头一会儿,只是魂魄凝聚不了,像一阵风。   香火像风一样被轻轻吸食,祁飞星眨眨眼睛,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把香插在香炉里。   他感觉得到,身边露头的就一只鬼,所以可不能露出端倪,否则打草惊蛇,就让其他的躲起来又或者是跑掉了。   祁飞星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拿着扫把扫了会儿地,又擦了下台面,等换了几波香,又吃了两次饭,这才终于等到快入夜。   一下午的伪装结果喜人,外边太阳刚下山,天还没完全暗下去,但殡仪馆内已经阴气滋生上涨,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小鬼们,开始逐渐冒头。   再一次进去换香的时候,即使还没看到有鬼露面,但祁飞星耳边却有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这是新来的?”   “是呗,看他都忙活一整天了,晚上不调班么……”   “真俊啊,比吴恒那小子帅多了,等会儿这个小子睡了,也叫他来一起蹦迪吧。”   “哎哟,那可以,我还挺喜欢他点的香,吃起来味道不错。”   “哎闪开一点,别碰着人家了……阴气沾多了得生病。”   ……   听到这话,祁飞星原本靠过去的动作一顿,在他眼中,随着谈话声渐渐大起来,眼前有八个影子开始变得清晰。   这里边有老有少,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见这些鬼周身阴气平和,应该不是恶鬼。   甚至还挺有良心,知道活人撞鬼,轻则生病。   就冲那句话,等会儿捉鬼的时候,祁飞星可以考虑一下不那么暴力。   地平线尽头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山头下,停尸间内阴气滋生到了一个平衡点,室内时钟指针转到十二点,有鬼大叫一声:“嗨起来!”   于是一个个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假装打盹的祁飞星身旁。   鸡鸣时刻,妖魔横行。   该我上场表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鸡鸣时刻,查了一下,虽然叫鸡鸣,但是指的是阴气最重的11点到1点。   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7-13 23:43:33~2022-07-14 23:4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酒贩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要等这八只鬼放松警惕,祁飞星便一直调整呼吸,在香案边上假寐。   随后他耳边的鬼叫声逐渐开始嚣张,各种蹦蹦跳跳的动静也传过来,还有类似打开柜子的声响,随后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窜出。   有鬼自顾自翻找后,点上一捆香,随后丝丝缕缕的香火烟气,轻快地卷起来,在半空中被凑过来的鬼吸入。   整个停尸间,顿时被源源不断的烟雾弥漫。   “香啊~嗝!”有鬼发出餮足的声音,随即边上横空钻出来只青灰的手臂,一把推开他后,手臂主人迫不及待挤进来。   “吃饱了就一边儿去!”猴急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等香足蜡饱,八只鬼纷纷在摆放尸体的桌面上躺着,露出一副摆烂的模样,个个摸着肚子享受还没燃烧完的余香。   祁飞星在香案上动了动手臂,侧脸闭眼,借微微睁开的缝隙,将整个停尸房的画面尽收眼底,群鬼没有任何一个发现。   随后眼皮微颤,听到停尸房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脚深一脚浅,由远及近,又像是跑一会儿走一会儿,那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下一秒清晰地在停尸房门口戛然而止。   “砰砰砰。”叩门三声。   下边躺尸的一群中间,有鬼探头:“谁来了?”   “吴恒那小子吧。”另外有鬼嬉皮笑脸:“不是大家说好,每晚上都叫他来一起蹦迪的么?”   问话的鬼这才想起,随后敲门声停下,闭眼熟睡的吴恒僵硬推门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一脚深一脚浅,似乎是来时的路上磕碰导致。   没想到吴恒请假回家,也逃脱不了半夜被鬼叫来,祁飞星心里实在同情。   太可怜了。   为了拯救可怜的同事,把吴恒救出苦海,祁飞星决定立即行动。   停尸房内阴气重,再加上八只鬼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阴气互相交叠,气息混杂,谁也没发现其中有个一场强势的灵魂在觉醒。   吴恒一到,八只鬼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搬出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人家烧给长辈的音响,打开后音乐声震天响。   按理说死人物品,还有鬼的声音,一般是不会被活人听到的,奈何八个鬼怪单位加在一起,阴气强盛扰乱磁场,就导致部分阳火弱的活人能察觉到殡仪馆的动静。   闹鬼一事就这么传出去了。   停尸房内鬼哭狼嚎,吴恒一个活人在里边蹦蹦跳跳,撞一下桌角又撞一下圆凳,即使是陷入梦魇挣脱不出来,偶尔也会发出痛呼。   一片狼藉之中,有鬼发现不对劲:“那小子怎么还不动呢?”   于是八只鬼纷纷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香案上趴伏熟睡的祁飞星。   “小子,起来蹦两下!”有鬼毫无畏惧地伸手,隔空在祁飞星肩头一晃──他想把祁飞星的三盏魂火扇弱一点,阳火弱了,这活人就更容易被操控。   谁知下一刻变故陡生,他鬼手一晃而过,八只鬼就见香案上那小子,双肩及头上三盏魂火,竟然倏一下子就灭了!   灭光了!   人有三盏火,灭一盏大病,灭两盏半生不死,灭三盏魂归西去……   “卧槽──我杀人了!”   挥手的鬼眼睛骤然瞪大,他大叫一声之后转头,却见其他七个鬼惊悚地退开,盯着他的视线十分痛心疾首。   “你杀人了!”七只鬼纷纷指责,那鬼顿时急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硬着头皮凑近祁飞星,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死人了。   “等等!”察觉不对劲,男鬼喜上眉梢:“他在说话……他没死!”   七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问:“说的什么?”   男鬼立马凑近细听,一秒过后鬼脸凝固。   “……说的是……什么什么能量,变身?”   “你无常大爷说的……是让你们拿命来!”祁飞星恼羞成怒。   话音一落,以香案为中心,一股庞大的阴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冲进整个停尸房,八只鬼顿时像被千军万马来回踩上了上万遍,整只鬼直接被阴气甩着倒飞出去!   “嗷──”   一时间鬼哭狼嚎。   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痛呼,随后八双鬼眼顿时呆滞。   只见香案上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他身穿黑袍,头戴高帽,煞白的脸衬得红发红眼十分凌厉可怖,而击飞他们的那股阴气,此刻正乖巧驯服地呆在对方周身。   就跟对方腰间的虎头无常令一样,像是蛰伏的猛虎。   “黑无常!”有鬼尖叫。   尖叫完,就被缺心眼的打断:“可黑无常帽子上写的,不应该是‘正在捉你’吗?”   他们从没遇到过写天下太平的。   另外的鬼崩溃大叫:“你们是傻逼吗,他有无常令!”   有无常令,就是地府鬼差。   反应过来,谁也不甘心站在原地被捉,于是有鬼一声大叫:“分开跑!”   随后八道鬼影四散逃开,停尸房内阴风阵阵,温度急速下降,遮光的帘子被掀起胡乱飞舞。   这个方法确实机灵,但凡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其他鬼差,这八只鬼都会一个不差被逮住,然而他是祁飞星。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无常。   空有一身唬人的可怕阴气,实际上不会操控,就跟怀抱金玉的小儿无异。   在八只鬼眼中,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无常冷静得可怕,即使他们逃散在四个方向,对方也没有丝毫动摇。   实际上,祁飞星只是在用装逼,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这怎么抓?”马失前蹄,鬼倒是逮了个现行,但是祁飞星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抓。   总不能上前去,说一声“跟我走”吧?   那也太傻了。   小八十分沉稳:“勾魂索。”   祁飞星灵魂发问:“哪里有勾魂索?”   一句话,让小八一秒破功,哭唧唧道:“……我、我再去写一封投诉信……”   “等一下。”   这时候,祁飞星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那念头被他及时抓住,于是之前解颐说的话浮现眼前──   他的胎记,像一截锁链。   永远是手比心快,脑子还没理清关系,祁飞星就已经先把手放在了眉尾,指腹接触到胎记的那一瞬间,没想到红痕骤然滚烫!   手指在那一瞬间掐出数个复杂的诀,阴气滚滚而来,随着法诀成型,剑指往下一压,太阳穴处鲜红的印记顿时像是玻璃一般破碎开。   手中仿佛有东西被紧握,祁飞星心念一动,五指凌空一抓,整个停尸间忽然有乌云遍布,闪电划破黑暗,下一秒尖锐的锁链声不断碰撞──   万鬼齐喑声中,阴气缭绕的锁链当空而出!   “勾魂索。”祁飞星怔了一下,“没想到那个胎记还真是……”   勾魂索浑身漆黑,没有一丝反光,仿佛忘川地下阴气冲刷的石头制成,上有尖啸的鬼哭声,即使安静停在半空中,也散发着令鬼怪胆寒的气息。   就像是人间兵器沾染过太多的血,即使擦干净了,也有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看到勾魂索出现的八只鬼,已经开始千方百计想要离开停尸间,奈何尸身在此,他们最多只能离开百米。   仰头看向停在半空的锁链,祁飞星正想着该怎么操控,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念头,勾魂索立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迅速疾风,在链条碰撞声中朝小鬼飞去!   那速度快到空气都发出了被挤压到爆破声,噼里啪啦。   瞬息之间缠绕住一只鬼后,勾魂索调转方向如法炮制,只用一秒,八只鬼就一个不落的被捆成串。   随后勾魂索拖着八只鬼,慢悠悠又回到祁飞星身边,用一端小心翼翼地在祁飞星脸上蹭了蹭。   温温热热,像玉一样莹润,触感不像阴间产物。   它分明比祁飞星的手腕还粗,刚才抓鬼的样子也凶厉得可怕,但此刻就是莫名像一只走散多年,终于找到家的狗狗。   祁飞星忍不住摸了摸勾魂索,于是对方立刻打蛇上棍,乖巧顺着手腕缠上来贴贴。   这个角度正好,祁飞星抬手后才发现,勾魂索称之为“头”的那一端,有个活灵活现的虎头印记。   几只鬼的哀嚎打断祁飞星的思索,他转头看过去,见他们被捆着无法动弹,随后扬眉。   “老实点,你们本来早就该去投胎了,再闹再跑的话,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说的时候,勾魂索还探出头来绕着鬼转悠,气势十足。   威胁的话立竿见影,原本还挣扎嚎叫的八只鬼,见到勾魂索后立刻闭嘴装乖。   祁飞星满意点头,这时候小八飞过来,化成书册的模样,书页无风自动,最后停在其中一页。   “冯洋,二十三岁,锦川人士,父亲王德,母亲刘平之,死于车祸……”   念出其中的重点信息,祁飞星转头看向那一串鬼魂,问:“谁是冯洋?”   没想到的是,原本面对勾魂索显得个个都跟鹌鹑一样的鬼,这时候却忽然直勾勾看着祁飞星,目不转睛,根本无暇顾及身侧的威胁。   不等祁飞星开口问,忽然有鬼抢先道:“回大人,我是冯洋……”   他定定地说:“我愿意跟您走,愿意去投胎,只是您可不可以再给我念一下……我父母的名字。”   祁飞星不明白为什么,他刚露出疑惑道样子,边上有个年长一些的鬼就开口解释。   “我们都是孤儿,说出来大人可能不信,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父母的消息……”   “不仅是冯洋,我们也一样,愿意去投胎,只希望您能给我们多念两遍父母的名字。”   短短几句话听完,祁飞星说不出话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挨个叫过去名字确认身份,又在八双暗含期待的眼睛中,将他们出生时那一段信息念了一遍又一遍。   “来无往来,生不复生,此去黄泉,复赴来生。”   一声令下,祁飞星掌中生死簿化为罗盘,从中抽出哭丧棒,犹如当头棒喝,敲在亡魂头顶正中,随后收魂,纳入罗盘。   小八道:“他们还有遗愿未了。”   祁飞星沉吟,他从生死簿中看到,这八个鬼都是同一天死于车祸,于是不由得想到前段时间的新闻。   听说那天学校附近有一辆超载的面包车出车祸,车上连司机八人都死在了那场事故中,据有关人员透露,他们那次是想回孤儿院看看,只是地方太远,车票太贵,所以选择了违章行车。   看来就是他们八人。   这里距离孤儿院就只剩下不到两公里,他们差一点就能回家看看了。   祁飞星道:“我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无外乎报答养恩,魂归故里。   周日,祁飞星穿了一身黑衣,骑车到了锦川孤儿院,在后山能俯瞰整个建筑的地方,只呆了半个小时,随后身旁鬼门大开。   承载着亡魂的八张白条进入其中,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鬼门关闭的那一刻,小八发出提醒:“本月kpi完成度刷新,目前进度8/30。”   祁飞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一手揣兜,随后抡起来扔得老远,半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会儿天边白云,随后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抬眼却撞见个熟悉的人影。   “解颐,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 第13章   这里是距离学校两公里的孤儿院后山,祁飞星见到自家同桌出现在这里,显然很意外。   解颐身上穿的还是学校新发的校服,干净板正,只是背上背了个竹编的背篓,里边放了不少刚摘的菌子。   少年伸手撩了一下垂到前边的头发,对祁飞星道:“这是我家。”   “可这不是孤儿……”脱口而出的话被祁飞星自己掐断,他看着解颐的眼神咽下半句,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我不说了。”   见解颐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水,他在兜里掏半天,拿出张纸巾递过去。   囫囵擦了两下,解颐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和不自在,他神色自如地开口:“下山?”   “一起呗。”祁飞星勾了下他肩。   解颐显然不太习惯和人勾肩搭背,再加上他还背着一筐菌子,于是扭肩躲开了祁飞星的手。   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看风景。”祁飞星跟他打哈哈,随后又突然想起件事,问解颐:“既然你住在这儿,那应该对周边很熟吧,麻烦带我去一下附近卖丧葬用品的店。”   “?”解颐递过来个问号。   但他没说什么,最后让祁飞星跟他去孤儿院,先在门卫处放下那一筐菌子,也没多打声招呼,两人就走了。   他俩在这一点上倒是有默契,问题点到为止,有些东西对方不想说就自觉闭嘴。   祁飞星不懂丧葬用品的规格,但他零花钱不少,最后在解颐带他去的店里挑挑拣拣,买了一堆最贵的,又搬上山。   再三跟解颐确认这里可以烧纸后,少年原地蹲下来,用打火机点上火。   那一堆纸币种类很杂,有元宝有纸钱,纸钱又有方有圆,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得分门别类。   祁飞星没那么多耐心,点上火后,一股脑拆散扔进去,看火苗蹿上老高,将写有姓名和八字的名帖都烧成飞灰。   冯洋,徐也,王善良……正是他超度去黄泉的那八只鬼。   “我认识他们。”解颐在他身后站着没动,开口说。   “嗷。”祁飞星应了一声,都是一个孤儿院的,认识也不意外。   这次解颐反倒成了话多的那一个,他问:“你为什么给他们烧纸钱?”   对话间,看着像小山一样的纸钱堆,都被祁飞星扔进了火中,红光熠熠,黑灰有星星点点随风飘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飘远,就被祁飞星伸手抓住,还带着余温的纸灰烫得他龇牙咧嘴。   “呼呼……可不能飘出去了,不然放火烧山,我可不想牢底坐穿。”   他拍拍手,这才转头揣着兜回答解颐的问题:“可能因为我和他们,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吧。”   他说完,小八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跟祁飞星抬杠。   “不对不对,每个无常的任期都是三千年,您五百年前还在地府当差,不可能跟那几个鬼是一家人啦。”   祁飞星面无表情:“哦,就你话多。”   他伸手把手机屏幕摁灭。   祁飞星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解颐却在一旁抬眉,像是笑了一下。   快到山脚的时候,祁飞星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纸钱的味道,于是皱眉心虚:“不会是烧起来了吧?”   “放心。”解颐看他一眼,“这里的山林植被多,又经常降雨,整片山头含水量都很高,烧不起来。”   但还是觉得不放心,祁飞星耸动鼻尖闻了几下,烟灰味很浓,他说:“我还是去检查检查……”   解颐伸手拽住准备往山上走回去的少年,手指勾住背包带子,对方就一步都挪不出去了。   他道:“上边是坟山,每年都有很多来祭奠的,有纸钱味很正常。”   “哪里正常?”祁飞星转身把背包扯回来,皱眉:“七月半和清明都过去多久了,又不是逢年过节,谁烧纸?”   听到这话的解颐,从头到尾把祁飞星盯了一遍。   祁飞星:“……”   “咳咳,我除外。”   “或许是有的人良心发现,时隔多年来祭奠一番,又或许是有的人孝心大发,天天来烧香……反正跟你没关系。”   “说的也是。”祁飞星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他挥挥手,放弃往山里再走回去的想法,道:“那走吧。”   路过孤儿院大门,祁飞星停下来,看到解颐疑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问:“你不进去说个再见?”   解颐摇头。   这时祁飞星看到孤儿院门口一截绳子,忽然下意识摸了摸眼侧的胎记。   话说,昨夜能找到勾魂索,还是解颐之前的话提醒了他,但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   这家伙,怎么忽然让他觉得有些不简单……   他保持那个动作太久,又停下没走,解颐往前两步见人没跟上来,扭头问:“怎么?”   祁飞星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后表情一变,做出副被痛到的样子,朝解颐说:“嘶──我胎记这里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儿撞到了。”   他说完,解颐不动如山,祁飞星表情僵了一下,然后假模假样招手:“我这也看不到,你来给我瞧瞧是怎么了。”   山不就我,祁飞星就凑近山,侧脸怼到解颐跟前,差一点就能撞到人鼻子。   解颐眼珠子朝下偏个几度,伸手把祁飞星往外推,眼中带着一丝嫌弃:“没问题,就是有点发红,初步估计,是你自己搓红的。”   接收到嫌弃信号,祁飞星不满意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对方慢条斯理拍了下校服衣摆,说:“你不会以为,烧纸出的那些汗,是香的吧?”   “我去……这是男子气概!”祁飞星顿时破功,他跟个狗似的,被解颐这么一说,硬要凑上去拱两下。   “你还不是出汗了!”   他妄图佐证解颐跟自己一样臭臭的,没资格嫌弃自己,但鼻子一凑近对方脖颈,解颐没躲开,他倒是僵硬了。   “你这……还真是香的?”   浅浅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钻进鼻尖,带着香火气,又像是见了一池的莲花。   那个香字,祁飞星自己说着都有些怀疑人生,说完就跟解颐对视上,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大变态。   祁飞星:“……”   他立马挪开,用开玩笑的语气来掩饰尴尬,指着解颐道:“这么香,朕就封你为香妃了。”   解颐整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吐出两个字:“有病。”   打闹一下,气氛反而变得更好,俩人关系莫名也近了许多。   一路走到公交站台,解颐的本意是坐公交回学校,但祁飞星现在对公交车有点ptsd,一到地方就选择了拒绝。   于是解颐提出解决办法:“分开走。”   祁飞星哪肯:“那车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座位,一起呗。”   说完直接掏出鸭梨十六,飞速在平台上下单,解颐没争辩,由他去了。   等车中途,边上山脚小路也走出个人来,但人影出来的一瞬间,祁飞星就闻到了一股由远及近的浓重纸钱味。   “味道这么大,这得是烧了多少。”他嘴一句。   解颐奇怪道:“你不认识他?”   这话说的,祁飞星以为是什么熟人,于是偏头去仔细看了半天,但那人离得不算近,他就只看到了模糊的影子,能分辨出是个跟他一般大的少年人。   见他想的艰难,解颐好心提醒:“林深,坐在你后桌。”   这竟然是同班同学,原谅祁飞星离太远看不清。   他替自己挽尊:“坐后面……嘶,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说话的时候,林深已经走了过来,对方的目标也是公交站台,原本他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抬眼看到这边的祁飞星二人,顿时脚步一停。   祁飞星不明所以,但见林深停下脚步后,表情非常迟疑,像是在内心进行天人交战,最后他抬头狠狠瞪了这边一眼,扭头跑到了远处的十字路口。   莫名其妙被瞪一眼,祁飞星扭头对解颐:“他瞪你,你得罪他了?”   解颐:“……他瞪的是你。”   祁飞星自我感觉良好:“怎么可能,我又没惹他。”   这时候,那头林深已经在路口拦到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祁飞星在这边挑了下眉,手机收到提醒,他说:“车到了。”   ──   三中周日晚上没有课,都是统一在周一到学校。   尽管每晚十点都被小八叫去睡觉,睡眠充足,但祁飞星早上到班后,还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他在座位上瘫了一会儿,坐没坐相,解颐才慢慢走过来。   一到跟前,带着热气的包子就被搁在桌上,祁飞星十分自觉地打开就啃,一口咽下又喝豆浆,不忘朝解颐抬手,含糊道:“谢了。”   “嗯。”   那边喋喋不休的姚延看到这一幕,眼睛惊恐瞪大,随后压低声音对小伙伴说:“太可怕了,学霸已经在小霸王的拳头下,沦为了奴隶……啊!”   “谁砸我!”话被打断,姚延捡起从脑袋上砸落的纸团,十分愤怒。   但转头就跟隔壁叼着包子的祁飞星视线对上,看一眼对方做投篮姿势的手,又看一眼对方上挑充满挑衅的眉毛,姚延默默闭嘴。   完蛋。   抓包一个说坏话的,祁飞星收回手,他也没在意,全当看乐子。   解颐全程没反应,给了早餐就开始收拾课桌,把周天的作业都拿出来分好,等课代表来收。   “解颐,语文试卷交给我吧。”语文课代表是个长相很甜的女孩子,她在耳侧的黑发间别了个雏菊发夹,显得十分漂亮。   解颐从桌上找出语文作业,递过去,对方规整好后就转身。   “哎等一下!”   祁飞星三两下吞掉剩余的包子,叫住满头雾水还有些小畏惧的课代表后,在包里翻找半天,等课代表都忍不住想走了,这才掏了个皱巴巴的纸出来,往前一递。   课代表胆子小,祁飞星长相比较凶,这么气势汹汹地握拳过来,吓得人家抱紧作业原地闭眼。   祁飞星气笑了:“我又没揍你……周可乐是吧?喏,语文作业。”   我去……校霸交作业了?!   课代表神情恍惚地拿过皱巴巴的试卷,放在作业最上边,还听到小霸王不放心地叮嘱她:“你放中间,万一在最上边被吹走了怎么办?”   好歹他也绞尽脑汁百度了半天,为此没少被小八老气横秋教训。   “哦哦……好!”周可乐慌忙点头。   她收完作业后,逃也似的跑回座位,同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紧张兮兮问她:“怎么,祁飞星给你下战书了?”   周可乐张张嘴,显然还有些没缓过神,说话的时候语气完全掩饰不住震惊:“不是……他他他、他交作业……”   同桌:“???”   同桌:“卧槽,祁飞星交作业了?”   整个三中谁不知道,祁飞星从高一开始就没交过作业,哪次国旗下检讨,他没忏悔过自己不应该不交作业,但下次还是我行我素。   这破天荒的头一遭,顿时让同桌如遭雷劈,她掏出偷藏的手机摁亮,恍惚着看了一眼时间。   “……这也不是世界末日啊?”   这还不算完,周可乐啪一下放好作业,双手按住同桌的肩膀,开始晃动,一边晃动一边哭丧脸:“而且……他还叫错我名字了!”   “我特么叫周乐乐!!”   同桌抚摸狗头:“正常,谁不知道祁飞星脸盲还记不住名字,你忘了之前传的,七中校霸下战书的事情了?”   三中传言,校霸祁飞星打过无数次的架,每一架都在三中永流传,而流传最广的一次,就是七中校霸下战书。   流传广不是因为打得凶,而是好笑。   祁飞星是真的猛,那次七中一群人,他就一个,结果在这样的劣势下,他还是能三两下揍翻对面。   听说那次祁飞星把对面打到怀疑人生后,踩着手下败将的背,十分疑惑地问:“你们菜鸡老大没来?”   他说完这句,脚底下的人悲愤大喊:“我特么叫蔡济!”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第一个踹翻的竟然就是传说中,在七中横着走的大校霸。   “啧,七中怎么选了个叫菜鸡的人当老大,晦气。”   同学活灵活现地学着祁飞星的语气,说完自己都被逗到哈哈大笑,但她刚笑一半,周乐乐就戳了戳她。   转头一看,解颐正站在边上,若有所思。   “解颐!”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拍了拍他,随后祁飞星的脸冒出来。   “干什么呢?”   解颐扬眉:“听你的光辉事迹。”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白天修改,晚安早点睡。   感谢在2022-07-15 16:03:17~2022-07-17 00: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默默烟雨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嬴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浑小子祁飞星居然交作业了,震惊的不止课代表,还有收到他作业的各科老师。   老师们惊叹怀疑,老刘在一旁十分欣慰:“不错,交作业就代表要学好了,这可是大进步。”   语文老师看着手里边皱巴巴的试卷,补充:“下次他不千度就能把空填完,我会更高兴。”   “你啊,知足吧。”教化学的小老头酸溜溜的,这里边就只有他没收到祁飞星的作业。   他说完,办公室里顿时笑成一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显然,祁飞星能给老师们的惊喜不止于此。   “?”祁飞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威胁小八。   “你再说一遍。”   这时候小八倒是胆子不小,十分倔强:“说就说,小八现在负责监督您的学业,每月都会有考核,您平时和月考都要记分,不及格的话任期增加一百年!”   “上课不认真会扣平时分哦。”   祁飞星十分不可置信,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咬牙切齿地掐住鸭梨16的腰身,仿佛锁喉小八:“小东西,现在不是你见鬼害怕的时候了?下次你被吓哭,我可不管你了!”   然而现在身边天光大亮,人群聚集,少年人身上生气足足的,周遭不见半分鬼影,小八可硬气了。   “不管不管,您真得认真学习了……虽说死后可以选择留任地府,但现在离死还有好几十年,就您目前这德行,小八真怕毕业后考不上大学,您只能捡垃圾了,唉。”   小东西老气横秋的,祁飞星直接气笑了:“关你屁声,我家有矿。”   他最后的话没有压低声音,从后门进来的老刘听进耳朵里,一时沉默。   “臭小子,干什么呢,上课了!”   一书筒敲在祁飞星桌面上,老刘这动静吓他一跳,说完就走。   祁飞星扭头用手肘怼了解颐一下,责怪:“老刘来了你也不叫我。”   “哦。”解颐淡定拿出数学书翻开,“忙着听你说家里有矿,没看到。”   解颐一贯正经平淡,难得开一次玩笑,祁飞星乐了。   不过他没高兴太久,小八是个说一不二的分册,既然接到了任务,就得严格执行。   一整节课下来,祁飞星只要走神一次,就会被那家伙呜呜咽咽的凄惨哭声吵醒,活像以后捡垃圾的不是祁飞星,而是它。   老刘的催眠曲,可比小八的噪音污染强多了,祁飞星要想不被哭聋,就只能咬牙切齿妥协,一整节课都挺直了背,端正得像一根帅气的电线杆子。   下课后,老刘特意绕到后门走,停在祁飞星边上,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将手往祁飞星肩上一拍,道:“很好,以后就保持这样热情的上课状态,未来可期!”   祁飞星龇牙冲他笑:“好嘞!”   然而小八暗戳戳抬杠:“要是老师知道你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光是眼神放空的时间就高达三十七分钟,顺带骚扰认真上课的同桌五分钟,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祁飞星皮笑肉不笑:“别得寸进尺啊,能做做样子都是给你面子了。”   小八面无表情:“哦。”   唉,为了不让无常大人沦落到,以后只能靠捡垃圾生活的地步,小八任重而道远。   今天一整天,小八满意,老师也满意,同学一副见鬼的样子,祁飞星倒是累的够呛。   三中住校生晚上有晚自习,但祁飞星一向不在乎,下午一放学该浪就浪。   吃饭时间就那一个半小时,其他要上晚自习的同学都抓紧出教室,祁飞星趴在桌上锤了半天腰,今天挺直一天,这背特别酸。   解颐站起来问:“不吃饭?”   祁飞星有气无力道:“你先走吧,我缓缓再去。”   学校食堂味道其实还不错,价格也很便宜,但祁飞星走的太迟,这时候去肯定人满为患,找位置够呛。   他伸完懒腰后离开空无一人的教室,朝学校后门走。   后门有条小吃街,也是三中学生常去的地方。   随便找了个面店坐下,四周都是三中的学生,祁飞星那张脸辨识度很高,再加上他现在浑身酸痛,心情还有些不爽,就有些挂相,认识他的纷纷远离。   小面店生意不错,祁飞星一来吓退了不少人,倒是便宜了一直等位置,又不怎么认识他的高一新生。   店里空调徐徐的吹,边上有几个女孩子坐在一桌,不断朝祁飞星这边看过来,一边笑一边说,其中有个女孩子被朋友起哄,脸上红红,似乎特别不好意思。   这时候门口进来个人,那男生流里流气的打扮,劝退了不少后边想进来的人。   他进店扫视一圈,刚想坐下,扭头就见到边上祁飞星的背影,随后眯起眼睛。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祁飞星玩着手机以为是店员就没抬头,但对方半天不动作,随即听到一个熟悉又厌恶的声音响起。   “哟,祁飞星?”   桌对面的凳子被拉开,祁飞星抬眼,见到声音的主人径直坐在上边,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头发乱得像鸡窝,整个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祁飞星懒得理会,见还有空桌就站起来,准备换个位置。   下一刻肩头搭上一只手,祁飞星顿了下,只觉得喉头滚动涌上一股恶心感,他大力拍飞对方的手,回头时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滚,今天不想揍你。”   对方瞬间被激怒,吐掉嘴里的烟头,右边脸侧的伤疤显得十分狰狞。   “你他妈叼什么叼,上次是老子让着你,有本事再干一架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边上察觉,店内食客纷纷避让,边上老板也赶过来欲言又止,祁飞星很冷静地用手机扫码付款,看一眼老板手里的面,道:“钱我付了。”   他转头对找茬的人说:“跟上。”   “呸,装逼侠。”那男生啐了口,吊儿郎当跟祁飞星往外走。   带着人七拐八拐走过几个路口,附近人烟渐少,最后祁飞星停在一条三面封闭,只有一个出口的巷子里。   他转身揉了揉拳头,脸上少见地没有表情。   “宋城,爷爷我最近一心向道不想杀生,你要是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我呸!”宋城撸起袖子表情发狠:“今天是老子要弄死你!”   “妈的,老子脸上这条疤,还有被关局子的仇,今天就都报了,来啊!”   宋城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祁飞星手指捏得咔咔作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是这附近臭名昭著的二流子,辍学后混社会,进了不少次局子,但都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关不了多久。   天天打架的人,那拳头都是直接冲人面部最中间的位置来,往那儿打造成的效果加倍。   眼见着拳头就要到面前,祁飞星却连眼皮都没颤一下,宋城大喝一声给自己加足气势,但那叫声下一秒就断在喉咙里,随后他整个人直接被大力掀飞半米,仰面躺倒在地上。   “啊──草!”   祁飞星收腿拍拍侧面的灰尘,宋城被他当胸一踹,整个人差点背过气去,胸膛处痛感随着呼吸一阵一阵。   “你他妈!”   宋城咬牙大叫一声从地上翻身起来,他使了招阴的,整个人扑向祁飞星后,抱着腿就妄图掀翻祁飞星。   腿上动不了,祁飞星也没慌乱,他索性顺着宋城的力道往下一坐,用巧劲以非常刁钻的角度让对方自食恶果,借力打力,膝盖就此一弯,差点没把宋城摁岔气。   一瞬间局势再次变成祁飞星占上风,宋城胸腔被膝盖死死抵住,挣脱不开,祁飞星不知道为什么力气大的可怕,他挣扎半天都没能掀翻对方。   “你怎么想的,送上门来挨揍。”祁飞星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在这混了两年,哪个街溜子不对宋城恭恭敬敬,被捧上天后他以为自己能轻易摁死祁飞星一雪前耻,却没想到再次被打自闭。   宋城发了狠,牙齿用力到牙关渗血,但刚聚起来的力气,就被祁飞星轻飘飘一踩,顿时散光了。   察觉自己这一架翻身无能,宋城眼神变得阴沉,口不择言地叫嚣:“你嚣张什么,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那个姓李的老太太就等着吧!我──卧槽你他妈?!”   他话没说完,就见惊悚地看到祁飞星动作一顿,略微抬头后,在宋城这个角度下,清楚看到他的双眼瞳孔逐渐染红,随后诡异的有一串火苗冒出来,祁飞星整个眼眶都变成了红色!   “妖、妖怪!”   世界观被强力碾碎,宋城浑身鸡皮疙瘩都在那双红色的眼睛中冒了出来,他牙关战战瞳孔颤抖,不断叫着救命。   “你他妈……是个妖怪!”   眉骨边隐隐发烫,漆黑的锁链腾空而出,无限拉伸延展之后,在祁飞星发狠的眼神下,勾魂索狠狠抽了宋城两个大嘴巴子。   两颗门牙被抽飞,宋城脸颊瞬间肿得比馒头还大。   祁飞星此刻就像是他最可怕的梦魇,一手掐着脖子,膝盖狠狠顶住胸腔,窒息的感觉令宋城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不想死,就别惹我。”   祁飞星说完话的下一秒,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他似有所感地一顿,随后漫天挥舞的勾魂索瞬间收回眉骨,他眼睛周围烈焰消失,瞳孔再次变回了莹润的黑色。   转头一看,干净的校服映入眼中。   是解颐。   祁飞星忽然胸中一窒,不知道解颐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样子,这时候他手上动作微松,得到喘息机会的宋城,立刻像是疯了一样,朝巷子口的人大叫。   “他是妖怪,他是妖怪!”   祁飞星下意识看向解颐,少年逆光站着,就连头发丝都带着光晕。   “吃饭了么?”   祁飞星一顿,舌尖舔过齿缝:“……没。”   解颐走过来,把手伸在祁飞星面前,道:“那就去吃饭。”   两只手拍在一起,祁飞星被使力从地上拽起来,因为惯性差点摔在了解颐怀里。   他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道:“走吧,就给你个跟少爷共进晚餐的机会。”   解颐:“傻逼。”   祁飞星顿时笑弯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糖,大家是不是没发现!! 第15章   解颐就跟他并排站,祁飞星伸手过去想锤他一下,但是被躲开了。   这个动作恰好被看到他手上的擦伤,解颐问:“被打的?”   “哪儿能啊,我这么厉害。”祁飞星不在乎地往指节上吹了口气,道:“可能是刚才掐他脖子太用力,在地上擦破了。”   掐人脖子这么狠厉的事情,偏偏祁飞星说的云淡风轻,解颐侧目看他一眼,随后余光瞟向身后。   跟在祁飞星视线中不同,解颐这时候眼神淡淡的,但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他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头趁机爬起来想偷袭的宋城,一时间被解颐看得浑身冒冷汗,豆大的汗水从下巴砸落,只见长发少年嘴唇一碰,无声的一个“滚”字,宋城立马血色尽失。   身后传来倒地声,祁飞星偏头看过去的动作被解颐拦住,下巴被掰面朝前方,他瓮声瓮气开口:“怎么了?”   看一眼腿软委顿在地的宋城,解颐回头简短道:“没怎么。”   “带你吃饭。”   这个小插曲耽误了不少时间,祁飞星跟解颐面对面坐着,嗦粉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看时间,晚自习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大学霸,你跟我一起旷课?”祁飞星有些难以置信。   解颐慢条斯理咽下,抬眼道:“旷课的是你,我跟老师请了假。”   祁飞星:“……”   “你厉害,有你这样做兄弟的么。”   起身结账,听到祁飞星这句吐槽,解颐撂下一句:“同学而已。”   祁飞星用筷子搅和剩下的汤,挑挑拣拣剩下的葱花和香菜,哼一声:“等你死了,浑身上下都软,就只有嘴是硬的。”   说完不等解颐反驳,直接放筷子,拽着人就走。   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 晚自习已经下课,反正逃都逃了,祁飞星索性直接带着解颐回宿舍。   小八对此怨念很深,但祁飞星以解颐在不好交谈为借口,对它的叭叭左耳进右耳出。   其他人下课回宿舍,他俩已经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十点过四周万籁俱寂,空气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祁飞星仰躺在床上,睁眼半天始终不是滋味。   大概等到快十一点,少年的声音才突兀地在空气中响起。   “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天大地大的小魔王,从前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在乎,这次硬憋着,等说出口了才觉得心里舒坦。   他以为解颐睡了,但过了会儿,听到回答。   “嗯。”   声音里带着睡意,像是被突然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回的话。   祁飞星在黑暗里眨眨眼睛,侧身睡过去了。   十二点,阴气汇聚,邪魔横行,小八尽职尽责把祁飞星叫醒。   “该抓鬼啦!”   第一时间祁飞星就被叫醒,但他睁眼赖在身体里不想离魂,手指紧扣床沿十分倔强。   “八只鬼够这一星期kpi了吧,今晚让我安生点行不行?不想去。”   面对消极怠工的无常大人,小八耐心地像个老妈子:“理是这个理,但是您今天因为私人恩怨,擅自在普通人面前显露鬼相,地府那边给您下了个处分,这个月kpi多增加了十个。”   “什么?”祁飞星垂死病中惊坐起,就听小八朝他邀功。   “原本处罚还要更重一点,但是小八及时替无常大人修改了两个生人的记忆,所以处罚二十个变成了十个。”   它语气了全都是快夸夸我,但祁飞星只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神色复杂:“所以解颐没了那段记忆?”   小八:“也不算是,只是把您室友的记忆修改了一下,用正常形象替换了鬼相。”   “……哦。”   刚渡完八个魂魄,原以为能多休息几天,没想到现在反而增加了工作量,祁飞星面无表情地把宋城骂个狗血淋头。   “烦死了……啧,走吧,去拯救世界。”   起身离魂,伸个懒腰,祁飞星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没注意,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的解颐撞上。   一个生人一个生魂,解颐径直从祁飞星的魂魄中穿透而过。   离魂后魂魄是冰凉的,但那一瞬间,祁飞星只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但又一闪而过。   卫生间的门关上,解颐消失在视线中,祁飞星伸手摸了摸鼻尖,龇牙咧嘴:“嘶……跟活人相撞,感觉怎么这么别扭。”   揉了会儿太阳穴,最后看一眼卫生间的门,祁飞星回头确认自己的身体还好好躺在床上,转身穿墙出去。   经历了上次捉鬼的事情,祁飞星睡过一觉后,隔上两天就发现自己好像悟了,说来也神奇,就像是许多法门被回忆了起来,不用他去特意学习,脑子里就对那些东西心领神会。   一出门他就变作无常鬼相,黑衣高帽,勾魂索则是一出来,就乖乖巧巧飞到身后去,一圈又一圈,把他那头长发尽数挽了起来,在头顶扎成一束。   祁飞星摸摸头发,乐了:“得,还免了我学扎头发的功夫。”   火红的头发往下淌血,长长的勾魂索就像绸缎一样漫天飞舞,祁飞星脸惨白惨白的,他又从罗盘中调出哭丧棒挽在臂弯,远远看去整个人十分具有恐怖效果。   以这幅样子在锦川晃悠半天,每个任务都去迟扑空,过了好久小八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驴了,顿时心态大崩。   “您消极怠工!!”   “不怨我。”祁飞星叹气,“白天强撑着上了一天课,脑仁都在头骨里跳托马斯全旋,下午又打架,今天我真累了。”   说着,还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擦擦眼尾因为哈欠,渗出来的阴气汇聚的泪水。   三两句说不过,小八开始嗷嗷大哭,祁飞星最怕这个了,要说刚才是装的,那现在就是真的心累。   他立马举手投降:“我抓,我抓,别哭了行不行?你一本书哭了又没眼泪,就只能干嚎,难不成你还想飘纸屑?”   “嗝。”小八打了个哭嗝。   它这次学聪明了,抓住漏洞就指出来:“但是附近的鬼都被你的阴气吓跑了,还怎么抓呀!”   祁飞星伸手摸摸下巴,做出一副高手的模样,随后响指一打:“我自有办法。”   少年略有些生疏地抬手,两指并拢双手变换,随后一个玄奥的诀就在手中成型,渐渐的,四面八方的阴气开始汇聚过来——   “千里不留行。”   一句话落,缩地成寸,再睁眼的时候,他整个人转瞬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一处山下。   “成了。”   祁飞星观察着四周环境,眼睛发亮,随后低头又仔细看了一下双手,刚才的缩地诀已经消散,但他怎么看怎么高兴。   脑子里的东西玄之又玄,得亏他天赋高,换个人来,还不一定能这么快使用。   祁飞星臭屁地想。   小八已经惊喜到说不出话,半晌它才道:“我看看这是哪里。”   罗盘升空,字符腾空旋转交错,最后从中浮出来一块,上面写着:湘。   “这里是湘州。”小八道。   祁飞星惊了:“这么远,得有几百公里了吧?千里不留行,还真是千里……”   他“啧”了一声,最后说:“不管了,边走边看,等会儿再掐个诀回去。”   说完观察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山林。   近处的山很高,山上植被覆盖,透过重重叠叠的枝桠,能勉强看到月亮的残影。   祁飞星身处的正是山脚,站在这里一看,视野中全是在夜色中变得漆黑的树林。   “我来的时候就感应到这个方向阴气重,这样一看,果然有问题。”   只见整座山都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透过天上半轮残月,皎白的月华下,能分辨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此处阴气旺盛,就连温度都被影响得降低了一些。   “去看看。”祁飞星道。   他飘了一会儿,但这山实在太高,于是又开始用起缩地成寸,一开始祁飞星还担心一步跨省,走的小心翼翼,但越来越熟练后,三两步就直接上了山顶。   小八夸他:“厉害!”   “过奖过奖。”   山顶植被比其他地方少,但还是树木丛生,只是一眼望过去还有不少平地。   “这里阴气最重……到底是什么问题。”   祁飞星绕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他眼中阴气及其分散,没有一个中心点,就像是……   就像是来自地下。   这个猜测让他悚然一惊。   然而祁飞星天生大胆,有了想法,就立刻俯身观察,这蹲下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山顶区域很大,空地上的泥土看起来有部分紧实,有部分却又很松软,松软的那些地方泥土有翻新痕迹,看起来仿佛被挖过。   不等祁飞星细看,忽然耳边传来了细微的气若游丝的音乐声,听着像萧。   一个音符,两个音符,三个音符……随着音乐节奏跳动起伏,四周的阴气开始动荡不安。   对危险的敏锐让祁飞星迅速后退,衣袂飘飞,勾魂索浮在空中严阵以待。   他手中哭丧棒随风摇晃,隐隐有鬼哭声断断续续,而就在他跳开的下一秒,祁飞星原本站立的地方,泥土下传来动静。   噗咚、噗咚……地皮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钻,地皮鼓起又恢复,鼓起又恢复──骤然,一只青灰干枯的手破土而出!   破土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就在祁飞星眼底倒映着的影子中,一只又一只的诡异枯手从地下钻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糖已经有读者小宝贝找出来了,就是从始至终星崽都能准确认出解颐,而且第一次重逢就能叫对名字,当然,这个还牵扯到后文一个更大的糖,嘿嘿   大家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我的预收《满级天师穿成病美人替身后》   晚安~   感谢在2022-07-17 13:00:04~2022-07-18 22:0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晚 5瓶;?( ? )? 2瓶;青云直上、郑仓鼠的Le心set患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月色下,树荫影影绰绰,一只又一只的手从地上钻出来,一时间泥土飞溅,祁飞星下意识捂住鼻子。   此刻耳边的箫声忽然由缓转急,一个鼓点紧接着下一个鼓点,地面上的尖爪动作一滞,随后整齐地在下一瞬开始发狂。   地动山摇,树梢上的叶子不断飘落,地上飞沙走石间,一具具干尸拔地而起!   干尸枯槁的皮肉紧紧包裹住白骨,面颊凹陷,眼眶中尽是浑黄色的眼白,明显已经死了很多年。   但诡异的是,这些干尸身上的衣服,除开在地下沾上的尘土,其他看起来却崭新完好,甚至称得上一声漂亮。   祁飞星站在原地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这群干尸,观察思考。   但就在下一刻,丝竹声萦绕整个山顶,原本一动不动的干尸,忽然唰的一下朝他看了过来!   数不清的眼睛朝同一个方向看着,四周漆黑,头顶月色惨白,这一幕堪比史上最恐怖的鬼片,尽管是大胆的祁飞星,也下意识身体紧绷,严阵以待。   “尸体千年不腐朽,则化为走尸……这些竟然都是走尸!”小八战战兢兢地朝祁飞星道,书页抖动的声音十分明显。   “这么多的走尸根本对付不了,咱们还是快跑吧。”   小八怂兮兮地开口,但就在它话音刚落的时候,祁飞星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的走尸们忽然猛得动了起来!   从最近的一个开始,到最远处的,所有走尸竟然都在朝祁飞星这边靠拢,它们动作很慢,行动机械,但视觉效果却十分骇人。   所有走尸的双眼都紧盯着祁飞星,祁飞星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针对,但还是打算先离开再说。   他脚下迈出两步,却听到耳边有清脆的锁链声响起,随后一头长发骤然散开,脚下一轻──风声四起,祁飞星发现自己居然飞起来了!   勾魂索在他脚下盘旋成圆形,他站在其上,被托起来腾空,不高不低正好停在树冠高处,而那群走尸已然够不着他了。   祁飞星双眼发亮:“我去,酷啊。”   风声猎猎,少年一袭黑泡鼓动作响,烈焰一样的长发在周身散开,笑容明媚张扬。   “来啊,打我啊。”脱离困境,看着下边那群不断起跳,想要勾住上边少年的走尸们,祁飞星十分嚣张且有恃无恐。   他甚至直接在勾魂索上坐下来,垂着左腿,像逗猴子一样戏耍走尸。   小八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连忙要制止他:“您能不能安生一点,万一被抓伤怎么办?”   那群走尸个个牙尖嘴利,一双手上那漆黑的指甲能有十厘米长,光是看着小八都觉得触目惊心,这祖宗竟然还胆大包天去逗狗。   太可怕了!   “你就没发现,这些走尸根本没有攻击性么?”半晌祁飞星才开口,他一说话就把小八整懵了。   小八:“啊?什么意思?”   祁飞星扬眉,一边逗走尸,一边继续道:“你听……那个音乐声一直没有停止。”   “哼哼……”祁飞星跟着哼了两句,随即说:“这两段已经重复响了很久,每出现一个重音,下边的走尸就往上跳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八看了一会儿后,发现还真是像祁飞星说的那样。   “真的是……”小八震惊。   “牙虽然尖利,但却从没张过嘴,指甲虽然闪着寒光,但是却一直跟小狗一样收在掌心……随着音乐蹦蹦跳跳,综上所述,倒像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   祁飞星不是没脑子的人,玩闹归玩闹,一番分析却是直接分析到了点子上。   他刚说完,只听耳边箫声骤然停止,下边蹦跳的走尸也在一瞬间恢复平静,站直低头,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像。   “聪明,不愧是无常。”   声音一出,祁飞星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到树影重重中,十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上,坐了个年轻的姑娘。   两人视线刚对上,姑娘当即弯唇一笑,随后起身像是会轻功一样,在树上纵身一跃,几棵树之间借力翻转,三两下就来到祁飞星面前。   她停下时身上银饰丁零当啷,银冠上立体的蝴蝶轻轻扑闪,赫然是一身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穿着。   “自我介绍一下,赶尸匠第三十八代传人,赵风月,见过无常。”   走到近处,才看清这个女孩儿的样子,刚在落在阴影中看不清,但暴露在月光下后,祁飞星发现她整个右侧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竟然布满了奇特的图腾。   图腾妖艳,但赵风月本身长相很清丽,两相结合倒是有种半面妆的悚然感。   祁飞星点头回应,然后好奇:“你是苗族人?”   对方张大眼睛眨巴两下,动作间各种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说:“不是啊。”   祁飞星:“?”   他上下看一眼,道:“你穿的难道不是苗族服饰?”   “是啊。”赵风月点头承认,又说:“这衣服好看,我就穿咯。”   ……原来如此,祁飞星沉默。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风月一来就直接开门见山:“既然是无常来访,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无常帮我个忙?”   祁飞星对自己能力还是有点数,没急着答应:“你先说说。”   赵风月:“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不,是一个鬼,他叫陆观棋。”   她似乎知道的不少,说完直接侧目看向祁飞星身旁飘着的小八,小八胆子小,发现后立马往祁飞星身后躲,藏的严严实实。   “他去年刚死,您翻一下生死簿,就能查到他的去向。”   这个忙看着的确很容易就能帮,然而祁飞星一动不动,抱臂看着赵风月笑了一下,反问:“你自己怎么不翻?”   对方似乎被他堵住了,一时语塞,之后才说:“您说笑了,生死簿历来只有崔判能翻开,近百年地下政策改变,许多鬼差也能翻看分册……但也仅限于鬼差。”   赵风月笑了一下:“我一个活人,翻看生死簿,不是找死么。”   “你既然知道活人不能窥生死簿,那还提出这个要求强人所难?”祁飞星眯起眼睛。   对方微笑:“受人所托。”   “那不好意思,”祁飞星道:“我只负责死人。”   请求被拒绝,但赵风月好像也预料到了,脸上并没有多少失落的神色,只是说:“那就下次见。”   祁飞星挥挥手:“后会无期。”   说着手上掐诀,一步天地变换,身后已然不再是山和走尸少女,四周钢筋铁林,他转瞬回到了锦川。   等确认已经离开湘州地界,小八才翻翻书页,嘿嘿笑着问:“大人您为什么不帮她?”   祁飞星睨它一眼,冷艳高贵:“你以为她为什么好声好气地跟我商量?”   他嗤笑一声,道:“还不是妄图用走尸吓唬我不成,知道我不是个好惹的,否则那时候我但凡露一点怯,她就不是商量请求,而是威胁了。”   小八觉得十分不可置信:“不会吧,谁有那个胆子敢攻击鬼差?”   “谁说她攻击鬼差了?”祁飞星慢条斯理说出赵风月的盘算。   “她是赶尸匠,赶尸不过是日常,那些走尸一没伸爪子,二没张嘴啃,不过是无常‘胆子小被吓到了’,她赵风月清清白白,怎么能怪她呢?”   这弯弯绕绕的,直把小八搞的晕头转向,理清思路后它震惊:“所以这样的话,即使后来地府追究,也只能怪您主动泄漏生死簿?”   “嗯哼。”   祁飞星背手在街上飘,只留下小八怀疑册生。   不过几秒,原地罚站的小八回神追上来,见祁飞星走的方向不像是乱飘,于是问:“您去哪里呀?”   “当然是捉鬼。”   祁飞星丝毫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道:“前边有阴气出没。”   阴气浓度很淡,但一直存在,并且在不断移动,说明那边有鬼。   不过就是个小鬼,大鬼难缠小鬼好抓,还是先安安心心抓锦川的小鬼吧。   小八抓抓自己的书页,有些惆怅地说:“您最近感知力好像增强了,不用小八也能找到鬼怪所在方向……”   它的悲春伤秋还没说完,祁飞星却喃喃道:“纸钱味……谁这么缺德,在市区里烧纸?”   “去看看。”   等他飘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一般侧目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八嘤一声:“……呜呜呜没什么,您还是努力抓鬼吧。”   越靠近阴气源头,纸钱味道就越浓重,祁飞星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脑子抓不到重点,于是只能先加快速度。   缩地成寸用上,但他一下子用力过猛走远了,又折返回来一段,这才堪堪到达目的地。   祁飞星尴尬道:“等熟练后就不会走错了,哈哈……”   尬笑两声,他自觉闭嘴,转头看向目标──   “怎么是他?”   熟悉的校服和脸,祁飞星蹙眉半天,小八好心提醒:“林深。”   “啊对。”终于想起名字,祁飞星道:“坐我后桌那个。”   “周身阴气不散,纸钱味浓到我想打喷嚏,竟然误导了我的判断。”   这样程度的阴气,放在鬼身上当然不足为据,但放在人身上却会出大问题。   “鬼在人身上的阴气标记,会比本尊淡上十倍不止……我这位同学,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   感谢在2022-07-18 22:03:01~2022-07-19 22:4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扬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林深身上的气息百分百是厉鬼留下的,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甚至还有那么浓重的纸钱味。   仗着活人肉眼看不到自己,祁飞星直接飘过去跟在他身后,跟小八说:“三更半夜跑这么远,我记得他是个住校生?”   “好像是,就在您和解颐的隔壁宿舍。”小八想了一下道。   “这就奇怪了。”   要是他记得没错,林深在一班可是排名前几的成绩,祁飞星对他没什么印象,这也就侧面证明对方不是个跳脱的性格。   小古板好学生,也会跟他一样翻墙出来?   “啧。”祁飞星单手托着下巴在他身后飘,开玩笑:“总不可能是翻墙去网吧刷夜。”   再往前边走一截,就是学校的十字路口,拐过弯正对学校大门,祁飞星忽然想起:“这个方向好像是那座孤儿院。”   上次他来去都是朝的同一个方向走,祁飞星这时候终于回忆起来,那次跟解颐回学校之前,在孤儿院那边见过林深。   “林深也是孤儿?”祁飞星抓抓头发,揉乱后勾魂索又飘起来给他梳理整齐。   “不清楚不了解,算了,白天问问姚延。”他直接放弃。   一路跟进学校,祁飞星穿墙而过,站在墙里边,亲眼看到林深熟门数路地绕到矮墙下,起跳后伸手攀在最上边,随后两腿一蹬就翻了进来。   “真该拍下来发给老刘,让他看看这些平日里的乖学生私底下有多野,保证他看完心肌梗塞,转头直接送进医院。”   不过为了老刘的健康着想,祁飞星只能遗憾的让这个念头胎死腹中。   从遇见开始,除了那一身诡异的阴气,林深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祁飞星跟回来也没有意外收获。   他在后头晃悠,中途撞见个附近刚去世,懵懵懂懂飘到学校来的亡魂,眼睛一亮,立刻拿着勾魂索飘过去。   那鬼甚至都还没回神,转头就被从天而降的漆黑锁链五花大绑,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其余地方愣是一下都动不了。   “李玉华,锦川人士,老死于九月十日,八十四岁。”   把生死簿上的信息跟眼前的老人对了一下,确认目标,祁飞星熟练地从哭丧棒中扯下白条,当中一拍,吸魂入其内。   “行了,这个寿终正寝没有执念,头七回魂后直接就可以投胎了。”   没有节外生枝让他加班,祁飞星明显很满意。   但他还没高兴太久,扭头就被小八撞了两下,他茫然回头,听小书册说:“你的同学不见啦!”   祁飞星着急忙慌去找消失在视线中的林深,七拐八拐飘过操场,才看到不远处宿舍楼背后,准备翻铁门进去的少年。   三中有宵禁,十点准时关闭宿舍大门,关门之后再进去就会受到记过处分。   看远处林深爬铁门,躲宿管的熟练样子,祁飞星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了。   “好家伙,还是个惯犯。”   简直是刷新了他对这家伙的固有印象。   他笑了两声,看时间不早,于是带着小八也往宿舍走,准备回魂睡觉。   熟练穿墙后,祁飞星忽然动作一顿──他感受到了陌生视线的存在。   注视着祁飞星的那道视线十分有恃无恐,丝毫不作掩饰,他警觉地向四周扫视过去,随后在已经抵达宿舍楼梯的林深身边,看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   那人身着广袖青衿,头戴发冠,浑身气质儒雅风流,但白墙一般的面色,和垂到胸前的长舌,却证明他不是活人。   “这么长的舌头……是个吊死鬼。”   祁飞星沉凝,吊死的过程就极其痛苦,像这种吊死的人,死后必定会化成厉鬼。   看着眼前男鬼身上莹绿的衣裳,祁飞星有些头疼:“这家伙,有点厉害啊。”   要知道,鬼怪身上的衣服越是鲜艳,就代表对方越是凶厉,其中又以红绿二色为最。   而眼前的男鬼明显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再加上那个死法,想来早已化身厉鬼。   小八害怕地往祁飞星怀里钻,瑟瑟发抖:“那个厉鬼甚至还会隐匿自己的阴气,咱们刚才都没发现他!”   即使现在面对着面,祁飞星也察觉不到对方身上外泄的阴气,看来这家伙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   于是半吊子鬼差严正以待,而在这个档口,那边一直看着祁飞星的古装鬼忽然动了。   他单手握拳,另一只手以掌包裹,手臂伸直,微微弯腰朝这边作了个揖。   祁飞星:“?”   他面色古怪:“他在干嘛?”   小八迟疑着猜测:“大概是向你示好?”   他俩在这头对男鬼的动作满头雾水,男鬼却开了口,扬声道:“在下裴谦,已经在这所学校居住十五年,无意冒犯无常。”   我去,三中建校就十四年,而这鬼居然呆了十五年,看来是这块地的老住户。   说完,裴谦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于是渐渐放开周身阴气。   这鬼怪的阴气也有区别,害人者戾气重者阴气颜色浓重,而心善者平和者,阴气又是很淡的颜色。   裴谦虽然身为厉鬼,阴气是绿色,但是颜色很浅,看起来就像是森林间薄薄的印在树叶上的雾,显得十分漂亮而无害。   小八这时候惊讶道:“查到了,裴谦在地府有过备案,是合法居住人间的鬼。”   听到小八的声音,不远处的裴谦淡淡一笑:“正是,在下死亡已经超过千年,无意愿投胎,也无法再投胎,所以无常不用忌惮。”   “原来是这样。”   祁飞星最后再看裴谦一眼,跟对方点头示意后,警戒解除,直接穿墙回宿舍。   上楼后见到林深所在的宿舍大门紧闭,应该是已经先一步进去了,祁飞星在外边停留一下,托腮沉思。   “所以一直跟着林深的鬼,就是那个裴谦?”   “我就说为什么林深明明被厉鬼缠上了,但看起来没病没灾,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原来那厉鬼压根就没坏心眼。”   “啧,结案,睡觉。”   白天上课,晚上抓鬼,虽然睡眠时间实际是正常的,但祁飞星还是觉得心累,白天不困也哈欠连天。   早上来教室的时候,祁飞星还撞见了裴谦,对方跟他打完招呼,就不知道溜达去了哪里。   仔细想来,之前或许是对方知道学校出了个无常,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一直躲着祁飞星走。   但由于昨晚祁飞星注意到了林深的不正常,所以对方才来相见。   既然过了明面,往后就不用再刻意避让。   “啊……”   祁飞星埋头在课桌上,同桌察觉到动静就分了个眼神给他。   想到裴谦已经死了千年,祁飞星忽然灵机一动,一肘子怼在解颐的手臂上,等对方转头后就问:“你知道裴谦么?”   听到这个名字后,解颐像是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知道。”   “还真知道?”祁飞星扬眉,道:“说说看。”   解颐没理他,只是从祁飞星桌上码着的一堆教科书里,抽出历史,翻几页之后,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祁飞星一看,只见上边写着:   「靳国只存在了两百年,期间共有五位帝王,个个昏庸无道……最后一任国君亲小人远贤臣,是导致靳国灭亡的最根本原因,其在位期间最典型的事件,就是逼杀状元裴谦。」   下边详细描述了逼杀状元的具体因果,状元裴谦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小人,天子就将堂堂状元指去了礼监当个小官。   礼监,虽然沾了个礼字,实际上却是太监呆的地方。   一朝状元去给个太监当下人,裴谦不堪受辱,留下一首千古绝唱的《骂天子》,直接揽绳自尽。   “区区旧事而已。”   祁飞星刚看完还有些唏嘘,不料听见耳侧传来这么一句话,回头一看,他身旁站着的,不正是这历史书上被逼杀的状元。   裴谦朝他一笑:“我裴谦拥有李杜之才,自缢只是因为傻逼靳国不值得付出,不如重新投胎来过,倒不是史书说的那样被逼杀,纯纯自愿。”   这位状元郎在人间经历了上千年,口音古今混杂,听在耳朵里真是迷之让人沉默。   沉默过后,祁飞星低声问:“那你怎么不去投胎?”   这一问,直接把有李杜之才的状元整沉默了,过了半天裴谦才说:“我死后怕又投到靳国去,于是就一直四处躲藏,不让阴差找到,直到灭国后才出来,但那时我已经过了投胎的时限,我就只能继续呆在阳间。”   祁飞星:“……”   “不知道说什么好,给你点个赞吧。”   他在这边仗着寻常人看不到鬼怪,于是堂而皇之走神跟裴谦聊天,裴谦一个千年厉鬼道行高深,在满是阳气的白天和教室,仍然面不改色,两人聊的十分欢畅。   然而欢乐的气氛只持续了几分钟,下一秒粉笔砸头,讲台上的老刘咬牙切齿:“祁飞星你给我站起来!”   祁飞星揉头起立,吊儿郎当的表情在老刘说话后迅速裂开。   只见老刘指着白板上一道几何求长度的数学题,死亡发问:“解出来,我就原谅你走神半节课的壮举。”   祁飞星跟白板上的题互相不认识,刚想说“我选c”,边上的裴谦就给他递小抄。   “答案是1/2cd。”   “1/2cd。”祁飞星面不改色自信回答。   老刘眼神变化极其复杂,最后来回看几眼答案后,不情不愿道:“……坐下吧。”   说完,看着祁飞星得意的表情,老刘瞪了解颐一眼。   你小子偷偷递答案!   解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7-19 22:47:53~2022-07-20 23: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56593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   白天上课有裴谦这个作弊器在,祁飞星总算是舒心了一回,只剩下小八暗自跳脚,嚷嚷着他要是月考不及格会扣大分。   扣大分,就代表任期要增加一百年,祁飞星当然不乐意了。   他立马反驳:“地府这政策确定没毛病吗?我总分加起来没解颐两科高,这种情况下,才开学一个月就要求月考及格,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小东西。”说完,祁飞星忽然眯眯眼睛:“这劳什子规矩不会是你编的吧?我可记得你编号,等会儿就烧举报信给你家崔判!”   要是被举报还得了,小八一听立刻急了,要是它能化成人形,指不定这时候满头都是汗。   它连忙撒娇讨好:“别呀别呀,小八哪有那个胆子骗您,这规矩真是地府定的!”   占据上风,祁飞星略微收敛了一下自己得逞的表情,咳嗽两声后,悠悠道:“既然这样,那问题就不出在你这儿,而是出在地府……”   “这样吧,”他装作退一步道:“那我就改成写一封建议信,你给投到地府去,让他们改改。”   一听不是举报自己,小蠢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上赶着帮“人贩子”数钱,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您写完小八一定送到!”   于是祁飞星剑指并拢,带着灵光的指尖在空中潦草写下几行字,着重强调应该把及格改成总分上涨十分,最后署名小八,五指一抬一压,半空中的字迹就化作流光钻进小八体内。   “好了,送信去吧。”   小八是个没脑子的,拿到信一头钻进地府就没了声音。   身边没了小监控器,获得短暂自由后,祁飞星离魂自己巡视了一趟,中途带回四个亡魂,一一送去鬼门关。   这么下来,本月的kpi才刚好完成一半,剩下半个月实在够呛。   没想到小八和地府的效率还挺高,很快小书册就回来,告诉祁飞星地府那边同意调整任务了,但改的标准不是提升十分,而是提升三十分。   听完,祁飞星一时头疼:“得,这下子直接从必须蒙对两道选择题,变成了必须蒙对六道。”   小八乐呵呵道:“月考的内容不多,您从现在开始认真听课,进步五十分都不在话下!”   它画饼画的实在,但祁飞星嫌噎得慌,拒绝吃饼。   “走一步算一步咯。”反正还有半个月。   周四下午第二节 课,是三中统一的大扫除时间,清洁委员给一班的人都划了区域,祁飞星和解颐一个拿扫把一个拿拖把,被分配去打扫教室外边的长走廊。   这一块的墙壁上都贴满了瓷砖,姚延正拿着抹布,蹲下哼哧哼哧擦瓷砖。   擦完一小部分,抹布也就变成了黑色,姚延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的水龙头上洗洗抹布,转头却差点撞上人。   一句‘没长眼睛吗’就要脱口而出,但看清差点撞上的人是谁后,他火速闭嘴。   夭寿啦,校霸学霸怎么又堵着他!   祁飞星垂眼看他手中发黑的抹布,默默后退,姚延立马嘿嘿笑着,点头哈腰的,语气还有点小欠揍:“差点撞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哈。”   刚才那句话他虽然没说出来,但口型已经出来了,祁飞星也算了解这家伙的性格,闻言挑了下眉:“呵。”   姚延尴尬地抠抠脑袋。   “行了,问你个事儿。”祁飞星没有多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   “祁哥您问!”姚延连忙点头答应,生怕自己说慢了,眼前的校霸就直接一拳头砸过来。   丝毫不知道眼前家伙的脑补,祁飞星四下看一眼,见这边除了他们三再没其他人,于是开口:“林深你了解么?”   “林深?”姚延捏捏抹布,视线往教室内擦玻璃的校服少年看过去,小声说:“就坐你后边那个?”   “嗯。”看他这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祁飞星扬扬下巴:“说说。”   姚延一时犯了难,道:“这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祁哥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祁飞星动作一顿,说:“他是不是孤儿?”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问解颐,如果林深也是那家孤儿院的,那么解颐肯定认识。   只不过上次祁飞星答应了不提,所以就不会去问。   没想到姚延的答案却出乎祁飞星意料。   他挠挠后脑勺,表情有些迟疑:“不算孤儿吧……”   见姚延表情复杂,祁飞星反问:“什么叫不算?”   这个问题一时间有点不好开口,姚延又朝教室里的林深看了一眼,确定对方现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这才把祁飞星带到角落,说:“林深家现在就只剩下了他和他爷爷两个人。”   姚延叹了口气:“林深也是惨,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亲爸就离婚跟小三跑了,是他妈妈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单亲家庭,不容易。”   家庭幸福美满的孩子很难想象这种苦,祁飞星愣了一下:“那他妈妈去哪儿了?”   这话问得姚延又露出那种为难的表情,最后才用手遮住嘴巴,低声道:“死了,出车祸死的。”   他道:“林深初中也在三中读的,听别人说是他初三那年家长会的事情,他妈妈在来的路上,被酒驾的司机开车撞死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祁飞星问不下去了,他抓抓脑袋,后知后觉意识到,上次他们在那座坟山下见到林深,对方当时应该是去祭奠他的母亲。   等放姚延离开后,这边就只剩下两个人,祁飞星忍不住开口:“这也太……”   太惨了。   那边解颐扫完地走过来,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拖。”   于是祁飞星只能先抛开杂念,吭哧吭哧拖起了走廊。   祁飞星的同情一直持续到大扫除结束,第二节 下课铃响起,三班一堆人拿着打扫工具去厕所清洗,排在他前边的正好是林深。   对方好像对身后站着祁飞星感到十分紧张,洗抹布的途中还时不时用余光看他,甚至努力往前靠,要离后边的人远一点。   这些小动作都被祁飞星注意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避他如蛇蝎,祁飞星十分费解,下一秒就被惊愕替代──   只见林深宽大的校服袖子因为动作而滑落一截,于是露出小臂上一块又一块的淤青。   看着这明显被打导致的痕迹,祁飞星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他脑子里首先升起的念头就是家暴,但是下一秒又被推翻。   姚延说了,林深家只剩下一个八十几岁的爷爷,爷孙俩相依为命,不可能家暴,也没那个能力家暴。   那这些淤青的来源就存疑了。   思考只到这里,后续没办法再深入下去,因为林深洗完抹布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厕所,等祁飞星再回到教室,特意去看他一眼,但对方的手臂被长袖遮了个干干净净。   大夏天的穿长袖外套,不会就是为了遮这些伤吧?   祁飞星皱眉猜测。   他一回到座位表情就不太对,解颐看出来后,侧目问他:“怎么了?”   祁飞星想了一下,摇头没说。   “没事。”   既然林深遮住了那些伤,就代表着他不想让人知道,人就在后边坐着,还是别多嘴了。   大扫除过后有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一班周四下午第三节 课是体育,一行人休息过后,提前就到了操场集合。   等上课铃一响,自觉排好队,体育老师一声令下:   “两圈,八百米,体育委员领队,开始跑!”   这个天气在大太阳底下跑八百米,真不是人干的事儿,饶是祁飞星身体倍棒,跑完下来额头上也是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一手攀在解颐的肩上喘气。   “你怎么都不流汗的?”祁飞星转头看解颐像个没事人一样,两圈下来气不喘,眼睛里是十足十的羡慕。   “不热。”解颐看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小包纸递过去。   祁飞星一边擦汗,一边转头扇风,视线里撞进隔壁班那几个混社会的。   十七班作为年级垫底的存在,班里学生鱼龙混杂,几乎一大半都在外边“混社会”,跟一群辍学的社会人士称兄道弟。   打头那几个离得近,祁飞星见他们吊儿郎当的朝一班的方向看,那里站着一群学生,也不知道是盯上谁了。   他皱眉,低头四处看了一下,随后在花坛里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十七班的那几个立马被惊动。   见视线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祁飞星面无表情看过去,对方立刻萌生退意,推搡着跑开了。   “走了,集合。”解颐拍他肩。   下半节课跟着学篮球,老师在那边叙述动作要领,祁飞星手里拿着球拍打,随后在间隙直接抬手一扔——砰!   进了个三分球。   “祁哥牛逼!”   一班一群男生开始起哄欢呼,整个一班的声音都快压过老师的声音了。   体育老师见状,索性大手一挥,扬声道:“行了,那就自己练习吧!”   “耶!”   三十几个学生四散在篮球场上,祁飞星在一边拍了会儿球,又投进两个三分,得到一片欢呼声。   最后把球捡回来,祁飞星刚走到解颐身边,忽然就停住了。   解颐疑惑:“怎么了?”   “林深是不是不见了。”   祁飞星下意识扭头看向十七班的方向,扫视一圈,也不见那几个社会哥的影子。   随后解颐就见他用衣摆擦了下汗,手中篮球朝框里扔进去,扭头直接单手撑杆翻过围栏,往出口走。   解颐在身后问:“你去哪儿?”   祁飞星头也不回地招手:“拯救失足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早点睡哦   感谢在2022-07-21 00:00:00~2022-07-21 23:2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郑家的大爷 10瓶;符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从刚才看到那几个混混开始,祁飞星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仔细回想,林深当时似乎就站在人群边缘,要说十七班那几个盯的是林深,那也完全说得通。   初高中最不缺的就是校园霸凌,像一班这种老师管得严的班级,自然看上去同学和睦,但往后的那几个连老师都不想管的差班,可是什么杂种都有。   想通这一点,林深和隔壁班的人同时消失,祁飞星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对打架斗殴的地点可是熟门熟路,出了篮球场就专往人少僻静的地方找,但翻遍了角落都没找到人。   祁飞星蹙眉:“不可能翻墙出去了吧?”   “厕所还没找。”   听到这声音回头,祁飞星就见解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上前提出建议。   “打架当然会找空旷人少的地方,好施展,但单方面施暴……就是厕所了!”   祁飞星恍然,伸手在解颐肩头锤了一下:“可以啊你。”   说完他没再继续多嘴,扭头就朝距离篮球场最近的教学楼走,每一层都有厕所。   不知道该说祁飞星幸运,还是该说十七班那几个杂种胆子大,两人刚到一楼的男厕所门口,就听到了里边嚣张的叫喊。   “啧,谁他妈给你废话,钱呢?”   “大哥这两天手头紧,你掏俩钱给我花花……不说话是吧?”   “……我没钱,我没钱!”   里边林深像是被压迫久了,一时胆子大语气逆反,音调也就高了几分,祁飞星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厕所里边响,那杂碎隐约呸了两声,咬牙切齿道:“你没钱谁信啊,你妈死的时候司机不是赔了好几十万吗,搁这儿跟你大爷装穷,我……噗咳咳咳咳!”   小混混话没说完,忽然半空中一根拖布带着脏水,抡圆了当脸砸过来,他一时不察整个人倒仰过去栽倒在地上。   “呸呸……他妈的是哪个杂种偷袭老子!”   小混混脸上传来剧痛,满头满脸都是散发着恶臭的脏水,身上也都是被甩上的泥点子,校服白色部分又脏又臭,他吐出一嘴的臭水,眼睛被泥糊住没法睁开,怒上心头咆哮出声。   但这一次,他那几个小弟却在一旁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说话。   祁飞星面无表情地站在厕所入口,手中拄着拖把,下边拖把头在地上流出一滩散发着味道的水,他逆着光,身后站着一身校服干净整洁的解颐。   混混在小弟们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袖子一擦,终于能睁眼。   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罪魁祸首,下一秒,祁飞星咧嘴开口:“老子是你祖宗!”   “哐当!”   少年扔掉拖把,双手揣兜往前两步,轻描淡写似的抬腿一踹──   鞋跟擦过混混耳边,带起一阵凛冽的风,直接揣上他身后的瓷砖。   刚睁眼的混混直面这一脚,三魂立刻去了七魄,差点吓得肝胆俱裂。   “祁、祁飞星!”   看清是祁飞星后,学校里那些他跟社会人士打架进局子的消息,立刻在脑子里浮现,混混顿时觉得脑子一懵,手和腿都开始抖。   “我我我……我没惹到你吧……?”   “你是没惹我,”祁飞星撂下半句话,转眼看到那边林深半低着头,一侧脸颊上清晰的掌纹印,于是头也不抬,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但你惹的人,是我同学。”   他可比这渣渣狠多了,清脆的一巴掌直接让对方脑袋惯性一歪,当即头晕眼花站不住又摔倒下去,这回可没人再敢来扶他。   祁飞星眯眯眼睛,收腿蹲下,还腾出手揉了下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震痛的手腕。   墙上被他踢松的砖,没了着力点支撑,立刻带了一阵灰落在地上摔成两半,位置正好在混混屁股边上,吓得他又是一缩。   “就你这胆子,还学人搞校园霸凌?”   祁飞星用鞋尖踢了踢他,混混脸上被扇的地方火辣辣得痛,一时间敢怒不敢言,整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气的,半边脸上清晰的掌印逐渐肿大。   祁飞星抽空转头看了一眼林深,对比之下,他扇的这巴掌印手指修长,又红又辣,瞬间满意。   一时间空气有些窒息,小混混们不敢说话,祁飞星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挨个揍过去,于是他索性退开两步到解颐身边,垂眼抠抠手。   “滚吧。”   边上传来连滚带爬逃走的声音,几个小混混推推搡搡着迅速消失,祁飞星去洗手池里洗完手,扭头说话。   “林深你……”他眯眼看着空空荡荡的厕所,皱眉问解颐:“林深人呢?”   “你转身的时候,悄悄走了。”   “……干,白眼狼么这不是。”祁飞星揉揉头发,招呼:“得了,回去打球。”   走出男厕,解颐在手机上鼓捣了一会儿,随后在祁飞星好奇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弄完,把手机熄屏揣进兜里。   不等好奇宝宝先问,解颐先开口:“你之前打架都是这样的?”   对方有些费解,傻傻问:“哪样?”   他淡淡道:“恐吓一通之后让他们滚,第二天满校风言风语,说你无缘无故打人,占理变成不占理,于是挨处分。”   少年张张嘴:“……你打听我了?”   解颐收回视线:“猜也能猜到。”   祁飞星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于是喂了几声,替自己挽尊:“你懂什么,这是主角必须要遭受的非议和陷害,我那是不屑解释。”   “哦。”   解颐说完就走,祁飞星挠头跟上去,最后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得空问他:“你刚才在手机上弄什么呢?”   “证据。”   解颐扬眉看着他:“一段录音几张照片,打包发给校长举报邮箱……不然就你那个漏洞百出的教训法子,明天被钻空子造谣的,除了你,还有我。”   “我可不想在国旗下检讨。”   他看似嘲笑,祁飞星却立马乐了,凑上去就勾住解颐肩膀,一锤下去:“聪明啊兄弟,以后打架都带上你了。”   “我拒绝。”   “啧,拒绝无效。”   ——   直到晚自习的时候,祁飞星都在想下午的事情。   解颐点醒了他,之前被冤枉那就被冤枉了,但现在他身份变了,剧本也就变了。   要说之前是热血漫男主被误会重重,那现在就该是热血漫男主崛起的时候了!   洗清谣言,收获一大批被折服的小弟……呃,一大批就算了。   祁飞星看了一眼边上的解颐,满意地点头。   有解颐一个就行,顶用。   晚自习基本都在做作业,祁飞星支着头在作业本上机械涂画,答案填的跟鬼画符一样。   半晌,他忽然灵机一动,趁没人注意他悄悄问小八:“问你个事。”   小八乖巧:“什么呀?”   “上次我被处罚,是因为在生人面前露了鬼相……但那是在现实中,如果我换个方法,改入梦,这样算不算违规?”   小八没了声音,大概是去查规则了,过了会儿回来说:“不算违规,因为人本身就会做撞鬼的梦,而且地府在一些时间也会允许亲人托梦,这是合法的。”   得到肯定回答,祁飞星眼睛开始发亮。   晚自习一下课,他就拖着解颐飞奔到楼下,在十七班门口守株待兔几分钟,见到了下午在厕所那几个混混。   下午被教做人,哥几个现在已经对祁飞星有心理阴影了,见到门口的人后瞬间惊恐,一个个也不敢跑,就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边上的人想看热闹,但一看主角之一是祁飞星,又纷纷跑走了。   祁飞星就在解颐的注视下走过去,挨个挨个拍了拍肩,动作很轻,像是生怕粘到了什么脏东西,拍完就跟大爷一样挥挥手:“滚吧。”   小混混们如蒙大赦,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见少年走过来,解颐侧目问:“拍肩?”   祁飞星:“这可不是简单的拍肩,而是为民除害……等着吧。”   当晚,整栋楼都听得到十七班男生宿舍,传来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定错时间提早两个小时发出来了,救命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7-21 23:28:34~2022-07-22 22:0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单生活、萧酒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人身上有三盏灯,分布在头顶与双肩,灯中燃烧的是魂火,代表阳气,魂火变弱或者熄灭都会影响生人周身磁场,从而看见一些平常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鬼。   祁飞星下晚自习的时候,依次把那几个混混一边肩头的火拍弱不少,回宿舍后又找上裴谦,让他入梦给点教训。   等到半夜就听见远处宿舍的鬼哭狼嚎,吵醒不少人,一整层楼的人都烦躁出门骂了半天,最后甚至惊动了宿管阿姨。   祁飞星身体还躺在床上,魂魄却飘出来吃瓜。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宿管叫开门但里边半天不应声,于是在许多被吵醒的男生建议下,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去。   后边的事情祁飞星就不感兴趣了,他扭头对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裴谦道:“谢了。”   见少年无常要离开,裴谦施施然跟上去,揣袖子问:“不去看看?”   “不了。”祁飞星嫌弃摆手:“我可不想让那几个人被吓醒的丑样子,脏到我的眼睛。”   不过听叫声那么惨,祁飞星倒是好奇了,问:“你怎么吓的他们?”   “也没什么。”裴谦笑眯眯摸了摸下巴,道:“不过是让他们做试卷,错一题就下油锅,错两题就滚刀山……啧,虽然都是些捏造出来的幻境,不过加上我那死相,唬一唬那些没脑子的熊孩子绰绰有余。”   祁飞星来了兴趣:“做的什么试卷?”   “抵制霸凌的选择题罢了。”   “你听。”裴谦咧嘴笑得不怀好意:“现在醒了还在跟宿管叫着说有鬼,想来今晚过后,他们是再也不敢提霸凌二字了。”   侧耳听了半天,那几个家伙哭得越大声,祁飞星越觉得心中痛快,他转头对裴谦刮目相看:“够狠毒。”   还伸手比了个大拇指,裴谦像个摇着尾巴的狐狸一律笑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整治坏人,有了福报,祁飞星今夜一连抓到了三个小鬼,两个正常引渡去鬼门关投胎,另一个就不一样了,得去第十六层火山地狱受刑。   祁飞星抓住他的时候,这小鬼正为了一己私欲,钻进别人家供奉的牌位里,偷吃香火。   偷人香火这事太缺德,生前死后,凡是犯偷窃罪者,按律都要被押进火山地狱,日日夜夜受炙烤折磨。   特殊性质的鬼怪可以抵三只普通鬼,这下子足足一周不用操心kpi,祁飞星简直不要太快乐。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满面春风地叼着面包踏进教室,到座位上刚一落座,就见走道那边,姚延周围又聚拢了一大波人,他嘴叭叭个没完,显然又在散布八卦。   他好奇想听,但座位又是靠窗的,于是上半身倾斜过去侧着耳朵,半个肩膀压到解颐身上,没过几秒,就被对方推回原位。   祁飞星眯起眼睛,见解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不爽道:“小气鬼,靠一下都不行?”   话音落下,解颐终于理他了,眼神看过来有些无语:“你那是靠么?”整个人都要压上来了。   解颐指着作业本上因为他被压着,导致手滑写错的一长条笔迹,道:“我都还没让你给我重抄一遍。”   “好啊。”祁飞星吞掉最后一小片面包,浑不吝道:“只要你别嫌我的鬼画符。”   没想到解颐还真仔细想了一下,最后认真得出结论:“很嫌弃。”   “那不就得了。”祁飞星咧嘴一笑,站起来拍拍解颐的肩:“不让我靠,那就让一让呗。”   他从解颐让出来的缝隙挤出去,堂而皇之在同学们惊悚的注视中,霸占了姚延身侧的凳子,腿一翘,扫视四周一双双仿佛见了鬼的眼睛,道:“看我做什么,继续讲啊,我听听。”   大概是被祁飞星心血来潮捉了那么几次,姚延觉得自己这一刻奇异的胆大了许多,像是被折磨习惯后产生了抗体,再次面对祁飞星这个小霸王的时候,也能维持面不改色地继续讲八卦。   “咳咳。”姚延清清嗓子,在同学们仿佛看勇士一般的注视中,说:“我有个朋友是校长侄子的同学,昨天跟他们一块儿出去逛夜市的时候,听他提起,校长收到了一封举报邮件!”   “你们猜怎么着……徐涛他们那一堆人犯了事,要完了!”   听到这个名字,有人惊讶道:“徐涛?十七班那个天天拽的要死,自封三中一霸的傻叉?”   “可不是他么。”姚延压低声音说:“据可靠消息称,他们这次犯的事触及底线了,特别严重,等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估计会通报批评并检讨,好像还会留校察看……”   “我去……到底犯啥事了,好奇。”   但具体犯了什么事,姚延也说不清,只说似乎是打架了,但大家觉得要是普普通通打架的话,那都是徐涛几个人的常态,也算不得大新闻。   肯定有内幕。   说着,边上有个男生忍不住道:“话说回来,昨晚上徐涛他们宿舍是不是出事了,我睡的死,还是早上听室友说的。”   徐涛是男生,事情当然发生在男寝,男寝女寝是分开的两栋楼,在座不知情的女生十分好奇,连忙八卦:“怎么了怎么了?”   有当时被吵醒后,出门吃瓜的男生举手抢答:“我知道。”   男生神秘兮兮地说:“昨晚他们一整个宿舍半夜惨叫,吵醒了不少人,最后动静闹得特别大,但大家在外边喊了半天他们都不开门,等宿管来后,一开门,发现那几个竟然还睡在床上。”   “不过我们进去的动作把他们吵醒了,等徐涛那几个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我们就大喊有鬼。”   他绘声绘色地讲:“我去,你们是不知道,他们一边叫有鬼一边哭得样子,有多丑!”   男生们大部分都知道有这件事,有个女生听完,忽然提出疑问:“不对吧,你们那么大动静都没把人吵醒,为什么一进门他们就醒了?”   是啊,为什么呢?男生们纷纷茫然。   随后不知道是谁的一句“不会真有鬼吧”,让大家纷纷惊出冷汗。   “卧槽,别吓我!”   见聊天方向开始往玄学发展,祁飞星适时出声打断:“胡说什么,姚延刚不是说了么,他几个犯了事,心中有鬼的话,做噩梦也不足为奇。”   同学们勉强被安慰到了。   听完八卦浑身舒畅,祁飞星离开人堆又回到自己座位,但边上突然冒出个人影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对方就匆匆说了句:“谢谢。”   轻得跟蚊子一样,说完就走,也不给人反应时间。   祁飞星后知后觉想起是谁,他伸手捉住对方运动轨迹上残留的半缕阴气,嘟囔:“都让裴谦离林深远点了,他身上怎么还有这么多阴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因为走榜问题,先短小一下,过两天就恢复正常更新节奏,大家晚安~ 第21章   自言自语被附近的解颐听到,见同桌侧目过来用眼神询问,祁飞星一顿,拍拍手弄掉沾染的阴气,若无其事地摇头:“……没什么。”   他从解颐靠背缝隙里挤回座位,又兴冲冲问:“你听到没,刚才林深给我道谢了。”   “听见了。”解颐头也没回,在书上写写画画做预习。   对于同桌的敷衍祁飞星也不恼,他后背靠在桌沿上,手肘向后撑,扬眉道:“之前还见我就躲,跟个耗子似的,这次倒是懂得感恩了,也不枉我还得专程去……”   他话说半截就没了下文,解颐停笔回头:“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给那几个家伙再把火拍旺一点,不然阳火一直就这么弱下去,三步撞见两只鬼,别给人活生生吓死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祁飞星抓抓头发转移话题:“第一节 课是什么来着?”   他转移话题的技术极其生硬,解颐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历史。”   课本进度仍然在付国阶段,这个国家遭逢大难后,竟然离奇地开始起死回生了,历史学家分析出来不少付国之所以能□□住,不灭亡的关键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碰到的历史人物含量太高,这节课祁飞星的兴趣空前,全程都非常精神,多多少少也听进去了不少内容,历史老师见到后,那牙花子咧着就没收起来过。   胸腔中萦绕着一股“我让浪子回头了”的豪迈,讲课更加激情四射,代入感极强,就像当时领兵作战的将军就是他本人。   又是一个晚上,祁飞星扛着哭丧棒吭哧吭哧抓鬼,勾魂锁上遛了一串亡魂,都是要一并送入地府转世投胎的。   满载而归,裴谦远远望着他身后一串战绩,十分佩服:“无常威武。”   祁飞星挨个对生死簿,点完名打开鬼门,让勾魂锁把这些亡魂都送走,回头笑眯眯道:“谬赞,谬赞。”   说完他想起林深身上的阴气,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硬生生又转了个弯,回来跟裴谦面对面道:“你记得离林深远点,他那小身板,你再多缠人家两天就真得进医院了。”   即使阴气不带恶意,但本身的存在也会扰乱活人磁场,时间一长就算是头牛都会生病。   裴谦两手揣进袖子里,点头:“好的。”   满口答应,下一秒就被打脸。   一人一鬼就见宿舍楼不远处的矮墙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往下翻,落地后甚至都不用看清脸,单凭那满身阴气,祁飞星都能认出来是林深。   他回头看裴谦:“这就是你说的会离他远点?”   林深身上的阴气分明比前两天还重,甚至已经浓重到快要溢出来了,说他没有跟厉鬼朝夕相处,祁飞星都不会相信。   裴谦张张嘴:“……”   少年无常难得严肃认真地发出警告:“我说真的,要是明天我看到他身上阴气还在增长,那就去油锅里炸一炸吧。”   男鬼哽了一下,无奈妥协:“……好的。”   于是祁飞星将视线放在逐渐靠近的林深身上。   肉眼凡胎看不见这边的鬼怪,林深目不斜视地绕过来,一路避开有可能被人注意到的地方,目标正是上次祁飞星见他翻过的外墙。   看来是又要出学校去。   太可疑了,林深隔三差五到底为什么要翻墙出学校,祁飞星扭头问裴谦:“他去做什么?”   裴谦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时候林深恰巧路过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浓郁的阴气稍稍剥落了几缕,像风一样往祁飞星这边飘过来,又被他周身阴气排斥消散。   “我们跟上……”祁飞星转头对裴谦说道,话说一半,他忽然眯起眼睛,看到对方袍角渐渐消散的一缕阴气。   裴谦还没反应过来,笑了一下:“什么?”   说着,就见无常忽然伸手,径直从还未远去的林深身上摘下阴气来,手做剑指,直接朝他身上刺来。   笑意冻在脸上,裴谦后撤的脚步终究是慢了半秒,只能见到那缕阴气被打散。   祁飞星眯眼站定,表情微冷。   “阴气不相溶……你敢骗我?说,林深身上的阴气到底是谁的!”   这阴气跟空气不一样,是每个鬼独一无二的标识,同类可通过炼化和吞噬来吸收别人的阴气,但在这些方法之外,两种不同的阴气是没办法互相融合的。   林深身上的阴气被裴谦所排斥,分明就不属于他,这家伙一开始就撒了谎。   祁飞星不爽到了极点。   能言善辩的状元郎就此保持沉默,双方对峙半晌,祁飞星最后再看他一眼,撂下一句:“等着进油锅吧。”   说完,直接朝林深走远的方向跟过去。   直觉告诉他,林深身上的阴气,跟他每晚异常的举动有关。   但刚迈出去几步,身后就袭来一道凌烈的阴气利刃,祁飞星足尖一点向侧面起跳,空翻躲开突如其来的袭击,落地时附身缓冲,甩开的发尖被斩断一截,随后又迅速再生。   “找死?”他双眼煞红,周身阴气动荡不安,就像是想要挣脱牢笼的猛虎。   仔细一看,祁飞星浑身叫嚣的阴气,哪里是黑色,分明是浓郁到近乎墨黑的红。   裴谦表情一顿,开口:“我并非有意伤你,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林深。”   他刚才的攻击打断了祁飞星的脚步,这么一纠缠,林深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内。   祁飞星皱眉,但下一秒,小八悄悄窜头邀功:“大人别急,小八刚刚在林深身上下了标记,跟着走就能找到他在哪里。”   此话一出,裴谦骤然望过来,但祁飞星伸手挡住小八的身形,不让对方注视到。   不经意攥住勾魂锁一端,随后祁飞星猝不及防扬手一挥,大开大合间勾魂锁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带着雷霆和阴气朝裴谦发动攻击!   勾魂锁之力,任何鬼怪都无法小觑,裴谦手中聚力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谁料下一刻,只听到一声“千里不留行”,眼前的锁链、鬼差和生死簿,尽数消失。   缩地成寸,祁飞星转瞬就到达了千里之外。   身处陌生的地界,小八从祁飞星袖子里钻出来,看看四周茫然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祁飞星:“……”   他若无其事:“用力过猛,走远了。”   打又打不过,只能声东击西先跑,跑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反正要先甩开裴谦,不然被他缠着根本脱不开身。   小八:“……”   它贴心地没有戳祁飞星的痛处,而是道:“那咱们快回去吧。”   根据它的指引,祁飞星连续几个缩地成寸,终于又回到锦川。   但林深已经失去踪迹,小八问:“标记因为刚才间隔太远,已经断开了,要不咱们明天再蹲守?”   祁飞星摇头:“明天再查,裴谦一定会阻止,后边就没机会了。”   但小八有些抓耳挠腮:“那咱们现在怎么找人?”   祁飞星道:“不用找,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小八茫然:“哪里?”   “孤儿院后的坟山。”   两次见到林深,对方都满身的纸钱味,虽然这么想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确实是半夜去墓上祭奠他母亲。   这个阴间时刻,还烧着纸,太容易出事。   目标明确,祁飞星直接朝坟山走。   夜晚的坟山一眼看上去,树林山地都被笼罩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祁飞星刚到山脚,就闻到一股纸钱味,山上隐约可见袅袅升起的烟,于是他没有再犹豫,径直上山。   到半山腰上,四周树影摇曳,这么大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难找,就在祁飞星一筹莫展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歌声。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的,隐隐约约的,哼唱着婉转温柔的调子。   循声走近,祁飞星瞳孔微微颤动。   不远处立着一座孤坟,那坟看着很新也很干净,四周没有杂草,只有几株这个时节还在开放的野花,三两只萤火虫在当中飞舞。   而一身校服的林深卧在坟前,神色安详而平静,在他身侧,一只形容可怖的厉鬼将他圈在怀中,眼睛低垂,淌血的嘴轻轻吟唱着温柔的歌谣。   「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阿嬷阿嬷地甜甜叫   吵啊吵,米花糖挂嘴角总是吃不饱   美啊美……」   小八这时候已经被吓出了本体,生死簿自动翻页,祁飞星见到了上边,女鬼和林深的亲缘线。   那是他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歌是《外婆桥》,这个单元的灵感就是来自这首歌,虽然是唱的外婆,但那种情感其实任何身份都能适用,很好听,大家有时间也可以去听一听 第22章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就祁飞星所知,林深的母亲死于车祸,眼前的女鬼也确实符合这个条件。   最直观的,就是她满头满脸都是血,七窍受损,眼下不断有血迹流淌,然而仔细一看,也能看到另外的点。   她虽然是坐着,但双腿从膝盖处往后撇,乍一看似乎是瑜伽中的坐法,实际上却是因为双腿自膝盖以下断裂,无法支撑,还有那双手,与其说她是圈着林深,倒不如说她是将双手放在了林深身上。   这是大概就是林深母亲的死相,由此可见,那场车祸有多惨烈。   祁飞星有些不忍看,他略微撇头,但细微的动作却惊动了不远处的女鬼。   她还唱着歌谣,像是害怕一旦停下,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会惊醒,于是一边唱着,嘴角淌血,一边缓缓抬头朝祁飞星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车祸大概是撞断了女鬼的脖子,她抬不起头,只能面容低垂着旋转,旋转九十度,低头侧看着祁飞星。   歌声轻盈地回荡在山林之中,大概是林深梦中最悦耳的声音。   祁飞星摸摸发抖的小八,舌尖顶腮,微微“啧”了一声。   等不得了,女鬼一直唱歌不说话,祁飞星也很难分辨她还有没有神志,总之先把林深带过来再说。   勾魂锁随心而动,他一头长发失去束缚顿时无风飞舞,手指成诀,一道驱逐的法诀就此成型,随后手掌一翻,朝外压下──   “退!”   法诀放大成阵法模样,立在半空中随动作朝女鬼疾射而去,女鬼无动于衷地继续哼唱,下一秒莹绿的阴气横插过来,替女鬼挡下这一道法诀。   祁飞星眯眼:“裴谦。”   裴谦现身,先是朝祁飞星一拱手,无奈道:“无常手下留人。”   对于裴谦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祁飞星表示十分费解,他反问:“你一个千年老鬼,为什么这么爱管林深的事?”   对此,裴谦垂眸叹息:“千年前,我与他母亲有一段缘。”   祁飞星:“……”   他表情古怪:“你这缘分的时间跨度,未免太夸张。”   一人一鬼争执不休的时候,祁飞星发现耳边的歌谣忽然停了,他正觉得奇怪,转头见那女鬼挪开视线看着裴谦,开口说了话。   “裴先生,您让开吧。”   裴谦倒是听话,刚才还拦着祁飞星寸步不让,这会儿见女鬼开口,摇着扇子二话不说退开两步。   这一下,祁飞星就和林深的母亲相对而望,他有些惊讶于对方还神志清明,毕竟他刚才使用退字诀时,女鬼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了,只听女鬼轻轻道:“我眼睛看不见,这位小少年应该就是裴先生说的,那位鬼差大人了吧。”   祁飞星张张嘴,顿了半秒才道:“是。”   女鬼虽然满面狼藉,七窍流血,但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依稀可见秀丽的容貌。   “我家孩子被欺负的时候,谢谢您出手解围。”   她的样子像是被困在墓中无法离开,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对林深的事情了如指掌……祁飞星眯眼转头剜了裴谦一眼。   这家伙,还玩起无间道了。   裴谦立刻举手投降,眼睛里都是不太真诚的歉意,祁飞星看了只想啐一口。   他原本就已经在抓完鬼回宿舍的路上,因为突发事件跟了过来,现在天边即将升起朝阳,快到回魂时间了,祁飞星不想再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   拿出勾魂锁,道:“人鬼殊途,你这样继续下去反而会伤害到林深,阿姨还是早点跟我去投胎吧。”   勾魂锁身为地府法器,天生就对鬼怪具有极大的震慑作用,对面的女鬼见到勾魂锁显然有些畏惧,但她仍然坚定道:“我不会投胎。”   她断裂粉碎的手臂吃力地抬起来,在怀中林深的脸侧轻轻擦了一下,虽然看不见了,但眼神仍旧温柔。   “我的孩子需要我。”   她转头朝祁飞星的方向‘看’过来,道:“他被欺负了,整夜睡不着觉,就只能跑到我的坟前偷偷抹泪,抱着我的墓碑才能安然睡去。”   “或许在活人眼中,这座坟山阴森可怕,但却是我儿子如今仅剩的港湾了。”   祁飞星皱眉:“他不是还有个爷爷吗?”   女鬼这次沉默了,半晌才避而不答,反说:“我不会投胎,我想一直给他唱摇篮曲。”   但祁飞星却不像这位母亲那样天真,他说:“你仅仅靠着执念生存,但是阳间呆久了,磁场紊乱会导致你忘掉很多事情,脑子变得混沌,最后甚至会忘记林深。”   “这样,还是不去投胎么?”   话音一落,祁飞星注意到女鬼表情凝涩了一瞬间,但她没有再说话,反而自顾自又唱起了歌。   这就是答案了。   天边已然大亮,祁飞星也放弃再游说下去,无论生人还是亡魂,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道路。   他见林深身上的阴气跟他母亲同出一脉,便证实阴气出自女鬼。   祁飞星最后再看一眼她,留下一句“好自为之”,随后转身就走。   小八躲在祁飞星袖子里,探头悄悄问:“咱们不管她了吗?”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她不想走,我也带不走。”   祁飞星也没有过多纠结,况且对于这件事他还有另外的猜测。   在他身后,裴谦跟了一路,最后到宿舍楼下,祁飞星忽然停住脚步。   他回头,裴谦自然也停下来,等他开口。   祁飞星掀掀眼皮,他说:“我有个问题。”   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裴谦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祁飞星笑了一下,他此刻的表情忽然跟外形相得益彰起来:   “你替他们遮掩,那林深的母亲,又在替谁遮掩?”   这后半句话,差点让裴谦把折扇捏碎,他虽然是个千年厉鬼,但长久居住在一个地方,又跟学生们相处了十几年,性格也跟个年轻小子一样,演技和表情管理烂得一塌糊涂。   这个表现,祁飞星还有什么不明白?   达到目的,他转身就走。   高手交锋,小八浆糊做的脑袋完全不在线,等祁飞星都回到宿舍回魂了,它才晕乎乎问:“遮掩谁呀?”   祁飞星在床上睁开眼睛,低声道:“我猜,是遮掩林深的爷爷。”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那时候他不经意提起林深的爷爷,那个女鬼的表现很可疑。   大家都不是影帝,一眼就叫人看穿了。   “下午放假林深肯定要回家,我跟过去看看。”   他在这儿嘟囔着,对面的床铺这时候传来动静,视线一转,就跟已经坐起身的解颐对上。   别说,他这同桌的眼珠子还挺亮,又黑又亮的,怪好看。   黑眼珠子开口了:“六点。”解颐看了一下时间。   他语气分明很淡,但祁飞星偏偏就秒懂,立马“嘶”一声,不乐意了。   “干什么干什么,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能早起了?”   解颐眼神不变:“不,你也可以。”   说着,他直接下床去洗漱,祁飞星一个人躺着没睡意,索性也起来了。   两人作为三班最早到的,后边进来的同学见到解颐还觉得正常,但看到在桌上打哈欠的祁飞星,却是差点没惊掉下巴。   “看什么看。”祁飞星龇牙凶姚延,那家伙立马脑袋一缩,滚回了自己座位。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在宿舍还挺精神,一进教室立马开始犯困。   祁飞星趴在桌上道:“我怀疑老刘在教室下了昏睡蛊。”   解颐:“……”   你也是真的脑洞大开。   三中即使是高二,也还是雷打不动每星期放两天假,下午的课整个班级都很浮躁,那种恨不得飞回家的心思,几乎是大剌剌写在了脸上。   祁飞星趁机转头看了一眼林深。   林深身上还是阴气浓重,但精神却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以回家了,难得他眼睛里也带着点雀跃。   察觉到祁飞星的注视,林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随后还是鼓足勇气朝他点了下头。   祁飞星抬抬下巴做回应,林深自从徐朗他们的处分出来后,对他的态度就好了不少,从见了他就跑,变成勉强打个招呼,简直是质的飞跃。   他寻思着,等会儿就跟着林深,去看看他家的情况。   老师一叫下课,三班就开始变得欢乐而吵闹,祁飞星没东西可收拾,作业一股脑往书包里塞,转头就跟在林深身后走出校门。   林深家就在孤儿院不远处,坐一路公交车直达孤儿院,下车后祁飞星又跟在他身后走过两条小巷子,绕过几个弯,最后来到一个门前栽种着大槐树的小院子。   林深推门进去,祁飞星在拐角处看着,视线被那颗粗壮的槐树吸引过去。   槐属阴,能者用之可破煞,但寻常情况下,却是聚阴的一大利器,四周风水要是不行,甚至有可能形成凶煞的局面。   这棵槐树太大了,树冠延展开来,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祁飞星看着下边的阴影,直觉有些不对劲。   林深一进门,就很快把门关上了,阳光只来得及照进去半寸,就被隔绝开来。   视线受阻,祁飞星索性走近,绕到小院的侧面,这边正好有一扇窗户,虽然只开了一个小口,但仔细看也能看到些东西。   透过缝隙,祁飞星看到林深放下包,笑着跟角落的方向说了什么,随后挽起袖子在池子里洗碗,像是要做饭。   屋子里就只看得到他一个人在晃动,另一个对话者大概是林深的爷爷,但爷爷坐在角落里,祁飞星的角度看不清,只能看到半截衣袖。   随后人影晃动,林深也消失在缝隙所见的范围内。   等了大概几分钟,他端着碗再次出现,走路的过程中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林深一个踉跄,手中的碗随着动作倾斜,颠簸下里边的东西扬起来,祁飞星见了瞳孔骤然一缩──   那碗里边,竟然是血淋淋的生肉。   房子里,林深像是端着寻常的饭一样,稳住后笑着朝角落走过去。   这时候那半片衣角动了,虽然还是看不清正主,但却有一只手缓慢伸出来,动作很慢很慢,像是仅仅一个抬手就耗光了他的力气一样。   微弱的阳光照在那只手上,祁飞星清楚地看见,那皮肤上遍布的尸斑。   那样多的尸斑,不可能还活着。   祁飞星双眼微睁:“林深的爷爷……是个会动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24 22:56:11~2022-07-25 22: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哇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啥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尸体千年不朽, 经人炼制操控则化为走尸,但林深的爷爷明显在世百年不到,这样的情况本不该成走尸。   太诡异了。   但这样一来, 祁飞星也明白为什么林深的妈妈,会不顾林深的身体而留下大量的阴气,她是为了掩盖尸气。   非正统炼制的走尸,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被湘州那些赶尸匠世家发现,是恨不得当场销毁的程度。   但现在的问题却是, 林深到底从哪里得来的办法,将他爷爷练成了走尸?   湘州世家,绝对不会将自家绝学外传,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祁飞星站在窗外沉思, 而屋内祖孙其乐融融,饭桌上偶尔能听到林深的讲话声, 讲他的学习,讲他在学校的所见所闻。   他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话语间对自己遭受的霸凌一字不提。   除林深的声音之外,就是槐树上的蝉鸣,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以及头顶风扇旋转时的吱呀吱呀。   没有听到他爷爷的声音,因为走尸,是不会说话的。   忽然屋子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祁飞星警觉起来,就听林深隐约问道:“爷爷你看着窗外做什么?”   随后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林深放下碗走到窗边, 他探头看了一下,外边蝉鸣声聒噪, 四周空旷没有行人,于是关上窗又转身回去。   “可能是哪里的流浪猫吧。”林深说。   窗户关闭不留缝隙,祁飞星这才从墙根的视线死角站起来,拍拍身上蹭到的灰。   “先回去吧。”他看一眼静音的手机上,好几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提示,对小八说。   “明天再找机会来看看。”   门窗紧闭,他再留着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祁飞星又坐公交车回家,中途转了两趟才到。   他家是个小别墅,落在离城区远一点的地方,但这边是个风景区,背靠大山,他家就在风景区脚下,游客登山一眼就能看到。   公交车直达风景区门口,也就相当于直达他家,毕竟拐弯走上两百米就到了。   要说祁飞星家,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大写的“幸运”两个字。   他家祖上有点资产,但到他爸这一代就已经没剩多少,祁爸爸没本钱去做大生意,就跟人家一起做了包工头,没想到最后却被骗了,朋友卷钱跑路,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   祁爸爸几乎卖光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凑了几百万去发工资,最后落魄地在街头抽十几块钱一条的甲天下。   他不敢回家见老婆,在香烟店前蹲了半天,抽完一包又去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就买了张彩票,号码随手填老婆生日,最后鼓起勇气回家。   谁知道就中奖了,还是特等奖,税后六千多万。   夫妻俩商量着,全拿去买了房,在家收租,结果没收两年租,那一片突然通知拆迁,政府要修建风景区。   这一下,钱滚钱,祁爸爸差点没乐开花。   这还是其次,最绝的是,他家传下来的小山头,后来挖出了煤。   祁飞星说他家有矿,其实还真有矿。   只不过说出去都没人信而已。   煤少爷回家,刚走到大门的位置,远远就看到院子那头的客厅前,站着尊门神,门神西装革履,看着他的表情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怎么看都不是开心的样子。   祁飞星视若无睹,开门进去,直接路过他老爹,跨进客厅就闻到一股饭香,饭桌上碗筷都已经放好了。   “妈我回来了。”   “星星回来啦?”   厨房里传来祁飞星妈妈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就走出来。   祁飞星的妈妈长相柔和,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一双眼睛顾盼神飞,那轮廓跟祁飞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妈妈手里端着盘菜,祁飞星立马走过去接住,顺手就放在了已经落座的老爹面前,祁爸爸见了面色一僵。   中年男人掩饰性咳嗽了几声,大大方方微笑,伸手把那盘子番茄炒蛋往儿子面前一搁,道:“你妈亲手做的,不尝尝?”   祁飞星同样微笑:“你先尝。”   见祁飞星不接招,祁爸爸眼睛一眨,忽然横眉冷竖,露出一副很不快的样子,道:“你们学校周五三点半放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上星期连家都不回,你不知道你妈在家做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你回来?”他甚至翻旧账。   祁飞星喝了口粥,慢吞吞道:“哦,那不是为了让你多吃点么。”   翻旧账,他也会,祁飞星又紧接着说:“我不回来还不是被气到了,故意打电话去学校给我安排室友的,就是您吧?”   祁飞星从小就独立,也不喜欢跟人睡一屋,每每屋子里有陌生人就整夜睡不着觉。   听到祁爸爸竟然做这种事,祁飞星的妈妈立刻怒了:“好你个老祁,竟敢这么折磨星星!”   老祁也是个倔脾气,死不认错:“我那是给他个教训,成绩差就算了,还经常偷偷背着家长去参加什么机车比赛,那多危险!”   他道:“我可不得给他找个好室友,让他学着点好。”   “那你也不能这样!”妈妈把筷子一撂,双手环臂:“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干了这么多事,翅膀硬了是吧?”   老祁高贵冷艳一撇嘴:“我错了!”   见状,祁飞星适时把那盘番茄炒蛋推到老爹面前,微笑:“来,大家都消消气,尝尝妈妈亲手做的爱心炒蛋。”   老祁:“……”   中年男人看看炒蛋,又看看自家老婆,最后瞪了跟狐狸一样的儿子一眼,狠狠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喉结一滚。   yue。   妈妈有些期待地看过去,问:“味道怎么样?”   祁爸爸:“……”   他艰难道:“盐是盐糖是糖……口感丰富,不错哈哈哈……哈。”   祁飞星用碗遮住脸,偷偷忍笑,乐不可支。   正是因为有妈妈这个例子在,祁飞星才没有被林深的妈妈蒙蔽过去,一个爱孩子的妈妈,是不可能在明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孩子的情况下,还要贸然接近,除非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这么做。   那就是掩盖林深爷爷的存在。   具体的事情,还是得从林深身上入手,祁飞星吃完饭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决定找姚延问问。   这家伙是个百事通,什么八卦都知道。   班级群里应该能找到姚延的企鹅号,祁飞星翻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连班级群都没加,三班没人知道他的企鹅,也没人拉他。   想了一下,他干脆点开关键词搜索,输入锦川三中高二一班,检索出来几个,点进去后,看到其中一个群的管理员头像,好像是班长,上次他偶然看见过。   确认后直接申请。   过两分钟后他看,系统显示“管理员已拒绝您的入群申请”。   祁飞星:“?”   他又申请了一下,并且在备注框里写上名字,这下对方反而直接秒拒,还回复了两句:   「哪个老师派来的间谍?冒充祁飞星不怕被他掐死吗?晦气!」   对方应该是跟同学确认了,没有谁的小号申请加群,再加上祁飞星平常不怎么参与班级社交,对方先入为主直接拒绝。   祁飞星忽然觉得脑仁疼,揉了会儿太阳穴,听小八在边上怪笑,他一把薅过鸭梨16并且狠狠锤了两拳,小八立马哭泣求饶。   最后一次,祁飞星加群,面无表情在验证消息里写着:再拒绝一次,周一等着挨打。   这画风太嚣张,那边倒真的有点投鼠忌器,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祁飞星都快等烦了,系统这才显示入群成功。   进群后,他嚣张的验证信息就大剌剌出现在群里,整个群十分安静,除开他的消息之外,聊天记录干净的不得了,看来是紧急撤回了不少。   祁飞星扬眉,这些家伙,真是……啧。   他没理会心虚的群成员,直接在列表里翻找,看见个id叫“三中百晓生”的,一猜就知道是姚延,祁飞星弹个好友申请过去。   对方大概是刚才没登陆企鹅,对于突然钻出来的祁飞星感到十分疑惑。   消息发过来,吊儿郎当的:「你谁啊?」   文字说不清,怕他跟那班长一样不信,祁飞星直接语音言简意赅:“我,祁飞星。”   “我去!”   网线那头,姚延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他抓耳挠腮半天,忽然脑子往诡异的方向拐了过去。   “我不会是校霸加的第一个好友吧……”   何德何能啊!他甚至古怪地有了种荣誉感。   久久等不到回复,祁飞星直接一个“?”杀过去,姚延立马有了回应。   「到!祁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飞星打字:「问你个事,还是有关林深的。」   他问:「林深的爷爷,你了解多少?」   那头姚延抓抓脑袋,自言自语:“怎么又是林深,祁飞星这么关注林深做什么……”   他摇头打字。   「了解的不多,我想想啊。」   「这样吧,打字太慢了,我发语音。」   大概过上一分钟,那边就弹出来个语音条,祁飞星点开,姚延的声音就在手机里响起。   “林深的爷爷我也没见过,知道他都是因为他妈妈出车祸,在三中传得比较广……他爷爷嘛,我只听住在林深家同一条街的同学说,林深的爷爷好像得了什么病,就在他妈妈出车祸那两年,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但听说特别严重,他妈妈的赔偿款都砸进去了,甚至当时学校还传过流言,说他爷爷活不过两个月。”   刚听完,又弹出来下一条:“不过这个肯定是假的了,他爷爷倒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那可不一定。   听完语音放下手机,祁飞星想,当时学校传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其实林深的爷爷在当时就已经病死了,但却发生了意外事件,导致他被留了下来。   “小八。”他突然出声,小八立刻飘出来。   “在呢。”   鸭梨十六在祁飞星手中变回生死簿,他翻页找到林深的部分,顺着亲缘线看到了他爷爷的那页。   「赵留,湘州人士,21年6月死于疾病,时年82岁。」   “姓赵……”祁飞星又翻开林深母亲的那页,看到上边的赵姓后,还看到一条和赵留连接的亲缘线。   所以虽然是叫着爷爷,但赵留实际上是林深的外公,这样才说得过去。   林深的爸爸跟小三跑了,抛妻弃子,他再跟着爷爷确实不太合理,而有的地方叫法不一样,外公和爷爷没有清晰的叫法。   这都是次要的,祁飞星看了一眼赵留那页的右下角,没有投胎标识,也没有去往地府的标记,这代表自死后到现在一年多,他都没有跟随任何鬼差去地府报道。   “我想,赵留的魂魄可能还在那具尸体里。”祁飞星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走尸,有形无神,赶尸匠赶的就是走尸,最初赶尸匠的目的是让死者魂归故土,将客死异乡的尸首送回家乡,赶尸,赶的是“尸体”,尸体不可能会有神志。   但如果尸身中困着魂魄,那这就不是走尸,而是活死人了。   活死人有违天道。   看来明天必须再去一趟,查清楚。   从家里出去,祁飞星不可能再骑车,在自家老爹的死亡凝视下,他乖巧拿好自己的学生卡,上公交车滴一下。   公交车照样停在孤儿院不远处的岔路口,祁飞星到地方下车,转头见后边又来一辆,那头紧跟着下车的人,不是他的好同桌是谁?   “解颐?”祁飞星扬手叫住他,走两步过去问:“你怎么回来了?”   就他所知,解颐自从开学后,基本上就没回过孤儿院,唯二的两次还正好被他撞见了。   解颐不答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飞星张张嘴,有些不好开口,他抓抓脸侧道:“我……我来看看林深。”   说完,祁飞星注意到解颐什么都没带,不像是放假回家的样子,毕竟就算不带换洗衣服,也至少会带上作业。   察觉这一点,祁飞星充满怀疑地看着解颐,问:“你不是回孤儿院吧?”   “不回。”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祁飞星费解。   然而解颐看了他一眼,扬眉:“我也来看看林深。”   “开玩笑吧,你跟他很熟吗?”   说完这句,祁飞星就见到解颐眼神看过来,于是一顿,强行解释:“虽然我跟他也不熟……但我有正当理由。”   于是解颐做出“你说给我听听”的样子,祁飞星一哽,随口扯了个谎:“我来找他当补课老师,我爱学习学习爱我,从今以后我就要发奋图强学习了。”   解颐的眼神充满了不相信,他道:“有我在,你还找他补课?”   那意思,扯谎也不挑个容易让人相信的。   一个谎要用很多谎去圆,祁飞星只能瞎扯:“我听不懂你讲的。”   未免解颐再说些让人语塞的话,祁飞星说完就招手让他走:“行了行了,我办正事,你也做你的事去。”   解颐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我说了,我也去看看林深。”   祁飞星:“……”   他充满审视地看着解颐,但对方眼神坦荡,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半晌之后祁飞星泄气:“随你便。”   反正如果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到时候再让小八给解颐把记忆清除掉就行。   那天去了一次之后,祁飞星就记住了林深家的路线,他在前边走,解颐就在后边跟着,拐过两个巷子和路口,长着大槐树的小院子就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祁飞星倒是明白过来,那棵大槐树的作用了。   聚阴养尸。   寻常时候这棵树安置在这里,自然没有问题,但只要附近有极阴之物的存在,它就会变成聚阴的法宝。   在街角的时候,祁飞星刚要过街,就见院门忽然打开,林深从里边走出来。   他下意识伸手拦住解颐,两人往后藏进墙壁的阴影中,等林深走远了,祁飞星转头,正好对上解颐好整以暇的眼神。   “来看看林深?”   祁飞星:“……哦,我去看看他爷爷。”   “哦,我也去。”解颐收回视线。   反正到时候都能消除记忆,祁飞星开始自暴自弃,拽着解颐就熟门熟路地绕后,绕过前院,来到侧面的窗户下。   不能走正门,不然会打草惊蛇,那就还是先在窗户缝隙看一看,看看没有林深在,赵留会发生什么状况。   今天乌云压顶,像是暴雨来临的前兆,空气中有些闷热,层层乌云遮盖住了大半的阳光,没有阳光直射,今天林深家的窗户倒是开得大了一点。   在解颐的注视下,祁飞星凑近窗户缝隙,跟个小变态一样往里边窥探。   上次因为保持警惕,他离得不算很近,看的也不清晰,这次凑近了,倒是看到了房间大部分的陈设。   整个客厅是开放式厨房的装潢,包括了饭厅和厨房,窗户正对面是桌子,上边摆着碗筷,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桌子往左走,就是紧闭的卧室门,大门正对的地方在窗户右边,祁飞星看到那里摆了一个小香案,燃烧的香升起缕缕的烟,背后摆放着一个牌位,和一张被装裱好的遗照。   这个角度斜着,祁飞星看不到遗照和牌位的内容,但初步估计就是赵留的。   厨房里的洗碗池里,放着些篮子,里边有新鲜的菜和肉,应该是预备着晚上的食材。   祁飞星特意看了一下,肉应该是猪肉,因为没有泡在水里,所以解冻后表面上还有血水,不知道昨天林深递给赵留的碗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生肉。   房间中目之所及,都是生活的气息,但去发现却没有见到应该出现的赵留。   上次也是这个角度,他还能看到一片衣袖,这次分明离得更近了,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空气中萦绕的淡淡腐味。   倒是不臭,但闻着却像是陈年枯萎的树桩。   解颐在后边看了半天,也没问,等祁飞星视线几圈绕下来,他才开口:“你在找什么?”   祁飞星转头回他:“找林深他爷爷……”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鼻腔里闻到的腐味骤然变浓,他回头的一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只是转头的功夫,窗内有一张脸突然出现,和他的鼻头就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皮肉因为老化而变得松弛,两颊微微往下吊。   那些尸斑不见了。   抛去突然出现那一瞬间的悚然,眼前的脸分明就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老人脸,即使有斑,也不是死亡形成的尸斑。   祁飞星眨眨眼睛,率先镇定开口:“你好。”   他说完,过了好几秒,那张脸的主人才开口,干巴带着点紫色的嘴唇蠕动,慢吞吞道:“你好……这位小同学,你找谁?”   会说话,能思考……果然是活死人。   祁飞星眼神微不可见地产生了点波动,但他仍旧面色如常,甚至还咧起嘴角露出个笑容来。   他道:“您就是林深的爷爷吧?我是林深的同学,来找他有点事。”   并且为刚才的行为作解释:“因为看到您家大门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所以我就来窗户这里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眼前的老人似乎很好说话,见祁飞星在笑,他就也弯弯眼睛,脸部皮肉位置变动,慢慢地回了个笑容。   “……这样啊,深深不在家……你先进门来吧,外面太阳太大了。”   他一步一步从窗户边上走开,应该是去开门了。   祁飞星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回头攥住解颐的袖子往自己身侧一拉,偏头低声提醒:“等会儿别乱跑乱看,就跟在我身后,知道了吗?”   解颐也没多问,两人对视一眼,他微微颔首:“嗯。”   进门前,祁飞星还在思索着刚才,赵留突然冒出来的行为。   那时候他分明将整个屋子都环视了一遍,没看到有人的迹象,对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了一下,他忽然灵光一现,想起自己昨天躲林深时候,是藏在了墙角的视线死角。   所以,赵留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也蹲在墙角,看着祁飞星在窗口探视。   两人走到门口,眼前紧闭的大门就发出吱呀一声,随后打开,露出里边一个高而瘦的老头。   对方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扣子扣到了最上边一颗,浑身上下被遮的严严实实,但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也很干净,没有祁飞星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尸斑。   只是那肤色有些过于白了。   赵留老爷子朝两个少年微微点头,身侧的手将抬未抬,像是招呼了一下,说:“……进来吧。”   两人随即走了进去。   祁飞星率先扔出自己之前面对解颐的借口:“是这样的,我成绩不太好,所以想来找林深帮我补一下课,不会让他白费精力,我爸妈会给林深付相应的报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他的意见。”   他撒谎不打草稿的样子,引得解颐侧目。   对面的老人像是反应消化了一会儿,“嗯”了一声后,等上大半分钟,他才说:“啊……好,等深深回来了,你问问他吧。”   这正好给了祁飞星留下来的理由,他堂而皇之从旁边拉了条凳子坐下,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自己坐不够,还给解颐也拉了凳子,扭头冲对方说:“坐。”   虽说是呆着等人,但祁飞星也没闲着,他态度大方地四处打量,整个房间一览无余,跟他在窗边看到的陈设差不多。   转头的时候对上赵留的视线,随后祁飞星完全不心虚地颔了颔首,甚至还反而提问:“爷爷跟林深刚吃完午饭?”   他说着,朝桌上看过去。   桌上剩了点中午的菜,用防虫罩盖着,老人点头:“嗯,吃完没多久。”   “林深去哪儿了?”   “用水卡提饮用水去了。”   “这两天温度有点高啊。”   “啊,是……家里都开着空调。”   ……   进门后是感觉到很冷,空调的温度应该调的很低,祁飞星不动声色地连续提问,降低对方戒心后,状似寻常地问出自己的目的。   “那边香案上,供奉的是您家谁呢?”   在场的人纷纷视线一转,赵留老爷子缓慢抬眼,看着那边的黑白遗照,说:“是我老伴。”   祁飞星一愣,这才仔细看清,遗照上的人脸上虽然同样布满皱纹,但头发要比一般男人稍微长几寸,应该是位女性。   供奉的竟然是林深的外婆。   这场对话像是一把发条,让原本坐着一直没怎么动的赵留,忽然站了起来。   他像寻常老人那样步履蹒跚,一脚深一脚浅,朝香案走过去,然后拿起桌边的毛巾,开始仔细擦拭灵位和遗照,像是在照顾自己还活着的爱人。   眼前分明是个活死人,祁飞星清楚看到他双肩以及头顶的阳火已经熄灭,他的瞳孔理应漆黑到看不出神采,但祁飞星却觉得赵留这时候,似乎载满了思念。   但下一刻,屋外响起的开门声打破寂静,林深推门而入,看到家里出现的祁飞星和解颐,眼神十分诧异。   “祁飞星,解颐?”   林深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放下手中的水桶,跑到爷爷身边,随后才问:“你们怎么来了?”   他表情有些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家位置的?”   闻言,解颐看看祁飞星,祁飞星又微笑着岔开话题:“我来是找你有件事。”   他把那借口又搬出来说了一遍,听完始末后,林深这才稍稍放下防备,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问:“但解颐同学成绩比我好那么多,你们又是同桌,为什么要找我补课?”   祁飞星微笑:“哦,我听不懂他讲的。”   林深张张嘴,无话可说。   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印证祁飞星对于活死人的猜测,现在猜测得到证实,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跟林深来回说了两句,祁飞星就做出“既然不你愿意那就算了”的样子,充满遗憾地带着解颐离开。   但走前到门口时,祁飞星侧头看到边上的窗户,忽然问起林深:“家里门窗紧闭,不会闷么?”   林深自然而然地回答:“还好,我爷爷身体不太好,要少晒阳光。”   撒谎,病人长久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才是真的不好。   这么想着,但祁飞星也没多说,转身走远。   初步估计成为活死人的赵留没有攻击性,也不具备任何其他特异能力,应该是林深在炼制过程中出了问题,炼出了个失败品。   既然这样,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先搞清楚,林深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法门。   出门看见祁飞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解颐就没打扰他,等两人并排走到公交站了,他才适时出声打断:“到地方了。”   “嗯?”祁飞星回神看到广告牌,这才反应过来,他扭头看一眼背后的孤儿院,又看着一副准备离开架势的解颐,问:“不回去?”   解颐掀掀眼皮:“回学校。”   祁飞星:“……”   他忍不住问:“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哦,看看你。”解颐的回答难得有些不着调。   于是祁飞星一巴掌呼在他肩上:“滚。”   远远见到公交车驶过来,祁飞星立马走掉,走时朝背后挥手示意:“走了。”   返校后又是新的一周,白天上完课,在小八的监督下背《阿房宫赋》背到昏天黑地,各科作业会的不会的写了一大堆,熬到晚上又跳灯写作业,直到十点才解脱。   十一点洗漱完,祁飞星躺在床上离魂,离开宿舍前还看了一眼熟睡的解颐。   今晚他打算跟着林深,看看他还会不会翻墙出学校。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祁飞星刚到宿舍楼下,就遇见了正在翻墙中的林深,裴谦在边上摇扇子。   他直接无视裴谦,跟在林深身后,却见他径直又去了坟山找母亲。   裴谦在后边姗姗来迟,见祁飞星立在原地没出声,他就问:“你都知道了?”   祁飞星没说话,只是侧目给了他一个“呵呵”的眼神,这种嘴里没几句真话的家伙,他可不愿意再搭理。   被这样对待,裴谦也不觉得无趣,或者被下了面子,而是好脾气地说:“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但却也知道没有害人之心。”   “没有害人之心?”祁飞星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他说:“将魂魄困在尸身中,炼制成活死人……你知道这对亡者来说有多痛苦吗?”   只这一个问题,祁飞星直接把裴谦问到哑口无言,少年鬼差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子,敛眉离开。   临走前只说:“以这样的方式,强硬留住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有违人伦,也有违常理。”   “我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   等视线中已经没有其他鬼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小八,这才冒出头来,嘿嘿傻笑:“您刚才的样子简直A爆了!”   祁飞星面无表情把它拍飞:“别用我的手机浏览乱七八糟的网页。”   离开孤儿院后的坟山,祁飞星向林深家走去,但那边门窗紧闭,看不到什么。   活死人已经不在普通人的范畴里,他不敢保证自己贸然穿墙进去会不会被发现,于是只能绕了一圈,无功而返。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祁飞星都在注意林深的动向,但让他失望的是,对方一星期里只有两次翻墙出去坟山,其余时候都在学校里安分呆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朗他们被处分,没有人再霸凌他,他心中害怕的种子死了不少,连去坟山的次数都少了。   这样一来,祁飞星没得到任何进展,想查的也没有头绪。   除此之外,距离月底只剩六天,他的kpi还剩一个没完成,所有事情都迫在眉睫,简直令人头秃。   都这个时候了,小八还要来火上浇油,在他耳边念叨:“下周就月考啦,没进步三十分的话,您就要再给地府多干一百年咯。”   威胁奏效,祁飞星立刻从桌上爬起来,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天选主角位置上,吭哧吭哧背数学公式。   “sin(A+B)=sinAcosB+cosAsinB……”   “我去,城北工地上闹鬼,你们知不知道?”   晚自习没有老师守着,纯靠学生自主学习,教室里十分安静,边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显得十分明显。   开口的男生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大,出口的时候还紧张了一瞬间,但回头见好几个同学暗戳戳伸耳朵过来听八卦,他又放下心来,继续说。   “我也是听说的,上个月那边好像死了个工人,就在白天众目睽睽下,那人从十八楼跳下来,当场死亡!”   说八卦可是姚延的强项,不拘泥于学校内,就算是校外他也知道不少,这时候就凑过来补充:“你说错了,不是十八楼,是二十八楼,最顶层,那工地还没竣工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惜咯。”   “听说最近那边闹鬼,路过的人,有的能听到‘咚咚咚’的巨大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有有的人说看见模糊的影子从上边掉下来……反正恐怖得很。”   ……   祁飞星听了半耳朵,一边背公式一边想,城北施工的工地好像就那么一个,就在孤儿院的方向,但离得远,大概有好几公里。   等会儿去看看,那最后一个kpi得尽快完成。   “sin(A-B)=sinAcosB-sinBcosA……”   晚自习一结束,回到宿舍洗漱完,祁飞星直接躺尸离魂,径直朝城北的工地赶过去,先完成kpi,再去调查林深。   祁飞星记得那个地方,是一处已经卖出一期的高档小区,现在正修建的是四期,出事的估计也是四期。   等到了城北,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路过的人撞鬼,因为这里种了很多槐树,连成一片。   槐树聚阴,适合白日在下边乘凉,光是经过都能感受到凉爽,但晚上就不太合适了。   特别是这里还死了人,阴气冲撞下,路过的人肩头阳火就在无形间被削弱了,阳火一弱,那自然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找上门来。   姚延说得不错,祁飞星刚一靠近工地,就听到那边隐隐传来的坠地声,甚至还有些分不清的,类似血肉被碾成泥的黏腻声。   再靠近一点,就能看到最顶点上,有个白影站在那头,下一秒就原地砸落,从二十八楼摔在地上,血和白色的脑-浆四溅开来,场面极度血-腥。   祁飞星听到的砰砰声,就是那个白影坠楼的声音。   不等他仔细看,地上的死人又原地消失,抬头时见他又出现在了二十八楼上,随后再次坠楼,地上的红白之物也越来越多。   祁飞星飘近的时候,无限循环死亡情景的鬼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他身处其间,随后就听到一阵剧烈的风声,勾魂索随心而出,在半空中瞬间击飞迎头落下的鬼怪。   白影被甩飞出去十米开外,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祁飞星冷眼看过去。   “连你爷爷是人是鬼都没看清,还想砸死我做替死鬼?”他居高临下道   心思被点破,艰难爬起来的鬼立马跪在地上求饶,恨不得给祁飞星磕百八十个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也是被人害的啊,那无良包工头不发工资就算了,竟然狠心把我推下二十八楼,大人,我死得好冤啊!”   跳楼鬼三两句讲出自己的身世,哭的声泪俱下,肝胆俱裂,但祁飞星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没有得到回应,跳楼鬼的哭声渐渐弱下来,他血糊的脸抬头一看,却见到眼前的鬼差手中,正拿着一本会发光的书。   祁飞星眼神很淡:“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李聪,四十六岁,男,死于意外坠楼……你生前偷窃工地的东西转卖出去,后来被包工头发现,在对方要带你去警察局的时候,因为害怕躲避而往楼上跑,却一脚踏空当场坠楼。”   合上生死簿,祁飞星垂眼睨着他:“你所犯偷窃罪,又妄图蒙骗鬼差,等我打开鬼门关,送你去火山地狱和拔舌地狱受刑。”   “我才不去!”   谎言被拆穿,李聪又惊又怕,但对十八层地狱的恐惧占了上风,他大叫一声就开始往远处逃跑。   勾魂索下意识要去追击,却被祁飞星叫住,少年鬼差揉了揉手腕。   “那就拿你来练练爷的身手。”   李聪不过寻常鬼怪,放在祁飞星眼中完全不够看,他跟猫捉耗子一样跟在后边,等耐心耗尽之时,已经追出去了几公里外,这才准备收手。   他勾魂索刚捏在手中,谁料远处走来个人影,竟然是林深,他正好在李聪逃窜的路径上,因为魂火太弱,阴阳失调能碰到阴物,直接就被掀飞起来。   三盏火瞬间灭了两盏!   “草。”   祁飞星飞身过去,屈指捏诀,随后在昏迷的林深人中处叩击三下,念道:   “魂兮归来!”   下一秒,林深剧烈咳嗽出声,脱离的魂魄已经被拉回身体之中。   祁飞星看着林深如此表现,神色不明。   能炼制出活死人的人,为什么会弱到,差点被一个小鬼打散了魂魄?   炼制活死人的,真的是林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对星崽和颐崽的支持,撒花撒花,可以的话想跟大家求个收藏作者~   这章评论区给大家发小红包,啾咪啾咪~   白天要是有更新,那就是在修改病句和错别字,不用理会   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7-25 22:59:08~2022-07-27 00: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你说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不染 2个;月老的梳妆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念之间 9瓶;六竹 5瓶;U 4瓶;想不到好网名就先这样、徽铭 3瓶;Ciel、初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肩头阳火灭两盏, 直接离魂失智,林深刚才的情况过于凶险,好在祁飞星反应够快, 第一时间招魂施救,回魂过后,林深肩头的两盏阳火才堪堪升起微弱的小火星。   但就他现在这个情况,走出去两步,就能被任意一个小鬼冲撞到去地府报道,说不定正好能给祁飞星算作最后一个kpi。   见林深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 祁飞星放开他站起来,対半睁着眼睛茫然不适的林深道:“不想死的话,就呆在圈里别动。”   临走前他想了一下,干脆留下勾魂索, 漆黑的锁链拉长后绕城几圈,形成个保护圈, 将林深罩在其中。   林深睁眼视线聚焦的时候,就见到一身黑袍的人远去的侧影,那头烈焰一样的长发实在是过于醒目,几乎是让林深瞬间清醒。   惊吓离魂的后遗症很明显,头痛欲裂之下,林深抬眼看过去,依稀看见了“天下太平”几个字。   带着点熟悉的嗓音,随着黑袍人离开的身影落在耳边,林深下意识回神看向他说的“圈”,正是缠绕的漆黑锁链。   黑袍锁链……还戴着高帽, 再加上看到的那几个字,林深迟钝的脑子有些悚然。   “……黑无常?”   还没来得及自我安慰, 林深妄图□□自我修复的三观,就被勾魂索吓到裂开。   脱离祁飞星这个主人,被迫来充当林深的保护者,勾魂素显然十分不爽,它不敢在祁飞星眼皮子底下反抗,就只能趁着主人离开,在这里吓一吓林深。   锁链丁零当啷碰撞发出响声,随后勾魂索像蛇一样盘着立起来,首端猛地冲到生人面前,待看到林深因此吓到后退许多步后,它这才满意,但下一秒又开始生气。   相信科学的林深见到锁链自己动起来,人都快吓飞了,短促惊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慌不择路下哪里还记得住黑袍人的叮嘱,转头就想跑。   勾魂索一见这个生人竟然快跑出它圈的范围,立马尾端抬起来一甩──坚硬的锁链“啪”一声甩在林深胸膛处,大力砸得他踉跄退回圈内。   见林深已经乖乖回到自己的保护范围,暂时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勾魂索这才收手,但锁链还是在地上轻轻拍打,发出威胁性的声响。   林深脸色煞白,不知道是离魂的后遗症,还是被勾魂索吓的。   眼前的一切,显然超出了这个小少年的预知,受到威胁他也不敢再妄动,凌晨四周空无一人,没办法求救,他掏出手机竟然发现没有信号,最后只能蹲在地上焦躁地不停捏衣摆。   那头祁飞星追着跳楼鬼而去,因为救林深耽搁了一会儿,现下小鬼的身影不知所终,但他直觉対方还呆在这里,并没有走远。   虽然死法惨烈,但跳楼鬼一无冤情二无执念,本身实力就很弱小,离开死地这么远,也该耗尽力气了。   手中没有勾魂索当武器,有点不方便,不过祁飞星这大半个月脑子里消化了不少法诀,抓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   知道生辰八字,用起追踪术,还是不是手到擒来。   祁飞星单手捏诀,小八化作本体,罗盘从当中调出浮在半空中,无数玄奥的字符在上边旋转滚动,随后剑指点在罗盘当中,立即浮现出个字符虚影──“寻”。   祁飞星轻叱:“李聪何在!”   随着话音落下,罗盘当中方位调转变换,片刻后突出其中一方,正是东南方向百米之内。   罗盘上闪烁着盈盈绿光,间或有叶片的虚影飘落又消失,祁飞星当即视线一转,看向东南方。   以自己为坐标,东南百米之内只有一棵被砍掉半截的槐树。   槐树聚阴,倒是会选地方躲藏。   祁飞星眉尾一抬,五指轮转,法诀掐得眼花缭乱,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衣袍无风自动。   一枚字符从罗盘上摘下,下一秒就化作利剑,随着祁飞星伸展双臂挽弓搭箭,利箭如风疾射而去!   “啊!”   他箭法奇准,箭尖不偏不倚径直穿过树干中央,一道虚影被射穿脱落出来,尖叫过后被当胸钉死在地上,倒地不起。   哀嚎声不断响起,李聪见自己被抓住,又逃不掉,立刻恢复无赖本性,伸手握住胸口的箭尾就开始撒泼。   “救命啊,杀鬼啦,黑无常杀鬼啦!”   但没叫两声,跳楼鬼就发现自己手上抓空,刚才还穿透他胸膛的箭竟然凭空消失了。   随后眼前落下黑影,抬头就见到鬼差到了跟前,他胆子立马就缩了回去,闭嘴讪讪。   祁飞星面无表情道:“鬼叫什么?这箭没攻击性。”   他说:“放心,地府办事不会动用私刑,后边有的是油锅和火海等你。”   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即使在阳间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传说,跳楼鬼大惊失色,张嘴就要求饶,但却没机会了。   祁飞星懒得听他鬼叫,直接封嘴绑起来,起咒打开鬼门关,看也不看就扔了进去。   门一关,世界都清净了。   最后一只鬼抓完,祁飞星收回罗盘,在地府kpi榜上翻找半天,之后才在垫底的位置找到自己。   他不乐意了:“什么玩意儿,提前好几天完成kpi,竟然还是垫底?”   手指动动翻看排行榜,祁飞星皱鼻子皱脸,深觉上边的鬼差都不是人。   “太离谱了,第一百三十八名都抓了九十只鬼?”   看完排行榜,祁飞星心里刚升起的那点自得,立马就被打击到烟消云散。   他一巴掌拍飞小八,臭脸扭头就走:“不看了,晦气!”   很快回到落下林深的地方,祁飞星往那边一看,瞬间嘴角抽抽。   勾魂索大概是还没察觉到主人的气息,正一改平常在祁飞星面前的乖巧模样,対着林深大展威风。   身为地府仙器,勾魂索対付过的鬼怪数万万,根本数也数不清,这些里边有亡魂有厉鬼,甚至还有鬼王,每対付一只鬼怪,它身上就会沾染対方留下的气息,久而久之,勾魂索就也变得浑身煞气。   它每一个铁扣都沾满鬼血,晃动间还能听到清晰的鬼哭声,那都是曾经留下的印记。   而这时候,勾魂索就跟个恶劣的小孩儿一样,放出鬼哭声在林深耳边晃荡,吓得人家脸埋膝盖上,背部不断发抖。   它正玩的高兴,下一秒身体就被一捉,回头看,眼前就露出一张放大的帅脸。   “我让你保护他,你怎么还欺负上了?”祁飞星无奈。   勾魂索被抓了个现行,当场表演了一个石化,但没过两秒它就又软唧唧地飞起来,蹭蹭祁飞星的脸侧,随后像平常那样,替少年挽起一头长发,试图靠装乖卖傻来掩饰自己刚才的行为。   祁飞星哭笑不得,这次算是颠覆了他之前対勾魂索的认知,这哪里是小可爱,分明就是个爱撒娇的戏精。   他摇摇头,视线转向还蹲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林深身上,扬声道:“起来。”   熟悉的声音让林深下意识抬头看,但抬头的一瞬间他又瑟缩了一下,待看到四周风平浪静,耳边萦绕的鬼哭声已经消失后,他才恍惚地仰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袍人。   但在视线聚焦,终于看清那张脸后,林深的眼睛却骤然睁大,瞳孔里边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震惊。   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年长了几岁,但这个五官和长相……林深颤巍巍又不可置信地开口:“……祁、祁飞星?”   “嗯,是我。”祁飞星坦坦荡荡承认。   他想的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林深的几个亲人,他本身阳火也弱,总会撞见鬼,后边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之前的事情存疑,但后头祁飞星要想再查下去,林深说不定还能提供线索。   林深本就牵扯其中,这也不算祁飞星主动暴露,消除记忆的事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祁飞星没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凌厉,特别是现在的无常鬼相,比他现实中要年长几岁,成熟许多,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看得林深脸色发白。   注意到祁飞星脚离地半寸,是飘着的,小同学立马腿软朝后边坐下,手撑着,声音有些发抖。   他怀疑人生道:“你死了……?”   祁飞星:“?”他忍不住道:“你才死了。”   说完随着林深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脚,这才反应过来対方为什么会误会,于是“啧”了一声。   有点不耐烦的语气又让林深一抖,祁飞星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吓人么?   怕多说两句就能把人吓死,他索性不废话了,直接敞开了奔着主题就去。   问:“炼制活死人的方法,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提问的同时,祁飞星密切关注着林深的表情和行动,但対方听到问话后,却没有其他的表现,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林深一下被问懵了,他有些艰难地理解了一下,祁飞星口中的名词,最后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什么活死人?我不知道啊……”他又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祁飞星没说话,他刚才是故意这么问,用来试探林深。   対方的表情很真,不像是在演戏,里边的茫然十分真实,语气也是,排除林深演技堪比影帝这个选项,剩下的,就是他真的不知情。   那之前祁飞星看到的,他端生肉给赵留吃的画面,就十分可疑。   心里有点猜测,所以祁飞星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而是选择保留,他淡淡笑着说:“没什么,我说错了。”   林深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话问一半,又留一半不解释,但不敢多问,只能闷闷点头:“……哦。”   时间不早,这个月kpi算完成了,祁飞星只需要抗过月考,剩下的时间就能自由去查赵留的事情。   林深在他这里算是初步排除嫌疑了,没办法,林深实在太弱,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是,他把自己的爷爷炼制了活死人。   根据林深的表现来看,祁飞星怀疑対方甚至被下了什么蛊,即使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被蒙蔽着发现不了异常。   想到这里,祁飞星索性从罗盘上摘下醒字诀,打入林深眉心。   罗盘旋转浮空,祁飞星的手就旭虚地隔空托在下边,从林深的角度来看,这一幕简直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随后罗盘变换更是比电视特效还要炫目,流光打入眉心的时候,林深眼睛被光亮晃了一下,只觉得额头有些发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三观尽碎的缘故,这家伙好像得了被害妄想症,苍白着嘴唇问:“你要杀我吗?”   祁飞星:“?”他翻个白眼:“你有病?”   他有些嫌弃林深这副样子,挥挥手就让他快走:“行了,就是个让你擦亮眼睛的东西,下次回家记得好好看看你爷爷。”   最后半句话意有所指,林深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没有问出口,而是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要让他看看爷爷?   爷爷有什么问题吗?   随后祁飞星突然伸手过来拍他的动作,吓了林深一大跳,他连忙问:“你干什么?”   他这副充满防备的样子,和仿佛看刁民害朕的眼神,祁飞星简直觉得无语,于是轻抚的动作改为使劲一拍,魂火骤然升腾燃烧起来。   阳火一旺盛,祁飞星的身影就开始消失在林深视线内,引起対方一阵恐慌。   最后祁飞星说一句:“快滚快滚。”   眼不见心不烦,说完,祁飞星整个人就成了林深不可见的状态。   林深只觉得肩头被拍得有点发烫,随后眼前异常的所有事物都逐渐消失,他手攥成拳头,又盯了一下祁飞星消失的位置,扭头强撑着跑回学校。   祁飞星在他身后跟着,前后脚穿墙回到宿舍。   林深排除嫌疑,他母亲也不可能是炼制活死人的,毕竟他母亲早就死了,线索断在这里,祁飞星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秃,从六点睁眼到七点,看着解颐起床。   解颐的生物钟很准时,每天不早不晚七点醒,洗漱收拾最多十五分钟就够了,二十分钟去吃早餐,七点四十早自习,刚刚好。   他在洗漱台那边刷牙洗脸,祁飞星叠好被子慢吞吞才下去,走过去的时候解颐刚好洗漱完。   祁飞星就刷着牙靠在门框上,看解颐收拾好自己昨晚上的作业,回头问:“吃什么?”   “tui。”吐掉嘴里的泡沫,祁飞星想了一下说:“两个白菜粉丝包。”   “走了。”解颐开门出去。   七点半祁飞星磨磨蹭蹭到教室,就见解颐已经在座位上端端正正坐好了,背挺得笔直,又在预习课本。   他走过去的时候,桌上放着解颐买给他的早餐,除开想要的粉丝包,还有瓶牛奶。   祁飞星毫不客气,坐下就开吃,空出一只手在背包里掏出昨天的作业,照常摆在桌上。   收作业的课代表目不斜视,拿起就走,这大半个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校霸“一心向善”,收作业不会再像见了鬼一样。   还没开始上早自习,班上同学打闹声吵吵闹闹,十分欢腾,那边林深打扫完走廊回来,路过祁飞星身边的时候,表情僵硬,动作十分艰涩不自然。   祁飞星啃完两个包子,叼着牛奶盒子的吸管吸了几下,抬眼対上林深的视线,他缓缓地朝対方露出个微笑。   林深下意识一抖:“……”   眼前的祁飞星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身上穿着跟大家一样的校服,跟昨晚见到的那个鬼差丝毫不像,恍惚给林深一种昨晚经历都是梦的感觉。   但下一秒,就被看穿他想法的祁飞星打碎幻想。   祁飞星带着点小恶劣道:“看什么看,黑眼睛黑头发,可不是红色哦。”   这话别人听起来似乎有点无厘头,但听在林深耳朵里,无异于恶魔低语,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红色的眼睛和头发,还有张牙舞爪伴随着可怕鬼哭声的锁链。   吓得林深连忙跑回座位。   解颐在边上把他俩的対话听得清清楚楚,见林深那副样子,他转头看着吊儿郎当的祁飞星,问:“你怎么他了?”   倒数第二排离垃圾桶不远,祁飞星没急着回答,三两下吸完牛奶,抬手就做出个投篮的动作,手上一抛,牛奶盒子立马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进垃圾桶里。   他这才满意回头,撇嘴:“我可没欺负他。”   不但没欺负,反而还救了他,又是回魂又是拍灯的,他可不是纯纯大好人么。   下周月考,这次老师们上完课,基本上都留了几分钟专程讲考点,给大家划考试范围。   一整个上午能认真上课,就已经耗尽了祁飞星所有的精力,这时候一见历史老师讲完课,课本一放往前翻,开始划重点,他立马就拍拍解颐的肩,头往桌上埋。   “老规矩,我先睡,你划重点,晚上回宿舍我找你抄。”   解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祁飞星就知道他默认了,于是心满意足闭眼。   “这次要考的就是付国这一段,还有之前讲的那几课……重点都写黑板上了,记得抄下来。”   历史老师是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拥有一头老刘羡慕嫉妒的浓密黑发,为人幽默风趣,三班学生喜欢的讲课老师他要排榜首。   划重点的时候,下边就有人举手,他见到了就叫那位同学站起来,问:“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同学站起来愁眉苦脸:“老师,向国那段也要考吗?太多了记不住啊,唉。”   向国国史刚好才学完,大家都还没来得及背,这个问题一出,很多人都十分关注。   历史老师笑着说:“当然要考,这不是写了么,但考的不多,也就考第一小节,大家回去多看几遍就差不多了,完全没问题啊。”   然而他的话完全没安慰到大家,听到要考这一段,下边立刻响起一片哀嚎声。   祁飞星半梦半醒听到嚎叫,“啧”一声又调转方向继续睡。   等大家嚎得差不多了,历史老师才慢悠悠道:“考的内容已经够少了,大家平时一定要多多去背……这样吧,我给大家讲讲向国的一些野史,缓解一下气氛。”   历史老师口中的野史,一向等于古代八卦,谁不爱听八卦啊,这下子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见叫的人少了,历史老师就缓缓道来。   “向国,在现在华国的版图上,其实就是湘州那一带,湘州都知道吧?”老师适当跟学生互动。   下边的人很捧场:“知道!”   历史老师满意地继续说:“据说文向帝年轻时候有个喜欢的姑娘,但两人有缘无份,到了晚年啊就念念不忘,那时候他正是昏庸的时候,信佛信道,反正信仰杂七杂八,什么能长生不老他就信什么……”   “他対人姑娘念念不忘啊,但他自己都老成这样了,这不,打听过后才知道,人家姑娘可不就已经去世了。”   “啧,但向国当时有个世家,做死人生意的,换到现在,就是大家在小说里都看到过的,赶尸匠……”   祁飞星梦里“听取哇声一片”,终于被吵醒,他睁眼的时候班上同学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一阵爆笑,于是祁飞星茫然地戳了下解颐。   问:“他们说什么呢?”   说的太多,解颐言简意赅:“文向帝,姑娘,湘州,赶尸匠。”   “可够简略的。”祁飞星忍不住吐槽,吐槽完就继续脑袋歪在手臂上睡觉。   但混沌的脑子迟迟才反应过来,祁飞星忽然又睁眼,盯着解颐:“你刚才说什么?”   解颐看他一眼:“文向帝……”   “不是,最后那两句。”祁飞星皱眉催促。   同桌传来淡淡的声音:“湘州,赶尸匠。”   “対……赶尸匠。”祁飞星喃喃,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关键点。   湘州赶尸匠,他首先想起的,就是浑身叮叮当当的赵风月。   赵风月……   “姓赵……赵留。”他自言自语。   这一刻,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居然被联系在了一起。   趁着四周无人注意,祁飞星低声叫小八:“看看赵留的信息。”   无人可见的生死簿翻动书页,停留在祁飞星要的那一面,上边正写着:   「赵留,祖籍湘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25 23:01:39~2022-07-27 23: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你说啥、这糖不甜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不染 2个;月老的梳妆台、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丑泗赶紧糊吧 25瓶;影片美伽减乘除 20瓶;31322219 10瓶;一念之间 9瓶;纸墟吾有 8瓶;六竹 7瓶;徽铭 6瓶;无忧 5瓶;U 4瓶;想不到好网名就先这样 3瓶;Ciel、56809520、初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赵留会不会是赵风月本家的人?   祁飞星不得不这样怀疑, 但他也知道这个猜测有些站不住脚。   湘州赶尸匠是家族传承,从上往下几代人都是赶尸匠,就连三岁小儿都要学习赶尸法门。   这些赶尸世家无论男女, 都长在本家,男子结婚娶妻,女子结婚就要女婿上门,外孙直孙都要姓赵,这是古往今来赶尸匠的规矩。   但这样一来又说不通,因为林深看起来対玄学一概不通, 他母亲也不像是会赶尸的,如此就和赶尸匠的特性相悖。   嘶,有些难猜。   祁飞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候下课铃响了,上边讲野史的历史老师夹着课本, 端上水杯走出门,剩下的同学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刚才听到的八卦。   收拾完这节课的笔记, 解颐转头把自己的书放在祁飞星面前,往他跟前一递:“记得做笔记。”   “知道了知道了。”   思考被打断,祁飞星低头看着解颐书上密密麻麻的考点,顿时觉得心中一哽:“这么多,我去。”   这次月考他历史能考三十分吗?!   咬开笔帽埋头抄笔记,祁飞星只给解颐露出个脑袋顶上的发旋,他瓮声瓮气问:“月考哪些部分会考的多一些?”   解颐不假思索,対考点记得很清楚:“付国那单元,分值占比大概30%。”   听完,祁飞星缓慢停笔, 已知历史满分一百,百分之三十就是三十分, 而他最近因为裴谦和判官这两只鬼,听课听得还算认真,到时候在突击一下,三十分这不是手到擒来。   稳了稳了。   祁飞星忽然觉得有了盼头。   接下来的数学课,老刘给他们发了张试卷,说是去年高二月考的卷子,今年有可能会遇见一两道原题,让他们做做。   边上的解颐信手拈笔,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一直没停过,节奏平缓均匀,一听就是対这些题十分胸有成竹。   反观同桌这边,祁飞星一会儿咬笔头,一会儿抠试卷,半天才在选择题上写出来个“A”,写完后偷偷看解颐的试卷,霍,A还选错了。   “?”祁飞星缓缓冒出个问号来。   “我做了这么半天的题,答案还能选错了?绝対不可能。”   祁飞星怒而转头,放着那个A大剌剌写在上边,又开始対下一题进行惨绝人寰的演算。   选择题一共九道,五分一题,时间过半后祁飞星终于写完了九个字母,看着上边的答案,他内心顿时有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但下一秒,解颐停笔,将试卷対折放在桌角,转头从桌斗里拿出另外的书册,埋头写写画画。   祁飞星看着斜対面写满的试卷,忍不住问:“你就写完了?”   语气不可置信。   解颐没转头,扫一眼提干就开始填答案,像是不需要计算一样,笔尖动个不停,还分心対祁飞星说:“嗯,你加油。”   看着书左上角页眉上,写的“精选奥数5000题”,祁飞星捧着自己裂开的成就感,対着接下来的填空题愁眉苦脸。   算了,做人不能太攀比。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今天连着两节都是数学课,第二节 课老刘留了十五分钟继续做题,加上课间十分钟,三班的人就都做完了,除开祁飞星。   下半节课老刘直接就着试卷讲题,念完正确答案后让大家算分。   “月考难度跟这张试卷差不多,大家估一下分,就知道月考大概能考个什么水平。”老刘乐呵呵拧开水杯,喝了两口自己的菊花茶。   解颐不出意料是满分,但祁飞星就意外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五十六分!   我去,他去年期末考数学才二十分!这得翻了快三倍,祁飞星可太兴奋了。   看着手里的试卷,対了四道选择题,三道填空题,还有几个几何解答题的小题,祁飞星得意地把试卷往解颐面前一拍,扬起下巴神气地问:“你就说牛不牛?”   那神态,活像考了满分。   解颐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嗯厉害。”   说着,又低头去看祁飞星拍在他桌上的试卷,看完就是眼角微微抽搐。   祁飞星不喜欢用演算纸,遇到需要计算的题,直接提笔就在试卷空白的地方写步骤,他字又丑又潦草,整个试卷看起来就像画满了歪七扭八的符,也难为他能在这堆神秘线条里找出自己的答案了。   解颐委婉提出建议:“如果我是老师,你就只能得二十分。”   祁飞星:“?你在说什么屁话。”   解颐:“书面凌乱不整洁,扣两分,答案分辨不清直接打叉,给二十分是怜惜你的努力。”   祁飞星:“……你死不死?”   笑闹完,解颐又仔细看了一下祁飞星写的那些步骤,选择题不必说,ABCD就是答案,一目了然,但是计算题,答案确实是対了,但解颐看了一眼提干旁边的鬼画桃符,再一次沉默了。   很神奇,步骤全错,但最后竟然拐到了正确答案上,该说不说,祁飞星运气是真好。   拐到正确答案上的原因,竟然是加减乘除算错了,错误的步骤算错成了正确答案。   未免有点离谱。   填空题都这样,于是解颐不得不怀疑起祁飞星简答题的正误。   他把试卷翻面一检查,果然,都只是答案正确,写的证明过程八杆子打不着一块,最后解颐挑挑拣拣,挑出两条写対的固定公式,说:“这张试卷,你最多只能拿三十八分。”   祁飞星:“……你骂我?”   解颐无奈扶额:“我没有。”   他把每一道题都给祁飞星解释了一通,解释完就换来対方茫然又震惊的神色:“我去……”   离谱到本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最后祁飞星自暴自弃:“那我月考还是懵吧。”   于是解颐又说:“正确率还是有,你好好听老刘讲课,有不懂的我也可以给你讲,记住几道题型,后边的再解答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祁飞星勉强重拾自信:“行叭。”   下课的时候,老刘特意从后门绕远路,就是为了看看祁飞星的试卷。   最近这混小子学好了,各科老师欣慰地头发都少掉了几根,老刘看到祁飞星的鬼画桃符都觉得可爱,毕竟从前他可是连交白卷这种事都干过,试卷写满步骤,简直是跨世纪的进步。   “好好好!”老刘高兴得脖子通红,伸手在祁飞星肩上拍了好几下。   “继续保持!”   这可比解颐满分还让人高兴,毕竟满分只是人家的基操,但祁飞星可是足足进步了三十分!   老刘端着水杯朝办公室走,显然是去跟老师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去了。   老刘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夸张,四周同学纷纷朝祁飞星看过来,祁飞星觉得有点尬里尬气的,扭头就拽着解颐走:“别看了,吃饭回宿舍!”   等他走后,三班才悄悄讨论。   “祁飞星好像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嘛,他竟然在好好学习哎!”   “対了两题就开心成那个样子,还怪可爱的。”   “你竟然说他可爱,小心他返回来揍你!”   “嘶──还是有点可怕的,我立马闭嘴。”   ……   食堂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祁飞星磨磨蹭蹭又用手肘怼了解颐一下,得到対方一个撇过来的眼神。   他低声用手遮住口型,道:“刚才我请你吃饭了,晚上你就得给我补课。”   “那我这补课费还挺便宜的。”解颐道。   “也対哈,那这个月你的饭钱哥都包了!”   饭钱倒是其次,解颐转头:“‘哥’?”语气充满质疑。   祁飞星吹了声口哨:“怎么,不服啊,三中谁遇见我不喊一声哥?”   “你几岁?”解颐反问。   祁飞星觉得解颐会根据他的年龄,来故意说大自己岁数,于是不上这个当:“你多少岁?”   解颐做思考状:“……两三万吧,记不清了。”   说完转头,対上祁飞星仿佛看傻子的表情,听他说:“你三岁吧,还开这种傻逼玩笑。”   解颐无奈低头说实话:“十七。”   “这还差不多。”祁飞星问:“实岁?”   “嗯。”   “跟我差不多嘛,你几月生日?”   解颐想了一下:“五月十七号。”   他说完,祁飞星忽然停住脚步,表情仿佛见了鬼:“卧槽,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   解颐扬眉:“这么巧。”   “不行。”都这么巧了,祁飞星更要争个高低:“你几点生的?”   “凌晨零点。”   “靠。”祁飞星低骂一声,他是一点的!   这一声就让解颐明白了,他勾起唇角,玩笑似的说:“叫哥。”   “滚滚滚。”祁飞星照他肩头锤了一下:“回宿舍!”   脚步加快,明显恼羞成怒了。   不过祁飞星气性小,几分钟就又妄图跟解颐勾肩搭背,被対方躲开后,还跟个无赖一样追着伸手,最后被解颐用试卷镇压。   解颐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去给祁飞星梳理今天的试卷,还有老师划的重点,还给他举一反三出了不少类似题。   祁飞星一边做题一边感叹他的变态:“你竟然还能出题,真不是人啊。”   说完找补:“我不是骂你。”   解颐:“……”   等晚上补习结束,洗完澡后祁飞星还是觉得腰酸背痛,特别是肩胛那一块,一动就很痛,肯定是白天上课坐久了。   他往床上一躺,离魂的时候威胁小八:“明早上起来,我要是痛到生活不能自理,就写信给崔判官投诉你。”   小八:“嘤嘤嘤。”   由于今天学习搞得有点晚,祁飞星十二点一离魂的时候,解颐才刚吹完头发。   无常状态的祁飞星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见解颐放好东西,走到他床边上,掏出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又扯被子给他的身体盖好。   祁飞星看着有点微妙:“你说他头发这么长,又这么贤惠,看起来就跟个小媳妇儿一样。”   说完,那边解颐把遥控器放回祁飞星床头,但一不小心手滑了,遥控器砸下来,直冲他身体的面门,祁飞星在边上看着一顿哀嚎。   “我英俊的鼻子!!”   小八飞过去又飞过来,安慰:“没事没事,没砸歪,还是高鼻梁!”   百分百的帅气总算没有被砸成百分之九十九,祁飞星松了口气。   他道:“走,今晚不捉鬼。”   小八好奇:“那咱们去哪里?”   “去湘州。”   准确的说,是湘州那座,上次他们碰到赵风月的山。   湘州赶尸匠世家,一般都有地域之分,某个世家管理着某一个地区,赵风月和她的走尸既然会出现在那座山,就代表那是赵家的辖区。   走尸在那里,赵风月就一定还会在那里。   手上掐诀,缩地成寸,转瞬祁飞星就带着小八出现在目的地。   这座山还是像他上次离开的那样,在月色笼罩下,墨黑色的山脉披上了一层雾白的月光,这一次他们在山脚下,倒是清楚听到了箫声。   祁飞星不太懂乐理,但他妈妈很喜欢听这些,他也就知道些皮毛。   他只觉得这萧声听着,仿佛揉杂了很多思念在里边。   没有多耽误时间,直接往山上走,顺着小路到山顶,耳边的箫声就越来越清晰。   祁飞星一看山顶平地,顿时嘴角一抽。   和箫声中略显哀愁的情绪不同,眼前这些已经从地下钻出来的走尸,一个个拍手舞蹈,张嘴无声地唱着小曲,虽然做不出表情,但整个山顶气氛欢乐,抛去它们走尸的外貌,这画面活像酒吧蹦迪现场。   风吹过来,空气中传来细碎清脆的银铃声,祁飞星循声望去,就见一身苗族装扮的赵风月,仍旧端萧倚坐在树间。   她像是対祁飞星视而不见,直到吹完一曲,才停下,随后从树梢间跃下来,带着满身响动朝这边走。   一到跟前,赵风月挑眉:“一首《望月》,欢迎贵客的到来。”   四周走尸随着音乐的停止,再次立正保持安静,祁飞星扶额:“我谢谢你。”   不过这一次,他也算看清了这些走尸的模样。   它们应该是来自不同的朝代,身上所穿的服饰各不相同,有男有女,祁飞星注意到离得最近的地方,有个衣着华丽,戴满头饰的女尸。   她的精致在其他走尸面前显得十分突兀,红唇粉腮,十指还画了漂亮的丹蔻。   见他看着那具走尸,赵风月说:“你听过文向帝的一个故事没有。”   祁飞星回头:“什么?”   于是赵风月说:“文向帝晚年対一个喜欢的姑娘念念不忘,找人测八字算方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家抓进后宫。”   “喏。”她食指朝那边一点:“她就是那个姑娘。”   祁飞星愣了一下,道:“这野史没想到是真的。”   “假的。”赵风月面无表情。   祁飞星:“?”   有内情,他道:“说说看。”   文向帝这个人,史书上対他褒贬不一,主要是这位帝王前期圣明且有能力,在他治理下的国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但到了晚年,或许是対人之将死的恐惧,文向帝开始沉迷问道求佛,逐渐把整个国家都搞得乌烟瘴气。   这个姑娘叫雪娘,死时十七岁。   那一年六十三岁的文向帝,去相国寺求佛,対雪娘一见钟情,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抓进了宫里,当妃子。   过程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雪娘自缢,文向帝找了赵家的祖先,把雪娘做成了走尸。   “那个老变态有恋尸癖,居然找上了赵家,但赵家做的可是死人生意。”赵风月说。   “字面意思,和亡魂做交易,所以当时的赵家祖宗和雪娘做交易,等她投胎之后,就把她的尸身做成走尸,送她魂归故里,远离文向帝。”   “只是可惜,走尸既成,雪娘的家乡却因为天灾而被海水淹没,家没了,她就这样一代代被留了下来,只能等未来的某一日海水退去,她的家乡重见天日。”   没想到野史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祁飞星听的版本已经经过口口相传,内容变了又变。   故事很沉重,但赵风月很雀跃:“你看她的指甲,是我今天刚给她画的,还有那些头饰和妆面,雪娘爱美,从三岁起她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学这些了。”   她像个在炫耀好朋友的小学生,祁飞星哽了一下,夸她:“哇,厉害。”   说完,赵风月身上的银饰叮叮当当,她转头盯着祁飞星,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祁飞星保持微笑:“来找你问些事情。”   “你问。”赵风月往她身后的走尸怀里一靠,笑眯眯道:“但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就必须帮我找人。”   祁飞星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生死簿分册只能看到死人信息,你的忙我帮不了。”   谁料赵风月顿了一下,说:“帮得了。”   祁飞星抬头,她便淡淡道:“陆观棋死了。”   “昨天家里人刚算出来的,他既然死了,你的生死簿就能看见了吧?”   祁飞星看她一眼,既然是死人,那就算归他管,看看也无妨,他点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你问。”赵风月也爽快。   于是祁飞星直奔主题:“赵留是你们赵家的人么?”   “赵留?”听到这个名字,赵风月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从无常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他死了?”她不答反问。   这个反应,看来赵留就是赵家的人没跑了,眼前遮住真相的雾好像散了一些。   祁飞星也没隐瞒,点头:“死了,但又没死。”   这句话带了点搞笑成分,又显得很无厘头,但赵风月却什么都没问,很明显是知道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拿手机发信息,不知道跟谁沟通了什么,最后才対祁飞星道:“行,我告诉你吧。”   “赵留是我爷爷的亲弟弟,但现在已经不是我赵家人了。”   祁飞星洗耳恭听,赵风月问了个问题:“你知道跟死人沟通的代价是什么吗?”   这能有什么代价?祁飞星有些茫然。   “哦我忘了,你也是亡魂。”很显然,赵风月误会了祁飞星的身份,但他也没想解释。   赵风月继续道:“寻常人跟亡魂接触,轻则不适,重则大病一场,而长年累月接触下去,就会像我赵家子孙这样,短命。”   赶尸匠和玄门的人不一样,他们没有灵根,但又比普通人多了一些天赋,只是这天赋点在了别的地方。   赶尸匠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天生只有两盏灯,这又跟阴阳眼不一样,只有两盏灯,能撞鬼,但不能修道。   赶尸匠的祖先是个天才,创造出赶尸这一门,但用羸弱的身躯和亡魂打交道,这也注定了赶尸匠不会长命。   “谁又甘心短寿呢?”赵风月说:“收到死人的委托送他们回家,明明是善举,可我们这一门却要因此短命。”   她看着祁飞星:“谁都不会甘心。”   “于是,我们开始跟亡魂做交易,他们委托需要向我们提供一部分运道,我们接了这部分运道,则延长寿命。”   “只是这样一来,赶尸匠就需要淘汰一部分看不见‘运道’的子孙,所以到现在,赶尸匠已经从全族修习,变成了选取部分弟子修习。”   “即使这样,赶尸匠也活不过六十岁,那些交易而来的运道,就只能作为福报,带到下一世。”   祁飞星听完,仔细回想一番,忽然就发现了重点,他侧目问:“所以赵留是没有天分那一部分?”   “対。”赵风月点头。   原来如此,祁飞星记得生死簿上写着,赵留死的时候八十三岁,八十三岁不符合赶尸匠活不过六十岁的设定。   “后边发生了什么?”祁飞星问。   “说来话长。”   赵风月说:“为了子孙后代着想,赵家规定,出生看不到’运道‘的人,将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但这些人里边总有人対玄学感兴趣,以身犯禁。”   “我爷爷说,赵留年轻的时候钻研了一种方法,能将死人的尸身练成容器,供亡魂寄居,但这样逆转生死有违天理,不被天道所容,所以被发现后,虽然他并没有真正用谁实验过,但这个举动触犯族规,族里还是直接将他除名了。”   祁飞星眼睛睁大,有些震惊:“所以,将赵留炼制成活死人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这句话让赵风月瞬间愣住:“什么?”   震惊过后,看到赵风月这副表情,祁飞星想了想,还是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   听完他的话后赵风月抿唇,沉默半晌,随后说:“我爷爷说了,除名后他不再是赵家人,无论他之后再发生什么,赵家都不会插手,所以这件事,无常按照规矩处置吧。”   按照规矩处置,半吊子无常自己也不知道规矩是怎么定的。   祁飞星在心中微微叹气,暂且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转头提起陆观棋,他问:“你们要找的亡魂,除了名字,生辰八字也要说给我,这样更方便寻找。”   赵风月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张口道:“他生于1923年正月二十一,早八点整。”   1923?   祁飞星叫小八变回鸭梨16,在计算机上点点点,看着上边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霍,这人活了99岁?”   他转头惊讶:“你确定是近日才去世的?”   “嗯。”赵风月点头。   那这也太长寿了。   按照条件检索,最后生死簿无风自动,但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像是找不到陆观棋所在的页面。   “奇怪。”祁飞星凝眉,“生死簿翻页,就代表搜索的人上边有记载,但却又一直找寻不到……”   半晌未果,祁飞星最终合上生死簿,摇头:“查不到。”   生死簿上查不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已经魂飞魄散了,魂飞魄散后,生死簿上的信息也会随之消失。   他话语未尽,但赵风月明显是知道这代表的意思,她难得脸色白了一瞬,但却咬唇没让自己有更大的反应,只是礼貌性朝祁飞星颔首,道:“多谢。”   祁飞星摆手:“礼尚往来,况且我也没有帮到你。”   陆观棋可能魂飞魄散的消息,対赵风月来说是个很棘手的事情,她攥紧捏着长萧的手,显然需要先跟家人汇报一下,于是対着祁飞星拱手告辞。   “时间不早了,无常后会有期。”   “嗯。”祁飞星点头。   他率先掐诀回到锦川,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头顶星月长悬,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摸摸鼻子,祁飞星感叹:“之前回魂的时候基本上是五六点,太阳在山那头都升大半截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月亮。”   小八摇晃着鼓励道:“再接再励!”   祁飞星微笑着心道:我可去你的。   白天上课,林深照旧対祁飞星避如蛇蝎,见了他就绕道走,比之前见了他还会打招呼的时候,态度差了不止一点。   课间见这两人面対面走着,林深猛的一个向后转,飞快逃离现场,解颐随后问出自己的困惑:“你怎么他了?”   祁飞星单手插兜,从嘴里掏出根棒棒糖,含糊道:“我能怎么他?”   解颐:“他现在都不单单是怕你,我看着好像有些忌惮和防备。”   那是好事啊。   祁飞星想,忌惮防备他甚至超过了害怕,这就代表他种在林深身上的醒字诀起作用了,林深发现了自己过去记忆的偏差,也发现了自己爷爷的不対劲。   这样一来,当然要忌惮他。   用力咬碎嘴里的糖,祁飞星招呼解颐:“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回去做你的试卷,明天放假,下周一月考,别被人从第一拉下来了。”   “被谁拉下来?”解颐淡淡嘲讽:“ 校联考少了我五十分的那个第二?”   祁飞星:“……你牛逼。”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铃声一响,三班收拾书的收拾书,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老刘在饮水机那里洗喝完的杯子,回头叮嘱:“大家记得回家复习,周一返校当天就要考试,马虎不得。”   “这次虽然不计入排名,但之后的期中考和期末考,都会根据排名进行分班,掉出年级三十一的,会被其他班的学生取代。”   分班淘汰制高效却残酷,老刘这话一说,叽叽喳喳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了不少,有原本就坠在二十名开外的,已经开始忧愁自己的成绩了。   在老刘的打击式教育下,一片愁云惨淡中,祁飞星把背包往肩上一扔,跟个门神一样往林深面前一杵,林深浑身一僵,连忙低头就要从他身侧绕过去。   但被察觉到他动作的祁飞星伸手拦住,祁飞星笑了一下:“同学,一起走啊。”   面前的人已经不单单是三中校霸,而是为常人所不知道的,地府黑无常。   林深低头咬牙,捏紧背包带子,小声道:“请让一下。”   他声音很小,像是怕别人听到了,祁飞星索性就当没听见,走过去伸手往他肩上一勾,半胁迫性带着林深往门口走。   “走,今天我去你家做做客。”   林深当然不敢大声说话,但他不是怕别人发现祁飞星是鬼差,而是怕家里的爷爷被暴露出来。   他不敢赌,于是就被祁飞星拿捏住,直到走出校门都不敢反抗。   “杨花路八十九号小别院,孤儿院往边上拐两条巷子……坐三路公交车対吧?”   到公交站台前,祁飞星准确说出林深家的地址,林深嗫嚅着,只能颓然点头。   “……是。”   “行,车来了。”   远远见到一辆公交车迎面而来,祁飞星推了林深背部一把,跟在他身后上车刷卡,最后找座位坐下。   车辆晃动行驶,十几分钟后抵达孤儿院站台。   “下车吧。”   不用林深带路,祁飞星第三次来这里,熟门熟路就找到他家院子。   院子就跟往常一样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着没透光,院子里树影摇曳,祁飞星侧目対林深指着那棵老槐树,说:“看见了吗?”   林深懵然:“什、什么?”   “那棵树上黑漆漆的,都是缠绕不散的阴气。”   林深张张嘴,最后咬唇不语。   到院子里后,祁飞星又闻到了之前那股腐味,敲门前他扭头対林深道:“想起来了吧,你之前给你爷爷做的不是饭,而是生肉。”   他说:“死人身体冰凉,不耐热,见不得阳光也吹不得风,所以你家长年门窗紧闭,空调保持16度,你爷爷吃的东西,也是生冷的。”   ’死人‘这两个字太过于刺耳,林深下意识闭了闭双眼,随后默不作声上前敲门。   “爷爷,我回来了。”   门内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屋内的人像是腿脚不便,提不起步子,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沙哑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最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露出半张老人脸,赵留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看向祁飞星,咧嘴露出一口枯黄的牙,笑眯眯道:   “深深带同学回来了呀……是你吗?”   “……黑无常同学。”   祁飞星抬眼笑了一下:“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来了亲戚,周旋了一段时间,导致码字时间不够,今天更八千,先欠两千字明天补。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日万,等日不动了就恢复日六。   看到评论区有宝关心我码字太晚了,对身体不好,谢谢啦~   不过没关系的,我一般十二点睡觉,早上□□点爬起来,睡眠时间挺够的,不用担心。   大家早点睡,晚安~   感谢在2022-07-28 00:00:00~2022-07-30 23:1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哇哇 2个;载酒行春、柚子、HzXyyonghe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 71瓶;夜羽 54瓶;马克西 49瓶;茜茜子、43750881 20瓶;56013368、扣子啊 15瓶;中二的崽、尘不染、肝不动了、闻灯 10瓶;休休 9瓶;空气的账号 6瓶;relax、无面、易丑泗赶紧糊吧、桃歌轻挽月、一念之间 5瓶;24231721、方长 3瓶;名字被吃了、立青、六竹、徽铭 2瓶;打烊、一条不想翻身的咸鱼、大狸子、皖的白色情人節、烽火三月天、符冰、47629508、上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一路上林深都表现得很顺服, 即使心里边不情愿,但在祁飞星的镇压下,还是乖乖带他回家了。   但在赵留开门的这一刻, 林深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他趁着祁飞星说话的功夫,一个闪身向前迈步,推开他爷爷进入门内,下一秒大门就在祁飞星眼前砰的一声关闭。   看着眼前门缝消失,祁飞星舔了舔后牙槽, 抬手敲门面无表情:“林深,开门。”   关上一道门,倒是给了林深不少勇气,祁飞星话音一落, 里边就传来他大声的反驳:“我不开,你快走, 我家不欢迎你!”   祁飞星直接被气笑了,他笑了两声,门内的林深就抖了两下,但还是咬牙用双手抵门,生怕外边的祁飞星破门而入。   吃了个闭门羹,但祁飞星却没过多焦躁,反而异常淡定地站在原地,双手环臂,开口说:“你不开门,那我就穿墙进去。”   他淡淡发出威胁:“你可想清楚了, 开门还有的商量,要等我穿墙进来, 可就直接上勾魂锁了。”   勾魂索给林深的阴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言犹在耳,那晚漆黑的锁链和鬼哭声又在脑子里回荡,房间内林深脸色一白,但还是没有松口。   等了几分钟,外边的蝉鸣声实在是聒噪,祁飞星双手交握把骨节捏得咔咔响,跟小八道:“你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等会儿我离魂。”   他离魂后身体会陷入沉睡,期间谁都叫不醒,别到时候被路人看见,以为他中暑就给送到医院去了。   “收到!”小八稍息立正,就差长只手出来敬礼了,说完它就飞到四周探寻。   祁飞星最后耐着性子开口:“开门,我不会拿你爷爷怎么样。”   他这么说,但里边的林深却不买账,透过门板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你是鬼,鬼话连篇谁都不会信!”   变成鬼的祁飞星:“……”   小八在这时候飞回来,告诉祁飞星它找到了地方,在他耐心告罄的前一刻,一直没出声的赵留忽然开了口。   “──深深,把门打开。”   里边产生了细微的争执,最后是林深选择妥协,祁飞星在外边只听到里边有重物挪动的声音,顶在门后的东西被一点点搬开,严丝合缝关闭的大门缓缓被拉开。   门后首先露出的是林深的身形,祁飞星朝他身后看进去,见赵留仍旧站在阳光进不去的阴影中。   林深开门开得很不情愿,他红着眼眶咬着牙,伸手把持着门边,跟个门神一样挡在路中间。   但很明显这家伙就是色厉内荏,祁飞星上前一步,他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抓紧门框。   祁飞星:“让一让。”   他说完,也不等林深让开,上手把对方的手一抬,轻飘飘就掀开了林深用尽力气的手,随后径直走进屋中。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藤椅上坐下了,正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像个犯了风湿的寻常老人一样。   抬眼见祁飞星走进来,他也不像林深那样畏惧忌惮,眼神中像是在说‘终于来了’。   “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祁飞星的身份,林深不会告诉其他人,却会告诉他的爷爷,所以对于一开始发现,赵留知道自己的身份时,祁飞星也没多惊讶。   都是稍微一想,就能猜到的事情。   这分明是林深家,他也来者不善,边上主人家眼神忌惮,但祁飞星神色动作都很自然,甚至不等人家招呼,反客为主自己拉了条凳子坐下,率先开口: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我来这里的目的,老爷子也该猜到了吧?”   赵留慢吞吞道:“无常要是准备捉我去投胎,那就请回吧,我执念未消,不愿投胎。”   现在部分人死后浑浑噩噩,部分人能保持清醒,能知道自己执念在哪里的,倒是少见。   祁飞星道:“你不愿意投胎,我也不会强求……但按照规定,亡魂滞留人间需要经过地府批准,你炼制尸身作为容器,强留人间,这算是破坏地府设下的规矩了。”   阳间事阳间了,阴间事阴间了,从很早之前开始,地府和阳间产生壁障,阳间信仰缺失之后,为了维持阳间的和平,地府就出台了诸鬼不许在生人面前显形的规定。   阳间磁场会影响鬼怪的形态,没有居留证,长此以往待下去,鬼怪都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局面。   而得到居留证的,则同样不被允许出现在人前。   “我的执念是深深,要那居留证,又跟去投胎有什么区别?”赵留轻轻问。   他想要的一直是陪在小孙子身边,孩子孤苦无依,没了爹妈,已经不能再失去他这个爷爷了。   赵留低声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我必须做。”   他道:“我也没想过一辈子都这样,以尸身为容器,呆在这里,虽然对深深的伤害很小,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   “最多十年,我会看着他到结婚生子,那个时候我自会去地府请罪。”   赵留叹息一般再次重复:“最多十年……”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但是没料到最后却出现了祁飞星这个变数,一个行走在阳间的黑无常,拆穿了他的算计。   祁飞星道:“能理解,但生死有数,强留人世间,天道第一个就容不下你。”   人或许有情,会心软,但天道最是铁面无私,祁飞星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回应一般,天际闷雷滚滚,头顶分明刚才都还是艳阳高照,但下一秒乌云就滚滚而来。   云层外仿佛有雷霆蓄势待发,这就是法不容情。   祁飞星看一眼暗流涌动的天空,回头看着赵留道:“跟我去地府。”   赵留摇头,还是那个回答:“无常请回。”   祁飞星皱眉道:“天雷要是落下,你会死的。”   他说的死,可不是去地府投胎,而是魂飞魄散。   违规者受天雷,天雷非常人所能承受,一旦落下,极少有人能生还。   祁飞星说给赵留听,是想让他明白自己无路可逃,出去则被天雷劈死,而回转心意跟他去投胎,还能活下去。   但他没想到先爆发的,却是从刚才开门的时候就没再说过话的林深。   这家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闪身过来拦在祁飞星和他爷爷面前,伸直双臂,眼神中充满了对祁飞星的防备和忌惮。   他很害怕,但却仍然义无反顾挡在爷爷身前。   “你不要带走我爷爷!”   祁飞星:“?”   他磨牙:“你爷爷要是不走,就会被雷劈死。”   一没动手,二没强扣,他连勾魂索都没掏出来,只是说两句让人去投胎,避免被雷劈死,这家伙竟然要拦着。   祁飞星忍不住想翻白眼:“你没事吧?”   但林深在边上听了个囫囵,自己理解出现偏差,这时候死活不听劝:“天雷是吧,那来劈我啊!”   “不要伤害我爷爷!”   明明是面对几个二流子都不敢反抗的人,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林深忽然间发了狠,一把撞开祁飞星就朝外边跑。   受到挑衅,天雷从云层中间穿透出来,闪电当空,威胁性地发出噼啪声,霎那间杨花路狂风大作,天色骤然黯淡下来。   像是直接从白日,转变成了黑夜。   手机上发出提示音,天气预报发来暴雨预警,原本街上还在走的人看到天色骤变,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往家里赶。   “什么啊,刚刚还人都能晒化,怎么这时候突然就要下雨了。”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   这处院子在拐角,被遮了大半,没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少年双眼通红,站在院墙下大喊:   “来啊,劈下来!”   祁飞星没想到林深突然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差点就跌倒,踉跄后站稳,就听那家伙在院子里大喊。   他不可置信:“你疯了?”   “我没疯!”   林深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泪,冲这边吼道:“既然我爷爷一定要死,那就先让我死好了!”   “反正我也没有亲人了……”   “啧。”祁飞星:“九年义务教育,就教你这样做阅读理解吗?什么叫你爷爷一定要死,你爷爷本来寿数就已经尽了,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他再强留下去只会魂飞魄散!”   “难道你想要你爷爷魂飞魄散?”   像是在附和祁飞星的话一样,他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头顶就传来轰隆巨响,闪电划破长空,豆大的雨忽然滴落下来。   那道闪电照亮林深的脸,他表情出乎意料的镇静。   “被雷劈过后,爷爷就能活下来了对吧?”   林深抬头看着天空,像是透过云层在看上边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就来劈我好了!”   “你来真的?!”祁飞星双眼睁大。   在他眼中,随着林深话音一落,天上雷声轰鸣,天雷已经要落下了。   结果已经注定,祁飞星调出生死簿翻看,书页翻动最后停住,见林深的命数时隐时现不断变化,祁飞星的脸色十分难看。   赵留不会眼睁睁看着孙子替自己去死,他试图往院子的方向走,但一出门,微微透出来的光亮就灼烧着他的皮肤,腐臭气瞬间四散开来,踏出屋子一步,地下就有火焰腾空燃烧。   天道在阻止他。   出不去,赵留就只能呆在原地,无力地张口喊:“深深,回来!”   他伸手想要去抓住那边遥远的少年,但地火下一刻又将他逼退。   大火燃烧,他手伸出去倔强的几乎烧成了焦炭,最后是祁飞星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活死人没有眼泪,但赵留此刻泣不成声。   天上雷声停歇了一阵,但云层还是黑滚滚的,这不是准备收手了,而是在蓄势待发。   祁飞星盯着天上,揉了把脑袋,心烦意乱道:“小八。”   “我在。”   祁飞星:“这雷有多厉害,能直接把我劈死?”   “嗯……”小八想了一下,委婉地说:“劈一下,您就能直接去地府上任了呢。”   祁飞星:“……”   那就是劈一下直接死。   他原本还有救一救的打算,这时候有些偃旗息鼓。   热血退去,上头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一点,林深站在院子中间后知后觉脸色发白,但他仍旧捏紧拳头站在原地没有退却。   只是眼睛闭上了,低头听雷声又变得清晰。   “来了!”小八飘在半空中道。   几乎是在它说完的下一刻,闪电当空,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在这雨声中,雷霆当头落下,而身侧有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疾射出去。   “等等──卧槽大人您怎么飞出去了!”   小八发出尖叫。   然而祁飞星比他想象中更沉稳,他心脏咚咚跳,道:“总有总感觉,这天雷伤不了我多少。”   祁飞星道:“我向来直觉很准。”   他看一眼那边的林深,道:“虽然不讨喜,但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雷霆好像落得并不快,或者说是,祁飞星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雷霆。   院墙边上那棵槐树离得近,林深就站在槐树边缘,祁飞星暴露在雷霆的攻击范围之中,却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速度快得离谱,但时间还是很紧急。   救下人就好,不拘泥于什么方式。   祁飞星这样想,脑子飞快运转,头顶的雷霆已经落在了半空,随后他当机立断,在发现来不及后,两手直接攀住槐树的树干,整个人悬空着狠厉侧踢出去──   “啊!”   下一秒,林深被拦腰踹飞,那一脚力道很大,林深直接飞出了院子!   极快地目测对方已经脱离攻击范围,祁飞星冷静地厉呵:“勾魂索!”   漆黑的锁链随心而动,拉拽着祁飞星朝小八的地方飞过去。   只听到小八一声尖叫,祁飞星先是耳朵里一阵嗡鸣声,随后眼前被闪电照亮,最后的最后,祁飞星跌坐在屋檐下,后背一阵火辣,疼得他不停吸气。   赵留看着院墙的方向,却看不见被踢飞出去的林深。   祁飞星淡淡道:“踹不死他。”   小八变成罗盘,上边字符跟疯了一样往外冒,莹莹绿光飘到祁飞星身上,但又被一阵金光挡开。   小书册急的纸屑乱飞:“怎么会没办法治疗!”   祁飞星龇牙咧嘴地伸手拍了下小八,安慰:“老天爷不让你治,当然治不了。”   打断了天道的惩罚,保下林深,祁飞星知道自己多少会付出点代价,只是后背烧伤,他这已经算很幸运了。   小八痛哭:“您去救他干嘛,您差点就被雷劈中了知道吗!”   祁飞星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他打心里觉得自己死不了,于是一瞬间热血上头,身体已经比脑子还快,就先冲出去了。   不过踹那一脚还挺解气,祁飞星想,就让林深在医院躺个几天,当作教训了。   小八一直嘤嘤嘤,祁飞星又忍着痛去摸它:“啧,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背上被雷擦伤了点,过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很担心自家孙子,但赵留知道最大的危机已经被面前的少年鬼差化解了,他当即深深弯腰朝祁飞星鞠躬。   他要跪下去,但被祁飞星阻止了。   “谢谢您救了深深。”   祁飞星没有回答,这个谢谢是他该得到的。   雷劈结束后,天上的闷雷声还在持续,只是再没有雷霆降下来,像是老天爷在生闷气。   被这个脑洞逗笑,祁飞星一咧嘴,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他又龇牙咧嘴地吸气。   他一边吸气,小八一边哭,简直像个二重奏。   此间事已经被祁飞星上报地府,外边倾盆大雨也阻挡不住地府来信,就见空中一段鬼火凭空燃起来,燃烧殆尽后掉落出一块牌子。   祁飞星随手扔给赵留,开口语气厌厌的。   “阳间十年暂居证,十年后会有地府鬼差召你去地狱服刑。”   赵留微微睁眼:“……谢谢。”   “别谢。”   祁飞星看着他道:“你此举有违天道,不仅十年后刑期加重,此刻要想滞留人间,也要先服刑。”   “两种刑罚你都得受着,不可减刑。”   赵留低下头来:“……我明白。”   他一挥手,最后念咒,鬼门就此打开:“如果落下的不是天雷,危及不了性命,我是不会救他的。”   “他会在医院躺上一段不短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你就先去地狱服刑。”   随后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飓风裹挟着进入鬼门。   鬼门关闭,祁飞星眦了眦牙:“嘶——地狱时间流速不一样,他这要被火烧多久?”   小八说:“跟滞留时间换算下来,是一、一千年。”   祁飞星垂眸:“哦。”   这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小,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林家院子。   小八喋喋不休地关心:“您这伤怎么办呀,劈在魂魄上,去医院也治不了……太折磨人了!”   心疼地想骂两句天道,但小八畏畏缩缩的,又不敢。   祁飞星道:“再看吧,我记得有种法术能治,回家后试试。”   一听有办法,小八这才松了口气。   但天道好像不准备轻易放过祁飞星,对于这个破坏祂计划的小鬼,天空中一直都有一片乌云跟在祁飞星头顶。   小八忧心忡忡:“怎么回事啊?”   祁飞星看了一眼上头,也不太理解,但又未见雷霆落下,他就没当回事,摇摇头:“不管了,先回家。”   也是巧了,刚到路口,祁飞星就看到十几米开外的熟悉身影,虽然被伞遮了大半,但还能看出对方是他那个学霸同桌。   “解颐!”祁飞星忍不住招手呼喊,牵扯到后背,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那边解颐听到声音转头,祁飞星见他看过来,脸上刚升起笑意,就被小八地大叫声打断。   “大人小心天雷!”   酝酿许久不见落下的天雷,在这一刻轰然下落。   刚才勾魂索已经用力过度陷入疲乏,此刻祁飞星只能飞快掐诀妄图缩地成寸。   但他掐诀的速度太慢,眼睁睁看着雷霆落下,小八刹那间变回本体,书册浮在头顶替祁飞星撑起屏障。   祁飞星第一次产生害怕的情绪,他喊道:“小八,让开!”   小书册纹丝不动,即使发着抖也十分坚定地挡在上边。   “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穿透突如其来的漫天大雨,进入祁飞星耳朵里。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祁飞星恍然回头,见到解颐在他身后撑着伞。   这时候他才察觉,头顶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尽数被解颐手中的伞拦在外边,而头顶轰隆的闷雷声,以及落到半路的雷霆,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怎么回事?   祁飞星想不通,但劫后余生的情绪充斥心头,他胸中有气疏散开,小八被吓晕过去变回鸭梨16回到他兜里。   他这才松开捏紧的双拳,伸手去伞沿外,借雨水冲掉手心的冷汗。   祁飞星道:“我……我排练话剧。”   解颐目露疑惑:“什么话剧?”   是在不敢想刚才自己双手指向天空,想拽开小八的样子,在看不到真相的人眼中,该是什么傻逼模样。   祁飞星后知后觉有点心梗,然后道:“向天再借五百年。”   解颐:“……”   “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十二点,大概七千字~   看到这一章有很大的争议,我解释一下吧   根据内容,祁飞星原本打算救,问了小八说自己扛不住,就放弃了,但是真正天雷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有种自己不会有危险的感觉,所以去救了   他不太喜欢林深是一回事,能看着别人被雷劈死也是一回事,有能力救人,并且没仇的前提下,不算圣母   并且,星星是在充满爱的正常环境下长大的,他仅仅是有点不喜欢林深,甚至都不算讨厌,所以没办法在能够救人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人真的被劈死   如果不救的话,可能又会被说冷血。。   总之,大家可以怪我没写好这一部分,表述没清楚,搞得大家阅读体验不是很好,先道个歉   但请不要骂星星,可以骂我没写好   感谢在2022-07-30 23:14:11~2022-07-31 17: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秋、崎.、林无隅、半只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吐槽垃圾桶 44瓶;霜降降、烨 30瓶;向紫曦 20瓶;载酒行春 15瓶;闻灯、奶泡森、阿玖 10瓶;南山有烛、打烊 3瓶;星符、新雪初霁 2瓶;周予雨、季川、方长、徽铭、皮皮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在这里遇见解颐, 祁飞星有点意外,但对方说:“院长今天生日,我回孤儿院看看。”   原来如此, 祁飞星点点头,又跟他摆手:“行,那我就先走了。”   他刚想冒雨跑出去,随后就被人捏住手腕,脚下的动作被迫停下。   解颐表情淡淡地掰开祁飞星的手指,把伞柄塞进他手中, 道:“你家离得远,伞拿着。”   祁飞星不想要:“我坐公交车就行,站台就在前边,孤儿院大门离这里都还有一截, 你把伞给我,难不成淋着回去?”   但他拒绝无效, 解颐不由分手松了手,祁飞星就只能拿住伞柄。   “行吧。”祁飞星妥协,“下个月我也请你吃饭。”   “随便。”解颐推他一把。   祁飞星走两步后才想起来不对劲,他回头:“唉你……”   但回头后,眼前哪里还有解颐的影子,祁飞星奇怪:“跑这么快?”   他看一眼孤儿院正在关闭的大门,啧一声有些无语。   “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明明就那么一截路,先送我上车,他再回去也是可以的, 谁也淋不着雨。”   “但偏偏把伞给我了。”   摇摇头,祁飞星最后上了公交车, 他把伞收起来放在座位边上,雨水顺着伞尖微微向下流淌。   “那雷怎么就突然散开了?”   想到刚才突然消失的天雷,祁飞星莫名来回看了一眼脚下的雨伞。   “打个伞,又不是拿了根避雷针。”   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伞而已。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祁飞星摸了摸下巴,想着还得找机会去一趟坟山,林深他妈妈赵真真还在那边,不愿投胎。   不过赵留的事情解决了,赵真真不用再替他们遮掩,应该也就愿意投胎了。   捉鬼真不是人干事,祁飞星心中叹气。   到家后不出意料,又被自家老爹白了两眼。   祁爹刚习惯性阴阳怪气两句,就被边上的祁妈妈掐了两把,顿时声音戛然而止。   祁妈妈上前关心:“怎么脸色这么白,生病了?”   说着,用手背去儿子额头试温度,但温度又很正常。   祁飞星躲了一下,随后扯个理由让他们放宽心。   “没事,外边雨下太大,有点凉。”   “是有点冷。”祁妈妈道,“那我等会儿让你爸煮点姜汤,你喝一点。”   姜汤?   祁飞星脸一僵,连忙伸手捂嘴作势要打哈欠,边走边道:“不喝了,我好困啊,想先去睡一觉。”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并且反锁房门。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三岁的时候,他爸抢不到电视遥控器,战争片被迫换成动画片后,当晚用整姜熬汤,骗他喝,差点把他喝吐。   那已经成祁飞星的心理阴影了。   这场雨没下多久,就像它来的莫名其妙一样,停得也莫名其妙,前一刻众人还看到外边是瓢泼大雨,但下一刻就突然停了。   这件事一度还上了热搜。   趁着星期天有时间,祁飞星在晚上离魂去了孤儿院后的坟山。   跟赵留一样,林深母亲赵真真的执念,也是林深。   但不同的是,赵留想活着留在林深身边,而赵真真,则是不想让人发现林深的爷爷已经死了。   现在事情初步解决,祁飞星到她坟头上一说,没过多会儿,死状凄惨的女鬼就从坟里爬了出来。   “你现在想投胎了吗?”祁飞星没有过多关注她的死相,问。   赵真真缓缓点头:“麻烦您了。”   执念已消,赵真真短暂地恢复了生前的模样,长发长裙,面容恬淡,她生前应该是个很温柔的母亲。   “鬼门已开,进去之后就是奈何桥。”   赵真真最后朝祁飞星弯了弯腰,然后转身走进大开的鬼门。   九月的最后一天,祁飞星的kpi终于脱离了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真是可喜可贺。   kpi完成度增加的提示音响起,小八被惊醒,它整整被吓晕过去一天一夜,这时候醒了惊魂未定地朝着祁飞星绕了好几圈,哭出声来。   “哇呜呜呜──小八差点就死啦!”   看来天雷给小书册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哭起来就撕心裂肺的,祁飞星手忙脚乱把它捧着,一想到危机时刻小东西挡在他面前的样子,就止不住心软。   “别哭了,现在没有天雷,等会儿带你去东湖公园那边看看帅哥?”   “嗝。”小八被吓得打了个哭嗝,深觉惊悚:“您、您怎么知道小八喜欢看帅哥的!”   祁飞星:“……”   他实在无奈:“你天天上课的时候,用我手机逛微博,难道不知道会留下浏览记录?”   “嗝!”小八又打了个震惊嗝。   随后它破罐子破摔似的羞涩道:“公园里真的有很多帅哥吗?”   祁飞星想了一下,肯定地点头:“多。”   小八立马乐开了花。   既然小八已经醒了,祁飞星就派它出去清除林深的记忆,事情已经结束,等林深忘掉这一段经历,十年后在他看来,赵留就是自然老死。   到时候该被惩罚的被惩罚,都和祁飞星无关了,忙就帮这一次。   因为周一是月考,所以周日提前返校,下午六点过祁飞星就到了学校,跟三班学生一起,被老刘带着布置考场。   返校后当晚得上晚自习,祁飞星埋头苦读,死命背听说必考的《阿房宫赋》,临时抱佛脚。   解颐就拿着自己的奥数五千题继续刷,对于他来说,月考都不需要特意去准备。   边上难得没有传来姚延跟人说八卦的声音,耳根子清静了,祁飞星一时间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背了大半天,勉勉强强磕巴记住了,祁飞星于是倒头在桌上,用书盖着脑袋,长叹一声。   “终于背下来了。”   见他背完《阿房宫赋》,解颐于是停笔,熟练地伸手在祁飞星桌上抽出数学课本,翻开到某一页,说:“这上边的公式背下来,遇到这种题,就把公式全写上去,至少能拿两分。”   祁飞星掀掀眼皮看过来,等看到数学书上密密麻麻勾画出来的公式,立马两眼一翻。   “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头姚延一整节课都保持安静,差点没憋坏,前桌想听八卦,转过头来后,又见姚延竖起食指在中间,道:“嘘,小声一点。”   他指指边上熟睡的林深,道:“人家睡着了。”   前桌震惊地低语:“我操,林深居然会在晚自习睡觉?”   姚延两手一摊,耸肩,用气音道:“我哪儿知道。”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前桌一不小心瞟到林深侧睡的脸,顿时又是一声我操,姚延满脸疑惑:“咋了?”   前桌捂嘴震惊:“靠,林深怎么睡个觉还流眼泪啊?”   他说完,林深又忽然惊醒,眼睛中尽是想不起梦中如何的茫然。   姚延小心翼翼在他面前伸手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林深吸吸鼻子,摇头。   “……没什么。”   他好像梦到妈妈了。   月考如期而至,不出所料的,祁飞星考试的位置,又是雷打不动的最后一间教室。   三中考试号都是按照上次一次成绩排名来定,祁飞星一直是年级吊车尾的,每次考试都在最后一间教室。   不过这次教室里的风云人物,除了他祁飞星,还有个解颐。   亲自把人送到考场门口,老刘语重心长地叮嘱解颐:“小解啊,由于你这学期才转过来,学校没有你期末的成绩,所以就只能把你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等解颐说完没关系,老刘才低声道:“这个考场的同学都比较喜欢混日子,脾气也不太好,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告诉监考老师。”   “我知道了。”解颐点头。   最后老刘又拍拍他肩,说:“做完试卷后,你可以直接交卷,学校跟你们监考老师打过招呼了,不限制你提前交卷的时间,早点交了,早点出来。”   由此可见,学校是生怕解颐这个宝贝疙瘩,被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欺负。   目送解颐进考场,老刘抱着保温杯眼神不舍。   祁飞星在里边看在眼里,只觉得有点替解颐尴尬。   站在考场门前,在众人注视下,被老刘充满殷切地看着,他光是作为围观群众,都觉得尴尬癌要犯了。   宝贝疙瘩也不好当啊。   考场里纪律不太好,鱼龙混杂,打闹的打闹完,玩笑的玩笑,这里跟一班那种精英版不一样,大部分学生更自由散漫,对考试也没那么看重,整个考场临时抱佛脚的都很少。   大部分人桌上就放着一根笔,就已经是全部的考试工具了。   作为没有成绩的人,解颐径直走向最角落,路过祁飞星的时候,祁飞星伸手抓了下他的衣角。   “有缘啊,同学。”他开玩笑。   解颐头也不回:“那就希望下次考试,还能跟你再续前缘。”   祁飞星:“……”   那他得蒙对至少一百道选择题。   问题是也没这么多选择题能让他蒙,祁飞星面无表情地抓抓脑袋。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祁飞星拿到试卷二话不说,直接往后翻页看向诗词背诵,然后眼睛一亮。   “我去,解颐还真说中了。”   诗词填空总共就只有六题,其中两题都是《阿房宫赋》,祁飞星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下答案,其他几个空行只看了一眼。   眼熟,但完全想不起来。   算了,六分得手,人不能太贪心。   他这才慢吞吞返回去写上姓名考号,又挨个题地往后边做。   前边两个大题,根据文章内容,选择符合原文的选项,祁飞星抓耳挠腮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来那些只改了个别词语,其余字句一模一样的选项,到底哪里有差别。   看不懂,胡乱选。   他这次考试极其认真,认真到就差把每个字都重新描一遍,这样一来时间就完全不够,等到广播提醒离考试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祁飞星看着自己空白的作文纸,双眼放空。   作文题目是: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又不可能写捉鬼,祁飞星深深叹气。   直到考试结束,他都还在叹气,解颐没有提前交卷,而是等老师收走后,才走过来和祁飞星一起。   听到叹气声,解颐问:“《阿房宫赋》没写对?”   “没……”祁飞星神色恹恹:“我作文没写完。”   解颐安慰他:“只要写了,总能得几分。”   祁飞星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怕自己说出来丢人,于是又闭嘴,把话咽了回去。   有了语文当前锋,后边的几门考试,祁飞星奇迹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题目了!   虽然数学还是解不出来,但他十分听话,挨个挨个把那些解颐让他背的公式,都给写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整张试卷都快被他重复的公式给填满了,期间他甚至克制住了自己的鬼画桃符,一撇一捺认真写,力求不扣卷面分。   月考结束后,回到一班,祁飞星摊在座位上就差魂飞天外,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你可真牛。”他对边上的解颐竖起大拇指。   解颐递过来个不解的眼神,就听祁飞星说:“数学押对了两道原题,还有那个《阿房宫赋》,历史也是……牛啊,你干脆去开个班,专程教人押题吧,保准生意火爆。”   油腔滑调的,解颐作势要揍他,看那落掌地方正是后背。   自从那天遭雷劈后,祁飞星后背上就一直隐隐做痛,治疗方法见效甚微,他就一直痛了两三天。   他扭头想躲开解颐的手,一边说:“别打别打,痛痛痛。”   解颐皮笑肉不笑:“我还没碰到你,就开始叫痛了?”   祁飞星只得找了个其他的理由搪塞:“在家的时候撞到后背了,痛得很。”   “是吗?”解颐语气怀疑。   他伸手像是不信邪一样,往祁飞星背上碰去,祁飞星躲了一下没躲掉。   “哎卧……嗯?”半个卧槽被吞回去,祁飞星发现自己背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在解颐的动作下,涌上股舒服的暖意。   “厉害啊,还会推拿?”祁飞星惊喜回头。   解颐:“……”   这时候祁飞星又不要脸地凑过来了,跟个小猪仔一样拱了两下,拱到解颐跟前,闭上眼睛理直气壮支使他。   “来,再给哥哥捏捏。”   解颐的回答是直接一巴掌拍他背上。   祁飞星哼唧一下,觉得自己可能变成变态了,不然为什么解颐打他一下都那么舒服?   噫。   “你这次月考这么努力,是有个什么目标?”   想也没想,祁飞星道:“比上次考试进步三十分吧。”   因为才刚转来,解颐也不了解祁飞星之前的成绩,于是问:“你之前多少分?”   “哈。”祁飞星张嘴打了个哈欠,道:“满打满算,两百分吧。”   解颐:“……”   过了一会儿,解颐才慢悠悠说:“你这次把试卷写满了,目测能进步五十分。”   祁飞星“哦”了一声,“那借你吉言哈。”   但一分钟过后,他突然抬头,表情不可置信:“你骂我250?”   “哪敢。”   月考结束当天,学校难得大发慈悲,取消了晚自习,住宿生能跟走读生一样,提前放学回宿舍。   今天祁飞星睡得特别早,甚至他在入睡前,还特意叮嘱解颐别打扰到他,理由是白天用脑过度,不利于长身体,他得靠睡眠把花出去的精力补回来。   实际上,祁飞星是要去地府了。   按照规定,当月结束之后,鬼差都要去地府进行述职,简单来说,就是去开个月底动员会,好让各位地府公务员们被继续洗脑,争相替地府好好工作。   祁飞星对开会没兴趣,但他对地府感兴趣啊!   那可是地府!   这经历要是能说出去,到下辈子都够吹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离了魂,随后念出滚瓜烂熟的法诀。   “玄光洞明,地府通行,有路在前,生人立停……鬼门──开!”   漆黑古朴的大门开在祁飞星的床上,阴气扑面而来。   古往今来,鬼门关都是亡魂来去的地方,生魂入内,多半就陷进去回不来了。   但祁飞星是鬼差,他从腰间取下虎头模样的无常令,按在鬼门正中间,气息身份识别匹配之后,鬼门关的大门轰然打开。   “欢迎来到──   地府。”   带上小八,祁飞星迈入其中,等他身影消失之后,漆黑的大门在身后缓慢关闭,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宿舍一片风平浪静。   香。   进入鬼门关,祁飞星第一感觉就是香。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淡而迷人的味道,蔓延开来,紧紧抓着祁飞星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想要找到源头。   但下一刻,小八适时出声提醒:“别闻啦,再问您就回不去啦!”   这一声直接把祁飞星惊醒,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思绪混沌后,顿时觉得一阵心惊。   “这是什么味道?”   小八道:“彼岸花啦,喏,岸边的就是了。”   顺着小八说的方向,祁飞星看过去,就见黑泥遍布的道路两边,竟然开满了艳烈的像火焰一样的花朵,花瓣长而卷,并不显得密集,中央花蕊嫩黄,长长的蕊枝坠出来,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正轻轻摇曳。   如此漂亮的花朵,谁能想到竟然能让鬼致幻!   看了两眼,察觉到危险后,祁飞星又立刻收回视线,他看着脚下的泥地,问:“这就是黄泉路了?”   “对呀。”小八道。   进了地府,各路鬼怪皆脚踏实地,不再像阳间那样漂浮着,这样一来,这像水一样的稀泥路,就很难通过了。   思索片刻,祁飞星想了想,随后抬手掐诀,一边问:“入口在哪边?”   “正西。”小八回答。   “好。”   看准方向,法诀成型,祁飞星低声道:“千里不留行。”   下一瞬,他整个就消失在原地。   “卧槽,刚才那是谁?”   路过的鬼魂看着黄泉路上消失的身影,眼珠子都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连忙低头摸索半天,找到眼球后又按回自己眼眶。   身侧的同伴脑袋转了360度,扫视四周一圈没找到人后,同样震惊。   “黄泉路最考验心智,来去地府的亡魂都要走过黄泉路,这里禁止法术,只能靠双腿行走……那个黑无常竟然能无视这里的禁制!”   “哪里来的神仙……?”   ……   谁都猜不到,惊掉众鬼下巴的真相,只是因为祁飞星不是亡魂。   生魂不需要过考验心智的黄泉路,也自然就不受禁制的影响。   祁飞星那一个千里不留行直接杀到了三途河畔,再往前就是地府大门,门口有一棵遮天蔽日一般的桑树,树枝上挂满了萤绿色和火红色的灯盏,牛头马面举着钢叉和弯刀,镇守在大门处。   大门两边的柱子上,一边写着“阴司地府”,一边写着“生魂止步”。   生魂祁飞星:我偏要进去。   他大剌剌靠近,一身黑色衣袍,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跟四周统一的黑无常制服完全不一样,但他打扮又似无常,很迷惑人,牛头马面远远见着,也有些抓脑袋。   “前方何人!”   祁飞星到跟前扬声道:“黑无常,祁飞星。”   只见他到面前后,牛头马面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他头顶高耸的帽子,顿时手中兵械掉了一地。   “大、这位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里边请!”   这态度大变样,倒是把祁飞星搞的有些奇怪,他眯眯眼睛,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一颔首,从他们之间踏入地府。   进入的一瞬间,祁飞星就感觉自己像是穿透了一层水膜,凉意过去之后,眼前的景象忽然模样大变。   “我去,赛博地府?”祁飞星傻眼。   眼前的地府虽然有古典建筑,但也不缺少林立的大厦,现代化的电子显示屏,在高楼上挂着,通天的桥梁横穿在其中,车辆在半空中穿行,还有鬼怪身上穿着五光十色的衣服,脚踩发光运动鞋,蹬着摩托车直冲天际。   那发动机的轰隆声,听得祁飞星当场变身红眼病。   这是地府?说它是未来世界都不为过吧!   祁飞星这时候才对地府科技发展,有了最深刻的认知。   这也太酷了!他忍不住叹息。   但可惜这些都带不去地面。   走过门口,再往前的时候,还没有看清鬼怪扎堆的地方是哪里,祁飞星首先就听到了耳畔奔腾的水声。   他好奇问:“哪里来的水声?”   “是忘川。”小八替他解惑。   于是祁飞星循声走过去,就看到那头有一条漆黑的,看不见底的河,但耳畔水声潺潺,实际上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忘川水面是静止的。   “神奇。”   祁飞星觉得地府可太神奇了。   小八提醒他:“别靠忘川太近了,不然掉下去后立刻就会被吞噬。”   地府看着似乎处处都美,但最美的东西才是最危险的,这里汇聚了全天下的鬼怪,可不像表面那样和谐。   “开会的地方在哪里?”   祁飞星很听话地退出岸边,到了安全的位置。   提起开会,小八就很雀跃地道:“在查察司,崔大人的地盘,我给您带路!”   它在前边飞,祁飞星在后边跟着,于是很快就靠近刚才他看到的,鬼群汇聚的地方。   那里鬼魂排成一排,到底有多长根本看不清尽头,但最前端好像是一座桥。   心念一动,祁飞星道:“那是奈何桥?”   地府的桥,谁能有奈何桥大名鼎鼎?   小八的回答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是,那是奈何桥。”   奈何桥,孟婆汤,都是亡魂投胎的必经之路。   那应该也有孟婆吧?   祁飞星忽然眼睛发亮,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法子,直接脚下腾空,往上飘了几丈,直接凌驾在众亡魂之上,他朝奈何桥头看过去。   没看到传说中的孟婆,只看到一口冒着热气的大瓮,和瓮边的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实在美丽,远山眉下瑞凤眼,鼻若悬胆,唇珠圆润,她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广袖白裙,白发半挽,鬓边簪了一朵盛开的月下美人。   她轻轻倚靠在桥边护栏上,正给指甲涂着丹蔻,红唇血一样红,正如鲜红的丹蔻。   但祁飞星目光敏锐地注意到,白衣女子的右手没有皮肉包裹,竟然是森森白骨。   像是察觉到旁人的注视,白衣女子直直地朝祁飞星的方向看过来,眼瞳漆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秒祁飞星只觉得脖颈一凉,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   再回神的时候,瞳孔一缩──   就见桥上的女子,竟然当着他的面,一边笑着,同时右半边身体有烈焰燃烧,逐渐将她半身烧成了白骨。   红颜枯骨,祁飞星震惊:“卧槽!”   小八急匆匆低声道:“您别看了,那是孟婆神!”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明天修改,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7-31 17:01:29~2022-07-31 23:2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雀飞枝头 50瓶;shadow60630 25瓶;不会写抒情文. 5瓶;打烊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人死后要论功过, 论完功过之后结清罪孽或者善恶,才会被带到转轮王跟前,投入轮回台, 而孟婆神之处,奈何桥,孟婆汤,就是十殿第一道关口。   所以祁飞星现在身处的,就是第十殿的地界。   没想到眼前的美人竟然是孟婆神,这可真是大大出乎祁飞星的预料, 毕竟从古至今的传说中,奈何桥头熬汤送行的孟婆,一直都是老妪的模样。   祁飞星微微惊讶:“这就是孟婆?”   他摸摸鼻子:“和阳间传说出入有点大。”   作为一个天天在网上冲浪的时髦书册,小八当然明白祁飞星是什么意思, 它当即语气嫌弃:“当然了,阳间许多传说都有夸张成分, 甚至有些还胡编乱造,孟婆神可是咱们地府的第一美人。”   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脸,祁飞星深以为然:“确实。”就是变成白骨的样子有点悚然。   小八咂咂嘴,话锋一转:“不过美人大都脾气不太好,孟婆神一向瞧不起男人,您还是别离她太近了。”   “?”祁飞星好奇:“为什么?”   “小八也不知道啦,人家才两百岁呢。”   地府鬼神,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了,祁飞星想想也是,他一个阳间人, 在死之前还是别多生事端。   于是他正准备走,但余光却瞥见桥头的白衣孟婆神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就站了起来,随后朝这边娉娉袅袅地招了招手,冲的正是祁飞星的方向。   祁飞星:“?”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于是就和孟婆对上视线,对方又一招手。   “她这是……在叫我?”祁飞星语气不确定。   小八摇晃半天,抓耳挠腮:“是唉,孟婆神叫您可能有事吧,过去看看?”   人都在打招呼了,不过去也不礼貌,祁飞星怀着几分好奇和几分警惕,穿过投胎排队的鬼群,走过一道门,踏上奈何桥。   “哎,那鬼怎么插队呢?”   后边排队的鬼中,有的看到祁飞星横穿出来,十分不满。   但下一刻就被身后的其他鬼拽了一下,提醒噤声。   “我刚刚看见孟婆打招呼了,人家跟孟婆认识!”   投胎第一关,就是喝孟婆汤,不喝无法投胎,一听插队的跟孟婆有关系,刚才还十分不满的鬼,立刻就闭了嘴。   ……   地府四处都是虚虚实实的环境,祁飞星刚踏上孟婆桥,这四周就天地变换。   原本空旷的桥周横生出许多精致的摆设,桥下石墩,桥上木栏为朱,整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极大的府邸,雕梁画栋。   孟婆就站在一扇屏风后,前头珠帘半卷,祁飞星掀开叮当作响的帘子,就见孟婆正从一白玉打成的案桌后起身。   眼前的场景很逼真,一时间甚至让人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刚才看见的,奔腾又停止的忘川是虚幻。   祁飞星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孟婆竟然就闪到了他面前。   对方手里端了根细长的玉竿,首端上翘做了祥云雕刻,杆身画了刻度,像是一根精致的秤杆,又像是一根过于纤细的玉如意。   祁飞星觉得鼻尖好像闻到了香味,但那味道又跟刚到黄泉路时,闻到的彼岸花味道有些相似,不过来源似乎是对方鬓边的那一株,永不凋谢的月下美人。   随后不知不觉的,他眼神因香气涣散了一瞬,但只有半秒。   下一刻,警觉性让祁飞星清醒过来,他当即后撤半步,刚好躲开对方用于杆划拉他衣襟的动作。   我去。   祁飞星倒吸一口凉气:“你想干嘛?”   他衣领被掀开了一点,交叠的地方敞开几寸,在被重新拢回去之前,脖颈处狰狞的伤口一闪而逝。   面对他惊悚的质问,孟婆神神态清冷,信手用玉竿在指尖挽了个花,道:“故人重逢,请你喝杯茶。”   说着,她一拍手,屏风后又是珠帘晃动,从中走出三个少女。   走出来的三个少女看起来很年轻,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一样的红衣裳,外罩薄如蝉翼的金缕衣,落后一步的两人手中拿着团扇,而最前头的那个,手中端了一个圆盘,上边放着热气升腾的茶碗。   刚才孟婆搞突然袭击,祁飞星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这时候对这突然出现的三个少女,他也十分警惕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对方前进他就后退。   “请。”孟婆淡淡一抬手。   祁飞星纠结着,但又觉得堂堂鬼神,应该也不至于公然害他,于是慢吞吞伸手从托盘中央端走茶盏。   他不太想喝,于是假装先闻一闻,但吸气之后差点就撅过去。   这茶碗中的东西,似茶非茶,似酒非酒,闻起来酸甜苦辣轮番上阵,祁飞星手一抖,下一秒扔开后,随着茶碗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双眼立刻飙出泪来。   耳畔还响起一阵嗡鸣,但不等祁飞星记忆,又很快散去。   “嘶。”祁飞星狠狠后退,站在门边看着孟婆,就像在看着一个可怕的杀手。   “你给我喝的,不会是孟婆汤吧?”   三位少女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如潮水退去,屋内只剩两人,孟婆又转着玉竿随手挽了个花,道:“孟婆汤,哪里有孟婆汤?”   她这副赖账的样子,祁飞星真的很想翻白眼。   残局被收走,他当然死无对证。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婆面无表情道:“开个玩笑。”   “……”祁飞星郁结。   这种话,祁飞星一个字都不相信,他总觉得对方刚刚好像打成了什么目的,但又说不清楚。   不等祁飞星细想,孟婆就像是厌烦了一样,挥手一阵风出来,直接把祁飞星拖着飞出了奈何桥的地界。   小八刚才被拦在外边,这时候见他出来,于是飞奔过来,一来就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您怎么哭了?”   祁飞星:“?”他不理解:“你说谁哭?”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没想到摸到一手的湿润。   祁飞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半晌才道:“可能是刚才在里边,耳鸣弄的吧。”   那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片哭声,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很多很多人。   晃晃脑袋,祁飞星决定还是先离开这边,孟婆太邪门了,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再来一碗孟婆汤。   他道:“先带我去查察司。”   小八那次被突如其来的天雷吓得不清,那天之后,它时常碰到点天气变化就吓哭,得让崔判给检查一下,万一给孩子吓出了什么后遗症,就早点治治。   能见到崔判官,小八高兴的不得了,瞬间情绪高涨,飞在前边带路:“好,您跟我来!”   孟婆那边的十殿千年如一日,一直保持着古代建筑的外形,但查察司从里到外都完成了现代化。   地府无白日,但头顶一盏人造太阳光亮很足,既美观又不会对鬼怪产生伤害,而查察司那边的各种建筑上,还有街边,数不清的霓虹灯闪烁着,同样十分漂亮。   “霍。”小心躲过一个从头顶飞过的鬼,祁飞星回头看对方跨着机车远去,红眼病又犯了。   边上小八十分气愤:“太不遵守规则了,刚才他故意从您头上飞过,就是在示威炫耀呢,等会儿看到崔大人,我一定要举报他!”   而那位即将被举报的小鬼,这时候也是心脏跳个不停,掏出手机就跟鬼友震惊发言。   “我去……刚才远远看到个乡巴佬,我就去吓唬了一通,但没想到靠近之后看到那鬼差头顶写的是‘天下太平’!救命,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投胎了!”   那边鬼友给他扣了六个点:……   「你自求多福。」   机车鬼顿时眼神无光,从喉咙中发出悔恨的嘤嘤嘤。   ……   查察司离得远,但祁飞星的缩地成寸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几个法诀掐出来,也就到了崔判官地盘的大门口。   这是一处大厦,顶端看着也不知道有多高,门口守着两个鬼差,但出乎意料的是,祁飞星到门口却没有遭到阻拦。   两个鬼差只看了一眼祁飞星,就恭恭敬敬点头示意,道:“崔大人在上边等您,无常请随我来。”   小八解释:“崔大人自从掌管生死簿后,就跟天道有了联系,古往今来事事皆知,相当于先知。”   “原来如此。”祁飞星点头。   难怪能提前知道他会来。   跟着带路的鬼差走,祁飞星很快就发现,对方一直背对着他,既不攀谈也不出声,就跟个纯纯工具人一样。   等到上了电梯,祁飞星看着按键上的数字,好奇问:“这上边的-18,难不成就是十八层地狱?”   问完话,他就清除地看到,边上的鬼差肩背一抖,努力保持着声音平稳,道:“……嗯。”   就一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   没想到鬼差里边也有社恐,祁飞星有些想笑,但他憋住了。   察觉到后边有细微的动静,前边浑身紧绷的鬼差,紧张到面无表情,眼皮都差点抽筋。   妈耶,他竟然见到了死的天下太平!   不知鬼差内心os,被带到崔判官的办公室门口后,祁飞星点头:“多谢。”   对方立刻受宠若惊地回头,连连摆手:“您不用客气!”   说完,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娇羞地跑走了。   祁飞星在后边张嘴,哑口无言。   “都是黑无常,他怎么很怕我的样子?”   祁飞星后知后觉地咂舌,小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人家才两百岁,也不知道呀。”   祁飞星叹息:“你就会卖萌和看帅哥,要你何用。”   也不跟小八贫嘴了,祁飞星整理了一下表情,又端正头顶的帽子,抬手刚要敲门,上前一步后,面前的门就突然开了。   我去,还是自动门。   收起自己的大惊小怪,祁飞星镇定地在门侧敲了敲。   “进来。”   祁飞星走进去,第一眼就被里边的摆设和装潢闪瞎了眼睛,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办公室的主人十分讲究──   讲究一个“壕”字。   这满墙的黄金和夜明珠,还有翡翠钻石,简直是什么之前就往里边塞,甚至连个门把手都是纯金打造。   祁飞星满脸复杂地想,这就是资本家的办公室吗?   进去后首先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祁飞星拐进去,就见那边一张极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而边上还有个小一些的桌子,后边正坐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说是白衣倒也不是,主要是上边用各色金线和彩线绣了不少图样,除开主色调后,就显得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像……暴发户。   祁飞星撇了一眼那人头上纯金镶翡翠的头冠,默默摸了把脸。   “又在骂我暴发户?”   那人忽然开口,语气带笑,但能听出些微的咬牙切齿,只不过因为出声的人面带微笑,所以看起来倒是像朋友间的调侃。   祁飞星一惊:“绝对没有……请问您就是崔判官?”   “免您,直接叫名字。”崔判官信手从边上拿了一块小蛋糕,边吃边说,动作优雅地继续道:“1063578,过来我看看。”   崔判官像是知道祁飞星来找他的目的,念出小八的编号后,就跟叫小狗一样招招手,小八立马屁颠屁颠飞了过去。   “崔大人好久不见!”   “嗯……被吓得有点狠,你先回生死簿呆两个时辰。”   说完,只见崔判右手一翻,一本漆黑的书册凭空出现,跟鼎鼎大名的传言不一样,生死簿本体低调的过分,看起来就跟个普通装订的书册没两样。   但一翻开,金光乍现,无数字符像光影一样浮在空中,看起来就十分唬人。   随着崔判指尖一动,小八立刻变作一个字符,汇入那堆数据流中,随后合上生死簿。   祁飞星眨眨眼睛,刚才生死簿翻开的时候,他就产生了一股熟悉感,但这种感觉很快随着崔判官收起生死簿,而消失不见。   “在本体呆上两个时辰,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说完,崔判看过来,跟祁飞星对上视线,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还有什么屁快放。   祁飞星:“……”   他最后还是选择问出口:“刚才来之前,我在奈何桥碰到了孟婆,她似乎有些奇怪……”   祁飞星没有直呼崔判官的名字,但也没有再说您,把刚才的事情转述一遍后,问:“所以我想问一下,她那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崔判似笑非笑:“她爱开玩笑,就是想捉弄你一下罢了。”   “是吗?”祁飞星很怀疑,但除了相信,他好像也从崔判这里,得不到其他答案了。   “行吧。”他选择存疑。   小八要在这里呆上四个小时,祁飞星想先离开,但走之前却听到崔判官主动问:“听说你救了个少年?”   祁飞星奇怪:“你怎么知道?”   问完看到崔判官微妙的笑容,他又想起小八说的,对方几乎无所不在,于是点头:“是有这回事。”   崔判官像是笑了一下,摇头道:“你胆子还是这么大,天雷都敢扛。”   这语气熟稔过了头,就和孟婆一样,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曾经认识且熟识的口吻,祁飞星最后还是没忍住,他问道:“我从前和你们关系很好?”   崔判皮笑肉不笑:“当然好,或许你想不起来了,但三千年前,你曾痛哭流涕地感谢我。”   “……”祁飞星十分怀疑,他这时候觉得判官不太正经,嘴里没一句实话,于是很快放弃探寻。   投胎转世后,他已然成了祁飞星,没必要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于是祁飞星扬眉,明显不相信。   不过对方既然表现地这么熟稔,祁飞星就顺杆爬,把之前赵风月的事情拿出来说。   “请问陆观棋这个人,崔判能不能找得到?”   崔判官看起来很好说话,他提出这个名字,对方就拿出生死簿翻了几页,最后摇头:“生死簿上找不到。”   那就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问的时候祁飞星就没抱太大希望,这时候得到结果,也不算很失望,只说了句:“多谢。”   判官眯眼唇角上扬:“不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笑容,让祁飞星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   就是有种直觉。   没有在查察司待多久,等到开会时间,祁飞星直接跟崔判官一起去了开会地点,坐电梯的时候又看到依次排列到-18的按钮。   祁飞星问:“按下去能到地狱?”   对方回头瞥他一眼,像是在说他天真。   “地狱不是谁都能去的,这个按钮想要按下,那人必须得拥有权限。”   “原来如此。”祁飞星点头。   他一时间手贱,边说边动:“我试试手感。”   崔判官在旁边也没阻止,于是下一秒,第十八层地狱的按钮被摁亮。   看着变亮的-18,祁飞星表情和动作同时一僵,问:“亮了是什么意思?”   边上崔判官没有回答,而是抬手看了一下自己镶嵌了八十八颗钻的金表。   微笑:“距离开会还有半个时辰,或许你想来一场,地狱小时游?”   不,我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十一点半左右~   感谢在2022-07-31 23:22:03~2022-08-01 18: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柚子、崔时元、夜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崔时元 20瓶;扣子啊、其实星星也会醉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呆呆 10瓶;十七 9瓶;不会写抒情文. 5瓶;釉唧、打烊、方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电梯启动之后, 就一定会先完成指示,即使祁飞星又补救一般按下了会议楼层,但电梯还是按照第一指令, 来到了十八层地狱。   沉默地贴在墙角,祁飞星就见面前的判官微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条件反射,见到崔判官笑,立马就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过去,刚好躲开对方的突然袭击,看那运动轨迹, 是想把他推出电梯去!   可恶啊,那里边可是地狱,祁飞星觉得不可。   “噫?”崔判官惊讶,但一瞬过后又微笑:“躲过了也没事。”   电梯门在身后开启, 祁飞星说:“我不想去。”   奈何判官满肚子坏水:“地狱可是地府一大奇景,来都来了, 不看可惜。”   说着,不容辩驳地抬手,这一次祁飞星没能躲过,对方手上拿了支奇怪的笔,在空中画两下,就跟神笔马良一样,当场画出无数火焰。   为了躲避灼热的火焰,祁飞星就只能一点点退到电梯边缘,随后判官在他身后轻轻一推──   他就站在了地狱的入口。   “开会我是主讲人,要提前到, 等会儿会有狱卒来领你参观。”   对方留下一句“祝你参观愉快”,随后就带着欠揍的笑容, 关上电梯大门。   祁飞星又去按了几下按钮,但都被提醒“正在使用中”,没办法再返回。   “太不是人了。”祁飞星深深叹息,看来崔判官铁了心要让他参观地狱,估计电梯要等一个小时时间到,才会开启。   他只能转过头,打量四周。   祁飞星站的地方是地狱大门,准确来说这里没有大门,只有左右各立立一根粗壮的石柱,石柱下半节绯红滚烫,像是被灼烧锻造过,上边缠绕着许多漆黑的锁链。   站在入口处,都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气息,祁飞星猜测,应该是里边火山地狱传来的温度。   没有向导,祁飞星也不敢妄动,毕竟地狱这地方,是连鬼差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祁飞星正念叨,就见里边匆匆忙忙跑了个鬼差出来,牛头人身,手中举着钢叉,看起来像是镇守在地府大门处的那个牛头。   但一靠近看,祁飞星就知道不是了,刚才见到的是黑牛,这是头黄牛。   感情地府牛头还不止一个?   祁飞星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牛头就到了跟前,对方当即朝弯腰祁飞星作了个揖,道:“见过无常大人,小的牛头受崔判大人吩咐,来带您参观地狱。”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祁飞星点头:“那行,走吧。”   就是看看,又不是去受刑,祁飞星觉得凭借自己的胆子,走完一圈还是可以的。   牛头颔首:“大人请跟我来。”   祁飞星便跟在他身后。   十八地狱并不是严格意义来说的“十八层”,而是十八种不同的刑罚,按照严重和残酷程度,从一到十八,占据了十八个块面。   而拔舌地狱就是第一地狱。   跟着牛头还没有走到地方,远远的就听见了阴魂鬼怪凄厉的叫声,但大都来自远方的其他地狱,拔舌地狱只有压抑的痛呼。   毕竟拔了舌头再大声惨叫,那只能痛上加痛。   “这里关押的都是些生前撒谎,爱搬弄是非的鬼怪,按照情节轻重量刑。”牛头边走边介绍。   意料之外的,祁飞星到地狱后情绪起伏并没多大,他不感觉害怕,只觉得有些吵闹,鬼叫声实在刺耳难听,像是要把耳鼓都震碎。   这时候里边忽然传来个熟悉的呐喊声,在下边叫着:“大人救我,饶命啊大人,我再也不敢骗您了啊——”   左看右看,见牛头也一脸茫然,好像是在叫自己,于是祁飞星朝拔舌地狱看了几眼,搜寻半天才发现了目标。   那是个被各种断手凭空按住的男鬼,他一动不能动,四面八方自然有鬼手将他的嘴掰开,在地狱的作用下,男鬼的舌头无限生长,长到方便拔下来的长度后,就立刻被抓住拽断。   过程中他嘴里带有阴气的鲜血狂流,痛到晕厥过去后,又被鬼手生生拔醒,拔掉一条又重新长出新的舌头,如此循环往复。   他刚才叫那一声,正是趁着舌头生长的间隙,死命喊出来的,但没两秒就又陷入循环的拔舌刑罚中。   祁飞星看了半天,这才认出来,出声的正是之前撞见的那个跳楼鬼。   当时他关于地狱的话也就随口一说,用来吓唬那鬼的,但没想到还真在拔舌地狱遇见了。   祁飞星看着啧啧啧了两声,边上牛头小心翼翼问:“这鬼是大人的熟人?”   祁飞星挥挥手:“别,谁跟他熟,名字我都记不得。”   地府量刑最是公平,生前无论好坏,人一死了,做的事情都逃不过判官的生死簿和朱笔。   说完,也不再看对方痛苦求助的眼神,祁飞星道:“走,先去看看其他地狱。”   早点逛完早点走。   不过这倒是让祁飞星想起来了,他回想了一下之前那小鬼的名字,转头问牛头:“你知道李子然吗?”   他伸手比划了两下,描述:“就这么高一小孩儿,之前在阳间吓过人,还认错了妈,估计也会来这边服刑。”   祁飞星以为他说完,牛头会去查一下,没想到对方记忆力好,听到名字和描述,立马就说:“哦我知道,回大人的话,这小鬼刑期就三十天,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刑满释放,这会儿估计已经到轮回台了。”   那就是快投胎了,祁飞星笑了一下。   所以他猜的没错,李子然妈妈怀的第二个孩子,还是他投生的。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了。   除开常见的刀山火海油锅拔舌,十八地狱还有剪刀、牛坑、石压、血池……等十八种刑罚,其中最恐怖的,就是石磨地狱,和刀锯地狱。   顾名思义,石磨地狱是将人放进巨大的石磨中,碾成肉酱后,恢复人形循环往复,刀锯地狱,则是把犯人捆绑在柱子上,用巨大的锯子把鬼怪锯成两半。   后边的地狱刑罚越来越血腥,祁飞星虽然不觉得畏惧,但闻着看着却着实恶心,差点就吐出来了。   牛头看出来祁飞星的不适,连忙加快脚步,带着祁飞星绕了一圈,就又回到电梯口。   脱离了那股庞大的血腥味,祁飞星心理生理上的不适,这才缓解了不少。   他喘了几口气,面无表情在心里边把崔判官骂了一千遍,转头看到牛头还恭恭敬敬站在边上,这一路以来,遇见的好多言行奇怪的鬼差,就被他回忆起来。   “问你个事。”祁飞星忽然招手。   牛头谨慎:“您说?”   祁飞星用手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帽子,上边“天下太平”几个字让牛头不敢直视,他问:“所以这几个字有什么特殊吗?”   他道:“为什么来的这一路上,我看见的所有鬼差,都是写的‘你也来了’和‘正在捉你’,为什么没有‘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   说完,又抛出个问题:“向来黑白无常搭档,我呢,我怎么没看见‘一见生财’的白无常,来找我搭档?”   他连珠炮似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牛头差点没被这几个问题给砸晕过去,最后他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抠手回答:   “回大人,您帽子上这几个字,和‘一见生财’,是从三千年前出现的,从古至今都只属于两个鬼差,除他们之外,无人能用。”   “您……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对上牛头小心又惊慌的眼神,祁飞星这才后知后觉,他吸了口气:“我来头原来这么大?”   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天生主角命啊,祁飞星有些美滋滋。   他乐完,又问:“白无常也投胎了?”   谁料这次牛头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说:“实际上这位‘一见生财’,已经有两千多年没出现过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失踪了?”   “应该是。”牛头道。   地府有关那位白无常的传说很少很少,牛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祁飞星急着开会,于是就没再问下去。   他回身打了个招呼,说完“再见”,就通过电梯回到了查察司。   查察司里众鬼已经落座,但高层鬼神大都没来,就上头坐了个浑身金银的崔判官,底下一片群魔乱舞,最多的就是黑白袍子,无一例外都是“你也来了”和“正在捉你。   祁飞星摸摸脑袋上的帽子,带着股神气进去落座。   他观察四周的同时,四周也都在观察他。   早听说当年的“天下太平”再次出现,大家心中都是又畏惧又好奇,视线忍不住地往祁飞星那边飘。   最后是崔判官出声控场,大家这才拉回了注意力。   整场会议听下来,祁飞星是真想为崔判官狠狠鼓掌,资本家,不愧是古今闻名的资本家!   看到下边这群鬼差们被卖了,还准备替地府多干三千年的样子,他就狠狠同情了。   “不愧是连皇帝都忽悠瘸了的商人,崔判官说鬼话都这么动听,难怪会被史书夸成那样。”祁飞星悄悄咂舌。   别说其他鬼差了,就连祁飞星听到崔判官最后说的,每月kpi排在一百名以内的,会有奖励,而第一百的奖品,正好是一辆地府出品的冥字牌机车。   靠,祁飞星心中疯狂心动,眼睛都差点变绿了。   谁能拒绝一辆能发光还能上天的酷炫机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生了点意外事件,我的猫猫刚才吐了,我得去买点药,今天就先只有八千的更新了,后边会补上。   大家看完早点睡,晚安   感谢在2022-08-01 18:13:48~2022-08-01 22:0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11 20瓶;楼台 10瓶;不会写抒情文. 5瓶;肉食性兔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只是可惜地府科技在阳间没办法拿出来, 不然祁飞星要是掏出辆发光飞天车,怕不是下一秒就上新闻,顺带被拿走研究了。   地府科技领先阳间几百年, 对于这些文明不平等的东西有明确规章,祁飞星就只能默默眼馋,心中羡慕。   资本家洗脑大会没开多久,等结束之后,祁飞星差不多也该回魂了,走前他去崔判官办公室带走小八。   看着对方手中显得十分有逼格的生死簿, 祁飞星又问:“陆观棋真的查不到?”   小八在生死簿本体里边躺了四个小时,出来后精神抖擞,就跟被重新出厂了一样,又恢复了话痨的模样。   那边崔判官听到祁飞星的话后, 收起生死簿,道:“生死簿上查不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 祁飞星正认真分辨崔判官的表情,看着神色坦荡,的确不像说谎。   看来赵风月的忙,是真帮不上了,祁飞星想。   他冲崔判官一摆手:“多谢,我先走了。”   判官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双手揣进袖子里,道:“下次再来。”   于是祁飞星抬头看一眼四周金光闪闪的墙壁,捂了下眼睛。   “下次再来,我一定带上一副墨镜。”   不过那都该是十一月的事了。   三中九月开学, 月考结束过后,再过两天就该放十一的小长假了, 加上撞在一起的中秋,总共就是八天。   临近放假的那两天,老师们紧锣密鼓的,只用一天就把月考的试卷全都批改完,当天下午成绩表就到了老刘的桌上。   排名表没贴出来,一班的学生都十分紧张期待,其中又以二十名开外的那几个,看成绩最积极。   因为期中考要分班了,谁都不想因此掉出一班。   于是得到出成绩消息的学生们,一窝蜂地朝办公室涌来,门口“报告”声一个接一个。   办公室的老师看过去,笑着“霍”了一声,说:“来看成绩的?进来吧。”   “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谢谢……”   ……   进来一个鞠一次躬,那场面,堪称办公室一绝。   老刘正在电脑上登记信息,这时候见到自家班上的人来了,屁股一翘就知道他们想放什么屁,也不等人开口,直接拉开抽屉,把成绩单取出来,塞给班长。   “拿去看,看完就贴在饮水机上边的公告栏里。”   老刘看起来心情不错,班长拿到成绩单后被一班学生争抢着挤压,他抗着压力问:“刘老师心情这么好,咱们班这次考得很好?”   “可以吧。”老刘说得特别矜持,但疯狂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太好了!   这次大家卯足了劲儿去考试,整体平均分比老刘预想的还要高出十多分,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快羡慕麻了。   一见老刘笑,那些原本还担心自己成绩的,顿时也松了口气。   成绩单很快在大家的手里传遍,有人欢喜有人忧,最先拿到的班长狠狠开心了。   “我是第二!”   边上一片恭喜声,班长的喜悦溢于言表:“太好了,我竟然挤进前五了,这样一来我爸说好给我买游戏机,这次就不能赖账了。”   周围的同学都要羡慕哭了。   老刘嫌他们在这里围着,叽叽喳喳又吵又堵,于是挥手赶客:“别在这儿杵着,回班上去。”   “班长记得贴成绩单。”   “好!”   等学生们退出去,办公室这才总算清静了,老刘又根据信息登记的电话号码,拨通出去。   那边很快响起一个慈祥的女人声音,声线微微沙哑,像是年龄已经很大了。   “喂你好?”   老刘道:“是冯院长吧?我是三中的老师……”   拿着成绩单,班长在众人的拥堵下艰难贴上公告栏,姚延是挤在最前边的一个。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成绩,而是看向头部和尾部,顿时震惊。   “卧槽,第一名解颐,考了748分!”   “卧槽!”   听取哇声一片,748分是什么概念,满分750,就只有语文扣了两分,盲猜是作文象征性扣分,四舍五入这就是满分啊!   靠,解颐竟然这么变态,一班的学生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被一中成绩压着打的时候。   班级排名后边还跟着年级排名,不出所料的,解颐两栏都写着1。   众人还在惊叹解颐的成绩,姚延又看向最后一名,祁飞星。   看完又是一声卧槽。   “妈耶,祁飞……祁哥这次年级排名往前爬了三十几。”   三中高二十几个班,总共加起来七百人,往常祁飞星的年级排名加上个位数,就等于年级总人数,但这次姚延加加减减,发现祁飞星竟然进步了这么多!   那可是校霸,校霸进步这么多,像话吗?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也有些动摇对祁飞星的认知。   毕竟,谁也没见过认真上课,按时完成作业,明明题目都看不懂,却还是填满了试卷的校霸啊。   公告栏下边围的人太多,外围的人甚至挤不进去,祁飞星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产生了如此迫切想知道的感觉,但只看了一眼人群,他就放弃过去。   低头悄悄掏出手机,嘱咐小八:“去给我看看成绩。”   “得令!”   小八精神十足地飘过去,浮在众人头顶,仗着大家看不到也听不到,看一眼成绩单后,大声叫道:   “语文62,数学51,英语39,文综101!”   听到成绩,祁飞星奋笔疾书,加加减减半天,看着算出来的253,爆发出惊天大笑。   “哈哈哈,爹考了253!”   进步了足足53分!   他声音特别大,大到压过了整个教室的吵闹声,一瞬间整个空间里都只剩下他的笑声,以及那句产生了回音的253。   众人一时僵在原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啪啪啪。”   这个时候,座位上不动如山,从头至尾都没对自己成绩感过兴趣的解颐,忽然伸手鼓掌。   “厉害。”他道。   有了一个人带头,四周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剩下的同学也茫然地跟着鼓掌。   最后整个一班,都为这253分热烈鼓掌。   “厉害厉害!”   “进步了三十几名,我这辈子都进步不了这么多,真的牛!”   “祁哥牛逼!”   “祁哥牛逼!”   ……   在一声声牛逼中,祁飞星逐渐迷失了自我,当场拽住解颐的手,十分坚定且没有自知之明:“下一次考试,进步一百分!”   振聋发聩的一百分,立刻震得解颐双眼放空,就连鼓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祁飞星立刻不满意了,抓住他手拍掌,啪啪啪地响。   “为我加油。”   沉默半晌,解颐微笑:“你加油。”   足足涨了五十几分,小八也高兴坏了,一连绕着祁飞星飞了好几圈,直到飞累了,这才啪嗒一声躺在桌上,bulingbuling发光,用来表示自己的快乐。   它刚想说话,但错眼的时候忽然见到自己大人的那个同桌,伸手拿东西的,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好像拐了个弯。   “咦?”小八疑惑。   它立刻飞起来,在解颐面前来回晃悠,但对方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好像刚才都是他的错觉一样。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祁飞星蹙眉用眼神示意小八过来,等小东西到跟前后,他才低声道:“你欺负他干什么?”   小八震惊:“?”   “我没有!”它大声反驳。   祁飞星不信:“我都看到了,你飞来飞去,就差砸解颐脸上了,你可别仗着人家看不到,就恶作剧啊。”   “我没有嘛。”小八委屈。   争辩了一会儿,它又突然忘掉了这件事,随后兀自钻进祁飞星口袋里,躺在里边呼呼大睡起来。   祁飞星翻口袋去看,这时候听到边上的动静,解颐好像是笑了一下。   这家伙自从跟他做同桌以来,笑的次数屈指可数,祁飞星立马豁然抬头:“你在笑什么?”   解颐转过头看着他,轻描淡写用笔头点了点书上的题,道:“这题很可爱。”   祁飞星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他忍不住说:“你有病?”   这时候祁飞星甚至想掏出手机,给解颐挂个号,说奥数题可爱,别是学魔怔了。   可怕。   他的开心只持续了很短暂的半个小时,成绩贴好后,接下来就是语文课。   课代表发语文试卷的时候,卷子一放到祁飞星桌上,就见刚才还眼睛里全是笑意的少年,当场表演了一个花容失色,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着语文试卷就往桌斗里一塞。   整个过程,一秒都没用到。   他动作幅度过大,差点连带解颐的桌子都给掀了,对方转头停笔,露出疑惑的表情。   祁飞星咧嘴微笑:“没什么,我练街舞。”   解颐视线往他桌斗里看过去,祁飞星立马警觉地把试卷再次往里边一塞,满脸警惕。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颐内心叹气。   等到语文老师一进来,没两分钟,解颐就知道祁飞星在躲什么了。   一班的教语文的是个很漂亮的女老师,黑发长裙,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踩着高跟鞋进来,表情却十分复杂。   “这次月考,大家语文都发挥得不错,特别是解颐同学,和课代表周乐乐同学,都拿到了148的高分。”   下边立刻鼓掌。   语文能拿148,那可是比数学拿满分的几率都要小的多。   说到这里,语文老师脸上都是带笑的,但下一刻她瞬间收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同学……我不知道怎么说。”   语文老师先拧开水杯,喝了口水压压惊,随后看向靠窗的后边,说:“祁飞星同学,你站起来一下。”   同一时间,全班的视线都刷一下朝祁飞星看过来。   祁飞星:……   救救我救救我!   求救无效,最后祁飞星在大家好奇的注视下,以蜗牛般的速度站了起来。   语文老师眼神莫测,说:“来,你给大家念一下你的语文作文。”   这次语文作文的题目是“秘密”,很好发挥,算是非常简单的命题,一般都写叙事作文。   众人也搞不清楚语文老师为什么叫祁飞星念作文,难不成他写得特别好?   但不应该啊,写得再好,能比解颐和周乐乐厉害?   在这种注视下,祁飞星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怀揣着壮士断腕一般的悲壮情绪,从桌肚里掏出拧成一团的试卷,打开,念:   “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就不告诉你──呃。”   情不自禁跟着唱出来的同学,出口的一瞬间,立马又伸手捂嘴,抓耳挠腮。   下一秒,整个一班爆发出浪潮一般的大笑声。   “我的妈呀,救大命了哈哈哈哈。”   “我去,作文写这个,不得不说校霸就是猛!”   “哈哈哈哈……”   ……   这一天过后,私下里祁飞星除了“校霸”“小霸王”之外,又多了一个外号──   小青龙。   ────   “叮咚~有好消息上线啦,大人要听一下吗?”   晚上祁飞星在宿舍吹空调,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过去一个月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白天上课晚上捉鬼,祁飞星决定这个月好好休息几天。   但小八冒出来后,勾起他的好奇心,祁飞星掀掀眼皮问:“什么?”   小八语气特别开心:“您不是很喜欢地府的冥车吗,刚刚小八从崔大人那里得到消息,您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一百,同时kpi也排入前一百,就能免费奖励给您一台!”   “奖励给您的机车不一样,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在阳间出现啦,只不过有些特殊功能会产生限制,您只能在变成鬼相的时候使用,同时不通灵的活人也无法看见。”   “卧槽,真的?”   祁飞星垂死病中惊坐起,脑子都快被小八发的饼给砸晕了,但晕也是高兴的晕。   “说话算话?”祁飞星连忙追问。   小八答应的特别肯定:“当然!”   “好!”祁飞星握拳。   天知道他有多馋地府的冥车,只是很失望那些车不能出现在阳间,但现在有了崔判官的保证,祁飞星直接惊喜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解颐做完一套试卷后,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的时候就见祁飞星在床上扭来扭去,顺带还翻滚两下,就跟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蹦得特别欢实。   解颐:“……你干嘛呢?”   听到他的声音,正处于兴奋中的祁飞星,立刻把抱在脸上的枕头拿掉,只用了一秒就从床上下来,他伸手拉开书桌前的凳子,一看自己两手空空,然后径直从解颐桌上抽出两本书,再夺过对方手上的笔。   摆出做题的架势后,祁飞星用自己亮到就差发射激光的眼睛,看着解颐道:“来,教我做题!”   解颐:“……”   他伸手在祁飞星额头上摸了一下,确认温度正常后,疑惑道:“没病啊?”   这状态,就像喝了假酒。   祁飞星眉毛一竖,把解颐的手拍开,啧一声后也不生气,而是保持兴致高涨的状态,道:“我决定换个目标,下一次就不进步一百分了。”   解颐听完松了口气,问:“你想进步多少分?”   祁飞星语气坚定:“直接考年级一百名。”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发亮,掷地有声,仿佛说的不是考一百名,而是花一百块钱。   解颐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祁飞星的热情都要被冷掉的时候,他才叹气。   “……你还是选进步一百分吧。”   至少听着不是那么离谱。   遭到解颐泼冷水,祁飞星恼羞成怒,扔下一句:“绝交三分钟”,立马又把自己甩回床上躺尸。   解颐哭笑不得,站起来敲敲床柱子,见床上的少年动了一下,就问:“不努力了?”   祁飞星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明天再努力!”   听到他声音,解颐又问:“又不绝交了?”   祁飞星:“三分钟到了!”   三分钟这么快?   解颐看一眼时间,扬眉。   之后,整个一班的学生都发现祁飞星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传说中桀骜不驯,能动手绝不bb的大校霸了,继按时交作业,上课认真听,考试好好写之后,他竟然开始找同学问题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解颐不在的情况下,要是祁飞星找不到人,这才会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课代表。   很不幸,这次的课代表随机到了周乐乐。   耳边别了可爱发夹的女孩子,这时候正在跟同桌聊自己cp的八卦,转头就见眼前落下一片人形阴影,于是下意识一抖,抬头看──果然是祁飞星。   这家伙嘴上叼笔,手里拿着语文题册,另一只手拖着板凳往桌边上一放,丝毫不见外地坐下,浑身气势像是要来找周乐乐干架的。   他大马金刀把书一放,拿笔指着书,道:“这题咋解?”   说完,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祁飞星又停下动作,从兜里掏出包辣条,拍桌上推过去:“补课费。”   又继续:“这题咋解?”   周乐乐:“……”   她同桌比她胆子大,看一眼祁飞星后,就把那包辣条拿过来,放进周乐乐桌子里,又探头看一眼祁飞星笔下的那道题。   “扑哧──”   两双眼睛看过来,同桌立马捂嘴。   她笑这一下,倒是让周乐乐放松了不少,同时好奇心也起来,同样探头看过去──   “扑哧!”   祁飞星:“?”   他忍不住疑惑:“你们笑什么?”   只见他习题册上有一道文学常识翻译题,祁飞星的答案是:   1.犬子:狗的儿子。   2.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比我妻子漂亮的,私信我。   3.老翁年八十,卒:老头八十岁去当兵了。   整个爆笑如雷了朋友们。   周乐乐笑得直接在同桌肩头打鸣,祁飞星也逐渐反应过来,他们是在笑自己的答案。   他就是写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这么三观不正的东西,怎么会拿给课本做素材,这才要找人问。   结果解颐被叫去了办公室,他就只能来找语文课代表。   察觉到丢脸,祁飞星愈发面瘫,甚至恶言恶语道:“再笑揍你。”   但笑哪是能止住的,周乐乐破罐子破摔,一边笑出眼泪,一边道:“你打我吧,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八十老头当兵,哈哈哈。”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吸引了边上的其他同学,祁飞星见了立马合上书,回忆起这些女生平常的聊天,当场对症下药:“再笑,你cp分手。”   “隔!”   哑药药到病除,因为停得太突然,两个女孩子甚至打了个嗝。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周乐乐憋的双眼通红,留下泪来,嘶哑着嗓音道:“你好狠……我的cp绝对不会be!!”   一分钟后,拿到正确答案的祁飞星,面无表情地回到窗边的座位上,趴下。   他觉得,自己想要拿到机车,好像有点艰难。   但是,永不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就都放在下午六点了,二更就晚上十二点,有意外更新不了,会在作话提前说的。   文言文翻译这里是网上的段子,之前孟婆的地盘也参考了资料《冥界百鬼》。   二更在十二点~   感谢在2022-08-01 22:00:51~2022-08-02 17:4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雀飞枝头 25瓶;楼台、白白白、要有梦想 5瓶;埘肆、不会写抒情文. 2瓶;饮一杯果茶、一条不想翻身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祁飞星在桌上趴了没两分钟, 最后强大的斗志让他爬起来,继续就着习题册往下写,力争下次考试能进前一百, 不过一会儿之后,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祁飞星抬头看见是谁后,十分嫌弃地皱眉,一时间语气也有些不好起来:“?有屁快放。”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林深。   听到祁飞星的话后,林深顿时表情也有些尴尬起来, 他抓了一下衣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你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   “我给你补课。”林深说,说完又补充道:“不收补课费。”   有点意外他来说这个, 祁飞星眉梢一扬,随后转头继续写文言文翻译, 头也不抬:“哦,不用。”   林深一愣:“为什么?”   “因为有我。”   他话说完,温润的嗓音就横出打断,林深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已经从办公室回来的解颐。   对方看起来脾气很好,眉眼温和地开口:“麻烦让一下,你挡着我了。”   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人家座位前,于是连忙后退,道:“对不起。”   “没关系。”   解颐说的很淡,随后坐下又问:“如果没事的话, 可以请你回到自己座位上吗?”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表情自然:“要上课了。”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下一秒上课铃就响起,于是林深急匆匆离开。   等人都回到座位了,解颐抽出一张纸来,擦了一下桌沿,问:“你看起来不太喜欢林深。”   过了几秒,祁飞星才意识到解颐是在跟他说话,于是想也没想:“也不算讨厌。”   “那你拒绝他的补课?”   解颐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你还特意追到林深家里去,让人家给你补课?”   “啧。”祁飞星用笔头挠挠脸颊,悄悄说:“我就是突然间觉得,林深这个人不大聪明……像是脑子里有包,听了他讲课,万一我脑子也长包了怎么办?”   脑子长包就回去叫雷劈,祁飞星觉得不可。   直觉告诉他,能躲得过第一次,不一定能躲过第二次。   解颐有点哑口无言,他没说话后,祁飞星做完一道题,等老师进来了叫起立,站起来说老师好的时候,偏头看见他像是在笑。   一闪而逝,又像是天生嘴角上扬,让祁飞星产生的错觉。   祁飞星晃晃脑袋,坐下认真听课。   隔了一条走道,把刚才的闭门羹看得清清楚楚的姚延,趁老师转身的功夫,他戳了林深一下,问:“你之前不是怕祁飞星怕得厉害吗,怎么刚才还主动去说要给他讲题?”   姚延满脸都写着:你没事儿吧?   林深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索性和盘托出。   从上次体育课在厕所解围开始,到上星期他莫名其妙被雷劈,祁飞星救了他,两件事都说给了姚延听。   三中百晓生表示自己孤陋寡闻了,谁知道徐朗那件事,为民除害的,居然是祁飞星!   “我去,他不是校霸吗?”问完这句话,姚延自己也挠了下头:“不过相处这么一个月以来,祁哥虽然凶是凶了点,但确实也没多难相处,问个题还给辣条呢。”   “我想之前可能有什么误会。”林深说。   这边的谈话,一字不差地被小八转述给祁飞星,祁飞星低声问:“林深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小八就邀功了:“我只是抹去了非自然现象的存在,更改了他对于天雷的认知,让他以为自己是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最后被你救了。”   祁飞星那一脚踹得不轻,林深足足在医院躺了四天,连月考都错过了。   “啧。”祁飞星无所谓:“他记不记得,我也不在乎。”   在知道自己不会遇害的情况下,换做是条狗,祁飞星都会去试着救一救。   当天夜里,整个三中的大群里里,都流传着一个属于祁飞星的传说──   校霸救人啦!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当林深选择把之前的经历都告诉姚延的时候,就代表这件事全校都会知道了。   听到来龙去脉后,这一下大家可炸了锅。   「我去,真的假的?姚延你别是撒谎吧,我上学期路过学校外边的小吃街,还看到祁飞星在跟人打架。」   「@林深,你说句话呗。」   姚延:「你艾特林深干什么,人家这时候肯定都睡了!消息保真,要是不属实你来揍我。」   他放下狠话后,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的同学,都有些动摇了。   「我的天,校霸救人……听着怎么那么魔幻呢?」   「就是半个月前,我出去上网的时候,都还看到他跟人约架,想想就不可能好吧。」   又有人提出质疑,但姚延这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他也不知道祁哥跟人打架做什么,于是抓耳挠腮半天,好在后边有人突然站了出来。   「如果你说的是半个月前槐巷跟人打架……那我应该知道你们说是的谁了,那天我也在现场,原本祁飞星学长在面店吃饭,是有个社会哥主动找麻烦的。」   出声的恰好是那天在面店的高一学生,原本她和朋友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加个微信,没想到后边两人约架,离开了面店。   其中有个女孩子怕出事,就带着朋友跟了上去,正好撞见祁飞星跟解颐离开,见没出问题后,几个人就默默离开了。   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充当个澄清的证人。   大群里其他人也很震惊。   「社会人士他都打得过?」   「对啊,我们去的时候,看到那个人被揍得不轻,躺在地上吓到起不来。」   「我去……猛啊!」   三中周边本来就是小吃街,那边鱼龙混杂,可能因为常出没的是未成年学生,很多社会人都喜欢围在那里,随机挑选个软柿子要钱。   这边治安说好又不好,毕竟大多数都是偶发□□件,但积少成多,许多学生也是敢怒不敢言,怨声载道。   一听说祁飞星把人给揍了,不少人冒头竖大拇指,再加上徐朗在学校也是声名狼藉,前段时间他转学了,不少人放炮欢送。   没想到这件事也有祁飞星的功劳,于是大家开始鼓掌,满屏的鼓掌表情,显得特别喜庆。   一件事冒出来,之前那些祁飞星被造谣事,就开始破除。   先是第一个被他帮了的人出来澄清,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大群里一时鸦雀无声,整个聊天框内都是在给祁飞星澄清的消息。   太多了,多到都快比祁飞星那些谣言还要多。   这些人从前也澄清过,但当时造谣的人太过于嚣张,呼朋引伴,一大群人的声音压过了澄清的声音,就造成了后边的许多误会。   误会重重叠加下,大家先入为主,都觉得祁飞星凶狠不近人情,再加上祁飞星又奉行做好事不留名,所以即使后边有被他帮到的人,都会下意识以为他也是欺凌的其中一员。   到后来,澄清的人也变少。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意识到,当时的祁飞星是帮了他们,但他们却恩将仇报。   在座的人都很难保证,自己茶余饭后,有没有跟着朋友一起骂过校霸。   很久之后,才有第一个人插进来。   「我算了一下,他初中到高中四年,当了四十九次活雷锋……我去,这哥猛啊,不愧是我猛子哥!」   大群里又有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都在盛赞祁飞星之猛。   最后姚延跳出来反驳:「什么猛子哥,怎么对我小青龙说话的?」   「猛子哥,青龙哥……干脆尊称猛龙哥吧!」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群少年应和,看语气是真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在一旁沉默的女孩子们,纷纷无语。   随后拉了个小群。   「校霸不是恶霸……我先说,祁飞星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   「没错!!之前他的传言都太恐怖了,我连说都不敢说,每次偷偷看一眼都怕他找我干架!」   「真的太帅啦!」   ……   几分钟后,这个群的群名被改成了“青龙帮”。   一夜过去,暗潮涌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提新外号的祁飞星,被解颐拽着早起,到食堂窗口排队买早饭。   这个点不早不晚,正好是买饭高峰期,两人一到食堂,就看到长龙一样的队伍。   祁飞星揉眼睛:“人这么多我去。”   他只是感叹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见前排一个男生,忽然刷一下,猛地回头,看着祁飞星的眼神充满敬畏,开口掷地有声:“您来我这里排!”   说着,脚下迈正步,给祁飞星空出个位置。   祁飞星:“……?”   他拉着解颐站在最后排,小声道:“太恶毒了这些人,肯定在这儿给我挖坑呢,你信不信,等我过去之后,明天学校里就会传我买饭插队,没素质?”   解颐:“……”   解颐转头看着那边让位置的男生,见对方眼神成谜,像是在看一个无名的英雄,于是他迟疑道:“我觉得……他似乎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就见祁飞星立刻用那种,“你也被蛊惑”了的眼神看着他,所以解颐选择了闭嘴。   “你说的对,我们好好排队。”   与此同时,祁飞星和解颐刚才的对话,被转述到了年级群和青龙帮里。   年级群的男生们:不愧是猛龙哥,就是这么有原则!   青龙帮的女生们:呜呜呜太可怜了,被误会那么久,星星的身上已经浑身都是尖刺,对世界充满了防备!   而祁飞星买完包子,啃一口后皱眉:“今天的白菜粉丝包好咸。”   说着,他悄悄瞅一眼解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另一个完好的包子塞进对方手里,并且调换了解颐的豇豆包。   啃一口,眼睛变亮:“好吃,谢了啊!”   说完,一溜烟就跑远了。   解颐也没追他,就看着祁飞星逐渐钻进教学楼,消失在视线里,慢悠悠啃着手里的包子,走进教室。   两人前后差了只有两三分钟,等解颐到桌前后,就见到祁飞星表情凝重,神色肃穆,手放在抽屉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   解颐敲两下桌面,唤回神后祁飞星抬头,他问:“怎么了?”   随着解颐的问话,祁飞星逐渐把手从桌斗里拿出来,同时还拿出一个信封──粉色的。   粉色的信封!   上边还写着祁飞星亲启,看字迹十分清秀漂亮,边上还画了一颗胖胖的爱心,玲珑可爱。   祁飞星郑重道:“我宣布,继幼儿园大班之后,我再一次收到情书了。”   他像放炸弹一样,把情书挪到桌上,眼睛死死盯着。   解颐坐下后,径直拿出书册照常预习,见状停笔问:“你这表情……不喜欢?”   “当然。”祁飞星奇怪地说:“我连写情书的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喜欢?”   “拆开看不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我不。”祁飞星拒绝:“不喜欢还拆开看,那多不尊重人家。”   他想了想,伸手在解颐桌上撕了一张便利贴,又拿笔鬼画桃符写上一句:“你是好人我不配”。   写完贴在信封背面,原封不动的,从哪里拿出来的,就塞回哪里。   “等没人的时候,她应该会偷偷回来看吧?”祁飞星不确定道:“到时候看到便利贴,她肯定也会拿走情书。”   解颐没说话。   抛开之前的传言和误会不谈,祁飞星本身条件就很优越,长得帅,平时消费虽然不高,但却是公认的有钱,毕竟谁都知道他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不然也不会让他单独住宿舍,又进了一班。   有钱又有颜,原本学校里就有很多人对他有意思,奈何从前祁飞星对谁都爱答不理,一副老子最□□的样子,再加上那些打人传言,和他数次国旗下检讨的丰功伟绩,令人望而却步。   现在好了,打架都澄清了,校霸变身活雷锋,除开长相和家世,又加上一个人品好,这不得是绝世好男友。   于是不少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周乐乐刚巧从这边路过,看清了全程,她连忙回到座位上,埋头掏出手机,点开“青龙帮”。   不是可乐:「我去,哪个姐妹这么勇,竟然给星星塞了情书??」   她十分震惊:「昨晚才澄清,今早星星就发现了情书,姐妹是连夜翻墙钻进来塞的吗!」   两句话炸出一堆人。   「好勇!」   「好勇!」   不过周乐乐还是提醒:「星星没拆情书,写了便利贴,像是在等写情书的女生拿回去。」   有人问:「没拆吗?」   不是可乐:「没拆。」   「做得好,听说最近星崽在好好学习,我崽要努力考清华,不要早恋!」   ……   从猛龙哥荣升成星崽,祁飞星对于自己的身份变化毫无所觉。   崔判官突然给的福利,让他打消了自己准备休息几天的计划,毕竟多休息几天,就是对飞天发光机车的不尊重!   等晚上十二点一到,他果断离魂,提着小八就往外冲。   小八风中凌乱:“慢一点呀,人家快跟不上了!”   祁飞星怒而回头:“你敢拖我提车的后腿?”   小八嘤嘤嘤:“不敢。”   太可怕了,拥有斗志的少年太可怕了!   在街上穿行了一会儿,小八见祁飞星一直朝一个方向走,好像有固定的目的地,于是问:“咱们去哪里呀?”   祁飞星:“医院。”   医院一向不缺少死人,甚至有的医院每天都有人去世,祁飞星要去的,就是锦川的市医院。   守株待兔,等待亡魂。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补昨天的更新,今天还有两更~感谢在2022-08-02 17:45:06~2022-08-03 12: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溪 85瓶;白白白、一一平凡 5瓶;新雪初霁、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生老病死, 医院几乎聚集了人世间的所有状态,这里每天都有新生,同样的, 也每天都有死亡。   来之前祁飞星想的很好,直接找那种重症监护室,在外头一蹲,人死了就直接带走,鬼门关一开,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情。   但现实却告诉他, 没那么简单。   一到医院,祁飞星运气很好,刚好撞上两个已经去世的亡魂,就穿着病号服, 在一边互相聊天。   那是两个年迈的老人,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十岁的模样,此刻两个老人都坐在病床边上,脸上带笑,说起话来丝毫不像是住进了病房的人。   “老黄啊,我今天吃了两碗饭,我家那老婆子看了,可高兴的哟,哈哈哈。”   “哎我看到了,你可不知道,就在你埋头喝汤的时候, 我还看见你家老伴偷偷抹泪,别是高兴坏了。”   老黄笑着说:“真羡慕你, 我啊,这么多天一直没胃口,不怎么吃得下饭,那小护士天天给我吊的东西,听说老贵了……我家小黄赚钱不容易,真是苦了他了。”   隔壁床的老爷子劝导:“你也别犟,能吃饭就吃,下午小黄回家的时候,我见他眼神疲惫,肯定是晚上担心你担心到睡不着……小黄孝顺啊,你多吃两口,也该让人家开心开心。”   ……   两人聊天有说有笑,就连脸上的病容都像要消失了,他们坐在床边,神色快乐而平静,就像是午后在茶馆歇息的老友,仿佛此刻岁月静好。   如果忽略他们身后床上,躺着的两具身体的话,这场景谁也想不到是在医院。   床上躺着的两个老人,都是满面皱纹,双双闭着眼睛,神色并不安详。   他们早已经停了呼吸,根据死亡的脸色来看,应该是在睡梦中去世的,但梦中应该也不轻松。   死后灵魂脱离身体,亡魂一时还陷在过往,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去。   祁飞星走近一看,床头的卡片上写着他们的病例,左侧的黄泉先,76岁死于骨癌,右侧的张孝林,73岁死于肺癌。   都是只有七十几岁,但他们在病痛的折磨下日渐消瘦,形销骨立,满脸病容,看起来倒像是□□十的人。   这时候,黄泉先还在高兴:“老张啊,我觉得今天我这骨头都不那么痛了,等会儿我儿子来守夜,我可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张孝林笑呵呵道:“是好事,不痛可能就是要好了,我也觉得今天舒服很多,等下告诉老婆子,让她高兴高兴。”   他们聊着自己的病情,想着以后,还提到家里的小孙子,畅想着等小孙子再结婚,就能看到小重孙。   祁飞星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他们对自己的尸身视若无睹,像还活着那样,灵魂面容鲜活如昨。   但病床之上的人,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一时间觉得自己也无法呼吸。   “大人,有人来了。”小八出声提醒。   随后病房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然后门开了,医生护士一拥而入。   医生护士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两个聊天的老人,张孝林看到平日里给自己换输液设备的护士,还笑着打招呼:“小王护士,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黄泉先抬起手,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几个针孔,和手臂上的青紫,说:“护士啊,我这手这两天输液太疼了,你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活人是看不到魂魄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检查呼吸检查仪器,最后确认病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他们的手和身体的一部分,径直穿透黄泉先伸出来的手,老爷子顿时一愣:“这这这……”   两位老人都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   “确认死亡,联系家属。”   医生说。   死亡?什么死亡?   直到这一刻,这两个字进入耳朵里,那些刻意被遗忘被忽视的细节,这才慢慢回想起来。   他们看到了自己身后躺着的,正是他们自己。   “……我死了呀。”张孝林忽然叹息。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护士从外边拿来白布,逐渐靠近,黄泉先忽然间红了眼眶。   “我儿子下午走的时候还说,他去给我买我想吃的冯家烧饼……也不知道他买到了没有。”   “真想再吃一口。”   张孝林伸手擦了擦眼眶,也说:“还没喝我老伴煲的汤,忽然想喝了……”   这哪里是想吃了,分明是想见买烧饼的儿子,想见煲汤的妻子。   病房角落里,祁飞星狠狠擦了一下眼眶,猛男落泪。   “淦,抓鬼好难。”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带走他们。   祁飞星道:“再等等吧。”   虽然不知道要等什么,但小八还是十分听话,点头答应:“好!”   护士拨通电话后,跟她冷静的语气不同,那边的亲属听到后一阵兵荒马乱,十几分钟后,两家人齐聚病房。   时间太晚了,又是医院,他们哭的时候都只能压抑着声音,怕吵着别人。   其中有个中年男人踉跄跑过来,拿着手中连夜敲门买到的烧饼,烧饼应该是白天卖剩下的,已经凉了。   他把烧饼放在床上的老人手中,说:“爸,烧饼我给你买来了。”   黄泉先站在床头,微微俯身摸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这烧饼,闻着真的好香。”   一阵过后,有个老太太姗姗来迟,祁飞星挡了她的路,在对方进来的时候错身让了一下。   他见老太太手中端着个保温桶,一脚深一脚浅,步履蹒跚地走到病床边。   她像是不知道床上的老伴已经去世了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下放好保温桶,拿出碗往外边盛汤。   那汤的味道很香,色泽明亮浓稠,被舀在勺子里,喂到张孝林嘴边。   谁都没有阻止她,包括她的女儿和女婿。   汤顺着老人的嘴角流了下来,老太太面带责怪:“白天还能吃半碗饭,怎么晚上就喝不下汤了?”   泪水打湿眼眶,张孝林低头给了老伴一个隔空的拥抱。   “放心,我不会喝那孟婆汤,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的久一点,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   时间已经到了,床上双双死去的两个老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病房内两家哭到不能自已,祁飞星这时候才走过去。   “该去黄泉路了。”   他一出声,旁边的两个亡魂才转过头来。   黄泉先愣了一下:“您是地府的黑无常?”   黑衣,高帽,手中拿着勾魂索,臂间挽了哭丧棒,这就是阳间流传的,鬼差打扮。   祁飞星点头:“我是地府鬼差,两位阳寿已尽,亲人也都已经见到,执念消除,该去地府了。”   虽然都是病死,但两个亡魂执念不深,此刻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后,也很坦然。   “那就麻烦您了。”   漆黑的鬼门在面前打开,那头病床前生人扶床哭泣,这边亡魂看着仿佛割裂了两个世界的鬼门,沉默而哀伤。   不知道该说什么,祁飞星最后只能开口:“人死如灯灭。”   看着默默独自喝汤的老伴,张孝林问:“大人,孟婆汤可以不喝吗?”   祁飞星没说话。   那就是不能了。   张孝林叹息:“那我就在奈何桥头多等一会儿,老婆子胆小,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上路吧。”祁飞星说。   最后再看一眼在世的亲人,两个亡魂终于踏入鬼门关。   大门轰然关闭,kpi增加的提示音响起,祁飞星没心情看,对小八说:“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生老病死,医院里的死,总是和病联系在一起,因病痛而亡,这里戾气也更重。   走廊上有不少阴魂在游荡,这些大多数都是机缘巧合成了地缚灵,或者拿了地府的证件,合法居住的鬼。   鬼天生畏惧鬼差,远远见到祁飞星走过来,胆子小的,直接就扔掉手里还在打的扑克牌,一溜烟就钻进墙里藏着。   “这里的鬼怪密度实在是太大了。”小八感叹,“要都是野鬼该多好,抓完之后,直接都能登上月榜前十了吧。”   那可是比医生护士的数量,都还多的鬼,小八看着眼睛都要馋红了。   祁飞星思索了一下,摸下巴:“这么一说,之后倒是可以去找找那种废弃医院,里边应该还有不少野鬼。”   一连走过好几个病房,祁飞星还看到那边手术室推出来个刚生完的孕妇,婴儿哭声十分嘹亮,一群人围在病床边听医生嘱咐注意事项。   病床上妻子刚生产完,面色苍白,累得满头大汗,丈夫就拿着湿巾给她擦额头。   路过这边,祁飞星刚要再往前走,就听到身后忽然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是黑无常吗?”   他回头,见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   能见到他,除开有灵根之外,不是死人,就是将死之人。   祁飞星看到少年身上三盏火,已经只剩下头顶的火未灭,但也只剩了一些火星子,又看到对方脚下离地半寸,是飘在空中行走的,于是明白过来。   ——这是个将死之人的生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泪点低,先哭为敬。   呜呜呜高估我自己了,还有一更我继续写,大家明早上起来看吧。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8-03 12:16:00~2022-08-03 23:1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无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怜南承载、桃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小朋友 50瓶;你说啥 20瓶;123123 3瓶;心如止水、棯枝、试图绿了所有攻、_(·ω·」∠)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能看到鬼差, 我是不是要死了?”   祁飞星听到那个生魂少年这么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寻常人面对死亡的害怕, 或者是痛苦,甚至也没有一丝的眷恋,有的,反而是一些显而易见的高兴。   为什么会高兴?   祁飞星觉得这人有趣,问:“你见了我,怎么好像还挺高兴?”   那少年双手一揣, 他往旁边靠过去,想倚在墙上摆一个很酷的姿势,但由于现在是生魂状态,一时不察, 直接就从墙上穿了进去。   半截身子卡在墙里,少年一个踉跄, 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咳。”他把自己□□后,用咳嗽掩饰尴尬,连连摆手说:“意外,意外。”   说完,他接着回答:“当然高兴,早死早超生,我恨不得现在就喝孟婆汤,赶快投胎走掉。”   看得这么开?   像是看出来祁飞星在想什么,少年撇撇嘴,眼睛里露出明显的厌烦。   他说:“如果你躺在病床上, 每天有三拨人想要拔掉你的氧气罐,让你死, 你也会跟我一样。”   这信息量太大,祁飞星一时间有些消化不完,他觉得很难以理解,问:“你难道没想过报警?”   说完,祁飞星就反应过来:“哦,你都需要氧气罐了……肯定也没法报警。”   “但你家人呢?”   总不可能拔氧气罐的,是他家里人吧?   祁飞星觉得不可能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下一刻,少年淡淡开口:“都死了。”   他自嘲:“要是我爸妈没死,也轮不到那群人来害我。”   少年看着祁飞星道:“你既然是鬼差,应该就知道我会怎么死吧?”   他笑着说:“那你给我说说,我是被哪个傻逼给雇人撞死的?”   说出最后半句话时,少年脸上笑容越来越大,但语气却很凶狠,像是知道答案后,当场就能雇人用同样的方法,给撞死回去。   然而祁飞星摇头:“你还没死,我查不到。”   就是查到了,以对方现在的状态,也做不了什么。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好像经历里许多故事,眼睛里除了厌世,还有未加掩饰的仇恨。   这是个有很多故事的生魂,但祁飞星不回去探寻。   他看着对方身上的伤痕,以及额头上的纱布,料想是经历了一场车祸,少年状态很差,身上开始有阴气浮现,头顶火星明明灭灭,仿佛下一刻就要真正熄灭。   祁飞星道:“你快死了。”   对方来了兴趣:“我还有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祁飞星说。   “那就行。”   既然这人快死了,祁飞星就干脆直接跟着他,到时候直接带走就行。   于是他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嗯?”少年看着祁飞星这一身装扮,眼睛忽然一亮。   脑子里浮现个猜测,祁飞星连忙出声:“替你撞人不算。”   他说完,对面的少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少年耸耸肩,把手一摊:“好吧。”   “那你跟我来。”   病号服少年在前边带路,祁飞星跟着他走过几个病房,最后来到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前,见他直接穿墙而过。   这里应该就是他身体所在的地方了。   进去之后,果然,床上躺着的少年面色惨白,跟那个即将死亡的生魂长得一模一样,他戴着呼吸机,身上各种管子插满,身边仪器运转,光是看着,都知道这人命不久矣。   但少年看着床上的自己,就像看见了路边的一块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转头神色如常地朝祁飞星指了一下:“你看看抽屉里那玩意儿,还能不能用。”   祁飞星走过去打开他说的抽屉,就见里边躺着两个游戏机。   “刚买的。”少年说,“本来准备带去跟朋友一起玩,但路上出了车祸,医生检查的时候顺带给我放进了抽屉。”   “我没什么愿望,不过非要说的话,就是这刚买游戏机一次都没玩儿过,实在可惜,如果你有时间,就麻烦鬼差陪我玩两把咯。”   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满不在乎,但祁飞星却看出少年眼睛里的不舍,还有一丝暗含的期待。   所以哪有那么不在乎,人都要死了,最后想干的事情,肯定不会随意。   他立即点头:“好。”   “只不过你现在的状态,碰不到游戏机,但让你回到身体里去,又不现实……”   没想到眼前的鬼差竟然真的答应了,少年眼睛微亮:“那你有什么办法?”   “看我的。”   祁飞星打了个响指,声音一出来,同时就有一串火焰在他指尖燃烧,火焰跳动着十分漂亮,但即使是站在一米开外,也能让人感受到上边极冷的温度。   分明是火,但却像是身处寒冬。   祁飞星捏着火焰靠近游戏机,然后将其中一个点燃,这温度极冷的火焰,几乎是瞬间就把游戏机燃烧殆尽。   从床头的卡片上看到少年的名字和生日,祁飞星说:“宋越,伸手。”   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伸手,下一秒就有一个游戏机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反应过来,惊奇道:“这就是给死人烧纸钱的那种方法?”   “嗯。”祁飞星扬眉。   他拿着另一个游戏机,在上边翻找,问:“玩儿哪个?”   “星球作战吧。”   这是个很老的游戏了,祁飞星找出来后打开:“行。”   两人玩了大半个小时的游戏,通关的游戏音响了好几次,在又一次通关后,宋越忽然开口:“你帮我报警吧。”   祁飞星想也没想:“好。”   宋越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话,他念了一串账号密码:“这是我云盘的账号,我留了很多证据在里边,只是还没来得及交出去,就出了车祸。”   “好。”祁飞星还是那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逗笑了宋越,少年笑了半天,说:“你这个鬼差,怎么这么好说话。”   “没办法。”祁飞星咂咂嘴道:“太善良。”   “哈哈哈。”宋越又笑了一会儿,随后轻轻说:“谢谢。”   “要不是我遗嘱早就立好了,钱全捐出去,自己一分没剩下,我现在都想买一大堆冥币给你烧了。”   祁飞星:“……”   大可不必。   打了半天游戏,最后是宋越先喊停,他看着游戏账号里的记录,叹气。   “想我爹了,也想我妈。”   “他俩要是别那么早死,或者少给我留点钱,我也不会死这么快。”   宋越嘶了一声,语气很是后悔:“早知道真有地府和鬼的存在,我遗嘱就不写那么绝了,该让律师帮我烧点纸钱,想想都觉得亏。”   过了没两秒,他又换了个思路:“希望等去了下边,还能啃老。”   时间已到,四周的仪器开始发出报警声,门外有脚步想起,祁飞星站起来冲已经阴气弥漫的少年伸手:“那就祝你愿望成真。”   “走吧,送你去啃老。”   “啪。”宋越把手拍在祁飞星手上,慢吞吞站起来。   “好嘞,再见朋友。”   他像是很不愿意见到病房之外的人,鬼门一开就毫不留恋走了进去,等宋越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后,病房内才有人陆陆续续进来。   各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祁飞星看了一眼生死簿。   「宋越,京城人士,16岁死于车祸,谋杀。」   京城人士,竟然还算是客死异乡。   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戏剧化的事情,祁飞星记住宋越留下的账号密码,找到锦川市局,原地入梦,将账号密码都告诉了值班打盹的警察。   他刻意用法诀加深了那名警察的记忆,保证对方醒来之后,不会因为黄粱一梦忘掉。   之后还有时间,他又去了医院。   这次碰到的,是个才六岁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是蓝色的,因为她得了罕见的成骨不全症,这个病又叫做瓷娃娃。   五感弱,呼吸困难,凝血障碍,伤口极难恢复……这就是瓷娃娃,吹一口气都会碎掉。   小女孩早上就去世了,她的尸体已经被家人带走,但她的魂魄却没来得及离开,还停留在医院中。   “你有什么愿望吗?”   祁飞星蹲下和小女孩儿平视,对方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祁飞星于是又放大声音重复了一次。   “我想……我想骑马,骑着小马在草原上奔跑,吹吹风,想看一看草原的日出。”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充满令人心碎的期待。   因为她从未见过草原上的日出,也从来没有跑过马。   但死后终于有机会了。   “好。”祁飞星说,“哥哥带你去。”   祁飞星第一次用缩地成寸跑那么远,一连用了很多次,这才抵达一片草原。   他在牧民的马厩里带了一只马魂,骑上去,带着小姑娘来了一场歪来倒去,差点摔下去的跑马。   整个草原上的风和草都能听到,小姑娘快活的笑声飘了很远。   远处的地平线下,太阳升了起来,祁飞星让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肩头,朝阳绚烂的金红色,染红了她的羊角辫。   “真好看。”   她呐喊:“真好看啊──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8-03 23:10:53~2022-08-04 01:2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恋蝶花 10瓶;白白白 5瓶;符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 小女孩和祁飞星告了别。   他立马缩地成寸,回到锦川后,到寝室回魂, 睁眼的一瞬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解颐就站在祁飞星的床边,半伏着身,那张脸刚好就悬空在祁飞星头顶,睁眼就能看到。   因为刚起床,解颐一头长长的头发还没梳好, 正稍显凌乱地披散着,一小撮从肩头滑出来,发尾垂直掉在祁飞星脸上,他一睁眼就被痒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解颐:“……”   打完喷嚏, 祁飞星身后撇开解颐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疑惑:“你干嘛呢?”   他伸手拢了一下衣领,像是个差点被非礼的小媳妇儿。   随着他的动作,解颐眼神偏离过来看了一眼,扬眉:“叫你半天都没反应,现在时间是七点二十,你再不醒的话,我都要打120了。”   身体离了魂魄,那就是个只能呼吸的空壳,祁飞星在带那小姑娘看日出的时候,确实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回魂比平时要迟上半个小时。   最近他几乎都是跟解颐同时起床,也难怪对方今天会觉得奇怪。   想完, 解颐正好问:“你是什么毛病,嗜睡症?刚才我叫了好几次,你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跟昏过去了一样。”   祁飞星抓抓脑袋,这可解释不了,他道:“昨天有点累,就睡得沉了点。”   这个借口十分能取信于人,至少解颐看起来是信了。   “也是,你昨天坚持了一整天都没打瞌睡,确实累惨你了。”   带着点反讽意味,祁飞星恨不得当场就过去一个锁喉,但时间紧迫,最后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再跟去食堂。   “最近我发现,这豇豆馅儿的包子也挺好吃。”   热衷粉丝白菜包的祁飞星,自从上次从解颐手里抢走了一个豇豆包后,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决定连续吃一个月!”祁飞星高举包子。   他喜欢什么东西,常常就经常使用,喜欢一个口味的包子,就连吃一个月,喜欢听一首歌,就单曲循环播放,所有喜好,只要稍微观察两天,就能发现。   祁飞星其实是个特别好懂的人。   “来干杯。”路上边走边啃,祁飞星突然又玩心大发,转过头硬要把自己啃过的包子,拿去跟解颐手里的撞击,美其名曰干杯。   “cheers!”   解颐意外:“进步很大,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单词。”   祁飞星狠狠啃一口包子:“讨打是不是?”   两人笑闹着走到教室的时候,手里的早餐也就吃完了。   在位置上坐下,随手扫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在桌上的小卡片传单,祁飞星第一时间去看桌斗。   见他皱眉,解颐问:“怎么,情书还在?”   “可不是吗?”祁飞星抬头后挎着脸,手里正拿着从桌子里掏出来的,熟悉的粉色信封。   “我写的便利贴倒是不见了,但这情书怎么还在?”祁飞星实在搞不懂。   解颐盲猜一下:“大概是想要留着你的笔迹做纪念,又想把情书留给你。”   没想到女孩子心思这么难猜,祁飞星摊在桌上,长叹一口气:“你倒是了解。”   他看看信封,仍旧没有要拆开的打算,最后还是随手扔进桌子里。   “算了,扔掉也不好,还是等什么时候写这玩意儿的女生,自己来拿走吧。”   解颐只是停笔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半晌之后,祁飞星奇怪了:“你摆poss呢?”半天也没写下一个字。   他凑过头去,念了半道题后放弃了:“你不会是被难到了吧?   回答他的,是解颐随手写下了一个答案,速度很快,像是不需要演算一样,祁飞星不信邪,拿他书翻出标准答案,对比一下,没想到还真写对了。   祁飞星面色复杂,最后还是觉得不该管,这不是给自己找虐么。   一上课之后,就得全神贯注,自从那次的漂亮老婆私信我乌龙之后,祁飞星深觉自己没文化实在丢脸,但他基础差,要想跟上进度,上课是一秒都不能走神,一节课下来人都得瘦一斤。   趁着还没上课,他还得思索自己后边的kpi怎么搞。   说出来有些离谱,这才月初,月榜第一的鬼差,竟然已经抓了七十九只鬼,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4”,祁飞星觉得实在是离了大谱。   那些鬼差难道从早到晚不停歇么?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努力吧!   吐槽的时候,他手里边捏着刚才桌上的小广告卡片,一下一下翻滚,随后忽然愣住。   小卡片……小广告──嘶,要不他也发发传单?   自从掌握了入梦技术后,祁飞星还没试过两次,忽然就有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   为什么不印刷点传单,到时候入梦,却给周边的学生发传单呢?   学校了八卦最多,青春期的少年最喜欢这些古怪的趣事,到时候他一入梦,灵感强的人,自然能记住梦境,灵感弱的人,就只会把那当做是一场梦,醒了之后什么也不会记得。   他再把召唤方式印刷上去,美其名曰撞鬼举报电话,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他送业绩。   可以啊!   越想越觉得可行,祁飞星右手握拳在左手心锤了一下,就这么办。   我可太聪明了。   边上的解颐刚做完一题,转头就见祁飞星不知道为什么,两眼放空一直傻笑,看起来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下午放学之后,祁飞星就找上一家复印店,他也没要求设计,直接在a4白纸上画了一串符号,身具灵根的人,等他入梦之后,自然就能看懂这上边的联系方式。   复印店老板不涉及这些,看到祁飞星居然要把自己的鬼画桃符复印两千张,表情顿时奇怪起来。   但找上门的生意,谁会拒绝,别说是鬼画桃符,就是打印老板自己的丑照,他都面不改色答应。   “五毛一张,一千块。”   付完钱,祁飞星抱着这一大叠撞鬼举报传单,溜回了宿舍楼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深翻墙的那一块,地势平坦空旷,也比较偏僻,在那边烧纸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没错,烧纸。   偷偷摸摸的找到地方后,祁飞星蹲下藏好,感叹:“没想到才十七岁,我就要给自己烧纸了。”   入梦后肯定不能带入传单,祁飞星就只能先烧给自己,到时候才好入梦。   小八飘在外边给祁飞星放风。   这一大叠,足足两千张,烧也要烧好半天,希望冒出来的烟不要太明显,否则被保安抓到,给家长打电话的话,祁飞星得被他爹揍死。   火光不大不小,祁飞星一直控制着量,时不时问一句:“有人没?”   小八就给他汇报:“没人!”   就这么一个烧纸一个放哨,祁飞星也逐渐放心下来。   所有传单还剩几十张的时候,祁飞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伸手锤了几下因为蹲久了变麻的腿,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和远处的解颐对上视线。   祁飞星:“……!”   他咬牙:“小八,你就是这么放风的?”   回头看到解颐之后,小八也很震惊,它委屈:“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家刚才明明观察地可认真了!”   “小马后炮。”压低声音怼了一句,祁飞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解颐,镇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来的早。”   一句话,震惊一人一书。   这家伙,也太神出鬼没了,他们刚才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有人。   “看你忙活半天,我也不好打扰,就一直没出声。”解颐靠在墙边。   他问:“你在烧什么?”   祁飞星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鬼画桃符,这根本没法解释。   于是他耍赖:“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他说完后,解颐一抬眼,果然没再问。   仗着解颐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什么,祁飞星甚至堂而皇之指使他:“过来帮我烧几张,累死我了。”   解颐也是没脾气,他一说就去了,两人合作,没几分钟就烧完了剩下的传单。   看着烟雾渐渐升空,祁飞星眼神慈祥,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业绩在向他招手。   “那边在干什么呢!”   忽然远处传来门卫的生意,大爷举着棍子就朝这边走。   “糟了。”祁飞星一拍额头:“烧太急,这会儿烟雾太大了。”   他转头扯着解颐的袖子,道:“先跑,反正这里没监控,只要别被大爷抓到就行。”   他俩在前边跑,大爷在后边穷追不舍,祁飞星经验十足地带解颐绕了好几圈,等甩掉累的不行的大爷后,才慢悠悠回了宿舍。   到宿舍往椅子上一瘫,祁飞星转头问解颐:“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你?”   解颐给他倒了杯水,淡淡道:“那边清净,也没有太阳照射,我有时候喜欢在墙边看书。”   祁飞星一头倒在桌上,行吧,服气了。   十二点准时离魂,祁飞星扛着一大摞宣传单,念出入梦法诀,再加上最近新悟出来的分身术,分出十个□□出来。   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祁飞星十分满意地咂咂嘴:“等以后再练练技术,直接分出百八十个,一个□□去一座城市,直接空降榜一。”   “啧。”他大手一挥,“出发!”   发传单!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会有至少五千字,晚上十二点左右发~   感谢在2022-08-04 01:29:41~2022-08-04 17:4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见远川、你说啥、昨夜星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见远川 110瓶;懒 60瓶;学渣一个 23瓶;polaris、盛仪、二水 10瓶;猫猫秋 5瓶;楼台、白白白 3瓶;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三中也有不少老师住宿, 加上学生和门卫大叔宿管阿姨,差不多两千多人,但祁飞星不准备入老师的梦, 因为老师里边即使遇到有灵根的,但大概率醒来之后也会把这个当做是一场寻常的梦。   不像十六七岁的学生,青春期少年最冲动,对新奇事物的接受度也更高,这种离奇的东西,也只有半大少年会相信并且试着尝试。   入梦法诀这还是祁飞星第二次尝试, 至于分-身更是第一次使用,两千张传单,单靠他一个人怕不是要发到下星期去。   这些分-身更严格来讲,其实是祁飞星的身外化身, 诸神有法相,也可称作身外化身, 黑白无常身为鬼神,其实也有身外化身。   在许久之前,地府黑白无常其实只有两人,各个地域的无常都是他们的身外化身,但到了近代鬼权开始被重视,这种压榨黑奴一般的规定才被取缔,开始有了其他的无常。   只是崔判官新推出了月榜这样的东西,头几位的奖励实在让鬼眼馋,于是众鬼差纷纷再一次祭出自己的身外化身,化身和本体分管, 多管齐下疯狂抓鬼刷排名。   被迫变成了自愿,业绩反而上涨不少, 祁飞星看着自己身边十个和自己同步的化身,感叹。   不愧是资本家。   这些化身跟本体没有区别,拥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能力,唯一的区别就是,本体能收回化身,并且控制他们的行为。   “学校一共四栋宿舍楼,其余三栋你们负责,四号楼我负责。”祁飞星说。   祁飞星的宿舍,就在四号楼。   一声令下,化身分配好楼层后四散行动,祁飞星还能感知到他们那边的画面。   挺神奇。   他新奇完,带着小八一起,进入第一间宿舍的梦境。   “太玄织梦,我入其中。”   法诀一成,祁飞星眼前紧闭的宿舍门中,就出现了两个不同的漩涡。   白色漩涡代表主人无梦,黑色漩涡则代表主人家正在做噩梦。   无梦可以直接出现在对方的意识海中,但梦境主人要是做了噩梦,祁飞星一进去,就会出现在对方的梦境场景里边。   他向左迈步,率先进入白色漩涡。   进入之后,祁飞星发现这里边就跟漩涡一样,整个空间都是白色,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没有天与地的界限,也没有棱角,让人根本分不清方向。   而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有一张跟宿舍里一模一样的床,床上正躺着个人,那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了。   发现目标,祁飞星手一翻转,白天烧给自己的传单就出现在手心,上边鬼画桃符的东西在他作用下,熠熠生辉。   祁飞星走了两步,但前方的梦境主人像是在跟他一起移动一样,无论走多久,都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办法拉近距离。   “奇怪了。”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缩地成寸,最后仿佛还是站在原地,入梦新手遇到了世纪难题。   想了一下,祁飞星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他在罗盘里找上半天,最后选中捞了几个字符出来,这些字符在祁飞星指尖不断变换位置,甚至还拆分出偏旁部首,一刻钟后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   祁飞星双手按在图案上,双臂微微展开,整个阵法瞬间扩大,一息后直接铺满了整个梦境。   最后他再把传单抽出一张,往阵法中心一按,随着一阵灵光乍现,梦境里忽然出现了祁飞星声音,像是用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喇叭,那声音简直是振聋发聩,不断重复着能召唤祁飞星的法咒。   这样一来,不愁睡着的那家伙听不见。   大功告成,祁飞星拍拍手,面带得意,带着小八踏出漩涡,右转进入那个噩梦。   祁飞星很少做噩梦,他算是那种梦过无痕的人,所以对于其他人的噩梦根本没有防备。   一进入后,猝不及防的,他转头就对上一双昏黄的眼睛,眼睛主人头发稀少面皮青黑,七窍不断有血往外喷涌,要不是祁飞星躲得快,那血都差点喷在了他身上。   “我去!”   飞快后退离开原地,祁飞星被贴脸杀后面色有些难看,他低头看着自己大变模样的打扮,原本的无常鬼相,在这时候变成了一身的校服,他身后还背着背包,正身处学校的走廊里。   技术不过关,陷入梦境中,被主人的思想和情绪影响了。   祁飞星扭头看一眼刚才跟他面对面的家伙,对方满身奇怪的黑气,甚至还有煤渣从黑气中往下掉,那家伙十指指甲比手臂还长,眼珠子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一样突出来,没有双脚,离地能有一米,就飘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祁飞星的四周,这样的鬼怪围绕着,数量数也数不清,但他们都像按下了暂停的游戏世界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停在原地。   直到一声尖叫突破天际。   “卧槽救命,鬼啊啊啊啊啊──!”   天边一群莫名其妙出现的乌鸦飞过,下一秒祁飞星就见有个穿着校服的同学破窗而出,窗户玻璃碎成粉尘抛洒在空中,而那少年慌不择路下冲出走廊的阳台──飞在了半空中。   “卧槽!”少年惊喜:“我特么会飞了!”   他说完的下一秒,整个人就猛地往下坠落,同时发出惊天惨叫。   祁飞星在阳台边缘偏头看下去,没多久,原本下坠的少年又猛地飞了起来,飞到一定程度后往前滑翔了一小截,又再一次地下坠。   如此循环往复,倒像是在跳跃飞行。   在这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四周的鬼怪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边抖落满身的煤灰,在一群乌鸦的鸣叫中,浪潮一样冲向下坠的少年。   “救救我救救我!”   少年一边惨叫,一边再次跳出鬼群,滑翔到另一栋楼的走廊上。   “大哥别追我了,我又没有急支糖浆!”   祁飞星看了一会儿好戏,小八对那位少年的跳跃能力叹为观止,飞在半空问:“他白天到底做了什么啊,晚上居然会做被一群鬼怪追的梦。”   看着不伦不类掉煤渣,一会卡强一会儿举镰刀的鬼怪们,小八又乐又可惜:“这么多鬼,要是真的该多好。”   砍完肯定够大人当榜一!   确认自己只是外形被同化了,能力还在,祁飞星揉揉手腕,第一次尝试让勾魂索的铁扣重新排列组合──变成了一把漆黑的剑。   鬼怪拦路,祁飞星接触不到梦境主人,只能先清理掉它们。   “杀鬼去咯。”他说完,提剑在栏杆和楼层之间横跳,飞身追过去。   “大人等等小八!”   “为什么追我!”   那一头,少年在前边疯狂逃跑,他绕着学校跑了十来圈,一直没找到出口,身后鬼怪甩不掉,他也没有任何反打的心,只能迎风流泪,吓得吱哇乱叫。   祁飞星刚到面前,就听到他说这句话,随后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整个学校所有的鬼猛然停下,忽然高声齐唱:“我要急支糖浆!”   场面过于魔幻,和祁飞星三四岁时候的某支广告重合在一起,实在是尬的人头皮发麻。   祁飞星同样被尬得手一抖,但下一刻警铃一响,他忽然顿步矮身,以左腿为轴心旋转半圈,整个身体和膝盖弯转与地面成九十度。   “嗷呜!”伴随着震天兽吼,黄白相间脑袋上写着一个“土”的老虎出现在祁飞星面前。   躲开突如其来的袭击后,祁飞星手中长剑一斩,突兀窜出来的猛虎被劈成两半,随后如烟散去。   他后知后觉咂咂嘴,疑惑。   为什么老虎脑袋上写着“土”?   他失笑,做梦还真是无厘头,急支糖浆和老虎都出来了,等会儿是不是还得窜出来个女鬼?   祁飞星扶额。   他无语的下一秒,就见鬼群中突然有个飙血的女鬼腾空而起,比腿还粗的指甲直接就朝少年抓过去。   “我、卧槽!”   少年被吓得只会卧槽,他想要再次飞跳起来,但谁知道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却发现自己竟然飞不起来了!   甚至屋漏偏逢连夜雨,身后场景骤然变换,他脚下一空,低头一看差点吓尿。   下边赫然是万丈悬崖!   而他这时候俯身趴在窄细的栏杆上,往上爬是女鬼,往下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女鬼的指甲已经要戳到眼睛上,栏杆滑不溜秋,根本抓不住,少年大嚎一声:“天要亡我!”   随后视线中骤然出现一把长剑──   长剑轻飘飘将女鬼拦腰斩断,一剑惊天,天上忽然白日出现闪电。   鬼怪消散后,露出她后边穿着校服,头顶天使光环,身后挥舞着巨大的洁白羽翼的神明。   神明祁飞星看着自己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翅膀,抖落两下还有羽毛飘出来,下一秒又差点被身上骤然闪亮的圣光闪瞎眼睛。   他回头又被吓一跳。   只见那少年热泪盈眶,嗖一下跳到百米高又砸下来,单膝跪地大喊:   “你──是我的神!”   祁飞星:“……”   我是你奶奶个腿,淦!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   二更大概在三四点,七点三更,理想状态下晚上还有一更,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   感谢在2022-08-04 17:48:12~2022-08-05 12: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悬云之湖 117瓶;闻灯 10瓶;阿野、纸鸢 6瓶;路过123、潇潇、未默 5瓶;不会写抒情文. 4瓶;白白白 2瓶;60000636、符冰、心如止水、momomo、晓月蝶、新雪初霁、一条文荒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刚才这人忙着逃命, 在梦里跑的飞快,祁飞星追都追不上,这时候才正面相对, 看清了梦境主人的脸。   原来是姚延。   祁飞星恨不得刚才就让那女鬼把姚延给吓醒,这家伙肯定是白天吃多了灵异瓜,天天散布撞鬼谣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才会梦见被这么多鬼追。   “网上冲浪把你冲傻了吗?”祁飞星一巴掌拍过去,扇得姚延飞出去几百米, 直接砸进了对面的教学楼。   这远距离扣杀有点离谱,祁飞星:“……!”   等姚延迷迷糊糊又飞回来,他才咬牙切齿:“你碰瓷呢?”   一巴掌飞那么远,这梦也太扯了。   不过这一巴掌倒是效果显著, 梦境随着主人的心情开始变换,于是下一刻祁飞星就发现自己的天使光环和洁白的翅膀都不见了。   不等他松一口气, 下一秒,他脑袋上又钻出一对红色的恶魔角,身后肉翅横向伸张出来,手上一重──好家伙,勾魂索变成了黑色钢叉。   祁飞星气笑了,笑的时候嘴角被刺了下,他顿住,舌头试探试探,随后感受到自己两颗虎牙变尖变长,长度伸出了口腔。   祁飞星:“……”   他头疼地按了几下太阳穴, 恨不得再把姚延给拍飞,但他怕自己再揍一下, 下一秒又原地变成阎王爷。   于是祁飞星狠狠摩擦了几下发痒的拳头,强忍揍人的欲望。   因为被揍了,姚延躲得特别远,梦里他降智特别厉害,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这时候看着就像个纯粹的呆子。   祁飞星一把将姚延拽过来,一张传单就跟给僵尸贴符一样,直接拍上对方脑门。   “行了。”   嫌弃地抖抖姚延,看到后边再次陷入暂停状态的鬼怪们,祁飞星坏心眼子一上来,伸手团吧团吧,把姚延团成个球,随后起跳投篮──   姚延牌篮球在鬼群中弹开,变成人后又开始惨叫着逃命。   “卧槽,鬼啊──!”   “拜拜~”   远远伸手挥了两下,祁飞星看完好戏,背着手笑眯眯地踏出漩涡。   “走,去下一个。”   发完四号楼的传单,祁飞星又去了别的楼,从新的梦里走出来后,他差点没吐一地。   摸着肚子,祁飞星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的饱腹感。   “太恐怖了,怎么会有人在梦里参加大胃王比赛?”   小八也“嗝”了一声,嗝完嘤嘤嘤,说:“这就是减肥人晚上做的梦吗?”   刚才的梦主人是一班某个女同学,祁飞星一进去就出现在比赛上,成了参加大胃王的选手,被迫胡吃海塞,差点没撑吐,最后关头他掀翻桌子,急匆匆给梦境主人塞了传单就走。   离开前还看到那姑娘跟饿死鬼一样,连传单都塞进嘴里吞了,离谱。   那姑娘怨念之深,就连小八都不例外,进去后就被迫喝了不少墨水,还吃了一大堆纸,造成的心理阴影之大,让它直到现在都还心有戚戚:“好可怕!”   今天实在是遭了太多罪,但祁飞星没有轻言放弃:“还剩一百多张,继续发!”   身外化身的效率没有祁飞星高,他们撞见了太多奇葩梦,简直是比祁飞星这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场休息的时候,祁飞星摊在走廊上,手里就只剩几张传单,他想了想,玩心起来,就跟其中一个化身共享了感官,看到那边的画面。   这边的祁飞星刚好从上一个梦境里出来,骂骂咧咧半天,他刚才在侏罗纪打了半天的恐龙,最后花了半天时间,才在海底找到变成单细胞草履虫的梦境主人,发完传单后简直累觉不爱。   他走出来进入下一个梦境,念完法诀,眼前出现的漩涡却变了颜色。   看着面前金灿灿又带着一丝诡异气息的漩涡,祁飞星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这玩意儿怎么是黄色的?”   不管了,早发完早解脱,祁飞星晃晃脑袋,直接一头扎进漩涡里。   他进来后首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紧接着就感觉四周温度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又粉又红的泡泡。   “什么东西?”   祁飞星皱眉打量着四周的房间,还没等他绕到后边去找人,空气中猝不及防有道声音传入耳朵里。   又酥又甜还急不可耐……   卧槽!   他眼睛一睁,就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个男生,对方正捂着脸,露出来的耳根和脸侧通红一片,显得十分羞涩,而在男生面前的大屏幕上,画面令变换着,满屏都是白花花的皮肤……   在一阵嗯啊声中,祁飞星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光速逃离。   操了,为什么会有人做梦都在看片?   简直是离了大谱!   纯情学鸡脸红脖子粗,飞速解开五感共通,但完全没用。   解开后,尴尬的人就从一个祁飞星,变成了两个祁飞星。   祁飞星捂脸咬牙:“原来黄色漩涡是这玩意儿!”   他此时此刻恨不得戳瞎双眼。   小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只过去了短短两分钟不到,自家大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由于祁飞星表情可怕又狰狞,小八保持着噤声,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生怕问出口,自己就被塞回那位女同学的梦里,继续喝墨水吃纸屑。   想想都可怕!   半晌之后,祁飞星面无表情道:“忘掉一个梦境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个梦。”   “太玄织梦,我入其中!”   确定眼前的梦是寻常灰色之后,没有再看到那该死的黄色,祁飞星这才狠狠松了口气,一脚踏入其中。   但进去之后,他猛然一僵。   这个梦像是在谁家客厅里,祁飞星进来的方向正好是家门口,他面前有一个女孩儿正背对站着,而在女孩儿对面,还有个眼熟的人──是他自己。   我去,祁飞星震惊。   “这谁啊,怎么梦里边还有我?”   那边双方对峙着,祁飞星看着梦里边的人跟自己一样的脸,实在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桌斗里的那封情书,随后立马听到那女孩儿问:“你谈恋爱了吗?”   果然!   祁飞星抓耳挠腮,随后选择了放弃,在梦里边的自己回答“没有”,那女生显而易见激动起来后,他生怕看到自己跟别人“谈恋爱”,于是急匆匆原地离开梦境。   但就在他离开后,梦境中的女孩子向前一步,堪称慈祥地在“祁飞星”脑袋上拍了一下。   豪气冲天:“没谈恋爱就好,乖崽好好学习,妈妈供你读清华!”   一路上不知道撞见了多少尴尬的梦,祁飞星深觉自己技术不过关,但凡他入梦技术熟练一点,都不会变的这么被动,甚至还被梦境主人影响,被牵着鼻子走。   明天就去背梦境解析大全,至少下次入梦之前,得分清楚对方做的什么梦!   十个化身,在加上祁飞星自己,花了五个小时才把两千张传单给发出去。   最后召回化身,融合记忆之后,感受到大家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梦境之旅,深觉牙疼。   短时间内,他是对入梦有心理阴影了,希望这次不要白费功夫,两千个人里边,总有两个身具灵根的吧?   祁飞星捂着牙回到宿舍,回魂前,他突然又垂死病中惊坐起,颠颠地跑到隔壁解颐的床边,伸手摸摸下巴,表情带着一丝丝猥琐。   “刚才下意识忽略了我的宿舍,倒是忘记宿舍里还有你了。”   他在自己错题册上撕下来一张纸,拿起笔鬼画桃符一番,悠悠走到解颐边上,嘿嘿笑:“我倒要看看,你晚上在做什么梦。”   于是刚才还说着对入梦有心理阴影的祁飞星,下一秒就消失在白色漩涡中。   进入解颐的梦后,四周白茫茫一片,祁飞星没有觉得很意外,只是有点失望。   “啧,竟然没做梦,实在可惜。”   祁飞星在这片空地上逛了两圈,什么都没看到,就在他大感失望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白色漩涡里什么都不会有,但这里怎么会有风?”   低头看到自己衣摆微微晃动,祁飞星站直没有移动,但衣摆还是有晃动的幅度。   从头上扯下来一根头发,发丝朝一个方向歪过去,祁飞星睁眼。   这分明就是风。   他后知后觉跺了两下脚,一个用力下,变故突然发生──这块地竟然塌陷下去了。   一个破洞出现,祁飞星坠落下去,这时候他才看清四周的画面。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而他在万米高空之上。   这哪里是没做梦,祁飞星刚才分明就深处厚厚的云层之中!   “我去。”   掉落的速度有点快,但好在这是梦,祁飞星用勾魂索稳住身体,随后被拉拽着回到云层之上,这次他站好后,可没再作死地用力踩。   只是有点疑惑:“既然是梦,那怎么没看到解颐?”   他无所顾忌,直接高声喊:“解颐!”   这一声就像是雪山下的呐喊,瞬间云层涌动,祁飞星晃动着站不太稳,随后视线中高处出现了一个太阳──   不,那好像不是太阳。   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那发光的东西越来越近,越近越大,越近越大,直到像山那么大之后,祁飞星飞快往旁边跳开,从天而降的东西就砸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那是一只身披霞光的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不是小解!!   这篇的背景设定比较杂,什么元素都沾点,不是正统的单一灵异文,只是主要写鬼怪,除开某些特定剧情,不会写灵异之外的元素,所以对于攻的身份,大家可以再猜一下。   感谢在2022-08-05 12:02:07~2022-08-05 16:1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青 10瓶;风起樱雨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那孔雀本来就大得离谱, 祁飞星整个人都没它一根羽毛长,砸在云层中却没穿透,而是把洁白的云烧成了碳色。   祁飞星想再仔细看一下, 但孔雀身上光芒万丈,身上不断闪耀的五色霞光太过刺眼,甚至看上一眼还会有种即将被吸进去的感觉。   于是祁飞星连忙收回视线,稍稍躲避。   “解颐到底做的什么梦?”   祁飞星捂着眼睛脚下动作不停,避开老远,道:“难不成梦到妖怪了?”   那么大的孔雀, 显然不可能是动物园里那种,动物园里的孔雀,也不可能浑身光芒都要闪瞎人眼睛。   但四周根本看不到解颐的影子,过了一会儿, 身旁传来巨大的动静,祁飞星实在是好奇, 梦境中的事物都是虚幻的存在,他想着也伤不到自己,索性还是睁开了眼睛。   这一看之下,却见倒在云层中的孔雀挣扎片刻,掀起了阵阵飓风,身侧云层翻涌成海,天地动荡。   但它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尽管不甘心,但最后还是光彩尽失,力气散尽后, 闭上了那双眼睛。   最后这只孔雀,在祁飞星眼前, 化为了一捧灰烬。   他凑过去一看,灰烬中只有点点火星,再没有孔雀的身影。   “神奇。”祁飞星道,到现在他都还没发现解颐在哪儿。   找寻不到,祁飞星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灰烬中,他蹲下身,伸手在那堆黑灰中刨了两下,下一秒但下一秒就被灰烬中的火星烫了一下。   祁飞星下意识缩回手,不一会儿,灰烬中又开始冒出霞光,在他的注视下,霞光汇聚,逐渐变成了一颗圆润洁白的蛋。   ”什么东西?”   好奇之下,祁飞星伸手去拿那颗蛋,可是下一秒身边天地变换,转瞬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另外的场景。   梦境总是无厘头的,很明显这是解颐的梦换了一个。   祁飞星经过一瞬间的晕眩后,再睁眼发现他此刻正站在一座山中,山间全是挺拔的长竹,抬头的时候甚至一眼看不到竹林有多高。   眼前有一条小路,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山间雾气弥漫,看着凉飕飕的。   祁飞星拢了一下自己衣裳,双手揣进袖子里,挽着哭丧棒,带着发间张牙舞爪的勾魂索,一步步顺着小路走过去。   但路太长,走到最后还看不见尽头,祁飞星实在烦了,一连念了好几次“千里不留行”,最后眼前终于出现了除竹林外的其他场景。   那是一大片盛开着莲花的池塘。   莲花开得很艳烈,原本莲花颜色浅淡,用不上艳烈这样的词语,但整个池塘中莲花一簇挨着一簇,层层叠叠的,盛开的模样实在绚烂。   身后是竹林重重,眼前莲花层层叠叠,两岸杨柳堆烟,池塘中有轻纱似的烟雾升起,简直跟梦境一样。   不对,这就是梦境。   差点想岔,祁飞星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慢悠悠走过去,在池塘边缘路过的时候,莲花挨挨蹭蹭,他手痒在花上薅了一把。   低头间看到下边的池水清澈见底,竟然是不像现实中那样,充满了淤泥,甚至还有红白的胖鲤鱼在里边游来游去。   祁飞星偏头借着这池水,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打扮,黑衣高帽,还是无常鬼相,没有被解颐的梦影响。   “不错嘛,这次技术突飞猛进。”他自夸了两句。   转头故技重施地喊道:“解颐!”   “解颐你人呢?”   “解颐你在哪儿呢?”   “解颐。”   ……   得亏这山里好像没有鸟,不然铁定会被祁飞星,冒失的喊声喊声惊动。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祁飞星纳闷地转头,看着眼前的池塘,大胆猜测:“不会是变成花了吧?”   他狐疑地盯着自己面前一个花苞,屈指弹了一下,那花苞立刻颤巍巍地来回晃动。   “是你吗解颐?”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神经病,祁飞星笑弯了腰。   弯腰的时候他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很轻,连着滚了好几圈,祁飞星低头找了一会儿,见是个竹编的篮子。   低头戳了两下篮子,祁飞星又问:“你是解颐?”   竹篮沉默以对。   “看来你只是个普通的篮子。”   笑着站起来的一瞬间,祁飞星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很淡,飘过来的时候夹杂着四周的花香,闻着又莫名像香火气。   “?”祁飞星忽然想起来,“这是解颐身上的味道。”   “总算是找到了,解颐啊解颐,你可真难找。”他嘟囔一句,然后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找过去。   祁飞星绕着池子转一圈,转完之后再回来,就见除开眼前的大片莲花之外,池塘边上忽然有了一片空地。   空出的池子上烟雾弥漫,雾气升腾,透过可见度极低的雾障,祁飞星看到里边似乎有个人影,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解颐。   “让我一顿好找。”祁飞星撸起袖子,提着哭丧棒就赶过去。   踩过水上几个用作脚踏的石头,池子里的活水西流,白色的柳絮飘在其中,从脚下路过。   三两下跳过去,来到池子中央,祁飞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个天然温泉。   他一时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做梦泡温泉?”   祁飞星转头看向四周山水环绕花盛开的场景,忍不住隔空对那边的解颐竖起大拇指:“有情调。”   到这边就没有路了,里边是一整个汤池,要想再进去就得下水,祁飞星旱鸭子一个,即使是温泉也不想下去。   他找了半天,最后从池子边上抠下来块石头,石头在手掌中掂了几下,最后他看准了位置,朝解颐人影的右侧砸过去。   “咕咚。”石子落水溅起水花,那边的解颐终于有动静了。   “谁?”   这声音是解颐没错了。   祁飞星站起来叉腰,他也不管梦里的解颐还认不认识自己,直接报上大名:“我,祁飞星。”   解颐没说话,但没过两秒钟,面前的大雾开始散开了,就在祁飞星放松警惕的时候,眼熟的石头忽然又被砸了回来。   他左扭右扭分明躲过了,但那石头却像是长了眼睛,竟然还会拐弯!   躲闪不及,后背正中被砸到,那石头竟然力有千钧,祁飞星一个踉跄直接被砸进了池子里。   好在池子很浅,他扑腾两下还能站起来,只是这一身衣服却湿透了。   “卧槽?”   祁飞星震惊且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侧的水变红,立马找到了罪魁祸首,他转身捞过自己身后浮起来的长发,跟不断滴落晕染开的血色池水干瞪眼。   “怎么还带掉色的?”   不理解,并且觉得有些离谱。   不过祁飞星现在全副心神都在关注自己的狼狈状态,诧异过后就丢掉头发,看着那边的解颐。   他原本准备兴师问罪,但在看到大雾散去,解颐现在的状态后,却一时嗓子发紧,吐不出半个指责的字来。   眼前的解颐乌发白衣,眉眼比身侧的莲花和雾还要飘渺迤逦,虽然五官清俊并不女气,但却让祁飞星想起很多年前一部电视剧的剧情,一句“姐姐好美”差点就脱口而出。   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胡言乱语,祁飞星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变态,变态到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回神后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在池壁上。   梦里的解颐和现实中有点不一样,看上去有点子高不可攀,清冷。   样貌也有点不一样,毕竟现实中,解颐的眉心没有朱砂痣,左耳耳垂上也没有那枚鲜红的耳坠。   两点红色,映照在解颐身上,简直是绝杀。   “不怪我第一次见的时候,把你认成女的。”祁飞星默默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解颐,这时候竟然开口了。   他一开口,那种疏离的感觉莫名其妙就散了,随后看向祁飞星的眼神,跟白天偶尔还能开玩笑的那个人,渐渐重合。   祁飞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恶向胆边生,说:   “我说,你怎么这么白,比女孩子还白!”   他薅起袖子扯了下自己的手臂,道:“我这样子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怎么比死人还白……”   最后的白字只说了一半,下一秒解颐面无表情张手按在水面,然后一掌下压──祁飞星就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淹没。   “咳咳咳咳!”   这一股浪直接把祁飞星拍出了解颐的梦境,祁飞星飞出来怼回自己身体里,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把脑袋探出床边咳了半天。   梦里被呛到,回魂后还带着条件反射。   祁飞星悔不当初。   没想到梦里的解颐脾气这么大,他就不该嘴贱调戏那一下,直接被赶出来也太丢脸了。   咳完之后祁飞星眼泪汪汪地抬头,又对上被他的咳嗽声吵醒的解颐,两相对视下,产生了心理阴影的祁飞星忽然向后猛退,双手护胸眼睛紧闭。   解颐看在眼中:“?”   “被吵醒的是我,你做出这副样子……我又没打你?”   解颐表情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还有一更,有的话就在十二点,没有就是我睡着了 第38章   祁飞星的别扭没持续多久, 几分钟过后,等解颐洗漱完走出来,他就又乐乐呵呵, 把梦里边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收拾完一起出门的时候,祁飞星见解颐把桌上一本山海经放进背包里,一下就让他联想到那只化成了灰烬的孔雀。   当时孔雀坠落下来的画面,直到现在祁飞星都还有印象。   他忍不住抬手按在解颐肩上,语重心长道:“好好学习,少看这些书。”   解颐淡淡看他一眼, 就当听了个响屁,随后问:“今天吃什么?”   祁飞星一秒都没犹豫,高举拳头:“吃豇豆包!”   两人啃着包子到教室,一坐下就听到隔壁跟往常一样, 在叽叽喳喳,只是这次叽叽喳喳的主要人物, 从姚延变成了他前桌。   “你今天怎么蔫了吧唧的,昨晚上看片看多了?”   前桌的挤眉弄眼,换来姚延一个大逼斗,巴掌呼过去对方立马消停。   “放你的狗屁,昨晚做噩梦了,被鬼追着砍一晚上。”   祁飞星在这边看着,有些微妙地把视线转向姚延的前桌。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家伙还在说人家看片,昨晚上祁飞星撞见的那个,做梦都在看片的, 可不就是这家伙。   他想起这个,眼神就一阵复杂。   谁料祁飞星边啃包子边出神的时候, 边上解颐忽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引得他回魂后,对方就问:“想什么呢?”   祁飞星三两下咽完包子,转头拧开杯盖喝水压惊,面不改色道:“在想语文老师让背的《长恨歌》。”   他说完,解颐的表情更奇怪了。   半晌,对方才微妙地问:“你想长恨歌当然没问题,但问题是,你为什么会想得脸这么红?”   说完偏头看一眼,又补充:“现在耳朵也红了。”   祁飞星被他说得差点原地爆炸,水杯边缘都被啃出了个牙印,他努力面带微笑:“还不是王安石写得让人脸红,你说他干什么写人家洗澡?”   “虽然但是,”解颐顿了一下,也就不解释人家没写洗澡,而是写洗澡条件很好,只是委婉提醒:“长恨歌是白居易写的。”   祁飞星:“……”   毁灭吧,赶紧的!   介于祁飞星下定决心好好学习,所以现在他连长恨歌作者都能搞错这件事,实在打击到了自信,他生着闷气,翻开书一头扎进去,誓要把这玩意儿背下来。   但来来回回念到“温泉水滑洗凝脂”,他脑子里的画面就压不住了,老是把昨晚上在解颐梦里看到的对方,带入杨玉环。   于是脑袋一激灵。   变态,太变态了。   祁飞星如此唾弃自己。   等到晚上,祁飞星离魂后整个都十分激动,就等着别人召唤他,进行举报,到时候他再指哪儿打哪儿。   他此刻,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榜一开会的时候,演讲的获奖感言了。   但现实教做人,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祁飞星一直枯坐到了天亮,也没有一个人联系他。   他十分震惊且不可置信:“就一个有灵根的都没有?”   他觉得不可能,小八也觉得不可能。   最后看到祁飞星面带沮丧,小八开口安慰:“应该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啦,而且最近锦川挺太平的,他们就算有心举报,也没有鬼呀。”   “再等两天,肯定就可以了!”   祁飞星竟然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他原地复活,回魂躺着睡觉:“算了,反正今天时间都耽搁完了,我就先睡了。”   “明天让化身们也出去,到其他城市逛一下,一晚上总能抓十几个鬼。”   凌晨四点,怀抱着这样理想的期待,祁飞星安然睡去。   他连做梦都是自己骑着酷炫机车,在天上飞来飞去,而祁爹在下边追着想揍他,却根本够不着的美好画面。   简直美好到能笑醒。   太久没有回魂这么早了,祁飞星一时间睡过了头,等他被解颐晕乎乎地叫醒时,眼睛都困的睁不开。   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祁飞星选择放弃。   “你先去教室吧,我慢慢来。”   解颐没有过多推脱,嘱咐了一句今天有随堂检测,然后拿着昨晚的作业就出门了。   祁飞星花了两分钟去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勉强清醒过来,又花了三分钟洗漱完,胡乱叠了一下被子。   现在距离上课还剩五分钟,祁飞星沉思。   “已知,从宿舍到教学楼有九百米,而我一千米体测的成绩是三分十八秒,现在是七点三十五。”   祁飞星带好东西,站在门口,背影像个逆光的超级英雄。   “小八,你觉得我能赶上吗?”   小八无脑站他:“能,大人是最厉害的er!”   祁飞星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原地开始飞奔。   教学楼底下照常站着教导主任,三中要求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并且是一套要整整齐齐。   祁飞星远远看到教导主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换衣服了,身上还穿着自己昨晚上洗完澡后,换的那件“华国青年”短袖。   他沉默半秒,最后觉得赌一把。   赌自己非一般的速度,能躲过教导主任的眼睛。   然后他就赌输了。   “祁飞星!”   见到某个没穿校服的学生,跟炮弹似的一股脑冲到这边来,妄图从自己身边跑过,教导主任鹰一般的眼睛立刻分辨出了来者是谁,他眼睛一瞪,招手大叫。   “没穿校服是吧,你给我站住!”   祁飞星脚下只停了半秒,随后就当教导主任的话是耳旁风,想装作没听见,脚下稍微离那边远了一点。   但是没办法,主任就站在上楼的必经之处,要想到教室,就一定会从对方的身边路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赶不上了,祁飞星脚下一转,原地转圈,果断回头,打算下一节课再去教室。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回头后却迎面撞上个年轻的女人。   祁飞星想停住,但两人离得太近,他刹不住车,惯性加持下甚至直接朝人家撞了上去。   “小心小心!”他连忙道。   然而意外没有发生。   对方身手敏捷得过分,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见祁飞星要撞上来了,对方躲避之余,甚至还有闲心伸手抓住他,随后手臂转了两圈卸去力道,防止祁飞星摔个大马趴。   那一瞬间,祁飞星被对方抓着转圈,恍惚间感觉自己就像是,当场化身成了疯狂的陀螺。   这么点功夫,主任也到了跟前,一把提溜着祁飞星的后脖颈,就把他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   祁飞星乖巧打招呼:“主任早上好。”   “我一点都不好!”主任啐他,啐完立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把祁飞星当陀螺炫的女人,道:“祁警官,真是麻烦你了,这混小子没把你撞到吧?”   “没事。”祁警官笑着说。   嗯……也姓祁?   嗯……警官?   两个问号冒出来,祁飞星抬头想看一眼这位女警官,但下一秒就被主任敲了脑袋。   “不穿校服,还迟到,一班扣两分!”   祁飞星立马不服:“我没迟到!”   他说完的同时,上课了响起,主任皮笑肉不笑:“这下,就算是迟到了。”   然而祁飞星还是不服:“您要是不拦我,我这时候肯定已经到班上了。”   “嘿,”主任这小暴脾气:“你没穿校服,我本来就该拦你。”   祁飞星仍旧坚持:“那你就只能按照这一项,扣0.5分,多扣0.5我不服。”   主任被他顶嘴气到磨牙。   边上的祁警官倒是觉得有趣,笑盈盈看了一会儿,像是给祁飞星解围。   “我还需要找校长再沟通一下,就麻烦李主任带我去一下校长办公室了。”   正事当头,李主任也不好再揪着祁飞星不放,于是松开臭小子的脖颈,威胁道:“没有下一次了。”   祁飞星立正敬礼:“下次一定!”   祁警官在边上双手环臂,提醒:“小孩儿,手放高了。”   不像敬礼,像少先队员。   于是祁飞星又默默把敬礼的手,往下挪了两寸。   等两人一走,祁飞星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教室。   老刘正在上数学课,他喊一声报告后,就在老刘语重心长的唠叨下,回到座位。   “下次别迟到了啊……好了,咱们继续上课,2x=……”   小半会儿没听,这节课下课后,祁飞星就把解颐的书掏过来,翻开抄笔记。   抄完后,他跟解颐八卦:“我刚才来的路上,在下边碰到个警察,她好像找校长商量什么事。”   “学校竟然来了警察……”   祁飞星啧啧两声,“你说是不是有谁犯事了?”   不等解颐回答,边上假装路过,实则放了耳朵偷听的姚延,立刻横插一脚:“我知道!”   “最近你们没看新闻吗?”   一句话吸引来一大堆人,祁飞星这里难得有人围成一团,大家连校霸都不畏惧了,就是为了听八卦。   “锦川这几天发生了两件大新闻,这第一嘛,是京城那个老板两夫妻都死了的宋氏集团,他们家小少爷前段时间车祸去世,被警方查出来是多人共同谋杀,就死在了咱们锦川。”   “第二嘛,说起来就很恐怖了──锦川逃来了一个连环杀人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明天也日万   感谢在2022-08-05 19:27:03~2022-08-05 23:0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 45瓶;一一平凡 20瓶;生根发芽~ 4瓶;不会写抒情文.、柚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那天的证据祁飞星直接交给了警方, 关于宋越的身份,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的。   宋氏集团在整个华国都赫赫有名,谁都不敢说自己没用过他们家的产品, 只是可惜宋家两夫妻两年前因车祸去世,家里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儿子。   未成年的孩子,坐拥巨大遗产,就像怀抱金玉过市的稚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失去父母庇佑的宋越, 即使自己再聪明,也玩不过狠毒的人心,于是一场车祸就让他葬送了性命。   不过好在他足够谨慎,即使自己死了, 那些人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想到这里,祁飞星就忍不住感慨还好自己家只是煤老板暴发户, 不然就那些豪门之间的腌臢事,从他爹妈再到他,一家三口缺心眼子,怕不是连裤衩子都要被偷没了。   只是同样都是死于车祸……对于宋越父母的死,祁飞星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很快他就甩甩脑袋,不再深想下去。   一堆人围着听八卦,姚延一说起八卦就眉飞色舞,立刻忘掉了昨晚梦里被鬼追的不愉快。   “前段时间云北城那边,不是出了个杀人犯么?”   姚延一说,就有知道这消息的同学附和:“是, 我记得那边是出了个杀人犯,听说杀了好几户人!”   “没错。”姚延肯定地点头:“不过从我爸那儿, 倒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他说:“那杀人犯实际是个毒贩子,在越境的时候被发现拦下,谁也不知道她怎么逃出来了,听说她一路上为了躲藏,不敢住酒店,直接就撬开别人家的门,偷偷藏进去。”   “但是途中有三户人家,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于是她为了灭口,直接从老到少,把那三户人杀光了。”   “卧槽,这也太恐怖了!”周乐乐捂嘴惊呼:“这还是人吗,她是魔鬼吧!”   “可不是吗,连杀了十一个人,这种人就该下地狱!”姚延愤愤不平。   “那杀人犯可能没想到,第三家有个孩子去外婆家住了,两天后回来发现家人死绝,报警之后,警方才发现了其他两家的事情,从而追踪到这个逃跑的毒贩子。”   说到这里,姚延的神色也很凝重,他提醒道:“我爸在市局干刑警的,多多少少也是个队长,消息肯定可靠,他告诉我人贩子很大概率逃到了锦川,最近大家出行都小心点,家里门前最好都去买个监控安装上。”   说完他看向祁飞星,开口:“刚才祁哥说在学校看到了警察,应该是警方派人来保护学生的,不止三中,其他学校肯定也有警察去了。”   “据我爸说,因为那个毒贩子自己也吸了毒,身上可能还藏了其他没被发现的毒品,所以这次还会有缉毒警和警犬过来。”   姚延咬牙骂了两句:“那神经病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她很会伪装,混进人群很不好找,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注意安全!”   好在三中的安保还算可靠,门卫大叔都是轮岗制,一天二十四小时监控都有人盯着,那毒贩子想要混进来,难度还是不小。   同学们心有戚戚,互相说着去哪里买监控,他们都不担心学校的安保。   但祁飞星没这么乐观,他说:“在学校一定要小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下午有人在校门口晕过去,两个门卫大叔送人去医院,中间有半个小时的空档时间。”   “如果运气真有那么差……可能毒贩子已经混进来了。”   他这句话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但生死危机面前,再悚然的猜测都值得让人重视。   大家纷纷点头:“我们会注意的。”   等上课后,同学们散开了,祁飞星私下里偏头,对认真听课的解颐说:“你从今天开始就跟在我身边,有危险哥保护你。”   解颐回头眼带诧异,但他没多说什么,一会儿后微微颔首。   “好。”   毒贩这件事很可能每个人的人身安全都会收到威胁,这已经不是小事了,校方异常重视,当天下午就召开大会,让班主任告诉学生,知道消息的三中学生们,很是精神紧张了一段时间。   最夸张的事,祁飞星走到周乐乐面前交个作业,作业本稍微在桌上拍大声了点,都能把小姑娘吓一大跳。   看着周乐乐惊魂未定的眼神,祁飞星之后憋屈轻拿轻放,竟然还改掉了作业本拍来拍去的坏习惯。   学校外边现在每天都有四五个警察守着,他们一开始就进行了地毯式搜寻,三中学生还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缉毒犬,警察里边为首的,好像正是祁飞星那天见到的祁警官。   跟之前便装不同,这位祁警官这几天穿着制服,头发扎起来,看起来飒到不行,不少学生下课就围在阳台地方,就是为了看一眼祁警官。   “太帅了。”周乐乐感慨。   姚延悄悄说:“我听说这位祁警官的父亲,就是一位缉毒警察。”   “哇。”周乐乐震惊:“一家人都是警察啊,女承父业真好。”   “好什么好。”姚延叹息:“祁警官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出任务牺牲了,也正是因为这个,京城那边才把祁警官下放到了锦川,说是下放,但其实是保护。”   “京城水深,她曾经出过意外,他们怕祁警官也步了她父亲的后尘。”   想到死去的缉毒警察,周乐乐眼眶发红,很难相信失去父亲的祁警官,最后还是长成了这样优秀的模样。   她低声骂:“所有毒贩子都该死。”   大半个月都相安无事,之后的一个周四,大家来学校后发现门口巡逻的警察,竟然只剩下一个了。   一到教室,姚延就给大家解惑:“听说毒贩子跑去了隔壁省,我爸他们一群警察跟隔壁一起抓人去了。”   “但因为不放心,每个学校还是留了一个警官保护。”   周乐乐双手合十,真诚祈祷:“希望快点抓到人贩子,警察平平安安,人贩子早点下地狱!”   这半个月祁飞星也没闲着,他没收到举报,就只能认命地派出身外化身,没日没夜扫荡,到现在抓了得有九十多只鬼了。   大部分是亡魂,一两只厉鬼,到现在他kpi已经爬到了月榜第一百五十七。   还差一百二十三,就能挤进前一百。   任重而道远,祁飞星深深叹息。   今晚他照常离魂,派出身外化身后,小八忽然通知有新的消息。   那是一个通缉令,但通缉的不是亡魂,而是一个活人。   「蔡雨,女,三十七岁,云北人士,所犯杀孽罪无可恕,寿数归零,当就地斩杀,今遣众鬼差抓捕此人,归案后可抵三百亡魂业绩。」   三百亡魂??   祁飞星眼睛都绿了,但看到那个“当就地斩杀”,他上头的热血就冷了下来。   虽然但是,杀活人,祁飞星觉得自己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算了。   过了没多久,果然,开完会的老刘到班上,告诉大家危险解除,警方通知学校已经不用戒严了。   大家紧绷了大半个月的精神,这才放松不少。   但祁飞星却莫名有种直觉,似乎最近会有事发生。   他的直觉总是很准。   赶上十一放假,三中这周调整上课时间,一直到周六都需要上课,大家一阵怨声载道。   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不太能提起劲,但没两分钟,整个世界都突然暗了下来。   “停电了!”姚延大声说。   紧接着,大家心情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停电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我去,停电了,耶!”   整栋教学楼都响起猴子一样的欢呼声,正好有人拿了小台灯到教室充电,打开开关,教室里就有了昏暗的光,教室里的学生各个面带兴奋。   有什么能比上课停电更让人开心的事呢?   一分钟后,老刘过来通知:“同学们,因为学校电路故障,今晚不确定什么时候来电,大家先回宿舍吧。”   “耶!”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祁飞星也有些高兴,勾着解颐的脖颈说:“回宿舍咯!”   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惊呼声,随后周乐乐气愤道:“姚延,你干什么吓人?”   姚延贱兮兮地把杵在下巴处的小电筒拿掉,发白恐怖的脸消失,他乐呵呵道:“小同学,有没有兴趣跟哥来一场,刺激的世界乐园之行?”   “世界乐园?我也要去!”   “我去我去!”   三中后边有一片湖泊,通过湖泊的桥走过去,就是一座废弃的世界乐园,那边原本是以前的游乐场所,修建的也不错,以前还有人专程到那边拍婚纱照。   但后边废弃了,就这么一直荒下去,现在杂草丛生,建筑墙皮都掉了不少。   三中本来打算在那一块再建新的教学楼,但一直没动工。   每个学校都少不了诡异传说,而三中的传说,都跟世界乐园有关。   停电之后氛围感拉满,现场有不少人对姚延的提议心动,报名的都有十来个。   祁飞星在门口拉着解颐转了个弯,说:“我们也去。”   他摸摸下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大概三四点,三更就六七点,今天没有四更啦,晚上跟我姐出去遛一圈   感谢在2022-08-05 23:01:30~2022-08-06 11:2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台 15瓶;子苓 10瓶;想不到好网名就先这样、mso席兮 5瓶;子梵冰 4瓶;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世界乐园在宿舍后边那一块, 周边比较荒凉,大多数时候去那边的人,都是学校里早恋的小情侣们, 偷偷去约会。   那边有个人工湖,湖里种满了荷花,这个时节正好荷花盛开。   一行人靠近人工湖后,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来,人工湖里荷花影影绰绰,随着风摇曳。   夜里能见度很低, 大家看路都靠手里的小台灯和小手电,能照亮的范围有限,眼前的路看清了,就看不清那一大片的人工湖。   风吹过来有些凉飕飕的, 十几个少年里边有不少人胆子小,当即有个女孩子颤巍巍问:“那边在动的是什么?”   晚上九点天已经很黑了, 她没看清是荷花,只看到有影子晃动。   人吓人吓死人,这女孩子还没说什么,有个胆子异常小的男生捂嘴“卧槽”了一声,惊悚:“你别吓我!”   “常子龙你顶着这个名字,好意思么?能不能胆子大一点?”   大家开男生的玩笑,气氛倒是不紧张。   祁飞星在最后跟解颐走着,美其名曰胆子大断后,听到动静后他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非无常状态下,眼力没那么好, 但也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说:“没什么, 那边就是一片荷花。”   那女孩子顿时松了口气,保证道:“我不会再自己吓自己了,哎。”   走过那条拱桥,到达另一端后,世界乐园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世界乐园之所以叫世界乐园,是因为里边有不少复刻的其他国家建筑,例如大本钟,埃及金字塔,巴黎铁塔,自由女神像……只是都只有三四米高。   小心翼翼探索着,走过罗马广场,周乐乐小声说:“其实这里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荒废。”   说起这个,姚延可就来劲儿了。   “我知道!”他在最前方举手。   大家手里的小台灯都不是远光的,就他手里的电筒能照到远处,姚延拿着灯转头,像个导游一样,说:“听说世界乐园荒废,是因为这里曾经有人跳楼死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城堡,说:“看到那边那扇破碎的窗户了没,那就是跳楼的地方。”   有人忍不住问:“谁跳楼了?”   “不知道。”姚延回答地理直气壮,又说:“不过听说是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儿女是个白眼狼,対她不管不顾,某次生病发烧之后,直接把她烧成了傻子,在那之后她好像就疯了。”   “她常常到世界乐园来,说她儿女在国外,这是她儿女的房子,她要住进去。”   姚延道:“当时的世界乐园还是游乐场,保安把她赶出去了很多次,但她却诡异地总能偷跑进来。”   他转头看着那边的小城堡,大家听故事的同时心提起来,也跟着看过去。   就听姚延用阴测测的语气说:“那是个雨夜,天上下了很大的雨,风大到连树都能吹断……老太太爬上阳台,用身体撞碎窗户一跃而下,落地时脑浆都能看到!”   众人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时候恰好有一阵风吹过来,常子龙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卧槽啊啊啊!”   人吓人,一声尖叫吓到了不少同学,叫声此起彼伏。   随后姚延达到吓人目的,伸手挥了两下:“哎呀冷静冷静,这些都是传说啦。”   但常子龙脸色发白:“可我听说好几年前,这里确实死了个老太太,但当时警察认为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窗边的痕迹,还有老太太受伤的后背,都代表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啊──!”   真情实感听鬼故事,周乐乐抱着同桌就叫出了声,她同桌向瑶胆子大,拍拍背安慰她:“别怕别怕,都是传说而已。”   见大家都被吓得不轻,那么明显的漏洞都听不出来,祁飞星摇摇头开口:“故事而已,听听就好。”   他道:“先不说二楼能不能摔死人,单是赵子龙说的就很假,警方的调查细节,会说出来给你听?”   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常子龙颤巍巍伸手,哽咽:“那个……我叫常子龙。”   祁飞星歪头:“我说的不是常子龙吗?”   常子龙又默默把手放下去。   “……您说了算。”   恐怖的气氛一哄而散,大家笑话了常子龙好半天,最后才重新鼓起勇气,在姚延的鼓动下,继续往里边探险。   越走到后边就越黑,周围建筑也多起来,杂草丛生,甚至都找不到一条好路。   人工湖很大,世界乐园里有一条小溪流,就是从那边引的水,绕这边转一圈,出口又回到了世界乐园。   “大家小心脚下,这边靠近小溪,有的地方泥很软,别踩空了。”姚延适当提醒。   众人又把灯往下挪了一点,主要用来看清脚下。   祁飞星走着走着,一肘子怼解颐腰上,引来対方的视线后,他又低声问:“怕不怕?”   从一开始解颐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合理怀疑这家伙是怕到说不出话来了。   解颐没回答,走两步后忽然伸手拽了祁飞星脖颈一下,祁飞星一个踉跄朝他栽倒。   半晌揉揉磕到的脸侧,问:“干嘛呢?”   解颐收回视线也收回手,目不斜视:“刚才你脚下有个坑。”   说话的时候祁飞星不爱看路,他要是不拽那一下,対方肯定摔个大马趴。   闻言祁飞星摸摸鼻子。   他走的这个位置,恰好是在解颐的左侧,一偏头的时候,就能看到解颐的耳垂。   解颐今天照旧梳了个马尾,头发扎在头顶,绸缎一样垂下来,偶尔几缕发丝飘到祁飞星脸上,痒痒的。   他抓了两下脸侧,见到解颐露出来的耳垂,上边隐隐约约有个像是耳洞一样的东西,他忽然就问:“你戴过耳坠?”   解颐侧目看他一眼,掀掀眼皮漫不经心:“嗯。”   “红色的?”祁飞星猜测。   这一下解颐多说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   总不能说自己是梦里看到,祁飞星摇头扯谎:“我猜的,红色显皮肤白。”   “你懂的倒是多。”解颐意味不明说了一句。   祁飞星却在想,解颐还真是喜欢他那个耳坠,做梦都戴着。   他说:“你平常怎么没戴,怕老刘说你?”   “都不是事儿,你成绩这么好,他们连头发都不管你的,更何况是个耳坠。”   解颐没反驳,只过会儿后“嗯”了一声。   他们在后边跟着,前头姚延又开始讲鬼故事。   “我听说学校周围这一大片,在很久以前是块坟地,咱们脚下踩着的,说不定还是谁的尸骨。”   后半句话听的人起鸡皮疙瘩,周乐乐白了专注吓人的姚延一眼,拉住向瑶,两个女孩子手拉手一起走。   姚延还没完:“传说建国以前这里是一片乱葬岗,有很多不明不白死了的,就被扔在这里,有孤儿,有敌人,还有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他们死后连个坟冢都没有,怨气冲天,半夜路过的人,都能听到他们不甘又愤怒的咆哮声,十分吓人!”   “建国后这里逐渐有了人烟,还盖起了学校,但他们的尸骨就一直被人踩在脚下,他们十分怨恨,每到夜晚,都会随机挑选一个幸运的同学,来当替死鬼,代替它被万人践踏!”   故事很老套,但架不住姚延语气阴森,还会用手电筒给自己制造效果,视觉听觉的双重冲击下,好几个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再动。   半夜本来就容易冲撞脏东西,姚延又非要不停讲鬼故事,人一被吓到了,身上三盏灯就开始明明灭灭,吓狠了,灯灭掉一盏,那可就真的该撞鬼了。   祁飞星叹息一声,兢兢业业开口拆台。   “每个鬼故事的开端,都是学校是坟场……怎么,你的鬼故事都是全国批发的吗?”   一句话破功,大家笑成一团,肩头魂火凝实了不少。   祁飞星功成身退,姚延却是郁闷地不行。   他最后泄气一般,转头道:“好了好了,咱们要到泰国区了,快走吧。”   身后有人还开玩笑:“我们这算不算一步跨国,一分钟前都还在‘法国’,等会儿就要到‘泰国’了。”   “笑死了哈哈哈。”   一群人叽叽喳喳,比之前胆子大了不少,甚至自己都开始互相讲鬼故事了。   “说起泰国,好像那边很流行养小鬼?”   “什么嘛,那叫古曼童。”   于是有人好奇:“养小鬼什么愿望都能许吗,那我许清华保送可以不可以?”   姚延像是也爱上了拆台:“保送什么,养小鬼会被反噬,到时候你让清华保送你的无头尸吗?”   众人一阵恶寒,但祁飞星莫名摸了下自己的脖颈。   这边路很不好走,除开杂草外,还有很多杂乱的石头,一不小心就会崴到脚。   周乐乐走了两步,忽然小声“哎呀”了一下,向瑶问:“怎么了?”   她俩手里都没有灯,周乐乐弯腰摸了一下,泄气:“我鞋带散了。”   向瑶摆摆手:“没事,那你快点系好。”   “靠,打结了,我拆一下。”   她俩落后一步,祁飞星准备等等,但向瑶觉得不好意思:“你们先走吧,几秒钟的事,我们马上过来。”   四周没有鬼怪和阴气,祁飞星扫视一圈后道:“好,你们快点跟上。”   灯光稍微走远一点,这边就伸手不见五指,向瑶跟周乐乐打了声招呼,摸索着根据水面反光,到小溪边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见到周乐乐还在栓鞋带。   “乐乐,还没好吗?”   周乐乐没说话,过了几秒,她才闷闷道:“走吧。”   看不到路,向瑶有点夜盲,见面前的影子站了起来,她伸手去勾周乐乐的手,但被躲开了,最后只牵到半截袖子。   她有些奇怪周乐乐的袖子怎么是湿的,但被対方打断了思路。   “他们走远了。”   向瑶一拍脑袋:“我眼睛看不清,咱们快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在六七点的样子   然后给大家说一下,这一本会写一点天师那本忘写了的坑,两本世界观有重合,但是不能联动起来看哦,因为设定方面有不小的出入,大家可以看作是发展方向不同的平行世界   感谢在2022-08-06 11:20:13~2022-08-06 15: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如止水、桃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会写抒情文. 5瓶;姜炒土豆丝、符冰、好奇怪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往回走的时候, 向瑶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她忍不住攥紧手里边周乐乐的袖子,问:“乐乐,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周乐乐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在隔了几秒后,才慢吞吞问:“什么声音?”   她声音有点哑,像是因为过于害怕,而紧绷着嗓子。   “好像是踩在水上的声音……不管了。”   向瑶有点害怕,但又没那么害怕, 更何况周乐乐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为了给好朋友壮胆子,她只能说:“应该是我听错了,咱们快走吧, 他们都走远了。”   小台灯本来就没有多少电,又在这边消耗了大半个小时, 一会儿灯光就开始变暗,四周的可见度也低了起来。   祁飞星一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到时候只会越来越暗,暗到连彼此都看不清楚,世界乐园这边荒废太久,即使有灯,也早就成了摆设,没办法露出一丝光亮。   越走越深入,刚才的罗马广场还够宽敞,但走到里边之后,看到中式建筑, 大家伙才开始觉得悚然。   中式恐怖,永远是最让人畏惧的。   前边只能勉强看到低矮院子的房顶, 能看到瓦片边缘重叠的一点形状剪影。   走到这里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鸟,它被人群惊动尖叫一声飞向天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好几个学生,这次他们叫得比之前更加真情实感。   “卧槽,那鸟吓死我了!”   直到反应过来刚才是鸟飞走,大家才勉强镇定下来。   一片骚乱中,向瑶和周乐乐回来了。   大家的灯都已经没什么电,于是姚延提议关掉一部分,大家错开时间开灯,这样能把光源利用率最大化。   前边要开路,所以灯都交给姚延,后边坠着就只能看到很暗的光线,只有离得特别近才能分清谁是谁。   差点被块石头绊了一下,祁飞星被解颐捞住,站稳后向后边看过去,就见到低头的周乐乐和向瑶跟在他们后边,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周乐乐遮住大半张脸的长头发。   过了会儿,祁飞星收回视线,察觉到他神色微妙的紧绷,解颐问:“怎么了?”   解颐从头至尾都很冷静,既没有跟大家一起笑,也没有被姚延和四周的环境吓到,无形之中也影响到了祁飞星的情绪。   稍微镇定了一下,祁飞星呼出口气,笑着抱怨:“没事,刚才差点又被石头绊倒了。”   他回头大声说:“前边的路看都看不清,灯快没电了,这都十点了,要不咱们打道回府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解颐突然转头看了祁飞星一眼。   前边的人都听到了祁飞星的话,但几个男生乐呵呵道:“别啊,还有两个区域就走完了,祁哥你胆子这么小啊?”   青春期的少年情绪太容易被影响,这一下子,好几个都纷纷表态:“不行不行,真男人就得走完世界乐园!”   这条路两边都是小溪,看起来也没有其他的路了,要想走到最后,这里都是必经之路。   祁飞星没辙,暗自叹气。   他有心做些什么,但在这里畏手畏脚,如芒刺背,于是直接拉着解颐,说:“哎我夜盲症看不到,让我往前挤挤。”   前边几个人给他让路,挤到中间被大家团团围住后,祁飞星一边说:“终于能看清路了。”   一边指示小八变回本体,他仗着所有人都看不到,视线急匆匆扫过。   生死簿分册看不到活人的信息,但却能通过死人名单,来推测即将发生的事件。   如果周围有人寿命将尽,生死簿也会显示。   祁飞星扫视完后松了口气,没有,他身边这些同学,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死。   知道结果后他也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比之前还紧张。   周乐乐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现在视野不清晰,伸手不见五指,但在祁飞星眼中,每个人身上的魂灯却十分明显。   回来的人,不是周乐乐。   他心中的猜测实在太悚然,以至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加速思考。   真正的周乐乐被藏在了哪里?   来不及多想,祁飞星放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掐了十几个法诀,不声不响地飘出去,挨个附在了所有人身上。   这个法诀能进行标记追踪,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传回被标记人,实时的生命状态。   但法诀附身“周乐乐”却失败了,这人身上血气太重,腐蚀了法咒。   祁飞星心下一沉。   他双手捏紧成拳,解颐注意到后偏头:“怎么了?”   不想牵连别人,以免出问题打草惊蛇,祁飞星还是摇头:“没什么。”   前边对危险毫无察觉,也不知道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了什么,姚延忽然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扬声建议:“大家停一下,我有个建议!”   有人笑着开玩笑:“有什么屁你快点放。”   “我去你的。”   笑闹一会儿,姚延继续说:“不知道大家听过四角游戏没有?咱们今天来个改编版,报数吧!”   他说完,又一惯故意吓人,阴沉着语气说:“到时候报数要是多了个人,大家可别吓到哭鼻子啊。”   被这么一激,有女生翻了个白眼:“来就来,你少瞧不起人了。”   “哈哈哈。”姚延举手:“行,我先来──1!”   有人接话:“2!”   “3。”   ……   大家笑闹着开始报数游戏,祁飞星在后边面色发沉。   一旦开始报数,最后人数有异常,大家都会发现,他们人这么多,对方又只有一个……   不知道此举,是会逼她收手,还是逼得她狗急跳墙,加快下手。   祁飞星不知道,于是只能一遍遍看生死簿。   他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借边上的光亮掩饰亮起的屏幕,但很可惜,左上角显示没有信号。   世界乐园这边原本就信号很差,越走越深入,他现在连短信都发不出去。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片刻过后,报数轮到祁飞星,他开口道:“11。”   解颐:“12。”   这次一共来了十七个人,但大家最后只听到“周乐乐”报数“16”,迟迟听不到那个17。   “怎、怎么回事啊!”   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大家后知后觉开始觉得恐慌。   “还有一个人呢?”   “大家看看身边有没有少谁!”   姚延也有些慌了,连忙让大家互相看看。   气氛一度从凝滞变得窒息,直到半分钟后,罪魁祸首悄悄举手。   “嘿嘿,其实是我刚才没报数。”常子龙对于自己终于吓到大家这件事,十分得意。   一秒过后,愤怒的同学们蜂拥过去,一人一拳狠狠揍在他身上,常子龙顿时哭爹喊娘。   “嗷嗷轻点轻点,我再也不敢了!”   打完泄愤,姚延啐了一口:“再搞事情还揍你!”   他挥挥手,道:“十分钟后再报数,大家继续走!”   向瑶也被常子龙那一出搞得心梗,她后怕半天,对身侧的“周乐乐”道:“常子龙太可恶了,吓我一跳,刚才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可能也上去揍他了。”   “气死我了。”   她说了半天,但周乐乐一声不吭,于是转头问:“怎么不说话?”   就在她要凑去过仔细看的时候,“周乐乐”忽然说:“我想上厕所。”   向瑶小声说:“这里也没厕所,要不你忍一忍?”   “周乐乐”像是很不好意思:“我憋不住了……你陪我吧。”   犹豫半天,向瑶还是决定陪她去,点头说:“行,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但被“周乐乐”制止了,对方拉着她的手,温度冰凉还带着不少水,令向瑶打了个冷颤。   “别呀。”向瑶听她说,“多难为情啊,你陪我去找个地方吧,别给他们说。”   向瑶犹豫间,已经被“周乐乐”拉着脱离了队伍,不得已下,她就只能跟上去。   只是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向瑶直到穿过杂草,被带到一条小路上,看着对方对道路如此熟悉的样子,她才心中惊惧,觉得不对劲起来。   开口时,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乐乐……你怎么好像变矮了?”   “周乐乐”一怔,随后慢吞吞道:“是你看错了。”   向瑶又问:“乐乐,为什么你浑身都是水?”   “周乐乐”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尖细:“因为我太害怕,流汗了。”   向瑶一步步开始往后退,她颤抖着问:“乐乐……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说完,她趁着“周乐乐”还在往前走,立马转头要跑,但下一秒就被扑倒,甚至被一双湿淋淋的手捂住口鼻,不允许她发出声音。   冰凉腥臭的水从上方滴到向瑶脸上,脖颈处被锋利尖锐的东西顶住,一阵刺痛,她满眼泪水,呜咽声却被捂住传不出去。   “周乐乐”轻轻笑着说: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呀~”   队伍在前进,到前边杂草都少了一些,即将走到最后一个乐园区,大家表情都很轻松,但祁飞星却满脸凝重。   因为就在刚才,他察觉到向瑶的标记离开,转头去看的时候,却见到最后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高高瘦瘦的,绝对不是周乐乐和向瑶。   向瑶不会自己一个人离开,必定是被“周乐乐”带走了,但两人都已经离队,为什么后边还会有个人?   ──是同伙。   那个家伙,竟然还有同伙。   祁飞星只能低头在生死簿上确认,即将死亡的名单上没有周乐乐和向瑶,也没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姚延叫停队伍,兴高采烈道:“十分钟到了,开始报数!”   这一次的人数,还是17。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写完啦~   感谢在2022-08-06 15:30:40~2022-08-06 18:0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长、闻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焰 6瓶;怡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报数的人的人中, 站在最后那一男一女声音稍微偏低,但谁都没注意到不对劲。   人太多了,十七个人, 大家甚至都不一定能记住谁在,谁不在,更何况那女人的声音太像周乐乐,只是低了一点,声音有点颤抖。   报完数后,还有人笑话“周乐乐”。   “怎么怕的声音都抖了, 前边有光,你别在最后边跟着,到前面来呗。”   “周乐乐”像是往她身旁的人那边躲了一下,说:“不用了。”   大家没有在意, 但姚延眯着眼睛,看到最后边一高一矮的人影, 觉得有些奇怪。   但不等他多想,有同学推他一把,催促:“快点走吧,早点走完早回去,我都困了。”   说完那个同学打了个哈欠,连带周边好几个也打起了哈欠。   姚延挠挠头,又扬声道:“那咱们快走。”   祁飞星一直都注意着最后边的那两个人,他没想到替换掉周乐乐的女人,能回来的这么快。   加上同伙,一共两人, 勉强能凑够原本的17个数,但他们能糊弄过去这一次, 下一次却不一定了,除非他们不打算再动手。   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再次回到队伍里蛰伏,就明显不可能罢休。   能回来的这么快……祁飞星看向不远处的最后一个区域,来回三四分钟够了。   注意到姚延说继续走之后,那两个影子互相对视的动作,祁飞星心里有个了猜测。   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世界乐园尽头某个地方。   这里是必经之路,祁飞星猜测,或许是一班的学生来这边探险,出乎了那两人的意料,两波人就这么撞上了,毕竟世界乐园荒废了很多年,很少有人会走到深处来。   做了亏心事,就会怕被人撞上。   祁飞星转头看着一班这群学生,好歹是松了口气。   他们抓人要么是灭口,要么是当人质,而生死簿没有异动,就代表他们的目的是后者。   只能说幸好来的是一群人,而不是单独两三个,否则只怕凶多吉少。   那女人身上血气重到能让法诀失效,就代表她杀了不少人,但再凶狠的人,面对多出数倍的人数,也会有所忌惮。   所以他们打算逐个击破。   一班人多,杀了不好处理,单是浓重的血腥气都会很快引人注意,但为了防止他们在深入之后,发现这两人的秘密,所以他俩直接配合着,悄无声息把大家挨个绑走。   这应该是两个凶手原本的打算。   但是现在行不通了,一旦开始报数,少一个人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样一来,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二对十五,看起来似乎毫无悬念,但别忘了祁飞星他们只是一群高中生,面对的两人,却是作恶多端多端,甚至杀过人的杀人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胜负结果还得反过来。   “小八。”祁飞星低声喊。   变回鸭梨16的小八轻轻应了一声,它没敢发光,怕作为载体的手机被发现,好在生人听不见它的声音。   祁飞星问:“你消除记忆,能多个对象同时进行吗?”   “可以。”小八道:“只需要念孟婆教的遗忘咒,就能消除记忆,但如果需要重新编织这么多人的记忆,短时间内却没法做到。”   “够了。”   祁飞星道,有小八做保障,那他就不需要顾忌太多。   根据指示,小八变出罗盘来,祁飞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手指细微晃动,罗盘翻转浮空,数不清的字符当空一晃而过,祁飞星一目十行,最后选中法咒。   “四象玄精,廿数天星,助之尔身,万窍通灵。”   剑指一开,在场十四个学生只觉得双眼一凉,视野好像变化了很多,眼前看的更加开阔。   有两人不适地伸手揉了下眼角,奇怪道:“眼睛不舒服,吹风了吗?”   “好像是。”有人迟疑道。   确认所有人天眼已经打开,祁飞星面色沉凝,借由通灵咒开口:“保持冷静,听我说。”   声音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顿时一愣,有人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但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嘴巴怎么都张不开,甚至想动也动不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   不管被控制的人有多惊悚,视线环视一圈后,确认其他人没有谁再失态,祁飞星神色如常地再次开口。   “别愣着,继续走,放慢脚步听我说。”   “我是祁飞星,我们之中──   混进来了杀人犯。”   祁飞星听到锦川逃来杀人犯消息时,心中的不安感果然应验了。   毒贩子杀人之后逃窜,借机进了一中,并且藏在世界乐园这么多天,中途甚至还出去扰乱了警方的搜索。   现在他们撞上的杀人犯,还不止一个。   “警方还没来得及发现毒贩子有同伙,他们声东击西打乱线索,最后又逃回世界乐园,肯定是这里藏了什么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祁飞星声音很轻,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我猜,是毒品。”   一班众人实在是太骇然,乍然听到如此耸人听闻的消息,要不是祁飞星时时刻刻控制注意着,当场就有人腿软跪下。   “我们处境很危险,不想死的,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走。”   看到大家用尽此生最牛的演技,背对着最后一排,朝前走,看起来好像没有异样,祁飞星紧蹙的眉心松开不少。   肯听指挥,这很好。   “接下来听我的。”他道。   他下达指令,众人照做,在生死面前,大家甚至都来不及震惊怀疑,祁飞星为什么不张嘴还能发出声音,并且直接响在他们的脑子里。   隔空传音,就跟小说里描写的那样。   大家六神无主,但却被要求打起精神,鼓足勇气配合。   没有人敢不配合,因为祁飞星每说一句,都会强调同样的一句话:   「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效果立竿见影,没有谁想死。   十分钟到,众人磨磨蹭蹭后,来到世界乐园最后一个区域。   前边,就是毒贩的大本营了。   祁飞星不动声色道:“别怕,会没事的。”   他说完这句话,姚延就镇定回头。   这家伙演技好,经过刚才祁飞星道提醒和安排后,已经缓了过来,这时候脸不白声音不抖,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两样。   “十分钟到啦,大家开始报数!”   “我先来,1。”   有人举手:“2。”   “3。”   到祁飞星这边,他开口:“11。”   从头至尾解颐都很冷静,他淡淡道:“12。”   见解颐一直没说话,祁飞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忽视了跟在身侧的同桌。   于是他侧目微不可查地按了下解颐肩膀,如同下了一个定心丸。   “别怕,跟着我。”   解颐颔首。   一圈报完,轮到最后的两个人。   “周乐乐”开口:“16。”   这一次,总人数少了一个。   于是一班学生开始演技爆发。   大家这次没有再慌慌张张找人,而是纷纷把视线转向常子龙,化恐惧为愤怒:“你丫的是不是又没报数!”   这一次常子龙却否认了,他颤巍巍举手示意,开口声音差点劈叉:“不是我……我报数了!”   他声音很抖,但常子龙一路以来都一惊一乍,胆小人设深入人心,那两个毒贩并没有怀疑。   少了个人,当然会害怕,很正常。   少的那一个,仍旧是队伍后边的人,但这次是个男生。   也对,女生大多数都走在一起,互相有照应,周乐乐和向瑶被抓,是因为落单。   谁都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蒙蔽向瑶的,除开她们,剩下的女生都在队伍中央,而后边的男生并没有勾肩搭背,彼此之间留有一定的距离。   这样一来,大家就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少了一个人,现场混乱一片,大家脸上压抑不住的恐慌终于适当发泄了出来。   “怎么办,少了个人,是鬼吗?”   “有鬼!”   姚延站出来扬声道:“大家先别慌,可能是掉队了,或者是哪里有坑掉进去了,大家先分开找找看,十分钟后到这边来集合!”   “到时候如果没找到,再回去找老师。”   大家应和:“好!”   「不要反抗得太激烈。」   分开之前,祁飞星最后一次传音。   既然改变不了被抓的结果,祁飞星就只能说服大家冷静下来,到时候不要过于反抗,导致自己受不必要的伤。   他们抓人来回时间太短,这也侧面印证了,这两个毒贩暂时不会杀人,也没有时间伤人。   于是大家顿时四散开来。   祁飞星跟解颐走在一起,大概是他们两人的身高原因,看起来不好搞,为了不节外生枝,两个毒贩先去了其他人的地方。   三两成群不方便抓,毒贩很有可能会打伤学生,方便带走,这样以来受伤几率大,在解颐的提醒下,十五个学生分散成了九组。   少则一个人,多则两个,毒贩方便了,也就不会多动那一下手。   但这都是祁飞星的猜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赌的对不对,于是就辛苦了小八。   小八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跟着两个毒贩来回跑,确认几个学生最多被捂嘴带走,没有受伤后,它又跑回来给祁飞星报信。   祁飞星把情况告知解颐,解颐没有质疑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而是沉吟一会儿,说:“问题不大。”   “你刚才说那几个学生是被捂嘴带走的,这就证明毒贩手中没有其他更加方便的工具,例如迷药。”   这样一来,大家的安全又多了一点保障。   毒贩速度没那么快,这么短的时间没办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把所有人都抓住。   祁飞星事先说了,剩下的人不能趁机跑掉,因为但凡缺少一个人,其他的学生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同样的,祁飞星也不会离开,他需要留下应对突发情况。   十分钟后,回到原地集合的还有六人。   大家面面相觑,神色已经变得十分骇然,有个女生捂嘴落下泪来。   “还有的人呢?还有的人呢?为什么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她大声叫名字:“许坤,莫小小,安然!”   这里离学校已经超过一千米,毒贩完全不担心女生的叫喊被人听到。   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祁飞星神色慌张,冲大家招手:“太恐怖了,我们快点回学校找老师!”   于是大家如梦初醒,狠狠点头,神色张皇地朝来时的路快跑过去。   但只出去了不到百米,有人惊呼出声,毒贩出手了。   亡命之徒,谁都不敢硬拼。   第一个男生被轻松踹倒,好在他早有准备,双手抵抗了一下,虽然飞得远,但实际没受很重的伤,于是接二连三的,仅剩的六个人都被抓住了。   这一波正面和毒贩对抗,难免受伤,但如果每一个人都不拼死反抗,对方肯定会起疑。   祁飞星咬了咬牙,正当他要反击的时候,忽然那边传来了惨叫……是姚延。   姚延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不笨,并且和祁飞星有着同样的顾虑,于是心一横,抢在祁飞星前边狠狠咬了那女人一口。   女人不仅没松手,甚至还眼神发狠,直接一把将姚延扔在地上。   少年砸下去发出闷响,还没爬起来,后背就被重重踩下。   随后一个反光的东西被插在脸侧的地上,入土三分──是刀。   他们手里果然有凶器。   祁飞星像是吓傻了,顺势被男人一把抡在地上按住,原本试图防抗的手也被反剪。   他咬牙:“别杀我,我不反抗!”   他这话让对面的女人笑了笑,矮身拔出地上的刀,当着姚延的面插进刀鞘里。   “小弟弟,你最好也跟你那位同学一样,识相一点,别反抗。”   背上的鞋子撤开,姚延蜷缩起来捂住胸口,痛得眼角泛泪。   解颐跟祁飞星躺在一块,又被男人提起来,跟其他两个学生推到一起。   几个人面如土色,有人崩不住小声啜泣着。   同伙却在众人眼中走过去,狠狠给了女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响亮。   众人愣住。   “臭婊-子,你再杀人引起警方注意,我他妈就先杀了你!”同伙眼神狠戾地发出警告。   毒贩内讧,那一巴掌明明极狠,但被打的女人却只是柔柔地撩了一下耳侧垂落的湿发,咯咯笑着。   “我知道,这些小崽子我可是一根手指都没动。”   同伙瞥一眼姚延身侧钉出来的刀坑,沉脸没管女人的说辞,发泄一般反手又是一巴掌。   “草……带上他们走!”   同伙说完,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亡命之徒的凶狠扑面而来,大家这才恍然深刻认识到,祁飞星是对的。   他们不可能跟这两个人正面对抗,毒贩是真的会杀人。   大家闷不吭声,被推搡着离开,穿过无数杂草,来到一条小道上,顺着小溪走,最后抵达世界乐园边缘的墙下。   那里有一个废弃的保安室。   这边是世界乐园的后门,曾经有学生半夜从后门溜出学校,到外边鬼混,后来学校发现后,就把这边用水泥封上了。   没想到毒贩一直躲在这里。   进入之后,祁飞星看着保安室满地的烟头和泡面,眼神复杂。   根据数量来看,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   警方早就通报过这个毒贩极其擅长伪装,从这些偷渡进来的物资,和今晚她装周乐乐,把大家骗得团团转这件事来看,此人难搞,难怪警方进度一直没能推进。   狡诈阴险,这样阴沟里的老鼠,什么都能去伪装,抓捕难度极大。   更何况警方还不知道,这毒贩竟然有个同伙。   被推到保安室后边狭窄的休息间,祁飞星见到大家都在这里,加上他们总共十七人,都被关在这里。   看着大家惶惶都神色,初步估计只是吓到了,没有受严重的伤。   先被关进来的同学,已经小声告诉了周乐乐和向瑶现在情况,正勉强维持镇定,等祁飞星进来后,大家都有些骚动。   祁飞星一个眼神过去,所有人又勉强冷静了下来。   “进去。”   毒贩在后边推了祁飞星一下,他踉跄着,被解颐扶了一手,两人并行到角落里坐下。   大家都显得蔫了吧唧的,毒贩见他们老老实实的,甚至也没像最开始进来的那两个女生一样,哭哭啼啼的,还满意地点头。   “胆子倒是大。”   女毒贩笑眯眯道。   毒贩胆子同样大,保安室里点了昏暗的烛光,这时候祁飞星才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那男的一张大众脸,是那种憨厚的长相,方脸圆耳,第一次见面,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下,任谁都不会把他看作是个罪大恶极的毒贩。   而那女人,却长了一张清纯漂亮的脸,分明是让人觉得舒服清淡的长相,她偏偏要做出各种妖艳的表情,眯眼勾唇奸猾地笑,光是看起来就不伦不类的。   和男人不同,那个女毒贩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湿透,长袖长裤因此贴在身上,从头顶到脚下,都在不停往外淌水,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刚从水里捞上来……   等等,祁飞星忽然想起了外边的人工湖。   明明警方曾经搜查过整个学校,但还是没发现这两个毒贩子,这很不应该。   但现在联系对方湿透的衣裳,祁飞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对方一直躲在人工湖里,湖水隔绝了气息,缉毒犬闻不到对方身上毒品的味道,所以一直没找到人。   祁飞星又看向那个方脸男人,这个人应该是今天刚来的。   警方既然说只有一个毒贩,那就应该只有一个,而现在冒出了第二个人,只有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   有人被抓后,这些毒贩人人自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为什么会再次接触危险源?   祁飞星的想法没有刻意遮掩,通过法咒,在场的十七人,包括新连接进来的周乐乐和向瑶,都能听见。   大家沉默着,忽然有人说:“如果,这个女人身上还带着毒品呢?”   是解颐。   姚延悄悄发出疑问:“但这女人被警方逮捕过,身上的毒品应该都被搜完了。”   解颐道:“或许是按照毒贩一贯的方法,用某种特殊技术藏进了体内,一时间警方不好拿取。”   这给了祁飞星思路:“也有可能是他们还有一部分毒品没有被运输出去,而这个藏匿地点只有女毒贩知道,她逃出来并且带走毒品,最后一路逃亡到锦川,进入学校后,藏在了学校里。”   他沉思:“这样就说得通了。”   “因为警方不知道另一个同伙的存在,所以被通缉的照片中,一直都是这个女人,她就铤而走险,出去引开警察,给错误的信息误导警方她去了隔壁省。”   “此举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警方抓住,所以毒品她不可能带在身上,只会是之后重新返回,一个人太冒险,要是再被抓,就满盘皆输,所以她又伙同另一个人一起,把东西运出去。”   “这样一来,即使后边出意外,也能让另一个没有被警方备案的人,把东西带走。”   祁飞星看一眼四周,叹气:“我们这是,闯入人家临时毒窝了。”   众人听着祁飞星的分析简直心惊肉跳。   过了会儿,解颐又说:“他们两人一湿一干,我想另一个男毒贩应该是不会游泳。”   他道:“人工湖是活水,通向外边的一条河,不会游泳,就没法下水避开学校这一段的监控。”   祁飞星一点就通,他微微眯眼:“所以今晚学校的电,是被他们设计切断的,断电后监控失效,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藏在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   但他们这十七个人,打乱了毒贩的计划。   众人表情很沉重,毒贩一时间是没法离开了,只能焦灼地守在这里,毕竟他们没有工具能让学生们失去意识,而那个男人又顾忌着警方,不敢再次杀人。   况且人数太多,杀了反而坏事。   男毒贩阴毒地看了学生们一眼,开口:“幸好那群警察被引开了,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咱们去找些柳树藤蔓,把他们捆起来。”   “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他刚说完,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毒贩表情忽然一变,豁然起身朝祁飞星走过去。   毒贩一把掀开拦在祁飞星面前的解颐,蹲下身,双眼紧盯着祁飞星,随后从他衣兜里拿出手机。   手机画面亮起,在昏暗环境中透过了布料,一眼就能发现。   而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忽然很有了信号,一个电话极快打进来,画面上显示的名字,是老刘。   下一刻,手机被女人拿了过去,男人持刀站在众学生面前,威胁着让他们不要讲话。   众人噤声后退,女人按下了接通免提。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并,晚上十一点前还有一更~   今天也日万!   感谢在2022-08-06 18:02:34~2022-08-07 17:3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韵江南 40瓶;陨落星辰 10瓶;不会写抒情文.、代表神明向世界问好 2瓶;姜炒土豆丝、玖九、天天想退休、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电话一接通, 那边老刘的声音就传出来,语气显得特别急切。   他职业病犯了,开头就先责备一句:“你小子, 我就知道你偷偷带了手机!”   说完,老刘又匆匆问:“你们去哪儿了,刚才宿管打电话说查寝发现咱们班缺人,男生女生加起来少了十七个!”   “赶紧给我回来!”   老刘在那边语气激动,由于毒贩子开了免提,大家都能听到通话内容。   但此刻祁飞星坐在地上, 却是没办法出声。   男毒贩显然对于祁飞星私藏手机这件事,十分忌惮且厌恶,他反手拿刀用刀刃抵着祁飞星的脖颈,由于没有收敛力道, 刀刃甚至割破了祁飞星的皮肤。   伤口随着呼吸的起伏,渗出血线来。   解颐的眼神骤然暗沉。   男毒贩低声威胁:“不想让他死, 就别出声。”   众人噤若寒蝉,生怕发出声音他就把祁飞星一刀杀了,所有人都很紧张,唯独祁飞星自己心态好到爆炸,他甚至还出了会儿神。   这姿势割脖子,嘶……莫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死相。   废弃保安室里气氛令人窒息,电话里头的老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不说话?” 老刘指责:“又嫌我唠叨了?你这小子!”   老刘恨铁不成钢,下了最后通牒:“别给我装聋作哑,我给你说最近危险的很,白天虽然通知了解除戒备, 但你们也不能乱跑啊!”   “赶快回来!”   说完,老刘低声道:“祁警官刚才又去了校长室, 我听李主任说是警方查到,毒贩又回锦川了!”   说到这里,即使教了十几年书,阅历颇深的老刘,也忍不住紧张畏惧:“毒贩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学校!”   一句话,在场十九个人瞬间把心提起来。   二对十七,互相对视,毒贩眼神瞬间变得狠毒,而学生们脸色煞白,嘴唇血色顿失。   麻烦了!   祁飞星捏紧双手。   “喂?”   “祁飞星你说句话!”   “干嘛呢一声不吭……”   ……   “──啪!”   老刘的话没说完,女人直接扬手狠狠将手机摔到地上,下一秒手机立刻变得四分五裂,童通话也就此中断。   再抬眼时,众人只见她偏头看过来的视线,像是要杀人喝血。   “条子查到学校了,妈的。”   男毒贩猛然间又是一巴掌朝同伴扇过去,他愤怒咆哮:“臭婊-子,你他妈不是说条子已经被引开了吗!”   女人被重重扇倒在地,抬头的时候半边脸红肿异常,嘴角破损渗出血来。   她面无表情擦掉嘴角的血,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怎么知道警察这么难搞,你有时间对我发泄脾气,不如赶快带着那批货离开。”   时间紧急,毒贩子肯定要以货物为先,他们像是把东西藏在了外边哪块地方,走出去之前,男毒贩回头阴狠地扫视了学生一眼。   “妈的小兔崽子们,要不是你们浪费时间……”   他话没说完,但未尽的半句却恐吓意味十足,一班学生吓得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毒贩子又回头逼视女人:“要不是你多此一举,杀了那几户人,警方也不会追得这么疯狂……蔡雨,我就等着回组织后,让老大好好惩罚你。”   “随意。”女人笑了一下。   等他们出去之后,大家才战战兢兢开口,周乐乐小声说:“警察发现了,我们是不是要得救了?”   姚延点头:“我爸肯定也在里边,这会儿说不定他们已经猜到我们被绑架了。”   “……我们是不是成人质了?”   听到警方已经发现毒贩行踪,大家表情都明显轻松了很多,但祁飞星去没这么乐观。   他不惮向大家泼冷水:“别想的太好,危险才刚刚开始。”   有人茫然不解:“为什么?”   祁飞星垂眸:“你们没听到吗,他们刚才提到了组织,提到了老大,甚至那个男人还叫出了女毒贩的名字……贩毒的人各个是人精变态,他们不可能会犯这种,容易暴露的低级错误。”   大家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于是神色再一次变得慌张。   祁飞星注视着外边的两人,语气发沉。   “他们应该对我们起了杀心。”   只有面对死人,才会不做掩饰。   电话挂断的第一时间,老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他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转头问身侧的人:“祁警官,祁飞星他们没说话,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祁萦面对着老刘期待的眼神,摇头:“他们遇到了最坏的情况。”   她转头看着漆黑的监控画面,沉声道:“九成可能,一班的学生已经被毒贩抓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那边已经知道警察在盯着了,他们只要还想活命,就不会轻易伤害到手的人质。”   “况且有我在。”祁警官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是全然的自信,瞬间就说服了老刘。   祁萦转头道:“监控排查出来了吗?”   边上有个年轻的小警察立马拿着电脑过来,点头:“师父你看,三号下午四点五十二分,一中校门口有人晕倒,保安实施救援后,带着人去了医院。”   警察道:“我查到那天轮岗的另一个孙保安,因为事故请假半天,所以当天就只剩下这一个王姓保安看门,他送人去医院的途中,校门口有半个小时的空当。”   “五点零三分,有个清洁工进了学校。”   一中每星期会叫清洁工来打扫一次学校,这个进来的清洁工看起来没有异常,但同段时间内,就只有她跟几个老师进出学校。   祁萦手指在桌面叩了几下,下定论:“大概率是蔡雨。”   她又问:“晚上断电的原因,学校查出来了没有?”   老刘点头:“是保安室外墙的电路被人为剪断了。”   “果然。”祁萦叹气。   “我猜的没错,白天局长他们赶去隔壁省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选择留下来,查来查去,线索却指向了三中。”   “蔡雨手段高超,伪装能力强,即使在监控下走过去,也很难分辨,没必要多此一举让学校断电。”   “除非,她有个废物同伙。”   边上的小片警愣住:“师父?”   祁萦转头对老刘说:“你的学生现在处境很危险,我需要学校的配合。”   老刘连忙点头:“我明白,祁警官有什么指示尽管说,学校肯定配合!”   布置下去后,祁萦从小片警那里,得到了宿舍楼那边的监控。   “三中四号楼宿舍监控坏了有两个多月,上星期那边宿舍阿姨刚好弄了个临时的充电摄像头,装了上去,我刚才查看过录像,里边拍摄到了一班学生离开的画面,那块区域是废弃的世界乐园。”   祁萦看了会儿监控,又看一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三十七分,距离他们离开监控范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祁萦一时间神色复杂:“这群小朋友……唉。”   行为肯定是不妥的,甚至是胆大包天,但一班的学生误打误撞拦住了毒贩离开的脚步,让警方有时间追了过来。   如果没有这一个半小时,祁萦不敢保证,等毒贩们逃之夭夭后,他们还要花上多久才能把他们逮捕归案。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人。   伸手拿起警帽戴好,祁萦冷静道:“准备出发。”   “是!”   废弃保安室这边,众人惊慌不已,祁飞星出声给他们下定心丸。   “别怕,他们虽然有杀心,但至少目前不会对我们怎样,警察来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毕竟,他们还需要活着的人质,来帮他们逃走。”   勉强安抚完人心,祁飞星这边却有了新的计较。   蔡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名字是地府通缉令上,那个需要被就地斩杀的活人。   作恶多端……原来是她。   连杀十一人,在这之前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还贩毒走私,这样的人,此生寿命都被做的孽耗光了。   祁飞星原本下不去手杀活人,但现在有了警察。   蔡雨犯的罪,够她被杀一百次了,到时候直接协助交给警方……协助抓捕蔡雨,祁飞星要得不多,业绩至少得给他算五十。   他捏捏手腕,嘱咐众人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心中有了计划。   其实事先告不告诉大家事情真相,都改变不了此刻被掳走的结局。   祁飞星主要是想让他们少受罪,并且那时候人贩子在暗,即使他能打得过,但就怕万一哪个学生慌不择路,撞上枪口,祁飞星畏手畏脚下,反而会落下乘。   现在就很好,大家没受什么伤,人贩子有所顾忌,到时候打起来了,一班的人也知道不给他拖后腿。   还发现了对方□□的地点。   祁飞星的倚仗,就是自己的无常身份。   虽然离魂后他能力不够,暂时无法对生人进行攻击,但这都不是事儿,因为他最近又悟到了新的招数──无常本相。   无常本相,变化和能力直接作用在他身体上,能直接在活人面前显形。   趁着那边在挖自己埋下的东西,祁飞星直接让小八变成生死簿,在诛杀蔡雨的任务上,选择了接取。   十几分钟后,两个毒贩子挖完东西走进来,视线环视一圈。   祁飞星微笑着开口:“过来送人头。”   他每个字都咬得很含糊,人贩子没听清,凝眉维持着狰狞的表情,走过来问:“你说什么?”   一瞬间,祁飞星表情就变了,他张手剑指挥动,同时呵斥:“你爹说──巴啦啦能量!”   化尴尬为怒火,一瞬间空中暗流涌动,变化发生在大家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校服变黑袍,头发无风自动任意疯长,从发尾一寸寸染红,耳饰上高帽上“天下太平”四个字异常张扬。   空中响起轻微的铃声,祁飞星信手从罗盘中抽出哭丧棒,随后就是漫天的鬼哭声。   阴气罩顶,万鬼齐喑。   祁飞星见两个毒贩目眦尽裂的表情,心下满意地看了一眼勾魂索。   虽然对活人没用,但用来搞个小音效还是很不错的,架势唬人。   他这一通变身,不仅是吓到了毒贩,身后被他提醒过的学生们,看着也吓了一跳。   随后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见祁飞星不知道念叨了什么,一眨眼,众人竟然见他身边出现了好几个“祁飞星”!   毒贩眼神茫然,显然是看不见这许多祁飞星,学生们面面相觑,忽然反应过来被抓之前,微凉的眼睛。   他们这是──开过天眼了?   俗话说恶人不惧鬼,两个毒贩伤天害理杀人如麻,被震慑了一阵后,很快又反应过来。   趁此机会,祁飞星已经让身外化身一人扛两个,把一班同学都带到外边护着。   于是毒贩就骇然地发现,那十几个学生像是有了神力,凌空飞起来,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身外化身带着人走不掉,只到房子外就把学生全都放下了,列阵在前,将三观尽碎的小同学们护在中间。   姚延恍恍惚惚:“我的神啊……祁哥这样子牛逼大发了,他这是成仙了?”   屋内,干扰元素都离开,祁飞星总算能放开手脚,把这两个该死的毒贩子揍一顿。   他放开起不了作用的哭丧棒和勾魂索,看着男毒贩如临大敌一样,举起手中的匕首,不屑地哼了一声。   “物理攻击没用,老子会的可是魔法!”   说完,他用自己一贯喜欢的招式,让勾魂索变成长剑,劈、刺、砍、横扫……一剑又一剑。   勾魂索刺穿的不是身体,而是那漆黑的灵魂。   毒贩子只觉得身体深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疼痛,刮骨剜心一般,一时间让他们连还手能力都使不出来。   眼前的打斗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无论是那把剑,还是会变身的学生,这都实在是太诡异了!   情况太被动,随后毒贩子忽然发了狠,忍着剧烈的疼痛,互相使了个眼色,骤然反击!   轻飘飘躲开两人配合的夹击后,祁飞星歪头笑了一下,下一秒早已准备好的罗盘无限放大,随着他抬手一压,瞬间落地成阵。   于是原本还移动躲避的毒贩子,在玄学手段镇压下,连一根头发丝都飘不起来了。   只听身后有细微的声响,随后一股檀香混着莲花香味,将祁飞星笼罩,有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砰──!”   “砰──!”   祁飞星怔然,是枪响。   几百米开外,祁萦起身,收起了手中的狙击枪。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子说它已经在尽力把这个故事搓圆了,大家将就着看吧,呜呜呜   晚安!   感谢在2022-08-07 17:36:05~2022-08-07 22: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雀飞枝头 60瓶;猫猫虫 25瓶;记依了、楼台 10瓶;仙女蛋、埘肆 5瓶;一个只会嘤嘤嘤的社恐 3瓶;饮一杯果茶、不会写抒情文. 2瓶;徽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莲花混杂着檀香的气息……   “解颐?”他被捂着眼睛问。   随后耳边传来回应:“嗯。”   是解颐。   祁飞星顿了一下, 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从解颐的手底下钻出去,然后拉开距离:“别靠我太近。”   他这浑身阴气可比一般厉鬼都还恐怖, 靠太近的话,怕是连夜就得送解颐去医院。   理由是这个理由,但没法说出口,祁飞星抓抓脑袋,好在解颐没有多问,点点头就没再靠太近。   枪响过后有两个落地的声音, 两个毒贩下意识惨叫两声,随后倒在地上再也没睁开眼睛。   生死簿上完成任务的提示音迟迟没有想起,祁飞星问:“没死?”   解颐胆子巨大,在对方即使有可能已经成死人的情况下, 他还慢悠悠走过去,脚尖踢了一下。   两个毒贩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其中男的因为刚才攻击性最强,被直接射击眉心击毙,而女毒贩却只被击中了腿。   也不知道解颐怎么看的,他只遥遥瞥了一眼,说:“子弹上有浓度很大的麻醉剂。”   祁飞星了然地点点头:“应该是警察狙杀的……”   他看一眼四周,敏锐的五感注意到远处一晃而过的人影。   “原来如此,警方还要继续追查下去,但全部灭口线索就断了,所以蔡雨必须要活着……暂时活着。”   她作恶多端,不管能不能提供信息, 最后都逃不了枪毙的结局。   不过说到这里,祁飞星心中有些古怪, 他扭头看着解颐,问:“你怎么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开枪?”   他捂眼睛的时间也太凑巧了。   解颐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信息,自如说道:“猜的,警方如果速度够快,根据已知的信息,十几分钟就能锁定毒贩的位置,并且抵达目的地。”   他瞥一眼祁飞星:“刚才那两人刀都快通你身上了,这时候再不击杀,难道等你被捅死才开枪?”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没什么道理。   祁飞星沉默一会儿,决定反驳:“我绝不可能会被捅死。”   “哦。”解颐双手环臂:“那你好厉害。”   并没有被夸到,祁飞星扁嘴憋闷。   但他很快就放下了这段憋闷,转头跟平常一样,想了想,还是原地转了两圈,兴冲冲问:“酷不酷?”   他转的时候袍角和艳红的头发掀起一样的弧度,阴气飘出来,眼睛红得像漂亮的玛瑙。   “酷。”解颐夸人的时候都面无表情。   祁飞星高兴了两秒,但随后又开始遗憾。   可惜了,记忆得消除,大家都会不记得他今晚的帅气。   记不得他这么帅的样子,真是天大的损失。   祁飞星不要脸地想。   再遗憾也得消除记忆,人贩子倒地,危机解除后,祁飞星就收回身外化身,一班学生一股脑涌了进来。   大家都听到了刚才的枪响,因为靠的太近,甚至还看到了祁飞星动手时令人眼花缭乱的特效,阵法光亮从门窗透出来,那真是一个牛逼都无法形容。   “卧槽,他们死了吗?”   乍然看到地上的人贩子,和因枪击渗出来的鲜血,部分学生惊恐地跳开。   大家都畏惧看到死人。   但这是毒贩子,畏惧之余,所有人又都觉得痛快和解气,索性过瘾两眼之后就避开不再看。   随即所有人都围拢在祁飞星身侧,好奇又小心地看着他,边上的姚延大着胆子伸手碰了一下,祁飞星身侧浮开的红色发丝,入手冰冰凉凉。   但下一秒发丝因主人的动作落下,祁飞星侧目:“想死你就多碰一会儿。”   听到他的话,姚延讪讪地抠抠脸,站在原地乖巧不动了。   劫后余生,大家围着叽叽喳喳,眼神又变得兴奋起来,有人问:“祁哥,你这是成仙了?”   说完,边上又有人插嘴:“什么成仙,明明是魔法少男,没听到最开始祁哥说的巴啦啦能量么……”   一句巴啦啦能量,立刻把祁飞星整破防了,他原本的“我牛逼吧”表情,顿时变成“我特么好尴尬”。   众人争执不休,祁飞星已经不想再去分辨哪一方更占上风,他朝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出去的小八挤眉弄眼。   小八立刻心领神会,咒语一念,所有学生顿时眼神一空,然后纷纷倒在地上。   小八道:“记忆已经消除啦,不过重新编织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只能慢慢来啦。”   “行。”祁飞星点头,他道:“你记得去把那位警察的记忆也编织一下,我先睡为敬。”   说完就散去无常本相,原地躺下。   大家都晕了过去,总不可能就他一个人□□地站着,为了更加逼真不引人怀疑,祁飞星甚至还给自己下了一个昏睡咒。   小八眼睁睁看着祁飞星闭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您别呀,那个警官……”   话没说完,外边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小八顿时噤声,看到进来的人影后,立刻跟个鹌鹑一样变成手机,藏进祁飞星的兜里。   祁萦带着一众警察踏入保安室,其余人立刻围拢到毒贩四周检查,一部分警察扶起倒地不醒的学生,问:“副局,这些学生都昏过去了。”   祁萦看了一眼那边的祁飞星,淡淡收回视线。   “送去医院。”   120预先就守在了学校门口,一通电话打过来后,保安室就打开大门,让救护车开进了世界乐园。   车停在大路上,等警察们把学生都带过来,跟车医生和护士就在车上紧急检查了一下。   最后得出结论:“没事,惊吓过度导致了短暂的晕厥,睡一会儿就能醒。”   祁萦同样在车上守着,她偏头指了个人,正是睡过去的祁飞星,问:“他也是惊吓导致的晕厥?”   医生点头:“对。”   祁萦也就没再多说,收回视线之前,看了一下祁飞星的衣兜。   小八一抖:“嘤。”   到医院两个多小时后,祁飞星是十七个学生中,最先“醒”过来的。   他一醒来就有医生检查情况,关切几句后,询问:“警察想问你几句话,可以吗?”   医生语气很温和,仅仅是征求意见,而不是下达通知,态度特别好。   祁飞星点头:“可以。”   随后有警察进来,态度和蔼地跟他问了几个问题,了解情况。   除开自己变身的那一段,祁飞星都如实说了,没多会儿警察在本子上写完,又离开了病房。   由于他们只是昏迷,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医院安排的病房里,除开祁飞星外,还有其他的四个人。   不排除病房里有监控的可能,祁飞星想联系小八,于是又躺下去,装出一副头还晕的样子,蒙进被子里叫:“小八。”   小八忙活了两个小时,才把其他人的记忆编织好,这时候累到瘫在床上不想动。   但祁飞星叫它,它就趴了起来,说:“我在呢。”   祁飞星问:“所有人的记忆都处理好了?处理好就可以让他们陆续醒过来了。”   听到之后,小半罕见有些支支吾吾,说:“大人的同学已经都处理好了,没问题……但是那个祁警官,小八没能处理。”   “?”祁飞星惊讶:“怎么回事?”   小八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书,它一向很乖也很听话,祁飞星想了想,说:“难道祁警官有灵根?”   “是的。”小八点头:“祁警官命格特殊,神鬼莫侵,我没办法靠近她。”   “而且……”小八迟疑道:“而且祁警官好像看得见我。”   那时候怕节外生枝,小八在祁萦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飞到了她边上,准备首先消除祁萦的记忆。   但它刚靠近,没想到对方收枪之后,竟然直勾勾就转头看了过来,一分不差,和小八对视。   小八不信邪地左右横跳,祁警官的视线就跟着左右摇摆。   最后对方说:“你想干什么?”   小八惊呼一声想跑,却被抓住了。   祁萦也没想对小八怎样,她见小家伙缺心眼又胆小,套了几句话后,就放了手。   小八颤巍巍回到祁飞星身边,还没来得及诉苦,祁飞星就自我晕厥了。   所以直到三个小时后,祁飞星才知道这件事,他顿时有些沉默。   “祁警官应该不会……把我上交给国家吧?”   他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想着这几两肉能扛住几次解剖研究。   “别想了,我不会把你交出去。”   忽然门口传来说话声,祁飞星一僵,随后蒙头的被子就被掀开,祁萦站在床边,好整以暇。   “华国有专程的非自然重案组,里边能人异士不少,你也不算特殊……哦不对。”   祁萦又改口:“你很特殊,毕竟是建国后,出现在活人视线中的第一个无常。”   她说完眨眨眼:“我也是刚知道这个分组的存在。”   当时祁飞星无常本相的气息泄漏出去,恰好被附近的玄门人士感应到,第一时间上报了部门,之后对方就派了门下的人前来沟通。   但祁萦没有透露祁飞星的信息,小朋友既然需要消除记忆,就代表对他来说身份不能暴露。   这可是未成年的隐私。   未成年祁飞星听完,真诚感谢:“谢谢祁警官。”   “没事。”   祁萦来就是要说这件事,说完后也要去处理这次的贩毒案件,她挥挥手,走之前又看一眼病房,对祁飞星道:“这间病房没有监控。”   祁飞星在床上摸了摸鼻子。   后边还需要做一下笔录,祁飞星见大家都还没醒,就跟着警察去了警局。   做笔录比之前问的更加详细,好在祁飞星脑子灵活,还有小八当挂帮他作弊,一通话说的天衣无缝,既说出了真相,又把一班学生能跟毒贩周旋的理由,圆了过去。   做笔录的警察没有怀疑,隔了一会儿就点头,表示会送他回学校。   “或者你也可以等等,警局已经通过学校,联系了你的家人。”   听到这话,祁飞星一僵。   嘶,这件案子还在追查阶段,显然是需要保密的,所以警方通知他爸妈的话,肯定比较模棱两可。   这样情况下肯定会误会他犯事了,他爸要是来警局,很有可能提着刀,准备亲自制裁他。   想法一上头,祁飞星就抖了一下。   他离开做笔录的地方,跟着带路的警官往外走,中途路过一排审讯室,透过门上半大的玻璃,看到里边被审问的正是那个女毒贩。   祁飞星问:“她会被枪毙吗?”   警官道:“会。”   想到自己接下的任务,祁飞星又问:“什么时候?这种人作恶多端,早点枪毙才好。”   但前边的警官摇了下头:“快不了……你是学生,这些东西不用知道,好好学习就行。”   他不说,祁飞星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警方需要继续追查,那么蔡雨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她知道很多内幕。   要撬开嘴,就要先保证蔡雨还活着。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以她为线索,抓捕更多的罪犯,捣毁毒窝,从而拯救更多的家庭,这才是蔡雨活着最大的价值。   到门口的等待区坐着,没多久祁飞星就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飞奔过来。   是真飞奔,他爸妈急匆匆一路狂奔,从大门口跑到等待室,神色担忧而急切,等看到坐在凳子上完好无损的祁飞星时,才双双松了口气。   祁飞星很淡定,甚至还有闲心用视线在他爹身上扫了一圈,没看到想象中的大砍刀时,他神色中还有一点点惊讶。   祁爹一来就扬起拳头要锤祁飞星,但在快要碰到臭小子肩上的时候,又改拳为掌,狠狠捏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你妈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睡着了,一听到你在警局,你妈魂都差点吓没了。”   祁飞星扬眉:“我妈担心我……那你就不担心吗?”   “哼!”祁爹扭头撇嘴:“我担心你什么,你能出什么事?就算担心,我也该担心你是不是又打人打到了警局!”   祁飞星看一眼他爹身上皱巴巴的睡衣,又见他一副匆忙出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的样子,保持微笑。   刚才的警官没有禁止祁飞星往外说,他就斟酌着,小声告诉爸妈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完就被他妈泪如雨下的样子吓到,连忙伸手去擦。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警察再来迟一步,我们可能就该去停尸房找你了!”   他妈一边哭一边说,祁飞星抓抓脑袋:“倒也不用说的这么具体。”   又安慰道:“我没事,你看,皮都没破一下。”   他说完话,忽然又被祁妈妈拽过去,一只手指着他脖颈,红着眼眶问:“没破皮,那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祁飞星这才想起来脖子上的割痕。   当时毒贩威胁他的时候,手上力道虽然重了点,但却没想把他弄死,所以伤痕并不深,就刮了个浅浅的口子。   只是有点长,又是在脖子这种要命的地方,看起来就很惊悚。   祁飞星睡着的时候,医生已经给他处理过了,擦除血痂又上了药,现在看着也就是一条偏红的线。   但是爸妈总有受伤滤镜,一条小割伤,在祁妈妈看来,就跟她儿子差点被杀死没区别。   祁飞星又手忙脚乱哄了半天,边上的警察有些触动,他是这次案子的参与者,知道很多内情,于是等祁家父母情绪缓和之后,站出来说。   “你家孩子很勇敢,这次要不是他们,毒贩提前瞒天过海逃走,会有更多的家庭遭受危险……警局会给他发锦旗的。”   警察的夸赞真心实意,听的祁妈妈眼泪掉一半,愣住了。   于是两夫妻又心疼又骄傲,最后祁飞星还是被带回了医院,重新体检一番,确定没问题后,祁爸祁妈才彻底放心。   拿到报告后,祁爹冷着脸:“下次不准再莽撞了!”   祁飞星立正站好,伸手敬礼:“yes sir!”   来都来了,祁飞星还有些挂念那群同学,于是拉着要带他回家的爸妈,说:“我去看看我同学……你们先回家吧,我明天还得上课。”   一句话,说的祁妈妈又担忧起来,伸手够上祁飞星的额头后,试探两下。   “没发烧呀,怎么净说胡话……你什么时候上课这么积极了?”   祁飞星:“……”   最后说不过,祁爸祁妈就跟着祁飞星,到了病房里。   一班的学生已经醒了好几个,几个成年人站在里边,应该是他们的亲人,警察正在解释沟通。   虽然是深夜的医院,但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后,劫后余生的半大少年们,还是趴在家人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于是祁飞星就见到自家爹妈转过头,祁爹表情微妙:“你怎么没哭?”   祁飞星:“……”   是亲爹么?   他只要微笑就好。   在场只有一个人,跟边上悲伤又温馨的画面格格不入,是解颐。   所有人的家长都到了医院,除了解颐,他一个人呆在病床上,谁也没看,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悲喜。   祁飞星眼神动了动,率先走过去,他爸妈就跟在后边。   “解颐,好些了吗?”   祁飞星毫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下看了两眼,见解颐虽然皮肤过于白了,但是面色红润,看起来没有大事,于是稍稍放心。   “我没事。”解颐摇头,然后看着祁飞星身后的人,眼神有了波动。   “这是你父母?”   “嗯。”祁飞星给他介绍:“我爸我妈,这是我同桌解颐,学霸,成绩贼好。”   一般陌生人都会觉得一个男生留长头发很奇怪,但祁飞星的爸妈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笑着说:“同学你好,身体好些了吗?”   解颐浅浅露出个笑容:“叔叔阿姨晚上好,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见双方相谈甚欢,祁飞星表情复杂。   “你对我都没怎么笑过。”   说完当头就被他爹一敲,祁飞星捂住脑袋,听他爹横眉冷竖:“就你话多!”   “小解你好好休息,臭小子没什么问题,今晚就让他给你陪床吧。”   解颐点头:“好。”   莫名其妙被安排的祁飞星:“?”   “喂!你们都不问我的意见吗!”   亲生的儿子,屁股一翘都知道要放什么屁,祁爹早就看穿祁飞星对这个小同桌的关心,当即阴阳道:“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祁飞星眼珠子转了两下:“我留下陪床。”   这机灵欠揍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有事的样子。   祁爹祁妈摇摇头,道:“明天来给你们送饭。”   祁飞星阻止:“不用,别搞得像得了绝症一样,说不定明天你们饭还没送到,解颐却连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两人勉强被说服:“行吧。”   但还是不放弃:“明天我和你妈开车来接你们。”   这件事情进行了大范围的保密,学生出院后,在家待了两天缓解情绪,后边都回学校正常上课了。   只有祁飞星和解颐不一样,这两人完全不用过度,第二天就直接被送来了学校,照常上课。   心理素质之强悍,让准备做思想工作的老刘,简直是叹为观止。   仅仅是两天时间,如临大敌的三中直接把学校电路重新修整,由校长盯着,把监控覆盖住了所有区域,甚至包括了校外的路口,做到三百六十度完全没死角。   这次的事情,校长差点没吓死,亲自盯完监控改装后,还不放心,大手一挥,直接把保安数量增加到了十人,前后门各两人轮班,其余的就按时巡逻。   导致很多半夜想溜出去上网的学生被发现,整个学校都学生都乖巧了不少。   原以为之前那个警察说的,会给他们送锦旗是开玩笑,真当有警察送锦旗过来后,所有人都很震惊。   最绝的是,警局很体贴,学校和家里分别都送了。   于是一班十七个学生,拿着锦旗站在国旗下,听校长以“见义勇为”为理由表扬,接受全校的注视和鼓掌。   祁飞星是国旗下的老客户了,不过却是第一次没有做检讨,他拿着锦旗站在c位,神采飞扬,神气得不得了。   这可是警局送的锦旗,说出去能吹一辈子!   受他影响,其余一班同学纷纷挺起胸膛,面带骄傲。   祁飞星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很久,十七面锦旗被挂在班级后墙上,看上去充满了震慑力。   晚上他哼着歌离魂,准备去抓十个八个鬼来助兴,但刚走到宿舍门口,就接收到了到一股奇特的信号──   有人在召唤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二合一~   错别字晚上更完了再修改,大家吃饭了吗   感谢在2022-08-07 22:59:20~2022-08-09 12: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nder.、路人甲 20瓶;星落 15瓶;云珞、U 6瓶;十七、街角的花童 5瓶;徽铭 2瓶;不会写抒情文.、茶帝,千古一帝、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天行其道, 地有其路,今有诉求,无常听告……”   这是祁飞星之前写在宣传单上的召唤咒语, 咒语一旦有人念出来,就会化作特殊的联络信号,响在他耳边。   听到召唤声一遍又一遍不断回响,祁飞星眼睛一亮:“有人叫我!”   他高兴了,小八也高兴起来,说:“太好啦, 我就说吧,不是学校里的人没有灵根,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有东西可以举报……现在不就来了吗。”   “啪。”祁飞星伸手打了个响指,顺着声音来的方向转过去。   “出发。”   随着话音落下, 他剑指成诀,双手当空一撕──一个一人宽的通道就此打开。   通道那头连接召唤人所在的地方或者梦境, 祁飞星一踏入,瞬息之间,走出后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环境,是一班的教室。   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祁飞星低头看一眼他的装扮,照常还是那身鬼相,小八安然飘在旁边,他朝窗外一望,见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他一步从黑夜踏入白天。   很明显,这里是某人的梦。   整个学校都杳无人烟, 只有一班的教室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祁飞星,而另一个──   他转头看向隔着走道的另一个座位,座位上有个熟悉的人正双眼瞪大,激动的满脸通红。   “祁哥,果然是你!”   是姚延。   但这家伙不是被消除记忆了吗?怎么看起来还记得的样子。   见祁飞星投来疑惑的视线,小八悄悄说:“有的人灵感不明显,被消除记忆之后,隔段时间会慢慢恢复。”   祁飞星摸摸下巴:“原来如此。”   了解清楚后,他扬眉对姚延说:“念咒叫我来的,就是你小子?”   “是我是我!”   见到这幅装扮的祁飞星,姚延明显十分兴奋,他兴冲冲道:“我就说我没有记忆错乱吧,那次在世界乐园,救了大家的就是你!”   姚延道:“那天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里记忆忽然有点混乱,直到最近睡了几觉,才慢慢恢复过来,渐渐想起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姚延撇撇嘴:“可我跟其他人说,他们却都不记得,甚至还笑话我被吓傻了。”   “我才没有!”他语气气愤。   随后姚延飞奔过来,直接踩着桌子跳到祁飞星边上,来回转悠打量着祁飞星,嘴里不停感叹:“酷啊。”   祁飞星不动声色挺起胸膛。   “太帅了,这黑衣,这帽子,还有这红头发!”   “天下太平……祁哥你不会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吧!也太拉风了!”   “靠,您头上扎着头发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勾魂索?”   姚延瞪大眼睛不断惊奇,勾魂索洋洋得意地抬起一小截,在他面前舞了一下,顺带放出一小段鬼哭声。   “卧槽!”   姚延被吓了一大跳,当即跳开老远,但下一秒又腆着脸回来,双眼放光:“牛皮!”   被他一通螺旋飞天彩虹屁吹的身心舒畅,祁飞星敲敲桌面,阻止:“行了行了,我很忙的,分分钟都有几百只鬼要抓,你有事儿吗?”   说完又威胁:“别告诉我,你念咒召唤我,就是为了听你吹彩虹屁。”   彩虹屁虽然确实吹的不错,但听听就过去了,哪有实实在在的kpi划算,kpi可是能兑换他心心念念的小机车!   “当然不是!”姚延疯狂摇头。   但他说完又像是被锯了嘴,对手指迟疑半天也不说话,祁飞星用哭丧棒怼了他一下:“说话,支支吾吾做什么。”   “不说我就走了。”祁飞星作势起身要走,姚延连忙站起来给他垂肩,阻止道:“我说我说!”   他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打算举报谁……就是,我怀疑我家闹鬼。”   “嗯?”祁飞星立刻坐直身体,勾手:“说来听听。”   “你相信啊?”姚延立刻感动地点头:“我说!”   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自己家撞鬼了,但无奈从同学到家人,都觉得是他经历了世界乐园那件事后,惊吓出了幻觉。   也可以理解,大家听鬼故事还觉得刺激,但真要说身边人撞鬼了,却是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对于祁飞星没有怀疑自己的说法,而是让他详细说说的态度,姚延差点就感动跪了。   他想了想,从头说起:“其实我不是最近才发现的,要说什么时候家里开始出现异常……那应该是七月暑假,我妈做了一个梦。”   姚延的爸爸是市局刑警大队队长,而他妈妈则是个商人。   姚延妈妈姓夏,是锦川著名房地产公司,夏氏的董事长,嫁给姚延的爸爸后,她自己经营着夏氏房地产,生意做的很大。   就连祁飞星家那个房子,好像也是出自夏氏集团。   姚延也是个低调的家伙,这么久以来,愣是跟祁飞星一样,没怎么说。   他提起自己妈妈做的那个梦,也有些忌惮。   “虽然我妈和我爸都觉得没什么,但我自己鬼故事讲多了,多多少少也有信这些……那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姚延的妈妈最近因为二胎月份大了,就一直在家办公,只有必要的时候才去公司。   七月的有一天晚上,她在家忽然做了个梦,梦中是一个跟姚延长得很像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大叫说:我不想离开妈妈!   夏夫人一直睡眠质量都很好,是个很少做梦的人,但那次的梦做了很长,从睡着到第二天醒过来都没断过,而梦里一直是那个小孩在哭着,重复同一句话。   做完梦的夏夫人有些心悸,姚延的爸爸还特意请假,陪夫人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检查结果很健康,胎儿一切正常。   最后大家都把这个解释为,孕期激素不稳,夜间睡不好导致多梦。   就连姚延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第二天夜里,他也做了这个梦。   同样的孩子,同样的话,姚延直接被吓醒了。   他连忙告诉爸妈,但爸妈身为无神论者,爸爸更是坚定相信科学的警察,两人都安慰他,说是因为太担心妈妈,自己也做了噩梦。   姚延只梦见了小孩儿一次,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入梦过。   但在那之后,怪事却发生了。   他只要是在家睡觉,夜里就总能听到小孩的笑声,嘻嘻哈哈的,声音尖锐又阴冷,没有一点小孩该有的纯真。   但声音每每在他睡醒后,又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家里的东西有时候会有变动,比如偶尔他喝完水放好的杯子,转眼间却看到杯子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又或者是,明明已经关掉的煤气,却又莫名其妙被打开,还有半夜忽然变成18度的空调,明明叠好了,但又变得凌乱的衣柜……   他没少因为这些事被他妈怼。   事情发生的频率不高,偶尔一次,但联系在一起却让人细思极恐。   姚延之前都没把这些当回事,但直到那次他分明关好煤气,最后却差点导致自己煤气中毒进医院后,他就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再加上这次,祁飞星在世界乐园展现的非自然能力,姚延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并且自己家就有鬼怪在作祟。   但是没人相信他。   “因为我说的那些事看起来真的像是巧合,频率也不高,我又没有任何证据,所以爸妈都觉得我是被吓坏了,甚至我妈还挺着大肚子,跟我爸一起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姚延叹气:“医生说我最近精神比较紧张,是有产生幻觉的可能性。”   听完来龙去脉后,祁飞星思索:“应该不是幻觉。”   他说:“我周末去你家看看。”   听到他说话后,姚延先是高兴了一下,随后又面有难色,脸上表情十分不好意思:“祁哥你到时候能以同学身份跟我去吗?我爸妈不相信鬼神之说,我怕他们……”   祁飞星秒懂,不算大事,他点头答应:“行。”   姚延立刻笑道:“你放心,我妈有钱,不会白让祁哥你帮忙,到时候给他们证实了真的是有鬼作祟,我让我妈按照那些大师的价格给你付报酬。”   钱这方面,祁飞星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鬼神向来忌讳因果一说,银货两讫倒是个好办法。   他说:“到时候看看再说。”   姚延家在市中心的商业街,他们家当然住的是自己集团旗下的房子,也是周边出了名的高档小区。   进门有严格的门禁,祁飞星跟在姚延身后顺利进入。   绕了几个拐角后,又坐电梯上八楼。   最后站在姚延家门口,祁飞星等他按指纹开锁,才跟着进去。   因为事先跟家里打过招呼,星期天会带朋友到家里来玩,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的零食瓜果。   换鞋子进门,祁飞星对着正好走出来的夏夫人乖巧点头:“阿姨好,我叫祁飞星,是姚延的朋友。”   夏夫人看着很温柔,但温柔中又带了一点坚定,跟祁飞星的妈妈是两种类型的母亲。   原以为自己独立经营那么大的公司,夏夫人应该是那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强者性格,但见面之后才发现她意外的好说话。   “飞星是吧,我知道你,延延在家里提过,快点进来坐,桌上有零食,饿了就吃点。”   祁飞星乖乖走过去,在长辈面前他完全没有学校里边的影子,就跟邻居家的乖小孩儿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听到夏夫人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那您说说,姚延平常都怎么说我的?”   “那可就多了。”夏夫人笑着走过来,手里还端着给他俩倒的水。   她怀孕也有好几个月了,肚子隆起很大,身上穿着柔和的宽松裙子,因为怀孕脸上带了点肉,但却凸显出夏夫人另一番的温柔气质。   她道:“最开始延延说学校里有个可拽可拽的校霸,长得帅,打人也很厉害。”   姚延没想到他亲妈开口就说这个,顿时急了:“您别胡说啊!”   “胡说什么。”夏夫人好整以暇:“这些可都是你自己跟我和你爸说的。”   她一打眼就看出祁飞星不是个爱计较的孩子,况且姚延也没说坏话,就当个乐子说给儿子的朋友听。   “这小子昨天一个想法,今天明天又是一个想法……前不久说跟校霸一个班怕被揍,后边又说校霸看起来有点傲娇……上次告诉我们校霸狠狠揍了另一群校霸,前两天从医院回来,还说校霸救了他。”   夏夫人笑盈盈道:“昨天突然打电话,又说要带自己的好朋友回家玩一下,让我好好招待。”   “我问好朋友是谁,他说是校霸祁飞星。”   夏夫人语气也有些无奈。   姚延臊的脸通红,转头跟祁飞星解释半天,但祁飞星只是慢悠悠啃了个苹果,扬眉:“我傲娇?”   于是姚延瞪了他妈一眼,双手合十:“是我傲娇呜呜呜。”   “唉。”祁飞星嚼着苹果:“逗你玩的。”   他说话间向四周打量着,扫视几圈记下后,又转头好奇地看着夏夫人的肚子。   注意到祁飞星的视线,夏夫人笑着摸了一下肚子,道:“六个月了,还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边上姚延立刻接话:“当然是女孩儿,我七岁的时候,你和爸就答应要给我生个妹妹!”   夏夫人瞥他一眼,随后说:“想来我在这儿你们也放不开,那头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先离开了,延延,带飞星好好玩。”   说完,夏夫人起身往楼上走,走前还玩笑说:“楼上有延延小时候的照片,飞星可以拿去看笑话。”   姚延又尴尬了:“妈!”   夏夫人理都不理,转头就上去了。   留姚延和祁飞星在客厅,一个尴尬地抠豪宅,一个边啃苹果边打量四周。   于是顾不得尴尬,姚延连忙低声问:“祁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祁飞星轻轻点头:“你家确实有阴气存在,但是很淡。”   “你看。”他抬手在姚延眼前一抹,开完天眼后,又指着厨房的方向。   “那边黑色的东西,就是阴气。”   开天眼后眼睛一凉,姚延适应了几秒再睁开,顺着厨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几缕像烟雾一样的黑气。   “这就是阴气……有阴气的话,就是有鬼?”姚延低声问,怕声音大了被他妈听到。   但祁飞星却摇了头:“不一定。”   “有的地方风水有问题,或者其他的因素,也可能有阴气滋生……但是你家的这个阴气,有六成概率是鬼怪作祟。”   听到有鬼,姚延立刻把心提起来:“为什么?”   “因为你爸。”祁飞星淡淡道:“你爸爸是警察,阳火旺盛,并且有一身正气,这样的人荫妻庇子,所过之处半点阴气都不会留下。”   “但按理说有你爸在,家里不可能会存在阴气,所以才很古怪。”   阴气的位置在厨房,不得不让祁飞星想到姚延说的,他那次差点煤气中毒。   “煤气的事情,应该跟这个有关。”   祁飞星掀掀眼皮:“小鬼能力不强,杀心倒是重。”   听完解释,姚延沉默咬牙,又问:“所以那个梦境是真的……那我妹妹是不是很危险?”   他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当时我妈做了梦,去医院检查后,一家人都有些后怕,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夏安……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就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看姚延捂脸表情不好,祁飞星安慰:“别太担心,你们一家人现在受到的影响不大,就证明那小鬼力量还不强。”   “厨房残留的阴气不算很浓,里边暗藏的戾气也不大,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具体的还需要再看看。”   姚延又重整旗鼓,抹了把脸道:“麻烦祁哥了。”   客厅里没有什么线索了,祁飞星道:“去你卧室看看。”   既然姚延也做了同样的梦,那就应该不是巧合,祁飞星更趋向于是同一个鬼怪作祟。   鬼怪过处,一定会有痕迹残留。   跟着姚延上二楼,中途路过他爸妈住的主卧,因为房门关闭着,祁飞星就直接跟着姚延进了他房间。   进门后,祁飞星道:“桌上,床上,还有这个衣柜里……都有阴气残留的痕迹。”   姚延的爸爸很尊重孩子隐私,不会轻易进入他的私人领地,所以相比经常踏足的厨房,姚延的房间残留阴气要更多一些,但在祁飞星看来,都不成气候。   祁飞星说的这些地方,跟姚延之前经历过的那些灵异事件不谋而合,挪动位置的水杯,莫名其妙改了温度的空调,还有衣服被堆地乱七八糟的衣柜……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去……这鬼盯上我了?”   “是盯上你了。”祁飞星肯定的说。   他一句话直接把姚延吓得打嗝。   “它接近不了你爸爸,所以只能找你妈妈和你的麻烦,但根据你之前的描述来看,阿姨只做了一次梦,在那之后没有经历过任何灵异事件……”   “还未出生的胎儿属阴,女子本身也比半大少年更容易撞鬼……但对方好像就只找你麻烦。”   祁飞星觉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姚延震惊且怀疑,他反复在脑子里回想,但实在找不到自己得罪人的证据。   “没有啊,我人缘那么好,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得罪不了谁!”   祁飞星眨眨眼:“我不是说活人。”   随后姚延又被吓到打了个嗝。   他摇头:“我之前都没撞过鬼,怎么会得罪死人?”   “那可不一定。”祁飞星慢慢道:“路过坟头看了遗照一眼,走过墓地踩了坟土一脚,在不合适的时候和看不见的存在,对视了一秒……都有可能招到鬼怪的报复。”   “这些鬼竟然这么小气吗?”分明都是些很平常的举动,竟然会招到报复。   无法保证自己没有过这些行为,姚延觉得很不可置信。   下一秒,祁飞星转头咧嘴笑:“你刚才那句话,大概无形之中又得罪那只鬼。”   “啪!”姚延大力捂嘴,手动闭麦。   靠,吓死人了要!   虽然有故意吓人去报复刚才夏夫人说,姚延在家吐槽自己的行为,但祁飞星也没有危言耸听。   鬼怪已经和活人的思路不一样了,一些生人可能完全不在意的行为,却能让鬼怪就此恨上。   “你这里找不到更多的信息,找个理由,去阿姨房间看看。”   祁飞星还是很怀疑那鬼的目的,为什么放着阳气弱的阿姨不作为,反而来整姚延?   两分钟后,姚延以找不到相册的理由,带着祁飞星进他爸妈的房间,翻看相簿。   进门后祁飞星打量四周,整个房间干干净净,阳光充足,阳气旺盛,没有聚阴之地,在这个房间他没有发现一丝阴气的存在。   理由都搬出来了,至少得做个样子,进到房间之后,根据夏夫人说的,姚延到他妈的梳妆台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随后奇怪:“相册去哪里了?”   “我妈不是说就放在抽屉里的吗?”   他疑惑间,见到祁飞星走过来,伸手点点桌面发出提醒:“垃圾桶里的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相册?”   “嗯?”姚延闻言扭头去看,果然看到自己翻找半天都没找到的相册,就躺在垃圾桶里边。   他连忙把相册捡起来,拍拍沾上的脏东西,翻开一看都是自己小时候的丑照,上边还有他爸妈好笑的批语,于是奇怪:“怎么掉垃圾桶里去了?”   但下一刻,相册就被祁飞星接过去,祁飞星伸手扫了下封面,从夹缝中捻出一缕快被阳光照散的黑气。   “这是阴气?”姚延瞪大眼睛。   祁飞星点头:“是阴气。”   姚延立刻担心起来:“怎么回事,我爸妈卧室里竟然也有阴气,他们会被影响吗?”   “不用担心。”祁飞星捏碎黑气,道:“这阴气很弱,光是抵抗你爸爸残留的阳气,就已经快消散了,剩下的力量造不成伤害。”   姚延不解:“既然没有用,那为什么它还要来我爸妈的卧室?”   “这就要问你了。”祁飞星翻开相册,看着上边不同年龄段的姚延。   “这相册里,可都是你一个人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四更算是完成啦,两章二合一,一共一万二~   看看有没有时间,晚上十二点再更新一章三千字的,如果没有那就是我睡了。   吃饭去了,大家也要按时吃饭:)   感谢在2022-08-09 12:09:53~2022-08-09 19: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喝热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曳了星云??? 14瓶;在陆地上跑的鱼、芒旿是太宰治的狗 10瓶;休休 6瓶;白白白 5瓶;一个小朋友 3瓶;H.h、桃喰.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姜炒土豆丝、茶帝,千古一帝、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为什么姚延的相册会被扔在垃圾桶里?   这么大个东西, 还一直放在抽屉中,姚延爸妈都很爱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   所以只能是最近家里闹鬼, 始作俑者扔掉的。   但是姚延很茫然,同时细思极恐:“那只鬼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路过坟地,又或者是什么时候跟哪个鬼对视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鬼了?”   见他无助地直抓脑袋,祁飞星伸手把他快薅秃自己的手拍掉,道:“我之前说的情况也只是其中之一,有的鬼即使你没有得罪它, 它也能生出嫉恨而想要害死你。”   他举个例子:“就像溺死之后成了水鬼的那些,它们常常在水中等待抓人下水,想要让这些人溺死来当替死鬼,从而获得投胎机会。”   “过路人跟水鬼有仇吗?没有, 反而是水鬼自己的欲望作祟,主动害人。”   最后祁飞星上下看了一眼姚延, 总结:“或许你有哪些地方,招到了鬼怪记恨,又或者是嫉妒,所以才引来对方不停的谋害。”   翻看了几眼手中相册,见有张照片上,姚延哭得跟峨眉山猴子一样,边上他爸妈用彩色的笔迹批注:07年3月21日,小宝被峨眉山猴子抢了饼干,跟猴子干仗,结果被打哭了。   有点好笑, 祁飞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边姚延还在闷头想自己哪点会招鬼嫉妒,这边就看到祁飞星看着自己的黑历史发出无情嘲笑。   他顿时尬红了脸, 连忙把相册夺过来,抱在怀里跟保护宝贝一样,瓮声瓮气道:“不准看!”   祁飞星撇嘴:“谁稀罕。”   这次本来就不是为了看相册,姚延合上之后拉开抽屉,把东西往里边放。   祁飞星偏头看过去,视线之中闯入一抹红色。   他于是伸手挡开姚延要关上抽屉的动作,手指一勾,一个挂着红绳的三角包就出现在了手中。   “护身符?”祁飞星道。   护身符有很多种类,玉做的,木头做的,牌状的,也有雕刻出佛陀样子的。   祁飞星拿在手中这种,红布头包裹着东西,做成三角状,也是常见的护身符形态。   他问:“你爸妈不是不信这些吗?”   “没错啊,他们不信……”姚延像是也不知道这个护身符的存在,他抓抓脑袋疑惑:“我妈抽屉里怎么会有护身符?”   他要伸手去拿来看看,但被祁飞星避让躲开了。   “你先别动。”   祁飞星拿着护身符凑近闻了一下,姚延好奇:“怎么了?”   “护身符中,能包裹的东西很多,铜钱,五谷,各种碎裂的宝石……又或者是香料,寺庙中加持过的咒经,还有朱砂等……”   手中捏着红绳转了两圈,祁飞星道:“但这个护身符,摸着不硬,便不是铜钱,也不硌手,那么也应该不是宝石碎片和五谷,摸起来有厚度,手感绵软又滞涩,不像咒经,那么就只剩下朱砂和香料了……”   说完,祁飞星把东西凑近姚延鼻端,道:“闻闻。”   姚延听话的猛吸一口气,随后剧烈咳嗽出来。   那护身符刚开始闻着没味道,但两秒过后,后劲却骤然变得又腻又酸臭,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在了里边,一时不察,姚延差点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祁飞星上下抛了几下护身符,道:“不是香料,也不是朱砂……这玩意儿,披着护身符的皮,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他说:“这卧室中阳气太足,邪煞无法现身,护身符中的阴气就渐渐被消磨掉了,看起来也就跟寻常东西没两样。”   “不过我敢断定,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听完,姚延顿时瞪大眼睛,脸色发白,一把拍在祁飞星手上,那护身符就掉在了垃圾桶里。   “不是好东西,那你也别碰了。”姚延心有戚戚的说。   “啧。”祁飞星又俯身捻着绳子把那东西捡起来,道:“别扔,还有用,得先问问阿姨,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姚延心中警钟敲响,二话没说就扭头去了他母亲的书房,敲门后直接把他妈带了过来。   夏夫人还怀着孩子,姚延从边上拖出专程买给孕妇的椅子,好让她腰部有支撑力。   坐下后,夏夫人问:“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怎么了?”   祁飞星不好先开启话题,姚延主动把桌上的护身符,提着绳子拿过来,但他顾及着母亲的身体,站得老远,隔上两米问:“妈,这东西哪里来的?”   见是护身符,夏夫人神色如常:“锦山上边的寺庙里求来的。”   “求来的?”姚延不可置信:“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还去求护身符?”   对于姚延这么激动,夏夫人很奇怪:“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护身符是几个月前,我跟你许阿姨一起上山求的。”   “我不信这些,但你知道的,你许阿姨两口子却相信得很。”   许阿姨?   祁飞星视线看向姚延,对方跟他解释:“许阿姨是我们家的邻居。”   他想了想,又补充:“她跟我家关系一直很好。”   看姚延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古怪,祁飞星料想是有些话不好当着夏夫人的面说,于是就没问,但却暗自把这个许阿姨先记下。   有古怪。   “怎么了?”看他俩神秘兮兮地对视,夏夫人问。   于是姚延问她:“妈你就没闻过这东西是什么味道吗?”   “能有什么味?”夏夫人说:“我不信这些,去寺庙求护身符,也是被你许阿姨拉着去的,我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反正也不是什么费功夫的事儿,就一起带回来了。”   “带回来后,就一直放在抽屉里,哪有闲工夫去闻?”   姚延和祁飞星面面相觑。   他妈这心也太大了。   这时候,祁飞星才慢慢开口:“阿姨,我家父母也信这个,家里经常供神,我从小到大护身符也戴过很多,但你这个好像有些问题。”   他面不改色拉爸妈编瞎话,说话的语气真诚,就像真的一样。   夏夫人果然好奇:“嗯?有什么问题。”   还是那个理由,祁飞星道:“闻着很奇怪。”   听到两人都说闻着奇怪,夏夫人伸手去拿,但姚延哪敢让她碰到,连忙躲开:“您别碰!”   最后是祁飞星提出建议:“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   夏夫人迟疑了一下,她虽然不信这些,但他许阿姨常常在耳边念叨,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让她有些忌讳。   但又转念一想,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也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于是夏夫人点头:“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得到首肯,祁飞星直接拿出桌上的一把修眉刀,就缝线一挑,但却没有挑断。   夏夫人看不见,但姚延和祁飞星却见到,祁飞星要挑断线头的时候,上边有红光和黑气一闪而过。   哟?还有力气反抗。   祁飞星面不改色,随后一线更剧烈的红光附着在手上,进而加诸在刀刃上,轻轻一挑──线头应声而断。   小样,祁飞星想,敢跟你无常爷爷比红?   也不看他可是连头发丝都是红色的,要多凶有多凶。   护身符线头一断,一块完整的布料就散开来,洒出里边的几粒白灰。   “这是什么东西?”姚延震惊。   听到姚延给自己科普,护身符中包含的种类后,看着这奇怪的白灰,夏夫人也很好奇。   他们不了解,但作为曾经在殡仪馆兼职了两天的人,祁飞星却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他道:“这是骨灰。”   一句话,吓到了两个人。   但相比于魂都差点飞掉的姚延,夏夫人却镇定很多,她乍闻之下有些心惊,但随后又疑惑:“你怎么知道是骨灰?”   祁飞星直言:“我曾经在殡仪馆工作过,所以能分辨出来。”   他又说:“但骨灰色白无味,这护身符闻着却腥臭无比,也不知道里边的骨灰经历了什么。“   “不过这都是其次,总之,阿姨您最好还是别把这东西放在卧室里。”   这一刻,夏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看一眼姚延,又看一眼祁飞星,问:“是这臭小子叫你来的吧,祁同学喜欢玄学?”   “不是喜欢。”祁飞星道:“是擅长。”   “阿姨,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家真的有脏东西作祟。”   他说话的架势十分唬人,更何况这护身符确实有问题,夏夫人犹疑之后,又说:“但这护身符是我在锦山寺庙里求的,锦山寺庙远近闻名,香火鼎盛,应该也不至于害我一个初次上门的孕妇?”   “ 寺庙当然不会做恶,”祁飞星看着散开的护身符说:“做恶的,可能是人心。”   他把姚延遭遇的事情都说出来,并且例举出自己到他家后发现的阴气。   祁飞星说的头头是道,言之有物,并且神色语气看起来都很认真,再加上又涉及到姚延的安全,夏夫人心中也动摇了。   祁飞星乘胜追击,继续说:“煤气能开一次,也就能开第二次,但姚延的命可就只有一条。”   言下之意,姚延下一次可不一定会那么幸运,在煤气泄漏仅仅两分钟后就醒来。   沉默过后,夏夫人选择了相信,但也是将信将疑。   看出来她的迟疑,祁飞星决定下一剂猛的,他凑近伸手,叮嘱:“阿姨,我接来下会给您开天眼,看到奇怪的东西后,您不需要惊慌。”   开天眼这种事,听起来就已经够奇怪了,夏夫人镇定地点点头。   “麻烦你了。”   两指并拢,覆盖在夏夫人双眼前半寸的地方,祁飞星开口:“四象玄精,廿数天星,助之尔身,万窍通灵!”   “天眼──开。”   咒语一下,眼前犹如清风拂过,夏夫人动了动眼珠,听祁飞星说可以睁眼,于是就睁开眼睛。   眼前视野开阔,忽然间能比之前看得更远,但夏夫人的注意力却被桌上的护身符吸引过去。   红色布头,白色粉末,夏夫人现在所见的,却是破碎的护身符上冒出的缕缕黑烟。   缭绕不断,轰然散去后,又再次凝聚。   这一幕太过于古怪,夏夫人眼神颤动。   祁飞星解释:“由于您的丈夫是一名刑警,身上正气留在家里,再加上这间卧室朝阳,阳光充足,所以这些滋生的阴气会被打散。”   “不过护身符中都是骨灰,骨灰至阴,会有源源不断的阴气滋生。”   阴气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夏夫人下意识把他们拦住往后退,远离护身符。   见她已经像是相信自己了,祁飞星就说:“阿姨不用担心,这点阴气不足为据,靠着自己身的阳火都能排除,造不成什么影响。”   “只是护身符中塞骨灰……您需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那个邻居阿姨了。”   夏夫人和姚延都震惊地盯着他。   祁飞星说这话并不是胡乱攀扯,而是有合理的猜测。   成名已久的寺庙,香火鼎盛,肯定不会做这种腌臢事去陷害香客。   夏夫人不是个信奉神明的人,她之所以会去求这个护身符,是因为要陪邻居的阿姨。   “相处这么久,两家关系又很好,对方怎么会不知道,阿姨您不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祁飞星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求护身符这一次,是阿姨您第一次陪她去吧?”   夏夫人眼神微闪,面色有些不好看:“是。”   姚延怕他妈气出个好歹,于是连忙扶着她坐下。   坐下之后,夏夫人却说:“不是她。”   “许玲性格软,跟我们家关系很好,延延小时候她还带你出去玩过……不会是她,她没有理由。”   听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对邻居的维护,姚延忍了半天,但最后还是没忍住,他道:“才没有!”   夏夫人没料到姚延会突然失控,连忙关心地问:“怎么了?”   姚延还没说话,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的小灰,就是被她害死的!”   小灰是姚延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流浪狗。   当时幼儿园放学的姚延回家途中,看到可怜兮兮的小狗,软磨硬泡把小灰带回了家,还亲自上手给小狗洗了澡。   洗完澡的小灰白白瘦瘦的,看着十分可爱,姚延简直是把小灰当成妹妹来养的。   说完小灰是谁,姚延狠狠擦了一下眼泪,说:“小灰死的前一天,许阿姨来我家做客,爸妈到厨房忙活,我又去上了厕所……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回来的这么快。”   姚延咬牙:“到客厅的时候,我从拐角看到她调换了我的饮料杯子。”   “当时的我没有在意,后来吃饭看到小灰趴在桌子边缘,就把杯子里的饮料倒进了小灰的饭碗里。”   “可是第二天,小灰死了。”   夏夫人听完后,当即脸色发白:“怎么会?你怎么没给妈妈说过这些。”   姚延低落地说:“以前太小了,根本没有想到过两件事会有关联,直到最近家里边怪事越来越多,刚才又提到许阿姨,我才突然记起来了。”   “许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夏夫人皱紧眉头,伸手把姚延拉过来抱着。   祁飞星等他们情绪缓解之后,又说:“如果是单纯的鬼怪闹事,要解决起来肯定容易,但如果是有人作怪……”   他叹了口气:“就怕解决了一波,又来了下一波。”   “这次针对的是姚延,下一次可能针对的就是您了。”   “姚叔叔身为警察,鬼怪无法近身,但阿姨和姚延,却无法抵御鬼怪。”   虽然不可置信,但现在却不得不相信,夏夫人缓过来后,看着祁飞星,道:“麻烦你了。”   “朋友帮忙,说不上麻烦。”祁飞星道。   夏夫人想了想,又问:“你还小,要是正面遇见鬼了,会不会有危险?”   实在是很难把祁飞星这种半大少年,想像成很厉害的大师。   祁飞星面色如常,挥挥手:“没事,没有我打不过的鬼,只有鬼怕我的份。”   知道那次世界乐园真相的姚延,这时候也从他妈的怀里抬头,附和着吹彩虹屁:“妈你别担心,祁哥可厉害了。”   夏夫人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飞星今晚留下来吃个饭吧。”   祁飞星点头,他正有此意。   夜里没有太阳,阳气衰弱,那鬼白天被压的死死的,没有机会动手,所以它要是想作祟,晚上才是最好的时机。   姚延的爸爸平日里都很忙,但今天正好不用加班,按时回了家。   夏夫人早就给他说过家里边来了客人,于是一到家,姚警官看着祁飞星小说:“原来是你。”   姚警官和姚延长得很像,不愧是两父子,他长得一身正气,穿着警服也十分帅气,走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笑,说:“上次世界乐园抓人,祁萦说要不是你从中周旋,其余十六个孩子指不定会怎样,不错,后生可畏。”   他拍拍祁飞星的肩:“大学有没有兴趣考警校?”   家里闹鬼的事情没有给姚警官说,主要是因为他身为警察,是最不可能动摇信仰的,所以大家也就没费那个功夫。   有姚警官在,到时候就让夏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等什么时候祁飞星真的跟鬼打起来了,也就不用多分心神去保护他们。   因为有客人在,这一餐还算丰盛,几个人刚落座,那头门外门铃就响了。   姚延站起来问:“谁啊?”   “延延,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下午他们还在说的许玲是谁!   姚延瞬间脸色一变,黑如锅底,姚警官看着奇怪:“愣着干嘛,去给你许阿姨开门。”   姚延僵在原地不愿意,那边门铃声又响了起来,在他耳朵里听着,无异于催命符。   客厅里气氛有些僵硬,祁飞星适时推了姚延一下,解围:“刚才看你吃了一块排骨,是不是噎着了?”   他出手,意思就是让姚延去开门。   姚延察觉出他的意思,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却因为无条件相信祁飞星,所以选择了开门。   几人都朝门边看过去,门一开,姚延让开之后,祁飞星就见门口露出个女人的身形。   许玲看着比夏夫人要年长一些,皮肤很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她简单盘着头发,看起来无害又温柔。   外貌是其次,祁飞星首先注意到的,是许玲隆起的肚子。   开门后许玲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东西,盖着盖子看不清是什么。   “小许来了,坐吧。”   姚警官显得没那么热络,但语气还算好,让姚延去给许玲搬凳子。   姚延特意把许玲的位置放在了祁飞星和姚警官中间,两边大佬夹杂,还不快快现出原型!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许玲是人,即使左侧坐着无常,右侧坐着警察,她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像是对祁飞星很好奇,许玲问:“这是延延的朋友吗?”   姚延没回答她,自顾自吃饭喝汤,夏夫人淡淡笑着缓解尴尬:“没错,今天正好延延带朋友回家来玩。”   见提到自己了,祁飞星适当开口,他眨眨眼睛,问:“这位阿姨也怀孕了?”   许玲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把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肚子圆鼓鼓的,月份明显已经很大了。   “对,已经六个月了。”   祁飞星又笑着说:“六个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阿姨的孩子,也六个月了。”   许玲眼睛含笑,点头:“没错,我和兰兰是同一时间怀上的孩子……哦不对,我要比她迟上半个月。”   祁飞星于是没说话了。   今晚饭桌上气氛显得有些凝滞,许玲以为是有祁飞星在场吗,他们不太放得开。   于是她把自己端来的碗放桌上,说:“这是我家今晚上做的梅菜扣肉,老张没回来,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索性就给你们也拿一半过来。”   姚警官看了一眼,淡淡说:“这怎么好意思,一星期拿过来两次,你家老张没意见?”   “当然没意见。”许玲笑说:“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好几次都是他主动让我拿过来的。”   她说完掀开盖子,梅菜扣肉的香气就飘出来。   “来,你们趁热吃,我就不打扰了,还得回去打扫一下家里。”   “行。”夏夫人开口:“那你慢走。”   等她离开之后,一直闷不吭声的姚延凑过来,悄悄问祁飞星:“看出什么来没有?”   祁飞星顿了顿,边上姚警官皱眉敲桌,道:“吃你的饭,打扰人家做什么?”   于是姚延又讪讪回到自己碗前。   祁飞星搓了搓指尖,又舔了下后牙槽。   这让他怎么说?   难道说,我在许玲的肚子上,看到一条亲缘线,连在了你爸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二合一~   下一章也是二合一,大概在七点,午安~   感谢在2022-08-09 19:11:51~2022-08-10 12:0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焰 10瓶;六溪 3瓶;桃喰.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刚才许玲一进屋, 祁飞星就看到她肚子上一根亲缘线,遥遥的牵到了姚警官身上。   这就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姚警官的血脉。   但这怎么可能?   晚饭结束后, 祁飞星顺势答应下来夏夫人的留宿邀请,两夫妻去楼上给他整理客房,于是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祁飞星和姚延两个人。   “你爸生日是多久?”   他趁四下无人,调出罗盘,手指滑动两下,罗盘性质一边, 能测吉凶命理。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姚延瞪大眼睛,但见祁飞星表情严肃,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其他的不合适, 于是说出他爸的生日。   罗盘上命数对应,祁飞星又掐指算了两下。   “命中一子一女……不应该。”   他前半句话让姚延眼睛一亮, 但后半句话又让他面色一白:“什么不应该?我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祁飞星蹙眉没有说话,一子一女,那就是姚延和夏夫人未出生的孩子,但现在姚警官身上绑的亲缘线,却有三根。   一根连着姚延,两根分别连着两位女士的肚子。   然而罗盘中的命数明明灭灭,字符十分不稳定,竟然有家破人亡的危险,那“一女”则是生命垂危,八成概率要胎死腹中。   极凶。   转头看着姚延焦急的表情, 祁飞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   这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也是他们的亲人,姚延有得知真相的权利,况且一直瞒着,也对之后的行动有碍。   他话出口,姚延听完如遭雷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整个人从头僵到尾。   “我爸他……”   祁飞星微微惊讶,随后一指点在姚延眉心,滚烫的温度驱散严寒,拉回了他即将吓丢的一魄。   “你这……”祁飞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冷静一下,人就只有三魂七魄,你丢掉一魄可是会变成傻子的。”   说完他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你爸妈都是富贵命格,你也出身富贵,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怎么魂魄这么不稳固?”   祁飞星伸手去姚延眼皮上扒拉两下,见他瞳孔深处藏着一丝晦气,于是想起饭桌上,姚警官说的话。   “那个许玲,每星期都会来给你们送东西?”   姚延回神,忽略忽然暖起来的身体,他点头:“是,她隔上两天就会给我们家送东西。”   说完又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大概率是了。”祁飞星沉思。   这个话题结束,姚延又想起上一个话题,他咬唇握拳,抖着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问:“你刚才说的亲缘线……是真的吗?”   祁飞星淡淡:“这种事情上,我从不骗人。”   这个答案打了姚延个猝不及防,他逐渐怀疑动摇:“许玲的孩子是我爸的……我爸出轨了?”   谁都无法接受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居然出现了极大的裂痕。   姚延顿时心如死灰,整个人状态极差,摇摇晃晃的都快站不稳了,祁飞星适时伸手捏住他肩膀提着,意味深长道:“孩子是不是你爸的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你爸肯定没出轨。”   他这句话让姚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祁飞星摸摸下巴,道:“你爸面相宽厚正直,命格也是如此,他这种性格比较固执,同样也很专一,没有出轨的可能。”   “你妈妈婚姻美满,你家庭幸福,三方佐证下,就代表你家从头至尾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变故。”   最后祁飞星下定论:“所以有问题的不是你爸,而是许玲的肚子。”   他语气十分肯定,再加上令人信服的表情,姚延顿时松了很大一口气,心中郁结也散尽,但下一刻取而代之的,是家庭差点被破坏的怒火。   祁飞星眼睁睁看着姚延跟一阵风似的,立马就要跑出门,直奔隔壁。   他闪身过去抓住姚延,嘴角抽搐:“你干嘛呢?”   姚延眼睛通红:“我去弄死她!”   他撩完狠话,就被祁飞星捉着提回客厅,按在沙发上坐下。   祁飞星双手环臂,居高临下问:“你是能打鬼,还是会念咒?隔壁都能招鬼来害你,你觉得就这么毛毛躁躁冲过去后,是谁先去地府报道?”   嘴皮子碰了两下,姚延热血下头,双肩一垮,泄气道:“我……”   “你先别急,这事还有疑点,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单单害你一个……况且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家闹鬼是隔壁做的。”   三言两语把姚延劝冷静了,祁飞星看向桌上还没收起来的剩饭,那碗对面端过来的梅菜扣肉,今晚一片也没被动过。   “我有个问题。”祁飞星转头:“我俩和你母亲,是怀疑许玲心中有鬼,所以对她带来的东西心怀防备,但你爸爸怎么也没吃?”   他扭头看着那碗肉。   “嗯……色香味俱全,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吸引人的样子。”   姚延抓抓脑袋,解释:“我爸一直不吃隔壁送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故事。”许玲和姚警官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祁飞星想了想道:“到时候问问夏阿姨。”   夫妻之间没有秘密,姚延不知道的,夏阿姨说不定知道。   “现在,我需要看看这碗梅菜扣肉。”   每星期都送来东西,虽然是不重样的玩意儿,但总有共通点。   祁飞星跟姚延走过去,他凭肉眼看了一下,道:“没有阴气,也没有晦气。”   “不像诅咒。”   这看起来就像是碗普普通通的菜,随后祁飞星直接道:“倒掉。”   菜本身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不是菜了。   姚延根据他的指示,把碗端起来倒在另一边喝完的汤盆里,最后剩个残留不少油的碗,放在祁飞星面前。   “祁哥你看看。”   排除干扰选项,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祁飞星手指在碗边游离一圈,最后屈指敲响──铛!   随着清脆的陶瓷敲击声响起,一个阵法在碗底浮现。   阵法呈黄白色,交相辉映,微微闪烁着微光,姚延靠的很近,他有些茫然:“看起来不像坏东西……”   祁飞星从脑子里翻找了一会儿,说:“锁鬼阵。”   “以星宿太极作底,这碗里被下了一个锁鬼阵。”   “锁鬼阵……锁鬼的?”姚延根据名字发问。   祁飞星点头:“是,但原本的锁鬼阵凶狠异常,对困锁其中的鬼怪具有不可磨灭的杀伤力,然而面前这个阵法,却没有任何伤害,仅仅只保留了‘困锁’这个功能。”   屈指一弹,整个阵法轰然碎裂。   “阵法很脆,看来制作的人功力不够,技术生涩,是个半吊子。”   祁飞星看一眼汤碗中被倒掉的东西,说:“受阵法影响,那些肉要是被人吃下去,也会有相同的功效。”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阵法……又或者说是许玲,她想锁住谁?”   食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轻响,祁飞星抬眼看着姚延,一眼看得对方心惊肉跳。   “怎、怎么了?”姚延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随后祁飞星道:“你和你母亲都做了同样的梦,阵法不是想锁住她,就是想锁住你。”   “不过根据灵异事件来看,应该是针对你。”   姚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祁飞星道:“今晚你来我屋打地铺,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鬼,竟然敢这么嚣张。”   “养鬼噬主,灭了小鬼,主人自然受损吐血,到时候谁进了医院,谁就是主谋,铁证这不就到手了。”   隔着大门看向对面,祁飞星收回视线后,对上姚延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扬眉:“有屁快放。”   姚延捏捏手,悄悄问:“为什么是打地铺,我不能睡床吗?”   回答他的,是祁飞星居高临下的一个字:   “滚。”   客房很快被收拾好,夏夫人在楼上招呼:“飞星,你上来看看这个被子舒不舒服,不合适的话我再给你换。”   祁飞星边上楼边说:“不用麻烦了,我将就着睡就行。”   到房间里往床上坐了坐,祁飞星笑着道:“很舒服,谢谢夏阿姨,谢谢姚叔叔。”   姚警官摇头道:“哈哈,客气什么。”   边上跟着的姚延适当出声:“今晚上我跟祁飞星睡一起吧,他难得来一次,我还想跟他多玩一会儿。”   姚警官没有直接决定,而是说:“飞星不介意的话,那就随你。”   祁飞星点头:“我不介意。”   “那行。”姚警官道。   他今天回家风尘仆仆,说完话就回卧室洗漱了,姚延及时叫住他妈,把刚才碗里的东西说给她听,然后问:“妈,咱家跟许阿姨是有什么仇吗?”   夏夫人听到亲缘线那段,仍然面色冷静,她对自己的丈夫绝对自信,不会像笨脑子儿子那样,去怀疑去伤心。   直到听完所有的事情,夏夫人才摇头:“没有仇。”   祁飞星却说:“但我看她和姚叔叔好像有些渊源,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夏夫人想了想,大大方方道:“他们两个的确认识,许玲是延延他爸高中的初恋女友。”   姚延:“?!”   祁飞星:“?”   初恋分手各自结婚后,居然还是邻居?这实在太巧了!   一眼就看穿他们在想什么,夏夫人摇头打断他们的脑补:“这件事没有内情,是纯巧合。”   “这个小区是我公司建造的,许玲他们是户主,先搬进来的是他们,我和你爸是后边才决定的住进这里。”   “住进来好几个月之后,才发现的邻居是许玲。”   自打姚延出生有记忆起,自己家就和隔壁关系很好,但他现在得知真相后,确实满脸的不可置信。   “妈,你怎么会跟情敌关系这么好!”   夏夫人轻飘飘看过来一眼,看得姚延立刻变身鹌鹑。   她道:“你爸和许玲当年和平分手,早已经没了感情,直到六七年之后你爸才认识我,我们之间没有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   “关系好起来,是因为许玲丈夫是律师,我的公司和你爸的警局,曾经都跟他有合作,再加上是邻居,一来二去关系就好起来了,你爸跟她界限划得很轻,两个人一年都说不上两句话。”   “许玲丈夫业务能力强,常年出差,许玲经常一个人呆在家,她是全职太太,我见她一个人实在孤单,所以会主动去跟她交谈。”   “后来关系就变得融洽。”   姚延沉默着,给他妈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你心大,所以这次知道自己看错人了吧?”   夏夫人思索了一下,没说话。   时间不早,晚上还有其他计划,祁飞星开口:“夏阿姨你先回房吧,晚上记得不要离开姚叔叔身边,姚延这边我会负责。”   夏夫人没有觉得他一个半大少年,语气如此狂妄,而是点头交付信任。   “我家延延就拜托你了。”   祁飞星:“没问题。”   看到他妈出去后,祁飞星表情有些古怪,姚延于是又开始神经紧张,问:“怎么了,我妈有什么问题吗?”   祁飞星摇头。   不是很确定,总觉得刚才夏夫人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像是阳气渐弱了不少。   但这不可能,有姚警官在,阳气绝不会减少。   他于是又抛开了自己的疑虑。   这一晚,除了姚警官,大家都没什么睡意,祁飞星是要醒着保护姚延,姚延是担心随时会出现的鬼怪,夏夫人担心隔壁的两个孩子。   一关上灯,姚延就惊恐地在地上滚动,于是下一刻房间又亮起来。   祁飞星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按在墙壁的开关上,问姚延:“你鬼叫什么?”   姚延咽完口水哭丧着脸:“你关上灯后,我总觉得床底下有东西爬我身上。”   他说着,祁飞星直接勇士上身,直接到床边倒立头朝下,对着黑漆漆的床底扫视一圈,最后在姚延震惊的眼神中,神色恹恹抬头道:“没鬼,闭嘴。”   姚延觉得,这一刻比鬼更加可怕的,是他祁哥。   一直相安无事到窗外完全天黑,姚延战战兢兢不敢闭上眼睛,睁眼到了十二点。   鸡鸣时分,阳光的作用完全消失,阴气开始在房间中滋长。   姚延没有祁飞星五感敏锐,他只觉得自己没盖被子,这一刻忽然间有些冷,于是默默伸手扯过边上的薄被。   而床上的祁飞星睁着眼,察觉到了四周的变化。   温度下降,风声响起,门外万籁俱寂,原本细微的虫鸣,和鸟雀挥动翅膀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耳边。   除开两人的呼吸,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时钟的指针指向一点,屋内温度再次下降。   姚延冷地牙齿打颤,他忍了很久没忍住,最后还是开口说:“那个……祁哥,麻烦你把空调温度升高一点,我快冷死了。”   空气中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半晌没听到回话,姚延忽然间开始害怕。   随后祁飞星才缓缓出声:“我没开空调。”   突然得到回应,姚延到空聚散去不少,他一时间没听清祁飞星说什么,于是蜷成一团,用薄被捂紧自己,傻傻问:“祁哥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我说。”祁飞星慢慢道:“我从来没开过空调。”   话音一落,姚延顿时顿时浑身僵硬。   已知,现在是十月中下旬,锦川地处西南,温度直到这时候都还没有降下去,白日三十度往上,夜里也不冷不热……但现在的温度,说是十二月都没人怀疑。   这一下,生理上的寒冷,变成了心理上的寒冷,姚延觉得自己快要吓死了。   他甚至不敢说出那个“鬼”字,小心翼翼问:“它来了?”   祁飞星:“没有。”   不等姚延松口气,他又补充:“在路上。”   于是姚延抖了一下,默默把脚和脑袋都缩进被子里,整个人慢慢往床边靠,试图用离祁飞星近一点,来安慰自己没事。   江湖规矩,恶鬼不抓被子里的人……希望这个小鬼守规矩呜呜呜。   姚延内心哭泣。   不过片刻,屋内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祁飞星背部放松地靠在床头,对四周的变化完全不关心,他弹了个火字诀到姚延天灵,替他驱散阴气带来的寒意,这时候还有闲心走神,去梳理线索。   现在的所有疑点都指向了许玲,但祁飞星始终没搞明白,双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牵扯,好想也就一个算不上什么恩怨的三角恋,甚至夏夫人都不把这称作三角恋,而是“过去曾发生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会有人,因为曾经和平分手的恋人,多年以后,去谋害对方的孩子吗?   按照这种思路,谋害夏阿姨,不应该才更合理吗?   他思索的片刻,远处鬼怪已经悄然到来。   那家伙藏头露尾,躲在一旁没有正面现身,而是用阴气操控东西,来对房间内的人进行恐吓。   门窗因为极低的温度渐渐结冰,室内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白雾,随后一阵风吹来,紧闭的门窗开始猎猎作响,床下蜷缩的姚延抖得更厉害了。   随后风声加重,从门缝间吹过,发出诡异的声音,桌上的玻璃杯被烈风吹动,从桌子中央猛然砸下来。   “啪──!”   玻璃碎裂的渣子四溅来,姚延默默再次缩了缩自己的脚。   “祁哥,你还在吗?”   “我在。”   得到回应,感受到身上暖烘烘的温度,姚延狠狠松了口气。   妈的,你就吓老子吧,等会儿让祁哥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内心口嗨,并不妨碍姚延抖得跟筛糠似的。   继玻璃杯砸碎之后,窗帘又被风吹起来,鼓动飞舞着,最后被撕碎,发出刺耳的裂帛声。   桌上电脑莫名开启又关闭,光线明明灭灭,开机的清脆叮咚声,这时候也成了诡异的歌谣。   衣柜里衣架丁零当啷,像是在演奏什么歌,柜门开开合合,在黑夜中像一张贪婪着,想要吞噬的大嘴。   最后,尖细的孩童笑声,骤然出现在耳边。   “嘻嘻嘻……”   “哈哈……”   笑声像是贴着姚延的耳朵,直接炸开在他耳鼓,声音又尖又利,难听悚然的程度不亚于用尖锐的指甲,去刮擦玻璃和黑板,令人生理性地想要呕吐。   好在其他的负面情绪都被脑子里的热度化解,分明这一刻遭遇的情况,比之前还要恐怖,但姚延却在心中生出一股畅快。   笑吧,妈的,等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而在一旁,因为收敛了所有气息,而完全被鬼怪忽视的祁飞星,却稍稍沉思。   根据姚延之前的描述来看,今晚不知道为什么,这小鬼的能力和戾气突然暴涨,之前还只是用挪动杯子,调低空调这样的小动作,今晚却是有了实际性的行为。   砸碎杯子,冻结门窗……下一刻,甚至有可能发展成直接引爆煤气。   攻击性突然猛增,肯定有其原因。   不过祁飞星没有再思考下去,他直接站起身。   房间内的阴气已经浓郁到凝结成了液体,天花板上有黑水滴落,地上还有阴气流动,正以姚延为圆心,朝他聚拢过去。   这么浓的阴气,作祟的鬼是想今晚一举杀死姚延。   每走一步,祁飞星身上收敛的气息,久往外放出一分,只两步,原本在姚延身侧张牙舞爪的阴气,就猛然停在原地!   它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浑身抖动着,像是要把自己抖散。   随后在祁飞星接近时,所有阴气猛然开始逃窜,妄图从门缝窗逢逃离出去,但是晚了。   祁飞星眼中红光熠熠,浑身鬼气迎风滋长,他就那么一抬手,五指直接插入阴气漩涡之中,干干净净地进去,干干净净地出来,探囊取物,从中抓出个小鬼来。   这鬼东西实在难看,没有形体,跟个肉团似的,乍一眼看上去满身肉瘤,十分恶心。   祁飞星嫌恶地抖了两下手,又空出另外一只,掀开姚延的被子,在对方睁眼的时候,把尖叫着要逃跑的小鬼怼他面前,问:“认不认识?”   姚延实在是胆子小,睁眼暴击之后,两眼一翻差点撅过去,祁飞星适时掐他人中,这才悠悠转醒。   “没、没见过,我不认识!”姚延一边后退一边闭眼,生怕睁眼的时候再看到那个诡异的小鬼。   他不认识小鬼,但小鬼狠极了他,即使被抓住,在要靠近姚延的时候,还是张开血盆大口,要不是祁飞星手收的快,姚延的脑袋怕是已经没了。   尖啸声一声高过一声,小鬼挣扎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甚至中途还低头想咬上祁飞星的手。   祁飞星顺势松开五指,小鬼立刻抓紧机会消失不见。   风平浪静之后,祁飞星踢了踢姚延屁股:“行了,小鬼跑了。”   姚延震惊:“怎么跑了?”   祁飞星拍拍刚掐完诀的手,勾起嘴角:“放长线,钓大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成~   晚上我出去浪啦   感谢在2022-08-10 12:09:47~2022-08-10 16: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予 166瓶;唔理唔理 84瓶;一个小朋友 10瓶;其实星星也会醉了、潇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这鬼东西被祁飞星一吓之后, 肯定会慌不择路,跑到它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去,由此, 祁飞星就可以根据下在小鬼身上的追踪咒法,一路寻过去。   谁沾上了咒法气息,谁就是幕后主使。   他这么跟姚延说了,姚延顿时兴奋起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拽着祁飞星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夜长梦多, 谁知道明天它还会不会来,吓到我没事,吓到我妈和我妹妹就不行了,咱们先去抓住它!”   方法可行, 乘胜追击也有道理。   祁飞星慢悠悠抽出自己的袖子,跟在姚延身后, 见他兴冲冲跑出去又跑回来,看着祁飞星尴尬地搓搓手,道:“祁哥,那鬼去的是哪个方向?”   咒法不是他下的,就算他冲在最前头,也是抓瞎,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   还得等祁飞星指明方向。   祁飞星也不是故意走慢的,他拿出手中罗盘,拨动字符好几圈,最后上边的追踪咒都回到了一个方向。   姚延看不懂这东西, 但他看得出来祁飞星表情不太对,于是又急了, 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问题倒是没出……”祁飞星最后又不信邪地拨动罗盘,结果指针还是顽强地转了回来。   他咋了咂舌:“就是情况有些意外。”   随后祁飞星抬手,食指指向前方,眼神复杂:“小鬼就在门后。”   “门后?”姚延先是惊喜居然这么快找到了,但顺着祁飞星手指的方向一看后,又顿时只惊不喜。   他吓坏了,双手捧住祁飞星的手指,想看清他指的到底是哪个方向,最后抖着嗓子说:“怎、怎么会在我爸妈房里?”   “我也很奇怪。”祁飞星歪头。   他道:“你爸阳气旺盛到厉鬼都不敢接近,那小鬼虽然凶狠,但非凶飞厉,顶多算个恶鬼,一旦靠近了,怕是会被你爸的阳气冲击到魂飞魄散。”   “奇怪,但追踪咒上又显示它现在好得很,甚至比我刚才抓住它时,还要好上一些……”   “不管了。”祁飞星直接道:“你去敲门,先看了再说。”   “其中肯定有什么意外。”   姚延对现在的情况完全是懵逼的,但他知道听指挥,恶鬼在爸妈房间里,他也怕父母遭遇不测,于是颠颠的立马上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三下之后,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姚延道:“肯定是睡着了。”   他又敲了三下,里边这才传来他爸睡意朦胧的声音:“谁?”   “爸,是我,你开开门,我找你们有事儿。”   随后房间里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下一秒门吱呀一声就响了。   门后姚警官穿着睡衣,脸上睡衣明显,但眼神清明,问:“半夜能有什么事,你妈刚睡。”   他说着,但也还是错开身,让姚延和他身后的祁飞星进来。   “小祁也是被这臭小子吵醒的?”   看到祁飞星也在后,姚警官眯眯眼睛,那表情,就像是只要祁飞星一点头,他立马就能上手把姚延揍得哭爹喊娘。   祁飞星笑着摇头:“没有,我跟他一起醒的。”   说话间走到门内,这时候夏夫人也醒了,她看起来比白日疲惫了不少,脸上睡意朦胧,但也强撑着站起来给他们拉凳子。   “怎么了?”夏夫人语气关心。   丈夫不清楚内情,但夏夫人却知道,两个孩子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半夜将他们吵醒,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姚延进门后就抬头张望,但如他所见,眼前的房间即使是在阴气横生的夜晚,也是看不到一丝阴霾,充斥的都是他爸身上的浩然正气,什么邪物都没看到,更何况是刚才的恶鬼了。   和他东张西望找不到目标不同,祁飞星进门后,却直勾勾盯着夏夫人看。   准确来说,是盯着她的肚子。   祁飞星的视线被注意到后,夏夫人心下一凉,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肚子,语气也难得有一丝紧张,绷着嗓子问:“我的孩子……有问题吗?”   一句话,现场一家三口都吓了一跳,姚警官紧张兮兮凑过来抱着她,问:“肚子不舒服了?”   姚延却是差点一蹦三尺高,过去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安安出事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迎着其余人的目光,祁飞星眼神冷凝:“是人是鬼说不清楚,但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你们的‘安安’。”   姚警官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少年在说些什么,皱眉转头却见妻子和孩子都脸色一白。   姚延在原地不知所措,神色又惊恐又担忧,夏夫人身为直接受害者,却比谁都要冷静。   她眼神发寒,脸上表情如常,问:“是那个作乱的鬼?”   祁飞星还没说话,在一旁听了个囫囵的姚警官,却是先开了口:“什么作乱的鬼?”   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又是警察,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夏夫人曾经也跟他一样。   但他没有开口质疑,而是有些疑惑,同时心中也有一些不安。   夏夫人从前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能让她动摇的,只能是亲身经历了什么。   片刻之后,想清因果,姚警官把视线转向了祁飞星。   随机夏夫人伸手拉住他,道:“你别看飞星,我讲给你听。”   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夫人,姚警官点头:“好,你说我听。”   之后,夏夫人把姚延所经历的那些东西,再加上今天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并条理清晰地说给他听。   姚延也在旁边补充,把今晚上的遭遇都说了出来,听完,姚警官面色如沉。   他消化完后,才转头看着祁飞星,目光如漆:“我其实不相信这些,但我相信我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小祁麻烦你也给我开一下天眼。”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姚警官的接受能力非常强悍,祁飞星等他们沟通完了,这才上前。   剑指一开,念咒施法,姚警官闭眼之后,瞬息之间再睁眼,但所见的东西跟之前别无二致。   他没有第一时间质疑,祁飞星适时说:“姚叔叔身具正气,一身阳气对于阴物来说,是最强的杀器,所以有您在的地方,四周方圆十米都不会有鬼煞存在。”   既然大家都已经开了天眼,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好讲许多。   祁飞星道:“虽然我已经给你们开了天眼,但天眼不比阴阳眼,许多东西受制之后也看不见。”   “不过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夜间睡前跟夏夫人他们告别的时候,祁飞星当时就觉得夏夫人身上阳气衰退了一些,但当时他坚信有姚警官在,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所以就丢在了脑后。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夏夫人阳气比之前他看到的,要缩减得更厉害。   事实摆在眼前,那句“不可能”就显得如此苍白。   走过去在夏夫人肩头挥了两下,三盏灯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说清楚厉害之后,看着夏夫人左肩只剩下一点小火星的灯,姚警官和姚延都很紧张。   问祁飞星:“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祁飞星伸手捏诀,打入夏夫人眉心。   那枚泛光的法印凭空出现,随后又消散在夏夫人额头,这一幕让在场三个人都觉得有些奇妙。   “我暂时稳住了阿姨体内的阳气,阳气不会再衰减,但由于魂火变弱,在此期间姚叔叔需要寸步不离地跟在阿姨身边,否则她很容易撞鬼。”   姚警官严阵以待:“没问题。”   “现在该说的,就是正题了。”   祁飞星正了正神色,眼神微沉:“那只作乱的鬼怪,现在就藏在阿姨身体中,或者严格来说,是藏在了阿姨腹中胎儿的身上。”   他的追踪法咒,指向的就是夏夫人圆润的肚子。   三人大惊,夏夫人抬头问:“我的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祁飞星摇头:“现在您肚子里的夏安,只有一个空荡的胎体,却没有灵魂,占据其中的,就是那只作乱的恶鬼。”   “但我观察到您之前状态很好,腹中孩子也没有异动,所以恶鬼应当是不会伤害您……”   “只是今晚被我抓住在逃脱,导致它受伤不小,这才吸了点母体的营养,但也没有危及您的健康和生命。”   犹豫了一下,最后祁飞星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只恶鬼大概率是把阿姨当成了妈妈,鸠占鹊巢后,想要趁机让您把它生下来。”   “绝不可能。”夏夫人握紧丈夫的手,“绝不可能……它不是我的安安。”   谁都不想让自己原本好好的孩子,变成一个来路不明,阴险可怕的鬼怪。   姚警官问:“小祁,你有什么办法吗?”   姚延也声音发抖地求助祁飞星:“祁哥你帮帮我妈吧!”   “问题倒是不大。”祁飞星说,众人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就听祁飞星继续道:“根据阿姨和姚延之前做的梦来看,真正的夏安应该是已经被驱赶出去了,狸猫换太子──”   “夏安现在,或许是在许玲的腹中。”   姚警官命中一子一女,却有三根代表子女的亲缘线,到现在祁飞星终于明白了。   “阿姨腹中是夏安的胎身,许玲腹中是夏安的魂魄,一分为二之后成了两根线,难怪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两根线都明明灭灭,十分微弱。”   这就解释得通了。   其他人还好,姚警官却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亲缘线,想到许玲他面色发寒,转头抱住夏夫人的肩。   叹息:“还好你相信我。”   要是换个感情没有这么深的夫妻,怕是早就怀疑姚警官是出轨了。   大家都很关心还未出生的夏安,祁飞星同样安抚说不用担心。   “恶鬼暂时不会伤害阿姨,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两个孩子调换回来。”   “像这样魂魄易子的法术,必须要有一个媒介,甚至还有可能需要阿姨的贴身之物,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媒介就是你们去寺庙里求的护身符。”   “只有通过媒介,才能把魂魄取出来。”   “恶鬼一看就早已不是未出生的孩子,想必护身符里的骨灰就是他的,等天一亮,我会试着潜入许玲的家,找到另一个护身符。”   “到时候就可以让夏安魂魄归位。”   一听他有办法,另外三个顿时点头:“好,都听你的!”   祁飞星颔首:“所以,我需要阿姨把许玲引开。”   根据之前夏夫人所说,许玲是全职太太,常年在家,怀孕后更是基本不出门,但她丈夫外出出差,这时候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潜入进去,找到另一个护身符,就需要先引开许玲。   夏夫人当即点头:“没问题。”   随后祁飞星又下了一道封印在夏夫人肚子上,道:“短时间内它做不了恶,叔叔阿姨好好休息。”   商量完也就没必要再留下,随后祁飞星跟姚延走出房门,回到自己房间。   睡前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被睡意掩盖了过去。   算了,明天再想。   第二天还是周末,正好小区外边一个大型超市打折,夏夫人就以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东西为理由,把许玲约了出来。   许玲先一步来姚家等待夏夫人,由于姚延容易上头冲动,所以众人一致决定先把他关在房间里。   夏夫人很有魄力,即使面对心怀鬼胎的许玲,仍旧面带微笑,两人说说笑笑着,跟姚警官打完招呼,就挽着手出门了。   大家都没有担心夏夫人会有危险,因为在离开之前,祁飞星就在夏夫人身上,下了不少保护性的防御符咒。   两人出门时,拐弯出去的侧身角度相似,这个角度却让祁飞星看到,许玲肚子鼓起的形状和弧度,跟夏夫人一模一样。   引人出去的目的达到,祁飞星跟姚警官点了点头,说:“那我去了。”   他说:“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到他家,到时候姚叔叔看到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请不要慌乱。”   既然都已经知道有鬼存在了,能人异士会一些更加神奇的方法,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姚警官淡定点头。   祁飞星又回到卧室准备离魂,离开之前,姚延找上他,提出自己也想跟去。   他说:“昨天你说换魂的东西,可能还关系到我妈的贴身物品,祁哥你肯定分辨不出来,所以我跟过去,只要有,就能找到。”   仅仅思索了一秒钟,祁飞星就点头答应:“行。”   但普通人离魂会有很多后遗症,祁飞星先布下温养魂魄的阵法,这才带着姚延一起,灵魂脱离身体。   魂魄离体之后,祁飞星坐起身,看到边上姚延还傻傻躺着,于是伸手把他拉出来。   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着“自己”,姚延又惊讶又新奇,但他只看了两眼,就收回自己的好奇心。   救妹妹要紧,他道:“祁哥,我们走吧。”   同一层楼有三户人家,祁飞星跟姚延出门径直左拐,在姚延龇牙咧嘴视死如归的表情中,祁飞星拽着他,穿墙而过。   没有想象中撞墙之后的痛感,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姚延愣了好几秒,随后才缓慢回神。   “先找找卧室,注意看一下抽屉。”   祁飞星嘱咐完,率先动身。   之前夏夫人就说过,隔壁两夫妻都信鬼神,一进门后,祁飞星就看到客厅朝南的那面墙下,就摆着一个香案,正中央一尊神像被供奉着。   走前许玲似乎特意点了香,现在那边还烟雾缭绕,香火不断。   “这贡的是道家尊神,神像眼皮子底下做恶事,也不怕神明降下惩罚。”   祁飞星摇摇头,他在客厅里搜寻了一番,最后连香案也没放过,还托起香炉看来看底座。   半个小时之后,姚延搜完卧室,跟祁飞星集合。   他抱怨:“我里里外外,连厕所都没放过,就差把扫帚的毛都数一遍了,还是没找到。”   别说是护身符了,就连个红色的布头都没见到。   说完,他一拍脑袋:“万一真藏扫帚毛里呢?”   “我还是去数数。”说完姚延就跟一阵风似的,转头就消失不见了。   一分钟后,他从厕所穿墙出来,面带沮丧:“还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姚延沉思。   祁飞星站在原地向四周看去。   许玲信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家里也贴了不少符篆,门窗上,家具上,看上边的笔画走势,应该是镇压和驱鬼的,还有几张的功效是让人平心静气。   只是在祁飞星看来,这些符篆既画的丑,又没有用,灵光少的可怜,鬼怪还是该进就进,来去自如。   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生魂,更是毫无阻碍。   他再看向那边香案上的神像。   “连光都没开,别是并夕夕上直接九块九包邮的东西吧。”   祁飞星轻嘲。   正统神像请回家,是需要道观开光加持,这样才能起到镇宅保佑的作用,没有开光的神像放在家中,就跟供了个玩具奥特曼没两样。   听他这么说,姚延好奇叉腰凑过去,他这副胆大包天没有一丝防备心的模样,看得祁飞星叹为观止。   伸手想把姚延拽过来,但走过去后,祁飞星却眨了眨眼睛。   在他的视线中,桌案边缘的符篆,正轻轻晃动着──   有风。   许玲走前紧闭门窗,就连窗帘都关的严严实实,即使室内有风,那也吹不到桌案这边。   有问题。   有风就有通道,祁飞星抓住姚延的肩,往后退开,保证自己的视线能笼罩住大半个客厅。   他问:“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同一个小区,同一个朝向的房子,各种格局肯定也是一样的。   祁飞星怀疑这里边有个隐藏的空间,但他不了解房子格局,一时间也找不到。   边上姚延看了半天,抓抓脑袋:“好像这个客厅,是比我家的拥挤了一点。”   他说着朝边上转了过去,道:“宽度没问题……长度窄了点。”   一步步后退,根据肌肉记忆来丈量距离,最后到门口,后背抵在墙上──   “右边短了七步左右。”姚延指着香案的方向,眼神发亮。   “肯定是这里有问题。”   确定的确是香案有问题,祁飞星直接走过去,上下看了几眼,忽然心领神会地伸手,按在神像上,旋转了一下。   机关被打开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白墙上忽然出现裂缝,整个香案向左平移,露出后边一扇窄小的门来。   香案后边竟然真的还有个空间!   两人站在门口朝里边望过去,姚延浑身僵硬,眼神瞪大看着里边的情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里边……太可怕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姚警官敲门的声音,他前来提醒:“许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要回来了。”   时间紧急,祁飞星拉着姚延,面不改色,直接走进去。   这地方只有三四平米宽,没有窗,只有头顶有个通风管道,刚才的风就是从那里来的。   房间内没有灯,只有边上桌案点着红蜡与三炷香,蜡烛点燃的光微弱地照亮这里,他们进来之后看到,香蜡前方摆放了一个盒子。   “是骨灰盒。”祁飞星道。   这个形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夏阿姨身边那个护身符,里边包裹的骨灰,十有八-九是这个盒子里的。”   骨灰盒在烛火摇曳下,显得阴森而恐怖,上边正放着他们久久没有找到的护身符。   转头见姚延捏紧双拳,咬牙压抑自己的愤怒,祁飞星转头看着四周的墙壁,心下也有些发寒。   只见四周窄窄的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姚延父母的照片,各种各样的,有单人照,也有双人照,看照片内容,竟然包含了生活照和工作照。   这些照片数量之多,明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集到的,况且这样的内容,除非日日夜夜跟踪,不然根本拍不到!   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是姚延父母单独约会,在家时的照片!   细思极恐,这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这些照片中,所有姚警官的脸,都被鲜红的笔迹划去了脸,有些还有刀割的痕迹,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祁飞星还能冷静地搜寻东西,但身为人子,父母的照片被阴暗的人如此对待,姚延此刻双眼通红,明显有些丧失了理智。   “许玲要回来了,冷静。”祁飞星拉住姚延,道:“我们先回去。”   说完见姚延还是僵在原地,祁飞星利落一个昏睡咒打过去,拿着护身符,把现场谨慎地恢复原状后,直接带姚延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那头大门就被推开,许玲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扫视着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一般都在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可能会提前,要是有延后会提前在评论区说的   午安~   营养液太多啦!加更肯定是加更不过来了,呜呜呜   我这几天日一万五,卑微求个预收收藏   感谢在2022-08-10 16:49:31~2022-08-11 1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安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中有雾、桃宝、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吐槽垃圾桶 242瓶;紫色的月亮 110瓶;是巫不是乌 107瓶;泠一 86瓶;梦盏 44瓶;长安 22瓶;起个昵称真难 20瓶;傻傻的大帅比 16瓶;萌小星、骄阳 10瓶;知蝉意 6瓶;秋泽泽、在陆地上跑的鱼 5瓶;陨落星辰、不咸山麒麟 3瓶;试图绿了所有攻 2瓶;心如止水、姜炒土豆丝、林无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穿墙进姚家, 看到站在门口的夏夫人时,祁飞星当即松了口气。   还好,他要是再慢一步, 怕是就要和回家的许玲撞上了。   “许玲应该是在家安装了什么东西,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被她发现。”姚警官说。   “我太太和许玲是逛街逛到一半,许玲突然脸色一变,然后匆忙说要回家。”   祁飞星摸摸下巴:“应该是摄像头之类的。”   不过无所谓,摄像头拍不到魂魄, 即使许玲查监控发现密室被动了,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看得到香案自己凭空移动。   最好是能吓得她夜不能寐,这才最好。   到家看到父母之后, 姚延醒过来后双眼通红,他咬牙愤恨地把自己在许玲家看到的东西, 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完,姚警官和夏夫人面面相觑,心中也是一阵惊悸。   满墙的照片和被划烂脸的姚警官……光是听着都觉得触目惊心,难怪姚延会气成那样。   伸手过去揽住妻子和儿子,姚警官面沉如水,道:“像延延说的这样,那许玲就涉嫌跟踪,并且非法侵犯别人隐私,拿到证据之后,我能送她坐牢。”   “但坐牢太便宜她了。”姚警官看着妻子圆润的肚子, 抿唇道:“得找个证据。”   “不用。”祁飞星一眼就看出,姚警官不知道非自然重案组的存在, 于是告诉他即使找不到许玲的害人证据,也有别的部门可以给她定罪。   “但是有个疑点。”听完,姚警官也没有关心则乱,而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他说:“我这十几年跟她再没有任何交集,即使后来成了邻居,也是我太太在跟她交流,一年到头我最多跟许玲说过几个字,当年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矛盾……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这样来害我们?”   想到姚延说的,那满屋子照片,他又蹙眉:“她既然会在照片中划烂我的脸,却没有动我太太的照片,就证明她恨的是我……这就奇怪了。”   “因爱生恨?”姚延在边上愤愤不平地猜测。   但姚警官却摇头:“没有任何征兆。”   “那些照片也很奇怪,即使对我真的‘因爱生恨’,那也该全是我的照片,但为什么基数占比更大的,却是我太太?”   “鬼怪的报复,又都应验在了延延身上……奇怪。”   这一点,谁都无法说清楚。   祁飞星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是人家的纠葛,他只负责抓捕鬼怪,也不必去什么都探究清楚。   于是从怀里拿出找到的护身符,祁飞星道:“东西找到了,先试试把恶鬼引出来。”   夏夫人看到他手里的护身符,有些着急:“之前你说还要有贴身之物做引子,贴身之物没找到吗?”   “没找到。”姚延开口说,“我翻遍了他们家,都没找到。”   这样一来,失去母体媒介,夏安的魂魄就暂时找不回来。   “无妨。”祁飞星出声安抚:“只要阿姨肚子里的胎体没有大碍,夏安就不会有问题。”   夏夫人这才勉强安心,但面上还是忧思重重。   “恶鬼在身体里,即使没有伤害阿姨,但终究还是不好,我看现在就直接开始吧。”祁飞星也不拖延时间。   “好。”夏夫人点头同意。   边上姚延立刻把他妈扶好坐下,等大家都准备好后,祁飞星说:“如果不敢看,就闭上眼睛吧。”   在场三个姚家人,最后谁都没闭眼。   白天阳光大盛,身边还有他爸和祁飞星,姚延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怕。   夏夫人不愿闭眼,是想看着到底是哪个恶鬼,害了她的孩子,要记住恶鬼的模样,姚警官亦然。   当着他们的面,小八飞出来化成罗盘,勾魂索从祁飞星眉骨处飞窜出来,像一条灵活的黑蛇,游走浮动在空气中,最后缠绕在祁飞星的手腕上,等待着等会儿将鬼怪束缚住。   罗盘放大变成阵法,将四周竖起四道空气墙,确保阴气不会泄漏出去,影响到大楼里的其他住户,万事俱备,可以开始取魂了。   跟大部分玄门之人的复杂仪式不一样,摒除点香洒酒,烧符化水的各项工作,祁飞星选择了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他像之前那样如法炮制,直接把从许玲家找到的护身符撕毁,里边便露出白生生的骨灰来。   随后一段灵火凭空出现,落点正是祁飞星的指尖,他面不改色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指尖弹动。   绿莹莹的火焰瞬息飞到骨灰上,然后猛然无风燃烧滋长,火焰窜起来,但四周几人都没有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反而有一丝冷意扑面而来。   姚延冷到鸡皮疙瘩窜出来,伸手抹了两下。   骨灰被烧成重重黑雾,刺耳的炸裂声从中不断响起,祁飞星伸手探入其中,那黑雾就像被驯服的猛兽,乖巧地附着在他皮肤表面。   “可能看起来有些恐怖,但请不要害怕。”   礼貌提醒一句,祁飞星靠近夏夫人之后,附着着黑屋的手,直接伸直覆盖在对方的肚子上,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半寸指节忽然消失。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探入了夏夫人的肚子。   黑雾形成了通向恶鬼的特殊通道,恶鬼所在的独立空间顿时被入侵,祁飞星伸手粗暴地摸了半晌,这画面在其他人看来可怕极了。   “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姚延紧张兮兮地问。   夏夫人茫然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感觉。”   他们谈话间,祁飞星动作一顿,手中接触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找到你了。”   话音一落,他攥紧手中黑雾不放,随后收手猛然一拔──   庞大的阴气气流随着祁飞星的动作,骤然像是泄洪一般,从他手中流泻出来,铺天盖地的围绕在屋子里边。   黑气笼罩着四方空间,被罗盘困锁在其中,任凭它怎么四处撞击都无法离开。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姚警官身侧没有阴气笼罩,其余地方像是布满毒瘴的沼泽,让人寸步难行。   祁飞星在其间镇定自若,阴气从他身体中穿透而过,下一秒出来后却反而更加虚弱,攻击几次之后,恶鬼终于学乖了,不再妄图以卵击石。   不过片刻,手完全收回来后,阴气流泻的速度也到达了尾声,灵光闪过,一个漆黑的小鬼就出现在祁飞星掌中。   那小鬼不过半米长,浑身上下像是一个圆柱,手脚分不清,就连五官也拧作一团,浑身上下长满了肉瘤,要不是有一张血盆大口放置在其中,甚至连正反都让人难以分清。   此时,这张血盆大口正不断磨着寒光闪烁的铁齿,尖啸声震耳欲聋。   姚延承受能力弱,耳鼓受到冲击之后,附身吐了出来。   这时候,原本不断在祁飞星手中挣扎着,要逃跑的小鬼,看到姚延这么狼狈的的姿态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它的笑声跟哭声一样难听,阴气随之激荡,姚延又大吐特吐。   边上的夏夫人和姚警官被眼前的一幕,看得愣在原地,普通人乍一见到恶鬼,很难在第一时间有所反映。   但看到姚延的样子,两人纷纷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夏夫人伸手在姚延身后轻拍,语气焦急:“延延!”   “还好吗?”姚警官伸手把儿子扶起来。   姚延这才勉强止吐,摸着自己抽搐的胃,面色惨白。   耳边尖叫声令人分不清是笑,还是看到什么画面恼羞成怒的怒吼,祁飞星视线转向小鬼,见这家伙面朝那边一家三口,身上黑气比之前翻涌的还要厉害,攻击性猛增。   夏夫人和姚警官都平安无事,有事的只有姚延。   一看恶鬼落在他手中,还想作威作福,祁飞星直接伸手抓住它类似“手”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一拽,顿时就有六分之一的阴气被撕裂开来。   魂魄被撕裂,恶鬼尖叫一声,那头勾魂索直接猛涨,瞬间吞噬那掉那段阴气,随后乖巧服帖地回到祁飞星手腕上。   只是在祁飞星身后,它尾端伸出来,教训一般猛然击打在恶鬼身上,恶鬼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相比于祁飞星的物理攻击,勾魂索对于这些鬼怪而言,才是无法忽视的魔法攻击,血脉压制下,恶鬼瞬间噤声,战战兢兢地在祁飞星手中不断发抖。   它闭嘴后,恼人的尖叫声就消失在耳边,勾魂索邀功一样在祁飞星面前舞了一段。   祁飞星眼皮抽搐,违心夸赞:“跳得好。”   勾魂索顿时开心极了。   忽视跟狗子一样的勾魂索,祁飞星看向那边:“没事吧?”   除开姚延大吐特吐,两个成年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等姚延缓过来后,姚警官皱眉道:“我们没事……这就是占了我孩子身体的恶鬼?”   他们看向祁飞星手中的黑影。   见祁飞星点头,夏夫人表情有些难看,她扶着姚延,不解:“它是不是在针对延延?”   “是。”祁飞星道:“这只恶鬼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痛恨姚延,想尽办法都要让姚延难受。”   说着,他手中捏着恶鬼,来回晃了两下,恶鬼就吱哇乱叫,看得边上三人心惊胆战。   “你这样抓着它没事吗?”夏夫人关心。   “没事,伤不了我。”   现在恶鬼已经抓出来了,但一直抓在手中也不是个事儿,祁飞星想了想,用勾魂索把桌上的一个玻璃瓶勾过来,三两下把恶鬼折叠成一小块,随后塞进去,布下锁鬼阵。   锁鬼阵成,盖上盖子,就任凭恶鬼怎么冲撞挣扎,都无法再逃出来。   不过……锁鬼阵?   祁飞星拿着玻璃瓶陷入沉思,如果他记得没错,那次许玲带来的菜盘子上,就刻着锁鬼阵。   所以她的目的,一直都是通过夏夫人,去锁住这个恶鬼?   为什么?   放鬼害人,又锁着鬼不让出来,但锁鬼的阵法又不含攻击力,这实在是互相矛盾。   祁飞星沉吟片刻,有些解不开这结。   他叹息一声,要是解颐在就好了,他那脑子肯定能想出来。   恶鬼被锁住,空气中的阴气逐渐消散收拢,被祁飞星一并塞进了玻璃瓶中,一些漏网之鱼就由勾魂索出马,挨个吞吃下肚。   危险解除,祁飞星便手一招,收回罗盘,原地的阵法随之消失。   “好了,恶鬼已经离开阿姨的身体,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安心养胎,等后边再找机会,把夏安救出来。”   经历了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三人还有些缓不过神,姚警官扶着妻子,问:“没了灵魂,还能养胎吗?”   “当然。”祁飞星说道:“人怀孕原本就怀不出新魂,大部分胎儿都是在足月后才投生过来的,甚至有的迟一步,出生后才投胎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胎儿出生后,反应不足,不哭不闹,得等护士拍屁股才有反应。”   “原来是这样。”长见识了。   刚才吐得差点虚脱,直到这时候恶鬼已经被逮捕,姚延还是有种耳边惨叫连连,恶心反胃的感觉。   他捂着肚子走过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有神。   有祁飞星在边上,他胆子奇大,直接抓着玻璃瓶,就跟晃可乐一样,猛然来回晃动了数十次,直到胳膊酸软了,这才“啪”一声,把罐子放回桌上。   玻璃瓶中的恶鬼被晃到头晕眼花,实体溃散,瓶中就只剩下了一股又一股的阴气,和一张血盆大口,带着钢牙的嘴不停蠕动,阵法隔绝了声音,谁都无法听清它在叫什么。   姚延很有自知之明,他转头问祁飞星:“它是不是在骂我?”   祁飞星眨眨眼:“大概是。”   姚延阴森森道:“骂就对了,越骂我越高兴!”   他一边说,一边再次猛晃玻璃瓶。   鬼怪被解决,夏夫人和姚警官的表情也好了很多,两人摸着夏夫人的肚子,表情很温和。   “我们好好养,等着安安回家。”   解决事情要趁早,祁飞星当即道:“既然找不到夏阿姨被拿走的贴身物品,那就直接执行plan B。”   他们看过来:“什么B计划?”   “直接把许玲带过来,当面引魂。”   祁飞星慢条斯理道:“既然确定了亲缘线连在她肚子上,就代表夏安肯定是被她带走的,找不到引子就不找了,夏阿姨本人在场,比任何引子都管用。”   不过他也没说不需要找,补充道:“但要是引子一直被对方拿到,后边夏安还有可能被带走,所以,还是得找引子,只是不用那么着急。”   在玄学上边,两个成年人都帮不上忙,只能做到对祁飞星无条件相信。   “好,都听你的。”   祁飞星敲敲桌面,道:“今晚就行动,直接进她家,把人带走。”   非自然生物害人,自然也要用非自然的手段打回去。   而隔着一堵墙的隔壁,许玲回到家中,面无表情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拿出手机,仔细分辨着监控视频中,莫名其妙忽然开合的香案。   随后许玲挺着肚子,来到香案面前,正当她要去扭转神像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咔哒。”   门外的男人风尘仆仆,提着行李箱西装革履,见了许玲就微笑。   “老婆,我回来了。”   “嘟嘟──”   电话挂断,夏夫人神色有些难看,他转头对大家说:“许玲答应晚上来吃饭,但是……她丈夫回来了。”   祁飞星拧眉:“那个律师?”   “这就麻烦了。”   原本计划成功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许玲单枪匹马的状态下,一旦她丈夫回来,那就不好抓人了。   就是姚警官,也捏捏眉心,面色犯难。   姚延气不过:“那就连何叔叔也一起抓了!”   说完,就遭到姚警官一个爆栗敲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计划行不通,不过没大事,祁飞星道:“之前听你们说,许玲这位丈夫是个律师,常年不在家,没事。”   他道:“我们可以等,等他出差。”   “只有这个办法了。”姚警官道:“何律师一般休假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平常也需要去事务所工作……可以白天行动吗?”最后一句话是问的祁飞星。   祁飞星点头:“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   虽然计划不通,但饭都约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姚家人跟祁飞星,还得充满膈地跟许玲吃饭。   端菜等待人来的途中,姚延很不甘心,他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还在许玲肚子里受苦,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暗戳戳道:“要不我去下点泻药吧?”   祁飞星:“……抓鬼合法,下药犯法,望你知。”   他劝导:“总能报仇,咱们先按程序来。”   一个鬼差,一个警察,姚延撇撇嘴:“我就是说说,没想真的去搞。”   相比于沉不住气的半大小子,姚警官两夫妻面不改色,该做饭做饭,甚至还做的比之前用心,力图让许玲发现不了异常。   姚警官手里拿着锅铲,夏夫人在边上给他洗葱打下手,转眼递过去的时候,见丈夫出神,锅里的油已经热到不好下菜,于是问:“想什么呢?”   姚警官回神,拍拍脑袋。   “嘶……没什么,我还是对那些照片很在意,你说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哪知道。”夏夫人把切好的葱花放着备用,推了丈夫一把:“油温度太高了,小心菜糊,先关火晾凉再用。”   姚警官转头抱了抱妻子的肩,叹息:“我只希望你们三个平安。”   “我们都会平安的。”夏夫人轻轻道。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姚家门口就响起门铃按响的声音,姚延深呼吸几口,随后笑嘻嘻地过去开门。   “许阿姨,何叔叔,晚上好啊,快请进,我妈和我爸还在厨房里做饭,你们稍等一会儿。”   说完,姚延错身让开,又向他们介绍祁飞星:“这是我同学,祁飞星。”   许玲的丈夫是个很高挑的男人,身形修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银边眼镜。   他挽着妻子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护着许玲的肚子,听到姚延的话后,朝祁飞星看过来,笑着说:“你好同学。”   “你好。”祁飞星颔首。   他来还带了东西,递给姚延后,说:“这次出差去南山买的土特产,都是些对孕妇很好的东西,让你爸煮给你妈吃。”   “谢谢何叔叔。”姚延接过来放去柜子上,转身的时候搓搓脸,缓解自己笑僵的肌肉。   生活不易,延延演戏。   “我先去洗个手,你坐坐。”   两夫妻都经常来姚家,何律师扶着许玲坐下后,嘱咐一句,就熟门熟路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要路过厨房,还能听到何律师打趣的一句:“嫂子又漂亮了。”   过了会儿,见许玲像是想要站起身,但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歪过来。   祁飞星一惊,她肚子里可是夏安,要是跌倒流产,受到伤害的还有姚家的孩子,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险险扶住了许玲。   许玲被祁飞星扶住的手臂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错开身,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淡淡道:“谢谢。”   她脸色照常很苍白,即使怀孕了也还是很纤瘦,但许玲这次的态度,跟上次来时笑盈盈的不一样,显得十分冷淡。   祁飞星扶了一把就算完成任务,也不多看,转头就朝姚延走过去。   天气很热,家里开了空调,但温度低下来也很冷,两个孕妇都穿着长袖长裙,但站在一块,却能很明显看出夏夫人的精气神要好很多。   饭菜上齐,众人围坐。   何律师葱洗手间走出来,看到空位后奇怪:“你怎么坐人家那边去了?”   于是众人纷纷把视线转向许玲,而坐在她身侧的人,正是姚警官。   姚警官夫妇先落座,是许玲抢先一步,占据了姚延的位置。   这时候何律师提出疑问,姚延顺势出声说:“是我不懂事,忘记要给何叔叔你俩留位置了……许阿姨,咱们换一下吧。”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许玲身后。   然而许玲没动,她只是慢慢扫视一圈,最后才在丈夫再三的催促下,站起身来。   她没站稳,跟祁飞星之前一个想法的姚延立刻伸手去扶,但被稳住身形的许玲躲开了。   各归其位,祁飞星正好坐在夏夫人和何律师之间。   何律师伸手处理好一只蟹,然后放进许玲的碗中,放柔声音说:“趁热吃,别放凉了。”   看着似乎胃口不好的许玲,心中存疑。   太反常了,上次的许玲……有这么死气沉沉的吗?   她的眼睛毫无神采,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大概十点或者十一点,三千字,当大家这么多营养液的加更啦   再感叹一下,大家竟然有这么多营养液!   感谢在2022-08-11 12:04:30~2022-08-11 18:0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小馒头(戈) 15瓶;冷焰 10瓶;南山有烛、玛卡巴卡 5瓶;一个小朋友、_(·ω·」∠)_、demon、凭栏听雨、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嗯?许玲碗里是谁给她放的蟹?”   忽然有人惊讶的说, 声音一出来,不等在场的人反应,夏夫人直接站起身, 用筷子把许玲碗里,还没来得及动的蟹肉给挑了出来。   她尽量用责备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蟹肉阴寒,孕妇吃多了甚至有可能会流产,这道菜是延延喜欢吃我才做的……你知不知道吗,何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夏夫人平时待人温和有礼, 要是放在从前,遇见这种问题已经解决,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情,她也不会用这种严厉的话去指责客人。   但今天不一样, 许玲肚子里的很可能是她的孩子,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委屈在别人肚子里, 要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察觉到妻子态度的轻微失控,桌子下姚警官探过去捏住她的手,晃了两下无声安慰。   “何律师,你也太不小心了。”他跟着附和。   边上姚延后知后觉,表情也有些难看。   何谓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伸手覆盖在许玲拿筷子的手背上,态度诚恳地道歉:“抱歉小玲,我最近忙那个案子昼夜颠倒,一时间竟然昏了头,还好嫂子及时发现, 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   许玲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摇头:“没事。”   她见众人的视线都朝自己看过来, 于是道:“不是什么大事,都吃饭吧。”   接下来的时间,何谓都对许玲投以了十足十的关注,细心照顾,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夹菜,这次他学乖了,夹菜之前还会问一下姚家人,要是碰到不能吃的,就放到自己碗里。   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两人看起来比姚家夫妇还要腻歪。   一顿饭吃的是各怀鬼胎,其中可能就只有祁飞星心态最放松。   姚警官收拾碗筷去厨房,夏夫人去了卫生间洗手,祁飞星跟着姚延过去,听他悄悄抱怨这顿饭吃的如鲠在喉。   大家离开客厅,但几分钟后,只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众人纷纷出来,随后祁飞星面沉如水。   ──装着恶鬼的玻璃瓶被打碎了。   禁锢自由的东西被打破,恶鬼逃窜出来,整个客厅骤然阴风阵阵,尖啸声不断充斥耳边。   祁飞星迟来一步,他下意识以为恶鬼会逃,再不济也会因为仇恨而攻击姚延,但出乎意料的,他眼睁睁看着恶鬼不逃往外边,反而折返回来,直冲夏夫人。   这恶鬼,竟然完全不惧怕身侧姚警官的浑身正气,径直没入夏夫人的腹中!   这一幕让祁飞星狠狠皱眉。   母体寄居过一次之后,就不适合再寄居第二次,这鬼怪并非夏夫人亲生孩子,怎么会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来不及反应,除思考的祁飞星外,其余五人都是面色发白。   何律师不好意思地把妻子揽在怀中,向他们道歉:“抱歉啊姚哥,小玲刚才没站稳,一掌按在这个瓶子上,没想到碰倒打碎了。”   姚家三人看着他怀里的孕妇,暗自捏紧双拳。   最后是姚警官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一个玻璃瓶子而已,人没伤到就行,时间不早了,家里太乱还需要打扫,就不招待你们了。”   “没关系,那我们先回家了,你们慢慢收拾。”何律师带着点歉意地点头。   “嫂子也注意休息。”   说完,他揽着许玲走出姚家大门。   屋内的阴气已经全部进入了夏夫人体内,空气中残余的几丝,也都被姚警官身上的正气绞杀殆尽,姚延小跑过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祁哥,那鬼东西又钻进我妈身体里了,你看看能不能再把它抓出来?”   说着,他实在愤怒,握紧双拳骂了半天。   “该死的,没想到许玲竟然这么大胆,在我家也敢动手!”   过了会儿,祁飞星摇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困住恶鬼的容器虽然只是个玻璃瓶,但我下了阵法,即使是摔在地上也不可能会碎掉。”   “他们之中,有人会破我的阵法。”   大家都没料到这突然生出来的变故,祁飞星捏了捏眉心:“也怪我没收好,不过碎都碎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恶鬼的事情,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它拿不出来了。”   “为什么?”姚家三人异口同声。   “二次进宫,很明显夏安的胚胎已经习惯了恶鬼,主魂的气息被替代,还没出生的胎体只能算是容器,现在容器快要易主了。”   三人神色凝重,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围,只能问祁飞星有没有别的办法。   祁飞星摸了摸下巴,道:“原本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恶鬼能藏在和姚警官形影不离的,夏夫人体内,它难道不怕阳火和正气的灼烧吗?”   按照寻常情况来讲,这恶鬼早就该魂飞魄散了,但刚才的一幕,却让祁飞星发现了新的思路。   “你们看不见亲缘线,所以之前我被蒙蔽之后,也没能及时发现……夏夫人肚子上的线,要比许玲那一根粗的多。”   祁飞星抬眼看着他们,解释:“之前我都以为,是因为胚胎本身就拥有姚警官的血脉,但直到刚才我才看清,这不是一根线,而是两根。”   “那个恶鬼身上,也有一根极细的亲缘线,两相重叠之下,差点把我骗了过去。”   “这、这怎么可能?”   夫妻俩面面相觑,“这鬼不可能是我们的孩子!”   他们从前从未堕过胎,也没有流过产,从头至尾就怀过两次孕,一次是姚延,一次是夏安。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们的孩子。”   要是姚家夫妻的孩子,这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   祁飞星说出了一个,他在一开始就忽视掉了的关键点。   他问:“你们给夏安取名字,是在什么时候?”   夏夫人回答:“今年八月。”   “不。”祁飞星摇头:“我的意思是,取名在前,还是做噩梦在前?”   夏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做噩梦他们害怕了,才会取的,先后顺序很明显。   “在做噩梦后。”姚警官道。   “这就是症结所在。”祁飞星道。   见姚家三人不明所以,他说了一个名词:“你们听说过言契吗?”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没听说过。”   祁飞星娓娓道来:“言契,顾名思义,通过言语达成的契约。”   “从古至今,言契有很多种形式,也是最容易被钻空子。”   他举例:“例如黄鼠狼讨封,它会在路途中遇见人类后,问上一句‘你看我像人么?’,一旦路人回复‘像’,那么黄鼠狼就能变成人类,这样一来,黄鼠狼和人之间就形成了言契。”   “万物有灵,对于非人类来说,名字就是一种最大的言契。”   见他们似懂非懂,祁飞星才把举的例子套用在这件事身上,开口说:“我猜,恶鬼进入夏阿姨腹中的时间,就是做噩梦的那一天,而你们在之后为胎儿取的名字,不是给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而是给了恶鬼。”   “父母取名,得了名字的恶鬼,就成了你们的‘家人’。”   “每念一次夏安的名字,就是多承认一次它是姚家人……家人不会惧怕‘父亲’的阳气,同样也能合理占据‘母亲’肚子里的空壳胚胎,所以这次它适应之后,没办法再强行取出来。”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顽固的种子在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三人都有些心态崩了。   姚警官失态一瞬后,又很快恢复镇定,他看着祁飞星,问:“还能有办法吗?”   “有。”这一次祁飞星回答的,也毫不犹豫。   他的态度影响到姚家几人,大家都被他冷静自信的情绪感染,纷纷缓过神来。   “什么办法?”姚延追问。   “生下来。”   祁飞星一句话石破天惊,现场一度有些窒息,夏夫人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眼神不可置信:“生下来?”   跟他们的表情不同,祁飞星丝毫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他点头:“更具体来说,应该是把恶鬼生下来。”   “生人怀胎十月,可鬼怪却不同,只要条件合适,就可以直接生产。”   伸手在罗盘上转了两圈,确定时间:“今晚天时地利,这个方法可行。”   对于自己需要生出鬼胎的事情,夏夫人只是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于是提问:“那我的安……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下意识要说出那个名字,但下一刻又猛然反应过来,和血咽下,表情悲痛。   “不用担心。”祁飞星淡淡看一眼她肚子里的鬼怪:“生出来的只会是恶鬼,未足月的孩子,会乖乖呆在妈妈的肚子里。”   听他这么说,三人都松了口气,但姚警官还是不甘心:“可只要想到那个恶鬼,会以我子女的身份诞下,并且还存在那该死的言契,我就难以释怀。”   三人愁云惨淡,但祁飞星仍旧神色轻松。   “不用担心,有法可破。”   众人纷纷惊喜地看过来,祁飞星双手环臂,神采飞扬。   “能钻空子不只是鬼怪,我也会。”   “鬼怪能用血脉设下骗局,我也能用血脉来破除契约。”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微笑:“生出来后滴‘血’验亲,血脉做不的假,言契也就不攻而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8-11 18:04:48~2022-08-11 22:4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烨 40瓶;路人甲 30瓶;起个昵称真难、未见远川 20瓶;laser 10瓶;哒宰的小可爱(中野) 5瓶;代表神明向世界问好 3瓶;路人、桃喰. 2瓶;徽铭、怜南承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罗盘旋转不停, 指尖轻轻拨动,就算出今晚阴气最鼎盛的时间。   “十点半,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祁飞星道。   姚家三人无有不应, 谁都希望早点把祸害除掉,于是纷纷点头。   “好,到时候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不用。”祁飞星摇头,到时候靠他来引导就行。   “鬼胎和生人生产不一样,阴气汇聚到顶点之后,它自己就必须脱离母体, 否则就是爆体而亡。”   “不想死的话,它自己就能主动出来。”   转头见夏夫人忧心忡忡,料想应该是在担心生孩子的事情,于是祁飞星道:“到时候姚叔叔记得跟在夏阿姨身边, 寸步不离,这样阴气造不成伤害, ‘生’鬼胎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歪歪头,祁飞星还有闲心开个玩笑:“到时候我会下昏睡咒让夏阿姨睡过去,您就当睡了一觉。”   “睡一觉醒来,事情就解决了。”   根据他的算法,姚家人一直在家中等待到晚上十点二十分,由于姚警官平常住的房间阳气太盛,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祁飞星就把地点选在了姚延房间。   十点二十分,当天阴气流通最大的时候快要到来,祁飞星事先在床上和房间的四个墙角, 都布下了聚阴阵,四周阴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夏夫人提前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 姚警官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表情担忧。   姚延因为体弱,被赶到了房间外边,防止等会儿小鬼出来之后,失心疯了还要弄死他。   不过短短五分钟,屋子中央的黑气已经笼罩了一半,全部沉在下半截,屋内几人仿佛置身在黑色的云层中,能见度低,几乎看不到下半身。   罗盘上阴气指标还在不断上升,随着祁飞星指尖一动,屋内杂乱分布的阴气就像有了主心骨,今尽数争先恐后地朝夏夫人涌过去。   阴气有目的性地避开夏夫人和姚警官,直冲她腹中胎儿,于是接收到这浓重的阴气之后,另一股属于恶鬼的黑气,开始流泻翻涌,不安地在夏夫人肚子里冲撞。   阴气灌顶,这是鬼怪最喜欢的修炼方式,但恶鬼现在却痛苦极了,它浑身阴气暴涨无法发泄,呆在母体中被禁锢着,本能叫嚣让它脱离母体,但求生欲却告诉它,出去,就是死。   于是四分钟过去了,距离天时地利的十点半还有一分钟,错过之后阴气下降,近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浓度。   祁飞星双眼看过去,透过夏夫人的肚子,放毒看到里边奋力反抗的小鬼,朝他露出胜利的眼神。   “哼。”祁飞星轻嗤一声,低低道:“跟你无常爷爷斗,再去修炼三千年吧。”   说完,他整个人气势骤变,祁飞星现在对自己满身鬼气的掌控,已经熟练了不少,即使不化身鬼相,也能如臂使指,游刃有余。   于是姚警官侧目的一瞬间,就见那边平地风起,少年周身汇聚的阴气形成了一股漩涡,最后从他指尖开始,一直到周身,红黑的阴气骤然涌现!   像是江流入海一般,阴气随着祁飞星双手掐诀,再往前一压,如无数雨丝一般自上而下滚落,随后尽数灌进鬼胎之中。   十秒,无法承受的阴气汇入体内,恶鬼几乎要被撑爆了,但母体有姚警官保护着,却束缚着阴气无法排出,只能源源不断地钻进它身体之中,恶鬼开始剧烈尖叫。   “呃啊啊啊啊——!”   尖叫声从腹内发出,几乎响彻整个楼层,最后被祁飞星布置好的阵法困在姚家,四周的窗户玻璃被震碎,碎片散落一地。   门外姚延差点又吐出来,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担忧,焦急地尽量离房间远一点。   罗盘形态的小八不可置信:“大人,您怎么主动把自己的阴气,输给那只恶鬼了!”   阴气本来是互相驳斥的,但要是主人主动输送却完全无害,可一旦度让出去,阴气就算是脱离了本体,自身实力也会下降。   从来都只有大鬼吃小鬼,哪有大鬼主动让小鬼吃的!   周身阴气涌动流泻,祁飞星表情却很轻松:“吃吧,等出来后,我让它双倍奉还。”   无常鬼气一般鬼怪根本承受不住,就连厉鬼都必须要避其锋芒,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恶鬼。   一分钟时间刚好,时间转到十点三十分,指针跳转的那一秒,夏夫人肚子里的恶鬼终于承受不住了,疯狂地从母体之中逃窜出来。   它现在的状态十分可怕,阴气灌注得恶鬼浑身暴涨,原本就布满肉瘤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可怕,漆黑的血管分布在上边,鼓动跳跃,其中不停有阴气游走。   过于浓郁的阴气甚至引发了细小的破裂声,恶鬼整个状态十分危险,已经濒临爆炸。   小范围的破裂声让姚警官十分忌惮 ,他谨记祁飞星之前的叮嘱,见恶鬼已经出来,就抱着昏睡过去的妻子,朝黑气笼罩的少年点点头后,开门出去了。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祁飞星一个人。   “正好,接下来的画面,可不能让他们看见。”   祁飞星说完,当即露出鬼相,红发红眼,黑衣高帽,他手中勾魂索随心而动,铁链碰撞声中万鬼齐哭。   勾魂索一圈又一圈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把无路可逃的小鬼困在其中,祁飞星伸手将哭丧棒变小成针,随后屈指一弹──碰!   鼓胀成气球不断尖啸的恶鬼,就被一针戳破,瞬间爆炸。   勾魂索轻飘飘困住所有的爆炸余波,原本祁飞星输送出去的阴气,伴随十点之后汇聚到恶鬼身体中的那部分,一并欢呼跳跃着朝祁飞星涌来。   祁飞星双眼红光熠熠,比之前更加明亮。   “有点奇妙。”祁飞星看一眼泛着红光和黑气的血管,道:“凉凉的,像吹空调。”   阴气爆炸之后,恶鬼也受到了无法挽回的重创,此刻它再没有力气尖叫出声,缩水之后比之前还要小上两圈,勾魂索松开之后,像是遛狗一样,把小鬼捆住。   伸手摸了摸凑过来邀功的勾魂索,祁飞星夸赞:“真棒。”   听到勾魂索被夸,小八也变回生死簿,晃晃悠悠飘过来,期期艾艾:“我呢我呢?”   “你也棒。”   祁飞星淡定自若地端水。   挥手打散屋内剩下的阴气,祁飞星开门出去,楼下沙发上三人坐着,夏夫人已经转醒。   “滴血验亲吧。”   祁飞星所说的滴血验亲,说的不是真的“血”,而是“气”,就像父母血脉基因和孩子会很相似一样,人本身的“气”,存在亲缘关系的人也会很相似。   径自伸手一捻,祁飞星就从姚家三人身上摘取了一段轻烟似的白雾,白雾被托在掌心,祁飞星又伸手粗暴地在恶鬼身上摘取阴气,朝掌心白雾中一扔──   黑气缠绕许久,随后被三团白雾排斥,逐渐消散。   黑气消散的那一刻,姚家三人莫名觉得心头一松。   这时候恶鬼见他们放松警惕,忽然发难,即使被勾魂索捆着它也发了狠,目的直冲夏夫人的肚子。   这一次,祁飞星没再阻拦。   他神色淡淡,双手环臂站在那边,姚家三人也就随之淡定起来。   恶鬼冲撞到夏夫人身边,想故技重施钻进她肚子里,但下一刻就凄厉惨叫起来。   只见恶鬼半个身子,竟然被姚警官身上正气腐蚀了大半。   言契已经解开,它靠近不了姚警官,也就靠近不了姚警官寸步不离的夏夫人。   未免夜长梦多,祁飞星又用姚警官的气息,画了一个符篆打入夏夫人肚子里。   如此一来,非生死簿承认的血亲,都无法再侵占夏夫人肚子里的胚胎。   “恶鬼抓住之后,做法的人会受伤,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避开何律师,我们现在就去隔壁抓人。”祁飞星道。   一行四人出门左转,祁飞星伸手拦住,拧眉:“里边有声音。”   细碎的声音让人听不太清楚,但明显里边的人还没有休息。   “要是遭到反抗,就不好行动了,你们敲门找办法吸引何律师注意,我离魂进去抓许玲。”   “好。”姚家三人点头答应。   随后敲门声响起,一阵脚步过后,眼前的门开了,露出里边眼神淡淡的许玲。   离魂后的祁飞星站在一边,恍然觉得不对:“许玲没有受伤?”   疑惑上心头,祁飞星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   他察觉不对劲,施法看到许玲腹中孩子一切正常后,转头道:“孩子平安,等会儿直接把人带走,你们先牵制她,我去里边看看。”   许玲家还是跟祁飞星上次离开时一样,只是相比阳光充足的白天,更多了几分阴森。   那边桌案假神像前香火幽幽,祁飞星目的明确地飘过去,收敛浑身气息后径直穿墙而过。   进门后,他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何律师,何谓。   隐匿之后处于不可被人看见的状态,祁飞星站在何律师身后,见他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半天,最后拿出一个文件袋来。   文件袋一打开,里边竟然全都是照片!   大的小的,数十张,祁飞星凑近一看,果然!   这些照片上,全都是夏夫人!   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小密室已经进来了其他人,何律师西装领带银边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他轻轻哼着歌,从文件袋里把所有照片都拿出来,坐在唯一的凳子上,向后靠过去,表情轻松而惬意。   吃饭时候的夏夫人、处理公务的夏夫人、外出跟客户见面的夏夫人、严肃开会的夏夫人……   祁飞星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这房间里的照片,竟然不是属于许玲,而是属于她的丈夫何谓!   根据照片来看,很明显,这个何谓人面兽心,竟然在有妻子的情况下,还觊觎夏夫人!   这个何律师十足十变态,他一边哼着歌,一边翻看偷拍的照片,表情愉悦地仿佛自己正在做什么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甚至情绪上来了,他还拿近照片,在上边印下一吻。   祁飞星被这变态恶心到狂翻白眼。   随后歌声戛然而止,何谓看着照片,忽然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愤而起身,穿过祁飞星身边,走到桌案上,当着面前的骨灰盒,拿出抽屉里放置的小刀,在照片上一下又一下,泄愤一般疯狂划烂照片。   看着墙上被划花脸的姚警官,祁飞星侧目看过去,何谓刀下的照片,赫然是夏夫人和姚警官的合照。   而照片上夏夫人言笑晏晏,姚警官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变态不仅觊觎别人的妻子,竟然还对人家的丈夫如此痛恨。   “该死,该死!”   最后何谓放下刀,狠狠把照片扔在地上,用脚践踏着,踩了一脚又一脚,脸上愤恨的表情逐渐参杂了诡异的快意,站在祁飞星这个角度看去,十分扭曲。   眼前的一幕,再加上祁飞星穿墙进来之后,看到的那些新增的符篆,他心中沉思。   既然这里的照片属于何谓,那么这个房间的归属就存疑了,看到桌案上摆放的骨灰盒,祁飞星想,在这件事中,何谓绝对是知情者。   甚至……还有可能是主谋。   视线转到桌案上的骨灰盒,祁飞星回想起之前种种发现,最后思绪定格在那碗梅菜扣肉上。   锁鬼阵……锁的是恶鬼。   许玲每星期都会送东西过来,加固锁鬼阵,不是为了害夏夫人,而是因为她没有办法把恶鬼抓住,只能用这种方法困住它。   困住它,恶鬼就没法做恶。   所以在祁飞星破坏那碗梅菜扣肉上的阵法后,失去束缚的鬼怪,才会在那一天威力大增。   它不是突然杀心增加了,而是杀意不再受到束缚,完全释放了出来。   许玲的目的……是为了救人?!   一个锁鬼阵,直接推翻了祁飞星和姚家人之前所有的猜想,而这时候,何谓猛烈咳嗽出来,捂嘴俯身半天,祁飞星看到了他指缝中见流出来的血液。   鬼怪反噬,这个何谓竟然才是主谋!   来不及多想,祁飞星直接召出勾魂索,勾魂索破空而出,直直地缠绕在何谓身上。   恶鬼是个半调子,何谓这个制作恶鬼的人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凭空出现的勾魂索攻击已至,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捆成了粽子。   虽然无法造成伤害,但勾魂索束缚的功能还在。   祁飞星自暗处现身,何谓不知道他身份,只是眯眼故作淡定地顿了一会儿,说:“小朋友,你们老师没教过你,擅闯民宅是犯法的么?”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骤然锁紧的勾魂索勒到差点断气。   祁飞星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爸妈没教过你,打不过的时候就不要多bb么?打肿脸充胖子,小心你爷爷我上手真的把你打肿。”   何谓没说话了,但一双眼睛露出的神色让人看着不喜,祁飞星一皱眉,直接抬手召出灵火,周遭所有照片瞬间点燃,不过一息,就变成了黑灰落在地面。   照片被烧完,何谓只是脸色扭曲了一瞬间,但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祁飞星最后看他一眼,随即从桌上拿下那个骨灰盒。   这一下,何谓终于有反应了,他上前一步阻止:“住手!”   祁飞星动作一秒都没有停顿,拿到骨灰盒后,就朝那边扔过去。   何谓伸手想去接,但浑身上下除了腿,都被捆得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骨灰了落入勾魂索手里,被锁链卷着,在空中摇晃。   对上何谓暗沉的眼神,祁飞星面无表情:“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掉。”   变态也怕死,何谓就是个小人,欺软怕硬,这时候遭到威胁面色一僵,随后低头狠狠咬牙。   祁飞星转身走出去,勾魂索拽着何谓,开门出去。   门口已经没有了许玲和姚家人的影子,应该是被姚家几人带到对面去了。   等祁飞星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进去,客厅中四人除许玲外,都站起来十分惊讶。   “祁哥,你把何叔叔绑过来做什么?”姚延摸不着头脑,他悄悄看了一眼边上的许玲。   许玲看不到祁飞星,所以只能看到自己的丈夫跟个木偶一样,被无形的东西拖拽着走进来,但她表情很淡,甚至眼神中深藏着一抹快意。   姚家三人面面相觑。   祁飞星不想费功夫解释,直接让勾魂索把何谓扯过来,双方对峙,下一秒恶鬼被放出。   之前无法无天的恶鬼,在这一刻,见到何谓后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它瞬间尖啸着跑开,猛然朝夏夫人身后冲去。   但下一秒就被姚警官灼烧出一个大洞,于是惊醒避让。   恶鬼逃不了,便躲在房子最角落,离何谓远远的,它看着不远处被父母紧紧抱在怀中的姚延,扭曲的眼珠充满了嫉恨。   祁飞星尽收眼底,他了然之后,何谓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道:“恶鬼反噬,他才是主谋。”   一句话,姚家三人原地愣住。   “怎么会?他不是昨天才回来的吗?”姚延想不通。   祁飞星回魂后走出来,道:“那些照片都是他拍的,刚才我进去之后,看到那个密室里又挂满了新的照片,上边画面内容对应的时间,正是前两天。”   他看向何谓,目露嘲讽:“我想,出差是借口,他实际上是在跟踪偷拍夏阿姨。”   祁飞星三言两语把自己刚才的见闻,以及猜测都说出口,听到眼前的人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姚警官瞬间挡在夏夫人和姚延身前,目光如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行为简直让人胆寒,姚警官直接警戒拉满,要不是理智尚存,再加上他的身份,他都想扑上去把人打死了!   “见到你们的第二天。”   回答问题的,不是一直满脸不知悔改的何谓,而是一旁的许玲。   众人循声望去,许玲便挺着肚子站起来,她走到何谓身旁,忽然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何谓直接嘴角破裂,流出血来。   他扭头盯着许玲,眼神发寒:“贱人!”   话一说完,许玲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左右开弓,直到自己的手掌已经红肿发疼了么,她才勉强停下。   而这时候,何谓的骂骂咧咧已经被肿起来的嘴堵了回去,他的脸肿如猪头,但凡张嘴说一句话,就会被痛到变形。   眼前的一幕简直太出乎人意料了,姚家三人面面相觑,姚警官首先察觉到不对劲。   许玲回头后竟然在笑,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走过来后往沙发上一坐,道:“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   姚警官首先开口:“我的孩子在哪里,那个恶鬼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的孩子在我肚子里。”   许玲一句话,夏夫人险些没有绷住表情。   见他们一家三口紧盯着自己的肚子,许玲眼神柔和:“她很好,自从何谓趁我熟睡,搞出这个孩子之后,我就一直在小心照顾她。”   “她入过我的梦,告诉我,她的妈妈叫夏兰,爸爸叫姚凛峰,认真地说爸爸妈妈迟早会把她接回家。”   许玲回头道:“你们的孩子很可爱。”   她这样子分明是早就知道,夏夫人强忍着听到之后的崩溃,问:“所以这件事,你虽然不是主谋,但早就知道?”   “是。”许玲道。   “我想过告诉你,但后边我才发现,他不仅偷走了你的孩子,还把我的孩子偷走,炼成了恶鬼。”   说到这里,许玲面色苍白,抓着衣裳关节用力,这才忍住没有失态。   “我的孩子三年前就没了,胎死腹中,那个时候我还没发现何谓变心……但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在你怀孕之后,我的肚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孩子来。”   许玲轻轻道:“可那次流产,医生说过,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当时医生的话,因为夫妻关系逐渐冷淡,许玲瞒着丈夫一直没说,所以后来莫名其妙怀孕后,她看着突然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丈夫,越来越疑惑。   直到那个孩子入梦。   她是信佛的,那一瞬间的猜测让许玲不寒而栗。   在许玲下定决心要告诉姚家的前一晚,恶鬼入梦。   她才发现,三年前去世的那个孩子,竟然在夏兰的肚子里。   尽管那个孩子装作乖巧,一遍遍叫她妈妈,还说自己只是想活下来,但许玲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恶鬼,已经不是她的孩子了,她的孩子早已胎死腹中。   “何谓知道我起疑了,所以用这种方法来暗示我,我虽然没有相信,但是却也没办法。”   许玲叹息:“我趁他不在找了道士,都没办法解决,于是就只能听那个道士的,不停用阵法困住恶鬼。”   “那个道士说,只要我们生下孩子,事情就能回到正轨。”   听到这里,祁飞星差点气笑。   “你找的什么假道士,你无胎却孕育魂魄,生下来孩子没有寄托,会立马魂飞魄散。”   “而夏阿姨一旦足月生产,生下的东西不人不鬼,只会成为霍乱阳间的邪物。”   “道士都有道士证,你找的道士有吗?”   许玲愣怔,她这才汗如雨下,喃喃:“我被骗了?”   “常去寺庙,却不寻求僧人的帮助,而去找道士……”祁飞星摸摸下巴,“那道士是自己送上门的?”   “是……”许玲捏紧双手。   “噢。”祁飞星视线转向那边被打成猪头的何谓,冷笑:“好计谋,一环扣一环,要不是遇见我,你怕是已经得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解释会不会乱,大家要是理不太顺,我后边会修一修文,先将就着看看   感谢在2022-08-11 22:41:12~2022-08-12 12: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romance 100瓶;帅哥已书荒、梦月怜 20瓶;零、闻弦知雅意、落雪染流年、凭栏听雨 10瓶;群氓 5瓶;试图绿了所有攻、怜南承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顺着祁飞星的指引, 众人终于察觉到,他们居然都被何律师耍的团团转,特别是许玲。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但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何谓的算计下。   脸色白了又黑,许玲踉跄站起来,仗着何谓还被祁飞星捆着,左右开弓又是几个巴掌扇过去。   一边被打,何谓一边猖狂笑着,不停対许玲进行辱骂。   “打啊, 你再打狠一点!”   “我就是看上夏兰了怎么样?就允许你対姚凛峰念念不忘,不允许我看上夏兰吗?”   他叫嚣着,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错,态度十分理所当然。   许玲万万没想到, 自己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居然是这样想她的。   即使早就対何谓失望, 但她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红,喉咙酸涩不已。   “我跟姚凛峰早在十几年前就断了,延延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这样想,平常我们为了避嫌连话都不说,你眼睛是瞎了吗!”   “正因为我不瞎,才能看得见你们的奸情,你们虽然不说话,但眼神都快粘上去了!”   何谓哈哈大笑,“你都可以, 我为什么不行?”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许玲被何谓胡乱编造的东西气得不轻, 跌坐在沙发上,双眼出神。   一行清泪从她眼中落下。   夏夫人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扬起手,同样扇了何谓一巴掌。   “这都是你为了掩盖自己丑恶的真面目,无中生有的罪名罢了!”   在一旁扶着自己的妻子,姚警官摇了摇头:“本来想说一句造谣犯法,但你身上的罪已经够多了,多这一条应该也不在意。”   一家人都心寒愤怒,姚延半大少年最容易冲动,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抡起凳子就想砸过去,但被姚警官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他呵斥姚延:“你难道想为了这种恶人,脏了自己的手?”   姚延胸膛起伏,强忍了半天,最后狠狠“呸”了一口,举起双手狠锤空气,无能狂怒。   见姚延这种臭小鬼竟然也想対自己下手,何谓阴沉沉道:“当年那杯水怎么就没把你毒死,但凡你死了,现在就能如我所愿,你姚家的孩子会把我叫爸爸,而有我血脉的玩意儿,却要被你们当成宝……”   “哈哈哈,多快活!”   姚延恍惚看向许玲,捏紧双手。   “原来毒死小灰的水,是你让许阿姨递给我的……”   没想到他调换孩子居然存的是这种心思,姚家人有素质,要克制自己,但祁飞星却忍不住了。   玄学败类,就得用玄学方法制裁。   祁飞星直接抡起放大的哭丧棒,当头给他敲过去,何谓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就被越来越近的哭丧棒狠狠敲在头顶。   “当──!”   下一秒,何谓兜头倒下,祁飞星擦擦鼻尖,対边上几人点点下巴:“想揍的快点来揍,我准备报警了。”   上次祁警官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这次正好能用上。   何谓这种傻叉,自然有相关部门进行特殊处理,非自然重案组也有自己的定罪方式,保证何谓死的合情合法。   他掏出手机拨号出去,跟祁警官描述情况的功夫,那头狠狠揍了几拳仍旧不觉得解气的姚延,却在何谓的脖颈上发现一条红绳。   他鞭尸完毕,呼出一口浊气,把红绳扯下来,一看是个护身符。   这种形状的东西,已经成了姚家的心理阴影,姚延立刻把这玩意儿撕烂,但撕开之后里边露出的却不是骨灰,而是几撮头发。   挂断电话之后,祁飞星侧目正好看到姚延手里的东西,他开口:“别动。”   祁飞星走过去拿走头发,灵火一烧,所有的头发就化成飞回,袅袅烟雾朝夏夫人飘过去。   看见这一幕之后,祁飞星顿时面带嫌恶。   “这就是换子的媒介了,这个傻叉竟然还随身戴在身上。”   半晌之后,实在没忍住,夏夫人拉着姚警官往卫生间走去,被恶心到大吐特吐。   有了媒介,夏夫人也在现场,许玲一听说祁飞星有办法把孩子还回去,也十分配合。   她苍白着脸,但仍旧打起精神,说:“不用耽搁了,现在就动手吧。”   她摸摸肚子里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叹息:“小家伙早就想爸爸妈妈了。”   何谓被解决,现在就像个尸体一样躺在门口,姚延心中觉得大快人心,这时候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只想爸爸妈妈,就不想哥哥吗?”   姚警官走过来,一个爆栗敲他脑袋上,道:“别挡着小祁做法,快让开。”   姚延捂着脑袋,撇嘴:“嗷。”   正常的魂魄不能硬取,好在这个小东西已经有了些自己的意识,能记清哪个是自己的妈妈。   祁飞星借助夏夫人的气息,成功把婴灵从许玲肚子里引了出来。   许玲本就没有胚胎,肚子之所以鼓起来,是因为婴灵的存在,现在婴灵离开,她腹部鼓起的弧度就逐渐消失。   看着祁飞星手中酣睡的小姑娘,姚家三口失而复得,喜极而泣。   不过片刻,婴灵就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   夏夫人摸着自己的小腹,把头埋在姚警官肩上,默默垂泪,边上姚延也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这一次,要不是姚延坚持自己家里撞鬼,并且把事情告诉了祁飞星,那么按照许玲送来阵法的频率,这个恶鬼会一直无法真正做恶,姚家夫妇也就一直无法发现异常。   到时候造成的后果,真的无法估量。   情绪缓解之后,夏夫人转头看着祁飞星,道:“飞星,你救了我孩子的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她轻轻擦掉眼泪,说:“给钱虽然很俗,但却是最实际的东西,还请你不要推辞。”   祁飞星摆摆手:“我无所谓,您看着随便给点就行。”   银货两讫,算是了结这段因果了。   现在还剩下的,就是被困在哭丧棒中的恶鬼了,这个祁飞星可以自己解决,恶鬼还能抵两个普通亡魂kpi。   随后他想了想,说:“胎死腹中之后的婴灵,本来该回到地府重新投胎,但何谓强行把它留下,并且用很残忍的方法炼成恶鬼。”   “婴灵已经算是半个人了,即使还没出生,也有一些意识……它之所以会攻击姚延,是因为嫉妒。”   “换子之后,恶鬼呆在夏夫人肚子里有了名字,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爱,它贪恋却又明白这都不属于它,于是就心理扭曲,嫉妒起姚延这个亲生孩子来。”   哭丧棒承载亡魂七情六欲,摘下一片来,就能感受到执念所在,那些都是祁飞星通过哭丧棒感知到的。   许玲问:“它会死吗?”   “不会。”祁飞星道:“它会被带去地府服刑。”   想了想,又说:“服刑之后,会有投胎的权利。”   只是那时候是人胎,还是牲畜,这就不好说了。   祁飞星言尽于此,许玲垂眸叹息。   “下辈子,希望它别再碰到我们这样的爸爸妈妈了。”   ————   因为姚家的事情,祁飞星跟姚延还请了一天假,周二才返回学校。   一到学校之后,祁飞星看着自己桌上堆的周末作业和随堂测验,双眼放空。   随后,解颐停笔,从自己桌上抽出几本书来,都是周一上过的课程,他往祁飞星桌上一放。   “你的。”   只需要两个字,就能让祁飞星瞬间满血复活。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看到上边不属于自己的隽秀字迹,每一个老师讲过的知识点都有批注,还勾画了重点。   他立刻感动的眼泪汪汪,转过身去一把抱住解颐。   “解颐,你真是我亲兄弟!”   解颐面不改色伸手,一把按住祁飞星的脑袋,把他薅了下去:“别找亲兄弟了,距离期中考还有一个多月,你上一次测验的成绩排在年级第三百七十六。”   他看过来,道:“进步惊人,但距离你的目标,也足够遥远。”   “咚!”   祁飞星一个头槌砸在桌上,自暴自弃:“太难了!”   难归难,但一想到在地府等着自己的小机车,祁飞星就握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我一定可以!”   他甚至转头対解颐大言不惭:“后年六月,说不定咱俩还能在清华见。”   “嗯。”解颐头也不回,在题册上填下答案,道:“我等着你再跟我住一个宿舍。”   拍拍他肩,祁飞星十分自信:“等着吧。”   说的大话被隔壁路过的姚延听见,対方立刻站定,神色严肃地朝祁飞星比了一个大拇指,道:“祁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加油!”   “借你吉言。”祁飞星挥挥手。   他俩的互动被边上的同学看见,立马就有人凑过来,跟姚延攀谈。   最近大家都対祁飞星有了不小的改观,先是揍了徐朗那一拨人,后边又来了很多替他说话的。   以前祁飞星打的那些架都被洗白了,再加上最近十七个人被救的事情,祁飞星校霸的形象已经不再,猛子哥的名号却响彻三中。   谁不想跟牛皮的猛子哥当朋友呢?   姚延这厮悄咪咪的不知道干了什么,竟然一下子跟祁飞星关系这么好了!   先是一起请假在家浪,再是一点头一抬眼之间,两人仿佛心照不宣,看起来竟然是拥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说,你跟猛子哥干嘛了?”前桌拿着纸做的刀,横在姚延脖颈上,威逼利诱让他吐真话。   姚延想翻白眼,心道给你们说了,也不会相信,于是就神秘兮兮道:“我跟祁哥都说好了,概不外传!”   “我呸,还概不外传,你以为是武林秘籍呢?”   “少废话,快说!”前桌不吃这一套,连连追问。   但姚延这次嘴特别严,最后只说:“就是我家出了点小麻烦,祁哥去帮我们解决了一下子。”   说到这里,姚延忍不住嘴瘾犯了,于是手舞足蹈,十分形象生动地给他们描述道:“真的,祁哥贼厉害,贼猛,就三两下垮垮的,就把那个……呃那个人贩子给绑了,轻飘飘的,看起来就跟小说里的隐士高人一样。”   他伸出双手大拇指,代表牛逼plus,说:“超厉害。”   最后看着同学们怀疑的眼神,他还说:“我爸都没解决,就祁哥搞定了,真的。”   一听到他把自己做刑警的爸都抬出来了,众人顿时觉得不明觉厉。   姚延彩虹屁吹的飞起,祁飞星在边上狂补知识点,走神的时候听到,也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抽空的时候,等他问完题,解颐解答过后,问他:“你昨天在姚延家?”   “是啊,在他家。”祁飞星敲敲笔,又把另一张试卷掏出来,问:“这题怎么解,我老是卡在证明x这里,x解不了,后边就得不到答案,愁死了。”   祁飞星看着像是毫不在意,一心扑在题上,解颐问了两个问题都是简短回答,顿时让他有种微妙的感觉。   “你就把我当成无情的讲题机器?”   解颐问的面无表情,祁飞星脑袋上问号只出现了一秒,他就乐呵呵道:“好兄弟,快给我说说x怎么算。”   解颐:“……”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泄气一般拿起试卷,说:“要先算出y的区间……”   当晚老刘留了一张试卷当作业,有相同的题型,祁飞星解的时候无比顺畅,最后一対答案,他立刻兴奋了。   “我去,这题我算対了。”他一拳锤在解颐肩上,解颐不动如山,手都没抖一下,笔下字迹仍旧像小青松一般。   “恭喜。”解颐道。   “这么会讲题。”祁飞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扭头道:“以后就聘请你做我的御用讲题老师了。”   “噢。”解颐翻页继续写:“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了晚上回宿舍,都还没到点,小八忽然钻出来高兴的大叫。   “大人,那个毒贩被处决了,地府给您算了三百的业绩!”   正在脱衣服准备洗澡的祁飞星:“……”   他停下来抠抠耳朵:“你说多少?”   小八重复:“三百!”   这得是全都算在他头上了,祁飞星立刻被业绩冲昏了头脑,顿时失去计算能力,掰了半天手指,冲出浴室翻找半天,问:“我手机呢?”   小八默默变了回去,被祁飞星拿在手中,按下计算机,一个一个加减,最后得出一个可怕的数字──483。   排在月榜第九十一。   !   有车啦!   祁飞星在心中欢呼,小八默默补充:“半个车,您还得在期中考上超常发挥,考上一百名。”   车车在望,祁飞星大手一挥:“这都不是事儿!”   他还在兴奋中在,转头和身后的解颐面面相觑,祁飞星眨眨眼睛,睫毛扑闪。   良久,解颐伸手,把他只脱了一只手,半边挂在肩头的短袖拉了一下,从肩上扯下来遮住他白花花的肉。   “空调太凉,衣服穿好。”   祁飞星最近因为忙着抓鬼,也没出去搞赛车,甚至连户外活动都很少,原本健康色的皮肤白了不少。   他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洗澡,索性直接反手脱掉上衣,随便甩进洗衣机里,招呼一声就闷头又钻了回去。   不过一会儿,卫生间里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间或伴随祁飞星隐隐约约的哼唱。   调子都跑到五姑娘山去了。   解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才神色如常地走过去,把换下来的衣服一并丢进洗衣机,按下启动。   过了一阵卫生间里水声停下,祁飞星从里边搭了根毛巾,随意擦两把头发就扔掉。   进去的时候没带衣服,他就大剌剌光着,水也没擦干。   解颐见了,直接从架子上撤下干净的浴巾,兜头扔过去,道:“擦干,空调吹凉了,小心发烧。”   艰难把自己从浴巾里摘出来,祁飞星道:“我这么强壮,会轻易感冒?”   说着,还凑到解颐面前,一定要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六块腹肌。   “你这小身板,才该注意点,别生病了。”   炫耀完毕,祁飞星跑过去穿上干净衣服,侧耳听见那边洗衣机的声音,拿出空调把温度调高,又走过来,跟解颐哥俩好地勾肩搭背。   “衣服谢了,为了防止你感冒,空调我还调了一下。”   他一脸的“我真仗义”,解颐看了,只是伸手把他拉到凳子上坐下,道:“你今天作业还没写。”   因为心情大好,祁飞星今晚写作业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半夜下起了暴雨,雨声淅沥沥的响了很久,早上两人起来的时候暂时停了,但天气预报说半小时之内还会有雨。   祁飞星今天起的比较迟,解颐先走一步,临走前还嘱咐他带伞。   他满口答应,但出门就忘,到楼下的时候又开始落雨,祁飞星一开始没当回事,闷头就闯进去,半路上闪电闷雷齐上,他就一直淋着大雨,到教室之后整个淋成了落汤鸡。   占到座位边上,大家看着祁飞星都十分震惊,他一脚一个水印,到解颐面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解颐皱眉:“不是让你带伞了吗?”   祁飞星耸耸肩:“忘了。”   “湿成这样怎么穿?回去拿衣服。”   但祁飞星看了一眼时间,摇头:“要上课了。”   最后解决的办法,是他拿着解颐的校服外套,到厕所去换了下来。   一整天祁飞星都扭来扭去,就跟身上有虱子一样,解颐按捺住无奈问:“你干什么?”   祁飞星扯了下拉链拉到最上方的领口,抱怨:“外套里挂空挡,不太舒服。”   解颐递过去一个凉凉的视线:“谁叫你不带伞的?”   祁飞星又乐呵呵地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这样,解颐也就只有叹气。   到了晚上,这家伙果然发烧了。   解颐一开始都没注意,等半夜看到下边台灯亮起来,他翻身看过去,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缩在那边,罩着被子,挑灯夜读。   他穿鞋去看,就听到祁飞星一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半夜背琵琶行,解颐疑惑间去摸他脑袋。   感受到身后有人,祁飞星忽然转头,一张脸烧的通红,双眼迷茫带着水雾,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额头很烫,解颐二话没说,把他就被子一裹,直接背到背上来。   但人家醉酒后发疯,祁飞星这发烧了竟然还能发疯,一被背上就开始唱套马杆,一边唱“威武雄壮”,一边让解颐这匹马快点。   实在太闹腾,一个劲儿往地下滑,背不住。   解颐沉默着,最后又把祁飞星放下来,用被子裹得更紧,然后打横抱起。   这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戳中祁飞星睡穴了,解颐刚抱起来,他就两眼一闭,人事不省。   索性这时候外边也没下雨了,解颐就这么一路把祁飞星带到校医室里。   校医室里的医生正在值夜班,这会儿看着电视吃卤味,一见有人来了就站起来脱掉手套,一边洗手消毒一边问:“这是怎么了?”   “发烧。”   解颐带着祁飞星进里边,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他一看两位小同学这造型,没忍住“扑哧”一声。   然后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没笑你啊。”   那就是笑的祁飞星了。   这会儿功夫,校医已经去拿了温度计过来,让解颐把祁飞星放在病床上,剥开被子给他塞进去测体温。   最后38.5摄氏度,开完药,校医让他们留着观察一下。   解颐在边上把祁飞星叫醒,趁他迷迷糊糊醒着,又喂他吃完药,喝了一大杯水。   等祁飞星再躺回去,校医见没什么大问题,就继续去追剧,解颐就在旁边的病床上躺下。   发烧的人体温高,祁飞星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解颐任劳任怨去给他盖被子。   昨天还嚣张说不可能感冒的人,现在就抖的跟筛糠似的躺床上。   解颐嘲笑:“六块腹肌?”   扭头的时候,那边校医正追剧追的津津有味,电视屏幕上,安陵容躺在龙床上闭眼,浑身发抖,就跟祁飞星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嗤。”解颐笑了一声。   然后拿出手机录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后边一个副本得再构思一下,晚上不一定有更新了,十一点要是还没有,那就是我卡文了   感谢在2022-08-12 12:52:32~2022-08-12 17:3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焰 14瓶;风起羽落 5瓶;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索性祁飞星身体底子好, 虽然发烧来的汹涌,但退的也快。   吃完药两个小时左右,温度就退回低烧三十七度。   等到早上七八点解颐醒来后, 穿鞋去看他体温,这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三十六度多。   祁飞星就在床上躺着,还没睡醒,但脸上烧红的颜色已经没了,反而没什么血色, 都是大病之后的正常样子。   提早跟老刘请了一天假,解颐就在一旁病床上,拿着从教室带回来的题册看,等第一节 下课铃响起来, 边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转过头一看,祁飞星醒了。   昨晚上发烧, 祁飞星整个人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睁眼后看到头上白茫茫一片的墙,他还有些懵逼。   可一起身,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一下猝不及防的,他就捂头“嘶”了一声。   回神后终于看清了这是哪里。   听到动静后解颐就放下书,朝祁飞星看过去,两人正好对视,听祁飞星问:“我怎么在校医室?”   问得好, 解颐轻嗤一声,把医生开药的单据拿过来, 又掏出手机播放昨晚录的视频。   看着手机上边追剧的医生,和红着脸人事不省发抖的自己,祁飞星罕见地沉默了,无语凝噎。   缓解尴尬的是外卖小哥。   三中不允许学生点外卖,但是允许工作人员点外卖,食堂的早餐偏油腻,不适合生病的人进食,解颐就以校医的名号,点了早餐。   解颐在那边打开外卖,祁飞星就自觉坐起身。   他虽然已经退烧了,但浑身上下还是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   看着自己拿勺子的手还在不断发抖,祁飞星瞪大眼睛和勺子对视。   解颐看一眼,抬手支着下巴:“我喂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这副看好戏的样子,却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祁飞星伸手推拒:“打咩。”   见他吃饭的样子,解颐叹息:“你就像帕金森患者进行康复训练,真是身残志坚。”   祁飞星微笑:“我谢谢你,对病号进行人身攻击,你有心吗?”   “没心。”解颐开始循环播放安陵容侍寝画面,说:“跟你昨晚一模一样,祁小鸟。”   “?”祁飞星缓缓放下勺子,转过来不可置信:“你才小鸟。”   他气不过,还“呸”了一声。   要不是现在地方不对,祁飞星甚至想当场脱给他看,呸!   “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   最后量了一□□温,值班的校医顶着一张熬夜脸,无比感叹。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在校医室呆了一上午,祁飞星吃完药后又变得活蹦乱跳,他自认为精神已经恢复,病也大好了,午饭过后就拽着解颐回班上。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他握拳。   我爱机车,机车爱我。   他俩来得早,后边又陆陆续续进来很多,刚吃完午饭的同学,大家看到请假回来的校霸学霸,纷纷围拢过来。   “猛……祁哥,你和学神上午怎么请假了?”姚延第一个开口。   抬头看见大家伙围在一起,祁飞星敲敲笔头:“没事,生了个小病。”   然后他伸手按在解颐身上,道:“你们学神照顾我,也请假了。”   “这么严重?”   大家都想到了昨天他淋雨进来的样子,纷纷关心:“那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伸手抖了两下早上讲过的试卷,祁飞星道:“我爱学习。”   他这个身份,说出来好像没什么信服力,但最近祁飞星确实又莫名超级努力,年级排名猛窜,大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这个话题揭过。   关心过后,姚延又兴冲冲说:“还好祁哥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然错过周六的班级团建,那多遗憾。”   早上老刘忽然说周六举办个团建活动,大家一起吃顿饭,再去锦川欢乐谷玩一会儿。   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期中考后,很有可能会有人离开一班,老刘才提议聚一聚。   离别的伤感只持续了几秒,大家就兴冲冲开始商量到时候去哪里聚餐。   祁飞星要是病得再迟两天,肯定就会错过了。   “行啊,最近欢乐谷那边不是新建了卡丁车赛道么?到时候你祁哥秀一手。”祁飞星扬眉。   “好啊好啊。”大家也十分捧场。   笑闹了一会儿,周乐乐道:“欢乐谷鬼屋也很出名,到时候也去看看呗,祁哥你记得保护我们。”   祁飞星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说完又敲敲解颐的桌子,等他看过来后,祁飞星拍拍胸脯:“怕不怕?祁哥保护你!”   解颐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怕,谢谢您了。”   欢乐谷建在新区那边,周六大家十一点集合,先去了附近的烤肉店。   祁飞星是个无肉不欢的性子,偏偏又手残,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最后跟他一桌的人都能自力更生,只有他,要靠同桌动手,然后等着被投喂。   “嘶──”   见祁飞星吃了块肉就不停张嘴哈气,解颐无奈递过去一杯冰水:“不是让你小心烫了吗?”   即使被烫到了,祁飞星也不愿意把肉吐出来,一边哈气一边嚼,最后吞下了又猛灌冰水。   “靠,烫死我了。”   他咂咂嘴,又夸奖:“但还挺好吃的。”   于是又用公筷夹了肉放上烤盘,对解颐道:“好兄弟,该你表演了!”   半大小子胃口大,吃的也多,最后一行人干了不知道多少盘肉,吃饱后才慢悠悠烤素菜,净化一下胃。   解颐不管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他人又长得好看,一直帮祁飞星烤肉,也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好的,店里其他的客人也不乏年轻女孩子。   那边骚动了一会儿,就有个女生大大方方走过来,对解颐道:“打扰一下,请问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解颐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被搭讪,他把烤好的肉放在祁飞星盘子里,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要微信的女生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那祝你们长长久久。”   等人走后,一桌同学才又活跃起来,挤兑解颐。   “我去,学神竟然有喜欢的人了,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最先脱单的,竟然是学神,人不可貌相。”   解颐没说话,口风紧,一点都不透露,大家问不到消息,还有人去问姚延:“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说说学神的对象。”   姚延:“……”   完了,他也不知道,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见解颐也不反感被问,于是大家又对他软磨硬泡,祁飞星闹的最厉害,他嘴里叼肉阴阳怪气:“giegie,你给我烤肉,姐姐不会生气吧?”   “吃你的。”解颐白他一眼,用肉堵他嘴。   随后桌上的东西都被吃完了,解颐慢慢放筷子,用湿巾擦手,道:“不会生气。”   “反而还高兴得很。”   他说完这句话,任凭谁再追问,都得不到回答了。   祁飞星嚼吧嚼吧嘴里的肉,还没说什么,那边忽然走过来个人。   是个男生,戴眼镜,穿着衬衣,清清爽爽的,走到这边后,从手里递了张便签给祁飞星。   祁飞星懵懵地接过来,那男生就笑了一下,笑起来特别好看,笑完就走,留下一桌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一桌就周乐乐和向瑶两个女生,见包括祁飞星在内的男生都抓脑袋,不知道刚才那男的来干嘛,于是咳嗽一声,周乐乐暗含期待地问:“祁哥,你手里便签写的什么?”   祁飞星看了一眼:“一串数字……电话号码,还是微信号?”   数字,也就只能想到这两个了。   大家虽然直男,但也在网上冲浪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姚延顿时明白过来,悄悄说:“祁哥,那男的是gay,这是看上你了。”   祁飞星:“!”   他忍不住把便签放回桌上,如临大敌:“情书我还能还,这玩意儿咋还?”   “就是个微信号,你不加就行了。”周乐乐说。   祁飞星选择喝水压压惊,但拿起杯子就见了底,水壶在解颐那边,他戳戳解颐:“倒水。”   解颐倒完给他推过来,说:“艳福不浅。”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祁飞星干完水又把便签推远了,他想扔掉,但直接扔怕被别人捡了骚扰人,于是就只能撕掉。   “行了行了,快去欢乐谷。”   他想玩那个卡丁车已经很久了。   大家都听过祁飞星玩车的传说,周乐乐当即眼睛一亮:“那快走快走!”   欢乐谷的卡丁车可是会穿装备的,不管怎样,这也算制服哎!   欢乐谷周六简直是人山人海,好在大家提前网上购了票,差不多排了十几分钟才进去,进去之后大家伙直奔卡丁车俱乐部。   欢乐谷的卡丁车俱乐部建的很大,卡丁车也不是那种儿童的小车,而是成人体型,俱乐部门口还有告示牌,写着未满十六岁不能参与。   祁飞星主要玩的是两驱,但卡丁车也玩过不少次,进门后甚至不需要工作人员引导,自己就能穿戴护具,顺便还帮解颐戴了下头盔。   解颐头发长,不好戴,祁飞星在后边一手帮他抓着头发,一手扣安全扣。   他比解颐矮了两厘米,戴头盔的时候眯眼睛道:“真想给你使劲按按,把那两厘米按下去。”   大家都是同样的穿戴,头盔眼镜加护具,但他俩愣是在其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   周乐乐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熟悉操作,转头听到赛道上已经响起了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众人回头后,她忍不住摇手欢呼:“祁哥加油,学神加油!!”   已经有一批人开上了赛道,其中就包含了祁飞星和解颐。   发动机的声音,天生能激起男人的胜负欲,男高中生也不例外。   身旁其他玩家都是成年人,但祁飞星一点都不虚,自信张扬,伸手出去对解颐比了个手势,道:“看哥给你跑个第一!”   边上的玩家笑他:“小朋友说大话呢?”   “这是有实力在身。”有人乐呵呵说。   管他们说什么,枪声一响,裁判挥下旗帜,祁飞星直接轰响油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祁哥加油!!”   祁飞星玩赛车很厉害,超车转弯的时候甚至还没有降低速度,一个漂亮的漂移,就连被他超过的人都忍不住说了一声:“漂亮!”   他在业余选手中也算是技术顶尖的了,几圈下来能跟上的人少之又少,比赛结果毫无悬念,他最后一圈超人大半,还有功夫回头看了一下吊车尾的解颐。   解颐开车就跟他人一样,平淡冷静,这种竞速的运动不适合他,他应该去考驾照,当教练的模范学员。   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笑,祁飞星回头,一举冲向终点。   “第一!!”   即使是个不专业的玩乐比赛,但拿了第一大家还是特别兴奋。   其他选手都是跟朋友来的,不像祁飞星,身后跟了一班一群人,欢呼起来简直堪比正式比赛,边上的人都叹为观止。   祁飞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甚至还酷炫地又跑了两趟,等大家嗓子都喊哑了,这才停下,一群人一拥而上,去过竞速的瘾。   解颐就玩了一次,下来后在旁边休息,拧开水正喝着。   他这次没扎头发,长发披在身后,因为刚才戴了头盔的缘故,这时候有些散漫,仰头喝水时喉结滚了两下。   平常解颐总是冷静自持,这一刻竟然该死的有点野。   祁飞星下来后就朝他走,边走边摘头盔,摘下后甩了两下,把紧贴的碎发甩开,然后动作一僵。   “靠,你头发缠我扣子上了。”   解颐被扯的头一歪,表情有点黑:“别乱动。”   然后伸出手去解开自己的头发。   这个天气戴头盔还是有些热,祁飞星喘了两下,四处看没找到自己的水,于是朝解颐伸手:“你水给我喝两口。”   解颐扬眉,祁飞星不满道:“难不成你还嫌弃我?”   “嗯。”虽然说着嫌弃,但解颐还是擦擦瓶口,把水递了过去。   祁飞星仰头隔空往嘴里炫,见他渴成这样,解颐就说:“不用剩。”   祁飞星也就放心干完了这一瓶水。   干完投篮,瓶子完美进入垃圾桶。   “芜湖,帅!”祁飞星自卖自夸。   一个卡丁车,让一班的人更觉得祁飞星酷了。   大家过完瘾,又结伴出去,海盗船,云霄飞车,大摆锤,跳楼机挨个去玩。   下来后有的人大吐特吐,有的人脸色煞白,祁飞星还跃跃欲试,最后被解颐拦下。   “你不是想去鬼屋么?”   加上排队时间,一下午差不多就耗完了,现在四点过,六点他们的白天场次票就结束了。   欢乐谷有好几个主题鬼屋,大家一听时间紧张,于是纷纷答应。   “走走走,去鬼屋。”   好在现在不是特殊节日,排鬼屋的游客并不算很多,几分钟后就能进去,分批次慢慢玩。   他们进的这个鬼屋叫“将军墓”,一进门就黑漆漆的,能见度很低,只有边上的安全出口在冒绿光。   大家成一排走着,前边姚延打头阵,祁飞星和解颐断后。   祁飞星总迷之觉得解颐胆子小,可能是因为外貌具有迷惑性,漂亮的人都害怕丑东西,这些工作人员扮的鬼就一个赛一个丑。   “跟着我。”   祁飞星甚至还开玩笑:“要是害怕,就牵着我衣角。”   通道比较窄小,大家都没有并排走,而是一前一后,没走两步前边就传来尖叫,一个人被吓到之后,一群人都会恐惧飙升。   前边开始抱头鼠窜,祁飞星也就跟了上去。   没两步他衣角就被扯了一下,祁飞星没回头:“解颐?”   “嗯。”解颐应了一声。   笑死,有的人嘴上说着不害怕,身体却很诚实。   跟前边尖叫声不断比起来,祁飞星简直就是闲庭信步,他甚至还有闲心哼歌,带着解颐在后边慢慢走。   “卧槽!”贴脸杀后,周乐乐一声尖叫,那一瞬间她慌不择路,脑子混乱下直接扒拉开后边牵手的小情侣,躲在他俩后边蹲着一动不敢动。   小情侣里边的女生本来也挺害怕,但见周乐乐被吓成这样,顿时怜爱了,对紧追不舍的“鬼”说:“你别吓她了。”   工作人员这才转换目标,跑到前边去。   向瑶往前跑了一段,发现周乐乐不见了,又跑回来找她,看到这一幕后简直笑岔了气,一边笑一边把周乐乐拉出来,对路人情侣道歉:“抱歉啊,她胆子特别小。”   祁飞星被解颐牵了一路,前边到了出口,大家都争先恐后钻了出去,祁飞星回过头道:“快出去了,你……卧槽!”   话没说完,回头被个绿莹莹的鬼脸贴面,祁飞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随后工作人员功成身退,解颐在一旁笑了起来。   他离得不远不近,祁飞星很快就反应过来,咬牙:“牵我衣服一路的,是工作人员?”   “嗯哼。”解颐点头。   “进门就跟上了,人家本来打算吓你一跳之后,就去吓别人,谁知道你一路都没回过头。”   没忍住揍了解颐一拳,祁飞星道:“你就看戏吧!”   说完,他气呼呼走出去,解颐笑着跟上。   大部分游乐设施都玩了一遍后,时间也到了,大家在门口集合,姚延还意犹未尽:“哎,不想这么快回家。”   周乐乐也是,他爸妈这周出差,家里就剩她一个,但向瑶晚上有事,都不能陪她。   “那咱们再去哪里玩玩?”   大家都有了计划,最后在场的就剩下周乐乐姚延,还有祁飞星解颐。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姚延看到边上有个红裙子女孩,在跟朋友通话。   “剧本杀?在哪儿……是宣传单上这个吧,行,那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作为近两年很流行的玩法,沉浸式剧本杀在年轻人中十分盛行。   正好这边有人发传单,姚延过去拿了一张,问:“要不要玩剧本杀?”   周乐乐胆子不大,见状有些退缩:“很吓人吗?”   宣传单上图片看着就很恐怖,喜房嫁衣红盖头,周乐乐看一眼都觉得害怕的要死。   姚延道:“怕什么,这不是有祁哥吗?铁坦!”   又问:“祁哥学神,你们去么?”   两人都说可以,周乐乐也就鼓起勇气,说:“那行吧。”   宣传单上写着那家剧本杀的地址,就在这附近不远处,几人走上一会儿,就找到了入口。   进去后有工作人员引导,挑选剧本的时候,姚延道:“宣传单上写着他们这次的主打剧本,要不就选这个?”   大家都没意义,随后他们选定交给工作人员。   剧本名字叫:《河神》。   由于《河神》是六人本,工作人员又给他们拼车了两个路人,姚延一看,这不巧了,那边的女生可不就是刚才碰见的,和朋友打电话要玩剧本杀的那个,她边上站着的另外一个玩家,则是个男的。   沉浸式剧本杀大部分都需要换装,交完钱后,工作人员带他们去了换衣间,让他们换上特定的服装。   《河神》是个现代本,但故事情节比较特殊,祁飞星还是被带去换了一身中山装。   换完衣服出来后,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心里隐隐有点感觉。   转头拿到工作人员给的剧本,视线一偏,却对上了已经换完衣服的大家,然后他看着其中的一个人,眼神震惊。   长发红衣凤冠霞帔——   我去,解颐身上穿的……是嫁衣?   他不是男的吗!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特定场景中,先是在房子里进行第一环节——身份自述。   祁飞星勉强让自己收回视线,听他们讲话。   他看一眼自己的剧本,上边写着身份:   你叫何然,今年23岁,是河神村村长的儿子,今天是河神村的大日子,有一个叫做兰茵的新娘要结婚了,而你对兰茵一见钟情。   祁飞星:“???”   新娘?   他默默看向在场唯一凤冠霞帔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   “沉浸”式剧本杀~   感谢在2022-08-12 17:36:50~2022-08-13 12:2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鱼 20瓶;ILEACT、无名鸮者、册 10瓶;沐子休、南山有烛、仙女蛋 5瓶;桃喰.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怜南承载、凭栏听雨、符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解颐就坐在祁飞星身边, 祁飞星表情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剧本,上边“一见钟情”的字眼莫名让他别扭。   在座各位都穿着近代的服装,就解颐一个人穿着古代嫁衣, 盘着头发戴着凤冠,身上红衣猎猎,也不知道工作人员怎么说服他的,竟然还抹了口红。   别说,这样穿起来,解颐竟然还真像个待嫁的新娘。   他欲言又止, 但不等祁飞星说话,那边姚延已经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了。   “我叫‘何大柱’,27岁,是河神村的新任村支书, 我爸是上一任村支书,来参加明晚兰茵的婚礼。”   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来, 姚延的边上是周乐乐,她第一次玩线下剧本杀,开口的时候有点紧张。   “我叫林娜,是何大柱的妻子,结婚后一直住在河神村,也是要参加明晚兰茵的婚礼。”   接下来是拼车的那个女生,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剧本,理清之后才说:“我叫何小华,是河神村的裁缝,负责兰茵婚服的制作, 同样也要参加她的婚礼。”   在她之后,另一个男人开口:“白岳, 我的身份有点特别,是河神村的巫师,负责祈雨祭祀,还有帮村里人治病,兰茵的婚礼我是证婚人。”   巫师?   没想到现代本里居然会有这种玄学的存在,大家纷纷思考,联想到本子名称“河神”,似乎主线已经十分明朗了。   没有耽误时间,祁飞星收回看着解颐的视线,说:“我的名字是何然,死者村长是我的父亲,明天也要参加兰茵的婚礼。”   这是第一个和死者有直接牵扯的人物,大家又把视线转向祁飞星。   随后解颐开口:“兰茵,明天婚礼的主人之一。”   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无他,主要是这一身装扮实在是太扎眼。   一圈人介绍完了,祁飞星才有功夫问他:“你怎么穿这一身?”   “工作人员看错性别了。”解颐淡淡道。   河神是六人本,剧情中需要三个男生,三个女生,由于解颐进来后就没说过话,并且一直呆在祁飞星身边,看不清正脸,那一头长发就让工作人员误会了。   以至于后边工作人员私心里,把最好看的“女生”安排上新娘角色,结果最后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性别。   中间过程省略不提,解颐自己倒是没有反感,不想扫兴,就还是换了衣服。   “来都来了。”解颐说话的时候面色平静,祁飞星实在是叹为观止。   要是他被这么乌龙的一搞,肯定会不高兴,直接扭头就走,还是解颐脾气太好了。   这就是大家的身份了。   第一阶段工作人员只发了简短的身份介绍,剩下的剧本要经过后边的密室环节,看过“死者村长”之后,才会发下来。   于是一通自我介绍,大家都基本上了解了情况,工作人员上来带他们去剧情场景。   这家剧本杀还结合了密室的玩法,进入下一个阶段前,工作人员给每人派发了眼罩,戴上后眼前漆黑,完全看不清路,只能由工作人员引导向前走。   “好恐怖啊……”   戴上眼罩后,周乐乐忍不住抓紧前边姚延的袖子,悄悄说。   视线受阻之后,其他的感官无限放大,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胆子小的绝对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后边祁飞星仍旧断后,等所有人都戴好眼罩了,工作人员就拉着最前边的那个,开始带路。   这个密室看起来很大,众人小心翼翼扶着前边一人的肩,慢慢往前走,走了足足两分钟,这才停下。   过了一会儿,四周再没有声音,应该是工作人员离开了。   没有广播提示进度,最后是姚延先沉不住气:“摘眼罩吧。”   说完,他自己一马当先摘掉眼罩。   “我靠,这是哪里?”姚延看着四周震惊。   密室一贯操作,就是电压不稳,大家摘掉眼罩后看向四周,就见整个房间内都漆黑一片,只有努力睁眼去看,才能看到一些剪影。   周乐乐本来胆子就不大,一旦没有灯,就开始自己吓自己,总觉得黑暗中有东西在看着,她慢吞吞朝祁飞星的方向挪,试探□□了一声:“祁哥?”   “嗯。”祁飞星应了一声。   周乐乐立刻松了口气,站在他边上。   但这时候祁飞星没空关注她,因为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解颐不见了。   分明摘眼罩的前一秒,他都还把手搭在前方解颐的肩上,但下一秒睁眼,解颐却突然间不见了。   就像是凭空消失,没有走动声,祁飞星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解颐不见了。”他道。   姚延是个老玩家了,虽然没玩过这种密室剧本杀结合的,但好歹两种都玩过不少,于是自然道:“肯定是有单线任务。”   祁飞星没说话,他觉得很不对劲。   解颐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一想到这里祁飞星就有点烦,于是催促:“先离开这里再说。”   身后进入的大门已经关闭,众人想要离开,就必须根据密室的提示,找到出口。   四周昏暗无光,仔细一看,两边竟然都有铁笼一样的东西存在,而他们正站在中间的走道上。   前方只有一条路可走,祁飞星道:“跟我来。”   于是他打头阵,带着其他四个先走出去。   “怎么没看到需要解谜的东西?”   这一路上都是相同的铁笼,除了拐过几个弯,就没见到过其他变化,姚延抓抓脑袋十分疑惑。   一般密室都需要层层解谜,才能从这个地方走到另外一个地方,但他们都走了快十几分钟,却连一个关卡都没出现。   他忍不住吐槽:“果然是新开的,这么不靠谱,太无聊了。”   说着,后边的路有些看不清,他伸手在边上铁笼柱子上扶了一下,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随后周乐乐顿了一下,阻挡了其他人前进的步伐,扮演裁缝的女玩家问:“怎么了?”   另一个巫师也疑惑地看过来,祁飞星随之停下,蹙眉:“有声音。”   声音太小,只有听力敏锐的祁飞星和周乐乐发现了,随后短短几秒之间忽然变大,就像是由远及近──夸嚓、夸嚓……   是铁链磨在地上的声音。   黑暗密室里的声音,就像钝刀杀人,即使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害怕。   随后那声音像是忽然停下了,周乐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努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侧头看向左边。   “啊!!”   一张恐怖的脸贴在笼子上,正低头露出三白眼,缓慢转动脖子,跟她对视。   周乐乐吓得魂飞天外,脚下踉跄还踩到了姚延,其余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   倒吸气声此起彼伏,但笼子里贴脸杀还没结束,那人随后开始拍打铁笼,发出巨大的砰砰声。   一声又一声,紧锣密鼓地敲打在笼子上,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形之中给玩家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感。   “卧槽,这特么是个恐怖本!”姚延低骂一声,道:“祁哥我们快走。”   祁飞星看一眼边上拍打笼子的人,随后在其他人的催促下再次迈开脚步。   店家像是要给他们造成一种反差,前边走的有多顺利,后边就有多恐怖。   经历过有人贴脸拍打笼子之后,一行人往前再也听不到声音的时候,还没等他们松口气,耳边忽然出现了歌声。   “哼哼…一针一线…啊~…剪呀剪不断…哼呀──”   没有任何身影,只听到有个女人哼唱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内不停的产生回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但又像是就在耳边。   黑暗中莫名其妙的诡异歌声,就连自诩经验丰富的姚延都悚然一惊,更何况周乐乐了。   男生稍微好点,两个女生简直都快抱成一团了,前一刻还是陌生人,下一刻就成了手牵手的革命友谊。   从手上冷到头皮,周乐乐声音颤抖:“吓得我寒毛直竖!”   边上的贺清雪安慰她:“你、你别怕,你一怕我也就忍不住怕了。”   跟拍笼子不一样,这歌声一直响一直响,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大家加快脚步就想赶快出去。   “忽然有点庆幸没有关卡阻拦了。”姚延默默道。   他像是个乌鸦嘴,说完的下一刻,众人前方就出现了一道铁门。   铁门上有个锁,显示有四位数密码,姚延沉默了一瞬间,连忙催促:“大家快找线索!”   ‘呜呜呜~’   ‘嘻嘻嘻……‘   ‘呜呜呜~’   ‘嘻嘻嘻……‘   线索没找到,耳边突然又出现了疯疯癫癫的哭声和笑声,两种声音不断交替,在场众人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太恐怖了啊啊。”姚延小声爆炸。   周乐乐已经要吓飞了,她一被吓到就觉得浑身发冷,跟个小尾巴一样,不是跟着祁飞星,就是跟着姚延和贺清雪。   随后耳边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姚延眯眯眼睛,看到来时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谁?”   虽然很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那是结束单线任务的解颐,但姚延看着对方披头散发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看不清脸,走动间有刺耳的摩擦声,听在耳中莫名叫人头皮发麻。   “不会是敲笼子的那个人跑出来了吧……”   眼见着那边的人像是注意到他们了,开始转向过来,一步一步靠近,即使她走的很慢,但还是让这边的玩家忍不住后退。   “来不及了。”   其他人在找线索的时候,祁飞星就一直没动,这时候他看着远处的女人,忽然开口。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祁飞星直接利落转身,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抬起腿猛然踹在门上!   暗地加持着勾魂索的力道,坚固无比的铁门应声而开,锁头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声音响起,那边的女人猛然一顿,随后开始奔跑起来,发了疯一样朝这边扑。   “愣着干什么?出去。”   一手扔出去一个,最后祁飞星在女人到来的前一秒关上大门,用力过猛发出“砰!”的一声。   边上还有个备用的锁,他直接拿过来,无视女人疯狂撞门的动作,咔嚓一声上了锁。   回头对惊呆的玩家招手:“出去了。”   到这里就开始有了光亮,想来已经离出口不远了。   虽然姚延已经在心里暗自骂了这家店无数次,恐怖本不特意标注,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心虚。   “祁哥,破坏设施是要赔钱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肉痛   祁飞星头也不回:“先出去再说。”   不过刚才他石破天惊的一脚,其实比工作人员造成的惊悚程度,要大得多。   那样粗壮的锁,竟然被踹坏了。   恐怖如斯!   祁飞星一脚安全感爆棚,这样的铁坦是每一个胆小玩家都巨爱的,一行五个人,都围在了祁飞星身侧。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出口,走过去之后看到一扇打开的们,他们跨过门槛之后,纷纷愣在原地。   远处蓝天白云,屋脊瓦舍,背靠大山,门前还有人群走来走去……   这,真的是剧本杀店能做到的吗?   迟疑地踏出去之后,周乐乐莫名有些不安,她往贺清雪的身边凑过去,小心翼翼问:“刚才我们不是在室内吗,怎么突然间就到室外了?”   况且周围这风景,怎么看都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锦川。   恐惧袭上心头,祁飞星没说话,另一个男玩家却动了。   “我回去看看!”   姚延是亲身经历过鬼怪袭击的人,他直觉眼前的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凑到祁飞星面前,问:“祁哥,咱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不是。”祁飞星摇头,他微微侧目抬手,闻了一下衣袖,鼻腔里萦绕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鬼打墙是由特殊磁场紊乱造成的,生人踏入其中会迷失方向……但我们没有迷失方向。”   不等姚延稍微松口气,祁飞星却说:“我们遭遇的,是另一种情况──魇。”   祁飞星回头问:“听说过魇吗?”   姚延按捺住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说:“我只听说过梦魇。”   “差不多。”祁飞星道。   “梦魇也是魇的一种,大多是闯入了特殊的情景里,无法自主脱离。”   “人死之后,执念深重的人会形成特殊的磁场,磁场之中自成天地,有的魇是亡者心之所向,而有的魇,却是亡者死亡的场景。”   祁飞星道:“我们这是,误入了一个‘魇’。”   他说完,刚才那个原路返回想要找到路的玩家,一连阴霾地又走了出来。   “里边的路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祁飞星道:“要想离开这里,只能找到魇的执念破除掉。”   这非常不科学的一幕,让其余的人都有些恍惚惊恐,但好在祁飞星冷静自持,渐渐也影响了其他人。   周乐乐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怎么才能找到执念?”   “这个不难。”祁飞星说:“我们既然能通过剧本杀进来,就代表这其中肯定有关联,根据剧本杀题目来看……应该是要救出被祭祀给河神的新娘。”   他猜测,这个魇是属于死去新娘的。   祁飞星完全不担心自己出不去,他担心的,是莫名其妙消失的解颐。   “新娘,河神……不行,得尽快找到解颐。”   脑子里的猜测让祁飞星脸色很不好看,众人虽然十分恐惧,但也知道在场唯一靠谱的就是祁飞星,必须按照他的指示走。   “我们听你的。”求生本能驱使他们,去抱住大佬的大腿。   于是他们走了出去。   他们身处的地方像是在一个村子里,村子四面环山,边上还有小桥流水,早晨的雾气弥漫在青石巷中,显得这里格外像仙境。   两边都是林立的小矮房,泥墙瓦舍,还有竹子搭建的吊脚楼,耳边除了鸡鸣狗吠,还有隐隐约约的水声。   “这附近应该有条河。”祁飞星道。   河神河神,没有河哪里来的河神?   路上有人在走,大多数是扛着锄头日出而作的男人们,女人们则在各家门前缝缝补补。   村子地处偏远,即使是近代,也见不到太多科技的存在。   “难怪会有‘河神’这种陋习。”姚延在祁飞星边上就胆子奇大,他轻轻吐槽。   边上有小孩子打打闹闹跑过来,手里举着自己做的风车,没有看路,一举撞了过来。   大家都对诡异环境下的人心存戒备,即使是个小孩子,于是其余人纷纷后退,就突出来一个祁飞星。   他没什么顾忌,伸手就把差点跌倒的小孩儿扶住,那小孩儿惊呼一声,转头站稳后抬头望,又笑起来。   “是何然哥哥呀,村长叔叔刚才还在找你呢!”   小孩儿说完,又跟小伙伴跑远,留祁飞星在后边沉思。   “何然是剧本里的角色,既然我是何然,那你们的身份应该也对应剧本。”祁飞星转头对其他人说。   下一刻他的猜测就被印证。   远处走来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走近后大家看清他的长相,国字脸,大平眉,嘴角向下法令纹深,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   但开口之后,这人却意外的和蔼,道:“大家都在呢?明天就是兰茵结婚的日子了,今天记得别熬太久。”   说着,他看向边上的贺清雪,说:“小华盖头尺寸改好了吗,紧着给兰茵送去,明天急着用呢。”   随后又看着边上的白岳,说:“巫师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外边来逛了,何二柱家的婆娘前几天上吊,还多亏您给救回来了。”   被搭话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紧张兮兮的,一个说:“改好了,马上就送过去。”,一个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家都有些分不清这是谁,但祁飞星很快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爸。”   无比自然,就像他本来就是何然一样。   村长用拐杖敲了他一下,一改刚才和蔼的态度,对祁飞星横眉冷竖:“快滚回家!”   祁飞星躲了一下,连连点头:“行。”   魇中要根据剧情走下去,才能见招拆招,祁飞星回头对其他茫然的人说:“晚上见。”   约定好时间,到时候随机应变。   大家都不算蠢人,看懂暗示之后,也就勉强跟村长演戏,顺带思索之后该怎么办。   村长出来就是要找儿子回家,找到人后就跟他们告别:“大柱家两口子,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何大柱”姚延跟他“老婆”周乐乐一囧,尴尬点头:“好好好,再见再见。”   最后大家不得不分开。   走过大路,沿途遇到很多村民,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到了村长家。   进门后祁飞星还没说话,就见村长面色忽然冷了下来,漆黑的双眼盯着祁飞星,对视半晌之后,才慢吞吞道:“你今天出去做什么?”   祁飞星没有剧本,也没有任何记忆,身边也没有线索,哪里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就低头避开村长的视线,道:“不做什么。”   谁知道村长冷笑一声,拐杖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敲在了心脏上。   “我还不知道你,又想去找兰茵?她已经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了!”   一句话,让祁飞星又想起来剧本上的那句“一见钟情”,他顿时眼皮一跳。   魇中竟然还有这一茬。   厉声呵斥之后,村长见祁飞星低眉顺眼的,觉得他是服软了,于是过会儿后,淡淡开口:“你是河神村的下一任村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兰茵就别再想了。”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黄昏,去参加婚礼。”   说完,村长扔下一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祁飞星在原地思索,心里实在担心到目前为止都还不见人影的解颐,见四下无人,又准备悄悄离开。   只是明显村长有了防备,他一开门却发现拉不动,外边传来落锁的声音。   但这都拦不住祁飞星。   很快的,祁飞星就从村长家跑了出来,好在村子里就这一条大路,一直走过去,又回到了最开始他们出来的地方,刚好碰到其他几人。   “巫师”不在,姚延和周乐乐还在原地,而贺清雪手中却拿了个托盘,里边放着一条红盖头。   见到祁飞星过来,他们纷纷松了口气。   贺清雪说:“刚才有个裁缝铺学徒找上我,说这条红盖头要拿去给兰茵。”   正愁找不到解颐在哪里,祁飞星连忙问:“你知道地址?”   贺清雪点头:“刚才问了学徒,就在这条路走过去,第九棵枣树左拐的小路上,有一个河神庙,兰茵就在河神庙里。”   祁飞星点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三千字,下一章星崽有惊喜~   感谢在2022-08-13 12:24:29~2022-08-13 17: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焰 10瓶;试图绿了所有攻、怜南承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大家聚在这里都是接到了不同的指引, 比如祁飞星,刚才的见面中,村长强调不许再去见兰茵, 并且暗示之前他出门,就是找兰茵。   这样一来就侧面印证了村长儿子何然出门后,就一定会去找兰茵,所以今天即使兰茵不是解颐,祁飞星也会来这一趟。   再比如姚延,他和周乐乐作为剧本里的夫妻, 连家门都还没找到在哪里,就有个自称是他们“儿子”的小孩跑出来,说村长让他们再去劝劝兰茵。   “那小孩儿说,嫁给河神是河神村至高无上的荣耀, 兰茵不可以拒绝,村长让我俩一个唱白脸, 一个唱红脸,去对兰茵威逼利诱一番,好让她明天心甘情愿嫁出去。”周乐乐说的十分气愤。   嫁给河神,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那些村民竟然还要强迫别人!   “没错,这样的陋习就该消失,所有强迫的人都是刽子手,该下地狱!”贺清雪拿着手中的托盘,愤怒极了,恨不得直接把里边的大红盖头撕碎。   大家的目标都聚集在了河神庙, 所以那里一定是最重要的。   河神村整个村落呈树状分布,有一个主干道, 再从主干道上分开许多小路,大路尽头是村长家,村长家前就是第九棵枣树,枣树左拐就是河神庙的方向。   村里对河神十分信奉,所以河神庙修建的十分精巧且壮观。   四人顺着贺清雪问到的路线,一路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河神庙。   大家站在庙门口,看着这块地方,瞠目结舌。   “这么大的宅子……竟然是个河神庙?”姚延忍不住擦了下眼睛。   眼前的建筑看起来绵延出去几里,四面院墙长到根本看不到尽头,院子里枣树成荫,红墙绿瓦,砖瓦琉璃。   这样精巧的宅院,要不是门口挂了河神庙的牌匾,大家都快以为这是谁的私宅了。   还是首富私宅那种。   “看村里大家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这河神庙竟然修建的这么漂亮,有这么喜欢河神吗?”周乐乐有些难以理解。   祁飞星四处看了一眼,但这里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常,于是就招手道:“先进去。”   河神庙没有上锁,推开朱红的大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弯弯绕绕,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哪条路能走。   面前的庙宇大的超乎想象,明天黄昏就要举办婚礼,祁飞星怕耽误时间,于是建议:“四周没有危险,大家分开找。”   分开找就意味着大家要单独走,周乐乐和贺清雪都有些害怕,但祁飞星一说没有危险,她们也就强鼓起勇气。   “好。”   不管怎么样,早死早超生,多耽搁一会儿,也就多拖延了离开的时间。   院子里枣树开的十分茂盛,绿叶丛丛间还能看见饱满成熟的冬枣。   祁飞星收回视线,错开其他人选择的路,朝正中央走过去。   弯弯绕绕走了老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飞星终于看到路边不再是假山和亭台,而是一个小院落。   就跟那种旧时候的大院一样,先是流水上架了一座小桥,走上去之后再路过一片片枣林,阴影之下就是院子的正门。   祁飞星站在院门处,见这里虽然落在阴影处,看起来人迹罕至,但实际上没有落叶也没有多余的尘土,门环更是光洁如新,就知道这里有人。   不管是不是解颐,总归不算白走。   想了一下,分不清里边是敌是友,祁飞星谨慎地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踩在一边的大石头上,伸手攀住院墙,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站在墙上后,他借着登高的缘故,看到了这一片的格局。   回字形的建筑,如果这里住的是“新娘”,那么以村民对河神的重视程度,肯定也会对这个“新娘”很重视,所以在玄学上边,东方为尊,大概率就是右边这一块。   想清楚后,祁飞星直接踩在院墙上,走过去轻飘飘落在东门前。   一落地后,果然,门上重重锁链缠绕,足足上了十个足斤的大锁,像是生怕里边的人要跑掉。   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明天要被献祭给河神的新娘。   不清楚这里边也没有什么门路,祁飞星不敢贸然破门,他绕了一圈,见那些人谨慎的很,竟然连窗都锁了。   找不到路进去,他在地上捡了根不知道谁扔下的铁丝,随便挑了个窗户,就捅进锁眼鼓捣半天。   直到都搞得满头大汗了,这锁还是纹丝不动。   法制咖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祁飞星瞬间放弃。   好在他还有作弊神器,直接伸手召唤出勾魂索,小锁链变小再变小,钻进锁里很快就听到“咔嚓”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真棒。”祁飞星摸了把勾魂索,然后小心推开窗户,翻身进去。   这个院子也不小,右边的厢房也是应有尽有,祁飞星走了十来分钟,从厨房绕到厕所,然后来到最后一个没找过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   祁飞星深吸一口气,勾魂索哭丧棒和小八都在他身后严阵以待,以防开门后有什么意外,能第一时间冲上去。   随后祁飞星伸手,一把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祁飞星直接踏进去,眼神焦急搜寻,但还没焦急一秒,就整个人僵在原地。   整个房间很大,左侧博古架上瓶瓶罐罐放满,右边则是一个很大的梳妆台,镂空雕花的窗户,飘渺薄雾一般的红纱从房梁上垂下来。   桌上有桂圆花生满满两盘,两边红烛燃起,大红的喜字贴满房间。   在烛光映照下,开门后正对的那张床上,人影白的发亮。   “新娘”躺在床上,他穿着一身红衣,大红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往下蔓延开去,上边织金的凤凰和牡丹栩栩如生。   凤冠放在一旁,“新娘”没有梳妆,乌黑的头发散开在床上和胸前,走近的时候就能对上他漆黑莹润的眼睛。   黑色和红色都十分显白,映衬之下,就显得“新娘”皮肤白的过分。   而这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新娘,正是从进入密室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解颐。   “操了……”   祁飞星忍不住骂了一声,他连忙进去快步走到床边,一凑近就看到解颐嘴里被塞了布团,还用胶带封死了嘴。   “妈的,这些傻逼。”他开门的动静也不算小,难怪解颐一直没出声。   “行了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祁飞星关心则乱,伸手就去够解颐嘴上的胶带,没注意到对方眼神闪烁,像是提醒什么。   然后下一秒,祁飞星就听到一阵锁链声响起,他脚下一绊,整个猝不及防就往前扑了过去,重重的摔在解颐身上。   “唔。”耳边响起闷哼声,祁飞星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地连滚带爬从解颐身上下来。   这才发现,解颐竟然被数条锁链绑在了床上。   因为这种旧时的喜服衣摆和衣袖都很宽松,而床单和床罩都是一样的大红色,祁飞星一时之间竟然没发现解颐双手被绑,正呈大字形,四肢被束缚在床柱上。   他这么一撞又起身,带动了解颐的衣袖,露出下边被摩擦到充血青紫的手腕。   祁飞星深吸一口气:“这特么也太不是人了!”   能让解颐完全动弹不得,这得是绑的有多紧!   无名火在心头猛涨,对上解颐淡定的视线,祁飞星实在是暴躁极了。   勾魂索变成长剑,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其他人,祁飞星闷不吭声拿着剑柄,三两下就将锁链劈成两半。   四肢失去束缚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用祁飞星帮忙,解颐自己就坐起身来,撕掉胶带,拿出嘴里的布条。   他被困了太久,四肢血液不通畅,一时间浑身发软,嘴角也因为暴力塞入的布团有些开裂,但解颐眼神平静而深沉,即使是目睹了一切的祁飞星,也没办法把他和“弱势”这个词挂钩。   找不到话说,祁飞星在一边站了好久,有些懊恼自己来得太迟。   过了会儿,解颐慢悠悠开口:“好看么?”   祁飞星懊恼的时候双眼放空,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直勾勾看着解颐,这句话让他回神后,祁飞星立刻局促地搓了两下手指。   解颐说话的时候微微偏头,乌黑的头发落在脸颊前几缕,好看到爆炸。   心跳漏了两下,但被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一瞬间过后,祁飞星尴尬地笑了一下,回头小声嘟囔:“是有那么点子好看……”   说完他连忙咳了几声,狠狠揉两下脸,再拍两下,妄图把脸上的热度解释为“自己打肿了”,然后说:“姚延他们还在找你,你快起来,跟我走。”   但这次解颐没有动作,等祁飞星转身看过来,他才慢慢道:“没力气,走不动。”   被绑了太久,走两步就能倒在地上。   但时间刻不容缓,祁飞星一秒都没纠结,转头到床边蹲下:“我背你。”   后边半天没动静,祁飞星忍不住嘴了一句:“还是你想公主抱?”   说完的下一刻,莲花混杂着檀香的气息就扑了过来,自身后把他整个笼罩在其中。   “谢了。”   祁飞星摸摸鼻尖,起身时双手绕过膝弯,背着解颐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次之后,不知道自己被公主抱过的星崽,开始坚信自己是攻。   感情线走走,后边该走走剧情啦,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8-13 17:37:10~2022-08-13 21: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owards、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斐郁 64瓶;长安 20瓶;桃喰. 3瓶;心如止水、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好在祁飞星成无常后体力有所提升, 背着解颐这么个比他还高两厘米的,也还算轻松,只是大门口被十几把铁锁锁上, 最后还是只能走爬墙这一个路。   最后站在不高不矮的墙边,祁飞星默默抬头望,解颐随着他微微仰身也抬了下头,道:“我下来?”   这话,就是在委婉的说“你不行。”   祁飞星当场不愿意了。   “不用,你不是腿软么?把你放下来也没用。”   他倔强反驳, 随后用手掂了下解颐的体重,深吸一口气,道:“你手把我抱紧。”   说完,就感受到肩头扶着的双手, 用力把他抱住了,于是鼻腔中萦绕的淡淡香气, 就愈发明显。   “咳。”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祁飞星问:“好了?”   “好了。”解颐答道。   起跳之后手上一个用力,祁飞星背着解颐就攀在了墙缘上,但他这个动作只保持了一秒,就知道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下坠的力量太强,要想爬上墙就只能荡起来用腿去够,或者直接引体向上。   但带着两个人的重量……嘶,绝不能自我打脸。   祁飞星闷闷地叫了一声勾魂索,小锁链立刻心领神会。   随着常人听不到的锁链碰撞声响起,勾魂索飞出来停在祁飞星脚下。   一切准备就绪, 有了勾魂索做后盾,他瞬间自信起来。   这时候便听到耳边传来解颐的声音, 像是带了点笑意:“没力气了?”   “我是谁,能没力气?”大声反驳,祁飞星轻轻踩了下脚,勾魂索立刻开始上升。   “抱紧。”祁飞星道,他肩头的手就圈过来抱紧。   随后就见祁飞星轻轻松松一跳,带着背上的新娘下一秒出现在墙头,跳下去再用勾魂索缓冲一下,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声响,像一只灵活的猫。   ‘好宝贝。’了无痕迹地摸了下勾魂索,勾魂索便开开心心藏了回去。   “真棒。”   这一声,是背上的解颐对祁飞星说出的夸赞。   祁飞星立刻眉毛飞了起来,假装谦虚:“过奖过奖。”   “姚延和周乐乐还在找你,我们约定好一个小时后在大门口见面,现在原路返回,时间刚好。”   解颐拍拍祁飞星的肩,想说自己已经缓过来了,但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少年反而把他往上背了两下,嘱咐:“别乱动。”   说完大步向前。   解颐在他背上摸了下鼻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叹口气,转头把下巴往祁飞星脑袋顶上搁。   但随后就被祁飞星弹开,不满道:“你压着我头了。”   压头长不高,他有理由怀疑解颐这是怕他长太高了,在对他进行险恶的攻击。   一路背着解颐走回原地,距离几百米开外的时候,那边早已集合等待的几人,看到他们现在的姿势,顿时惊在了原地。   “祁哥背了个什么?”姚延目瞪口呆。   边上周乐乐自进入魇中后,第一次忽略了对这里的恐惧,她按捺住自己的兴奋,故意说:“还能背什么,当然是新娘了!”   他们走的路都比祁飞星选的那条要短很多,一路走过去解颐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被村民带到河神庙的巫师白岳。   四人一行等在这边,没过两分钟祁飞星就背着解颐走近,原本周乐乐还存了点开玩笑的心思,但真当看见了解颐手腕上的伤痕时,她又沉默了。   一个人被绑在那里,要换做是她,早就心态崩溃了。   “先走。”祁飞星道。   留在河神庙太容易被发现,几人跟在祁飞星身后,趁着四周没人赶紧出去。   但解颐这一身太扎眼了,大红色的喜服,随便带出去,一眼就能让人猜到身份,不能这样招摇过市。   最后他道:“跟着你们我不放心,解颐还是跟我一起走。”   在剧本中大家的角色都不一样,中途难免要分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祁飞星决定还是把解颐带回他“家”。   谁都没有意见,唯有周乐乐悄悄撇了他俩一眼,在姚延身边要笑不笑,表情古怪。   但现在该怎么走,却犯了难。   这时候在河神庙找到的白岳站出来,道:“我被河神庙信徒带走后,在房间里发现了河神村的地图,我看了一眼,记得从河神庙到村长家,有一条小路,顺着河过去就行。”   祁飞星当即说:“你带路。”   “好。”   河神庙过去几百米,就看到了一条极大的河,那河中水流湍急,难怪在村里都能听到隐隐的水声。   姚延带着周乐乐往后退两步,叮嘱大家:“离远一点吧,不然就这水流,掉进去后就算是游泳冠军都得出事。”   小路弯弯绕绕的,好在不算长,按照白岳带的路一直走,没过多久大家就看到了那边的大路,而大路尽头就是村长家。   “周围没人,我先把解颐带走。”祁飞星转头道。   约定了下一次见面时间后,大家再次分开。   村长这时候不在,估计是以为祁飞星还被锁在屋子里,他原路返回,顺着自己逃出来的那扇窗,又带着解颐翻回去。   进去之后关上窗,他才终于把解颐从背上放了下来。   “呼。”   解颐不算胖,但也绝对不轻,背了这么久,祁飞星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他坐在古旧的架子床上,解颐自然地伸手把袖子递过去,说:“拿去擦擦。”   拿袖子擦,也是没谁了,祁飞星默默吐槽一句,但也没拒绝,扯起解颐的袖子就往脸上招呼,胡乱擦两下松手,被他捏过的地方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你房间有衣服么?”   问出这句话,解颐当着祁飞星的面,竟然从裙子下摆掏出了一套女装来。   那衣服是现代很流行的款式,但架不住是女装,见祁飞星盯着自己,解颐解释:“我一进来这衣服就有了,应该是‘兰茵’被迫换上喜服之前穿的,但我不可能再换上。”   于是祁飞星站起来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每一件都带着股腐朽的气息,最后没法,挑了一件出来:“将就着穿吧。”   解颐拿着衣服,就在他面前脱下喜服,换上常服。   他白的过分,祁飞星本来健康的肤色也不算黑,但跟解颐站在一块,愣是像黑白双煞一样。   大红的喜服衬肤色,眼前白花花的晃眼睛,祁飞星闭嘴扇着风转过头去。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过,解颐道:“你转过去做什么?”   祁飞星又回头,就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解颐,道:“我找找有没有线索。”   解颐看一眼他发红的耳朵,不说话。   中途有人从窗口给祁飞星送了一次饭,根据当时开窗一闪而过看到的天色来看,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饭就一人份,祁飞星没动,大部分魇没有那么真实,没有饥饱,为了安全着想,他也没让解颐动。   解颐也就听话的坐在床边。   这时候祁飞星才有时间注意解颐的头发,乱糟糟的,原本柔顺的黑长直,这时候也因为被困在喜床上那么久,又逃了那么久,而显得一团糟。   在抽屉里翻找半天,扔了把木梳子给解颐,祁飞星道:“你梳一下头发。”   解颐梳头发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又很干净利落,并不女气,但十分赏心悦目。   最后他直接在喜服上撕下来一条系带,往脑后一绑。   黑发红绳,莫名很漂亮。   时间一长,外边就开始传来脚步声,原本天黑后窗户纸就再没有影子透出来,但这一刻,祁飞星却看到了外边有光出现,不亮,范围也很小,像是手电筒。   眼皮一跳,祁飞星忽然转头对解颐说:“你快藏起来,他们应该是发现新娘不见了。”   房间里能躲藏的地方很多,床下,衣柜里,屏风后边,但祁飞星不敢赌,于是仔细翻找,最后踩在床尾第三块地砖上,意外发现了一个密室。   “进去藏好。”   解颐进去之后,祁飞星关上密室,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特意放了个凳子架在地砖上,刚好把那块砖腾空,这样一来就不会踩到。   几分钟后,村长家里来了人,大家聚集在祁飞星的门口,外边铁链叮叮当当响,开锁的声音传来,随后房门被推开,电筒光照进来。   祁飞星伸手挡了一下眼睛,外边的人鱼贯而入,站在四周把祁飞星围起来,像是审问一般。   “兰茵不见了,是不是你带走的?”   村长和祁飞星面对面站着,两相对视,他直接开门见山。   祁飞星坐在桌边,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说:“不是,我被你关在房间里,出不去。”   像是证实他的话一样,外边又进来两个人,说:“村长,房间外门窗的锁都完好无损,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村长直勾勾看着祁飞星,随后一招手,涌进来的人就开始在房间内翻找,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大家在村长的指示下退出房门,临走前村长回头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藏着阴霾。   “兰茵跑了,我希望不是你干的。”   说完,摔上门出去了,电筒的光逐渐走远。   窗外伪装锁头的勾魂索飞回来,得到新的夸夸后又隐匿身形。   等到一个多小时之后,外边已经没有动静咳,祁飞星才把解颐放出来。   密室门一开,祁飞星视线一转,看到解颐半蹲着,手上正拿着一根白骨。   抬眼对视,解颐道:“密室中有一具死尸。”   祁飞星忍不住伸手把他拉出来,皱眉:“尸体你也敢动?”   不管怎样,村长儿子的房间竟然会出现一具骸骨,祁飞星觉得这十分可疑。   那白骨上落满灰尘,看来存在时间已经很久了,但味道却不大,没有尸体腐烂的臭气,想必死亡时间不短,臭气已经发散完了。   祁飞星看到,那白骨的左侧第九根肋骨上,有一个深深的痕迹。   这里是心脏的位置。   但他们不是法医,最多只能得到这些信息了,祁飞星对解颐道:“你先出来。”   等人出来后,就把密室关上。   密室中通风不畅,他也不会让解颐多呆。   但没想到刚关上密室的下一刻,他房门忽然被踹开,两人回头和门口的村长对视。   “兰茵果然在你这里。”   村长杀了个回马枪,祁飞星却狠狠皱眉,勾魂索不可能发现不了村长行踪……有古怪。   这一次村长身旁没有任何人,祁飞星对着他依然不怂,撸撸袖子开口道:“好啊,一个人我可就不客气……”   但话没说完,下一秒祁飞星就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像是被什么无形之中禁锢着。   村长逐渐走进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解颐被村长抓住,祁飞星脸色难看极了。   原本打晕村长带着解颐逃走的计划破灭,解颐被带走,村长再次回头,定定地看着祁飞星。   “你什么都瞒不过我,包括房间里的那具尸体。”   祁飞星双眼微睁,这个村长……竟然知道密室和尸体的存在。   直到门再次落锁,外边传来守夜人的电筒光亮和谈话声,祁飞星浑身僵直的状态才解除。   他抬手看了一下,沉默不语。   “先去见姚延他们。”   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祁飞星再次故技重施,原本破坏的锁链因为有勾魂索隐藏,并没有被人发现,他打晕在门口的守夜人,直接到了约定地点。   几分钟后,几人在河边聚集。   “出了点状况,解颐被村长抓走了。”   晚上动静太大,大家基本上都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周乐乐连忙问:“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魇会强制性要求人走剧情。”祁飞星道:“今天逃出来,再救走解颐,应该都是原本魇主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我们的行动跟剧情符合,没有遭到阻拦。”   “但今晚的另一个剧情,应该是解颐被抓走。”   祁飞星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们没办法在剧情之下,进行干扰的行为。”   他的话无异于给了其他人当头一棒,姚延脸色难看地问:“那解颐不是必死吗?”   新娘被献祭给河神,谁都听说过这个陋习,献祭的新娘无论是沉河还是火烧,都难逃一死。   “有办法。”祁飞星道。   “如果我没猜错,魇主就是真正的兰茵,她很可能已经在现实中因为献祭而死。”   他继续解释:“兰茵是不想死的,也不想作为河神的新娘被献祭,而魇作为亡者的寄托,肯定会给自己留有生机。”   “会是什么?”姚延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通。   他们没经历过祁飞星刚才的事情,也不如他对这些事了解,所以两眼一抹黑,只能等祁飞星想办法。   祁飞星斩钉截铁道:“剧情之下无法更改原有的剧情,但脱离那一段剧情之后,我们行动不受束缚,可以通过创造新的剧情和条件,去推动更改必死之局。”   众人似懂非懂,祁飞星就说:“就像兰茵被带走,这无法阻拦,当时我被束缚不能动弹,但剧情过后,我行动恢复了,还能出来跟你们汇合。”   “因为走剧情的是‘何然’,而我是祁飞星。”   何然不可能做的事情,祁飞星可以做。   “现在去河神庙。”祁飞星道。   来不及等所有人都弄清楚规则,祁飞星直接对他们说,众人没有意见,跟在他身后就回到河神庙。   河神庙四周没有任何人把守,他们自信地觉得信徒不会对河神不利。   “所有一切的悲剧,都是因祭祀而起,‘何然’能救兰茵的手段有限,是因为他生长在河神村,对河神有着天然的尊崇,河神祭祀对他们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所以他想不到另一种解决方法──毁掉祭祀。”   “剧情中‘何然’想不到去毁祭祀,所以他没有办法之后不会再救人,兰茵被抓走一直到明天成婚,这期间都是剧情的空窗期。”   祁飞星道:“我们毁掉祭祀,这个意料之外的剧情,就能把后边的死局蝴蝶掉。”   他说的很肯定,但其他人却有顾虑:“真的会成功吗?”   “会。”祁飞星道:“魇主是兰茵,她不会想在自己的魇中,却还要重复一次死亡悲剧。”   “要想破必死之局,毁掉祭祀是唯一的办法。”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选择,众人最后还是相信祁飞星。   河神庙太大,好在白岳能认识路,他熟练地走过各个回廊,把祁飞星等人带到放置着神像的正殿前。   河神庙的神像有足足三米高,众人站在神像面前,抬头时能见到神像栩栩如生的脸。   “这个神像有点眼熟……”   姚延喃喃,但他抬头时脖子都酸了,也没想到在哪里看到过。   随后果断放弃。   祭祀大典就在河神庙正殿举办,进来后大家都能看到四周已经布置完毕,不管是贡品还是摆设,都一应俱全,红烛香蜡摆放在上边,燃起袅袅的轻烟。   而神像前边的香案上,正放了一张红色封皮的婚书。   祁飞星走过去翻开看,只见婚书上边写着:   “河神仁慈,庇佑万民。为感念圣恩,今以良人献上,姓兰名茵,八字皆善。从此良缘永结,望河神垂怜信徒。”   上边写了兰茵的名字与八字,署名的地方按了红手印。   看着上边的字迹,边上周乐乐凑过来,愤愤不平:“这哪里是结婚,分明就是杀人!”   婚书彻底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愤怒,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贺清雪问:“我们怎么毁掉祭祀?”   “很简单。”伸手打了个响指,祁飞星淡淡道:“一把火烧掉这里。”   会举办祭祀的村子,本身就存在十分严重的迷信行为,他们会严格选地点和时间以及人,一旦其中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祭祀就算毁了。   河神村每一个人都对河神无比推崇,所以即使祭祀之前出了点小插曲,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对河神庙下手,这里没有任何防备,甚至夜不闭户,正好方便了他们下手。   随着祁飞星响指一打,一簇火焰骤然出现在他手心,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除姚延之外,其他人都觉得震惊而畏惧。   “啊!”贺清雪被吓到后退一步,靠在周乐乐身边小心看着,不敢凑近。   周乐乐虽然觉得惊讶,但却没有滋生害怕。   再不科学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只是手心冒出一串火焰而已,没什么。   来自火山地狱的冷火浮在半空中,随着祁飞星手势变换,落下一声命令:“焚。”   随后巴掌大的火苗骤然窜到两米高,将四周点燃,木头建造的河神庙见不得火,易燃易毁,只需要一朵不会熄灭的火焰,就能把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回头的时候见大家看着大火神情畏惧,祁飞星开口解释:“这是冷火,对生人不会产生作用。”   但人天生就对熊熊大火十分畏惧,贺清雪扯了扯周乐乐的袖子,道:“我们还是出去看吧。”   殿中很快就只剩下了祁飞星一个人,他四处走走停停,把所有的贡品都扔进燃烧起来的烈焰中,确保不会有任何东西遗留下来。   随后同样离开。   河神庙火光冲天,几分钟后整个村子的人都醒了,纷纷尖叫着提桶打水。   “河神庙烧起来了!”   “河神庙起火了!”   救火声在整个村子响起,脚步和木桶打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祁飞星和其他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枣树阴影中,忙着救火的村民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烧的好!”看着那边的画面,贺清雪觉得十分畅快,周乐乐也握拳附和。   害死人的陋习,就不应该存在这世界上。   地狱冷火不会被凡水熄灭,那边村民们越来越多,个个惊慌地接水救火,但最后都无济于事。   不过片刻,整个河神庙正殿就在大火中毁于一旦。   见到灰烬之后,火焰仍旧没有熄灭,有村民恐惧地扔掉桶后快速跑掉,枣树下,祁飞星轻轻招手,收回了漫天火焰。   河神?   嗤,连自己的神庙都救不了。   任务完成,大家再次分开,祁飞星摸黑在混乱中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天亮之后祭祀被取消。   他一夜没有合上眼睛,直到黄昏时刻,姚延作为“村支书”上门来通知祭祀取消。   昨晚的大火烧毁了河神庙,也烧毁了河神村村民的心。   祁飞星被姚延和周乐乐放出来后,见到了被众人绑着,站在最前半边的解颐,他又被换上了那身红嫁衣,这一次还戴上发冠和盖头。   河神庙被烧,村里人心惶惶,有人愤怒喊道:“都是这个灾星,一再逃婚,现在河神发怒了,河神庙被毁,河神不会庇佑我们了!”   人群中有人狠狠推了解颐一把,他现在盖着盖头视线被阻,连路都看不清,脚下踉跄之后被一只手扶住──是祁飞星。   祁飞星把解颐拉到自己身后,视线扫过去,不少人被吓得噤声后退。   姚延适时开口说:“他们想找村长,问问该怎么处置解……处置兰茵。”   “你知道村长在哪里吗?”   祁飞星给他们指了村长的房间,说:“我被关了一晚上,村长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于是众人畏畏缩缩看了一眼明显不高兴的祁飞星,推举出一个代表,走上前去敲响村长的房门。   “村长……”   他手刚碰上去,门就应声而开,随后那人愣在原地,下一秒惊恐尖叫──   “啊啊啊……!村长死了!”   他吓得跌倒在地不断发抖,祁飞星眼神一凛,快步上前,看到村长的死状后闭了闭眼睛。   几个玩家跟过来,下一秒周乐乐和姚延就转身大吐特吐。   祁飞星垂眸。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情,这个剧本杀的死者……是村长。”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大家~   感谢在2022-08-13 21:41:48~2022-08-14 12:3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克西 30瓶;桃喰.、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死者是村长……   没错, 他们一开始选好剧本之后,主持人把剧本发下来,他们能知晓的信息, 除了各自基本身份之外,还有死者。   在一开始,死者就已经标明了是村长。   “所以这个魇的主人,不是兰茵,而是村长?”   姚延吐完之后虚弱地扶着树干,回头问沉思的祁飞星, 众人也纷纷朝他看过来。   周乐乐也恍然:“对啊,现在‘兰茵’根本没死,死的反而成了村长!”   “不一定。”祁飞星却摇摇头,没有赞同他们的说法。   四周村民太多, 因为死的是村长,所以大家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惊恐之后, 纷纷围拢过来。   几个玩家被挤在外边,索性绕到一旁,开始听祁飞星分析。   祁飞星掀掉解颐脑袋上的盖头,跟满头金银的解颐对视一眼,边说边拆掉他身上的绳索,道:“魇属于亡者,但魇中不一定只有一个亡者。”   “你们要搞清楚,‘兰茵’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我们设计把她救下来了,而在这个河神村中, 所有人都觉得祭祀是正常而神圣的,这样的情况下, 我们不出手,‘兰茵’必死。”   祁飞星道:“所以谁死,或者谁没死,这并不是判断魇主的标准……只不过现在我更加偏向是村长。”   原因很简单,‘兰茵’现在活了下来,祭祀也毁了,但他们却没能离开这个魇。   祁飞星说的有理有据,很具有说服力,姚延点点头后,还是有些茫然:“那我们现在是要先找杀害村长的凶手?”   “嗯。”祁飞星道。   他这时候沉默了一下,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下意识有些提起心来,贺清雪问:“怎么了?”   “我唯一担心的点,是凶手就在我们之中。”祁飞星抬眼看着大家:“现在的剧情似乎是剧本杀的开端,我们齐聚一堂,要参加晚上兰茵的婚礼,但是这时候村长死了。”   剧本杀唯一确定的凶手范围,就是凶手在玩家之中。   众人后知后觉开始有些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爬上来,纷纷后退两步,离左右的人远一点。   这时候解颐开口了,他揉揉发红的手腕,淡淡道:“凶手指的是剧情中的凶手,而不是你我。”   这句话并没有给大家多少安慰感,贺清雪咬咬嘴唇问:“可之前你们也说了,剧情是不可违抗的,一旦发生就不能自控……所以杀人的,还是在我们之中。”   众人纷纷沉默,这句话就算是祁飞星也没法反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岳也开了口,他有些害怕,战战兢兢问:“剧本杀要票凶手,那我们呢,被我们票出来的凶手会怎么样?”   这是在魇中,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地方,凶手不会有警察带去坐牢,票出凶手之后,那个人是死,还是跟他们一起离开……这谁也无法保证。   明白其中关系后,大家就不会再把所有得到的线索无私奉献,即使不是凶手,也会去隐藏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因为锁凶可能会出错,被票错的人,就可能会死。   现场顿时沉默起来。   “不管怎样,先查清楚村长的死……那么现在就是剧本杀第二环节,第一轮搜证。”   祁飞星道。   玩家之间开始存在生存对立,于是两个陌生人就不再全然相信祁飞星,贺清雪保持冷静道:“搜证先不急,现在我们还是先各自解释一下,从昨晚分开之后到现在,自己都干了什么吧。”   “可以。”祁飞星没有反驳,而是率先开口:“昨晚我被村长关在了房间里,门上了锁出不去,外边有人看守,我一整晚都醒着,直到天亮你们过来。”   他说完,姚延就和周乐乐站出来:“我们在家呆着,哪里也没去,我们的‘儿子’可以作证。”   他俩在剧本中的角色是夫妻,可以互相自证,也有其他的人证。   随后白岳开了口:“昨晚上河神庙着火的时候,何二柱的妻子再一次自杀,我在他家进行救治。”   他说话的时候,姚延就反驳:“你会救人?”   白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现实中,我是个医生。”   于是话题暂时揭过。   “昨晚因为‘兰茵’再一次被抓回来,但喜服损坏了,所以我连夜重新制作了新的喜服,就是他身上穿的这件。”   贺清雪看向解颐,顺带解释:“我现实里是做高级定制的,这种嫁衣形制,和上边的刺绣我都会。”   她说:“我店里的学徒可以作证。”   这件事,祁飞星和解颐最有发言权,他选择了暂时相信贺清雪,道:“昨天解颐跟我回来后,撕了喜服一条系带,坏的喜服在我房间,现在解颐身上这件确实是新的。”   也算是给贺清雪的说法做了证。   最后轮到解颐,他伸出自己还存在捆绑痕迹的双手,道:“我被带走之后,他们再一次用绳索把我绑在了房间里,动弹不得。”   门外没有人把守,解颐虽然没有人证,但被绑了之后确实很难再出去杀人。   于是贺清雪和白岳,把视线转向了祁飞星。   他们的眼神毫不掩饰,姚延见了哪能不明白,他们这是怀疑祁哥杀人了!   绝不可能,他可是知道祁哥身份的,一个黑无常,会因为这种小小的鬼怪作祟,去杀人吗?   只是不能说出口,姚延便反驳:“你怀疑祁哥?”   贺清雪大大方方点头:“对。”   她看着祁飞星道:“虽然你说自己在房间里,但大家都知道,昨天你被关了不止一次,即使有锁链栓门,有人把守,你还是能溜出来。”   白岳扶了下镜框,点头:“我目前,也怀疑你。”   昨天展露出来的奇特能力,让祁飞星的今天的话变得存疑。   因为他太厉害了,一切看似合理的证据,放在他身上都显得不合理。   祁飞星没多说什么,转头道:“都只是初步猜测,先去看看村长尸体的情况。”   这一次贺清雪没有反驳。   在他们互相自证清白的时候,那边村民们也没闲着。   村长死了,村里除了巫师白岳之外,还有个“仵作”,他们一行人刚走近,就听到仵作在分析村长的伤。   “脖颈间有青黑的勒痕,胸口处第九根肋骨下有利器刺穿的痕迹,浑身上下都布满捆绑造成的伤痕,舌头被割了,眼球也被摘除,双耳中灌有水银……后背烧伤面积覆盖70%,这些都不是死因。”   村长的死状太过恐怖,屋中血迹遍布,看到这里,白岳疑惑:“这么多血,你昨晚到现在,就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吗?”   虽然这么说很值得怀疑,但祁飞星还是摇头:“没发现。”   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察觉。   白岳和贺清雪眼神闪烁着,有自己的思量,但没说出来。   除开仵作说的那些东西,村长还有个最明显的症状──全身浮肿发胀,眼球外突,大张着嘴。   他在水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仵作没有说死因就走了,料想是魇让他们自己去推断。   “胸口的刀伤,脖颈上的勒痕,或者水淹……这些都有可能是村长的致死原因。”白岳道。   这时候村民中有人开始哭天抢地,背对着村长的尸体,跪趴在地上,冲着河流的方向哭嚎:“河神息怒!”   “这是河神降下的惩罚!”   “河神息怒!”   接二连三有不少人跪下来,朝河的方向大拜。   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六个玩家还站着。   许久之后,忏悔完的村民站起来,有人忽然转过头紧盯着解颐,仿佛恨不得要他偿命。   “都是你,兰茵,你惹怒了河神,现在河神开始惩罚我们了,只有拿你去献祭,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沉河,沉河!”   “烧死她,烧死她!”   愚蠢的村民把村长的死归咎于河神的惩罚,并且把惩罚源头安在了解颐的身上。   祁飞星闪身过去,把解颐拦在身后。   自从昨天烧了神庙,祭祀被破坏,兰茵活下来之后,祁飞星就发现自己的行为,开始不用受剧情控制了。   也有可能,是强制性剧情在村长死后,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他道:“神庙被烧,是河神在表达对新娘不满意,它不喜欢兰茵,所以就杀死了强制性让它娶兰茵的村长,你们不该再对兰茵出手。”   祁飞星现在是村长儿子的身份,大家对他还是有尊敬在的,于是村民迟疑了。   三言两句把人唬住之后,祁飞星又说:“如果河神厌恶兰茵,为什么不杀死她,而是杀死了村长?”   一句反问,把众人问懵了,有人傻傻回答:“好像说的有道理。”   祁飞星点头:“河神只是不喜欢,却不会杀兰茵,原本你们只需要取消祭祀,换一个方式感谢河神,它也不会生气。”   “村长错就错在强硬要兰茵嫁给河神,兰茵愿意,那河神也不愿意啊,所以河神一怒之下,就把村长杀了。”   “如果你们再不分青红皂白,要兰茵再献祭,那我可不保证,河神下一个惩罚的人,会不会就在你们之中。”   对于这种愚民来说,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没作用的,只有用魔法打败魔法,用他们的方式堵回去,他们才会收手。   于是在其他几人震惊的目光中,祁飞星三言两语,打消了他们对解颐的仇恨。   “哎,再怎么说村长也是为咱们河神村死的,咱们今天挑个吉利的时辰,把村长埋了吧。”   有人提议,但这边贺清雪却突然开口:“河神正在气头上,你们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让村长入土为安吗?”   大家可能不怕村长,但却不可能不怕河神,于是贺清雪一句话就把他们吓退。   “那、那今天还是算了,明天吧!”   “好好好,就明天!”   众人不明白贺清雪为什么要开口,她转头道:“尸体是最大的线索,保留了尸体,才能根据这个来找到真凶。”   随后村民散去,村长家就只剩下了六个玩家,和一个死者。   “搜证环节,那就先从村长儿子的房间开始吧。”贺清雪提议。   祁飞星没有异议,他点头:“可以。”   其他人直接跟在后边,进入关过祁飞星的房间。   贺清雪首先是绕着周围转了一圈,检查原本锁好的门窗,其余人进入之后开始搜证。   昨天解颐换下来的嫁衣还放在一边,大家进去之后就看到了,白岳道:“看来贺清雪没说谎。”   那边床头还有另外一套衣服,是解颐从嫁衣下摆掏出来的,兰茵原本着装。   解颐走过去翻了两下,随后白岳紧紧跟上,像是在怕解颐藏匿什么线索。   没找到东西,过会儿贺清雪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串被破坏的锁链,道:“右边窗户上锁链是断开的,可以从那里出去。”   大家看了一眼祁飞星,他道:“这是火烧神庙之前,我弄断的,但昨晚我确实没出去。”   也不知道其他人信没信,反正祁飞星就解释了这两句。   他转头的时候看到白岳在床尾转来转去,祁飞星双手环臂,直接走过去道:“让让。”   说完推开白岳,直接一脚踩在地砖上,说:“你找不到,我就主动给你开。”   随后密室在眼前打开。   “去查吧,里边有具白骨。”   一听到有死人,大家都瑟缩了一下,只有对祁飞星始终不相信的贺清雪和白岳,一举走了进去。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解颐戳了下祁飞星,他低头后,就见对方塞过来一个卡包。   默默把东西收下,祁飞星问:“哪里找到的?”   解颐:“兰茵那堆常服里。”   他道:“卡包小,你拿着,我这边还有个笔记本,藏在了袖子里。”   喜服袖子宽大,解颐一直两手互揣,竟然谁也没发现他还藏了东西。   祁飞星道:“先看看,到时候再想要不要公开。”   “行。”   白岳不是法医,但医生对白骨构造也算熟悉,出来后他说:“死者是个男性,看骨龄应该是二十七八岁。”   他推推眼镜,问:“为什么你房间里会有白骨?”   祁飞星完全不心虚,两手一摊:“昨天火烧神庙之前才发现的,我只知道是具死尸,甚至都不知道多少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说的是真是假大家无从评判,但这一刻,至少在白岳和贺清雪眼中,祁飞星的嫌疑直线上升。   贺清雪毕竟是个女生,见到尸体和白骨之后,多少还是有些不适,从密室走出来后她面色十分难看,周乐乐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扶着她。   “你没事吧?”   贺清雪怕的浑身发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没事,你们搜完了吗?”   “找完了。”   祁飞星房间就这么大,疑点已经找完,于是大家出发前往姚延和周乐乐家。   路上他落在众人最后,趁机看了一下解颐递给他的卡包,里边是兰茵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没有太多其他信息。   “先不公开。”祁飞星看着身份证道。   姚延他俩住在大路右转第七棵枣树下,一到门口大家就看见那边有个小孩儿。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小孩儿跑过来后,姚延和周乐乐僵硬地在小孩儿头上呼噜了一把。   小朋友这才转头面对其他人,挨个叫人。   “行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在家做,你可以自己去玩吗?”周乐乐蹲下问。   小孩儿立马点点头,然后转身跑了。   姚延和周乐乐家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他们看起来清清白白,家里也很干净,看不到可疑的东西。   只有对这方面很敏锐的贺清雪,突然开口:“好些这个村子的女人,都会在外边缝补东西,怎么你家却连针线剪刀都没有。”   祁飞星摸了下各个尖锐的地方,细心包上去的布,道:“这是……怕小孩儿撞上?”   “应该是。”周乐乐摸摸头,她也不太懂。   但祁飞星却发现那边比小孩高出半米的地方,也包的严严实实。   这时候外边忽然有人闯进来,是个跟之前的小孩儿一般大小的男生,他哭着跑过来拉住白岳,说:“白叔叔,你救救我妈妈吧,她跳河了!”   这个关头竟然又有人出意外了,大家二话不说,跟着小孩儿就往他家去。   好在两家离得近,走上几步就到了。   小孩他他妈妈已经被救起来了,但落水后昏迷不醒,白岳过去进行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   祁飞星观察到,这个房间里竟然跟姚延家一样,把很多锋利有棱角的地方都包了起来。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那边白岳已经救完了人,擦擦汗站到一边。   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但她只是睁着眼睛,等孩子哭着跑过去后,她沙哑地说:“滚。”   小孩儿哭地更厉害了。   祁飞星问:“这是谁家?”   白岳道:“何二柱。”   听到名字后,祁飞星很意外,似乎在刚进魇中的时候,他们就听过村长说,感谢白岳救了二柱的媳妇,而白岳昨天晚上又在救治自杀的二柱媳妇,今天她又跳了河……   三天内自杀三次,有古怪。   这时候屋外进来个男人,男人一到家就对白岳一番感谢:“谢谢白巫师,还好有你在,不然这疯婆娘今天就得死在河里了!”   “没事。”白岳擦擦额头上的汗。   过了会儿,二柱忽然看着姚延双眼放光,走过去的时候眼睛却紧盯着周乐乐,周乐乐害怕地躲在姚延身后,二柱就握着姚延的手,说:“大柱哥,还是你教婆娘教的好,不像我家那个天天发疯,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疯子!”   姚延把周乐乐护在身后,僵硬地跟二柱说着话。   最后是祁飞星出声把他揪出来,道:“先不聊了,我们还要去河神庙再看看,看看能不能重建。”   一听是去河神庙,二柱立马就放了人。   河神庙离得远,这边证实了白岳昨晚的确是在救人后,他们先去了贺清雪的裁缝铺,她的角色何小华是河神村的绣娘。   一进到裁缝里去,大家就看见个年轻的女孩子在里边,应该是贺清雪说的学徒。   见有人来,学徒打了招呼之后,就跑到后边做事情去了。   裁缝铺里都是成衣,但不同的是,这些成衣全都是火红的嫁衣。   台上有件还在制作中的,刚才离开的小学徒,应该就是在忙活这个。   祁飞星走过去,随后看到嫁衣边上有个小册子。   打开一看,里边写满了顾客的身体数据。   林嫣然,莫玲琅,夏之桃,刘曼雯……   结合边上的年龄,这些全都是年轻女孩子的名字。   周乐乐看着名册,生出了个可怕的念头:“这些该不会,全都是已经被献祭了的新娘吧?”   兰茵竟然不是唯一的一个!   这简直太可怕了!   学徒再次证实了昨晚贺清雪在裁缝铺呆了一晚,结束这边的搜查后,大家再次前往河神庙,那个关押着解颐的地方。   到河神庙后,一眼就能看到已经被烧毁的正殿,贺清雪没忍住呸了一声。   随后绕过正殿,走上许久之后,来到关押过解颐的房间。   推开门还是之前祁飞星见过的样子,大红喜字贴窗上,红烛红纱交相呼应,那边床头上有铁链垂下来,证实着解颐所言非虚,他昨晚上确实一直被捆着。   大家分散在房间里,寻找可疑的线索,祁飞星在这边和解颐凑作一团,交流卡包和笔记本。   互相看过之后,两人心中有了点猜测,这时候,其他人有了发现。   “这个地毯上深红的一块……是血?”   周乐乐先前只是看到下边有一块深色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掉在了地上,但蹲下之后却发现是一块污渍,于是瞬间怀疑上解颐。   房间里出现了像血的东西,大家纷纷把怀疑的视线投向解颐,但他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淡定,一时间让人忍不住怀疑,又觉得不是那么可疑。   祁飞星看一眼后,说:“只是颜色深了一块,谁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血,我还说是蜡油滴在了地上,你们信吗?”   一句话把人堵了回去,祁飞星转头看解颐一眼,无声道:   不要怕,有我在。   大家虽然都觉得那是血,但也确实没人能直接证明,于是就只能先结束这个话题,继续在房间里搜索。   但不过几分钟,突然有人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把小刀,小刀拿出来之后,上边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白岳拿着刀转过头,紧盯着解颐,说:“如果我记得没错,村长身上就有刀伤。”   伤口,刀,还有血迹,这该怎么糊弄过去?祁飞星抓耳挠腮。   在大家的注视下,解颐擦了擦手上因为搜证沾染的灰尘,轻描淡写道:“没错,昨晚我是捅了他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是剧情里“兰茵”捅的!   好了,大家可以开始下注了,第一个有理有据猜对真正凶手的,副本结束后奖励jjb!!   感谢在2022-08-14 12:35:22~2022-08-14 17:3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0瓶;徽铭、桃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这是目前第一个明确动了手的嫌疑人, 在不知道村长的致死原因时,解颐嫌疑猛然飙升。   在场的白岳和贺清雪立刻后退,往后远离了解颐, 他身边就只剩下祁飞星姚延和周乐乐。   见到这一幕后,祁飞星冷静道:“只是捅了一刀而已,村长身上伤口那么多,都盘出来之后,才知道致死的到底是谁,解颐的确有嫌疑, 但大家都是玩过剧本杀的人,剧本杀里可不缺全员恶人的设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不是玩游戏,而是生死的问题, 只要能摘除自己的嫌疑,管他嫌疑人是谁, 立马就会遭到重踩。   白岳推推眼镜:“那万一致死的伤,就是他捅的这一刀呢?”   “没有可能。”解颐这时候说话了,即使被众人怀疑,他也仍然平静的面不改色,开口:“我捅了一刀之后,没有伤到要害,虽然看着是刺穿了进去,实际上因为兰茵是‘女生’力气小,没有碰到心脏。”   “别忘了,我是昨天被村长抓走的, 并不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而村长的尸体上除刀伤之外, 还有其他的伤痕,就代表在我之后,还有其他人见了村长。”   “这样一来,我的嫌疑就排除了。”   毕竟一刀捅死了,是见不到其他人的。   有理有据,也确实没有找到反驳的点,其余两个人思索过后勉强点头,但白岳事后追问:“但如果你被绑在这里,那把刀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房间是专程关押兰茵的,不可能会有刀的存在。   迎着众人的目光,祁飞星站出来:“我给的。”   他道:“昨晚他被抓走前,我趁机塞过去让他防身的。”   祁飞星那一身古怪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一旦这件事有他参与,那么性质和结果就变了。   贺清雪立马抓住不放,质问:“如果刀是你给的,那么你们两个就有合谋的可能性,兰茵一个人或许无法杀死村长,但要是加上你,那就不一样了。”   面对指责,祁飞星很快就找到漏洞,反问:“我的动机呢?”   “动机就是兰茵,你喜欢兰茵。”   这样的情况下,贺清雪的话还是让祁飞星有一瞬间的走神,“一见钟情”又出现在脑子里,他尴尬地咳了一下,避开解颐的视线,道:“动机不成立,我没有理由因为“一见钟情”就去杀害我父亲,况且刀伤已经被认领,其他的伤你又想说哪一道是我造成的?”   祁飞星步步紧逼:“剜眼,拔舌……还是往双耳里灌水银?”   “淹死也不可能,没有深仇大恨,不可能会对村长使用如此酷刑。”   确实,没有足够充分的条件,去迫使村长的儿子,杀害自己的父亲。   这么一来,刚有点眉头的进度,又开始停滞不前。   这一轮搜证,所有人都搜查完毕,但表面看上去,却也把所有人的嫌疑都打消了。   凶手肯定存在他们六个人之中,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嫌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凶手撒谎了。”解颐突然开口。   “没错。”祁飞星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可能所有人都清清白白,肯定有人撒谎了。”   这是这一轮搜证没有查出有效线索。   “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只是今天天色太晚,最后大家决定先暂时休息,明天再继续。   不过介于凶手在大家之中,也怕有人半夜出去破坏线索,众人一致商讨下,同意所有人都住在一个房间里。   一夜相安无事,中途没有人出去,一直到了天亮。   准确来说也不算天亮,因为外边在早晨忽然下起了大雨,雨大的像是要把这个世界击穿,不断冲刷着,外边河水翻涌,大家甚至都能听到滚动的巨大水声。   “不会发生洪灾吧?”姚延担忧地问。   “不至于。”祁飞星道,“但这雨确实来的太过于蹊跷。”   昨天还万里无云,今天却下起了这么大的暴雨,天空中电闪雷鸣,这丝毫不像是天气预报中,正常的天气变化。   边上贺清雪迟疑地问:“难道真是河神?”   “不是。”祁飞星说:“亡者的魇中,不可能会有神明,那河神就是假的。”   他们住的是村长儿子房间,这时候开门就能看到对面的村长屋子,没有谁去动尸体,所以村长的尸身就在地上躺了一夜。   有人穿着蓑衣和斗笠跑了过来,一群聚集在门口,神色惊慌。   “白巫师在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白岳就从玩家之间走了出去:“怎么了?”   大家忽然跪了下去,开始朝河神庙的方向参拜,有人问:“白巫师,今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村民的庄稼都被淹完了……这么突然,您说……是不是河神发怒了?”   所有人看向村长尸体,有人捏紧双手面带恐惧:“昨天小村长说村长惹怒了河神,今天就是他的下葬日期,却下起了这样大的雨……会不会是河神大人,不愿意让村长入土?”   “这……”白岳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但这么大的雨显然不适合再下葬,你们先回去,等天晴了再说。”   巫师在村里的声望很高,大家听完之后,也只能忍住心中的恐惧,一股脑又离开村长家。   一场大雨惊慌的不只是村民,还有玩家。   周乐乐本身胆子就不大,玩剧本杀已经是她努力去尝试的结果,没写到后边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她也只能强行鼓起勇气。   “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还能顺利查下去吗?”   “可以。”祁飞星看着周乐乐,道:“你别怕。”   他说:“我今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说完,大家跟他一起从屋檐下走到村长的尸体边。   祁飞星看着四周的环境,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屋子里没有任何挣扎,并且打斗的痕迹。”   整个村长的屋子都干净整洁,地上只有这两天微微落下的一层灰,其余的痕迹丝毫没有。   见大家都在打量四周,理解了自己的话,祁飞星解释:“这样只有两种情况,第一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第二,杀人者比村长实力要强很多,足够完全压制他。”   大家忽然看向了白岳。   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成年男性,且没有盘出杀人动机。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敢保证能完全压制另外一个成年男人。   “所以,有团伙作案的可能。”祁飞星道。   同时解颐也说:“这么多伤痕,像不像一人动一次手,折磨村长泄愤?”   听完大家面面相觑,祁飞星道:“今天该开始第二轮搜证了。”   姚延的何大柱是村支书,要去村支书办公室搜索,白岳的巫师也要去河神庙住所搜查,除开祁飞星和解颐,其他人都有需要搜查的住处。   “先去白岳的河神庙。”   村长家有伞,大家撑着伞到河神庙去,没了村长之后,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往常白天也有人参拜的河神庙,人气凋零不少。   一行人到庙里之后,在白岳的带领下来到已经被烧毁的正殿,他之前的住所就在正殿后边。   虽然木头建造的河神庙被祁飞星一把火烧了,但神像却还在,只是浑身布满了烧黑的痕迹。   路过神像的时候,贺清雪忍不住再次呸了两声,显然对这地方十分不喜欢。   她的动作引起大家注意,纷纷往神像上看去。   忽然姚延动作一顿,整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朝祁飞星的方向退去,战战兢兢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神像……长得很像巫师。”   石头雕刻的东西,本身就做不到照片那样精细,况且神像看起来年龄要大得多,众人一开始都没往那边想。   但经过姚延的提醒后,所有人都发现,神像和白岳竟然有五分相似!   可大家都是玩家,虽然顶着剧本里的身份,实际上却跟角色完全不相关,这时候发现神像长得像白岳,实在是太令人惊悚了!   “怎么回事?”贺清雪当面责问。   白岳停在原地,面对大家的视线他忽然推了推眼镜,开口:“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叫白琛,白岳……是我父亲。”   他在剧本之外,居然是和剧本内的人物有关,这也意味着,他跟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这应该没关系吧?”白琛道:“现在要找的是凶手,而不是我父亲是谁。”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这一刻都对白琛拉响警报。   绕过神像,就到了白琛平常住的地方,一间并不比其他殿面积小的房子,进去之后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   看着四周贴满的符篆,还有那些摆放在台上的祭祀礼器,祁飞星道:“这个人,根本不懂玄学。”   “符篆乱写,清心符乱了几笔,变成了招魂符,道家用的法器,和佛家放在一起……这就是个门外汉住的地方。”   但是河神村对巫师很信奉,巫师也需要主持祭祀……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竟然对玄学一窍不通。   “难道巫师是个骗子?”周乐乐点出了关键。   “至少,在玄学方面,他骗了河神村的村民。”祁飞星道。   也对,河神都是假的,这个巫师自然也没有多真,众人纷纷看了一眼白琛。   河神村经济比较落后,身处偏远山村,家家户户都没什么电子产品,但他们却在这里发现了一台电脑。   走过去一看,竟然还是现在市面上,鸭梨公司最新的那款笔记本。   “打开看看。”祁飞星道。   解颐划了一下电脑,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屏幕就亮了起来,但上边却显示了一串数字。   他侧目问白琛:“你父亲生日是多久?”   白琛:“……还真是物尽其用。”   他说了一串数字,最后显示密码不正确。   大家开始怀疑白琛没说真话,白琛百口莫辩,最后解颐淡淡道:“没关系。”   就见他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不过片刻,桌面显示解锁,电脑密码被破了。   这是祁飞星第一次看到解颐使用电脑,他吃惊道:“你还会这个?”   边上姚延双眼放光:“我去,酷啊……学神竟然会黑客技术?”   解颐只看了祁飞星一眼,说:“略懂。”   他才高二,竟然会破别人电脑的密码,这个略懂的程度难免让人震惊,就连贺清雪和白琛都看了他好几眼。   电脑打开之后,桌面上的app干净一片,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于是解颐三两下操作,找出了两个隐藏的文件。   “加密了。”解颐道。   不等他再破解,祁飞星忽然说:“你试试‘河神’和‘新娘’这两个密码。”   解颐二话没说,在密码框里分别输入,随后文件被打开。   祁飞星眼神闪了闪。   文件打开之后,他们只看到了两个表格,表格里都写上了人名。   第一个文件里,有两个子文件,一个子文件中所有名字都是“何”姓,一个子文件中是另外的姓氏,而第二个用“新娘”打开的表格里,全都是异姓。   “这是什么意思?”打开的表格看起来毫无头绪,全是名字,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何大柱,何二柱……这里边还有我的角色。”姚延抓抓脑袋,又看向另外一个表格,道:“林娜是周乐乐……最后边这个名字是兰茵吧?”   他离得不算近,又是个近视眼,祁飞星看一眼表格最后的名字,道:“是兰茵。”   最后一个什么……最后一个新娘?   周乐乐忽然捂住嘴:“这些都是被献祭过的新娘?”   “不是。”姚延白了她一眼:“你还在,怎么会是被献祭的那些新娘。”   众人猜测不到,也没有再找到其他线索。   这一次来河神庙,发现了河神就是个骗局,而备受推崇的巫师,其实在玄学上什么都不会,还发现了两张写满名字的表格。   “所有的悲剧都是从河神开始的,但河神竟然是个骗局……”姚延心中感叹。   他转头看着白琛,怀疑:“你爸爸竟然是个骗子,你知道这事吗?”   “不劳你担心,我爸在今年三月就已经死了。”   “死了?”姚延震惊。   众人看着白琛平静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理了一下线索,祁飞星道:“现在去裁缝的家。”   昨天去的是裁缝铺,证实了昨天裁缝的确在铺子里绣喜服,但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的作案动机。   除开裁缝铺,还有家里没搜。   裁缝的家就在铺子边上,大路左边第七棵枣树。   众人离开河神庙,但在前往裁缝家的途中,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妈妈你快回来!”   “二柱家的媳妇又开始发疯啦!”   “哟哟哟,要撞树了!”   ……   随着杂乱的声音传过来,众人停住脚步,看到了远处跑过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后还跟着一群在追逐她的人。   她身上有锁链的声音响起,跑到跟前的时候,姚延下意识要伸手去抓,但对上了女人恨毒了的眼神,他瞬间吓得手一抖,错过了机会。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女人狠狠撞在树上,委顿在地。   大家一惊,随后围拢过去,被人群围住的女人满头是血,她仰面倒在地上,竟然还嘴角带笑。   即将涣散的视线看到姚延身侧的周乐乐时,她张张嘴,充满恨意地流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这个该死的……路西法……”   周乐乐一惊,忽然觉得浑身发凉。   “让一让让一让!”   不等祁飞星他们多看两眼,何二柱忽然挤了进来,他凑过去在自己老婆面前看了两下,最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妈的疯婆娘,竟然撞死了!”   他满脸晦气地站起来,伸腿踹了女人的尸体,回头对上白琛后,讨好道:“巫师大人,您可要再给我物色一个正常点的婆娘,这个太疯了!”   白琛后退,祁飞星忽然问:“你家的这个……跟林娜认识?”林娜就是周乐乐扮演的角色。   何二柱脸上丝毫不见死了妻子的悲伤,乐呵呵道:“当然认识了,那婆娘跟大柱媳妇是大学同学,我俩能成,还是大柱媳妇介绍的。”   说着,他拍拍姚延的肩,说:“弟弟新的媳妇,可就靠你了。”   说完,何二柱说自己还要忙农活,于是结束话题,抛下女人的尸体就走了。   而被何二柱提到的姚延和周乐乐,浑身发凉地往祁飞星和解颐身边凑。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祁飞星忽然开口:“先去姚延和周乐乐的地方看。”   大家虽然奇怪他为什么改变了目的地,但也没反驳,贺清雪率先道:“我同意,他们实在太可疑了。”   林娜没有工作,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所以有关她的线索,还是只有家里。   这一次来到家中,得知了新线索之后,祁飞星和解颐又发现了新的疑点。   “第一,何家村人这么穷,供得出大学生?第二,读过大学的学生,为什么还愿意嫁给穷困的何大柱,在何家村什么都干不了?”   解颐淡淡说出第三点:“这个家里,一本书都没有。”   一个读完大学的女生,家里是不可能一本书都找不到的。   他说完后,祁飞星紧跟着道:“那个女人死之前,说林娜是路西法……”   “路西法是西方神话体系中的魔王,但在成为魔王之前,他是天使长路西菲尔……堕天使,她在说,林娜从天使变成了魔鬼。”   在这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这些线索,包括周乐乐本人,她抓了下姚延道袖子,有些茫然又紧张。   “我这个角色,是坏人?”   祁飞星没有回答,他转头出门,道:“走吧,去看看村支书的办公室。”   事情发展到现在,大家都意识到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要被抽丝剥茧一般挖出来了。   祁飞星和解颐率先出门,姚延拉着周乐乐紧随其后,最后才是贺清雪和白琛。   相比于巫师的地方,何大柱一个村支书,办公室却没有多大,进去之后甚至也没看到什么科技的存在,除了头顶的一盏灯,和桌上的一个老式座机电话。   村支书的办公室里放了很多资料,姚延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他走过去抽出一本翻开,见到里边是个女孩儿的照片,下边还有资料。   一本本翻过去,姚延震惊地发现,这一排书架上的文件里,竟然全都是不同的女孩的信息!   他忽然间觉得莫名惊骇,没等多说什么,那边的祁飞星和解颐,已经在办公桌上发现了暗格,打开一看,是个电话簿。   「宋哥,163xxx。   李哥,189xxx。   冯哥,135xxx……」   这个电话簿上,足足写了十几个人的电话号码。   “这些都是谁?”周乐乐问。   祁飞星合上电话簿,说:“有了猜测,但等会儿再说。”   等姚延过来告知那边书架上的信息后,祁飞星看一眼那边没说话的白琛和贺清雪,道:“去裁缝的家。”   先进入裁缝店,再通过小路进入裁缝的家。   裁缝家里也都是各种布料和针线,大家在搜索的时候,见解颐在布匹中拿出一本写着各种针法的书册。   翻开看过之后,祁飞星道:“这个案件已经很明了了。”   他说的很突兀,上一秒还在翻看针法,下一秒就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找出凶手,就代表能离开了,姚延和周乐乐顿时双眼放光,问:“凶手是谁。”   随后祁飞星站出来,伸手指向白琛,说:“白岳是负责人,负责看押‘新娘’,并且用祭祀来扰乱视线。”   众人一愣,原本以为他说的是凶手,但却见祁飞星继续指向下一个人。   “何大柱是线人,负责沟通卖家与买家。”   “林娜是受害者,但在这里跟恶魔同流合污,逐渐也变成了加害者。”   “何小华是后勤,会用特殊的针法,把买主的名字,绣进喜服之中。”   “兰茵是受害者,即将被‘献祭’给‘河神’。”   “而村长负责物色’商品‘。”   他每指一个人,在场之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祁飞星将案件盖棺定论──   “河神指的是买家,新娘指的是被拐卖的女孩儿,这整个村子住的不是村民……而是人贩子,是杀人犯。”   姚延和周乐乐面色煞白,完全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一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竟然是这样的,就忍不住作呕。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   “不是杀害村长的人,但‘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祁飞星定定道。   然而他说完,却转身轻轻道:“这就是,你想让我们知道的真相吗?”   “……兰茵。”   祁飞星直直看着贺清雪。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14 17:36:27~2022-08-15 12:4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唳 40瓶;兔小白 20瓶;兹纳、大狸子 10瓶;猫猫秋 5瓶;山有本兮 2瓶;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兰茵?   可兰茵不是解颐吗?   姚延茫然地看过去, 见祁飞星面对着贺清雪说话,他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随后就被猛然反应过来的周乐乐, 一把扯过去,藏在了祁飞星的身后,双方对立,和贺清雪对峙。   贺清雪面色不变,她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淡淡道:“兰茵不是你的同伴么?”   这就是不承认了, 祁飞星随意笑了一下,他伸手拍拍解颐的胳膊,解颐就心领神会,然后从袖子里拿出自己一开始就藏好的东西。   ──一个卡包, 和一个笔记本。   看到这两样东西,对面贺清雪的眼神动了一下。   祁飞星打开卡包, 从里边拿出身份证,将照片那一面朝向对面的贺清雪,说:“别狡辩了。”   只见身份证上的女孩子,跟对面的贺清雪长得一模一样,上边写着她的名字:兰茵。   看到身份证的那一刻,贺清雪才抬眼注视祁飞星,她笑着说:“原来你这个时候就怀疑我了。”   “应该说,在更早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祁飞星却说。   他伸手五指翻动两下,许久没出现的小八飞出来, 随后变成生死簿,生死簿上金光闪现, 书页翻转,最后停留在兰茵的页面上。   “兰茵,父母离异随母姓,曾用名贺清雪……2011年九月溺死。”   一字一句念出兰茵的信息,祁飞星淡定合上生死簿,抬眼看过去。   道:“可能你自己都忘记了,河神庙里有一张婚书,虽然那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东西,但生辰八字却是真的。”   有了生辰八字,他在生死簿上一查,兰茵立刻就掉马,身份证只不过是坐实了祁飞星的猜测。   “不止是这个,还有很多线索能证实你的身份……”   祁飞星道:“比如,看见村民和河神庙,你比任何人的反应都要大,即使在见过许多次后,其他人都麻木时,你仍旧见一次恨一次。”   “又比如,兰茵生前的笔记上写,她来这里是想为新的服装采集灵感,而你说自己从前是做高定的。”   一条条说出疑点,祁飞星又把自己刚才,在裁缝家里发现的册子拿出来,在众人面前打开。   “何小华自创了一种针法,而这种针法只有她自己才会,在买卖女孩儿的时候,她会用这种针法在喜服内侧绣上名字……昨天解颐那身衣服坏了,于是就需要重新制作。”   “但是,他现在穿的喜服……上边所绣名字是错的。”   祁飞星说完拉开解颐袖口,解颐十分配合地抬手,大家就看到了他衣袖上果然有一个暗纹绣成的名字,但名字是“林嫣然”,并非兰茵。   “如果村长死的时候,你的的确确在制作喜服,那么不会针法的你,肯定意识不到需要绣上名字,这件衣服上就不会有名字。”   他道:“但这里不仅有名字,而且还是错的……这就只能代表,当时的你随意拿了一件旧衣服搪塞,这样一来省去的时间,够你杀一百个村长了吧?”   最后,祁飞星看着兰茵,说出最不容易发现的一点:“还有就是,你惧怕我的火焰。”   他的火焰来自火山地狱,只会对亡魂造成伤害,在祁飞星提醒之后,大家对火焰的畏惧都退去了不少,只有‘贺清雪’仍旧恐惧。   听完,几个玩家都有些细思极恐。   看着和自己对立两边,僵持不下的五个人,兰茵视线淡淡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定在祁飞星身上。   “啪啪啪。”她鼓起掌来,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不愧是无常。”   闻言,祁飞星眯了眯眼睛,就听兰茵承认:“村长是我杀的。”   凶手承认的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经和兰茵勾肩搭背,周乐乐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难怪你的手一直都很冰凉……我还以为是你太害怕了。”周乐乐双手抱紧自己,嘴唇发白。   跟一个女鬼牵手拥抱了那么多次,周乐乐心都凉了大半。   周乐乐一开口,兰茵看着她后神色缓和不少,说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周乐乐闻言没说话,只是往解颐他们身后又躲了一下。   祁飞星摸摸下巴,思索之后抬头问:“所以那天你阻止村民把村长下葬,原因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查线索,而是单纯恨他,不想让他入土为安?”   “今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是你的手笔?”祁飞星猜测。   “是。”兰茵大方承认。   “果然,”祁飞星说:“你就是这个魇的主人。”   魇中的兰茵被他们救下了,但现实中兰茵是怎么死的?   似乎是看出了祁飞星的疑惑,兰茵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开口:“我来这里,原本是想给下一次要制作的服装寻找灵感,但在山下的时候,我遇到了河神村的村长。”   “他说河神村一直有祭祀的习惯,这里也有着许多从祖上传下来的文化……你们不知道,一个充满着未知故事的地方,这种神秘感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有多令人欣喜。”   “于是我被骗来了。”   仅仅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兰茵就发现自己走不掉了,所有和蔼可亲的村民都变了模样,她的私人物品被没收,然后被绑在一个房间中,被迫换上了大红的喜服。   他们说要把自己祭河神。   兰茵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男朋友就在山下,失联三天之后,男朋友找上门来。   那时候村长儿子对兰茵一见钟情,想让村长把兰茵留下,并且嫁给他,但被村长拒绝了。   因为兰茵实在太漂亮了,这次要她的,是一个大客户。   村长儿子反抗了两次,救了兰茵两次,于是取得了兰茵的信任,她把自己男朋友的存在告诉何然,并且请求他配合男朋友,把自己就出去。   但是何然表面答应,转头却把找上门来的男人杀了,尸体藏在房间里的密室中,时间太长,甚至化为了枯骨。   女人而已,即使他可能再也不会遇见,像兰茵这么漂亮的女人了,也比不上整个河神村。   “子债父偿,你也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村长?”   想起密室里那具白骨,祁飞星问兰茵。   兰茵冷笑着点头:“是,但我没能把他杀死,我力气没有村长大,只是刺了一刀,却没有把他弄死。”   说到这里,兰茵简直恨极了,她双目忽然变得赤红,但却很克制地没有发狂。   这一幕看起来有些令人畏惧,姚延和周乐乐只跟兰茵对视一眼,那双眼睛就让他们不断发抖,心中十分恐惧。   “后来他们把我迷晕了,等我在船上醒过来,才发现所谓的祭河神,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他们是该死的人贩子,想要把我卖给一个大老板!”   兰茵说到激烈的地方,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波动不稳,随后不再仅仅是眼睛,她的衣服也开始染红。   边上的姚延恍惚了一下,悄悄道:“卧槽,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穿的红衣服!”   一些十分强大的厉鬼,甚至能在白天短暂出现,例如三中的裴谦。   祁飞星点点头,那边兰茵看了姚延一眼,继续说。   “后来我挣扎,反抗,中途一不小心划花了脸,脸坏了就再也无法卖出去,于是他们就把我沉了河。”   没想到兰茵竟然是活活被淹死的,众人愣怔。   “刀伤,水淹……但村长身上还有其他伤痕,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祁飞星问。   兰茵笑了起来,她轻轻道:“我死了,但我变成了厉鬼,我在河底看到了很多很多,和我一样死去的新娘……”   反抗之后被杀死的,兰茵不是第一个,外边那条河里没有河神,有的,只是数不清的少女尸骨和冤魂。   “白岳是个变态,或许是跟我一样意外毁容,或许是经受不住打击疯了……有的女孩子没有价值之后,就会被他像是玩乐一样,剜掉眼睛,割掉舌头,漂亮一点的,就被灌入水银,做成不会腐朽的娃娃。”   “至于火烧……”   河神村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买卖,但他们把这里作为据点,用祭河□□头葬送了太多人,也存在了太多年。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人愚昧麻木,被一个河神的传说骗的团团转,假的也成了真的。   于是有了天灾,就是河神发怒,随后就有一个女孩被烧死,用来平息“河神”的怒火。   这些事情说来太过惨烈,以至于让原本惧怕兰茵的姚延和周乐乐,都因为太过于愤怒,而忘记害怕,站出来后胸中被怒火充斥,恨不得再把村长鞭尸一百遍!   “畜生,简直是畜生!”   这还没完,兰茵见他们这么愤怒,她伸手指着屋边一排排的枣树,说:“那下边埋的,全是如我一般的女孩儿。”   河神村里有太多枣树了,一棵棵青葱茂盛,上边的冬枣圆润饱满。   姚延之前还生出心思去摘一颗解馋,这一刻他得知真相后猛然反胃,弯在一旁半天吐不出来东西。   周乐乐也看着那些枣树,脸色发白。   她是女孩子,更能和兰茵共情。   “每一种死法,我都不是无的放矢,不仅是我,我也要他们为那些死去的女孩儿偿命。”兰茵轻飘飘的说出口。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但谁都不忍心去指责她。   祁飞星问:“所以剧本杀里所有的角色,都死了,对吗?”   他明白过来,兰茵这个魇的目的,不是想让祁飞星给她报仇,而是想让他把这些证据记住,替她们伸冤。   因为魇是主观的,只会存在兰茵的视角,兰茵不会知道那些写着被拐人信息,和买家信息的表格在哪里,也不会知道他们的电话和生辰八字。   除非她把知道这些的人都杀了,并且拖了他们的魂魄进入魇里,用恶人的记忆,来再现他们作恶的证据。   “是,我把他们都杀了。”兰茵没有一丝隐瞒。   她化为厉鬼之后杀了太多人,此刻周身血气再也无法压抑,滚滚翻涌起来,魇中受她影响顿时一片漆黑。   但听完故事之后,就连周乐乐都不再怕她。   “你……辛苦了。”最后周乐乐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不辛苦。”兰茵对周乐乐笑了一下,随后她忽然发难,朝那边快要跑出众人视线的白琛飞去。   白琛转头就见女鬼双目赤红,黑发漫天飞舞,他吓得双腿发软,瞬间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把你也骗进来,今天就别走了。”   一双利爪就要刺穿他的胸膛,但空中忽然传来了锁链清脆的声响。   诛杀过千千万万邪魔的勾魂锁,这一次却没有像平常那么凶狠,就算是把兰茵绑着,也动作轻巧,没有伤着她。   攻击戛然而止,兰茵被带到祁飞星面前。   祁飞星道:“杀那些参与进你死亡事件的人,天道能忍,但白琛跟你从未接触过,杀他不行。”   “人间自有法律。”祁飞星从小八那里接过一张法令,让勾魂锁松手后,递给兰茵。   兰茵拿在手中,一眼就看到了上边的酆都大帝印。   “有了这个法令,你去寻仇就是地府允许的,但要切记,不可再对当年没参与进去的人出手……那些人,我会通知阳间的警察。”   早在一开始察觉到兰茵身份之后,祁飞星就派遣小八回地府,去办了这个证件。   拿着合法报仇的证明,兰茵愣了很久,随后这才笑起来,伸手擦干眼角的血泪。   “听那些野鬼说,最近锦川来了个心软的鬼差,原来是真的。”   她站起来对祁飞星深深鞠了一躬:“大人的恩情,兰茵来世再报。”   到现在,魇里的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随着兰茵转身离开,四周的画面也开始分崩离析。   祁飞星转头找到解颐,把他拽过来,不满道:“别乱跑,小心被阴气冲撞生病。”   解颐笑了一下。   远处白琛被吓晕过去,姚延见兰茵消失不见,心里闷闷的,问:“她为什么想杀白琛?”   祁飞星没说话,解颐替他解释。   “村长死后,何然就是村长,李大柱的村支书位置,是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由此可见,这个村的职位是世袭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兰茵就跑的白琛,会全然无辜吗?”   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在进行人口买卖的犯罪行为……这太可怕了。   “穷山恶水,那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法律意识,祁警官任务不好完成咯。”祁飞星道。   他负责阴间事物,那些还生活在河神村的罪犯们,就该轮到阳间的法律来审判了。   四周所有景观都消失不见,恢复了车水马龙,头顶阳光正烈,身后是欢乐谷,而他们面前的红灯倒计时还没结束。   祁飞星摸摸下巴:“看来兰茵实力还不错,魇竟然从我们踏出欢乐谷的时候,就已经铺开了。”   后边的剧本杀都是虚构的幻境。   提到剧本杀,姚延又有了新的问题,但这时候祁飞星正在给祁警官打电话,他想了一下,还是转头问解颐。   “学神,那我们在进入河神村之前,碰到的那个漆黑的密室,里边的女人是谁?”   解颐看他一眼,道:“何小华。”   “兰茵不确定祁飞星会不会帮忙,所以选择了用魇来骗他探寻真相,为了在一开始不暴露身份,混淆视听,她把我设定成‘兰茵’,这样一来,就缺少了一个角色,于是她把真正的何小华关起来,顶替了对方的身份。”   这么一说,姚延茅塞顿开:“嘶,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当时密室里那个女人唱的歌,好像就是什么一针一线之类的……确实像裁缝会唱的歌。”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问:“不对啊,我忽然想起当时学神你被抓了,不在密室里,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解颐没回答,只是淡淡看了姚延一眼,随后姚延整个人忽然一激灵,立马闭了嘴。   噫,学神这样怪吓人的。   打完电话,跟那边细心交代了河神村的特点,还有那些人的长相,以及证据所在地,祁飞星就见到天上日华下,降落了一束光,光线落在自己眉心。   “这是……功德?”   眉心隐隐滚烫,祁飞星双手环臂,扬了扬眉。   好你个天道,反复无常,上一次还用雷劈我,这次反而降下功德。   回到现实之后,周乐乐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大家一起找到了不远处昏迷的白琛。   他被兰茵吓昏过去,离开魇后也没有清醒过来,这时候四周围了不少人,见有人拿起手机打电话,祁飞星走过去阻止。   “不用了不用了,这是我朋友,他就是有点低血糖,我们送他去医院就行。”   祁飞星面不改色地扯谎,道:“谢谢了,大家散了吧。”   见有熟人来了,一看是群学生,于是大家没说什么,嘱咐两句就散开了。   人群一散,白琛就被他们送去了警局,好巧不巧,接待的正好是姚延他爸。   警局门口,大家走出来后,姚延就见周乐乐落后几步,他凑过去关心:“怎么了?”   周乐乐茫然抬眼,随后摇摇头,道:“没什么,应该是有点中暑了,头昏。”   小八悄悄飘回祁飞星身边,道:“大人放心,周乐乐的记忆已经被我更改,她会以为今天就只是玩了一场剧本杀。”   说完,又悄悄道:“您同桌的记忆我也改啦。”   两个人的记忆,改起来比上次快多了,祁飞星闻言看一眼边上似乎没有异样的解颐,微微叹气。   为什么解颐就没有灵根呢,可惜。   而那一头,询问之下姚延也发现周乐乐记忆产生了偏差,他这一次没有再去争辩,而是顺着周乐乐的记忆说了下去。   空闲的时候他看一眼祁飞星,心中赞叹。   不愧是祁哥,连记忆都能篡改。   这样一来,今天的事情就又成了他和祁哥之间,隐而不宣的小秘密了。   刺激。   他扶着昏头的周乐乐跑过去,兴冲冲问:“祁哥,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兴奋,祁飞星双手向后,垫在后脑勺上,懒唧唧说:“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一班又收到了警局的一面锦旗,听说这次他们班四个同学,又见义勇为,帮市局抓住了犯人。   这一下,校长老刘乐开花,其他班的班主任又眼馋又酸溜溜的。   不少学生慕名跑过来,在窗台上望,想看祁飞星他们又拿到的锦旗。   “我去祁哥,你们这又见义勇为了,怕是奖金都拿到手软吧?”   墙下边围了不少学生,有人回头问祁飞星,语气简直羡慕嫉妒恨。   但奖金祁飞星确实没关注,他道:“都给我爸妈收着了,我也不清楚有多少。”   他不知道,但姚延知道啊,当场就开始给其他同学讲起来,除开奖金之外,他编了一段勇斗匪徒的经历,把一群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哄的团团转,时不时爆发一阵掌声和叫好声,就像古代说书一样。   那边周乐乐拿着自己新买的限量版周边,大大方方跟向瑶分享,被问及具体的见义勇为过程,她有些茫然地抓抓脑袋。   “我也不清楚,就是跟他们一起去玩了个剧本杀,回来时碰到有人中暑,然后祁哥把人送去警局,我也跟着去了。”   她摸摸周边还有些不好意思:“蹭了个锦旗,还蹭了奖金,真是惭愧并快乐着。”   讲完故事之后,姚延边上的人散去,祁飞星皮笑肉不笑地刺他:“真会编啊,我以前揍人的事情被传的那么广,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姚延顿感冤枉:“我可没有,我从不造谣,说也是夸祁哥您猛!”   “呵呵。”   “不过这次真的好凶险,我在里边都要吓死了,生怕被票出来的是我,然后就真的跟大家说再见。”姚延忍不住道。   他说完就见边上的解颐看过来,于是打哈哈:“那个,学神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次剧本杀,真刺激。”   “对吧祁哥?”   祁飞星白了姚延一眼,敷衍附和:“是是是。”   随后姚延又跟他挤眉弄眼,揣着一肚子的小秘密,深觉英雄寂寞。   解颐在一旁看进眼里,抿了抿唇,微微思考。   然后看一眼祁飞星。   距离期中考还剩大半个月,祁飞星最近简直学疯了,kpi挤进一百之后,他立马就让小八上报给了判官,后边晚上也就没再拼命抓鬼,而是腾出来几天在宿舍背书。   当然,解颐照旧被抓着当壮丁,给他补课。   晚上回到宿舍,今天的学习任务提前完成,祁飞星就伸了伸懒腰,索性离魂去外边看看。   身为鬼差,还是得每天出去逛逛。   他魂魄刚从床上坐起身,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召唤咒语,心念一动,进入梦中。   原以为这次还是姚延,但等拨开云雾看到梦中的人时,祁飞星猛然眨了下眼睛,差点没抽筋。   “卧槽,解颐??”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一定还有更新啦,手有点痛   感谢在2022-08-15 12:42:04~2022-08-15 17: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的颓有更新吗 6瓶;大狸子 5瓶;山有本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祁飞星万万没想到, 这次召唤他的人,居然会是解颐!   这次梦里的解颐,和现实中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次,他耳垂上还是戴了那个暗红色的耳坠,就在左耳上,白皮肤上红耳坠,颜色十分引人注目。   他一身校服,而祁飞星却黑衣高帽, 两边对立下,祁飞星一时间有些奇怪和震惊,他把小八叫出来,当面问:“怎么回事, 解颐的记忆不是被消除了吗,怎么突然间能召唤我了?”   小八格外茫然, 它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找了半天,最后才得出结论:“有的人本身灵根不明显,平常看着就跟普通人一样,但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遭受刺激,是有可能打通任督二脉,觉醒灵力的。”   这个解释还算有些可信度,现在解颐就站在面前,祁飞星压下自己的震惊,咳了两声后,走过去。   他有些新奇地问解颐:“你要举报谁?”   解颐还是跟白天一样, 表情不多,对着这样的祁飞星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眼睛里有点笑意,开口说:“嗯……举报我室友,晚上他魂魄在宿舍里飘。”   “?”祁飞星掏掏耳朵,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于是解颐又重复了一遍:“举报我室友。”   这下子祁飞星沉默两秒,咬紧后牙槽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室友就是我。”   话音一落,解颐视线在祁飞星身上逡巡两圈,点头:“嗯,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还说举报我,你是不是故意的!”祁飞星大声逼逼。   一见解颐眼睛带笑,就知道这家伙在捉弄他,祁飞星一下扔掉勾魂锁和哭丧棒,咬牙切齿地飞过去抓住解颐肩膀,把他按倒在地上,双手松松卡在脖子上,作势要掐死他。   “解颐,有没有人说过,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抓着脖子摇晃,祁飞星又泄愤一般狠狠揉搓解颐的脸,直到把他脸上露出来的笑都揉变形了,这才松手。   一松手后,见解颐一个字没说,就一个劲儿在那里笑。   祁飞星从没见过解颐笑得这么开怀,都说好看的人笑起来美貌值加倍,解颐这何止是加倍,简直就是超级加倍。   他脸一热,连忙从解颐身上爬下去,站起身的时候顺手一把将解颐拉起来。   道:“咳咳……下次再骗我,可就不是搓脸这么简单了。”   “嗯。”解颐表情轻轻松松,满口答应。   祁飞星这个姿势又把他耳垂上的耳钉看在眼里,问:“你每次做梦都戴着这个,这么喜欢,白天怎么不戴?”   知道他说的是耳坠,解颐伸手去碰了一下,道:“还不是时候。”   “什么还不是时候?”祁飞星皱脸,“戴个耳钉你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他说话的时候,解颐就直勾勾看着,于是祁飞星语气越来越弱,直到后边消了音,随后再恶声恶气道:“看我干什么?”   解颐双手环臂,一边眉尾上扬,反问:“想看我戴耳钉?”   祁飞星一顿,整个人后退一大截,像是心事被戳破一样,他急促地挥挥手,瓮声瓮气反驳:“谁想看了!”   但解颐可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说:“你想看的话,我就戴。”   “耳朵长在你身上,我又管不着。”   祁飞星撇嘴转头不看解颐,但却不知道自己微红的耳廓,就这么暴露在了解颐的视线中。   同桌也有两个多月了,没有人比解颐更知道该怎么哄他。   解颐结束这个话题,道:“你这一身挺酷。”   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音,祁飞星就立马刷的一下回头,理理衣裳矜持道:“也就一般酷吧。”   小表情让人忍不住想笑。   不过祁飞星还是很在意这家伙骗他的事,说完就挥挥手,叉腰。   “你召唤我就没别的事吗?这整个锦川的亡魂都要靠我引渡,我可忙得很。”   不过真听到解颐说没其他事的时候,祁飞星又露出个失望的表情。   转头和对方视线相撞,祁飞星表情一囧,立马移开视线,逃也似的离开了梦境。   出来后见床上的解颐还没醒过来,祁飞星记仇地飘过去,俯身头悬空在解颐面前,撅嘴一股脑吹气,直把解颐的头发吹到乱七八糟的。   然后下一秒,睡着的解颐就猝不及防睁开眼睛,和猛然僵住的祁飞星对上视线,他伸手理了理四处散落的碎发。   祁飞星心道:之前都看不到我,没理由现在就看到了。   于是瞬间变得理直气壮,甚至看到解颐坐起身打理头发的时候,他还撅嘴想继续使坏。   但刚凑过去,就听解颐开口:“桌上的梳子递给我。”   祁飞星停在原地,随后解颐慢慢转头跟他对视:“叫的就是你。”   “你看得到我?”祁飞星不愿相信地伸手,在解颐面前上下晃动。   解颐莹润的眼珠,就顺着他手的运动轨迹挪动,他不止看得见祁飞星,甚至还看得特别清楚。   “今天突然能看到的。”   祁飞星之前巴不得解颐能看见自己,长期一个人捉鬼实在无聊,但这时候得知解颐真的能看见他了,他又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郁闷感。   “愣着做什么,你自己作的妖,还不快点去把梳子拿给我。”解颐把自己一缕打结的头发,放在祁飞星面前晃了两下。   祁飞星心虚地去给他找梳子。   时间已经很晚了,解颐半夜梳头的画面太有既视感,祁飞星摸摸鼻子忍不住嘴贱:“你这样子,跟恐怖片里的鬼还真像。”   解颐回头,看一眼他头上微微浮动的勾魂锁,似笑非笑:“那道长是想逮捕我?”   “……”祁飞星张张嘴,“你别这么说话。”他抓抓脑袋。   “闹心得很。”   扑通扑通的,怪难受。   白天上课的时候,祁飞星还沉浸在解颐能看见他这件事里,中途忍不住悄悄问:“你记忆恢复多少了?”   上课时,解颐跟他说小话总是目不斜视,嘴唇轻轻动两下,声音就传过来:“该想起的都想起了。”   那就是连第一次见面的记忆都恢复了,祁飞星忽然美滋滋。   他说:“现在你该知道,第一次在宿舍,我为什么会说那句,见你像生死之交了。”   可不就是生死之交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间有了一种,跟解颐之间毫无保留,没有秘密的刺激感。   解颐这次回头看他了,淡淡道:“嗯。”   于是这个角度,就让祁飞星看清了他左边耳垂上,有一闪而过的红色。   祁飞星立马来了精神:“你戴耳坠了?”   “戴了。”解颐回头听课。   祁飞星又仔细凑过去看了一下,这次终于看清,解颐的耳坠就是一颗圆润的暗红色珠子,上边还雕刻了莲花的模样,闻起来也有股子他身上的香气。   “这什么耳坠?”他问,看起来不像任何一种宝石。   “血褐,一种药材,活血化淤,治跌打损伤。”   听解颐这么解释,祁飞星也对药材一窍不通,他乐呵呵道:“那你这个岂不是以后受了伤,当场摘下来就能用了?”   解颐没说话,祁飞星也没在意,看着他耳坠上的莲花图案,吐槽:“你还真喜欢莲花。”   梦里是莲花,身上有莲花香,戴个耳坠也有莲花,他道:“你上辈子是莲花成精吗?”   “莲花仙子?”祁飞星笑话他。   莲花仙子转过头来,微笑:“你再不听课,期中考就别想达到目标了。”   于是祁飞星瞬间听话。   期中考就在十一月中旬,现在距考试还有半个月,因为要分班的缘故,大家最近都学得很认真,但要说拼命,还是得看祁飞星。   一班最近成了年级上有名的卷王,上课看书,下课看书,吃饭的时候看书,除了上厕所没有跑着去,卷王做的事情,一班全都沾完了,一时间让其他班的学生怨声载道。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祁飞星。   其他人卷是为了不掉名次,从而被分出一班,祁飞星就单纯是为机车了。   努力了那么久,没道理说放弃就放弃,反而因为考上一百名太难,激起了祁飞星熊熊烈火般的斗志。   课间刷题,祁飞星张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泛泪。   最近他晚上抓鬼没那么卖力,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刷题上边,他基础比较薄弱,从前爸妈放养式教育,他从来不操心成绩的事情,导致从高中开始就没怎么认真听过,连基础公式都背不齐全。   好在有解颐在,再加上祁飞星脑子也很灵活,没日没夜搞学习之后,成绩还真一路猛涨。   是涨到连一班学生都觉得惊叹的程度,甚至在某些时候,比解颐的学神光环还让人震惊。   老刘每天一想到祁飞星的成绩,就忍不住乐开花。   “阿嚏!”祁飞星打了个喷嚏,随后放下笔,伸手揉揉发痒的鼻子。   锦川十月底就开始冷了起来,直接在两三天内从短袖,跨度到了裹着外套都嫌冷。   祁飞星一直怕冷不怕热,温度一降下来,他直接成了一班第一个穿外套的。   眼看这架势,温度还会继续下降,祁飞星打完喷嚏感叹:“还好上星期拿了不少秋装,放在宿舍里备着,降温也不怕。”   他转头看着外套放在凳子上不穿,露胳膊露锁骨的解颐,视线从对方脖颈上收回来。有些嫌弃地皱眉:“你穿这么少,不怕冷?”   说着用笔尖碰了下解颐的锁骨,恶毒道:“小心给你冻断了。”   笔头温度低,碰在锁骨上并不舒服,解颐面不改色拍掉祁飞星作怪的手,道:“不冷。”   解颐是真不冷,但祁飞星搓搓手,霸道地说:“但你冷到我的眼睛了。”   不顾解颐的反抗,当天回到宿舍,祁飞星就从自己衣柜里扒拉出好多衣服来,一股脑塞进解颐柜子里,道:“好兄弟,衣柜分你一半。”   解颐张张嘴:“……”   第二天他还是在祁飞星的死亡凝视下,穿着他外套去了教室。   “abandon,abandon,a……卧槽。”   周乐乐背单词背到昏头昏脑,但看到视线里闯入的祁飞星和解颐后,她又瞬间清醒。   “学神什么时候穿衣风格这么狂野了?”   三中没有冬季校服,在温度降下来后,学生们也不再受必须穿校服的校规约束,于是教室里五彩斑斓一片,大家都穿的是自己的常服。   于是祁飞星和解颐双双走进来,就十分惹人注目。   周乐乐咂咂嘴,其实也不算狂野。   他俩今天的穿衣风格很相似,正是时下青春校园剧里叛逆男主最喜欢的穿着,正常之中透露着一丝离经叛道的帅气。   当然这种衣服穿在祁飞星身上,大家见怪不怪,但一向校服齐整,干净俊秀的解颐穿上,那前后反差可就大了去了。   “真他妈帅。”   看着俩一米八的帅哥从面前走过,向瑶觉得自己因为学习而像死灰一般的心,又活过来了。   两人同时双手合十。   “老天开眼,让帅哥都穿帅点。”   祈祷完之后,周乐乐又看着那边有说有笑回到座位上的两人,眼神微妙。   “他们这样好像……”   好像一对。   那边祁飞星双手揣兜,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看着浑身上下都被自己套上衣服,没有露胳膊露锁骨的解颐,十分满意。   “年轻人,就是要多穿点,免得以后老了得老寒腿。”   “来。”祁飞星打开题册:“第二小题怎么解。”   解颐虽然被叫做学神,还有人叫他高岭之花,但他讲的题倒是通俗易懂,任凭祁飞星之前有多菜,也在他的拉扯下逐渐茁壮成长了。   一道题讲完,祁飞星自己思考了一下,又扒拉出同类型的,写完后对比答案是正确的,他这才露出笑容来。   “一点就通,举一反三,我真是天才。”祁飞星自卖自夸。   早自习开还没开始,最近沦为卷王的一班学生,已经坐在座位上开始自习了。   这一次再看到解颐题册上的奥数5000题,祁飞星忽然有解感慨。   “关系户这次走不了关系了,期中考后我铁定会被分走。”他惆怅地转头看向解颐,伸手拍肩,真诚提问。   “解颐,这辈子,你的同桌能为我而留吗?”   解颐看过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傻瓜。   他同样真诚开口:“再见。”   随后十一月中旬,期中考如约而至。   因为是大型考试,还涉及了班级的调换,十分重要,所以这次考试分成两天考完。   第一天考语文和文综,第二天考剩下的科目。   祁飞星有想过自己考试失利,但没想过出问题最大的,竟然是解颐。   这家伙在临考之前发烧了,但表现的特别正常,以至于谁也没发现,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数学考完,祁飞星才知道解颐在考试上烧晕了过去,当场被监考老师送去了校医室。   祁飞星中午饭都没吃,听到消息后,一股脑就猛冲进医务室里,进去听到熟悉的宫斗剧对话,那头校医正吃着炸鸡,回头见他冲过来这副模样,有解傻眼。   “解颐呢?”他连忙问。   校医擦擦手,推眼镜站起来:“解颐是谁?”   于是祁飞星想也没想开口说:“就那个长得特帅,今早上发烧昏过去的学生。”   他这么一说,校医立刻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给他指:“进去左拐的107号床。”   感情就在进门左拐走两步的地方。   祁飞星一拍脑袋,他关心则乱,刚才脑子里塞的全是浆糊,拍完脑袋走过去,拉开遮光帘子,正好对上解颐的眼睛。   平日里解颐总是有些疏离冷淡,即使是笑起来也显得不那么平易近人,这会儿他发烧上脸,脸颊微红,眼睛也雾蒙蒙的样子,看着倒是接地气了不少。   “啧,能忍啊。”   一进来看到解颐没有大问题,祁飞星就开始阴阳怪气。   “听老刘说你昨天就开始发烧了,够能忍啊兄弟,连同在一个宿舍的我都不知道。”   他往边上的病床上一坐,难得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张扑克脸又凶又丧。   解颐眼皮有些发烫,他看到祁飞星这样之后反而笑了,道:“不想影响考试。”   “不想影响考试,你就该及时治疗,得了,这下直接缺考英语,数学也只写了一小半。”   祁飞星闷闷道:“这能拿多少分?你就等着跟我分到一个班吧。”   但解颐忽然说:“不好么?”   “好什么好。”要不是看在解颐生病的份上,祁飞星都想一巴掌把他拍清醒了。   “烧糊涂了你。”祁飞星撇嘴。   边上校医宫斗剧也不看了,跑边上看他们争执不休,乐呵呵道:“我记得上次半夜发烧来医务室的也是你们,这次倒是角色调换了,你俩关系这么好,是亲兄弟?”   “不是,同学。”祁飞星恹恹的。   校医立刻站直身体,意味深长:“嗷──年轻人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摇着头回到电视前边,留祁飞星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解颐这次发烧因为拖太久,有些严重了,要连着输三天的药水,考试算是别想去了。   后边考试时间快到,祁飞星也不能再呆下去。   他整场英语都考得不得劲,英语作文写完,烦躁地呆在教室,一直想解颐的烧到底退了没有。   考完试这天是星期五,这就意味着,解颐整个周末都得在校医室度过。   交完卷,祁飞星闷头往校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家里说不回去了,一边到常去的粥铺,买了点清淡的粥。   他提着晚饭到校医室时,又收到校医“年轻人啊”目光洗礼,于是忍着一身古怪找到解颐。   “吃饭了。”   他臭着脸,语气也不好,见解颐想坐起身,又强忍着情绪,任劳任怨过去扶他。   祁飞星心里憋着气,但又不好对病号撒,于是只能抽出枕头,狠狠塞在解颐的腰后边,力道十分凶猛。   解颐腰上被撞的往前梭了一节,他失笑,嘴唇苍白地问:“生气了?”   祁飞星撇嘴,捏捏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我能生什么气?”   “反正生病的不是我,考试没考好的也不是我。”   不对,他考试也没考好。   一想到自己写英语作文,给李华写信,最后差点写上解颐的名字,祁飞星就气不打一处来。   完了,机车肯定没希望了,都怪解颐!   “吃饭!”祁飞星把筷子塞给解颐,语气恶劣。   按理来说生病的人嘴里发苦,应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解颐却很快就把粥喝完,最后慢条斯理从祁飞星手里接过纸巾,认真道:“好吃。”   像是一个单纯的好吃不足以表达,他又道:“谢谢……星星。”   祁飞星的小名就只有他爸妈叫过,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第一次有父母之外的人对着他喊。   他立马炸毛了:“你别乱叫。”   说完像是气势不够,祁飞星又补了一句:“你再这样叫我,我就叫你莲花精!”   可以说是十分恶毒了,祁飞星龇牙。   然而解颐完全不怕,又找死地叫一声:“星星。”   祁飞星咬牙:“莲花精。”   “星星。”   “莲花精!”   “星──”   “解颐!”   祁飞星恼羞成怒了,一把站起来薅掉解颐腰后边的靠枕,把他往下按:“睡你的觉,发烧了就多睡觉。”   解颐原本就很少去拒绝祁飞星的任何要求,最多就嘴上贫一下,生病了更是听话,顺着祁飞星的力道就缩回病床上躺着。   天气本来就冷,祁飞星下意识伸手去给他掖被角。   手伸到一半,祁飞星就反应过来,僵住之后,他又恶狠狠继续掖被角,掖完抱臂转头,只留给解颐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解颐被包的严严实实,很快额头就开始渗汗,他慢悠悠道:“你今天特别帅。”   被掐住七寸,祁飞星瞬间挺直背,矜持转头:“别以为说句实话就能哄我高兴。”   一句话自我打脸,先前还在反驳没生气呢。   解颐忍笑问:“那要怎么做,你才能高兴?”   祁飞星扭了两下肩,抬起下巴居高临下:“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答应。”解颐没有丝毫犹豫。   于是祁飞星撇撇嘴,从桌上拿起水壶,没看解颐,闷声道:“下次生病不准瞒我。”   “好。”   一个好字就把炸毛的猫哄回来了,祁飞星听到解颐的话后耳朵一动,随后面不改色地把水倒完,转头把杯子递过去,扬眉问:“喝吗?”   虽然竭力遏制,但明显顺完毛的祁飞星高兴了不少。   解颐从被子里伸手,道:“喝。”   “谢谢星星。”   “找打!”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感叹,崽真好哄   感谢在2022-08-15 17:52:18~2022-08-16 12: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简言的老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失联账号 44瓶;玥下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桃喰.、Towar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不出意外, 期中考成绩出来后,学神校霸双双把班离。   总共750的分,祁飞星考了457, 暂居年级第一百零一名,而解颐因为缺席了整整一场英语,数学也弃考,最后其他科目汇总,一共449,排在年级第一百一十一位。   一班只能留下三十人, 往后的班级都是四十二人,按照年级排名,祁飞星和解颐都得搬到三班去。   最后站在一班成绩公示栏前,祁飞星看着倒数第二的自己, 和倒数第一的解颐,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靠, 就差三分,两个英语完形填空。”   一百零一,就差三分够上一百,他就能把心心念念的机车带回家了,祁飞星简直要气炸了。   他一拳抡在解颐肩上,遭到対方的抗议:“我病刚好。”   “病死你得了!”   想到自己还任劳任怨当了两天贴身护工,祁飞星又捏拳头牛喷气,道:“都怪你。”   四周的人要么在庆幸自己抱住了排名,要么哭丧着脸嚷嚷要去二班了,就连祁飞星都十分不高兴, 但解颐好像还挺满意,看了一眼倒数两个名字, 表情无波无澜:“刚刚好。”   祁飞星闻言又看一眼解颐的年级排名,阴阳怪气:“好什么好,你再少两分,都能分去四班了。”   “还清华见。”祁飞星转身摇摇头:“你再多病两次,就跟我工地见吧。”   他郁闷坐回位置上,一想到那个刺眼的101,他就忍不住想,要是多考两分,他坐的就不是冷板凳名,而是机车的车座了。   唉,算了。   气了半天,祁飞星自己又消了气,下次考试肯定能拿到。   这样一想好受多了。   祁飞星回头瞥了一下跟着坐下的解颐,道:“今天晚自习就要搬去三班,你还不快跟我一起收拾东西。”   解颐:“嗯。”   一本一本把书搬出来,放到收纳箱里,准备等会儿直接就拿着箱子走。   他俩慢吞吞收拾桌子,那边姚延哭丧着个脸就过来:“祁哥~~”   语气惨烈,就像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   祁飞星听他这语气直接气了鸡皮疙瘩,连忙制止:“住嘴。”   见姚延听话闭嘴后,他表情才好了点,略同情道:“你要搬去二班了?”   他以为姚延苦着个脸是没考好,却没想到听他这话之后,対方立马摇头:“才没有,我二十三呢,走不了走不了!”   “我只是想到未来几个月都看不到你了,就悲从中来呜呜呜。”   祁飞星:“……”   他动动嘴唇,十分感动:“滚。”   但是他的无情显然阻挡不了同学们的热情,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人围过来,叽里呱啦表达自己的不舍。   “祁哥,祁哥没了你我该怎么活啊,祁哥!”   “学神,你走了我就没人讲题了,学神!”   “祁哥,你走了这些锦旗是不是就不属于我们了,祁哥!”   “学神!”   “祁哥!”   被一群人围着呱呱叫,祁飞星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他把书往桌上一放,横眉冷竖:“再叫,就把你们嘴都缝上。”   一个个收到狠毒威胁,立刻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快,表示自己绝不再说话。   祁飞星这才缓和神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锦旗你们爱留着就留着,我也不拿走。”   “至于找解颐讲题……”   他看一眼各位同学,认真提问:“你们是考试考傻了么?三班和一班就在同一层楼,又不限制学生窜班,有题你们直接来找他就行。”   理是这个理,但他们一桌子人要走,大家还是可伤心了。   最后直到东西收拾完,这群家伙才撇下插科打诨的样子,抓着祁飞星的手不放,道:“祁哥,答应我,下次分班杀回来好吗?”   一班有两个特殊名额,这是大家一早就知道的,一个砸钱一个靠成绩,分别属于祁飞星和解颐。   他们在的时候,挤不了其他人的位置,他们不在了,那三十二人的班级,就会变成三十人。   同样的,下次祁飞星要是成绩挤回前一百,学校还会看在宿舍楼的面子上,把他提回来。   姚延十分伤心:“我们不担心学神,我们就担心你,祁哥,一定要回来啊!”   一群人跟复读机一样,傻到丝毫看不出来之前卷王的模样,祁飞星挨个按脸推开,道:“行了行了,挤不出来眼泪就别挤,散开点,都挡我路了。”   他一打岔,大家心里隐隐约约的伤心就都散了。   有人开玩笑道:“祁哥你真得回来,你不回来,学神都不想给我们讲题。”   一班但凡是找过解颐讲题的,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平常找上学神,他同意讲题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但只要他身旁有祁飞星在,那么讲题概率是百分之百。   祁飞星啥都不知道,以为他在胡乱讲话,白了一眼就拉解颐往外走。   那边已经有后边班级,杀上前三十的学生进来了,大包小包拿着东西,他俩出去正好腾位置。   直到跨出一班的大门,祁飞星这才迟迟生出些惆怅来,他正想猛男emo,但转头就看见,后边跟上的同学竟然红了眼眶。   噫,太丑了,他又决定不emo了。   周乐乐混在里边,哭得稀里哗啦,像自己cp闹掰了一样,挥挥手:“下学期要回来啊!”   因为频繁换班会打乱学生的学习节奏,所以考试换班的规则,每一轮都要间隔一场考试。   期中考换了班级,期末考就不会再分班,真要回一班,得等来年寒假过后的那场月考了。   “唉。”祁飞星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拍拍周乐乐的脑袋,道:“行,明年见。”   这就算是给大家承诺了。   于是一班同学瞬间欢呼起来!   “走了。”解颐道。   门外有很多人跟他们一样需要换去其他班,但没有一个班像一班这么神经,又是欢呼又是哭泣的,搞得路过的同学很不理解。   祁飞星跟一班的挥挥手,抱着箱子跟上解颐:“来了。”   等他们都走了,这边周乐乐才擦擦眼睛,悄悄问向瑶:“我怎么觉得学神还挺开心的,他刚才还跟我说再见。”   平常学神対他们话都没两句,更何况是说再见了。   向瑶深感认同地点头:“你也察觉到了?”   她摸摸下巴,道:“我刚才数了一下,他总共把视线转向祁哥十三次,十三次里边有十二次眼中带笑。”   周乐乐:“?”   她惊奇:“你竟然能分辨出学神的微表情。”   “那是。”向瑶骄傲道:“我去买了微表情心理学,自学了一段。”   随后周乐乐道:“不过你一直关注学神眼神干嘛?”   说到这个,向瑶悄悄低头道:“当然是抠糖了,我在磕他俩cp。”   “我也!”周乐乐跟她握手。   几分钟后,周乐乐才反应过来一般,问:“十三次有十二次都在笑,那还有一次怎么没笑?”   向瑶想了想,说:“可能因为那个时候,祁哥摸你头了吧。”   周乐乐顿时愤愤:“竟然让我cp不高兴,明天就把这头噶了,给他们助兴!”   三班跟一班就隔了不到五十米,走过一班和楼道,就是三班大门。   祁飞星和解颐的到来,三班的人也觉得很魔幻。   首先是祁飞星,大家在最开始知道他靠关系进一班的时候,都嘲过,不少人说他期中考后,就得跑去十七班继承徐朗的衣钵。   再是解颐,谁也没想到他会离开一班。   三班人员变动很大,一个班有半数的人都在收拾东西,祁飞星一去,刚好看见靠窗倒数第二排空着,于是拉着解颐目不斜视走过去。   过去一看窗外,他撇撇嘴。   “树没一班那儿看着绿。”   解颐:“……”   他想了想说:“你这是没考上前一百,就看哪里都不顺眼?”   祁飞星用舌头顶了顶口腔,阴阳怪气:“是,我现在连你都看不顺眼。”   路过的学生正好把祁飞星最后那句话听进去,于是顿时像躲瘟神一样,麻溜地换了另外一排坐下。   虽然大家都対祁飞星洗白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毕竟没有像一班那样,和他相处两个多月,大部分人见了祁飞星还是能避则避。   那个学生一坐下,就対同学说:“卧槽,校霸和学神好像关系很僵硬,我听祁飞星说,他好像看解颐不顺眼。”   转头那个学生又传给别人。   “你听说了吗,校霸说要揍学神!”   “卧槽,祁飞星跟解颐约架了!”   “解颐被祁飞星打啦!”   ……   晚自习搬完宿舍,祁飞星还不知道他和解颐的事情被传成什么样了,照常一起离开教室,等回宿舍的时候,就见到姚延鬼鬼祟祟等在他们宿舍门口,左顾右盼贼眉鼠眼。   “喂,干嘛呢?”祁飞星过去问他。   一见两人回来了,姚延立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解颐好好看了一遍,最后顶着祁飞星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深深呼出一口气。   “还好,我就说嘛,祁哥你怎么可能会揍学神。”   祁飞星听得满脑袋问号,他眯眯眼睛:“怎么说?”   “唉。”姚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传的谣言,我听说学神被你打进医院了,就过来看看。”   祁飞星和解颐:“……”   “真闲的。”祁飞星道。   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还愈演愈烈。   早上祁飞星差点走错班级,最后是解颐提着他后脖颈,给拖到三班。   这么一来,又开始传解颐揍了祁飞星。   两人听到后,简直无语极了。   因为分班,他们这星期是周日晚上返校,今天周一,第一节 就是班会课。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高高瘦瘦鹰钩鼻的男人,叫任伟,教的语文,他一进门就面无表情,用教鞭在桌上敲了一下。   “安静!”   后排祁飞星悄悄问解颐,语气莫名:“他是不是看着我说的?”   “嗯。”解颐点头。   祁飞星顿时无语:“我做个题没说话,招惹谁了。”   这时候上边又是教鞭敲在讲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安静!”   任伟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下,特意关注了后排的祁飞星和解颐,随后才收回视线,坐在讲台后边,道:“开始班会。”   “我叫任伟,三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教你们语文。”   “我知道这次三班人员变动比较大,大家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対彼此好奇,难免闹腾了一点,但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学生,首要目标是学习,除此之外不必要的东西都给我扔掉!”   “我不管你们之前在哪个班级,成绩怎么样,无论好坏,来了三班就是我的学生,我都会一视同仁。”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听我讲话的时候,不要有任何声音。”   说完,他见下边鸦雀无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视线一扫向后边埋头不知道干什么的人,顿时又眯起眼睛。   “祁飞星,你在干什么?”   被叫到名字的祁飞星:“?”   他拿起自己桌上的题册,说:“预习。”   但很明显,任伟并不相信祁飞星的说辞,而是问他前边的原三班学生:“王皓,你去看看他桌子里边有没有手机。”   祁飞星:“?”   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但在一班那两个月确实让他脾气好了不少,虽然觉得这老师有点烦,但也没有为难搜桌斗的学生。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的动静,随后王皓站起来,说:“任老师,他桌子里没有手机。”   说完他就回到了座位上。   没找到,任伟眯眯眼睛,没再看祁飞星,而是说:“三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来,无论藏在哪里,早晚都会被我逮到。”   祁飞星在下边听着只想翻白眼,悄悄道:“你能把小八找出来,我跟解颐姓。”   边上解颐动了动,祁飞星语气恶劣:“干嘛?”   解颐抿唇:“……没什么。”   虽然祁飞星有感觉这个班主任不太喜欢他,但没想到这人丝毫不掩饰,第一天就给他找晦气。   他在台上讲:“现在大家座位都是自行分配的,为了防止相熟的人坐在一起,私下里说闲话,所以我念到名字的,就调换座位。”   “张航,你去徐帅的位置上坐。”   “钱进,你跟孙山换一下。”   “祁飞星。”   听到自己的名字,祁飞星面无表情抬头,就见任伟対他说:“你跟李辉翔换位置,一个人坐。”   一个人坐?   看到那边靠近垃圾桶的单人座位,祁飞星实在不理解,他没有动弹,而是坐着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任伟开口。   而那边李辉翔已经利落站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解颐边上,対祁飞星说:“老师让我们换换。”   祁飞星面无表情:“回去。”   然后看着上边的任伟,道:“我不换。”   没想到会遭到学生的拒绝,任伟眼睛睁大,有些恼怒:“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班主任!”   祁飞星不想再理会这傻逼老师,手上转了转笔,面不改色:“就是校长让我换,我都不换。”   语气之嘲讽,立马点燃了任伟的愤怒。   “好,很好……解颐,你说呢?”语气缓和。   解颐淡淡微笑:“我跟祁飞星同桌,挺好的。”   于是祁飞星嗤了一声,丝毫不掩饰:“一视同仁?”   这就是在嘲讽任伟之前说的话呢,一瞬间整个班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砰!”   这是任伟摔门而去的声音。   祁飞星一边让小八给自家老爹发消息,让老爹当他坚实的后盾,不让那阳痿老师去校长跟前添油加醋的,告他假状,一边把题册往解颐面前放,问:“这题讲讲。”   这俩跟没事人一样,该讲题的讲题,该听讲的听讲,仿佛完全没看见刚才摔门而去的班主任。   半个小时之后,气冲冲的任伟从校长室回来,僵着表情道:“下课!”   那边祁飞星抽空看一眼小八收到的回信。   老爹:搞定/ok。   祁飞星扬眉,低声跟解颐说:“装逼一时爽,还好我爹能靠得住。”   解颐微微勾起唇角。   没料到这场交锋竟然是祁飞星胜出,边上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人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张口:牛逼。   这些不过是祁哥提车路上的绊脚石罢辽,该任伟讲课的时候,他还是照听不误,只是偶尔吐槽一下:“没一班老师讲的好。”   一班的语文老师虽然年轻,但能被分去一班,就代表她业务能力强,讲课生动,还通俗易懂,长得又好看,上课的时候心情都更好,比这个任伟好多了。   祁飞星道:“还是一班好啊,同学都可爱多了。”   边上解颐听见,立马问:“谁可爱?”   祁飞星顿时卡了壳,他绞尽脑汁想半天,一张张脸闪过,没有一个能跟可爱挂上钩的,最后默默道:“我收回这句话。”   白天受足了气,祁飞星回宿舍后学习的欲望都没那么强烈了,反正解颐现在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他索性在十点不到的时候就离魂。   “我去打工了。”他跟解颐说一声。   这次解颐却说:“带我一个。”   祁飞星立马停住脚步,飘过去问:“你去干啥?”   解颐:“対你的工作内容好奇。”   反正今晚也只想玩玩,祁飞星想了想,捏捏自己鼓起的肱二头肌,自信爆棚:“行,就带上你吧,哥很厉害,有危险记得往我身后躲。”   解颐眨眨眼睛:“好。”   跟上次给姚延离魂一样,祁飞星先是给解颐布置了一个温养魂魄的阵法,随后才把他从身体中拉出来。   先是一只手,随后是坐起来的上半身,直到解颐整个人完完全全从身体中脱离出来时,祁飞星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莲花香。   他下意识猛吸一口气,顿觉整个魂浑身舒畅,随后小八警铃大作:“大人,方圆三里内有七个厉鬼正在急速赶来!”   一句话敲醒祁飞星,他回神过后震惊看着解颐,随后来不及多想,又一股脑把他塞了回去。   床上解颐睁眼,像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   祁飞星连忙掐指算了半天,差点跳起来:“你这你这……你怎么八字纯阴啊!”   八字纯阴者,対厉鬼来说可是天大的补物,啃一口能值五百年修行,平时解颐魂魄困在身体中气息被阻挡,祁飞星都没发现,可这次离魂之后,纯阴体格的气息散开,就连祁飞星都差点没把持住。   香死了,吸溜。   床上解颐眯眯眼睛:“你刚才在咽口水?”   “哪有!”祁飞星撇嘴,“你看错了。”   随后他犯了难:“你这样出去太过危险。”   言下之意就是让解颐别再想有的没的,好好呆在宿舍。   然而解颐这次的阅读理解不及格,他反问:“不是有你保护我么?”   “!”   他这句话无形之中给足了信任感,祁飞星立马握拳,顿觉自己背影高大:“你放心跟我走,有我保护你!”   “嗯。”   解颐伸手出来,祁飞星顺势一拽,带着股浓烈香气的魂魄,就这么被他拉了出来。   “保险起见,我先给你封一封这味道。”   啪啪啪几个法诀打在解颐的魂魄上,迷人的香气顿时被收敛压缩在一定的空间之内,除非像祁飞星这样靠的很近,否则是没办法再闻到的。   等解颐的魂魄完全展露在眼前,祁飞星看着他的脸,道:“你魂魄上也有耳坠。”   视线一转,又说:“眉心还点了美人痣。”   解颐没多说什么,祁飞星却咂咂嘴,道:“怪好看的。”   他向来说话直来直去,夸人也很直白地夸。   解颐嘴唇动了动:“走吧。”   他先一步从祁飞星身边走过去,因为距离原因想躲避边上的床,下意识更靠近祁飞星了一点。   没走两步解颐忽然一顿,随后抬手,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无常,他手上的肉还被祁飞星叼在嘴里。   解颐张了张嘴:“……”   他稍微忍了一下,问:“你干什么?”   阴气入口甜得祁飞星浑身一激灵,他被蛊惑得脑子发昏,睁眼后就対上解颐好奇的视线。   祁飞星瞪大眼睛,瞬间弹开,他捂嘴呸呸呸了好几下,耳朵突然就红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你的香气先勾引我的。”   解颐脾气好,微笑:“那还真是対不起了。”   随后祁飞星贴墙走,妄图避开解颐那身张牙舞爪的香气,咽咽口水道:“你就离我这么远。”   解颐:“好。”   “行了,出发。”   绕到前边,祁飞星立马主观上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丢脸画面,他一扬手中的哭丧棒,像使用信号枪一样。   第一次带小伙伴一起打工,还有点小兴奋。   不过说到打工,祁飞星忽然福至心灵,转头猛然和解颐対视。   问号刚从头上升起,解颐就听他说:“我有个建议。”   解颐慢悠悠道:“云。”   祁飞星用哭丧棒戳了两下解颐,眼带兴奋:“我很需要kpi,你这一身的香气又能吸引鬼怪,就是个天然吸鬼器……不如帮帮兄弟,到时候成了地府销冠,自然少不了你好处。”   解颐不上当:“什么好处,说说看。”   一时口嗨,祁飞星也说不出来个好处,挠挠头试探着说:“比如,下辈子投个好胎?”   解颐思索了一下:“听起来还不错,成交。”   他伸手露出上边的牙印,微笑:“前提是,在鬼来之前,我没有被你啃干净。”   祁飞星下意识一抹嘴,嘿嘿笑。   “放心,哥的自制力无人能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又猛又娇,一个又娇又猛   感谢在2022-08-16 12:52:31~2022-08-16 18: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3365487 10瓶;大狸子 5瓶;试图绿了所有攻、Towar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原本祁飞星今晚就打算出去逛逛, 当散心了,但没想到有了意外发现,这谁忍得住不试试?   分明都是第一次离魂, 但解颐就比当时的祁飞星和姚延要淡定的多,祁飞星穿墙,他就跟着穿,祁飞星飘远,他就跟着飘远。   如此熟稔自如,要是不知情的, 还以为解颐比祁飞星这个黑无常还像无常。   八字纯阴的吸引力有多大,祁飞星已经领略过了,就连他都无法抵抗,更何况是其他厉鬼。   考虑到厉鬼过境会影响到过路生人, 祁飞星先拉着解颐来到一块空地上,方圆一公里之内没有活人, 将影响拉低到最小。   “行了,手给我。”   対自己选的地方很满意,祁飞星伸手在解颐面前,対方就缓缓把自己的手放上来。   三两下掐诀,灵光闪过将两人的脸映亮,于是解颐眉心的一点红痣愈发明显,衬的他眉目如画,不似凡人。   祁飞星看着默默眨了眨眼,随后目不斜视专心掐诀,一边叮嘱:“等会儿记得一定要站在勾魂索的范围内, 不要轻易出来,我対付厉鬼的时候不一定能顾及上你。”   他郑重嘱咐, 解颐也很听话,点点头“嗯”了一声。   封印的时候简单,化解封印也不难,几个法诀打上去,片刻之后,解颐一身的气息又开始外散。   祁飞星离得近,他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瞬,随后跟解颐带着点揶揄的视线対上,立马咳嗽一声转头。   勾魂索听令飞出,化作一道圆环,把解颐牢牢圈在其中,震慑鬼怪的气息铺陈开,到时候只要解颐不离开,就不会有危险。   想到勾魂索这家伙的恶趣味,祁飞星临到头出声警告:“别吓唬他。”   勾魂索一贯喜欢装乖,这时候摇摇身体看起来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但祁飞星知道这都是装的。   “你要是敢欺负他,我转头就把你拆成十段。”   威胁奏效,勾魂索虎躯一震,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祁飞星这才满意。   他转身背対解颐,伸手捏响指骨,骨节来回扭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祁飞星双眼红色逐渐变得鲜艳明亮。   “小八。”   “我在!”   小书册颠颠地飞出来,祁飞星看它一眼问:“厉鬼来了多少?”   书册立刻变成罗盘,罗盘上红色阴气凝成的指针旋转不停,随后指向字符“拾叁”。   “报告大人,方圆十里之内,有十三只厉鬼正在快速赶来?”   “我去,十三?”祁飞星眼皮一跳,他转头和解颐対视一眼,随后装模作样道:“十三只厉鬼我是能対付,但到时候万一有谁趁我不注意,伤到解颐就不行了。”   说着,祁飞星回过头,又在任他折腾的解颐身上补了两道封印。   “咳。”祁飞星搓了下手,问:“现在来的有几只?”   小八乖巧:“四只。”   八字纯阴的气息被遮掩了大半,能感受到气息的范围就逐渐缩小,前往的厉鬼瞬间砍半再砍半。   “很好。”祁飞星瞬间挺直了背,哭丧棒变大两米长,往身侧一架,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顿时就出来了。   他不放心又回头嘱咐,但一转眼就见勾魂索抬起脑壳,妄图対解颐进行恐吓,只是解颐八风不动,不仅没被吓到,反而还微笑着対转过身的祁飞星点了下头。   祁飞星:“……”   他气鼓鼓地用哭丧棒敲了勾魂索一下,把锁链敲得晕头转向,虽然解颐看起来并不害怕,但他还是倔强地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在。”   就在祁飞星说完的下一秒,远处黑暗的天空逐渐被染红,烈焰一般的阴气铺陈开,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袭来。   祁飞星瞬间回头,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气息,瞬间气场全开。   衣袍和红发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发尾血一样的阴气加速滑落,落地后燃成烈焰,张牙舞爪地在四周形成一片火海。   哭丧棒往地上一敲,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第一只是个吊死鬼。   吊死鬼多为上吊死亡的人所化,死后成鬼,双眼突出,舌头长长地坠到胸口,样貌可怖。   那只吊死鬼浑身煞气冲天,一看就怨气不浅,手中拿着一段染血的麻绳,这就是吊死时的工具,在死后同样成了吊死鬼的武器。   吊死鬼是个中年女人,布裙木钗,看样子存在世间至少有三百年。   “三百年而已,不足为据。”祁飞星扬起下巴,即使厉鬼正在本来,他也仍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远处的吊死鬼已经看清,纯阴之人的身前竟然镇守着一个鬼差。   要在平常她肯定会调转回头,避开和鬼差正面冲撞,但纯阴之人魂魄的吸引力太过巨大,一时间让恶鬼恶向胆边生,不退反进。   “黑无常而已,奴家交手过的无常没有一百也有十个,今天这生魂无常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带走了!”   纯阴的魂魄,即使不吞下整个,就是一只手,一条腿,那也能增长千年修为,有这样的吸引力在,吊死鬼哪能放弃!   祁飞星冷冷一笑,嘴角弧度十分讥诮,随后吊死鬼来到身前,带血的麻绳参杂冲天怨气,破空而来,直朝祁飞星的面门。   吊死鬼的绳索,生人碰一下就会被蛊惑,发了疯一样都要上吊自杀。   “在爷爷面前耍绳索,找死。”   绳索来到眼前,祁飞星淡淡开口,他甚至没有错开身去避让袭击过来的麻绳,就那么轻飘飘抬手一抓,原本势如破竹的绳索立刻被他握在手中,任凭吊死鬼怎么用力,都无法拔走。   绳索上的怨气爬出来张牙舞爪,祁飞星只吹了一口气,阴气喷薄而出,那怨气就尖叫着散成飞灰。   “怎么会这样!”   完全没想到这次的鬼差如此难搞,比以往遇到过的所有无常都要可怕,吊死鬼在空中猛的一个刹车,当即就要放弃拿回麻绳,往来路逃走。   “来都来了,就留下跟我去地狱做做客。”   祁飞星伸手放在身侧,抬手打了个响指──勾魂索急速飞过,像一阵风般呼啸而去,远处逃跑的吊死鬼被猛然一拽,从天上重重砸在地上。   勾魂索対恶鬼可不留情,这一下力有千钧,吊死鬼直接被砸地形体不稳,仅差一线就魂飞魄散。   而这一刻,身后传来解颐的声音:“星星。”   “别怕。”   祁飞星甚至都没回头,抬手一团烈焰燃烧,温度极寒,远处的吊死鬼被冻成冰雕。   说话的同一时间,祁飞星抬手向后一扬,烈焰成一簇簇朝身后落下。   “啊啊啊──!”   阴森恐怖的尖叫声四起,祁飞星回头过去,在解颐身边,正有一只水鬼趁勾魂索离开,妄图将解颐拖走。   “我早就发现它了。”祁飞星轻松拍手。   地狱火焰燃烧祟物,越是阴邪的东西越惧怕。   祁飞星火焰落在水鬼身上,不过片刻它就连尖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浑身水汽几乎要被蒸干,临近魂飞魄散。   抬手挥了挥,火焰脱离水鬼,化作囚笼,把奄奄一息的水鬼圈在其中。   抬头対视间,从解颐瞳孔中看到影像,祁飞星歪了歪头,身后的利爪就此落空。   那指甲漆黑的鬼手在空中一顿,横扫过来,目的就是祁飞星的两个眼珠。   利爪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到了祁飞星眼皮前半寸,千钧一发之际,勾魂索随心而动,一把卷住他的腰,急速向后闪避,于是鬼手再次落空。   祁飞星伸手理了一下散开的头发,看过去。   “区区产鬼。”   対面的女鬼披头散发,肚腹高高鼓起,正是难产死亡,一尸两命的女子所化。   产鬼二话不说,再次朝祁飞星发动攻击,她以双手为武器,指甲在一瞬间疯长到一米长,利刃一般的指甲划破空气,带着极重的阴气,每挥动一次都带着阴气炸裂的声响。   祁飞星刁钻地躲开每一次攻击,随后抬手一招,两米长的哭丧棒回到手中,他抡圆了当头敲下。   女鬼瞬间脑子嗡鸣一声,向后被击飞。   “啊──!”   尖利地发出惨叫,女鬼不退反进,她猩红的双眼垂下血泪,爬向祁飞星,整个鬼凌空一跃,利爪就要破开祁飞星的头颅。   产鬼自喉咙间有条红色的引线,能借此破开生人的头颅,钻进去,让生人代替她生下鬼婴。   电光火石之间,勾魂索响动,化作长剑握在手中,祁飞星横扫一剑,当场割断产鬼喉咙。   产鬼发出“嗬嗬”的漏风惨叫。   祁飞星偏头吹了一下勾魂索上沾染的阴气。   下一秒,倒在地上的产鬼双眼红光闪烁,她竟然直接抬手,尖利的指甲化作刀刃,狠狠剖开肚腹,阴气自伤口处轰然爆炸,一只扭曲到没有人形的鬼胎破体而出,尖叫着冲向解颐。   解颐直面鬼怪,但眼神毫无波动,只叫了一声:“星星。”   鬼怪当前,祁飞星缩地成寸急速闪现,眨眼间整个人出现在解颐面前,抬手将他护在身后。   五指暗含烈焰抓住鬼婴,最后撕碎成片片阴气。   远处发狂的产鬼被哭丧棒锤散人形,化作阴气被吸纳进去,回到祁飞星身边。   勾魂索再次圈成圆环,祁飞星拍拍解颐的肩,龇牙笑:“还剩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是只多头鬼,多头鬼中有九头的又叫馗馗,男女老少共用一具身体,脖子上九个肉瘤一般的脑袋。   这种一般是恶鬼之间互相吞噬,结果谁都没能吞噬谁,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奇形种。   回头看一眼动起来地动山摇的九头鬼,祁飞星対解颐道:“祁哥给你放个烟花。”   说完他脚下一蹬,整个凭风而立,旋身在空中操控罗盘,下一秒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长弓。   阴气为引,弯弓搭箭,祁飞星双手开合瞬间把弓拉满,随后五指一张,箭矢直接破空而去!   烈焰一般的箭矢仿佛焰火,从空中落下,将九头鬼直接钉死在地上。   第一个头,巧笑倩兮的女人,第二个头,天真烂漫的幼童,第三个头,垂垂老矣的老媪,第四个头愤怒咆哮的男人,第五个头……   九支箭矢,直接将九头鬼的九颗头尽数穿透,任凭它怎么挣扎尖叫都无法挣脱。   最后祁飞星慢悠悠从空中落下,长弓在掌中消散,他衣袖飘飘来到解颐面前。   解颐眨了眨眼睛,対上祁飞星明亮的那双红瞳,道:“真厉害。”   祁飞星立刻神采飞扬。   他再次封印解颐的气息,找小八将四只厉鬼拖进地府,一看kpi结算,四只厉鬼抵消了二十只普通亡魂。   祁飞星立刻握拳欢呼:“耶!”   随后转头兴冲冲道:“就这么一个小时完成的kpi,比我之前忙活一天都还多。”   他看着解颐由衷感叹:“有你真好。”   祁飞星高兴地抱住解颐,解颐被他张开双臂抱在怀中,随后他缓缓抬起手,看向啊呜一口叼住他手腕的鬼差。   解颐无奈:“高兴是假的,趁机咬我才是你的目的吧。”   回神过后祁飞星大惊失色,他连忙跳开,双手抹嘴耳朵通红。   “一个巴掌拍不响,明明是你……”   “是我勾引了你,真対不起。”   解颐截掉他后半句话,然后摇了摇手腕,扬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要再咬一口么?”   祁飞星连连摆手,飞速跑掉:“不要!”   “今天打工结束,快回宿舍!”   回魂过后各自安睡,第二天早上解颐忽然把祁飞星叫醒,然后伸手在他面前,让他看。   祁飞星视线迷迷糊糊挪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净手腕上的两个牙印。   他当场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随后尴尬挠头:“这……怎么咬的魂魄,你本体还留印了。”   解颐双手环臂,靠在床边,淡淡道嘲笑:“自制力无人能敌?”   祁飞星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结伴到班上坐下,祁飞星已经又恢复过来,任何尴尬在他脑子里都撑不过半个小时,他一边刷题一边跟解颐感叹:“耳边没了姚延的聒噪,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边听完放下笔,解颐转头侧目,问:“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   “你也是个百晓生?”祁飞星笑着说。   解颐没回答,而是想了想道:“最近没什么八卦,要说学校的话,可能就是周四有个外出活动,高二年级组会分批次去博物馆参观。”   祁飞星瞬间来了兴趣,问:“哪个博物馆?”   “市博物馆。”解颐道:“前几年出土的付国将军墓,这次会有部分展品在市博物馆展览。”   “将军墓……难道是付国战神霍命?”   见解颐点头,祁飞星忽然双眼发亮。   付国在华国历史上一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除开判官崔子玉,还有一个传奇人物,那就是战神霍命。   试问哪个男孩子没有崇拜过霍命!   这次活动算是大家高三之前,最后的欢乐时间,周四第一批前往的是一到三班。   一班打头,三班最后,跟在领队老师的后边,直接徒步三公里,到达市博物馆。   这次活动是市博物馆和三中联合举办,为了方便学生参观,同时也为了限制客流量,当天博物馆不会対外开放。   进入博物馆后各自分散参观,祁飞星和解颐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见姚延和周乐乐同桌两人,挤开人群就朝他们跑过来。   “祁哥祁哥。”一到跟前姚延就叫祁飞星,另外两个女孩子乖巧地跟着打招呼,一见祁飞星两人在一堆,就两眼放光。   “别堵在门口,先进去。”   祁飞星说完,拉了一下解颐,先往里走。   “没想到金川也能展览将军墓,真是太棒了。”姚延低声说。   博物馆里放着许多展柜,都用玻璃进行封锁着,一排排看过去,都是当初出土的将军墓中,将军的陪葬品。   “在付国国力衰退到极致的时候,还能领着残兵打那么多场胜仗,硬生生拖到三年后崔子玉偷来敌国国库……要不是霍命,付国不会有后来的百年荣光。”   姚延在一旁跟女孩子们科普。   大厅里立了有三十几个像成人那么高的玻璃柜,玻璃柜中架子上,依次放了刀枪剑戟。   见祁飞星好奇地走过去,解颐为他解惑:“这些都是将军墓中的陪葬,据说属于霍命手底下,战死的那些士兵。”   粗略一眼看过去,祁飞星道:“霍命的墓里没有金银珠宝,全都是这些兵器。”   就像是士兵永远沉默地,守卫着他们的战神。   当初将军墓出土的时候,整个国家都轰动了。   墓里没有尸骨,因为在将军战死之后,敌国投放了瘟疫,那一大片战场上的尸体,不分敌我全都被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付国国君把霍命的铁甲取下,命人制造了衣冠冢。   其实说着没有金银珠宝,但霍命的墓却处处都体现着他有多受重视。   因为当时的付国国力衰退,所有资源都短缺,几乎走上了绝路,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君乃至百姓都愿意把那些兵器,放入将军的墓中。   刀剑铠甲,対于那个时候的付国来说就是命。   展品依次陈列着,在大厅最中央,则摆放着一把沉默的长剑,三尺青锋,满身铜锈,陈列在昏黄灯光下的玻璃中。   祁飞星眼睛微亮,有点喜欢这剑,他走过去看到,下边写着:将军霍命的剑,为后世付国帝王仿造。   “原来是是仿造的。”他语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   解颐道:“霍命的剑在当时的战场上遗失了,据说这把剑仿造时,是用了霍命死时身侧一把溅上他鲜血的剑,重新熔铸而成。”   祁飞星的注意力从剑上移开,他转头奇怪地看着解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过一些野史。”   野史?祁飞星忽然间来了兴趣,道:“那你说说,霍命还有什么传说?”   解颐还真思索了一下,随后说:“据说霍命小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上房揭瓦,抓鸡撵狗,没少被他父亲和母亲混合双打,是付国出了名的混不吝。”   祁飞星张张嘴巴:“……哈哈。”   “你这肯定是谁胡乱编的,霍命可是一代战神,小时候怎么可能不学无术。”他毫不客气地反驳。   说完祁飞星还认真劝诫:“少看点这些,脑子都会看傻。”   解颐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博物馆里只有一部分展品,真正的将军墓中,有足足八千刀枪,还有将军从小的一些贴身物品,大多数都已经风化腐坏了,只有一些能传世的东西留了下来。   “那是什么?”祁飞星问。   视线的那边有一套竹简,他抓着解颐过去看,下边解释说,这是霍命某次战役的战报,由他亲自书写。   抬眼一看陈旧竹简上仅剩的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甚至还有两个墨团,涂掉了错别字。   祁飞星一顿,默默看向解颐:“……我有点相信你说的野史了。”   博物馆里的东西都是从墓里起出来的,所有物品都带着古朴陈旧的气息,有些上边还有没能清理干净的墓土。   墓里滋生阴气,整个博物馆在这些古董的影响下,也萦绕着淡淡的阴气。   但学生们徘徊着阴气之中却安然无恙。   祁飞星伸手抓住一缕,分辨出这阴气来自他面前的长-枪。   “虽然是阴气,但这些都源自保家卫国的兵器,反而対生人无害。”   松手放掉手中的黑雾,阴气在祁飞星手掌中徘徊了一会儿,随后回到枪尖,枪尖轻颤,像是有些雀跃。   祁飞星顿了顿,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些兵器好像是活的……”   那边姚延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由远及近,很明显就是逛完一圈又回来找祁飞星。   他俩回头,就见姚延匆匆跑过来,小声说:“我去,我刚才听到工作人员说,最近锦川有一群文物盗窃犯出没,是从首都那边逃过来的,一路上有不少博物馆丢了文物,现场监控却什么都没拍到,实在是太诡异了。”   姚延忧心忡忡:“前几天不是有新闻爆了吗,米国拍卖会上,出现了两件首都博物馆丢失的哥窑瓷器,肯定是他们干的……你说这伙人不会盯上霍将军的墓吧?”   私下里,姚延悄悄问:“东西丢的确实诡异,祁哥,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玄学人士在搞鬼?”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消息祁飞星却并不担心,他下意识看向身侧沉默的长-枪们。   哼道:“他最好是看上了将军墓,只要他来,自然会有人叫他们有来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   描述的鬼怪来自《冥界百鬼》   错别字等会儿修改,太困了,我先睡了   午安~   感谢在2022-08-16 18:31:18~2022-08-17 12: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城、陌离、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雀黹 30瓶;一一平凡、木木酱 20瓶;demon、Tend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   因为要参观的人太多, 后边还要留时间给其他班级,十一点之后三中学生就开始集合,祁飞星看到老师在前边叫人, 就对姚延他们道:“走,集合了。”   走的太匆忙,他一时不察,右手无名指剐蹭在展柜边缘的铁钉上,瞬间血腥味蔓延开。   祁飞星被痛的嘶了一声,边上解颐注意到, 把他手拿起来一看,无名指指腹上被刮出了条两厘米长的口子,正有血在不停往外渗出。   “展柜没沾上血吧?”祁飞星下意识低头去看放置长兵的展柜。   好在口子不算很深,血也是一点点往外渗的, 展柜上没有沾上,他瞬间松了口气。   毕竟家里虽然有点钱, 但这三千年前的文物,怕还是有些赔不起。   走神的瞬间,解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张创可贴,撕开给他在手上贴好。   随后手被放开,祁飞星来来回回看了一眼,笑着说:“你是多啦a梦吗,怎么还随身携带创可贴。”   说完又拽了解颐一下,带着他往集合的方向走。   “快走,那边阳痿在催了,等会儿别又找理由整我。”   路过霍命千疮百孔的战甲, 祁飞星匆匆撇了一眼,等回到队伍里时, 解颐才慢慢给他说。   “霍命在史书上记载的死法很惨烈,他虽然勇冠三军,但付国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天要付国亡国,就算是战神也挽救不了。”   “后来敌军一直打到付国皇城,霍命一人带着自己麾下仅剩的八千铁骑镇守城门,八千人死战尽数牺牲,而敌军故意折磨,霍命最后被乱箭射死在城墙下。”   历史教科书上并没有详细写战争,祁飞星一时间有些被解颐说的话惊住了,他连忙问:“那战神都死了,最后付国怎么力挽狂澜的?”   “单靠崔子玉骗空敌国国库,应该也不能让已经兵临城下的大军退下吧。”   解颐点头:“那一战霍命身死,付国必亡,但谁也没料到当时的敌国起了内乱,暴戾主战的君王被主和的胞弟斩杀,新任帝王一声令下,大军不可不退。”   祁飞星觉得有些奇怪:“这也太突兀了,换个皇帝,真的能让那些杀红眼的人退下?”   “当然不能。”解颐慢悠悠道:“史书上记载,帝王下令是根本原因,直接原因却是当时天降陨石,于万军之中,把那个下令箭杀折磨霍命的将领,砸死了。”   “陨石如烈火般滚烫,一落下燃烧上千里,甚至还破了他们投放瘟疫的计划。”   “……卧槽。”祁飞星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发展,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敌国太阴险恶毒,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解颐扬眉,意味深长道:“或许吧。”   参观将军墓展览,三中学生回去的路上都很兴奋,随行的有个历史老师,干脆就趁此机会,给他们讲起了付国国史。   有些人对其他部分感兴趣,问出来后,要是历史老师知道,就也会讲给他们听。   那个老师讲的霍命之死,和解颐之前讲给祁飞星的如出一辙。   大家听完都很唏嘘。   历史老师继续道:“不仅是霍命,事实上霍家满门忠烈,男男女女都是舞刀弄剑上阵杀敌的好手,野史还曾记载,霍命其实是霍家最不成器的一个。”   下边学生好奇:“那霍家其他人结局是什么?”   “举族战死,否则要是霍家其他人还活着,也轮不到霍命这个幺子顶在城门下。”提到这一段,就算是教惯了历史的老师,也语气沉重。   于是大家又想起展馆里,玻璃柜中,那件千疮百孔的甲胄。   学生们很沉默,解颐跟祁飞星并排走着,侧目见他表情不对劲,于是问:“怎么了?”   祁飞星后知后觉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听了有点不舒服。”   晚上祁飞星回到宿舍看了会儿书,完成今日作业后,就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小八过了会儿飘出来,小心翼翼说:“大人,今天该回到地府述职啦。”   “今天?”祁飞星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   于是他就在小八担忧的目光中,从床上坐起来。   “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吗?”   祁飞星摸摸脖颈,自从白天从博物馆回来后,他一整天脖颈处都有些隐隐做痛,见小八语气担忧,他摇头:“没什么,去地府吧。”   边上解颐在挑灯夜读,祁飞星跟他打声招呼:“我去地府开个会,过会儿回来。”   “嗯。”解颐看着他。   随后祁飞星直接召出鬼门,一举踏入,最后消失在解颐视线之中。   地府还是之前那样,跟祁飞星上次离开没有半点区别,守门的牛头马面已经认识祁飞星了,遥遥看到他顶着“天下太平”过来,立马开门让行。   这一次祁飞星吸取教训,直接绕着奈何桥走,免得又被孟婆捉弄。   但人算不如天算,等他踏入察查司,到崔判官办公室,看到他身边的白衣孟婆时,暗暗感叹是祸躲不过。   “今天也是在之前的地方开会?”祁飞星问。   他这次可是警戒拉满,既不会乱按按钮,也不会喝孟婆递过来的茶,直接去开会,开完会就走,务必不给地府一丝能坑到他的机会。   “往后开会都是在那个地方。”崔判官摇着扇子,跟祁飞星对视。   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忽然问:“你最近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他这问题来的奇怪,祁飞星扬眉:“去的地方和见的人都多了去,崔判官想问什么?”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也没关系,崔判官直接拿出生死簿,金光闪烁中翻看了一下,代表因果的金线在他眼中浮现又消失,最后他合上书页,金线也消失在他眼底。   边上孟婆递来一盏茶:“喝茶么?”   又是熟悉的套路,祁飞星见孟婆视线落在自己脖颈上,他微笑着推开对方的手,顺带扯过衣领遮住脖子,说:“不渴,不喝。”   孟婆看了一眼崔判官,崔判官淡淡开口:“不用了。”   一看时间已经临近开会的时辰,祁飞星充满防备地转身挥手:“我去开会了。”   等他出门后,身后又传来崔判官意味深长的话。   “京市二月有鬼王出世,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鬼王?   祁飞星眼睛亮了亮,一个鬼王可比蔡雨还值钱,抓住后直接能进月榜前十。   他头也不回道:“我知道了。”   因为这次期中考差了那么两分,得不到奖励,整个会议对祁飞星来说索然无味,浑浑噩噩听完崔判官的洗脑包,会议一结束,他立马就撕开鬼门,回到宿舍。   他回来时解颐已经睡下了,祁飞星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双手垫在脑后,慢慢睡衣上涌。   随后梦境撞入。   “咬它,咬它,咬它!”   “黑将军别怂啊,咬它,咬死他!”   “对对对就是这样──好!”   ……   “怎么又死了!”有人泄气。   祁飞星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根,双手叉腰十分神气,他从地上站起来,等身后的书童哭着脸,小心翼翼把蛐蛐装进罐子里放好,才开口:“怎么样,服不服?”   “小爷的黑将军打遍上京无敌手,你这小玩艺儿可是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撑过。”祁飞星张嘴就是嘲讽。   对面被嘲讽的少年双眼通红,气愤道:“你的黑将军咬死了我的黑旋风……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我不管,你赔钱!”   祁飞星当即白眼往天上翻,鄙视道:“不是吧宋青山,你知道愿赌服输四个字怎么写的吗?要跟我家黑将军斗的是你,现在输了哭鼻子的也是你,这么输不起,下次我不跟你玩儿了。”   他说的烦躁,边上围观的人还笑话:“还说宋青书呢,听说你天天因为夫子告状,没少被你家父亲揍,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你自己也不会写吧。”   “哈哈哈。”   “呸呸呸。”祁飞星不服气了,挽起袖子就要揍人。   那边宋青书狠狠被气到,忽然放了狠话:“你侮辱我,我要去告诉你爹,就说你今天又翘了夫子的课,跑来跟我们斗蛐蛐!”   说完这小子拔腿就跑,祁飞星傻眼了,连忙一巴掌拍在书童脑袋上,瞪眼睛:“愣着做什么,快去追他,难道你真想因为他告状,害得你家少爷我屁股开花?”   “哦哦!”书童被打清醒,连忙追上去,追了一半又回来,问:“那您去哪儿呢?”   祁飞星龇牙道:“风紧扯呼,我去二姐的别院躲一躲!”   说完,他一把推在书童的背上,自己则往不同的方向跑过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书童在后边叫了半天,最后哭丧着脸。   “少爷,您是跑了,我可就得被老爷揍了!”   主仆俩都跑了,原地留下一众看客,面面相觑之后在那头打赌。   “来,猜猜这次多久能被他爹找到,十文钱,我赌三日。”   “哪里用得着三日,十文,我压两日!”   “五十文,我赌一日他就要被揍的下不来床!”   “哈哈哈……”   祁飞星家里兄姐众多,二姐的别院就在京郊,他路过南山的时候,远远瞧见那群损友在跑马,骏马驰骋,少年恣意,顿时疯狂心动。   “子彦,给我牵匹马来!”   那边的公子哥们及时勒马,回头一看,扬声道:“飞星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南山跑马,难不成又被你家父亲追的到处躲?”   边上好友一同揶揄,道:“我想想,南山后边住的那位,是飞星的二姐吧?”   “这次该轮到你那天仙似的二姐,替你背锅了?”   祁飞星的皮是上京闻名的,隔三差五大街小巷就能看到他被追逐的身影,后边跟着他那年近四十仍然健步如飞的父亲。   一个在前边跑着求饶,一个在后边提着长剑张嘴就骂,这都快成上京独一份的风景了。   祁飞星被揶揄后也面不改色,厚着脸皮装作生气:“我去你的,别乱说!”   他道:“马呢,快给小爷我牵匹马来。”   那边好友的书童走过来,正好牵了匹枣红的骏马,祁飞星眼睛一亮,说了句:“多谢。”   随后利落翻身上马,道:“比试一番,看看谁先到南山草场的边缘,输的人可得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好友笑着骂他:“每次都这样说,谁跑马赢得过你,净逮着咱们往死里坑!”   “我可不管,先行一步!”   “驾!”   祁飞星手中马鞭一扬,直接驾马在南山草场飞奔起来,迅捷如风,躲避障碍流畅丝滑。   他一头长发在身后飞扬,耳边风声猎猎作响,整个草场都是公子哥们的欢笑声。   “吁──!”   抵达草场边缘,不远处就是二姐的别院,祁飞星回头张望,公子哥们落后一步到来。   “飞星快跑,你爹追上来了!”有人报信。   祁飞星当场花容失色,连忙翻身下马,咽咽口水踢腿狂奔,留下句话在身后飞远:   “你们输了,就得帮我挡着我爹──!”   公子哥们破口大骂:“你那爹壮如牛,一剑一个脑袋,我们是输了马,不是输了命!”   话虽如此,在场几个公子哥还是咬牙驾马前去,迎面奔来个龙目虎须的高大男人,公子哥们挡住他的去路,与中年人打哈哈。   “伯父今日怎有空来南山,正好子彦新得了一匹汗血宝马,伯父对马向来颇有心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可否劳烦伯父替子彦一观?”   然而中年男人目不斜视,习以为常般走过,电光火石间抽出子彦手中的马鞭,照着身侧所有人的马狠狠一抽。   随后马声嘶鸣,公子哥们被迫随着爱马跑远。   扯了扯手中坚实的马鞭,中年男人盯着远处的别院,冷冷一笑。   清净的别院门口响起敲门声,慢条斯理叩门三下,像是阎王爷的脚步。   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后边露出个漂亮的姑娘。   “爹,您怎么来了?”   自家这些姑娘小子都向着幺子,祁飞星他爹直接无视二女儿的话,推门就进去。   “你是女儿家,爹不揍你,爹只揍飞星那臭小子。”   二姐在后边无力地招了招手,还是阻挡不了自己啊父亲朝后院走的脚步。   她忧心忡忡地问身边侍女:“爹应该没那么快找到飞星吧?”   侍女小声道:“小少爷躲池塘里,没那么容易──”   话没说完,后院就响起祁飞星哭天抢地的叫声,随后后院就窜出来个水猴子,浑身湿漉漉的,拔腿狂奔。   两人在原地张了张嘴,二姐无奈扶额。   最后祁飞星还是没能逃过被他爹揍的结局,悲悲切切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屁股又疼,顿觉人生无趣。   “嘶──!”   后边进来个人,祁飞星下意识抽气一声,转头见他二姐正要掀开他盖身上的被子,半大小子臊得慌,连忙阻止,动作间屁股又开始疼了。   “我爹这次找我,就花了两个时辰,下次是不是连跑都不跑,原地就被他逮住了?”祁飞星自暴自弃。   二姐笑着数落他:“还说呢,家中三个兄长两个姐姐,你大哥躲完躲二哥,前段时间大姐家躲过了,可不就该轮到我了么?”   伸手点在祁飞星脑门上,二姐笑骂:“小傻子不懂变通,让你读的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爹是谁,你能玩儿的过他?”   “唉。”   叹完气,祁飞星又才想起来一般,认真嘱咐:“我被揍的事情,二姐你千万别告诉大姐,上次躲去她家,看见我爹揍我,大姐抱着我哭了足足两个时辰。”   他吐槽:“也不知大姐是怎么生出这个性子的,分明一只手就能把我揍趴下,偏偏爱悲春伤秋,吃个烧鸡,都能因为心疼没了母亲的小鸡哭出来。”   他说话后见二姐没动静了,转头对上她无辜的表情,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大姐已经知道了吧?”   二姐眨眨眼睛,保持微笑。   第二日屁股还痛着,祁飞星就见到了他大姐,英姿飒爽的女子迎风流泪,扑到床边就嘤嘤哭泣。   “爹怎么打这么狠,飞星还痛吗?”   见大姐要跟二姐一样掀被子,祁飞星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表情扭曲地说:“大姐别哭,我已经好了!”   他忍痛转了两圈,但见大姐还在流泪,于是做出了一个让他后边十分后悔的决定。   祁飞星道:“我真好了,不信……不信我去给你摘朵花!”   大姐平常最喜欢那些漂亮的花,祁飞星一听大姐哭个没完就脑子发疼,立马想到了院子里那些梅花树。   红梅在冬日盛开的格外艳烈,少年站在树下伸手试探了两下,倔强道:“大姐,等着我给你摘最高的那朵花!”   顶着发痛的屁股瓣,祁飞星艰难爬上梅树。   然而这株梅树长得不算高,枝桠也着实细瘦,爬到中途祁飞星一脚踩空,脑子里就冒出两个字:不好!   枝桠因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断裂,随后他整个人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虽然就那么点高度,落下来应该也遭不了什么罪,但大姐还是瞬间泪如雨下。   “飞星,飞星!”   满树梅花因为祁飞星落地,而不断四散飘落,一场花雨直接把祁飞星遮的严严实实。   随后大姐跑来把他从花瓣堆里刨出来,就对上祁飞星默默垂泪的眼睛。   “我的屁股……”   他伤上加伤,正好被前来探望的几个兄长看见,院子里顿时笑作一团。   半晌,祁飞星也跟着笑了起来。   ……   “星星。”   一声呼唤打碎梦境,眼前的所有人和景都开始扭曲,祁飞星猛然睁眼从床上坐起来,侧目在微亮的天光中,和解颐对视。   “怎么了?”解颐出声,他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问:“做噩梦了吗?”   祁飞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抓抓脑袋,笑着说:“不是……做了个美梦。”   说完就听见面前解颐一声叹息,随后他伸手在祁飞星眼下一摸,凉意一闪而逝。   “做美梦,怎么还哭了?”   祁飞星低头看着解颐指腹上的水渍,愣怔住了。   “我也不知道。”祁飞星有些茫然。   又听解颐问:“做的什么梦?”   “梦到了我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不对。”   祁飞星伸手揉了下太阳穴:“我是独生子女,哪儿来的姐姐哥哥。”   “或许前世有缘。”   祁飞星听着笑了一下,梦里的场景在以很快的速度变得模糊,他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了。   倒回床上毫无睡意,祁飞星缓缓道:“或许吧。”   他一直睁眼到天光大亮,今天精神恍惚,跟着解颐去教室,路上碰到姚延,就听那家伙又凑上来叽叽喳喳。   “祁哥祁哥,祁哥等等我。”   祁飞星站在原地看姚延走上来,说:“祁哥来吃瓜。”   追上来后姚延喘着粗气,他想说话,但看到边上的解颐后,又欲言又止,祁飞星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说:“解颐跟你一样。”   姚延秒懂,他兴冲冲看着解颐道:“没想到学神也撞鬼了,那咱们的秘密小队,就变成三人了!”   他废话连篇,迟迟走不上正题,祁飞星微笑道:“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我希望你能在上课之前讲完。”   姚延一秒被拉回正题。   “昨晚上锦川博物馆失窃了!”   “哪个博物馆?”祁飞星反应过来问:“展览将军墓的?”   “就是这个!”姚延道。   看他说这话时候兴冲冲的样子,祁飞星委婉提出质疑:“你疯了?怎么博物馆失窃你这么高兴?”   “不是,”姚延道:“失窃了,但又没完全失窃。”   “今早上博物馆工作人员上班,一去就发现将军的甲胄竟然不见了,监控中毫无反应,博物馆警报声没响过,就连放置甲胄的玻璃柜都完好无损!”   “这简直太像京市那个盗窃团伙干的了。”姚延说。   将军的甲胄价值连城,博物馆的人当即大惊失色,转头就把事情上报给了公安局。   但谁知道,工作人员刚过去,还没来得说案件情况,只报了博物馆的名字,就见民警乐呵呵从里边拿了个箱子出来,一打开,可不就是他们失窃的甲胄!   “据我爸说,早上有公安局的人去上班,到门口就见到个穿道袍的道士倒在门口,起先他们还以为是谁晕过去了,没想到却在他边上看到了甲胄。”   “恰好那个民警也参观过将军墓,当场警觉起来,将人带走一番盘问,没想到还真是京市逃过来的偷窃犯。”   姚延搓搓手,面带兴奋,问:“这事太玄了,工作人员还在犯人身上找到一张博物馆专用的a4纸,上边歪歪扭扭写了不少字,经专家鉴定,是三千年前付国的文字,只是内容还没破译出来。”   他摸摸下巴问:“您看这个,是不是哪位高人出手擒获的?”   姚延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不是祁飞星出的手,但祁飞星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博物馆里,那些沉默的长-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说大家应该也猜到了,星崽就是霍命。   但我是亲妈!!崽死的顺序有出入,不会那么痛苦!   感谢在2022-08-17 12:49:00~2022-08-17 18:4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色的月亮 60瓶;南雀飞枝头 34瓶;休休 20瓶;兹纳 10瓶;崎. 3瓶;不会写抒情文.、饮一杯果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文物这件事还没完, 盗窃犯以一种十分玄学的方式落网,但他偷盗的文物却没有追回。   公安局也没查清楚,他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方法, 才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严防死守的博物馆里,把文物运送走的。   过了两天姚延又来找祁飞星八卦,在门口鬼鬼祟祟蹲着。   见三班那个不近人情的班主任不在后,他才双手揣兜大剌剌走进去。   三班之前从没有人讲八卦,姚延来了几次后, 这边的人也听上瘾了,这回姚延又来,他往祁飞星桌前一站,边上就有学生闻风而动。   “祁哥祁哥, 文物那件事有眉目了,昨晚上我对我爸软磨硬泡, 他告诉我最后案子转交给……”   说到最后,姚延看一眼边上伸直耳朵的同学们,于是凑到解颐和祁飞星那边,小声说:“案子转交给非自然重案组了。”   祁飞星这才抬眼,转转笔,说:“也算专业对口?”   道士偷东西,非自然管理局去查,刚刚好。   随后姚延又兴冲冲道:“除此之外还有更劲爆的,没想到吧,那些文物回来了!”   最近华国文物被盗, 并且出现在海外拍卖会上这件事,直接爆了好几次热搜, 大家平常也非常关注,一听姚延说文物回来了,大家都觉得很震惊。   “我去,怎么回来的?”有人追问。   他问:“文物不是都被那些该死的外国收藏家买走了吗?为什么还能回来。”   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批国宝回不来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姚延说起来就忍不住想笑,道:“不知道,根据我关注的外媒报道来看,是有咱们国家的英雄,连夜偷走的,就跟他们偷走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大家顿时神清气爽,暗自握拳了好半天,一阵猿叫,但有人担心:“偷了他们的东西,会被国外判刑吗?”   姚延立刻瞪眼睛:“偷什么东西,这叫物归原主,免费赠送,英雄的事,能叫偷吗?”   教室里顿时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听说啊,那批文物还回来的时候,上边也用博物馆顺走的a4纸写了不少字,笔迹还是歪歪扭扭的,跟小学生写字一样,但专家这次连夜破译出来了。”   姚延吊足了大家胃口,这才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小偷身上那些付国文字的内容,是他偷东西的全过程,包括了买家信息……而文物上那些字的内容就不得了了,竟然是外国对华国的阴谋!”   “妈的,那些傻逼竟然打算长期这样搞,直到把咱们国家的东西都偷完!”   众人听完一阵恍惚:“还真是不可思议里……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意料之中。”   “太low了。”有人骂。   “真不要脸。”   最后姚延还说:“神奇的是,纸上最后的署名是霍家军。”   霍家军,又是付国文字,再加上最开始被还回来的文物,大家难免把这件事和霍命联系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讨论到底是那个霍命粉丝这么牛,不仅会写付国文字,竟然还能偷回国宝,让外国吃个哑巴亏。   只有祁飞星停下笔,沉思。   解颐见了转头问:“在想什么?”   祁飞星:“……在想那些长-枪防不防水。”   远渡海外,别是硬生生游过去的吧……   他十分怀疑。   事情讨论的热火朝天,最后快上课了,姚延才依依不舍结束话题,但离开之前他又对祁飞星他们说:   “祁哥学神,这周外边好像有个什么教师证面试,要征用我们学校做考场,所以从周六放假,一直到周三晚上才返校。”   他问:“整整四天半的时间,要不要约出去玩?”   祁飞星没立刻答应,只说:“到时候再看。”   解颐同样没抬头:“我随他。”   姚延看他俩一眼,又着重看解颐一眼,抓抓脑袋总觉得怪怪的。   “嗷。”   等回到一班,姚延对周乐乐说了这件事,就见周乐乐和她同桌一起抓着手,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   姚延:“……”   “我怎么觉得,忽然间我好像和世界脱节了……”他茫然。   三班就真应了那句话,差生文具多,越差的班主任越爱管,祁飞星周五看到满课桌的作业,恨不得当场把桌子搬回一班。   他现在虽然在努力学习,但不代表就想做这么多作业,就连把课本往背包里塞的动作,都充满怨气。   不过一想到未来五天的假期,他又勉强被安慰了。   回头时看到好像永远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解颐,祁飞星忽然说:“你这星期回孤儿院么?”   “不回。”解颐看他一眼,问:“怎么?”   祁飞星摸摸下巴,心里有点纠结。   那么大的学校,周末却没多少人留校,就连宿管阿姨都会回家,到时候他也回家了,那宿舍就剩下解颐一个人。   多可怜。   祁飞星叹口气,他这星期要是再不回家,他爹估计就得杀过来了。   “嗯?”祁飞星忽然灵机一动,转头双眼发亮:“要不你这星期,去我家?”   解颐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转过头继续收拾东西。   “好。”   一听他答应了,祁飞星立马高兴地哼着歌,转头就打电话给家里,说要带解颐回去过夜。   解颐:“……我觉得,过夜这个词用的有点不对劲。”   “管他呢。”挂完电话,祁飞星连连催他:“快点收拾,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他直接伸手过去在解颐桌子里掏了半天,快速帮他把作业收拾完,站起来跟解颐勾肩搭背。   “走走走,你祁哥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   两人打车直接到祁家门口,站在小别墅前,直到祁家父母高高兴兴地开门,解颐都没有丝毫尴尬。   祁飞星也没说介绍,拉着解颐就往门内走,道:“我就不多说了,上次在医院都见过了。”   祁爹瞪了祁飞星一眼,转头对解颐和蔼道:“小解快进来。”   十一月底,锦川已经入了冬,这时候外边不到十度,伴随着轻微的风,简直能把怕冷的祁飞星冻成冰。   一到家里,感受到空调的温度,祁飞星立马感叹:“活过来了。”   他本来就怕冷,这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秋衣秋裤齐全了,于是跟祁飞星站在一块儿,就穿了内搭和外套的解颐,就看着特别冻人。   祁妈妈见状,立刻转头凶了祁飞星一下,道:“怎么当主人家的,人小解穿这么薄,肯定都冷死了,你都不知道给人家拿衣裳?”   祁飞星大感冤枉:“你不知道,他看着乖,实际上特别野,就这外套还是我半个多月前让他穿的,再让他多穿一件,他就老不愿意了。”   祁妈妈才不管他说了什么,一拍手掌,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哎呀,前段时间给你织毛衣,刚好尺寸织大了点,拿来给小解穿刚刚好。”   说完就转身上楼:“我去找找。”   她从楼上下来后,不仅给解颐拿了毛衣,还给祁飞星也拿了衣服,最后祁妈妈如愿把两个少年都裹成了球。   祁飞星倒还好,怕冷不怕热,即使是穿这么多在空调房里,也觉得能行,但解颐就不行了。   视线随着解颐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转了几圈,祁飞星咂咂嘴:“有这么热吗?”   面对那边眼神殷切的祁妈妈,解颐牵动唇角,伸手扯了扯领口,稍微散散热。   “……还好。”   祁妈妈立刻满意地回到厨房,去给做饭阿姨打下手了。   等自家妈妈离开后,祁飞星才充满同情地说:“有一种冷,叫做我妈觉得你冷。”   解颐呼出热气,双颊也因为发汗而透红,他眼珠子看向祁飞星:“呵。”   晚上吃饭倒是其乐融融,准确的说,只要祁飞星他妈不亲自下厨,就很其乐融融。   吃完结束的时候,一家人在沙发上躺尸,两个沙发上,一边躺着祁爹祁妈妈,一边躺着祁飞星,解颐犹豫了一下,最后入乡随俗,跟着躺在了祁飞星身边。   把解颐挣扎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祁飞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边上祁妈妈遗憾地拍拍老公的啤酒肚,道:“晚上本来准备亲自下厨的,结果你爸车坏了,硬要让我跟着一起去修。”   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老爹的计谋,祁飞星一想到他妈比泻药还灵光的番茄炒蛋,顿时用充满赞赏的目光看着祁爹,还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他无声对爹道。   祁爹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气息。   吃了饭更热,眼见解颐已经热到闷不吭声,祁飞星深深担忧他会不会在十一月末到初冬,因为中暑晕过去,于是消完食就跟爸妈打招呼:“我俩去房间里写作业。”   说完,拉着解颐就钻进房间。   他妈十分贴心,就连房间里都特意提早开了空调,祁飞星拿到空调遥控器赶快关上,转头又去剥解颐的毛衣下摆。   解颐伸手按住他,眼神看过来:“干什么?”   “毛衣脱了呗。”祁飞星感叹:“你都热成这样了。”   解颐淡定地把他手推开,自己脱。   不让他给脱就算了,祁飞星伸手在解颐额头上呼了一把,指腹上沾了不少汗珠,他嫌弃地用纸巾擦干净。   见解颐向上脱掉毛衣,手还没掏出来,祁飞星就又抽纸出来,往他头上招呼。   一顿操作,汗是擦完了,但祁飞星没轻没重的,收回手的时候,解颐脑门上也擦红了一片。   祁飞星脸一红,对上解颐的视线,决定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这么娇弱?”   解颐没理他,他身上只穿了件短袖,到书桌边掏出作业,于是祁飞星也跑过去坐下。   两人并排坐着,背影看上去就像美少年和球。   过了会儿房门被敲响,两个少年从作业里回神,面面相觑之后顿时一阵兵荒马乱,立刻给解颐又把毛衣穿上。   随后祁飞星开门,祁妈妈端着水果进来,抱怨:“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说完转头,对上解颐半边毛衣下摆卡在裤腰上,长发凌乱不断喘气的模样,她忽然沉默了。   祁飞星也一惊,他咽了下口水,见解颐这样莫名老脸通黄,在他妈开口之前想辩驳。   然而没来得及,祁妈妈转头脸一黑,指着解颐,问祁飞星:“你是不是打人家了?”   祁飞星要解释的嘴一顿:“……啊?”   最后解颐开口解围:“不是,我在……我在做运动。”   祁妈妈把祁飞星一阵数落,临走前还贴心地给他们开了空调。   听着空调运转徐徐吹风的声音,祁飞星捂脸:“我妈其实比我还怕冷。”   “呼。”解颐脱掉毛衣,又把头发理顺,认真道:“看出来了。”   好在小插曲不多,两人做作业时候,祁家爸妈也没有过多打扰,只有最后到了晚上十点,祁妈妈才来敲门。   开门后听她说:“客房收拾好了,但那边热水器有些问题,等会儿小解在星星这里洗洗。”   祁飞星怕解颐一个人出去,又被他妈折磨,于是头也不回:“哪儿那么麻烦,在我这儿洗,也在我这儿睡呗。”   他道:“那么大的床,他就是滚来滚去,也滚不下去。”   祁妈妈在外边惊讶:“你不是连跟人家共睡一个宿舍,都不习惯吗?”   “那是从前。”祁飞星撇撇嘴:“我俩都睡一屋三个月了,好兄弟睡一个床怎么了?”   “那行。”祁妈妈爽快答应,又问解颐:“小解你怎么看?”   解颐道:“我都听星星的。”   第一次在爸妈面前,被另外一个叫小名,祁飞星摸摸鼻尖,尴尬道:“你怎么又这样叫我。”   解颐面不改色:“好兄弟叫个小名怎么了?”   祁飞星愤愤不平:“莲花精。”   十一点的时候,祁飞星以再挑灯做作业会烂眼睛为理由,阻止了解颐继续卷他。   他从衣柜里找出自己没怎么穿过的睡衣,塞进解颐怀里,道:“快去洗澡。”   解颐看着自己怀里毛茸茸的冬季睡衣,陷入了沉默。   “咳咳。”祁飞星二话不说把他推进了浴室。   浴室里随后响起水声,祁飞星往凳子上一坐,偷偷做作业。   等水声停下,祁飞星立刻迫不及待地等在浴室门口,然后门开了,水汽弥漫雾气升腾中,穿着小恐龙睡衣的解颐走了出来。   浑身毛茸茸,后背上还有恐龙毛茸茸的脊刺。   “噗嗤。”祁飞星没忍住笑。   从小他妈就喜欢买这种可爱的衣服,就算到现在他都十七了,整个衣柜里的睡衣,都还是这种款式。   祁飞星乐完,抱着另外一套小熊猫,把解颐挤开,关门前还叮嘱:“不准做作业!”   最后小恐龙和小熊猫,一起并排躺在床上。   祁飞星毫无睡意,他拿扇子出来给解颐扇风,轻微的凉风吹过去,把解颐额头上的汗扇去不少。   最后祁飞星大发慈悲在柜子里掏了半天,扔给解颐一件半袖和短裤,道:“你穿这个睡吧。”   最后躺在床上的,又变成了美少年和小熊猫。   半晌之后,祁飞星安详地把双手放在胸前,面朝上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道:“夜深人静,要不咱们来做点刺激的事情?”   解颐:“?”   他叹气:“你又想做什么?”   随后身边闪过亮光,祁飞星打开手机,一张脸在屏幕光道映射下惨白惨白。   他幽幽开口:“玩过王者荣耀吗?”   “double kill!”双杀。   “penta kill!”五杀。   ……   “ace!!”团灭。   游戏音效不断响起,祁飞星在峡谷用澜大杀四方,最后带着小蔡解颐直接团灭对方。   推完地方水晶,看着结算页的mvp,祁飞星一脸骄傲,问:“帅不帅!”   “帅。”解颐淡淡道:“当然,你如果不要每杀一个游戏人物,都要念出蹩脚的英语,会更帅。”   祁飞星:“?”   他忍不住往解颐那边拱,十分愤怒地不停说:“ace,ace,ace!!”   解颐面无表情在游戏里点下准备:“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你别选蔡文姬了,换一个。”祁飞星提醒。   手指的动作顿了顿,解颐看着手底下从姚延那里借来的号,问:“你要哪个?”   祁飞星直接伸手过去在他屏幕上点,可爱的小鹿女出现在英雄界面,他道:“选这个,瑶。”   然后祁飞星锁了百里玄策,电光耗子皮肤酷炫耀眼。   进游戏后,祁飞星直接说:“跟着我。”   两个英雄一路大杀四方,最后一波团战祁飞星一朝不慎,差点翻车。   他急了,连珠炮一样说话:“上我上我上我上我!”   解颐整个手一抖,点大招的动作差点慢一步,瑶好悬骑上百里玄策的头顶,给他加了个护盾。   “还好没死。”祁飞星面无表情点了点对面:“很好,你们死期到了。”   后边再开一局,解颐顿了顿,直接无视祁飞星说的话,秒选瑶,然后锁定。   祁飞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的啊……”   解颐扬眉,点大招骑他头上。   游戏打到凌晨一点,最后是解颐主动关掉手机,又把跃跃欲试的祁飞星按回床上,关灯道:“睡觉。”   “明天放假,又不上课。”虽然这么抱怨,但祁飞星还是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困意上涌,睡过去了。   解颐睁了会儿眼睛,他侧目看着面朝上安详睡着的祁飞星,随后也闭上了。   屋内没有空调,半夜的时候冷风渐渐吹进来,祁飞星觉得冷,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朝边上的热源靠过去。   半小时后,解颐被热醒。   他睁眼时睫毛上都沾了点汗水,随后就被紧紧锢着他小腹和胸前的力道吸引了注意。   视线一转,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罪魁祸首──祁飞星的手和脑袋。   也不知道他怎么睡的,半夜像是冷惨了钻进被子里,脑袋往解颐胸口搁,手又像树懒一样扒拉着解颐的肚子,整个扭曲成了s形。   解颐:“……”   一个人横躺在身上,还严严实实盖着被子,难怪他会被热醒。   解颐伸手把祁飞星的脑袋推开,又把他抓住自己腰间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随后用被子鼓捣两下,把祁飞星卷成一个春卷,塞回侧面。   于是祁飞星又安详地面朝上躺着。   呼出一口气,解颐又闭上眼睛,但半小时后他再次睁眼。   看着s形的祁飞星,还有严严实实盖在身上的被子,再次被热醒的解颐,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泄气一般就保持这个姿势睡过去,奈何被热的一秒都睡不着。   最后他退而求其次,选择把被子掀开,但没过上两分钟,祁飞星又拱来拱去,伸手把被子提了过来,继续盖好。   解颐:毁灭吧。   六点过生物钟把祁飞星叫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浴室里灯亮着,磨砂玻璃上映照出模糊的人影。   随后他后知后觉想起来是谁,伸手在床边一摸,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被子成卷,把他像包馅儿一样,完完整整卷在里边,就露出个脑袋来。   祁飞星懵逼后又清醒,正好看到解颐开门走出来。   解颐还洗了个头,手中拿着毛巾正擦水,迎面撞上祁飞星的眼神,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点点。   “帮把手,我出不来了。”祁飞星动了半天。   解颐走过去幽幽道:“睡着的时候都能出来,眼睛一睁开,就出不来了?”   “什么?”祁飞星没搞懂。   在解颐的帮助下,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后,祁飞星看着他在一旁吹头发,不解:“你大早上洗澡做什么?”   解颐没回答,而是继续用那种幽幽的眼神看着祁飞星,祁飞星抓抓脸,莫名一阵心虚。   反正也睡不着了,这会儿祁飞星没有了赖床的心思,他穿好鞋子站起来去洗漱,出来后见解颐已经吹干了头发。   他手贱地摸了一把,鼻腔里涌入洗发水的香气,嘟囔:“都是用的同一个洗发水,怎么你用起来就是香的。”   解颐扎好马尾,睨他一眼:“你也可以去留长发。”   他见解颐又穿上那件毛衣,祁飞星阻止:“别穿了,你不是穿着热吗?”   解颐动作一刻不停,最后穿好抽出被压的头发,道:“今天不觉得热了。”   “奇奇怪怪。”祁飞星过去,却注意到解颐今天唇色有点发白,眼下也带着青黑。   “昨晚上没睡好?”   一句话,又换来解颐幽幽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快活的空气”这一段两句话,改编自《孔乙己》   午安~   感谢在2022-08-17 18:40:03~2022-08-18 12:3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小朋友 89瓶;沐子休、兹纳 10瓶;冷焰 8瓶;I‘llwaitforyou 6瓶;咏月辰星 5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瓶;陌离 2瓶;就这样吧、不会写抒情文.、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家里早就知道祁飞星最近学好了, 老刘在他第一次月考后,就给祁爹祁妈打电话,把祁飞星狠狠夸了又夸。   但一开始爹妈两个都没怎么当回事, 高兴了一段时间后,又还是照常对他。   直到今天,看到自家儿子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跟解颐关在房间里,每次开门都在学习,祁妈妈狠狠担忧了。   “不会学成小呆子吧?”祁妈妈抱着老公的手, 忧心忡忡。   “多看点书好。”祁爹撇撇嘴:“那小子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玩他那个车,我恨不得去交警队把他举报了,有一辆车没收一辆。”   说着来气, 祁爹双手叉腰,随后就被老婆凶巴巴扇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祁妈妈瞪眼。   说完看见祁爹的脸就闹心, 她转头从桌上收拾了水果零食,说:“我给他们拿点吃的。”   “看书费脑子,得多补补。”   等上楼后,祁妈妈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见里边静悄悄的,她这才小心翼翼敲门。   “咚咚咚。”   “进来。”里边响起祁飞星的声音。   猜也能猜到是自家妈妈,祁飞星从作业里抬头,和边上的解颐同步望过去,就见到祁妈妈开门走进来。   看到她手里的水果零食,祁飞星惆怅地摸摸肚子:“妈, 你一下午来了四次,我都快撑吐了。”   祁妈妈不高兴了:“多吃点补充能量。”   说完她又看着解颐:“你不吃, 还有小解呢。”   解颐沉默地摸了摸肚子:“……”   其实他也有点撑了。   祁妈妈走过来,把东西往书桌上放,一见他俩桌上写的密密麻麻的试卷,就赶忙捂住眼睛,道:“不行了,我跟你爸见了这些题都浑身难受。”   随后退开几步,不让试卷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祁飞星用笔头挠了挠下巴,吐槽:“别说,你们这毛病还遗传给我了。”   就算是现在,祁飞星看着这些作业都高兴不起来,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只有期末提车这一件事了。   说话间,那边手机响起,为了防止自己写作业的时候不专心,祁飞星还特意把手机放老远,书桌在这头,手机在那头。   他一时间够不着,祁妈妈先一步去给他拿来。   祁飞星一看来电显示,是姚延。   他倒没什么不能听的,随手接通后,还点了个免提。   “祁哥祁哥!”   那头姚延跟叫魂一样,祁飞星漫不经心道:“有事说事。”   说完就因为态度不好,被他妈当头敲了一下,发出“嘶”的声音。   好在姚延没听到,接着说:“我和周乐乐他们打算明天去湘州玩一圈,就在隔壁省,高铁来回都要不了半天,好不容易放这么多天,还能避开节假日高峰期,肯定能玩个痛快。”   说完,他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和学神要来吗?”   祁飞星正想说自己没兴趣,不如专心搞学习,但下一秒就被祁妈妈抢了话头,连连点头:“去去去,他去。”   正愁孩子学傻,现在就送上门来个放松的机会,当然得抓住了。   祁飞星没说话,那头姚延傻眼,半晌他迟疑的话才传出来:“您是?”   祁飞星把手机拿回来,道:“我妈。”   “哦哦哦阿姨好,我是祁哥的同学,我叫姚延。”那小子立刻打蛇上棍,跟祁妈妈打起招呼。   谁都喜欢嘴甜的孩子,祁妈妈乐不可支,直接替祁飞星决定:“没问题的,他和小解明天就跟你们出去玩,到时候费用就阿姨包了,你们玩的高兴。”   姚延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们自己的费用自己负责就行,谢谢阿姨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高铁南站见。”   说完,生怕祁飞星又拒绝,姚延连忙挂断了电话。   祁妈妈大手一挥,当场就给祁飞星转账,嘱咐:“明天带着小解一起,多玩两天。”   祁飞星深深叹气:“行。”   于是祁妈妈高高兴兴出去了。   等自家妈妈出门,祁飞星才转头对解颐说:“你如果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我随意,你去我就去。”解颐转转笔。   最后不忍心让他妈失望,祁飞星还是答应了,跟解颐两个人在房间关到晚上七点,才把所有作业都提前做完。   “今晚出去扫荡一下。”祁飞星说。   “就快要离开锦川,未来三天这里的鬼怪都没有约束,得让他们知道收敛。”   说到这里,祁飞星又拍拍解颐,满脸都带着“幸好有你”的表情。   祁飞星业务越来越熟练,脑子里能想到的咒法基本上也都会用了,恶名传开,附近的鬼怪越来越怕他。   露面的鬼越来越少,要是没有解颐这个吸鬼器在,怕是很快他就要面临,无鬼可抓的窘迫境地了。   解颐任他勾肩搭背的,淡定地收拾东西。   明早出发,现在这时间就比较紧急,两人连夜收拾东西。   最后祁飞星还悄咪咪往解颐的行李箱里,塞进去两套毛茸茸睡衣。   等被解颐发现了,他还厚着脸皮,不让解颐拿出来。   祁妈妈又给解颐塞了好多她织的毛衣,都是祁飞星没穿过的。   见他把毛衣往行李箱里放,祁飞星奇怪:“昨天一穿毛衣,你就汗如雨下,怎么今天看起来还挺好的?”   不见汗水,也没热红脸,穿着毛衣刚刚好的样子。   “没那么夸张……”解颐反驳,随后半真半假道:“我是入乡随俗。”   祁飞星立马阴阳怪气:“入乡随俗是这么用的?”   夜深人静,等感受到爸妈呼吸都变沉之后,祁飞星就熟门熟路在解颐身上打下几个封印,抬手抓着他手臂一拉,就这么把解颐拉离魂了。   他看着解颐忍不住“啧啧啧”几声,不管看几遍,都觉得解颐眉心的朱砂痣,和左耳上的耳坠,十分漂亮。   解颐经常夸他帅,他也就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你这朱砂痣怪好看的。”   解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朝他看过来:“这是你第十九次,对我说同样的话。”   “切,夸你还不乐意。”   “乐意,你甚至可以再多夸两句。”   互相损了两句,祁飞星道:“得走远点。”   这里一片都是景区,民宿和酒店数不胜数,厉鬼引来之后碰到人,可就不好了。   但一出门,祁飞星就忽然顿住,解颐侧目问:“怎么了?”   “嘘。”祁飞星伸出食指竖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鬼跟踪。”   “来得正好。”祁飞星道。   他直接拉着解颐按照计划走,远离居民区,索性直接上山。   南山树林茂盛,一进去借助各种树木的遮蔽,祁飞星跟解颐左拐右拐,很快就把后边跟踪的气息甩掉。   随后在一处大石头边停下,绕后。   “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跟踪无常爷爷我。”   那道气息果然迷路了,在下边跟丢之后,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猛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围住。   勾魂锁自伸手将她整个人围住,祁飞星道:“谁人如此大胆,敢敢跟踪我?”   等这鬼魂回头之后,祁飞星又扬眉。   竟然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是魂魄状态,周身阴气浮动,但颜色很浅,一看就是没害过人的。   祁飞星眉头松了松,干脆让勾魂锁回来,把老太太松开。   失去禁锢之后,老太太敛眉朝祁飞星弯腰行了一礼,道:“湘州赵薛氏,见过无常。”   “你是赵家的人?”祁飞星惊讶,赵薛氏,意思就是嫁入赵家的人。   虽然眼前的老太太看着十分无害,但祁飞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眼神示意让解颐就站在他背后。   对面的老太太点头,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个笑容,说:“我的孙女跟无常见过。”   赵家的人,祁飞星就只见过那么两个,他立马就想起来了:“你是赵风月的奶奶?”   “是。”   祁飞星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从湘州到锦川,不是谁都会缩地成寸,这么长的距离得走上好几天。   面对询问,老太太没有掩饰,点头说:“没错。”   “我的孙女两个月前和无常做过一笔交易,曾经拜托无常帮忙寻了一个人。”   祁飞星当然没忘,但当时的结果并不算理想,他委婉的说:“可生死簿上没有你要找的人。”   “这个结果,孙女已经告诉我了。”   老太太看着祁飞星,眼神带着别样的情绪:“但前几天我重新起卦,却算到了一线生机……这件事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祁飞星,说:“就是不知道无常,还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这倒没什么问题。”祁飞星说。   反正明天也要去湘州,顺带帮人解决个事情也花不了什么功夫,更何况他一早就答应过帮忙。   上一次没帮到,这次就算售后了。   不过祁飞星好奇:“你算到的生机是什么?”   老太太没有隐瞒:“是一丝属于陆观棋的阴气,就在他年少时给我寄来的信中。”   祁飞星惊讶:“阴气?那这的确还有生机。”   魂飞魄散之后,这世间就再也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这其中是包括阴气的,既然有阴气残留,那就代表本尊并没有魂飞魄散。   祁飞星摸摸下巴,但上次崔判官又说,没在生死簿上看到陆观棋……   算了,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已经决定帮忙,祁飞星就爽快道:“明天正好要去一趟湘州,到时候我会上赵家看看。”   老太太又对祁飞星鞠了一躬,诚恳道:“谢谢。”   “没关系。”祁飞星过去把她扶起来。   “我看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应该是来的路上消耗太大,不如先到我的哭丧棒里养一养,到时候去了赵家,我再把你放出来。”祁飞星建议。   老太太点头同意,随后祁飞星就把她的魂魄放进了哭丧棒。   然后他转头看着解颐,说:“明天去湘州,先跟我去赵家看看?”   他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毕竟是他主动带解颐回家的,没道理忙自己的事情,反而把解颐落下。   “好。”解颐无有不应。   第二天早上八点,两人提着行李箱到南站,远远就见到姚延在那边挥手,于是走过去汇合。   “周乐乐和向瑶去买早餐了,祁哥你们应该也没吃吧?”   姚延身边有三个行李箱,他刚说完,周乐乐两个就拿着早餐过来。   “祁哥学神,给。”   几人一边啃包子,一边兴冲冲讨论昨晚做的攻略。   “到时候去红墙那边打个卡,我和瑶瑶还带了汉服。”   “还有将军墓,霍命的将军墓就在红墙附近,我看网上的照片,要比我们那天在博物馆看到的,还要震撼的多。”   听他们讨论完,祁飞星才说:“我去了之后,可能需要空出一天,去帮朋友解决个事情。”   女孩子们当即表示没问题,姚延多多少少察觉到点什么,他道:“祁哥你忙,反正有三天的时间。”   过了会儿检票上车,大家的座位恰好在一堆,就单了个姚延出去。   姚延跟大家分开的时候,眼神别提多幽怨了,好在他们私底下还建了个群,五个人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时发个景点在里边,偶尔还提几句湘州的特色小吃。   湘州跟锦川比邻,就在锦川的右上角,高铁过去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下车前姚延尽职尽责地提醒:“湘州比锦川要冷一点,这个天气容易感冒,大家记得多穿点。”   在这种事情上,祁飞星十分听劝,当即就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更厚的外套,往身上一裹。   解颐最近感温系统好像已经不再异于常人,他下车前也拿出祁妈妈塞的毛衣,穿在了外套里边。   一行五人到站,先去了订好的酒店。   还是刚才的分法,三间房,两个女孩子一屋,解颐祁飞星一屋,姚延一个人住。   “感觉我被孤立了。”姚延开口时语气十分幽怨,站在那里活像个悲伤的小狗,最后没说两句话,就被两眼放光的女孩子推进他自己房间。   周乐乐拍拍手,回头问道:“祁哥你什么时候去你朋友那儿?”   想着择日不如撞日,趁早解决了,不然拖久了也不好痛快地玩,于是他道:“等会儿就去,快的话晚上就能回来。”   “好。”   吃过午饭,祁飞星从哭丧棒中把薛老太太叫出来,温养了一晚上,今天老太太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祁飞星用法诀给她隔开了日光的侵害,一出来见到四周环境,老太太说:“这是已经到湘州了?”   “是。”祁飞星道:“你说一下地址,我先去你家看看。”   “好,多谢无常。”   按照薛老太太给的地址,祁飞星和解颐坐上出租车,往目的地走。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开口时一嘴地道的湘州话,全程祁飞星都笑着点头。   等下了车,解颐问:“你听得懂?”   祁飞星理直气壮:“听不懂。”   解颐看着一时失笑:“装的还挺像。”   跟人聊的有来有回。   赵家是湘州的大家族,他家宅院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甚至还成了开放性的景点。   祁飞星一进去,还跟解颐两个买了票,检票入场。   宅子里分为两部分,从前边绕过去,后边的另一道大门通往的,才是现在赵家人的住所。   往常赵家因为游客原因,都把自家大门半开着,有好奇的游客走到这里,他们也会和善地允许游客进来看一看。   但今天祁飞星他们一到,却见这时候大门紧闭。   拉起门上的老式铁环,叩响三声,随后里边响起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今天不接待游客。”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解颐道:“我们不是游客,受人所托上门拜访。”   里边的人像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祁飞星灵光一闪,补充道:“我们是赵风月的朋友,受她所托,上门来查陆观棋的事情。”   因为薛老太太已死,他们要是搬出人家的名号,保不齐下一秒就被赶走了。   好在祁飞星把赵风月搬出来算是走对了,眼前的大门忽然打开,映入眼帘的除了开门的男人,还有满屋子的白帆。   从门口到远处的大厅,挂满了祭奠所用金银幡,白布高高挂。   赵家这是设了灵堂。   没想到赶上了这时候,祁飞星一愣,跟解颐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人家的灵堂上,走进去他们两个陌生人,这算怎么回事?   但边上薛老太太开口道:“无常不用顾忌,这棺材里躺的,是我。”   祁飞星有些惊讶,他以为薛老太太已经死了有段时间,却没想到是新魂。   正主都发话了,祁飞星也就不再顾忌,跟开门的人说一声:“打扰了。”然后跟解颐走了进去。   灵堂中跪了许多人,大都披麻戴孝,面带悲伤,赵风月也在里边。   想到这群赵家人里,祁飞星也就只认识一个赵风月,他干脆就走过去。   刚才开门的人已经给赵风月说过,有人以她的名义登门,并且拿出了陆观棋的名字。   赵风月一时间想不到来的会是谁,等对上祁飞星的眼睛时,她忽然震惊。   “是、是你?”   “找个没人的地方吧。”祁飞星开口。   之前见过的无常,竟然变成了活人站在自己面前,赵风月本就因为奶奶去世而精神恍惚,这时候更是有些懵。   她撇去一身的叮叮当当,这时候披麻戴孝,额头上绑着一根白色的系带,面色苍白,眼睛也红肿着,明显是刚才在哭灵。   祁飞星没有废话,直接让薛老太太现身,魂魄一出来后,赵风月当即愣在原地,随后就扑过来号啕大哭。   “奶奶!”   祖孙俩相对着垂泪,薛老太太就把自己找无常帮忙的事情,说给了她孙女听。   赵风月狠狠擦掉眼泪,哄着眼眶倔强发问:“我在你病床边找到了卜卦的工具,医生明明说过你至少还能活两个月,但前几天却突然去世……你是不是偷偷卜卦了!”   孙女哭着质问自己,薛老太太也有些不忍心,伸手想给赵风月把眼泪擦掉,却又扑了个空。   “唉。”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月月,奶奶遗憾了一辈子,不想到死都没能找到他。”   赵风月撇开脸,说:“可是那黑无常已经说了,陆观棋不在生死簿上,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魂飞魄散。”薛老太太语气坚定,随后眼神又柔和起来。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我已经找到他了。”   没想到真的能找到,赵风月眼泪挂在脸上,问:“他在哪里?”   “不是找到他的人,而是找到了一丝阴气……就在我床头抽屉中,上锁的木盒里有封信,你去拿出来。”   找到阴气意味着什么,赵风月当然明白,她虽然责怪奶奶用自己的命数去占卜,导致提前去世,但却更加不愿意她就此遗憾离开。   赵风月也一直希望,奶奶能找到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   闻言,赵风月对祁飞星他们点头,转身跑进薛老太太从前的屋子,在抽屉中翻找。   从前奶奶总是喜欢抱着个木盒,她还记得长什么样。   很快,赵风月就抱着木盒走过来,她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当着祁飞星和解颐的面,把盒子打开。   盒子打开后,就散发出一阵尘封的气息,里边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小手鼓,头绳,一方丝绢,几张糖纸,还有一男一女的小泥人……   在众多旧时物件中躺着,唯一的一封信,上边写着“言欢亲启”。   薛言欢,这就是薛老太太的本名。   祁飞星走过去一看,信封上的确缭绕着一丝不愿散去的阴气。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是魇。”   “这里一定有线索。”   魇是人死后执念所化,这阴气没有出现在自己死地,却不远万里来到薛老太太的身边,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想让她知道。   但很可惜,祁飞星看向薛老太太,魇不可能会让另外的亡魂进入。   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随后祁飞星就见到薛老太太愣了一下,喃喃:“还是错过了吗……”   她这副样子看着实在太伤心,祁飞星犹豫之下,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进去,替你看看他留下了什么。”   此刻峰回路转,薛老太太立刻点头,慢慢道:“……多谢无常。”   于是祁飞星转头看向解颐,迟疑:“你怎么办?”   难不成留解颐一个人在赵家?   解颐只看了祁飞星一眼,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这魇不像上次那样危险,祁飞星想了想也点头:“好。”   于是两人把手放在信封上,祁飞星念一句咒,解颐就跟着说一句,下一瞬天旋地转。   再睁眼的时候,祁飞星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人来人往,他身上穿着长褂,身后被推了一下。   “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招人了。”   身后老式书店里,穿着短褂的伙计扔下一句话,随就鄙夷地看了一眼祁飞星,转头就走。   祁飞星这一次发现他竟然有了短暂的记忆,随后就是一愣。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沉默。   他竟然成了陆观棋。   想起跟进来的解颐,祁飞星又四处张望,但魇的轨迹又开始引导他往桥那边走。   祁飞星心中有点预感,他顺势走过去,路过水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水面先是一张清润的脸一晃而过,随后就是祁飞星自己的样子。   刚才的脸,应该就是陆观棋了。   这么想着,祁飞星走过桥头,随后在桥下台阶上,看到了个矮小消瘦的背影。   祁飞星心中一咯噔,立马走过去。   面前落下阴影时,抱膝坐在台阶上的“小女孩”抬头一望,上方对视,沉默不语。   随后祁飞星张嘴想笑:’解颐你……‘   然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飞星惊悚地瞪大眼睛,看着穿着小裙子,变成九岁模样的解颐,伸手指指自己的喉咙。   解颐泰然自若。   “陆观棋……观棋不语真君子。”   没想到这个陆观棋,竟然是个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就一万多字,明天结束,其实就是拿来给俩崽走走感情线的~   还有解颐之所以对女角色这么淡定,也有原因,不过就剩这一次,后边也没女角色了~   感谢在2022-08-18 12:34:24~2022-08-18 18: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风遇 100瓶;demon、H.h 2瓶;试图绿了所有攻、就这样吧、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就此见面后, 祁飞星便见到解颐的脸开始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薛言欢原本面貌。   而他想开口说话,想走上前去, 也同样再动不了。   这个魇不一样,美好的回忆部分,主人甚至不愿意让旁人顶着他的皮囊进行。   于是祁飞星和解颐就被困在身体里,像一个看客一样,以第一人称,走马观花看过他们的一生。   陆观棋十九岁, 薛言欢九岁。   十九岁的陆观棋再一次被店家赶走,人人嘲讽他是个哑巴,还妄图找到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这一天他在矮桥下,第一次遇见了九岁的薛言欢。   少年伸手轻轻撇开女孩儿脸上的脏污, 跟她并排坐下,而这是薛言欢逃离魔鬼手中这么多次, 第一次遇见有人安慰她。   那只手落在她的头顶,力道就像他眼睛里莹润的光彩一样温柔,于是倔强的小孩儿流出泪来。   陆观棋拿出随身的小本子,用漂亮的字迹在上边写了句话,递到薛言欢的面前:   「你迷路了吗?」   薛言欢愣了很久,随后再次把脸埋进臂弯,闷闷道:“我不认识字。”   小孩儿身上的落寞被尴尬取代,陆观棋无声笑起来。   于是薛言欢抬眼撞进他的笑容里。   身后矮桥下流水潺潺,两岸杨柳堆烟,燕子自南边归来, 眼前的人是年幼的她,见过最漂亮的一道风景。   薛言欢开口说话了:“我叫……薛言欢。”   “我的家在青石巷81号, 你愿意送我回家吗?”   陆观棋没说话,他只是朝小姑娘伸出手,随后大手包小手,一高一矮的身影走下台阶。   九岁的小孩儿活泼好动,她发现了陆观棋是个哑巴,但却没有像那些大人一样,露出可怜或者鄙夷的目光。   而是叽叽喳喳地牵着他,一只手指向燕子:“那怎么写?”   陆观棋就递给她一张纸,上边端正漂亮的字迹写着:「燕子」。   一直走完整个柳枝街道,陆观棋那个一整天或许都用不上几页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童真的词。   燕子,柳树,小溪,太阳,云朵,拨浪鼓,雏菊……   还有,陆观棋。   青石街上有无数的有钱人,走到81号时,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又开始消失。   陆观棋问她:「不开心?」   薛言欢扯了扯嘴角:“太阳不会永远升起。”   我也不会永远开心。   她鼓起勇气敲响大门,然后里边就有个中年女人的骂声响起,开门后露出的人影穿着漂亮旗袍,一张扭曲的脸在看到陌生人时,猛然僵住。   或许是陆观棋气质安静,不像寻常人,女人就用僵硬的笑容面对他:“这位先生是?”   薛言欢个子很小,她闷不吭声拽着陆观棋往里走。   “这是我的家教老师。”   陆观棋想解释,奈何张口说不了话,又见小孩儿表情难看,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只在进门时写了几个字,十分委婉:   「那位女士不适合旗袍」   膀大腰圆,面颊粗糙,肩太宽,穿出来不好看。   “当然。”   一上楼,到了自己的地盘,薛言欢的表情就好了很多,她老气横秋双手环臂,说:“那是我家保姆,穿的是我妈妈的衣服。”   她知道陆观棋不会主动问自己,于是一边在柜子里翻找,一边道:“我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一年就在家呆上两天,欺负我这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不是很正常吗?”   “找到了。”   薛言欢费劲地提着一个小箱子过来,往陆观棋眼前一推,然后撩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给我擦擦吧,我不会。”   那些伤痕有些触目惊心,有的已经青紫,而有的却还是红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小孩白嫩细瘦的胳膊上,让陆观棋看了脸色发沉。   他拿着棉签,每上一次药,薛言欢就像在路上数燕子一样,给他说:“这是她喝醉酒打的。”   “这是她发现我偷吃了她的炖牛肉打的。”   “这是她儿子摸我,我把他儿子踹进池塘打的。”   ……   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出来令人心中发寒。   陆观棋认认真真给她擦完药,小姑娘收回手臂,又把另一只胳膊伸过去,笑着说:“先生是医生?”   擦药擦的这般好看。   「会医术,但做不了医生」陆观棋有些落寞。   随后小姑娘天真的声音响起:“先生好厉害。”   自小流离失所,偷学还被追打,所有人包括小孩儿都笑他是个哑巴,这却是第一次有人的夸赞,是说给他听的。   陆观棋抿抿唇,又无声笑起来。   祁飞星在他的意念投射中,能感受到此刻陆观棋的喜怒哀乐,他想,难怪连死了都要不远万里,在薛老太太身边留下念想。   这两个人此刻无关其他,都是彼此眼中无可比拟的光。   陆观棋看到的是薛言欢,祁飞星看到的是解颐,两人对视了一下,又被门外保姆叫嚷的声音吵到。   ‘我真想一个法咒过去让她闭嘴。’祁飞星无声道。   那边的解颐像是看懂了他未出口的话,眯起眼睛笑了一下,一闪而逝的笑容,像天边惊艳璀璨的流星。   保姆会阻止薛言欢和其他人过多接触,但却不敢违背主人家直接的命令。   薛言欢聪明伶俐,能想到用家教老师的借口,让陆观棋留下,但家教老师不会呆这么久。   保姆不耐烦的一声声催促中,薛言欢抬头看着陆观棋,捏紧小手:“你要走了吗?”   「我该走了。」   “可不可以别走?”   「我们约定一个暗号吧。」   陆观棋在彼此的联络工具中,录入各自姓名。   「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陆观棋在保姆的盯视中走出大门,随后81号的大门关闭,隔绝了里边一个小女孩,期待又不舍的目光。   81号,80号,79号……青石街43号,陆观棋的联络工具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像是小姑娘无声的求救。   他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气喘吁吁奔过来的爱小身影,跟在后边的保姆一见到陆观棋,明显神色忌惮。   “先生,我还有很多字不认识,你愿意继续教我吗?”   陆观棋在保姆的注视下,附身把不到他腰间的小孩儿抱起来,点头。   于是薛言欢咯咯笑起来。   而此刻,祁飞星和解颐面面相觑,一个站着,一个被抱着,双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十九岁的少年,抱九岁的小朋友,画面很温馨。   而十七岁的少年,抱十七岁的少年……靠,尴尬死了。   祁飞星瞬间耳热。   陆观棋会的很多,他虽然是个哑巴,但也因此见识了人情冷暖,知晓许多薛言欢不知道的道理。   比如,十一岁的小姑娘偶尔会问:“先生,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会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答案。   「我自小就是孤儿,从没见过父母,但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   「因为名字,其实就是父母最真诚的爱。」   观棋不语真君子……陆观棋一直觉得,自己是在父母的爱意包裹中出生的。   而观棋和言欢,都是很美的名字。   二十二岁的陆观棋,终于用自己的医术和求学精神,打动了一位老中医,他结束了漫长的被欺压零工生涯,开始在对方的中医馆工作。   而在他的教导下,薛言欢学会了趁父母在家的那短短两天,把保姆的所有伪装拆穿,给自己带来了新的生活。   远处朝阳从山那边升起,二十三岁的陆观棋,摸了摸十三岁薛言欢的头,笑着写字:   「你看,太阳也不会永远下落。」   十七岁的祁飞星,被迫对十七岁的解颐进行摸头杀,干笑:“哈哈、这太阳真大。”   解颐:“……”   他认真建议:“其实你可以不说话。”   陆观棋和薛言欢的关系越来越好,但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然成了挺拔的男人,而小孩儿还是小孩儿。   他仍旧会在春日给薛言欢摘下一朵迎春,会在夏日陪她戏水玩闹,会在秋日替她拂去头上的落叶,会在冬日给她递上暖炉。   二十四岁的陆观棋攒了足够的钱,在青石街街角开了一家诊所,每日薛言欢下课,都会来他的诊所小坐,然后再让他送她回家。   那年冬日,陆观棋收到了薛言欢的信件,里边就只有泰戈尔的一首诗:   「纵观开始的往昔   我看见你像永世难忘的北斗   穿透岁月的黑暗   姗姗来到我面前」   诗的名字,叫《永恒的爱情》。   十四岁的薛言欢情窦初开,怀着期待给陆观棋写下情诗,但在第二天却收到了陆观棋拒绝的话语。   「花开花落随自然,你我此生无缘。」   那天之后,陆观棋就像一滴涌入大海的雨水,消失在了薛言欢的世界里,每日放学等待她的,是人去楼空的诊所。   十六岁,父母不再离家,但却给薛言欢带来了一个噩耗。   原来父母离家十几年,都是在踏遍山川给她寻找续命的方法。   薛家天赋在她这一代返祖,可通天占算,但算天者不长命,薛言欢的命数,会断在她十八岁那一年。   唯一的解法,是嫁入赵家,血脉联姻,不止是薛言欢可破天命,赵家也能生出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   十六岁,薛言欢选择离家,奔赴边关战场,她学了多年的医术,在那里当了个小小的护士。   见惯献血和牺牲,但她每每在日出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陆观棋。   十八岁,边关平定,远方来信。   薛言欢看到了阔别四年的熟悉字迹,而那上边写道:   「我已娶妻,愿你也能另遇良人,儿女绕膝。」   十八岁的薛言欢回到家中,第二天,赵家下聘。   大婚当日,在这个让陆薛二人含恨终生的转折点,魇对祁飞星和解颐的禁锢终于消失。   外边锣鼓喧天,红绸系在喜轿上,媒人领着新娘进入赵家,三拜后进入洞房。   新郎在前边宴请宾客,屋内解颐解脱禁锢,盖着盖头,坐在床边。   鞭炮一声接着一声,喜乐在耳边响起,冲破重重乐声的,却是窗边细微的开合声。   随后有人翻墙落地,解颐眼前大红的盖头被掀开,对上一身红色长衫,耳廓通红的祁飞星。   又是新娘装扮,祁飞星乍一眼看到这样的解颐,还是难免觉得惊艳。   他连忙咳了一声,在外边喧闹的动静中,一把扔掉盖头,拉起解颐就跑。   “去哪?”解颐问。   “殉情。”   他在陆观棋的身体中呆了一年又一年,看到他在最初挣扎与年龄的鸿沟,后又挣扎于薛言欢天定的命数。   “二十四岁的陆观棋碍于年龄,狠心拒绝十四岁的薛言欢。”   祁飞星回头:“但二十八岁的陆观棋,再没有理由拒绝十八岁的薛言欢。”   他道:“那封信有两面,他们之前选择了另一种解法,双双抱憾终生。”   “所以,我来替他们选择另外一种解法。”   对未来念念不忘,含恨而死的两人来说,在此刻殉情并不是be。   身后宾客追赶,两人奔跑到悬崖边。   祁飞星转头看向解颐,道:“这是魇,死不了,别怕。”   回答他的,是解颐一身红衣拉起他的手,主动朝悬崖跃下。   耳边风声呼啸,坠落的真实感让祁飞星在这一刻心脏狂跳,解颐仍旧拉着祁飞星的手,随后改变方位,把脸色发白的祁飞星按在胸口。   像是驯服了一团烈焰。   而他低声对烈焰说道:“别怕。”   在改写后的he结局中,魇应声而破。   睁眼后祁飞星大口喘气,沉浸在坠崖的失重感里,他双臂下意识在身侧挥动,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随后没有落点的手忽然被抓住。   解颐伸手捂住祁飞星眼睛:“不要想,冷静。”   他的嗓音像是天然具有安抚作用,鼻腔中涌入淡淡的莲花香,祁飞星深吸几口气,双手终于不再颤抖。   他拉开解颐的手,对一旁面带紧张的薛老太太说:“他没有娶妻,信有夹层,背面的话,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祁飞星曾呆在陆观棋的意识中,亲眼看见他写下心中所念,但却在最后得知薛言欢寿数有法可解的时候,写下了后来的答案。   他会毫不犹豫地跟所爱同死,但却更不愿意看见所爱就此去世。   薛老太太连忙让孙女拆开信封,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夹层,从中取出了另一封信。   那是一句诗:   「花开花落随自然,愿来生再相伴。」   原来她十四岁时得到的回答,已然暗藏了情意。   薛老太太泪如雨下。   她从祁飞星的口中,得到了他重新替他们选中的结局,随后擦干眼泪。   “我这几十年,自十八岁之后,都不再是替自己而活,如果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顺应天命,死在十八岁那年。”   “他会愿意陪我吗?”薛老太太问。   祁飞星点头:“他是愿意的。”   所以陆观棋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薛老太太身边,是因为想让她知道自己心意。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祁飞星没有隐瞒,他道:“陆观棋一生未娶,活到了九十三岁,他收养了一个男孩儿,跟他长得很像,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那个男孩儿后来娶了一个妻子,妻子和你长得很像。”   “两个月前,他病重濒死,住进了湘州医院,而你们,在同一天于同一家医院去世,只隔了一堵墙。”   生不同时,死同时。   这些都是在离开魇的那一瞬间,悬崖山壁上,他走马观花看到的陆观棋的一生。   只是祁飞星还是疑惑,为什么陆观棋死于四天前,而两个月前赵家却算出陆观棋已死。   生死簿上,也查不到他的名字。   奇怪。   眼前的薛老太太终于释怀了,她双眼含泪,拿着赵风月烧给她的那封信,温柔地摸了摸孙女的头顶,最后在满堂哭灵声中,踏入鬼门。   赵风月已然泣不成声。   祁飞星等了会儿,问她:“你奶奶会占算,为什么却算不出陆观棋的方位,和生死?”   “不知道,奶奶一生中算过许多人的生死,却只有陆观棋的命,她算一次,折寿一次,还每每都算出错误答案。”   “只有生前最后一卦,她算到了。”   算人折运,而折寿的……只有算与天相关的。   祁飞星心中忽然涌出一个猜测,但没有说出口。   “节哀。”   他最后留下一句话,和解颐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祁飞星和解颐一并坐在车里,一左一右。   天不怕地不怕的祁飞星,第一次避开了解颐,不敢看他。   他只要一看解颐,就忍不住想起坠崖的那一刻,两人身上红衣猎猎,周身风声四起,速度和失重带来的感觉令他心跳飙升。   而那一刻,解颐的脸在他眼中,成了视线中唯一的色彩。   糟糕。   祁飞星捂住心脏,不能再想了。   身边解颐察觉到他不对劲,慢慢移过来,那张脸就再次充斥着祁飞星的整个视线。   “怎么了?”解颐问。   “……你离我远点。”祁飞星伸手按住解颐,把他靠近的脸推开。   祁飞星摸摸鼻尖,心虚地移开视线,随便扯谎遮掩自己的失态:“哦,我就是有点恐高。”   “恐高?”解颐眉梢上扬,道:“可上次在欢乐谷,你玩那些项目不是直呼痛快,甚至还想再来两次吗?”   哦豁,祁飞星面无表情在心中捂脸,撒谎翻车了。   不过祁哥向来脸皮厚,他面色不变丝毫瞧不出来尴尬,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恐高是间接性的。”   “哎不说了。”   出租车停在目的地,祁飞星直接阻止解颐接下来的抬杠,率先开门出去。   “到地方了,这一下午我都快饿死了,先叫姚延他们一起吃饭。”   解颐在后边跟着下车,见祁飞星往里边走的背影,莫名带着一股子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他微微勾起唇角。   在赵家耽搁了几个小时,回来刚好赶上饭点,祁飞星他们上楼后,就碰见正好玩乐结束,回到酒店的姚延和周乐乐向瑶。   “祁哥学神!”   两个女孩子朝祁飞星他们招手,表情十分开心。   他们身上穿着漂亮的汉服,头上自己做了造型,脸上也化了妆,厚厚的斗篷披在身上,迎面走来的时候,还真像古代的仕女。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们准备吃了饭去红墙那边打卡,天气预报上显示九点过会下雪。”   向瑶兴奋地抱住周乐乐:“红墙和雪,这简直是绝配,那边两株梅树正好开了花,想想都觉得漂亮!”   简单吃完饭过后,三个男生被女孩子们软磨硬泡,硬生生退去了汉服体验馆,一番妆造下来,两个翩翩公子和他们的沙雕侍卫,顿时新鲜出炉。   听到她们的形容,姚延立刻炸毛:“什么叫侍卫,我就不能是第三个翩翩公子吗?”   周乐乐鄙视地看他一眼:“你说这话真不害臊,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站在祁哥和学神中间。”   姚延一听觉得有道理,他单看还是小帅哥一个,但真要往那俩大帅哥面前一杵,妥妥变成公子和公子的侍卫。   于是姚延瞬间弹开,来到周乐乐她们身边,原地就只剩下祁飞星和解颐站在一起。   祁飞星一身砖红色圆领袍,护腕盘金,领口堆着玳瑁毛领。   那家店收费贵,妆造倒也符合价格,戴在祁飞星头上的假发十分逼真,玉冠竖起高马尾,立马变成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而那边解颐一身雪白,整个更加飘飘似仙,他皮肤白,眉目如画,这样打扮起来直接是路人都会狠狠叫帅的程度。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很快就跟在周乐乐她们身后,到了著名的红墙下。   “乐乐,快快给我拍一张!”   向瑶在红墙下摆poss,周乐乐立刻举着相机退后,寻找合适的角度,还有最美的瞬间。   红墙那头有红梅探出枝来,红花点点,天上这时候恰巧落起了雪,四周游客惊喜地伸手去捉。   祁飞星站在梅花树下,莫名想起了梦中他没能给姐姐摘来的花,一时间忍不住伸手去探,而这时他头顶传来触摸感,祁飞星瞬间回头。   周乐乐原本在拍摄向瑶,但一不小心镜头闯进这一幕,她忍不住心脏狂动,迅速按下快门。   “咔嚓。”   拍立得没过多久就出了照片。   向瑶原本是气呼呼过来,想要指责好朋友拍照走神的,但她一来就看到周乐乐手上的照片,瞬间就握着手忍住即将出口的尖叫。   只见照片上边游人模糊成光影,天边雪落在两人肩头,身后红墙,头上梅花盛开。   树下红衣少年伸手去够梅花枝,回头时白衣人拂去他鬓边的落雪。   两人在这一刻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18 18:58:59~2022-08-19 13: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ω\*凉 40瓶;长安 20瓶;楼台 10瓶;红枫之祭 5瓶;-3 3瓶;不会写抒情文.、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解颐对待旁人总是带有两分疏离, 即使跟姚延他们出来旅游,他也没有过多的亲近举动。   就像现在,姚延他们在红墙那边玩乐, 而解颐却站在红墙这头。   唯一的纽带,是姚延总是会兴冲冲回头叫:“祁哥祁哥。”   而祁飞星总是在这种时候,会回头拉上解颐。   解颐好像有很多朋友,大家会来找他问题,也会来找他帮忙。   但他又好像只有一个朋友,因为, 只有祁飞星会把他护在身后。   落雪被苍白的指尖拂开,从祁飞星鬓边滑落,祁飞星身侧抬起来的手上,恰好落下来一朵被雪压塌的梅花。   那头姚延跟周乐乐他们打成一团, 朝这边高高挥手:“祁哥学神,过来拍张合照吧!”   祁飞星忽然间如梦初醒, 他从解颐闪着微光的眼瞳中挪开视线,恶作剧一样,把梅花插在解颐的耳朵边。   随后一下抓住对方拍完落雪后,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   “走了。”   两个高个子站在后边,女孩和姚延在第一排半蹲,周乐乐她们找了个路过的漂亮姐姐帮忙拍照。   一行人在镜头前,咧嘴比着俗气又永远不会过时的“V”。   在路人按下快门前,祁飞星忽然觉得头上一重,解颐不知道给他头上戴了个什么东西,低声目不斜视道:“遮雪。”   祁飞星眨眨眼睛不甘落后, 他就呼掉解颐肩头堆起来的雪花,也伸手一把按在对方头顶, 美其名曰:“找不到东西了,就勉为其难用手给你挡挡。”   “咔嚓。”照片定格。   周乐乐高兴地跑过去拿走相机,对漂亮姐姐进行了全方位的夸夸,最后拿着露出影像的照片过来,于是五个脑袋围做一个圈。   “哇。”姚延和两个女孩子惊呼。   “真好看。”大家对着照片感叹。   照片第二排两个少年并肩站着,彼此低声交谈,也因为祁飞星的动作,两人的头都朝对方的方向微微偏转。   祁飞星这时候才看见,解颐往他脑袋上放的,正好是个红彤彤圆溜溜的虎头帽,两个毛球从帽子边上垂下来,莫名给他添了几分软和。   “这帽子哪里来的?”祁飞星刚想问,转头却不见了解颐,目光逡巡,最后在一个小摊前看到了解颐的身影。   解颐正在扫码付款,祁飞星过去撇撇嘴,此刻表情跟脑袋上的虎头相得益彰。   “老板你心也太大了,他拿了东西,万一不给钱怎么办?”祁飞星一边开玩笑,一边在小摊上看着活灵活现的各种帽子。   摊主是个同样穿汉服的年轻女孩儿,她笑眯眯地说:“你们长得好看,一看就不是坏人。”   “再说,这条街尽头就是公安局,要是敢赖账,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怕是你们还没出街就被逮住了。”   祁飞星:“……厉害。”   他翻来翻去又挑了四个帽子,兔子狐狸猪,还有小摊上仅剩的最后一个虎头。   祁飞星拿着帽子就走,撂下一句话:“我先走了,他付钱!”   后边解颐认命再次扫码,留下摊主一脸姨母笑地朝他挤眼睛。   “来来来,祁哥发福利了!”祁飞星朝姚延他们喊。   兔子狐狸给两个女孩儿,他把手中的猪头扔给姚延。   姚延拿到猪头很不满意,一边吐槽一边往头上戴,戴上后还问周乐乐:“怎么样怎么样?”   周乐乐抱拳表情严肃:“二师兄果真英俊!”   “呸,你才是猪八戒!”   两人以向瑶为轴心,转圈打闹,边上行人见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向瑶被当成柱子十分无奈,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狐狸帽子松松戴上去,恰好看到那边解颐走过来。   祁飞星就落在解颐身后,像偷袭一样,把虎头帽一把盖在解颐脑袋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完他又伸手,猝不及防在解颐眉心一摁,摁出个朱砂痣来,摁完祁飞星就跑。   解颐没有去抹,而是轻轻碰了一下,指尖沾了点红色,他就了然。   走过来时其他几个看到解颐这副模样,顿时倒吸一口气。   周乐乐悄悄朝向瑶点赞:“你那口红借的值。”   谁知道祁飞星刚才偷偷摸摸借她口红,竟然是搞这出。   向瑶狠狠点头:“kswl。”   雪越下越大,大家出门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带伞,现在去买的话,行李箱中就有太多伞了。   尽兴之后,大家回到汉服体验馆还衣服卸妆,商量着在十点前打道回府。   互相道别后,祁飞星和解颐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次洗漱完,最后躺在暖呼呼的床上。   祁飞星怕冷,他分明身上是暖和的,但手脚却并不热,只能在床上缩成一团。   就在他闭眼想靠数绵羊催眠自己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按响了开关。   随后房间中开始有热风徐徐吹来,祁飞星这才反应过来,是空调打开了。   他睁眼看着对面床上黑色的剪影,瞅着那头空调上的指示灯,问:“你不是怕热吗?”   “你不是怕冷?”解颐反问。   他道:“我不怕热,睡吧。”   祁飞星想说什么,但洗过热水澡后浑身发暖,这时候头顶空调又吹着暖风,解颐的声音又很轻,他还没想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就闭上眼睛呼吸变沉了。   梦里又是那一棵梅树,祁飞星站在树下,身侧的姐姐催促:“飞星不是要给我摘梅花吗?”   祁飞星这才如梦初醒,他撸起袖子道:“大姐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把最高的那朵摘来。”   这一次他爬树异常顺利,上上下下,一趟来回后摘到了顶上最漂亮的那朵。   “大姐,梅花!”少年兴冲冲把花枝递过去。   就见年轻的女子笑起来,转身道:“给我别在头发上。”   祁飞星抓耳挠腮的,找了半天角度才小心翼翼放上去,随后女子慢慢转身──   转身后竟然变成了解颐的脸。   解颐抬手碰了碰头上的梅花,扬眉:“好看么?”   祁飞星瞬间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卧槽!”   祁飞星深呼吸之后口干舌燥,在床头摸了半天,摸到水壶倒了杯水,喝的时候又被烫到,差点没骂出声。   梦里姐姐的模样竟然变成了解颐,祁飞星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坏掉了。   他仰面躺着缓了好半天,梦里那个刺激神经的画面才逐渐淡去──淡去个屁!   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魔性,祁飞星狂抓脑袋,最后愤恨地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熟睡的解颐。   都怪这家伙,两次入魇竟然都是女装。   祁飞星面无表情发誓,这辈子再入一个魇,他就不姓祁!   凌晨三点,外边的雪渐渐停了,祁飞星又缓缓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里没有梅树,没有姐姐,祁飞星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之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上忽然被人牵住,随后大力袭来,他整个人被带着往山崖下坠落。   而此时,祁飞星并没有看清另一个人是谁,只随着一只手覆改上他的眼睛,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怕。”   笼罩他的,是清冽的莲花香。   凌晨五点,祁飞星再一次被吓醒。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解颐床边,伸手对着黑影无能狂怒,挥拳狂揍半天空气。   发泄完后,祁飞星又掏出空调遥控器,咬牙关掉。   吹什么空调,不如冷静一下。   把自己摔在床上之后,祁飞星裹紧小被子,走神了一瞬间。   别说,这酒店床还挺软的,他砸下来后蹦挺高。   这次梦醒他再没了睡意,一直睁着眼睛,十几分钟后,祁飞星又默默掏出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冷静完,现在该暖和暖和了。   早上起来后,解颐发现祁飞星莫名其妙开始躲着他,是那种隐晦的躲。   比如他去洗漱后,祁飞星就会去倒水,他去倒水,祁飞星就转身去扔垃圾。   而他叫一声祁飞星,祁飞星就不答应,得等到解颐故意叫“星星”了,祁飞星才受不了地过来捂嘴。   昨晚一连梦见解颐两次,祁飞星心虚气短,直到跟姚延他们坐在车上,准备去往下一个景点时,都没有直视过解颐。   他一个人缩在后座上,把手机按的啪啪响,背对解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在祁飞星的眼睛里,映射出浏览器的搜索记录。   在梦里跟哥们儿跳崖是怎么回事?   梦到给哥们儿摘花是什么意思?   他自认搜索的东西很正经,但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周公解梦。   写着“梦见跟朋友一起跳崖,代表双方只要合理沟通,这桩婚事就能成功圆满……”   祁飞星面无表情把这个词条点下举报,理由选择:传播封建迷信。   随后看向下一条:梦见跳崖,代表着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你的工作或者人生将跨入更高的层次……   “这个倒是还靠点谱。”祁飞星自言自语。   他翻了半天千度,发现了千度贴吧的存在,摸上去看到好多人提问都能得到解惑,于是他斟酌着,也发了个帖子。   题目:连续两次梦到哥们儿是什么意思?   发出去后刷新两次,没有任何回复,这时候解颐忽然凑过来,换来祁飞星反应过大的一推。   连忙把解颐推开,祁飞星关掉手机后冷汗都出来了。   他擦擦额头,色厉内荏指责:“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在干嘛。”解颐双手抱臂:“一直拿着手机,做什么呢?”   祁飞星面不改色:“我查攻略。”   “哦?查到什么了,说说看。”   好在祁飞星之前抽空看过他们发在群里的链接,这时候张口就来。   “我听说将军墓边上有个庙,里边的观音好像还挺灵的,你们要是感兴趣,等会儿可以去看看。”   他说完,就见整个车里都突然沉默,空气中气氛一度窒息。   不等祁飞星满脑袋问号发问,那边的周乐乐忽然小声说:“祁哥,那是送子观音。”   周乐乐语气越来越弱,祁飞星脸越来越僵:“……”   他最后瓮声瓮气道:“网上攻略害人,我去举报。”   说完就埋头一声不吭。   妈的,太丢脸了!   但最后他们还是先去了寺庙,因为那边除了送子观音,还有其他的佛像可拜,寺庙也是这边一大网红打卡点。   来了之后大家才知道名不虚传,寺庙修建的十分漂亮,人来人往,建筑庄严肃穆,而游客和香客来往间,又充满了烟火气。   几人一股脑朝文殊菩萨的大殿走。   文殊菩萨是智慧的代表,多的是学生前来参拜,一个个跪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有的希望高考考个好成绩,有的希望考研上岸。   大殿里看过去,一溜的全是少年人。   那边姚延另辟蹊径,钻进财神殿里念念有词,十分虔诚地拜了三拜,还去找和尚捐了香油钱。   祁飞星见解颐站在一边,没跟其他人一起去参拜,就问:“你怎么不去?”   解颐十分坦然,看一眼上边的文殊菩萨,道:“求神不如求己。”   他说完话后,祁飞星也点点头:“也是,你这成绩,清华北大争着要。”   说着,解颐也开起玩笑来,问:“你不去拜拜那个,慕名已久的送子观音?”   祁飞星磨牙:“闭嘴。”   他们一行人比较扎眼,少年人,又各个长得如花似玉,下山的途中不少人上前来,想要加个微信。   最后拒绝一人后,祁飞星十分郁闷:“为什么找你的都是女生,找我的却都是男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解颐,却见解颐耸肩:“我也不知道。”   边上姚延插嘴:“我知道我知道。”   他上下看一眼祁飞星,老气横秋地装作摸胡子,装怪道:“祁哥你这就叫,gay圈天菜,谁看了都走不动道……嗷!”   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祁飞星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打打闹闹下完山,远远就看到将军墓前排了老长的队。   周乐乐感叹:“霍命真的好受欢迎,这还不是节假日,竟然都能排这么远。”   说着,连忙拉着向瑶快跑,说:“大家快点跟上,后边肯定人更多!”   紧赶慢赶排在队伍后边,几分钟后,果然来了更多的人,祁飞星他们身后已经有不少人排队了。   “还好跑得快。”向瑶拉着周乐乐,朝前边张望一下,迟疑道:“嘶,再排队半个小时,应该就轮到我们了吧?”   将军墓中进行了限流,每一批次进去五十人,会有专程的工作人员带领游客进出,一圈结束再进行下一波,整个过程去一趟差不多半小时。   但向瑶数了一下前边的人数,又不确定了。   事实上最后他们排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队,两个女孩子腿都要站麻了,一直靠对霍命的期待才撑了下去。   听到导游说能进去了,一行人差点欢呼出声。   在史书记载中,霍命的将军墓在当时的付国,只比帝王的品级低了一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几人进门,就看到入口处立了两尊石像。   石像呈天王俑状,穿着武士服,一个脚下踩着看不出品种的鬼怪,一个脚下踩着一头牛,面容肃穆。   不用导游解释,解颐就先开口说:“这是当圹当野,古时候守墓的神像。”   他说完,导游也开始讲述,果然是当圹当野。   游客路过神像,有人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神像的眼睛,在看着我?”   姚延耳朵灵光,听见之后下意识回头,随后也搓搓手臂:“我也有这种感觉。”   石头做的神像,出土后彩色退去,眼眶中也因此失去了瞳孔,但看过去,偏偏就给人一种正在被注视的感觉。   怪害怕的。   祁飞星闻言抬头,旁人看不见,他却见到了这两尊石像上,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灵光。   要是再过上千百年,这点灵光,估计能修炼成土地那样的小神。   祁飞星想。   队伍在前进,他跟着往前,顺带把解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看了一眼在前边被人群隔开的姚延他们。   他道:“这个墓室里灵气和阴气都很充足,还带着一股杀伐之气……神像大部分有灵,即将看到的那些兵刃,估计也不简单,你别跟我走散了。”   说完,在人群中挤挤,他又带着解颐走到前边去,务必保证姚延他们三个,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将军墓的构造很精妙,南北加上中间共有三个墓室,从上到下阶梯层层下去,路形很复杂,呈无数的环状回字结构。   这种结构极其容易迷路,往左走可能是上楼,往左走后,就可能是下楼,上下左右,第一次走的人很可能会直接迷路。   这种结构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墓主人的安全,盗墓贼一进入,经验欠缺的,都有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姚延又说:“我之前看到网上说,将军墓刚被发现的时候,考古学家们是跟着盗墓世家,才找到了进去的路,中途差点翻车,没走出来。”   他十分感叹:“现在技术这么牛,都差点死在里边,更何况以前的盗墓贼了。”   “据说将军墓出土后,里边还发现了好几具尸骨,他们死的时间各有不同,明显就是后来被困死的盗墓贼。”   说到这儿,导游还顺带给他们指了墓上那些巨大的坑,说:“这些就是盗洞,别看一个个的四散分布,实际上在没有挖掘出来的泥土层中,这些洞上边连接的是无数的隧道。”   导游说道:“只是能进入将军墓的还是少数,不然就那些蜂窝一样的盗洞,要真是谁都能进来,将军墓早就被搬空了。”   “就是进来的那些,大多数都死在了墓里。”   “由此可见,当时的付国在建造将军墓上,有多下功夫。”   南北两边的耳室里,放着数不清的刀剑,跟博物馆里那些一样,都被封在玻璃柜中。   “出土的武器共有八千件,其中两百多件被借走展览,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些,还剩七千七百多件。”   导游十分尽职尽责,谁提出问题都能回答。   祁飞星在一旁看着这些沉默的刀剑,想起了文物失窃案中,那两张据说字迹歪歪扭扭的a4纸。   “这些,就是最后皇城下,跟霍命死战的霍家军。”   “是。”解颐回答。   而这些刀剑中,祁飞星分明看到了循环流动的阴气,这些刀剑也有灵。   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但玻璃柜前还有隔离带,挡住了他的手。   离开耳室的时候,祁飞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沉默的兵器,像是对他投以了依依不舍的目光。   来到主墓室,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只见恢弘的主墓室中,整个地砖都呈现八卦的模样,当中一个石棺坐落。   “这个石棺,就是放置霍命衣冠的容器。”导游讲道。   他退开让大家看清这里的全貌,并且指着八卦边缘上,七个曾经放置过物品的地方。   “这里曾经有七个盒子,里边是霍命的父母,以及三位兄长,和两个姐姐。”   这话一出祁飞星愣在原地,三位兄长,两个姐姐……这和他梦中的情节不谋而合,他忽然有些发冷。   边上解颐拉着他的手腕,温热的温度从对方掌心,传递到祁飞星的身上。   他勉强回神,仔细端详了一番整个墓室,随后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个阵法,镇中心就在石棺上。”   祁飞星仔细看了一眼,说:“这个阵法的功能,是从中心的石棺上,抽出运道和功德,朝八卦边缘的七人输送。”   姚延刚好听到祁飞星的话,他差点叫出来,随后才压低声音愤愤道:“卧槽,谁啊这么狠,霍命都敢算计?”   祁飞星明明不知道答案,但那一瞬间他却脱口而出:“是霍命自己。”   而那一头,导游也在说。   “根据考古学家发现,这个八卦雕刻的时间,要比墓室修建迟上一百年,也就是说,在百年后,付国消失在历史长河的时候,有人再次进入了墓室之中,铸造了这个八卦。”   听见游客中有人询问八卦的意义,游客笑着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古代人信奉道,信奉佛法,或许是个祈福的东西。”   随后导游指着棺材上方,道:“不过令考古学家惋惜的是,这个棺材上有一个凹槽,原本应该是放置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被后来者盗走了,将军墓发现的时候,这里就已经空了。”   她说出考古学家的猜测:“据分析,这个凹槽的形状特殊,或许是霍命所使用的那一方虎符。”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8-19 13:02:36~2022-08-19 17:4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9539171 3瓶;茶帝,千古一帝、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将军墓构造精巧, 地形复杂,来回导游都在强调,游客一定要跟着他, 不然很容易迷路。   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把墓穴逛了一圈,但因为后边还有人在排着队,大家基本上都是一边听着导游讲解,一边匆匆而过,等出了墓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明天还来吗?”姚延悄悄试探着问。   两个女孩立刻握拳:“来!”   “刚才好多地方都没看仔细, 就已经走出来了,明天还想再来看看。”   祁飞星对那个虎符凹槽有些在意,一直到下午跟着姚延他们继续在外边玩了两圈,也还是念念不忘。   他一下午心不在焉, 解颐都看在眼中,抽空问:“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神后祁飞星摸摸下巴, 说:“在想将军墓。”   他说:“总觉得那个虎符我好像见过。”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解颐伸手捂了嘴,随后听到对方带着点笑对他说:“这话你可别说出来,没听到导游说的什么?”   解颐道:“墓穴中虎符是在出土之前就被盗了,你这话说出来引人怀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祁飞星伸手把解颐的手拍开,撇撇嘴:“就算我这样说,也没谁会当真。”   他捏捏自己的肱二头肌,摇头晃脑:“你祁哥看起来是那种会盗墓的人?”   “这可不一定。”解颐慢悠悠道,随后走远。   祁飞星在后边不可置信, 走上前去就是邦邦两拳:“可恶,你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想法来揣测我。”   解颐用手掌接住他的拳头, 说:“别闹,车来了,快上车。”   时间已晚,一伙人回酒店休息,祁飞星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虎符凹槽,想着想着就闭目睡着了。   梦里恍恍惚惚又回到了当初公交车上,撞见小鬼的时候。   白无常破空而来,对他念出那句:无常归位,随后扔了无常令给他。   那无常令……无常令?!   梦中惊醒,祁飞星深深呼吸一口气,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解颐,直接把小八叫出来,随后无常鬼相现身,他看向自己腰间像吊坠一样悬挂的无常令。   精铁制造,雕刻猛虎……卧槽。   “这不会就是霍氏虎符吧?”   他低声震惊,摘下无常令仔细端详了一下,心中要命的猜测越来越清晰,等看到无常令背后的“星”字时,祁飞星努力保持冷静,让小八打开千度。   手动输入“霍命”两个字,千度千科立马跳转出来,点进词条,看到上边的文字后,祁飞星的瞳孔在黑夜手机的荧光中,渐渐因震惊而缩小。   霍命,字飞星,付国战神……   飞星飞星……荒谬的猜测从脑海中浮现,但祁飞星觉得十分不可置信。   他一时间思绪混乱,随后连忙跳到边上解颐的窗前,伸手抓住解颐两个肩膀把他摇醒。   晃荡半天,解颐慢慢睁开眼睛,困意驱散后,他坐起来问:“大半夜叫醒我,怎么了?”   祁飞星当即把手机屏幕杵到他跟前,解颐视线随之偏转。   “字飞星,”祁飞星默默又把无常令掏出来,在解颐眼前晃了晃,语气很虚:“你看这个无常令,它像不像虎符?”   又翻出背面,把那个星字指出来:“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星指的是我……但回想起最开始在公交车上,那个白无常说过,无常令是旧物,属于从前的我,这个星字,代表的就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以前的我。”   最后翻出铁证,祁飞星把付国文字科普找出来,两相对比,下了定论: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大概也许应该有可能──是霍命转世?”   说完祁飞星恍惚:“简直unbelieveable,不可置信。”   他说出来,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猜测能不能得到认同,而解颐很确定地点头:“我觉得你是。”   一句卧槽就从祁飞星口中飞出。   他倒头把自己摔在解颐床上,拍拍脸,像是要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这辈子我遇见过最离奇的事情,这当属第一。”   随后祁飞星摸摸脖颈上的伤,说:“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都说霍命是死于乱箭?”   而他致死的原因,肯定是脖颈上的疤。   祁飞星怀疑人生,但解颐倒是好奇:“为什么成为鬼差不算第一?”   “切。”祁飞星瞥眼过去:“从小我就觉得自己是超人,成为无常只能说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好个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解颐闭了嘴。   祁飞星接受能力奇高,很快就从怀疑过渡到了兴奋,他把自己之前做的梦说给解颐听,讲到自己给大姐摘梅花。   但说着说着祁飞星就开始犯困,眼睛一眨一眨的,到最后完全睁不开的时候,脑子开始变得迷糊,说话内容也随之拐去了六姑娘山。   “……谁知道摘完花下来……我姐的脸就变成了你……”   身侧呼吸渐沉,解颐侧目过去见他无常鬼相崩散,恢复原本的模样。   嘴角翘起,解颐起身把他掰正,然后扯过被子给祁飞星盖好。   又闭眼睡过去。   这一次,还是有故人入梦。   付国文帝十九年,边关告急。   京城主道上有士兵打马匆匆而过,在皇宫门下大喊:“边关告急!”   而另一头,红衣的少年骑上快马,横冲直闯,疯了一般飞快从街上穿行,偶有路过的被惊到,但一眼见马上是何人后,却又止住了骂声。   一路穿行,近乎将马的速度驱使到极致,后到霍家门前,祁飞星几乎是摔了下来。   他踉跄一步,门前的管家要伸手来扶,都被挡了回去。   少年一阵风似的推开大门,一进去就看到正厅前的兄长,他迎上前看到兄长正在梳洗。   三兄束发,身披铠甲,转身拿着头盔看到闯进来的弟弟。   “三兄。”祁飞星跟兄长面对站着,双目赤红,近乎急切地询问:“驿使所说是假的,对不对?”   两兄弟相对而望,祁飞星连连追问,却都没得到三兄一个回答。   眼看着三兄面色疲惫,祁飞星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装扮。   他恍惚地看着三兄手中头盔,喃喃问:“你要去哪里?”   三兄转身戴好头盔,绑好系带,身侧仆人上前替他正衣冠。   “去雁门关。”   “飞星,雁门关失守,父亲母亲战死,大兄被俘虏,二兄现在被围困雁荡山……这是个死局。”   三兄一向温润的眼睛中,此刻充满了坚毅和视死如归,他看着祁飞星道:“满朝武将请求领兵支援,然我霍家子弟,同样义不容辞。”   祁飞星猛然抬头,伸手握住三兄的肩,近乎吼出声来:“我也是霍家人,为什么不让我去!”   “飞星。”三兄轻轻拨开幼弟的手,笑着说:“我是兄长,当兄长冲在最前头……况且你年岁尚小,即使申请领兵,圣上也不会同意。”   “听话。”三兄摸摸祁飞星的头。   可祁飞星还是不甘:“但你是文官,圣上为什么会同意你去!”   “我是文官,但同样擅长舞刀弄剑。”三兄又露出那个意气风发的笑容来,道:“当年三兄之所以从文,是因为我霍家武官众多。”   “别忘了,你三兄曾双元及第,是文状元,亦是武状元。”   当年胸前戴着红绸花,自整个京城打马而过的三兄,此刻还是穿上了霍家的铁甲,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推开幼弟,走出大门,翻身上马。   马还是当年那匹马,然而一身官袍换铁甲,三兄去的方向也不是绕京一圈回家,而是背家而去,去往那个波云诡谲,瞬息万变的疆场。   祁飞星没有流泪,因为霍家男儿从不轻易流泪。   一月之后,驿使来报,被俘虏的大兄英勇赴死,而三兄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他斩杀了敌军将领,却救不回被五马分尸的二兄了。   三兄不愧是当年的文武状元,来年三月吉报频频,祁飞星在家和两位姐姐,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换成军资,尽数送往战场。   祁飞星没日没夜地练剑,没日没夜地熬读兵法,从十三的活泼少年郎,读成了十四优秀的霍家子。   “二姐,雁门关来信了!”   祁飞星拿到了驿使送来的信件,他看着三兄写的亲启二字,高兴地快要飞起来,直奔姐姐的闺房。   大姐二姐在里边商讨军机,见状也有些惊喜:“三兄的信?快拆开看看!”   打开信后,开头便是三兄在战场浸润了一年半,仍旧温润俊秀的字迹。   「见字如晤:   信到的时候,京城还有一月该年节了罢。   京城冬日飘雪,不知两位姐姐和幼弟在京可安好?   战场虽苦寒,但看着失地逐渐被收复,吾心甚慰,就连这沉疴的身子都要舒畅许多。   上次去信告知家中的病,已然好了大半,你们可安心在家。   若战事顺利,冬月前吾可带军凯旋。   吾终于,可带亲长尸骨归乡了。」   一封信,看得三人沉默良久,祁飞星握拳咬唇:“我们等着三兄回家。”   “等他将父母兄长的尸骸,带回霍氏陵墓安葬。”   “大军凯旋……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这年冬月,祁飞星年满十五,身量已然拔高了许多。   他站在树上将红灯笼挂在屋檐,伸手催促仆从:“愣着做什么,三兄近日可归,我们得先将家中布置妥当。”   “边关苦寒尽是风沙,三兄凯旋后看到家中的模样,应该会很欢喜吧?”   这日驿使带来急报,连日守在宫门前的霍家仆人惊闻噩耗,冲回家中。   “驿使来报,驿使来报!”   祁飞星挂完最后一个灯笼,站在树梢,闻言欣喜抬头,笑着斥骂:“这么焦急作甚,是不是三兄回来了?”   然而仆从委顿在地,拜匐大哭:“将军──病逝!”   三兄收复了雁门关,收复了河东地,收复了十二州……然后在年节那日,过劳病死在了边关的风沙中。   祁飞星一瞬愣怔,耳朵里一阵嗡鸣声响起,他忽然间觉得这个冬日太冷了,树梢也冰冷刺骨。   随后他浑身发凉,自树梢摔了下来。   主将身死,边关敌军疯狂反扑,群龙无首下,十二州再失。   翌日,大姐披甲上阵,自请奔赴边关。   祁飞星自病床上起来,不顾阻挠驾马追至城门,却只远远见到大军末尾。   皇帝以霍家不可无后为由,将祁飞星留在了京城。   年节忽然就清冷了,祁飞星连日不吃不喝,拿着三兄前些月寄来的信件。   他仍旧没有哭,只是盯着上边写的字入神。   「若战事顺利,冬月前吾可带军凯旋。   吾终于,可带亲长尸骨归乡了。」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祁飞星头也不抬,轻轻问:“战事分明顺利了,可三兄为什么不归家呢?”   手中信件忽然被夺去,随后撕成了粉碎,祁飞星忽然双目赤红,握紧双拳发出怒吼:“你──!”   “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二姐斥骂。   她道:“父兄战死,大姐去了边关,现在霍家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我霍家满门忠烈,而你却在这里颓废度日,对得起他们吗!”   看着姐姐愤怒的眼神,祁飞星忽然如同收到了当头棒喝,跌坐在地上大梦方醒。   他又开始没日没夜熬读兵法,没日没夜地熟练刀剑。   在这一声声刀剑凌厉的劈砍里,二姐在屋内用浆糊,点燃烛火,仔细修复三兄家书。   随后她在窗前枯坐到天明。   可到这时,付国的败势已经挽回不了,犹如大厦将倾。   敌国国强,而付国国库日渐空虚,送往战场的物资越来越少,临到关头,是富商们纷纷散财,替边关买到足够的粮草送了过去。   断粮危机过去,后有两次吉报传来,十二州终于被收复。   然而没等京城众人高兴一阵,军队坐吃山空,已经撑不下去了。   边关将士吃完了粮草,就吃树皮,吃沙土,即使饿的皮包骨了,也怒吼着提刀上阵。   噩耗传来的时候,京城大悲。   听说霍家长女与敌军将领同归于尽后,被蜂拥而上的士兵们砍碎了尸身,徒留森森白骨。   大姐分明那么爱哭,那时候,她有哭过吗?   那一刻,祁飞星毫不犹豫地走向暗室,取下架子上那副早就替他自己打造好的铁甲。   他穿戴上身,打马一路直抵皇宫,最后跪在皇帝面前,请求带兵前往边关。   年轻的皇帝走下龙椅,来到他面前,俯身将祁飞星扶起。   “你亲长皆战死沙场,为什么你还愿意前往?”   祁飞星抬头,目光坚毅,毫不动摇:“因为,我姓霍。”   高不可攀的帝王转身捂脸悲怮,良久才一挥手:   “祝霍将军──凯旋!”   祁飞星当即三拜:“多谢陛下!”   他起身时身上铠甲碰撞,发出冰冷刺骨的声响,而在头盔之下,是他戴孝的白绫。   但此时殿外有人急冲进来,跪在大殿之中声音颤抖而高昂:   “霍家二小姐私动兵符,已经出了城外,只留下一封交与霍小将军的信。”   祁飞星踉跄着走过去拿起信,打开看到里边,是一张皱巴巴的,被人小心翼翼修复完好的三兄绝笔。   而在这张信纸之外,还有二姐的一句话:   「霍氏族人必死守这河山。」   二姐的刀剑功夫向来只比祁飞星要好上一点,但她智多近妖,作为儒将,在战场上也能掌控全局。   她带上崔子玉献上的全部财产,运送粮草抵达战场。   此后关外传来捷报,霍家军打上敌国大本营,活捉了对方将领。   京城上下一片喜悦。   这年冬日,祁飞星十六,都城上下一片祥和,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也比往年要大得多。   霍家又开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   全副身家砸进边关后,霍家已经给不起仆从的俸禄,祁飞星一早就拿了卖身契,让他们自行归家。   但所有人却只是跪在霍家门口,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边关捷报,然而祁飞星再也提不起力气高兴,他仍旧挥剑耕读,手中的厚茧磨破流血,又换上了新茧。   大喜接着大悲,边关战事急转直下,霍家二小姐病死边关,付国军队再次群龙无首,副将拼死也无法力挽狂澜。   付国三失十二州。   收到二姐战死的消息时,祁飞星平静地站在梅花树下,随后吐血三升。   整个付国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忽然都像是眼前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雾,武将近乎战死,甚至连文官都妄图提上刀剑,去往边关。   即使好像已经看不见生的希望了,但在祁飞星打马至城外时,百姓却不愿这个唯一的将军再出城。   “小将军再奔赴边关,霍家就再无一人了!”   霍家满门忠烈,所有人都不想再看到霍命身死。   然而祁飞星只是平静地转身回府,却在当晚趁夜出城。   边关的风沙比想象中更冷,沙子吹在脸上粗粝疼痛。   霍命从父母的遗物中,找到了边关疆域图,从大兄那里知道了敌方的排兵布阵,从二兄那里知道了如何御敌。   从大姐那里知道了领兵诀要,从二姐那里,知道了军中有奸细。   随后在霍命的带领下,霍家军并付国军队强势反扑,将敌军拦在关外三年,期间未让他们踏上付国土地半步。   皇城将霍命称为战神,而霍命每每夜间应付完敌军没完没了的偷袭时,总是会抱着亲长牌位无法入睡。   他霍命从来没有战神的谋划和神武,这个战神之名,是霍家满门用鲜血铺就。   边关的风沙还是太凛冽了。   霍命只想带着亲长,带着将士们回家。   ──   祁飞星半夜在睡梦中发出悲怮,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住解颐,而是闭眼安安静静地哭泣。   没有任何声音,像是要把从前不敢流的眼泪,尽数流完。   解颐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他俯身用额头贴着祁飞星的额头,擦去少年眼尾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梦中那些风沙和四溅的鲜血,在解颐闭眼间如同走马观花,一一浮现。   随后解颐睁眼,他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在祁飞星后背上轻抚:“别哭。”   他道:“我在。”   解颐的手像是带着神奇的力量,梦中那些令人悲愤的,伤痛的画面开始如烟散去,胸口处郁结的悲怮减轻后消失。   仿佛雁过无痕,梦中画面化作流光消散。   祁飞星的眉头逐渐舒缓。   随后彻夜无梦。   解颐在小八身上敲了敲,随后罗盘中央就仿佛出现了一个通道,他伸手入内,然后捞出一盏茶,指尖沾了沾茶水,一滴落在祁飞星唇缝。   茶盏回到罗盘之中,不管地府因为此举如何震动,看着祁飞星恢复平静的脸,解颐安心不少。   一滴孟婆汤,八苦尽散。   等祁飞星天明醒过来,那些记忆还会存在,但带来的伤痛却转瞬消失。   第二天祁飞星睁眼的时候,脑袋还有些钝痛,像是宿醉过后,脑海中一晃荡全是水。   他睁眼哼唧了几下,翻身的时候却碰到边上热热乎乎,顿时清醒。   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起身,看清身边是谁后,祁飞星面色古怪:“你怎么睡我床上?”   解颐慢吞吞睁眼,对他的倒打一耙叹为观止:“你再看看,到底是谁爬了谁的床?”   祁飞星后知后觉四处看了看,终于想起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瞬间兴奋起来,   一想到自己居然是霍命转世,祁飞星就有些不可思议。   但脑海中闪过梦境片段后,风沙,兵戈,灵位……一齐涌来,他忽然有些难受,笑容也就维持不住了。   随后等解颐洗漱完,就看见祁飞星跪在床上,双手合十,最里边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走过去,问:“做什么呢?”   祁飞星睁了一只眼睛瞅他,随后又闭上,神色十分虔诚。   “我在许愿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一度哭到没办法打字,大家也别担心,所有人都会有个好结局的。   愿世界和平   午安。   感谢在2022-08-19 17:45:45~2022-08-20 12: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多喝热水、I‘llwaitforyo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泡森 33瓶;小小一只兔斯基 25瓶;江上岚烟 20瓶;东逗儿、小花萝 10瓶;陌离、迟迟羽毛、楼台 6瓶;大狸子 5瓶;饮一杯果茶、十七、一只柠檬精 2瓶;茶帝,千古一帝、demon、不会写抒情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祁飞星的emo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他认为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他仍旧会因为梦中的画面衍生出悲喜来,但却不会让这些情绪影响到他的生活。   说起来像是很冷静理智, 实际上根本原因还是姚延太憨批。   酒店里有云北城那边的特色菌子,菌子味道鲜美,但也容易吃出问题。   姚延一听到酒店里竟然有菌子,立马信誓旦旦说菌子好吃,绝对没问题,再加上酒店本身服务到位, 大家也相信不会有隐患,于是被说动,在这边吃了一顿菌子火锅。   酒店吃饭这层生意还不错,中午的时候人不少, 大多数桌子上边都摆了和祁飞星他们桌上,如出一辙的菌子火锅。   因为怕出问题, 所有吃菌子火锅有严格的时间管制。   酒店因此派了服务员专程在一旁等候,还放了闹钟计时,不到最后一秒坚决不派发筷子。   于是几个学生就在桌前望眼欲穿,看着火锅中漂亮的菌子煮熟飘起来,随着泡泡不断升腾破裂的轨迹,游过来又游过去。   等闹钟一响,服务员就微笑着给他们递筷子。   “祝您用餐愉快。”   一顿菌子火锅吃的大家心满意足,就连祁飞星都觉得过瘾。   最后吃完咂咂嘴,甚至还想再来点。   不过被看穿他意图的解颐阻止了,解颐对上祁飞星的眼神, 看他嘿嘿一笑,随后只是轻飘飘在祁飞星鼓鼓囊囊的肚子上一按──   祁飞星立马捂嘴, 差点就把刚吃进去的菌子吐出来。   吃太多,实在太饱。   等他缓缓后,解颐才开口慢条斯理问:“还想吃么?”   “想。”祁飞星吐气靠在靠背上:“可是吃不下了。”   唉,可恶啊,人为什么只有一个胃!   起初大家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谁也没发觉姚延吃出了毛病,直到下午大家在商量订返程的票时,这家伙才露出马脚。   “哈哈哈,你们说话的时候,脸下边怎么有字幕?”   祁飞星:“?”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转头看向解颐,发问:“我脸上长着字?”   解颐把他脸推回去,大家转头看见姚延双眼似清醒似迷茫,脸上还莫名傻乐的样子,迟疑了。   随后是周乐乐率先提出猜测,她捂嘴惊悚:“这家伙,不会吃菌子吃出幻觉了吧?”   这时候姚延又看着周乐乐,伸手在她脸下边从左到右指过去,边指边重复:“这家伙,不会吃菌子吃出幻觉了吧,问号。”   好家伙,问号都要读出来,这得是被毒傻了。   一群人兵荒马乱,连忙把姚延抗上车,拖到了医院里。   医院医生一检查,菌子中毒没跑了。   “好在他中毒反应很轻,也不用吃药,人体自身正常代谢就能代谢出去,你们让他回家睡一觉,等过上几个小时差不多就能恢复。”   听医生说没大问题,大家这才松口气。   而姚延这个不省心的,竟然还跟个傻子一样,不断去重复医生的话,一直说什么:“大家说话的时候,就跟电视剧一样,有字幕哎。”   周乐乐气呼呼地问他:“字幕,那你说说什么字号?”   “宋体5号?”姚延还真抓抓脑袋回答了。   向瑶在一边吐出个冷笑话:“这就是传说中的,字幕菌?”   众人如同寒风过境,纷纷搓了搓胳膊,周乐乐吐槽:“瑶瑶,这个笑话好冷。”   后边等姚延好转,在其他三个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又去了一次将军墓。   这一次祁飞星趁着间隙,试探性把无常令往石棺凹槽里放了一下,严丝合缝。   他心跳加速地收回无常令,但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被姚延他们在纪念品店里,疯狂搜刮霍命周边的样子堵了回去。   在知道霍命=他自己后,祁飞星已经完全无法直视那些周边了。   更何况湘州特别会来事,还专程请了网上厉害的画手,给霍命的各种文物做了拟人,有铠甲,有长兵,甚至还有石棺。   看姚延乐不可支地把石棺钥匙扣往身上戴,祁飞星险些没忍住一巴掌揍过去。   最后是解颐伸手过来,按住祁飞星蠢蠢欲动的肩,阻止了姚延血溅当场。   不过工作人员推销周边的时候,姚延顺带还提了一嘴,说网上有很多霍命同人文。   祁飞星好奇之下去搜了搜,见大都是些感人的家书,或者根据历史衍生出他生前的一些事迹。   祁飞星知道自己幼时是个什么模样,所有看到网上那些彩虹屁,说霍命三岁写诗,五岁成文,十岁对奸臣拳打脚踢……   太尴尬了,就连平生最爱彩虹屁的祁飞星,都有些招架不住的连忙切换下一条。   随后三观尽碎。   付国历史上,最出名的人物就是霍命和崔子玉,实际上霍命生前和崔子玉见都没见过一面,但这不妨碍网友们圈地自萌,磕生磕死。   一不小心看到一篇纯爱向咯噔文学,祁飞星表情逐渐从尴尬转凝重,最后黑如锅底。   只见上边写着:   「崔子玉扑进霍命怀里,哭着说:为什么他们都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   而一贯冷静的将军此刻红了脸,故作镇定:竟然如此瞧不起本将军的珍宝,本将军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其实网上正常同人文千千万,祁飞星偏偏就运气不好,碰到了玩梗的沙雕网友,看着这篇咯噔文学,他差点吐了。   同人文他完全不介意,但崔子玉不可!!   一想到地府里那个“金碧辉煌”的察查司,祁飞星就觉得眼睛快要瞎了。   他表情难看仿佛吞了苍蝇,边上唯一知道他身份的解颐凑过来,道:“看什么了?”   祁飞星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得做好准备。”   说完把手机递过去,匆匆一眼之后,就算是平常冷静自持的解颐,表情都有些开裂。   解颐淡淡推开手机,咳嗽一声,说:“你上战场时十七岁,崔子玉三十八……这届网友也太不挑了。”   他尽量说的很委婉,祁飞星深以为然地点头,说:“他们说这叫什么年下,但我那时年轻貌美如花,他崔子玉都是个老头了,我呸。”   解颐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迟疑道:“三十几岁倒也不算老……”   “我呸。”   祁飞星一句话,就叫解颐闭了嘴。   除开这些小插曲,一直到返程整个旅行都还算顺利。   众人按时上了高铁,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返回锦川。   假期返校之后,解颐和祁飞星在座位上整理作业,等课代表挨个过来收,   一直到晚上晚自习开始,祁飞星发现班上都始终少了两个人。   他问解颐:“怎么回事?”   解颐摇头:“不知道。”   这会儿没有姚延主动过来八卦,消息来源直接就没了,祁飞星忽然有点遗憾。   好在三班虽然很少有人,但班里少了两个人这件事,还算大新闻,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讨论。   “知道了吗,王珂和李心月他俩谈恋爱,被阳痿给逮了。”   “卧槽,真逮住了?”有人震惊问。   “还能骗你不成,没看到他俩今晚上都没返校吗?就是上周五发现的。”   大家看了一眼空悬的座位,十分同情,有人问:“怎么被逮住的,我记得他们很谨慎啊?”   “谨慎还不是百密一疏,他俩虽然平常都分开走,但周五放假嘛,再加上当天没有语文课,他们就以为阳痿不会来,放松警惕了。”   那学生悄悄说:“你们也知道,咱们教学楼左右各有楼梯,平常大家都是看到阳痿走左边,然后就绕道走的右边。”   说话的人也没想到阳痿心会这么脏,唏嘘道:“谁知道阳痿那次杀了个回马枪,他先是从左边走,走了两层楼后,突然又从过道上去了右边,刚好撞见王珂牵李心月的手。”   “我去,这么草?”   “这走位也太骚了。”   所有人都被这操作给惊呆了,也算是王珂和李心月倒霉。   “所以当时发现之后,阳痿就大发雷霆,给他俩家长分别打了电话,说各自回家反省一星期。”   这招太狠,有人说:“我记得李心月家里家教很严,她得被她妈妈打死吧?”   “哎,谁知道呢,这下子搞的咱班谈恋爱的那些人,白天到晚上,话都不敢说一句。”   祁飞星一心二用,左耳是解颐讲题的声音,右耳是边上同学八卦的声音,随后就被解颐敲了敲笔:“还听不听?”   祁飞星咧嘴笑道:“听听听……等等。”   他严阵以待:“那些人是不是提到我的名字了?”   聊八卦本来就容易走远,先前还是这个话题,不知道扯上哪个关键词,又聊去了另一个话题。   有人悄悄看了专心做题的祁飞星一眼,说:“话说,李心月之前不是挺喜欢祁飞星的么,我记得她之前好像还写过情书?”   见祁飞星好像有注意到这边,边上有人捂嘴:“都是传言,谁也不知道真假,别说了。”   然而祁飞星已经听清了,他先暂停解颐讲题,在桌斗里掏了两下,掏出那张随手塞进去的情书,抓抓脑袋。   “难道是那个李心月写的?”   “既然你觉得是她写的,难道要还回去?”解颐睨他一眼,问。   祁飞星确实有这个心思,但又顿了顿。   “我也没拆,不知道是谁写的,万一还错人了怎么办?”他问。   “那你就拆开。”解颐建议给的不是很认真。   半晌祁飞星泄气:“算了,等到时候她回来我再问问。”   “反正我不拆。”祁飞星一把将解颐拽回来,理直气壮:“继续给我讲讲。”   解颐深吸一口气,任劳任怨的像个老黄牛。   后边连续两星期,听到解颐都不会回孤儿院后,祁飞星都堂而皇之地把他拐回自家。   谁都喜欢学习成绩好,又长得乖巧的孩子,祁爸祁妈喜欢解颐的不得了,买了一堆东西,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   每次到家解颐都会被祁妈妈裹成球,有时候就连祁飞星都忍不住同情,对他投以怜爱的目光。   这天吃饭,他妈忽然间提到:“隔壁老王家那小孩儿,听说一直呆在小学里,都不愿回家。”   他爸爸向来是祁妈的捧哏,从不让祁妈妈话掉地上,于是立刻问:“怎么回事?”   他妈妈说:“哎,那小孩儿偏要说家里有人骂他,闹的一开始老师们还以为老王家虐待孩子。”   祁爸爸:“实际上呢?”   祁妈妈喝了口汤,又继续说:“老王他们家当然不愿背上这种名声,于是就上学校和老师一起,当面问孩子,到底是谁骂他。”   祁爸爸:“嗷,然后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祁妈妈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   “那倒霉孩子竟然说,是梦里有人一直骂他。”祁妈妈说:“老王他们才想起来,这孩子最近确实经常惊醒,睡着睡着还掉眼泪。”   这确实有些乌龙,解除误会之后,孩子爸妈也听老师的,带他去医院了开了点药。   “不过这都半个多月了,我听老王他们偶尔提起,那孩子还是不愿意回家,天天上学高兴得很。”   谁不喜欢一个爱上学的孩子?祁妈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祁飞星。   祁飞星:“?”   “妈你看我干嘛。”   祁妈妈气鼓鼓道:“吃饭吃饭。”   吃完饭在卧室里做着作业,祁飞星偶尔想到他妈讲的事情,也觉得蹊跷。   他问解颐:“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什么鬼怪在做祟?”   解颐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实际上想也没想:“或许吧。”   又接着说:“不是传言小孩子通灵么?有可能是那孩子撞见了什么,梦魇被缠上了。”   “有道理。”祁飞星催促解颐:“你快点写作业,写完今晚上跟我去隔壁看看。”   解颐:“……好。”   自从祁飞星对解颐坦白了身份后,他晚上出去遛鬼的时候,往往都会把解颐带上,都成习惯了。   今天又拉着解颐跟他上班,到时间离魂,祁飞星道:“我记得左边路口上的那一家,就姓王。”   “走,去看看。”   两人飘到路口处,在别墅前边观望了一下,也不好贸然进去。   随后祁飞星摸摸下巴,皱眉:“看起来没有晦气,不像是有鬼怪缠身的样子。”   他怀疑了一秒:“难道我猜错了?”   怀疑完又立马否定:“不可能,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随后解颐说:“那就只能进去看看了。”   “嗯,走。”祁飞星招呼他。   两人直接穿墙而过,王家的装潢很是温馨,虽然井井有条,但四处都能看出生活的痕迹。   桌上鲜花,沙发边缘的玩具,还有那边呼呼大睡的小狗。   祁飞星嘲笑:“这狗子真蠢,咱俩都进屋了还没发现。”   走近去一看,他恍然:“哈士奇啊,怪不得。”   进行了一番狗身攻击,祁飞星根据气息来到楼上,路过明显有两道呼吸声的主卧。   他正要往边上走,就见解颐看了一眼那边的空房间,祁飞星伸了个脑袋进门,脖颈以下的部分留在外边,画面又滑稽又惊悚。   这间房内没有人住,但根据里边的东西来看,曾经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老人家。   祁飞星把脑袋又□□,说:“他家老人去年就过世了,这是那小孩儿爷爷以前的房间。”   “没阴气,不像是有鬼的样子,走吧。”   祁飞星在前边带路,根据气息找到小孩儿的房间,解颐就在他身后一起穿墙进去。   那小孩读的是锦川一小,三年级,顶破天了也就十岁,但祁飞星进去之后,看到他躺在床上竟然跟一头小猪似的。   小孩儿长得高,壮壮实实还胖胖的,十分肉乎乎,两人进去听到他还在打呼,是不是咂吧下嘴,看起来睡的正香。   祁飞星没忍住笑了一下,引来解颐侧目。   “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打呼磨牙,也没其他的症状。”   祁飞星凑近床边,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他疑惑:“不是说半夜总会哭着醒过来吗?我看他睡的倒是挺香。”   面带笑容,也不知道梦里是梦见了好吃的还是好玩儿的。   随后祁飞星起身双手抱臂,泄气似的往解颐身上靠:“难道我的直觉出错了?”   说完,解颐又看他跟个小狗一样,在房间里来回巡视了半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跟楼下那只哈士奇很有话聊。   过了会,解颐道:“明天再来看看,今晚作祟的鬼怪应该不在。”   “也行。”祁飞星道。   到外边又抓了几只野鬼塞进鬼门,祁飞星拍拍手看一眼月榜排名,有解颐这个作弊器在,他这个月的kpi直接飙到了四百,刚好居于月榜第一百名。   看完排名,祁飞星又疑惑地拍拍小八,道:“奇怪,怎么从湘州回来后,这家伙就没说过话了?”   解颐面不改色地猜测:“系统升级吧。”   “说的也是。”祁飞星悄悄嫌弃:“希望升级能升升脑容量,这家伙胆子太小。”   “不过抓鬼的时候没了小八的尖叫,还有点不习惯。”   解颐看他一眼:“回家吧。”   从前祁爸祁妈觉得祁飞星老往外跑,净干些危险的活动,一会儿去蹦极,一会儿去赛车,简直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像是那猫转世一样。   但自从上高二后,祁飞星开始热爱学习,他们又开始嫌弃祁飞星成天在家,写完作业就躺尸,在那里啥也不干,呆在家里闹心。   于是早上六七点,祁飞星就被他一肚子坏水的爹挖起来,跟挖萝卜一样,挖完他又挖解颐。   匆匆忙忙洗完脸,两人就被长辈拉着换上运动服,开始晨跑。   十二月凛冽的风,吹的祁飞星毫无睡意,并且脸刮得生疼。   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地问解颐:“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爸?”   解颐慢悠悠跑着步,反问:“你为什么不阻止你爸?”   祁飞星皱着脸:“废话,那是我爸,我怎么阻止?”   “你这也是废话,他是你爸,我怎么阻止的了。”   解颐说完提高速度往前跑,祁飞星拉长语调“嘿”了一声,看到他的背影后,忽然就不服输了,跟一阵风似的追上去。   “休想甩掉我!”   解颐没那么幼稚,但祁飞星就跟小学生一样,非要较个高下,随后莫名其妙的,两人就开始以体测一千米的速度,飞快绕结冰的池塘跑着。   祁爹沉默,祁妈妈却微笑着赞叹:“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这时候祁爸爸就不乐意了,连忙提速:“我也年轻!”   而祁妈妈却只是看着他,翻个白眼:“小心你突出的腰椎间盘。”   跑完一家子就近在公园边上早餐店里坐下,呼噜呼噜粥,啃包子吃油条。   “嗯?那不是老王他们吗?”祁爹嚼着油条吞下去,看着远处说。   祁妈妈和祁飞星也看过去。   “哦,我记起来了,今天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忌日吧?”   经祁妈妈提醒,祁爹才看到由远及近的王家人手中,拿着丧葬祭奠用的香腊。   “老王啊,跟老婆孩子去上香?”祁爹招呼了一下。   这附近邻里关系都还不错,大家彼此见了也能搭上几句话,老王点点头:“是啊,趁着早上雾气大,先过去烧上,也不容易起火。”   山林里烧香事故频发,早上都沾上了水汽,也就不怎么能燃起来。   “不说了,我们得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   祁飞星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小孩儿,见小胖墩活蹦乱跳的,于是问他妈:“妈你不是说那小孩做噩梦吗,怎么我看着倒是挺精神。”   他妈忽然一拍脑袋,道:“昨天忘了说,王家小孩做梦好笑得很,他说平常自己都是星期一到星期五被骂,放假的时候反而不会被骂。”   “别看他这两天活蹦乱跳,前几天我见过,眼泪就挂在眼睛上,稍微说话大点声,那小孩儿就会大声说‘我错了’。”   祁飞星表情古怪,偏头跟解颐吐槽:“什么东西,这鬼吓人,难道还要双休?”   作者有话要说:   咯噔文学改自网上的段子   晚上好~   看到大家都确认解颐不是白无常了,那大家可以再猜猜白无常是谁ouo   感谢在2022-08-20 12:47:26~2022-08-20 18:4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秋叶落 70瓶;柚子、lzj 28瓶;laser 20瓶;大狸子、一只柠檬精、耳機 10瓶;墨笔、I‘llwaitforyou 5瓶;潇潇 3瓶;不会写抒情文.、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王家老爷子以前还是锦川六中的老师, 教书很有一套,只是后边生了病,渐渐身体就被拖垮。”   说起来祁妈妈都还有些唏嘘:“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一行人吃完饭, 就慢慢散步到家。   周一开学后,祁飞星见李心月和王珂已经回来,就在座位上,祁飞星就想起那封情书来。   他翻找了一会儿,拿走情书往外走,路过解颐时听他问:“去哪儿?”   祁飞星抬手示意他看情书, 说:去问问李心月。”   解颐又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让路。   只是这一转身的功夫,祁飞星再看的时候,李心月竟然就不见了, 只窗外有个一闪而逝的背影。   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靠近, 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吵架声。   听双方的声音,应该是李心月和王珂。   祁飞星不要脸地探头过去吃瓜。   小情侣两相对峙,李心月双手抱臂,那边王珂试图去拉她的手,但被躲开了。   “别碰我。”李心月推开他,表情很厌烦。   王珂隐而不发,问:“你真要做的这么绝?”   这话像是点燃了爆竹的引线,李心月忽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珂:“我做的绝?”   她伸手指着办公室方向:“周五在办公室跟任伟对峙,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说是我主动找你, 你才跟我谈恋爱,让我回家被我妈打了一个多小时。”   “王珂, 你还说我做的绝?”李心月十分不可置信。   王珂嗫嚅道:“可当初就是你先表白的,我也没说谎。”   这次李心月没再回答了,只是用那种很冷静的表情看着他。   于是王珂的语气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但最后触底反弹,他又忽然生气:“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祁飞星写情书的事情,那种成绩差的垃圾难为你能看得上!”   边上看戏的祁飞星:“?”   卧槽,祁飞星忽然怒火飙升,他撸起袖子就想过去干他,不过李心月接下来的话,又把他的怒火浇灭。   “垃圾?祁飞星半学期进步六百多位,你半学期从班级前五退到二十几。”   李心月嘲讽地看着王珂:“我都能猜到,你在家肯定会对父母说,是我把你带坏了。”   她伸手一下一下指着王珂,把他往后推:“但只有我知道,这半学期你沉迷游戏小说,上课都在偷看,要不是我给你抄笔记,给你补习知识点,你现在已经去四班了。”   “垃圾?”她问:“到底谁是垃圾。”   王珂就是那种死不悔改的类型,即使李心月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却偏偏会被事实说得怒火中烧。   “你喜欢祁飞星就喜欢,我都还没责怪你,现在反倒成了我不对?”   李心月明显失望了,没有再跟王珂争吵。   她说:“我现在倒是觉得祁飞星比你好一千一万倍,谢谢,现在就分手,我忙着去给他写情书。”   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祁飞星在那头看得直皱眉,突然间脸上被戳了一下,吓他一跳。   “解颐?”祁飞星回头见是他,问:“干什么?”   解颐扬扬下巴示意那边的两人,说:“不去还情书?”   见到了全过程后,祁飞星生怕自己被那个傻逼男打为“小三”,已经不打算还了。   他深深叹口气,说:“今天就让我去做一回冷血的男人。”   他递给解颐,说:“给我扔掉。”   解颐:“?”   他失效:“你做冷血男人,叫我去扔是个什么事儿?”   祁飞星恶狠狠磨牙:“别废话!”   李心月这俩闹掰,不到一个小时就闹的人尽皆知。   他俩回教室后,凳子书册一个比一个摔的大声,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不愉快分手的结果就是,双方都会跟朋友说对方坏话,最后莫名其妙的,甚至还有人回头用微妙的眼神看向祁飞星。   祁飞星觉得很烦,并且见一个骂一个,不服气的就约架,武力镇压之下,就再也没人敢当面说他闲话了。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祁飞星很烦,到晚自习下课,他就勾着解颐的脖颈,说:“陪我出去撸串。”   等解颐看过来,祁飞星就恶声恶气道:“哥要去散心,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于是他端出一副逼良为娼的架势,挟持解颐往楼下走。   晚自习下课,楼道里学生不多不少,三两成群。   这边祁飞星还在和解颐,传授等会儿的翻墙技巧,就骤然听到后边有人叫他:“祁飞星!”   听声音,竟然是阳痿。   祁飞星不明所以又很不情愿地回头,见到阳痿在哪儿歪嘴瞪眼,明显见到他十分讨厌。   “好啊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早恋!”   祁飞星:“?”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   “还想狡辩!”把他的怀疑人生解读为掩饰,任伟指着他身边的解颐,趾高气昂:“我刚才分明见到你和她勾肩搭背。”   任伟嗤笑一声,像是抓住了祁飞星的把柄:“让你女朋友转过来!”   他像是证据确凿后的刻意讽刺,还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的读音。   祁飞星这下终于明白,他竟然说的是解颐。   这任伟不仅脑子有坑,眼睛还不好使,祁飞星忽然间有些幸灾乐祸,他用手肘戳了下解颐,道:“转过来呗。”   说完还冒着坏水重复:“女朋友。”   解颐侧目看他一眼,对上这双水一样宁静的眼睛,祁飞星忽然有些异样泛上来,随后他摸摸鼻尖掩饰过去。   解颐转身,看向忽然僵住的任伟,说:“老师认错人了。”   任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骚气走位,在两个楼梯道之间反复横跳,抓到的把柄竟然是一个乌龙。   “怎么是你?”他瞪眼睛。   祁飞星好心提醒:“老师收敛一下,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这句话让任伟回神,他一向清高,搞错人的尴尬都被他转化为指责。   于是他把矛头转向解颐,不满道:“三中规定不允许男生留长头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到教室的时候,希望看到你的头发已经剪短。”   他端着老师的架子,站在上边对解颐指指点点。   解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情绪起伏,祁飞星就先冒火了。   解颐长得好看,那长头发不知道多漂亮,祁飞星有时候还喜欢卷着玩儿。   况且任伟针对他就算了,偏偏转移炮火对准解颐,祁飞星立马不乐意。   他伸手让解颐后退,上前两步走上台阶,跟任伟面对面站着,足足高了大半个头出来。   身高上被压制,任伟下意识后退半步,色厉内荏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服气?”   祁飞星眯眯眼睛:“解颐是校长从一中挖来的状元种子,当初校长废了很大功夫,也许诺他可以留头发,可以戴耳坠。”   “怎么,难道你比校长的面子还大?”   他看着任伟目光闪烁,又弯弯嘴角,嘲讽:“剪头发等于让解颐走,让解颐走就等于让我也走。”   “我走可以,走前让我爸把宿舍楼铲,再把即将新建的教学楼叫停就行。”   祁飞星道:“但你让解颐走……怎么,后年六月高考,你去替三中拿状元?”   祁飞星从不轻易提起自己家里的资本,但这个任伟偏偏就是有能力,让他两次以钱压人。   他心中冒火,直到解颐上前来拉了一下,这才渐渐熄灭。   “不用多说。”解颐道。   “你倒是想的开。”祁飞星嘴他一句。   说完又朝脸色发黑,被他怼的找不到话反驳的任伟说:“当然,你也可以找理由,说解颐带坏校风校纪,但也得让那些跟风的人,考出解颐这个分数才行。”   说完他一招手:“走了。”   到楼下的时候,祁飞星终于散了气,解颐眼睛里带着些细碎的笑意,转头问:“你想吃什么宵夜?”   “撸串。”祁飞星撸起袖子,道:“走,跟你祁哥去爬墙。”   三中下了晚自习时,校门已经关闭,在宵禁的时间内不能再出入校园。   距离阿姨清点人数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出去大吃一顿绰绰有余。   祁飞星直接把解颐带到了自己以前常走的墙下,指着高墙上几个坑,说:“你到时候看我的动作,从这几个坑里踩上去。”   “嗯。”解颐不置可否。   于是祁飞星起跳后挂在墙上,脚下熟练又灵活地在墙上踩了两下借力,转瞬就站在墙缘之上。   停在墙头,祁飞星回身想伸手去拉解颐,但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跟他同步上墙了。   祁飞星十分欣赏:“有前途。”   说完又道:“我先下去,你放心跳,我会……”   话没说完,解颐轻飘飘落在地上,随后转身朝祁飞星伸手,扬眉:“你放心跳,我会接着你。”   祁飞星张张嘴:“……”   他最后看天看地,避开解颐伸出来的手,跳下墙头。   拍拍手上的灰尘,祁飞星道:“笑话,你祁哥身经百战,哪用得着你这小胳膊来接。”   话音一落,他手腕就被抓住,解颐慢悠悠将他手拉过来,按在自己的胳膊上。   祁飞星下意识捏了捏:“卧槽。”   虽然冬天的衣服很厚,但在这重重的冬装下,他还是摸到了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   祁飞星装作咳嗽,然后收回手率先走在前边:“走了走了。”   解颐眉眼舒展地跟上。   学校外的烧烤摊能开通宵,祁飞星带着解颐去的时候,那边刚好还只剩一张空桌。   熟练点了不少东西,祁飞星豪气道:“不吃完不许睡觉!”   老板做得很快,没多久东西都端了上来,烧烤料撒得很足,趁热吃十分开胃。   “开吃!”   跟祁飞星的风卷残云不同,解颐吃个烧烤都像坐在五星级酒店里,仪态仪表令人赏心悦目。   祁飞星间隙抬眼,看到他耳侧发丝滑落,但解颐手上还拿着东西。   于是他手套一摘,抽纸擦擦手,走过去站在解颐身后,道:“头绳给我。”   解颐伸手,祁飞星就从他手腕摘下头绳,略显笨拙地给解颐梳好头发。   最后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在他手中成型,祁飞星满意地观赏了一下,然后回到解颐对面坐下,一抬头,沉默。   好家伙,他扎成了歪马尾。   解颐像是不知道自己顶着什么样的发型,仍旧镇定,甚至还难得弯了弯眼睛。   “谢谢。”   祁飞星瞬间低头吃串,十分心虚:“不客气哈。”   烧烤摊这种地方,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他们做了没多会儿,就听到那边有人起了冲突。   酒瓶子砸在桌上,碎片散落一地,那边几人围在一团,像是要闹事。   烧烤摊的摊主没有过去,而是拿出计算器,等着计算被损毁的东西价值多少。   两个服务员在安抚其他客人。   顺着那边的动静看过去,祁飞星眯眯眼睛。   老熟人么。   正巧这时候老熟人拿着酒瓶回头,猝不及防跟祁飞星对视上了,一看正脸,不正是前两个月在这附近,被他揍的哭爹喊娘的宋城吗?   宋城显然对祁飞星有了心理阴影,祁飞星一咧嘴笑,他顿时手抖了一下,浑身社会老大的气息溃散。   他回头一脚踹在同伴腿上,不耐烦中夹杂着一丝畏缩,道:“今天就算了,我们先走。”   “城哥?”同伴不解其意,但下一刻就被宋城拉走。   那边动静很快平息,祁飞星回头就见解颐同样收回视线,于是就想起,那次打架解颐也在。   他顿了顿,见解颐只是淡淡收回视线,于是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想说吗?”解颐抬眼。   祁飞星喝了口水,道:“其实也没什么曲折的故事。”   在祁爹还没中彩票钱,他其实有几天过的特别落魄,每天出门在街上茫然游荡。   而那段时间,有个老太太心地特别好,偶尔会跟祁爹说几句话,说完再塞上几个水果,让他回家。   祁爹知道,老太太这是怕他想不开。   时间一长,双方也就熟识起来,一直到后边祁爹中彩票,再到祁飞星出生,他们家还和老太太关系好。   老太太无儿无女,靠年轻时的存款一直生活,后来祁爹他们搬家,双方见面这才变少了。   后来某一次过年,祁飞星跟着他爸妈回家探望,却看到仅仅几个月不见,老太太家竟然遭到了变故。   那个宋城不是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一连好几个月竟然都上门抢钱。   老太太被推了一把,住院了。   自那以后,祁飞星见宋城一次打一次,最严重的时候,两人还进过公安局。   不过祁飞星留了心眼,最后变成宋城被警察教训,而祁飞星成了受害者。   只是宋城之前一直气不过,经常找茬,直到上次他鬼相把宋城吓出心理阴影。   即使小八已经修改了宋城的记忆,但后边他再见到祁飞星,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就这么简单。”祁飞星道。   他说:“上次不想给你说,是因为咱俩那时候还不算太熟。”   他撸完串中场休息,仰面靠在椅背上,道:“那个时候学校里的人,但凡听到我又打架了,各个都会避如蛇蝎。”   看一眼解颐,祁飞星嘟囔:“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傻逼,让你跟我生出嫌隙。”   接收到祁飞星的视线,解颐只是淡淡地说:“不错,连避如蛇蝎都能说出来了,进步很大。”   “我可去你的。”祁飞星笑着啐一口。   半晌,他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回孤儿院么?”   解颐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擦擦指尖,等擦干净了,才扔掉纸,道:“我的说来也很简单。”   “因为院长,包括里边的工作人员,以及偶然来的志愿者,还有孩子们,都不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就不回去碍眼,只有很偶尔的时候,院长需要有人干什么活,这才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听起来很简单,但又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祁飞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十分豪气道:“没关系,以后我家你随便回。”   “每星期有我回一次家,就有你回一次家。”   解颐扬眉:“好。”   虽然解颐说的时候很平静,但祁飞星怕他这是强颜欢笑,于是借点菜的动作,想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没吃饱,再吃点。”   最后祁飞星为了“哄”解颐,把自己差点吃吐。   解颐一边扶着他,一边去药店买了健胃消食片,掰出三颗给他塞嘴里。   无奈道:“下次别吃这么多。”   祁飞星双眼放空,脚下机械地行走。   “可是他们家烧烤真的好吃。”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人不可以有两个胃!   最后到宿舍,祁飞星有些消化不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离个魂吧。”他说   随后魂魄从身体里站出来,祁飞星一摸肚子,眼睛发亮:“这样就不用受折磨了,你祁哥真是个天才。”   解颐刚好也没睡,他走过去道:“魂都离了,我准备回家,去隔壁老王家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然而他根本不需要解颐回答,直接封印一拍,手一拉,两个透明的魂魄就面对面飘着。   解颐扶额:“行吧。”   祁飞星现在缩地成寸已经能带人了,他让解颐靠近一点,解颐就伸手揽他腰上。   祁飞星一僵:“靠,我怕痒,你挪开。”   解颐寸步不让,甚至还捏了一把,见祁飞星毫无反应,就道:“这不是没问题?”   祁飞星也觉得新奇,他让解颐再捏两下:“还真不痒。”   他摸摸下巴:“看来魂魄跟身体不能混为一谈。”   “行了。”祁飞星伸手勾住解颐的肩,道:“千里不留行。”   下一秒,两人就以这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出现在了祁飞星家门口。   松手后,祁飞星道:“走。”   “今天周一,看看王家小孩儿的情况。”   两人熟门熟路穿墙而过,这次祁飞星又探头去王家老爷子的房间看了一眼。   房间里仍旧黑黢黢的,老爷子灵位放在最中央,香蜡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前方烧纸用的盆里有不少黑灰纸屑。   看起来跟上次没什么区别,祁飞星拔出脑袋,又来到小王的房间。   一进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小胖墩跟上次果然不一样,上次他睡姿狂放不羁,腿能在床上劈叉。   这次他睡在床上,却姿势乖巧,面朝上双手放在胸前,但眼角眼泪哗啦啦地流,表情也委屈极了。   “还真是工作日上班。”祁飞星表情奇怪。   他在四周搜寻了一下,只看到了淡淡的阴气,却没有恶鬼作祟的晦气,于是道:“这鬼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小胖子怎么哭这么惨?”   解颐说:“既然是梦见有人骂他,干脆就入梦看看。”   “也行。”   祁飞星念咒:“太玄织梦,我入其中。”   眼前代表噩梦的黑色漩涡逐渐出现,祁飞星看着漩涡中电闪雷鸣的样子,咂舌:“到底是什么梦,竟然这么恐怖。”   他跟解颐一脚踏入。   “第六题,连词成句,1.北京,2.你,3.要去,4.吗,你会不会?”   还没看到画面,梦境中就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人。   随后小孩儿哭哭啼啼地回答:“呜呜呜会。”   老人声音瞬间松了口气,道:“说吧,组成什么话?”   “你……你吗要去北京。”   下一秒,伴随着老人的咆哮声,一本练习册朝祁飞星他们这边砸来。   “你是猪吗,不会做就扔了!”   “呜呜呜爷爷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目也是网上的段子,大家午安~   感谢在2022-08-20 18:41:35~2022-08-21 12:3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咏月辰星、街角的花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时遥 100瓶;梦盏 40瓶;念 30瓶;陌离 18瓶;仙女蛋、走在路边不采草 5瓶;试图绿了所有攻、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分明还没有看到任何的画面, 但祁飞星伸手接过扔来的书册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短视频里, 被辅导孩子逼疯的家长。   “扑哧。”他把书拿在手中,书页正好翻到刚才的题目上,祁飞星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回头见解颐眼睛鼻子没一处在笑,祁飞星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不笑?”   他愤愤指责:“你比石头还冷漠。”   解颐:“……”   “哈。”勉为其难假笑一下。   “这才对。”祁飞星心满意足。   那边的爷孙俩还没察觉到有外人存在,祁飞星他们走过去,画面就映入眼中。   长相颇具教导主任风范的老爷子站在前边, 他握着胸口缓了缓,或许是对孩子的怜爱还是占了上风,他喘口气,又拿起其他书继续。   “行, 语文学不好,咱们来数学。”   老爷子对着后边的黑板写下题目:   “你爸爸的心脏一秒跳动一下, 那么请问,你爸爸心脏跳动一百二十下,过去了几分钟?”   看完题目,小胖子用肉手在脸上擦了擦,撅嘴委屈巴巴又十分卖力地低头演算。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爷子的表情逐渐从期待,变成不耐烦,又变成暴躁,随后狠狠用教鞭拍了拍黑板:“还没算好?!”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小胖子顿时抖三抖, 啪嗒一下笔掉在地上,又赶忙去捡起来。   他抬头看一眼爷爷, 眼睛里泪水差点没包住,强忍着用哭腔说:“呜呜呜……一百二十分钟。”   “多少?!”老爷子音调拔高。   他胡子都要气歪了,瞪眼走过去问:“一百二十分钟,你爸那尸体该比你爷爷我的墓碑都硬了!”   “你是猪吗!”   小胖子被他爷爷大声吼了两句,张嘴就嚎,但没嚎几声,就见他爷爷上前两步,吓得小胖子立马闭嘴。   他憋的脸颊通红,老爷子目不斜视,强忍怒火问:“来个简单的题目。”   他道:“这画面上有唐僧师徒,填空,画中有几个人?”   小胖子掰着手指,一根,两根……四根,老爷子终于顺心了一回,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小胖子竟然又把手指头撇回去两根。   他伸出个v到爷爷面前,期期艾艾:“两个人。”   看着画面上师徒四人,老爷子忍了又忍,问:“这上边画了四个,怎么是两个人?”   小胖子虽然怂,但怂的有理有据,道:“猪八戒和孙悟空不是人,是动物。”   老爷子:“……”   要不是已经死了好久,老爷子都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他长长吸进去一口气:“你爸你妈都是老师,我和你奶奶也是老师,怎么就生出你这个猪崽。”   见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爷爷也泄气了,破天荒没发火,而是说:“一个填空语文题,答对了今天就不揍你。”   小胖子眼睛立刻亮了一下:“爷爷你问。”   “仿造句式填空,北京是我国首都,(?)是(?)。”   小胖子这次挺起胸膛毫不犹豫:“我是猪。”   一句话,差点没把老爷子干活过来:“谁教你的!”   小胖子傻眼地看着又发火的爷爷,捏手指:“爷爷说的……”   “哈哈哈……”   祁飞星扶着解颐的肩膀,笑的上起不接下去,他笑声太过嚣张,这回那俩爷孙是想不注意都难。   “谁啊?”老爷子眯眯眼睛问。   祁飞星立刻走过去,停止嘲笑,乖巧说:“王爷爷好,我是隔壁祁家的,这是我同学。”   老爷子恍然:“哦,你是祁家的小子。”   他又怀疑:“你怎么进来的?”   王老爷子知道自己进的地方,是小孙子的梦,所以对祁飞星他们能进来,报以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对于小胖子来说是梦,而老爷子又是个鬼,祁飞星也没隐瞒,他晃晃脑袋示意老爷子看自己头上的帽子。   “王爷爷,我考上阴间公务员了。”他尽量用老人家能理解的话术来形容。   老爷子立刻惊讶:“哟,这可不得了。”   虽然对现在情况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祁飞星还是装作好奇问:“您和小胖这是在干什么?”   说起来就生气,王爷爷胡子一吹,伸手在小孙子课本上指了一下:“给这不成器的辅导作业。”   “小胖爸妈平常也在家,怎么让您给辅导?”   王老爷子也不知道,他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上个月,我正睡着,莫名其妙就被一堆课本砸头上。”   “醒来一看,见课本上都是我家乖孙的名字,想着应该是他不知道怎么做作业,所以晚上就来给他补补课。”   说着,王老爷子挺挺胸膛:“你也知道,我以前当老师的。”   所以这就是职业病犯了。   祁飞星眨眨眼睛,和解颐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祁飞星想起自己路过老爷子房间,看到的那些纸灰,然后把视线转向小胖子,问:“那些书,是你烧的?”   小胖子犹犹豫豫的,又在老爷子巴掌的威胁下,点头哭泣:“呜呜呜,是我烧的爷爷别打我!”   得了,这下破案了。   祁飞星看了一眼小胖子,这家伙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小霸王,不喜欢上学,肯定也不喜欢做作业。   可能哪天看到家里在给爷爷烧东西,于是起了坏心眼,把课本和作业都烧了。   原以为能解放,没想到被爷爷追到梦里,被迫上了一个月的“晚自习”。   祁飞星努力憋笑,又问:“那老爷子你周六周日怎么没‘上课’?”   王老爷子理所应当道:“就是头驴也不能全年无休吧,我当老师,当然也要周末双休。”   “况且这臭小子太欠骂,骂了五天嘴皮子痛,星期天休息一下。”   原来如此,祁飞星竖了个大拇指。   他把现实中发生的情况都说了一些,随后叮嘱:“教导孩子没问题,但您得注意点别吓太狠,这小胖子平常都不敢回家了。”   爷爷是家里地缚灵,离家就不会见到,这样一来,小胖子可不就宁愿赖在学校里,也不愿回来么?   老爷子一听,又气不打一出来,在梦里追着孙子揍。   ”你个臭小子,不学好,还不愿意回家!”   “你给我站住,别跑!”   “呜呜呜爷爷别打了,我错了!”   ……   家务事,这就不归祁飞星管了,他问过老爷子,人家这是投胎等待的途中,合法滞留人间。   什么时候轮到他投胎了,祁飞星再来接人就是。   跟解颐使了个颜色,祁飞星道:“走吧。”   看了个乐呵,也算不虚此行。   从王家出来,祁飞星又拉着解颐到空地上扫荡鬼怪,美其名曰:“来都来了。”   “反正现在也没过多久,回去的话,指不定身体都还没消完食,这样多难受。”   祁飞星推推解颐,把他推进勾魂索的圈内,道:“我要解除封印了。”   说完,法诀变换,好几天没张口的小八,忽然醒了过来。   “大人,附近有一个鬼怪单位正在快速跑来,小八鉴定危险等级报表。”   “快跑啊啊啊啊啊──!”   小八尖叫着,差点没把祁飞星耳鼓震碎,他立马捂住耳朵,说:“有这么厉害?”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满脸“来就来”的表情:“来一个我揍一个。”   像是要回应祁飞星的嚣张,他话刚说完,平地忽然就起了风。   这风来的怪异,十二月锦川虽然下不了雪,但要是一阵风吹过来,还是能冷得人牙关战战,祁飞星摸摸手臂,庆幸:“还好离魂了。”   不然这风得把他吹死。   四周阴气汇聚,近乎形成了龙卷风,祁飞星站在风暴之外八风不动。   “这么大阵仗,好像真是个硬茬。”祁飞星转头再次叮嘱解颐:“你不要动哦。”   勾魂索这时候稍稍抬起头来,祁飞星撇过去一眼,再回头的时候眼前忽然落下一扇熟悉的鬼门。   漆黑的大门前垂着两枚铜环,随着阴气飙升,现场烟雾缭绕,然后门开了,雾气翻涌间,从里边踏出个黑影。   黑影背光,一步一步直到完全踏出鬼门,等到鬼门关闭消失之后,祁飞星才眯起眼睛,看清来人。   玄衫官帽,面容温润……   祁飞星深吸一口气:“陆观棋?”   眼前这人阴气重重,但又包裹着一股金光,身上穿的像哪朝哪代的官服,虽然有些不一样了,但分明就是祁飞星之前在信封中,见到的陆观棋。   奇了怪了,他问:“你没魂飞魄散?”   这话说的有点冒昧,况且现在的陆观棋看起来像是地府的人,身份似乎不一般。   好在陆观棋生前死后都性格平和,他没开口,但仍然有声音传来:“陆观棋乃是阳世俗名,魂归地府后,我现在是地府第十殿,轮回司之主转轮王。”   转轮王,是地府负责将魂魄功过一一论述后,据此发配地狱或者投胎事宜的阎王,属于十殿阎王之一。   没想到那个在魇中连话都说不了的哑巴,竟然是阎王。   祁飞星十分意外,他由己及人,猜测:“你也是返聘?”   转轮王顿了顿,说:“不是,我是转世历劫。”   “情劫?”祁飞星根据电视套路来猜。   “是生死劫。”转轮王道。   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随后转轮王解释:   “我掌管轮回,但每一千年轮回都会出现紊乱,要想稳定轮回,就只有我投入其中,历经生死,才能修复。”   “哦。”祁飞星点头。   但很明显,即使死后归位,转轮王历劫时候的记忆也还存在,他说出自己来来意:“今日来此,是报答你替我传信言欢。”   转轮王道:“此事对我来说是重中之重,所以特来许你一个人情。”   祁飞星原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结果现在有意外之喜,他立马双眼一亮:“意思是我可以许愿?”   明显转轮王知道判官允诺的事情,他立马道:“机车除外。”   随后意有所指:“我建议这个人情你日后再来讨要,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飞星是个听劝的人,他遗憾道:“行吧。”   转轮王现身就为这一件事,轮回台事关重大,他随后朝祁飞星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说完,他又微不可察地看向另一旁,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的解颐。   转轮王微微颔首,解颐扫来一眼。   随后转轮王挥手打开鬼门,消失在那之后。   祁飞星道:“十殿阎罗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这次倒是见到了一个。”   他转头看向解颐:“来吧,抓鬼。”   这是还没忘记自己的kpi呢。   一晚上双人开黑激情抓鬼,第二天祁飞星直接没起来床。   他一连跑了两次厕所,又吃了解颐买的药,缓了半天发痛的肚子才消停。   每次祁飞星生病,解颐都跟着请假,他递过去一杯白水,问:“下次还吃不吃了?”   祁飞星选择仰头喝完水,缩进被子里用倔强的后脑勺面对他。   解颐看了会儿,还是那句嘲讽:“六块腹肌?”   就算是背对着,也不影响祁飞星反驳:“我只说我有六块腹肌,不容易生病,又没说我不会生病……”   他倒打一耙:“你好吵,我要睡了。”   十二月一晃而过,元旦节放完之后,距离期末考就还剩不到半个月。   整个三中一眼看去,全是裹成球的学生,祁飞星就是其中最圆的一个。   他坐在班上,一会儿擦一下鼻涕,忽然突发奇想问解颐:“你说我这辈子这么怕冷,是不是上辈子在边关,风沙吹太多了?”   他恍惚回想:“我记得当时边关放到现在的版图上,好像的确是北方。”   北方严寒,夸张一点说,那是有人一不小心摔倒,可能直接就能被冻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解颐没回答,而是塞了个暖手的东西给他。   祁飞星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嫌弃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美滋滋就塞兜里,把左手揣进去。   “对了。”他说:“姚延他们约咱俩周末出去,说想去奶茶店一起学习。”   他撇撇嘴,一言道破那几个家伙的小心思:“他们哪里是想约我,分明就是想约你,我又不能给他们讲题。”   说完,祁飞星又用笔头敲了一下解颐的桌子:“问你话,去不去。”   解颐还没回答,上边就传来任伟的声音:“自习课怎么还有人说闲话?”   祁飞星翻个白眼,压低声音:“去不去?”   解颐做完一科的测试卷,回头:“你去我就去。”   “那就去。”祁飞星想了想道。   奶茶店就在三中学校附近,是三中学生经常打卡的一家。   与其说是奶茶店,不如说是个自习室,老板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她把这里安置了很多书架,隔出许多小隔间。   书架上都是学生们可以用上的资料书,要想借阅,直接在前台点奶茶,登记就能借阅。   五人选了个大一点的隔间,祁飞星解颐坐一边,周乐乐向瑶坐一边,姚延又被孤单地分在一旁。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大家周末的作业,姚延看着祁飞星往外一张一张掏试卷,咂舌:“你们作业这么多?”   祁飞星咬开笔帽写名字,吐掉后叹息着说:“多的只有语文这一科,三张试卷,还要求每一张都写作文。”   一想到语文那相比其他科目,需要多写几倍的字,祁飞星就忍不住想再在作文里,写上一段小青龙。   最好把任伟气死。   姚延感叹:“任伟好狠一男的。”   写几题,祁飞星就会转头问解颐某些解法,过了半小时后,对面的三个家伙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趁着解颐给祁飞星讲完题,姚延在两个女孩子的注视下,打头阵站起来,谄笑着把试卷往解颐跟前送,说:“学神,你帮我看看这题该怎么写吧。”   祁飞星看在眼中,阴阳怪气:“收起你的夹子音,不然皇宫里的太监就该来告你抢饭碗了。”   姚延嘿嘿两声,顺势演下去:“那皇上告诉奴才,这题除了我的解法,还有其他更简短的么?”   解颐对他俩的争锋相对视若无对,抽空看了一眼姚延密密麻麻的步骤,道:“有。”   他伸手在题目上cd线段之间,画了一条辅助线,道:“这样就行。”   解颐给祁飞星讲题的时候,恨不得上手握着祁飞星右手帮写,给姚延他们讲题,倒是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   好在姚延脑子灵活,一根辅助线下来,他差不多也明白了步骤,说一声:“谢谢学神。”说完就埋头苦算。   随后周乐乐和向瑶也开始排队。   有解颐在,所有人的做题效率都提升了不少,一整个下午直接刷完两天的作业,最后大家把笔往桌上一放,别提有多神清气爽了。   姚延这会儿就来了劲,凑过头招呼大家看他,然后在手机上翻翻找找,说:“你们知道阎王吗?”   祁飞星:“?”   他奇怪道:“地府那个?”   “不是。”姚延挥挥手:“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探灵主播,在猫爪tv有一千多万粉丝,id叫阎王。”   祁飞星实话实说:“不知道。”   姚延说着,也在手机里翻到了想要的,他把猫爪tv的主播主页翻出来,往大家面前一推,说:“就是这个。”   阎王不愧是做探灵直播的,上边头像也十分阴森,像个吊死的鬼。   下边有很多直播录屏,经过剪辑之后,写上了十分惊悚的题目。   姚延苍蝇搓手,给他们安利:“自从关注他之后,我才发现咱们平常讲的那些鬼故事都是小儿科。”   他指指阎王的主页,说:“你看看,医院惊魂,鬼屋探险,废弃的酒店……全国上下那些著名的诡异地方,他基本上都去过了。”   然后往下一滑,指着那边的公告说:“阎王一般是一个月直播一次,一个月出一期视频,他昨天刚直播过一次,今天就开始预告下次内容。”   祁飞星一看,这主播下次准备去的地方,是个古宅。   随后姚延收起手机,说:“这个阎王经常撞鬼,上次他就在南桥那边遇见鬼打墙。”   姚延悄悄说:“听说他当时骑着自行车,在南桥骑出去了很远,但在别人看来,却是一直原地转圈。”   “后边他晕过去了,还被人送去了医院,但检查后却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也有人说他是作秀,害,谁都不是当事人,真假自辨吧。”   他讲完,打开话匣子后,那边向瑶也一脸害怕地说:“说起来我应该也撞过鬼。”   她一开口,姚延就感兴趣地追读:“展开说说。”   向瑶白他一眼,说:“我不记得了,这都是家里人之前说给我听的。”   她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死了,那时候我大概就三四岁吧,反正记不住事。”   “听我奶奶说,那正好是爷爷去世的第七天,赶上过几年,大家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当时向瑶他们聚在乡下,大家忙着端菜上桌,也忙着说话,就差遣小向瑶去拿筷子,向瑶挨个挨个人头数过去,拿了九双筷子。   但上桌的时候,奶奶却奇怪地问:“瑶瑶,你怎么多拿了一双筷子?”   小向瑶不解其意,天真地说:“奶奶,瑶瑶没有多拿。”   奶奶当着她的面,一个人一个人地数过去,说:“你看,咱家分明只有八个人,但你拿了九双筷子。”   于是小向瑶跑到老式房屋里,饭堂的门后边,小手拉了空气出来,疑惑地说:“可是爷爷就在这里呀,你们看不到吗?”   细思极恐,姚延听完顿时卧槽一声,然后咽咽口水,又凑过去猜测:“听说人死后有头七,头七还魂会回家,你家可能是刚好赶上了。”   祁飞星也在思索,大部分小孩小时候都能看见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其中也包括了鬼怪。   又是在头七这样的日子里,或许向瑶曾经真的看到过,她死去的爷爷也说不定。   话头刹不住出,向瑶又说:“乐乐最近也有些不对劲。”   她道:“乐乐最近莫名其妙的,总是会眼前一黑,听她说,眼前黑的时候她就连声音都听不见。”   “差不多一天能有个两三次,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跟我去书店买书,竟然直接倒下了。”   向瑶也很费解:“当时乐乐爸妈赶来,我和他们一起送乐乐去了医院,但医生说乐乐什么事都没有。”   说着,那边奶茶店收银台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有人晕倒了!”   听到惊呼声,向瑶看了一眼身侧,周乐乐刚才去还书,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当即站起来,急匆匆道:“不好,肯定是乐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小胖子的题目也都是网上各种梗   感谢在2022-08-21 12:37:56~2022-08-21 18:0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离 6瓶;nigosaber 5瓶;大狸子、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一行人跟在向瑶身后, 朝收银台过去。   周边围了太多的人,老板走出来在张开双手疏散人群:“大家别围拢,让空气流通起来。”   她说完, 向瑶就挤进了人群,一看晕倒的人果然是周乐乐。   “乐乐!”她叫了两声,周乐乐还是紧闭双眼没有应答,明显已经失去意识。   老板娘想上前来阻止,祁飞星赶来说:“晕倒的人是我们的同学,她这个毛病已经很久了, 老板不用太紧张。”   他说完,就见那边的向瑶已经吧周乐乐从地上扶起来,姚延立马快步向前,跟着她一起, 把周乐乐扶回刚才的座位上。   随后姚延立刻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120, 那头忽然被向瑶阻止。   “不用去医院。”   向瑶摇头道:“乐乐的爸妈带她去过很多次医院,都只能得出她贫血的结果,没有其他的任何问题。”   她说:“乐乐每次虽然都晕倒的很突然,但一般等上十分钟左右,她就会恢复清醒。”   姚延迟疑着还没放弃想把周乐乐送医院的打算,他问:“你确定?”   “我确定。”   见向瑶这么笃定,她和周乐乐关系这么好,想来也不会去害她,姚延这才勉强被说服。   周乐乐倒下去这事确实有点突兀,但祁飞星却没有在这件事上看到任何阴气存在, 没有阴气,就不存在鬼怪作祟。   他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姚延几乎是数着十分钟的秒表,等到十分钟整后,他看着仍旧没醒来的向瑶,问:“为什么周乐乐还没醒?”   他作势要打电话,这次就连向瑶都有些迟疑:“可这是乐乐自己说的,让我以后再遇见她晕倒都不用去医院,过十分钟她自己就能醒。”   她忽然也有些着急:“要不我们还是送去医院吧?”   等她这句话说完,那头姚延立刻准备拨号,但数字都还没按全,周乐乐这时候恰巧转醒。   “乐乐醒了!”向瑶又惊又喜,见周乐乐想坐起身,她连忙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   醒来后的周乐乐看起来只是有点茫然,出来发白的唇色,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不适。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后,有些恍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刚才晕过去了?”   “是啊!”姚延咋咋呼呼的,表情紧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晕的太突然了,吓得我差点打120。”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周乐乐连忙摆手:“我这个就是贫血,医院检查了好几次,都没其它病,大家不用担心。”   不管原因是什么,周乐乐这一下也把大家吓到了。   作业已经做完,姚延于是出于关心提议:“那咱们先回家吧,周乐乐也别在外边逗留,回家多休息。”   周乐乐没有拒绝:“好。”   向瑶到收银台上结账,老板娘见状朝迎面走来的周乐乐看两眼,问:“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老板娘关心。”向瑶付完款说:“我们就走了,老板娘再见。”   “再见,注意安全啊。”   祁飞星本来打算先送女生回家,但向瑶和周乐乐说不用。   “我跟乐乐是邻居,可以跟她坐一辆车,我送就行。”   周乐乐也表示不用,说:“今天麻烦大家了,我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   她道:“各位明天见。”   解颐和祁飞星的车最后才来,早一步周乐乐她们上车后,祁飞星忽然说:“你可以去寺庙看看。”   他道:“去烧烧香,拜拜佛,捐个香油钱,最好是请个护身符。”   祁飞星一本正经搞封建的样子逗乐了周乐乐,她笑了一下也没有拒绝。说:“好,我有空就去。”   周乐乐没有大事,向瑶也放松不少,还开玩笑:“祁哥也迷信吗?”   “好了我们车来了,祁哥学神再见!”   祁飞星的建议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他没有在周乐乐身上看到阴气和鬼怪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没有鬼怪之外的其他玄学手段。   玄学手段可不会留下阴气。   鬼怪之外的东西不好判定,所以求无常没用,但去寺庙里求神拜佛,神明听到之后,许下的护身符可抵挡邪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佩戴之人。   他建议归建议,听不听还是看周乐乐自己。   这时候车来了,祁飞星对解颐道:“回家了。”   周末两天假期,周日晚上住校学生需要提前返校,周乐乐几个就约了祁飞星他们,在校外一起吃晚饭,吃了再一起回学校。   到达吃饭地点之前,祁飞星翻了翻手机,恰好看到他们的小群里弹出周乐乐的消息。   这个小群是之前去湘州时建立那个,后边旅游结束他们也没解散,干脆就做了几个人的联络基地。   点进去发现,周乐乐是在群里发了几张照片。   一张山路白云,一张寺庙大门,还有一张木牌护身符。   冲浪一级选手姚延立刻冒泡:「这是锦山寺庙?」   周乐乐回复:「对,是锦山上那个寺庙。」   姚延乐呵呵的好奇:「怎么就拍了大门口,没拍拍里边吗?」   这时候向瑶也惊讶冒泡:「你竟然真的去烧香拜佛了吗?」   不一会儿周乐乐一起解释:「是昨天回家之后,我奶奶硬拉着我去的。」   「她说寺庙拍照直视佛像,这是不敬神明,所以不让我拍,说不然神明生气就不庇佑我了。」   姚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你奶奶的准没错。」   向瑶:「姚延你也信这个?」   姚延:「信啊,怎么不信。」   群里话题一时跑了偏。   祁飞星跟解颐下车,在吃饭的地饭先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点了几个都喜欢吃的菜,等了没两分钟,所有人就都到齐。   菜没上,几个人就围在一起聊天。   姚延先战略性关心了一下:“你昨天回家没事了吧?”   “没事。”周乐乐摇头:“每次休息半个多小时,差不多就缓过来了。”   周乐乐嘴唇和面色都很红润,看起来她这话,倒不像是因为想安慰大家说的谎。   很快话题就转向周乐乐的护身符,她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把护身符掏出来。   那是一个雕刻着图案的木牌子,两个指节大小,用红绳穿过孔隙,挂在周乐乐的脖颈上。   她摸了两下,说:“这就是在锦山上求的护身符,我奶奶让我一直戴着,不要摘。”   可能因为是周乐乐奶奶再三叮嘱的东西,大家好奇之下也没敢伸手碰,只是凑过去看了好几眼。   木牌上除开刻了一个不认识的佛陀之外,背面还刻有佛经,可以看出制作十分精良,佛陀慈祥又栩栩如生,佛经字迹端正漂亮。   “老人家确实比较相信这个。”姚延道。   向瑶在一边补充:“其实乐乐家情况也不一般。”   姚延闻言好奇看过来,周乐乐于是点头,说:“我爷爷去世之前是做丧葬行业的,就是那些纸扎,纸钱之类。”   “除此之外,我爷爷还会主持那些下葬仪式,你们也知道华国的丧葬流程十分玄学。”   “所以耳濡目染下,我奶奶就对这些也深信不疑。”   周乐乐把护身符放回衣服里遮好,说:“其实大半个月前,我刚开始出现眼前一黑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奶奶就说是小人作祟,但我们都不相信,所以也没有去寺庙看看。”   她看一眼祁飞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其实昨天奶奶也没有强行带我去,她只是苦口婆心劝我,因为她说强行带去,我不情不愿是对神佛不敬。”   “要是之前我肯定就拒绝了,但昨天祁哥向我建议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就很相信祁哥……所以就跟我奶奶一起上了山。”   祁飞星没多说什么,这会儿菜开始上桌,大家也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只在最后,解颐开口说:“这个护身符效用还行,你记住别摘下来。”   “好。”周乐乐道。   吃晚饭各自回到班级进行点名,三中周日住校生返校,是不会上晚自习的,点名过后就是自由活动。   但学校就这么大,现在天也冷,学生们还是呆在教室里,开着空调聊天玩乐。   祁飞星誓当卷王,他和解颐在靠窗那边埋头刷题的样子,几乎都快成三班独一份了。   做完一套试卷,间隙祁飞星抬头揉了揉颈椎,随后从教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阎王。   又是那个探灵博主。   “阎王下一期的预告你们看了吗?”   “看了看了。”有人兴奋地说,“是在京市五环那边,一个古宅对吧?”   “那个古宅不是凶宅吗?”说话的人十分惊讶。   另外的学生撇撇嘴:“没有灵异事件的地方,阎王也不屑去好吧。”   ……   看来这个阎王最近在网上正火,连这种偏小众的直播类型,都能引来这么多人探讨。   祁飞星听了一耳朵,也没放在心上。   这种探灵直播,要是博主作假,靠剪辑编造故事就还好。   就怕是真的。   毕竟灵异事件和灵异地方接触久了,一来二去,妖魔鬼怪谁都会找上门来。   而普通人不幸遇见厉鬼,就算胆子再大,八字再硬,都逃脱不了。   上课一周多,还有几天就得期末考了。   今天周三恰好有一节体育课,任伟本来打算给他们抢走,用来练习语文命题作文,但没想到体育老师十分仗义。   上课铃响起,体育老师就上三班来和任伟争辩。   任伟向来比较清高,体育老师大都接地气又暴躁,吵了几句任伟就脖子都气红了,摔门就走。   于是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就欢呼着去了操场。   来到操场,老师也没多来几个项目,由课代表带队,跑了几圈就算结束。   中途还撞车了一班队伍,混在里边的姚延看见祁飞星和解颐,连连招手。   老刘跟任伟不一样,他一向奉行劳逸结合,不仅自己不会抢体育老师的课,也不会允许其他老师去抢。   所以一班虽然肩负整个三中的重本升学率,看似压力大,实际上大家过的还是挺开心。   跑完几圈还有点喘气,祁飞星坐在花台瓷砖上,背靠解颐正在闭眼休息。   那边一班也结束了跑步,姚延喘着气也要跑过来凑近祁飞星。   “祁哥学神。”   祁飞星眼皮都没眨一下,倒是解颐还颔了颔首。   “祁哥你不在一班所以不知道,自从上次周乐乐去求了那个护身符,最近还真没有事了。”姚延兴冲冲道。   距离周乐乐求符已经过去了十天,这十天按照她之前的频率,该是每天都会眼前一黑,三天晕倒一次。   但自从她戴上护身符后,竟然很少很少出意外。   “前几天完全没问题,就是前天突然黑了几秒,猝不及防失去视线之后,让周乐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过已经很好了。”姚延说。   祁飞星这时候终于睁开眼睛,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道:“那护身符效用虽然不算特别厉害,但阻挡个小人作祟却没问题。”   他在一班人群中找着周乐乐的身影,一边说:“按理来讲,有护身符在,她应该一点异常都不会再有。”   “但前天突然症状反扑……”   祁飞星眼神有点发沉,看来那个护身符快坚持不住了。   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姚延只是深深感叹了一下,有些时候玄学真的太神奇了。   他突然发疯,站起来在祁飞星的注视下,深深地双手合十鞠躬,一边拜一边说:“祁哥保佑我期末考试超常发挥。”   祁飞星满头黑线,伸手一把将姚延的脸推开,这家伙就面朝他,脸朝解颐。   姿势都扭曲成这样了,姚延还□□地念完三遍才停。   他最后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补充:“最好是总分能达到630往上,非常感谢。”   双手合十,语气虔诚。   说完睁眼和解颐对视,嘿嘿笑了一下,这才被祁飞星放开。   没过多会儿,操场上忽然传出惊叫声,祁飞星下意识看过去,姚延在耳边卧槽一句,连忙跑过去。   “周乐乐又晕倒了!”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从花坛上站起身,朝那边靠过去。   姚延跑过去后推开围成一团的学生,动作利落地让向瑶把周乐乐放在他背上,背上人就往医务室跑。   向瑶跟体育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跟在后边一起去了医务室。   姚延那家伙跑的特别快,祁飞星两人到的时候,校医甚至都已经诊断完了。   得出结论:“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有些贫血。”   不过医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说:“校医室仪器不足,以防万一有什么其他疾病,我建议还是去更大的医院看看。”   果然,这检查结果就跟周乐乐之前说的一样。   姚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筹莫展之下,他下意识看向祁飞星。   这时候体育老师也有些急,说:“那就先送去医院,我跟老刘沟通,打电话给她家里人。”   祁飞星也点头:“先去医院看看。”   学校附近就是三甲医院,一行人过去的时候,老师去挂号,大堂里有护士看到周乐乐情况紧急,于是带着他们先去急诊。   急诊就在一楼,一伙人跟着护士走,忽然大门口处一阵吵闹。   “医生医生,这里有个人心脏病发作了,快来!”   空当的时候前边带路的护士回头看,忽然眼睛一睁,连忙拜托身边的另一个护士。   “丽姐你带他们去一下急诊,那边的心脏病患者我记得,情况紧急,我得去看看!”   “好。”   新分配的护士也没马虎,她带着祁飞星他们很快到了相应急诊,推门进去后道:“冯医生,这里有患者就诊。”   姚延连忙背着周乐乐过去,焦急道:“医生你快看看,我同学最近经常眼前一黑,有时候还会直接晕过去。”   医生站起来道:“你先把她平放在床上。”   医生检查了一番,翻开周乐乐的眼皮看眼球,又用听诊器听了心跳,最后说:“先验一下血。”   在自助机器上取了单子,大家又去了验血的科室。   到这会儿周乐乐已经昏迷了足足半个小时,向瑶在边上都要急哭了,不过很快,周乐乐就睁眼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向瑶惊呼。   周乐乐看了一下四周环境,蒙着雾气的眼睛这才恢复清明,她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迟疑地问:“我又昏过去了?”   “岂止!”向瑶又气又心疼:“你这次昏了半个小时!”   之前明明十分钟就能醒过来,这次竟然昏睡了半个小时。   周乐乐醒来之后,看起来精神不算好,但也没有很差,她还有功夫去安慰向瑶:“别急,我有护身符。”   说着,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见到这一幕,体育老师忍不住道:“有病就得相信医生,什么护身符到这时候都不管用!”   很快,周乐乐的父母也赶了过来。   他们来的匆忙,是从公司里请假直接过来的,来之后跟向瑶沟通,找到正在验血的周乐乐。   “乐乐。”她爸妈走过来把周乐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问:“没事吧?”   “我没事,妈你别担心。”周乐乐道。   周爸爸严肃地问:“又是因为眼前一黑,晕过去的?”   周乐乐点头:“对。”   两位家长又转过头,对同学和老师进行感谢。   后边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各种仪器都在周乐乐身上过了个遍,即使只晕倒半个小时她就醒了过来,但不放心的家人,还是让医院详细体检了一次。   等待结果需要至少一天,医院初步估计没问题,就让他们先回家。   这时候,周乐乐的爸妈也不放心她再回学校,于是想跟班主任老刘打电话,请两天假,但被周乐乐阻止了。   “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现在请假会影响考试。”   周乐乐觉得自己现在很好,没有虚脱,也不头疼,之前检过那么多次都没有结果,她身体就不会有大问题。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周乐乐的爸妈还是妥协了,一再嘱咐拜托姚延他们照顾一下女儿,一步三回头的,被周乐乐叫回去好好工作。   周乐乐又给体育老师好好解释了一番:“我这毛病之前就有,不是什么大事,医院检查了好多次,都是贫血,让老师担心了。”   体育老师忧心忡忡道:“你没事就好。”   大家走出去,准备启程回学校,这时候看到那边忽然一堆医生护士走出来,后边急匆匆推着患者,一路走上电梯去。   “快,手术室准备,病人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尽快进行抢救!”   医生护士神色凝重,一直在对患者进行急救。   姚延张望了一下,说:“好像是刚才送周乐乐来时,咱们碰见的那个心脏病患者。”   他说:“看起来好像跟我们差不多大。”   注意到周乐乐看向那边时,有些迟疑的表情,祁飞星就问:“你认识那个人?”   周乐乐慢慢点头:“嗯,认识。”   那人心脏病很严重,向瑶同情地问:“谁啊,我看他好像特别危险的样子,都进抢救室了。”   周乐乐道:“邻居,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算是一起长大的……但在我十岁之后,上一辈的人,就是我爷爷奶奶和他们家就闹掰了。”   双方家长闹掰,孩子自然也就不能再玩作一起。   周乐乐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尴尬,想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发生了但她不想说的,于是大家虽然看出来,但也没问。   很快,周乐乐虽然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但气色恢复了不少。   见到她开始跟朋友有说有笑的样子,体育老师也放下心来。   第二天下午大家都跟上,和周乐乐一起去取报告。   因为做的检查很多,所以报告也打印了很久,等待的途中,大家听到边上的护士在聊天。   “昨天那个心脏病患者,救过来了吗?”   “救过来了,真的好险。”说话的护士心有余悸:“当时情况非常危急,要是再迟来一步,肯定就救不活了。”   问话的护士感叹:“有的人就是命大,也算他命不该绝。”   另外的护士也很唏嘘:“那么严重的心脏病,其实按理说七八岁的时候,就很大可能熬不过去,谁知道那孩子居然能长到成年……”   “是真的命大。”   ……   大家听到也很感慨,其中周乐乐的表情最复杂。   这时候,祁飞星终于有机会开口:“你的护身符,给我看看吧。”   周乐乐没有藏着掖着,点点头就从脖颈上扯出红线,但护身符拉出来后,大家都很震惊。   只见原本完好的护身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布满了烧焦的痕迹,更有一条深深的裂痕从下方,一直延伸到上方,差一点就能断成两半。   向瑶惊讶地问:“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周乐乐茫然地说:“我最近一直把护身符放在衣服里边,也没有拿出来看过。”   护身符裂开了,一听就非常不吉利。   接收到姚延看过来的视线,祁飞星开口:“这护身符已经没用了,扔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1 18:01:41~2022-08-22 11: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街角的花童、陌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喝热水 100瓶;冷焰 10瓶;Tender. 9瓶;demon、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因为不知道事情始末, 并且祁飞星也不好贸然去接近一个女生,现在事情不算严重,所以他暂时没有过多干涉。   周乐乐的父母还是坚信她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工作之余一直在寻访名医。   没过两天,周乐乐又在群里发了个定位。   「周乐乐向群聊发送了一个实时位置:京市-明通区-菩提街道93号」   向瑶很快冒泡:「乐乐你今天请假,就是去京市了?」   「去京市干嘛的?」姚延紧接着问。   手机在兜里震动两下,祁飞星懒得听任伟在上边唾沫横飞,从划课本重点,拐弯到了他家女儿养了只兔子。   他摸出手机看消息, 正好撞见周乐乐回复。   周乐乐:「对呀,我奶奶带我来的,说是这里有个爷爷以前的好朋友,可以帮我看病。」   大家都很关心周乐乐的病, 向瑶问了几句后,姚延忽然插话, 语气迟疑:   「可是乐乐,你爷爷不是从事丧葬行业的吗?那他的朋友是?」   周乐乐也很无奈,打字道:「是个道士。」   没想到周乐乐奶奶还挺有坚持的,祁飞星动动手指:「听你奶奶的。」   看看总没问题,要是一件事情科学解释不了,那么从玄学角度来解释,可能更加有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周乐乐悄悄说:「兄弟们,我见到那个道士爷爷了。」   大家好奇追问之后,周乐乐又迟迟说了一句:「先不跟大家说了, 等我回来再解释。」   说完就消失在群里,过了会儿没得到回答, 姚延道:「可能在做法?」   收起手机,祁飞星把这事说给解颐听,解颐点点头,说:“既然她奶奶都特意找到京市去了,想必那个道士应该实力挺强,你也别一直挂心。”   “同学一场。”祁飞星道:“到时候再说,不需要我帮忙最好,需要的话我也不会推辞。”   周乐乐没有在京市呆太久,一来一回飞机两趟,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   跟前几天她憔悴苍白的脸色相比,从京市回来后,周乐乐明显精神和脸色都好了很多。   晚上大家在食堂一起吃饭,看到难得恢复不少精神的周乐乐,姚延说:“怎么样,你们去京市干了什么?”   她去找了道士,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于是周乐乐就从见到道士开始说起:   “那个道士姓华,好像在京市地位还挺高,我见他家门外有不少人等着让他见上一面。”   “华道长说我是魂魄产生了变故,被小人作祟窃取,扰乱了身上的气场。”   一听这个专业的说法,大家莫名就觉得这个华道长很靠谱,但魂魄出现问题什么的,似乎有点严重。   姚延和向瑶严阵以待,向瑶问:“那你怎么办,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周乐乐点头又摇头,模棱两可的动作差点没把这两人急死,好在她没打算卖关子,解释道:“有后果,但已经解决了。”   她伸手掏出自己胸口挂着的,另外一个全新的护身符。   “这个是华道长用他的血画的符,里边包了几根我的头发,和他供奉的神像前,香炉里的香灰。”   周乐乐眨眨眼睛,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护身符有多厉害,但我奶奶很感谢华道长。”   她又回想了一下,笑着说:“而且我戴上之后,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说完她又泄了气,说:“可惜华道长说,魂魄太脆弱,如果硬要夺回被偷掉的那些,我可能会受更重的伤。”   “所以他只给我稳固魂魄,防止再被人偷。”   大家听的瞠目结舌,姚延握拳挥了两下,愤愤不平:“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还偷别人的魂魄,好恶心。”   “算了算了。”周乐乐这两天状态很好,比之前动不动就眼前一黑要好多了,她也不想再去深究。   “我现在更担心的反而是后天的期末考。”她抱怨:“我阿房宫赋还没背完。”   于是话题又从玄学,转到了语文课本上。   祁飞星一口口吃着饭,却在想,增加房子的防御性,并不是阻止被贼偷东西的最有效办法。   把贼抓住才是症结所在,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但他看了一眼没想过深究的周乐乐,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晚上抓住一只地府通缉的厉鬼,这女鬼灭了活人满门,连杀七人罪不可恕。   为了防止厉鬼中途逃脱,祁飞星只能用勾魂索把她严严实实绑了,然后亲自带去地府。   地府活人不可入内,祁飞星没带解颐,打声招呼后就拖着厉鬼上路。   穿过鬼门祁飞星直接缩地成寸,来到电梯上,按下按钮把厉鬼也拖进来。   四面钢铁的墙壁封路,身上又被勾魂索紧紧捆绑,女鬼尖叫挣扎,却怎么也逃不了。   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女鬼用狠毒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鬼差,嘴里不断吐出恶毒的诅咒。   “该死的鬼差,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一口一口把你的骨头咬碎吞掉!”   祁飞星淡淡:“诅咒无效。”   “希望你下辈子投成阴沟里的老鼠,永远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反弹。”   “你出门被车撞死,一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反弹。”   “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下地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18层刚好也到了,祁飞星回头杨眉:“我生生世世会不会下地狱不知道,但你现在就得下地狱了。”   他把厉鬼抓起来,放在地上,看到远处正跑来的牛头,于是对准牛头的方向,向后几步,又助跑后狠狠一踢──   厉鬼尖叫着升空,在几百米开外降落后,被牛头慌里慌张接下。   看着这完美的抛物线,祁飞星吹了个口哨:“看来地府也讲究地心引力。”   他招招手道:“小索,等会儿把她送进地狱后,自己来察查司找我。”   勾魂索在那边遥遥朝祁飞星挥动锁链,乖巧说拜拜。   又通过电梯回到上边,祁飞星熟门熟路来到“金碧辉煌”的察查司,却没想到在拐角的时候,碰到了薛言欢。   是年轻时候的薛言欢。   祁飞星迟疑了一下,那边的薛言欢已经先一步看到他,随后打招呼:“见过无常。”   来回看了两眼,祁飞星点点头也算作打招呼。   薛言欢像是有事要做,简单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祁飞星绕到崔判官办公室,问:“薛言欢是怎么回事?”   崔子玉戴着半边眼镜,在旋转椅上转过来,道:“轮回司那位的妻子?”   他道:“最近地府都传遍了。”   转轮王历劫回来后,一直在忘川边上等待,他等了很久等到了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后来转轮王不顾天道惩罚,硬是划出一半神格给了对方,从此两人如同签订了契约,同生死。   崔子玉道:“等日后转轮王又该历劫了,这俩也需要绑在一起。”   祁飞星没想到转轮王会这么做,他唏嘘了一会儿,然后兴师问罪:“上次我找你查陆观棋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面对他的指责,崔子玉当即就猜到了祁飞星的来意,他眯眯眼睛阴阳怪气。   “哦,刚知道自己前世身份,就硬气起来了,之前还能叫我一声‘崔判官’,现在就直呼‘你’?”   祁飞星对于崔判官知道自己事情,并没有多意外,他翻个白眼:“第一次见面你还让我直接叫名字,咱就别装了。”   “哦。”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崔子玉随后说,他翻翻生死簿,微笑:“但陆观棋确实不在生死簿上。”   祁飞星双手环臂,静待下文。   就听崔子玉道:“他是鬼神,凡是具有神格的神明,都不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他的名字,写在了《封神章》。”   崔子玉转了转手中生死簿。   自建国之后,天道规定灵物不许再成精,而神明大多数也因为信仰缺失,而陨落了大半。   此后《万妖册》和《封神章》上边的名字,不增反减,逐渐的就被并入生死簿,统一受崔子玉掌管。   他之前没说谎,但也没说完全的实话。   陆观棋不在生死簿上,但崔子玉没有告诉祁飞星,有封神章的存在。   祁飞星也没有缠着不放,毕竟生死簿向来只有崔判官能翻阅,崔子玉愿意告诉他一半,已经是看在往日交情上。   他得到答案后就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碰到孟婆,这一次对方没有再递给他孟婆汤。   临出门时,崔子玉又像上次那样提醒:   “京市二月有鬼王出世,别忘了。”   “行了,知道了。”   祁飞星头也不回。   一再提醒,也不知道崔子玉的葫芦里,又装的是什么药。   平平安安过了三天,期末考试终于结束。   考完试祁飞星就跟解颐回到宿舍收拾东西,道:“这次又在一个考室,下次就又分开了。”   解颐伸手去关窗,道:“下次我在一考场,你在二考场。”   “都是同一层楼了,再过上半年,说不定又成了一个考场。”   他总是对祁飞星有迷之自信,要是其他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一年内,从年级吊车尾,逆袭到前头去。   但很巧的是,祁飞星也对自己有迷之自信,他十分快乐:“说的也有道理。”   甚至口出狂言:“高考后清华见。”   期末考试出成绩得大半个月,祁飞星直接把解颐带回了家,并且扬言让他过年都呆在祁家。   征求了解颐的意见后,祁飞星告诉了他爸妈,解颐是孤儿,于是祁家默认有了两个儿子,家里也多了另外一个房间。   从十一月到一月中旬,解颐的房间里东西越来越多,开始有了生活气息。   但他还是会跟祁飞星呆在一个房间里,写作业,玩游戏。   写作业的时候,解颐给祁飞星讲题,玩游戏的时候,解颐玩瑶骑在祁飞星头上。   短短一段时间,解颐都快有小国标了。   噩耗发生在拿成绩单那天。   距离上次周乐乐去北京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天,她一直都平安无事地呆在家里。   直到那天拿成绩单,原本还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周乐乐,忽然间在校门口倒下了。   毫无征兆,甚至上一秒她都还在跟向瑶聊八卦。   向瑶叫出声来,一边哭一边打120,随后大家一起把周乐乐送去了医院。   毫不意外,这一次检测结果,又是贫血,在医院仪器的检测下,周乐乐并没有其他疾病。   然而这次周乐乐从白天躺到夜晚,一直到她爸妈看不下去了,几个同学被叫回家,都没有醒转过来。   祁飞星走前特意去看了周乐乐脖颈上的符,果不其然,那位华道长画的符已经烧成灰烬,留在她脖颈上的只剩下一根红绳。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一而再再二三的,佛道都无法抵挡。”   祁飞星思索着,被解颐带回家。   “明天再来。”   周乐乐这次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两夜,随后她才醒过来。   大家来来去去,第三天才见到周乐乐。   但这次的周乐乐,和之前在学校里跟他们笑闹的女生,判若两人,就连向瑶都不敢相信。   周乐乐爸妈这两天操碎了心,医院一直检查不出什么来,他们最后只能把希望放在周乐乐奶奶身上,希望奶奶能请来那位道长。   周乐乐醒来后一直精神不好,直到向瑶他们过来,才勉强打起精神。   她家长看着直掉眼泪,周爸爸怕周乐乐看了伤心,于是把病房留给学生们,他俩走了出去。   向瑶强忍着眼泪,坐在病床边,把周乐乐扶起来。   “乐乐,我们来看你了。”   她絮絮叨叨地给周乐乐讲自己喜欢的明星塌房了,但没关系,她又爬上了新的墙头。   说了大半天,周乐乐脸上笑意盈盈。   祁飞星在一旁观察,这时候察觉到不妙来。   就像是对之前周乐乐那道符的报复,这一次她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仅仅是几天不见,周乐乐乌黑的头发里边,竟然出现了一根又一根的白发,她面色暗淡,眼角还有细纹,笑起来额头上也发皱。   这样的情况,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女孩身上。   外边周家爸妈在跟医生沟通,祁飞星拉着解颐去听了听。   医生说:“你家孩子情况太特殊了,这种病症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我们医院已经拥有全市最好的仪器,在我们这里检查不出问题,在其他地方,甚至是去了京市,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差不多。”   医生这几天也很揪心,但却实在没办法。   “她表面的症状,像是早衰,但除了症状之外,又没有其他的相应表现,器官没有衰竭,身体特征一切都很健康。”   但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周乐乐,谁都没法对着没有异常的检查报告,说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华国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周乐乐这样的病,医生推推眼镜,说:“她现在表现出的外在症状,就像是普通人十年的时间,她十天就经历完了。”   但人生有几个十年?   换算下来,周乐乐仅剩的生命,让周妈妈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边上的护士连忙赶过来,把周妈妈带去休息。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即使是早有准备的祁飞星,这情况也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他神色凝重地拉着解颐,走到医院厕所隔间,随后叫出小八。   “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手指在罗盘上拨动,最后一页一页地翻过生死簿,翻到最后触碰到了一线壁障──这就是生死的线。   分册上生人的页面被封印,要想查询周乐乐的命数,就只有破开壁障。   这样一定会惊动崔子玉。   “大人,您尽管看,崔大人那边,小八会去跪着道歉!”   小八一直跟在祁飞星身边,也很喜欢周乐乐,这时候它明知道祁飞星的打算,也没有去阻止,而是抖着声音说自己能扛。   祁飞星哭笑不得:“你一本书,有腿去跪吗?”   “不用你背锅。”   他说话的时候动作也没停,随着灵光一寸寸加亮,壁障的反抗能力也逐渐减弱。   然而崔子玉的封印,不是谁都能轻易破除的,壁障并没有顺服,反而不断发起冲击,抵抗着祁飞星的灵力,不过片刻,祁飞星的额头上就渗出汗水。   解颐见了,伸手替他擦掉,也是在这一刻,祁飞星手下灵光加重,壁障应声而破。   “怎么……?”祁飞星愣了一下,但被光华流转的生死簿打断。   壁障只有短短三十分钟的打开时间,时间一过,又会恢复原样。   祁飞星抓紧时间翻看。   他根据周乐乐的生辰八字,很快就找到对应页面,但却在看清内容的时候,眉头紧皱。   生辰八字是对的,年龄也是正确,但上边的名字和性别却出了差错。   “周阳,男……周乐乐的八字,为什么会是个陌生人?”祁飞星百思不得其解。   解颐忽然说:“有没有可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祁飞星一愣:“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连分钟和秒数都一样,这怎么可能?”   嘴上这么说着,但祁飞星还是马不停蹄根据关键日期检索,很快面前就弹出一千八百九十八个,跟周乐乐同年同月同日的人。   他看着这些信息就头疼,最后还是认命一个个看过去,然而就在资料仅剩两页的时候,灵光消失,生死簿壁障恢复如初,封印再次封锁。   “草。”祁飞星忍不住揉着太阳穴,爆粗口。   他正暴躁着,面前空气一阵扭曲,随后身旁梵音响彻,从梵音之中撕碎空间,踏出个人来。   “崔子玉?”祁飞星刚做完坏事,就遇到正主。   一见来者是崔子玉,祁飞星立刻把小八藏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崔子玉却慢条斯理地拱手,十分客气地朝这边点点头。   随后在祁飞星见鬼的视线中,他眼珠子一转,像是改变了主意。   “你擅动生死簿的封印,原本我很不高兴。”   崔子玉挥挥手,小八就脱离祁飞星的手,哭哭啼啼地飘到他面前。   “事情都是小八一本书做的,崔大人不要打我呜呜呜……”   崔子玉生气地拍了小八一下,气笑:“你倒是讲义气。”   说完手中朱笔写写画画,在玄奥的痕迹中,刚才还坚不可摧的封印,下一秒就轰然溃散。   小八又被扔回祁飞星手中。   祁飞星震惊:“你没病吧?”   怎么还反而替他解除了封印?祁飞星来来回回看了一眼升级成功的小八,不可置信。   “今天心情好,好自为之。”   撂下一句话,崔子玉又看了一眼祁飞星那边,随后转身走掉。   来时撕碎空间,去时也撕碎空间。   “不管崔子玉吃没吃错药,祁飞星反正是高兴了。   他连忙翻开生人的部分,找到最后几页看过去,在末页找到了周乐乐。   生辰八字对,年龄对,但姓名却成了“张乐乐”。   合上生死簿,祁飞星觉得这信息太绕,他有些招架不住。   “周乐乐的生死簿,变成了‘周阳’,而‘周阳’的生死簿,变成了‘张乐乐’。”   拍拍脑袋,祁飞星转头问解颐:“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   “猜不到。”解颐直接回答。   “好巧,我也猜不到。”   祁飞星收好小八,道:“算了,既然叫‘周阳’,肯定就跟周乐乐有关,去问问她爸爸。”   周乐乐妈妈惊厥后晕了过去,这时候也清醒过来,周爸爸在楼下缴费,祁飞星进去之后犹豫一番,还是准备问问她妈妈。   “阿姨你好。”   周乐乐妈妈抬头,微微笑着说:“是祁同学啊,找我有事吗是吗?”   祁飞星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聊了一些周乐乐的话题,顺势拐了过来。   他自然询问:“周乐乐没有兄弟吗?”   周乐乐妈妈表情毫无破绽,摇摇头,叹息:“没有,乐乐是独生子女。”   那就奇怪了,姓周,又跟周乐乐共用八字……   祁飞星蹙眉思索,又使者询问:“那您认识一个叫周阳的人吗?”   周妈妈有些茫然地摇头。   她表情不像撒谎,祁飞星观察了一会儿,结果发现毫无头绪。   这时候周爸爸推门进来,在病房里洗了洗手,说:“刚才我看见隔壁把张阳接回家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好些了没有。”   周妈妈被转移了注意力,表情有些唏嘘:“那孩子也可怜,哎。”   他们聊着天,然而祁飞星却抓住关键词,立马询问:“您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妈妈惊讶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但她还是回答了。   “叫张阳。”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8-22 11:53:49~2022-08-22 17:0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陆地上跑的鱼 10瓶;墨笔 4瓶;饮一杯果茶、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张阳?   虽然好似和生死簿上不是一个人, 但周乐乐在生死簿上的姓名也是错误的。   周阳,张阳,张乐乐, 周乐乐……   祁飞星瞬间提高警惕,这个叫张阳的人,一定有问题。   他心中怀疑,于是表面上就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我小学的同桌也叫张阳,但后来就没见过他了, 以前咱俩关系还挺好的,不知道阿姨说的这个,是不是我当时的同学。”   虽然是随便说的谎,想用这个打开话题, 但祁飞星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歪打正着。   周妈妈道:“张阳确实是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读书了,你以前在哪个学校上学?”   祁飞星胡乱说:“三小。”   “那就是了, 是他。”周妈妈左手拳头锤在右手上。   祁飞星张张嘴,没想到这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机会来了就得把握住。   他趁热打铁问:“原来他后边没有再上学……为什么,周阳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周妈妈因为担心周乐乐而愁云惨淡的面色,又不好了一些,带着点同病相怜地说:   “他也是可怜,跟我家乐乐一样,从小身体就不好,他刚出生的时候, 被检查出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当时医生还断言张阳活不过十岁。”   “活不过十岁?”祁飞星想, 这倒是跟之前听到的护士聊天内容,不谋而合。   他奇怪:“既然身体这么差,张阳怎么还去上学了?”   小学毕业,至少得十二三岁,这可就超出医生判定的年龄了。   周妈妈说来表情唏嘘:“大家都不知道,但张家很强硬地送孩子去上学,大家都是外人,也阻止不了。”   “不过神奇的是,那孩子去上学之后,反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平平安安一直活到了十三岁。”   祁飞星敏锐地抓住关键词,提问:“平安活到十三岁,意思是他十三岁后又出了意外?”   他一连追问,周妈妈觉得有些奇怪,祁飞星察觉后神色如常地找补:“小学时候我跟他同桌,对他印象挺深刻的,咱俩关系好,但后边再也没见过了,我还伤心了很久。”   “却没想到他是因为身体不好。”祁飞星叹气。   他装的像模像样,周妈妈也叹气:“哎,谁知道他十三岁后,突然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其实也还好,那个时候他虽然走两步都喘气,但比近两年情况要好得多。”   周妈妈说:“去年六月开始,周阳几乎就成了医院的常客。”   “好几次差点没抢救过来,也是可怜。”   说到张阳,周妈妈就想起自己也躺在医院的女儿,于是又默默垂泪。   周爸爸赶忙过来安慰,这种情况下祁飞星也不好再询问,于是招呼一声就关门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跟解颐说了这些事,随后托着下巴沉思:“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说着,祁飞星干脆打开生死簿,查了一下他两人的命数,都是在“八十年”和“十八个月”中反复横跳,一会儿显示寿数剩八十,一会儿显示寿数剩一年半。   诡谲波动,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十八个月,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生命危险,既然这样,那就先查查。”   解颐问:“查谁?”   “张阳。”   两人回到周乐乐病房的时候,恰好看到周爸爸周妈妈离开,而那头周乐乐竟然从床上站起来了。   姚延和向瑶都去扶她,表情凝重。   周乐乐现在精神还算好了一点,反正脸色比半个小时之前看着要红润,这会儿下地走也有力气。   她从前很爱笑,现在也是笑着的,但大家都看出周乐乐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不想让大家担心。   刚才爸爸妈妈在,周乐乐怕问出来会刺激到他们,但面对同龄的朋友却不用在意这个问题,于是她轻轻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向瑶这两天都在哄周乐乐开心,基本上没有露出过任何负面情绪,但这一刻她突然崩不住了。   “你在胡说什么?”她一边指责,眼泪却忍不住哗哗地流。   周乐乐伸手去给她擦擦,声音也有些抖:“瑶瑶别哭,我不问就是了。”   她虽然不问,但将死的想法,却明显印在了她心中,没有散去。   祁飞星没怎么说话,在这时候开口:“你不会死,还有八十年,你会活到九十七岁。”   九十七岁,这太长寿了,在大部分老人平均年龄七十几的现在,九十七已经长寿的令人羡慕。   两个女孩子觉得祁飞星这是戏言,但姚延却激动起来,他走上前去拽住周乐乐的肩膀,露出来这么几天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太好了乐乐,你还能活这么久!”   姚延无条件相信祁飞星,他说的情真意切,比祁飞星干巴巴的一句要有说服力的多,于是周乐乐惊讶地笑了一下:“这么长寿啊?”   随后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回升,向瑶擦干眼泪,又开始跟她讲八卦。   “我新墙头真的好帅,又帅又搞笑,我给你看……”   因为在医院查不到任何结果,并且医院也没法在不清楚症状的时候,给周乐乐进行治疗。   与其呆在医院成天不开心,倒不如随了周乐乐的心愿,回家修养。   所以周家爸妈去办理了离院手续。   好在现在刚好是寒假期间,大家都有时间,向瑶离得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会去周乐乐家。   祁飞星他们隔三差五也会去探望。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悲观,更何况周乐乐又是这样的疑难杂症,大家去了,也能缓解她的情绪。   为此,周家爸妈不知道多少次,在私下里对姚延几个表达感谢。   祁飞星总是和解颐一起,周乐乐家是那种大院子,一排过去都是他们家的房子,数一下能有七八见屋子。   四方院子,一排是周乐乐家,一排空了出来,一排是大门,另一排和周乐乐家面对面的,就是张阳家。   周乐乐的房间在最外边,阳光最好的地方,进门左拐再走走,路过饭厅和会客堂,再路过周乐乐爸妈房间,奶奶房间,和一个空屋子。   这次祁飞星来,刚好看到周乐乐在台阶上搬了椅子坐下,她现在跟从前看起来没两样,精神和脸色都很好,向瑶陪在身边。   姚延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但祁飞星的视线,却被另一边吸引过去了。   之间周家对面那排,桑树房檐下,有个脸色很苍白的少年,同样在那边晒太阳。   那少年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细碎的头发铺在额头上,眼睛澄澈透明地映着天空,他被裹成了圆滚滚的球,看起来脆弱地一碰就能碎。   注意到祁飞星的目光后,他还朝祁飞星露出个笑容。   祁飞星微微颔首当回应,然后头也不回带着解颐走向周乐乐。   周乐乐最近身体好了很多,有朋友陪在身边,心情也很好,见到祁飞星他们后还笑着打招呼。   “祁哥学神,这边!”   祁飞星走过去,从解颐手里掏出他在网上高价收的明星周边,塞过去。   “送你。”   周边里的明星,正是两个女孩子最近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新墙头。   两人“哇”了一声,疯狂感谢,感谢完后就开始拆礼物。   趁她们正高兴,祁飞星示意地看了一下那边的少年,然后问周乐乐:“那是你邻居?”   周乐乐抬头看了一下,眼神像是有些躲闪尴尬,说:“是,隔壁张家的,叫张阳。”   果然是他。   问起周乐乐来,就容易得多,祁飞星开口:“我记得上次在医院也见过他,好像是先天性心脏病,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他语气很寻常,就像是突然好奇所以才问的,周乐乐没有多疑,想了想说:“可能因为他妈妈吧。”   她说:“以前听我家里人偶尔谈起过,张阳的妈妈以前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意外流产失去了。”   “因为他妈妈流产后身体损伤十分严重,又是熊猫血,二胎即使怀上了,也会习惯性流产。”   姚延听着诧异道:“那他是怎么生下来的?”   “不知道。”周乐乐小声说:“算是奇迹吧,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张阳生下来后身体就特别弱,小时候我在周边打架都不敢碰他,生怕把他碰死了。”   她想起来一般道:“张阳老进医院,就算是猫,那九条命也该磨完了……挺可怜的。”   祁飞星有了思绪,想起最近看到听到张阳消息,几乎都是在医院,他忽然问:“他经常进医院?”   周乐乐点头又摇头:“他病情好坏不定,嗯……我想想。”   “大概是我上初中之后开始恶化的,在那之前虽然他身体弱,但也没弱到把药当饭吃。”   “这两年更是严重,救护车声音时不时就要在门外响起。”   这就很可疑了。   祁飞星忽然有了主意,他拐去院子外,叫了个身外化身出来,让化身跟在周乐乐身边,自己则带着解颐离魂,回到之前周乐乐所在的医院。   这种长期生病的病人,一般不会轻易换医院。   “张阳应该从小到大都在这里医治,肯定能查到病例。”   祁飞星对解颐道:“我心里有个猜测,但需要去证实一下。”   “你要去看他俩的病例?”解颐问。   “对。”   想了想之后,解颐建议:“病例一般外人查不到,会设置密码,因为医院需要对患者资料进行保密。”   “可以先跟着一个护士或者医生,等他们查询的时候记住密码,到时候搜索起来更加方便。”   这个方法可行,祁飞星点头:“好。”   祁飞星选了个值班医生,寒假医院患者尤其多,坐诊的医生接诊之后,就需要先查看过往病例。   没有等太久,两人就已经拿到了密码,随后祁飞星跟解颐钻到一个空出来的诊室,屏蔽摄像头后,打开电脑。   医院电脑桌面上就有医务系统,祁飞星输入相应密码,就能直接打开。   在医务系统搜索框里输入“张阳”,很快的,张阳这些年的病例就出现在眼前。   十七年,从出生到现在,张阳的就诊记录跃然纸上。   “这十几年来,张阳的病情好像比想象中要稳定。”祁飞星看着就诊记录如是说。   “你看。”他指向其中几条:“这些都是拿药记录,药品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一六年之前,也就是他在学校上课这些时间段,病情很稳定,没有任何恶化迹象。”   所以那段时间,张阳会在学校上课。   “但是不应该。”祁飞星转头看向解颐。   解颐心领神会:“既然医生已经说了活不过十岁,拿他情况这么稳定,就十分反常。”   “没错。”   祁飞星继续往下看。   “你再看一七年往后的记录。”   鼠标滚动翻页,解颐视线扫过去,发现关键点:“一七年后他病情毫无预兆地恶化了,拿药记录开始发生变化的时间──”   解颐看了一眼,道:“是一七年八月十九日。”   祁飞星点头:“这个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从这之后,张阳的病情开始反反复复,几乎是每星期都要进医院。   他的身体也逐渐被拖垮,就诊记录上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但这些恶化都是有迹可循的,是逐渐的,一点点的,随着时间变得严重。   “直到今年,他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几乎次次进医院都徘徊在生死边缘。”   “这一年半再次严重恶化的节点,是二一年十一月十四日。”   祁飞星默默把这两个时间记住。   “前后两次毫无预兆的恶化,时间非常关键。”   解颐敲敲桌面,忽然说:“你发现了吗,他这一年半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危急生命,但却每一次都被救下来了。”   “奇迹会发生这么多次?”他问。   一句话点醒祁飞星,他睁眼脑海中思绪逐渐闪过,最后定格在两次送周乐乐进医院上。   两次,张阳都在医院。   “看看周乐乐的病例。”祁飞星当即调出周乐乐的信息。   周乐乐就诊记录比张阳要少得多,她小时候体弱会时常来体检,再大一点就只有些寻常感冒,而这次症状的第一次诊断时间,是二二年十一月十八日。”   “病状是时常眼前一黑,诊断结果贫血,营养不良。”   接下来又有几条同样的记录,除开眼前一黑外,有四次是因为晕倒。   “看看张阳。”   祁飞星把两份病例放在一起,进行对照,随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规律──   每次周乐乐晕倒被送来医院,张阳都必定心脏病发作昏厥。   因为眼前一黑是周乐乐口述,所以时间上有出入,但就诊时间,跟上一次张阳心脏不舒服拿药的时间,都相差不到三天。   “时间顺序……”   祁飞星仔细比对日期,具体到分钟,随后眉头紧皱。   解颐扫一眼得出结果:“时间顺序是,张阳晕倒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治疗途中周乐乐晕倒被送往医院,随后张阳被救过来清醒,之后,周乐乐再清醒。”   他总结道:“就像是,张阳晕了,周乐乐就会晕,周乐乐晕了,张阳就能醒,随后周乐乐就会变虚弱。”   祁飞星忽然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他通过法咒,让周乐乐身边的祁飞星询问。   那头祁飞星插话,忽然问周乐乐:“你还记得从十一月开始,眼前一黑的次数么?”   周乐乐挠挠头:“确实有些难计算……不过我想想。”   她仔细回想过后,又掰着指头计算,说:“大概有十几次。”   信息传回本体,祁飞星数了数从周乐乐第一次就诊开始的时间,同时间段内,张阳的就诊记录。   十八次,次次都是因为心脏不舒服。   “果然。”   见他关掉电脑,解颐抬眸过去:“有结果了?”   祁飞星点点头,他没有第一时间解释,拿出生死簿,翻了翻页。   他翻出“周阳”和“张乐乐”的页面,说:“当时我就在奇怪,为什么双方的姓氏会出现错误,现在知道结果了。”   祁飞星从桌上抽出两张白纸,一张左右写上ab,一张左右写上cd,然后在解颐的注视下,把两张纸从中间一分为二。   四片纸被祁飞星调换了顺序,ad拼合,bc拼合,形成了另外的两张纸。   祁飞星把东西往解颐面前一推,侧目问:“看出来了吗?”   解颐道:“命格重组。”   “从此之后,张阳出现意外,能通过重组之后的命运,提取周乐乐的气运,延长自身寿命。”   “而周乐乐却因为命格重组,一次又一次替张阳承担风险。”   “用张阳的劣运,替换周乐乐好运。”   祁飞星一把火将纸张烧成灰烬,表情很冷:“真是好谋算。”   他又想到两次佩戴护身符后,护身符碎裂之后,更加严重的病情。   只需要稍微一猜测,祁飞星就明白过来:“这两次周乐乐昏迷时间加长,都是因为护身符抵挡了一阵厄运,但在此期间命数替换被阻止,张阳病情越来越严重。”   “直到护身符再也抵挡不了,张阳病情堆积有多严重,反噬到周乐乐身上就有多严重。”   祁飞星道:“那位华道长实力确实强劲,但周乐乐病倒不是‘小人作祟’,而是‘命数如此’。”   他看着手中生死簿,说:“道长不知道这些线索,只看出来魂魄有异常。”   “命格替换之后,这些劫数就变成了周乐乐的命,该她受此一劫。”   “所以护身符能挡灾,但却抵挡不了命中该有的生死劫。”   祁飞星说:“一副完整的命格,就是具有福报和孽报,孽报到来之后,福报则抵消祛灾。”   “福报和孽报都有定数,福报多于孽报,人有善终,孽报多余福报,不得善终。”   说到这里没,祁飞星的表情变得愤愤:“换命已经很恶毒了,然而周乐乐却被换掉了所有福报,一副残缺拼成的命格,全是孽报……”   “那使用换命之法的人,根本没考虑过周乐乐的死活!”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解颐一下子拦住腰给提溜了回来。   “妈的别拦我,我要去弄死那个崽种!”祁飞星咆哮。   他简直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   “冷静。”解颐无奈按住他:“没有证据,不知道施法的人是谁,甚至也不知道是怎么施的法,你找谁报复?”   “找张阳?”解颐问。   祁飞星没说话就是默认,解颐无奈:“他们命格被嫁接之后,张阳好起来,周乐乐不一定会好,但张阳要是被你弄死了,周乐乐却一定会死。”   见祁飞星闷不吭声,一句话不说,解颐好笑着问:“嘴上说得这么厉害,你会对张阳怎么样?”   “打一顿?”他说,“他那样子打一拳说不定就死了,你遵纪守法的,下得去手?”   说完解颐又恍然:“哦不对,打一拳张阳最多住院,死的是周乐乐。”   祁飞星被解颐说的脸越来越臭,解颐没忍住伸手在他撇成“3”的嘴上捏了一下。   祁飞星:“?”   “咳咳。”解颐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她能活八十年,还是十八个月,都得看你。”   “小将军,慢慢来。”   自从在梦里见过前世,祁飞星就一直很喜欢将军这个称呼,没想到一朝被解颐看穿,猝不及防这么叫出声,他差点没脸红脖子粗。   “行了行了,我知道!”   祁飞星掩饰一般转头,瓮声瓮气道:“现在先回去,在周乐乐家和张家查查总行了吧?”   解颐淡淡微笑:“行,听你的。”   回到周乐乐家,那边的祁飞星趁大家不注意,到墙边藏起来,被祁飞星收起。   随后祁飞星和解颐又走到周乐乐那边去,边走他边说:“所以我之前说过,问题的根治方法不是防止被偷窃,而是抓住小偷。”   他道:“但想要抓住这个小偷,得先去破除周乐乐身上的法术。”   祁飞星看向那边的周乐乐,又把视线投向闭眼晒太阳的张阳。   张阳很敏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仍然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祁飞星的视线,随后又像之前那样,冲他笑了一下。   祁飞星现在对他无好感,直接扭头,接着刚才的话:“那么问题来了。”   “嫁接命格,重组福报,这种逆天改命的法术,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不仅需要天时地利,还需要人和,两个被调换命格的人之间,必须要满足十分严苛的条件。”   他看着周乐乐,说:“相近的命格,同样的八字,这样的两个人还是邻居……”   “是巧合吗?”   祁飞星看着解颐说:“我觉得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咯噔文学:   祁飞星伸手撑在墙上,将解颐困在墙和自己胸膛之间,邪魅狷狂:“男人,一声小将军,命都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看到营养液评论居然有标了,真可爱   感谢在2022-08-22 17:01:17~2022-08-23 11:4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风遇 44瓶;拾忆 15瓶;崎.、啦啦小仙女 10瓶;在陆地上跑的鱼 8瓶;陌离 7瓶;一条文荒的咸鱼 6瓶;一只柠檬精 5瓶;小花萝、云起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虽然说着不相信这是巧合, 但祁飞星也知道这件事同样有疑点。   他道:“但如果想要人为的,去造成两个相同的八字,就必须保证同一时间怀孕, 同一时间生产,当时两地身处的气息浓度还必须一样。”   “其中变数太大,人力几乎无法完成。”祁飞星自主排除了这个答案。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人的八字又的的确确相同。”祁飞星抓抓脑袋,炸毛。   这一点实在是太让人生疑,祁飞星道:“但我还是不相信, 他们有能力创造出这样的条件。”   “有这实力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费劲去换命格?”   “想不通就不想。”解颐伸手把他手拉下来,又给他梳毛。   他道:“走一步算一步,总能查清真相。”   祁飞星很听劝, 他决定放过自己。   “也对。”   因为张阳最近情况比较稳定,因此周乐乐气色也比之前几天好得多。   外边刚刚还阳光灿烂, 谁知道下一秒竟然落起了雨。   一滴雨水落在姚延鼻子上,他茫然抬头,又有一滴落进眼睛。   “卧槽。”他惊呼着揉眼睛,一只手去催促周乐乐:“下雨了,你们快进屋。”   周乐乐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玻璃娃娃,淋一场雨,指不定就给淋坏了。   听到下雨,向瑶也感觉有水落在身上,于是伸手去扶周乐乐。   周乐乐站起来,凳子就被揉完眼睛的姚延接过去, 姚延一手拿了一条凳子,说:“你进去, 凳子我来搬。”   大家三两下离开院子走到台阶之上,就这点功夫,阳光散去,乌云蔽日,那雨也越下越大,院子里的桑树叶子,都被雨水敲打地沙沙作响。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姚延明知道雨很大,他还作死地伸手出屋檐,等瞬间收回来之后,袖口都被打湿了。   他又开始龇牙咧嘴,被周乐乐看到,就开口叫她妈妈:“妈,你把电暖炉和空调打开,外边下大雨,太冷了。”   然后说:“姚延你等会儿去烤烤袖子。”   她递了条毛巾过去。   姚延用毛巾吸吸水,傻傻笑了一下,向瑶直说他跟傻狗一样。   现在正是一月,锦川的隆冬湿冷,没多会儿姚延就开始手腕痛,连忙跟进屋子里,用电暖炉烤袖子。   周妈妈乐呵地招呼他们:“大家都别在台阶上站着了,下起雨来太冷,进屋吹吹空调。”   临近屋前,祁飞星在解颐身侧回头看了一下。   刚才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张阳,这会儿也被家人带了回去。   他家里有父母和爷爷,一家四口,三位家长一见下雨,一股脑都跑出来,打着伞拿着外套。   一见了张阳就往他身上披,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雨声太大,祁飞星又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表情,无外乎是在说些关心的话。   祁飞星伸手碰了碰解颐:“张阳怎么好像不太喜欢他家里人?”   两人都看见,张阳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明显脸色很沉,嘴角平直向下,神色还没他独自晒太阳的时候开心。   而家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便伸手把人推开,自己抢过一把伞,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偶尔在家人追上来的时候,张阳回头说话,看神色和口型,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祁飞星:“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   那边张阳进屋后,周妈妈看到祁飞星两人还站着不动,于是扬声:“祁同学,解同学,快进屋吧!”   一句话把祁飞星拉回神,恰好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来,雨丝被斜斜吹着,淋到台阶上,打湿了祁飞星鞋面。   他立刻跳了两下躲开,搓搓脖子:“好冷好冷,先进去。”   祁飞星拉了解颐一把,路过周妈妈的时候,还点头说了声谢谢。   “谢谢周阿姨。”   白天在周家呆了一整天,直到下午这雨都还一直没停。   晚饭过后,周妈妈找上他们,说:“家里没有这么多伞,雨太大,开车送你们回家的话,也很危险,不如今晚就在我家睡?”   “等明天雨小了,再送你们回家。”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周妈妈笑着说:“那好,家里房间多,我去给你们收拾客房。”   客人多,收拾起来麻烦,祁飞星叫住转身要走的周妈妈,说:“周阿姨,不用准备房间,我跟他一间就行。”   他拽住解颐,说:“我俩关系好,睡一间。”   周妈妈笑着点头:“好。”   周乐乐房间暖和,大家就呆在这儿,准备等她困了再走。   两姐妹躺被窝里聊天,三个男生坐在凳子上,围着小烤炉。   想起刚下雨时看到的场景,祁飞星问:“周乐乐,那个张阳是不是跟他家关系不太好?”   每次提起张阳,周乐乐都带着一丝别样的尴尬,她抓抓脑袋掩饰过去,说:“是有点……”   但说了又被她自己否定,重新组织说:“也不是,他好像跟谁都关系不太好。”   祁飞星没把事情告诉他们,所以除开他和解颐之外,其他人对张阳都没有恶感。   于是姚延和向瑶看过来,周乐乐见了就说:“他脾气不太好。”   大概是觉得张阳可怜,周乐乐尽量客观并且充满同情地说:“他从小就身体不好,近几年几乎每个月都要进两次医院,最近更是差点把医院当家。”   “张阳有特别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整个人就像药罐子一样,没了药就会死。”   周乐乐抓抓脑袋:“其实也能理解,常年卧病在床,没有朋友,没有社交,连电子产品都几乎不能碰……所以他暴躁易怒,对所有人几乎都没耐心。”   她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他家里人,他几乎天天都对家人恶语相向。”   姚延没忍住:“脾气暴躁我能理解,但家里人对他这么好,他还这样……这不是白眼狼吗?”   围在一起说了会儿,祁飞星却试探着说:“但我看到,他好像对你态度还挺好?”   “是哦。”向瑶先回答。   说:“张阳就是白天在对面晒太阳的那个吧?”   她有些不能理解:“但我看他下午好像脾气没那么差,中途几次看见他瞅乐乐,样子挺温柔。”   “还对我笑过一下。”   姚延小声地吐槽:“对陌生人能笑,对家里人就暴躁,更觉得白眼狼了。”   向瑶捂嘴:“不知全貌,你别胡说。”   “我……”姚延后知后觉:“说的也是。”   这会儿,向瑶忽然问周乐乐:“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张阳怪怪的?”   女生直觉就是敏锐,祁飞星赞赏地看了一眼向瑶。   有的事情他不好问出口,但向瑶和周乐乐是好朋友,她问出来就正常多了。   向瑶问出口后,周乐乐又露出了那种稍微带点尴尬的表情,这次大家都看清了,于是向瑶更加好奇,问:“说呀说呀。”   在她的连连追问下,周乐乐苦着脸说:“也不是吧……都是很早的事情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有点离谱,我小时候和张扬,其实订过娃娃亲。”   “娃娃亲?”向瑶捂嘴惊讶:“就是两个小朋友,小时候就订婚那种?”   她道:“那你俩还算青梅竹马哦。”   “哪有。”周乐乐反驳:“后来掰了。”   既然都说出口了,周乐乐索性全都告诉他们。   “其实我和他订娃娃亲,不是因为两家想让我们结婚什么的,而是小时候我和他都身体很弱。”   周乐乐看着他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旧习俗,体弱的孩子订亲之后,再认一棵长寿的树,或者一块巨石做干亲,就能延长寿命,身体健康。”   她叹气:“你们也知道,我爷爷奶奶比较迷信,我跟张阳,以前就是因为这个,被爷爷奶奶结娃娃亲的。”   “院子里那棵桑树,就是我当时认的干爹。”   娃娃亲……结亲也算是契约的一种,有道是“夫妻一体”,联想到周乐乐和张阳现在的状态,祁飞星不得不怀疑当初这个娃娃亲的提出,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们俩的娃娃亲早就掰了。”周乐乐说。   她道:“张阳不喜欢我。”   说着,周乐乐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块陈年落下的疤,说:“我们俩小的时候本来关系挺好,但后边有一次他听说了娃娃亲,就开始凶我,还推了我一把。”   “当时我跌地上磨破皮,他骂我一句转头就跑了。”   “在那之后,我爸妈就取消了这个娃娃亲。”   “没想到你俩之前还有这样的一段。”向瑶唏嘘,她支着下巴说:“但今天白天他看你的眼神可温柔了,都没看出来以前那么不喜欢你。”   摸摸周乐乐手上的疤,向瑶一脸心疼。   “谁知道呢。”周乐乐也很奇怪:“自从我回到锦川后,他就对我态度大变。”   “回到锦川?”祁飞星忽然问她:“你之前离开过?”   “对啊。”周乐乐没察觉到祁飞星突如其来的警惕,想了想说:“初中吧,我小学毕业的时候。”   她道:“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爷爷因病去世了,再加上爸妈工作地址更改,我就跟他们一起搬去了云北,一直到高中才回锦川。”   这个时间太敏感,祁飞星往前推,然后道:“一七年。”   一七年周乐乐离开,同年,张阳病情恶化。   这时候向瑶无意间询问:“可你之前看着健健康康的,没想到小时候竟然会体弱多病。”   周乐乐笑着说:“因为我跟爸妈去云北之后,在那边看病,吃了一段时间中药,莫名其妙就变好了。”   向瑶立刻竖起大拇指:“中医,yyds!”   这个时间点,再加上两人前后病情的变化……祁飞星忽然一拳锤在墙上。   “——砰!”   这动静吓了其他人一跳,姚延懵逼地看过来,怂里怂气问:“祁哥怎么了?”   解颐面不改色把祁飞星手拿下来,用抽纸给他擦擦沾上墙灰的骨节,说:“没什么,他刚想到自己期末数学有一题被扣分,是因为最后加减法做错了,一时生气。”   姚延张张嘴:“啊……那祁哥反射弧还挺长哈……”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   周乐乐看一眼掉灰的墙皮,颤巍巍问:“祁哥手没事吧?”   解颐看一眼痛到想龇牙咧嘴,但又好面子强忍着的祁飞星,他揉揉泛红的骨节后放开,微笑:“没事,你祁哥身体棒,骨头硬。”   硬骨头祁飞星差点没绷住。   “我上个厕所。”他说完就拉着解颐走,留下三人在房间面面相觑。   向瑶问姚延:“你们男生上厕所,也喜欢手拉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姚延死不承认。   这头祁飞星出门就龇牙,抬手呼了好几下,解颐环臂站在他身侧,阴阳怪气:“力气不小,墙皮都砸掉了,等会儿你自己去找周乐乐妈妈自首。”   祁飞星老脸一红,瓮声瓮气:“我这不是生气吗?”   说完,他尬红就真变成了气红。   “根据周乐乐刚才说的来看,她小时候竟然就已经被张家吸血了。”   他气惨了,伸手在膝盖上比了个位置:“这么高的小孩儿,他们也下得去手?”   解颐默默把他手拉起来,放在腰部:“太夸张,这么高就刚刚合适。”   一句话破功,祁飞星没那么怒火中烧了,但还是觉得气闷。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岁,他家里却还是要让他去上学,感情是离周乐乐近一点,好吸血!”   “小时候体弱多病,离开锦川后就活蹦乱跳,三年,什么神医能治这么快?”   他一边说,一边挽袖子,说完提起拳头就往外冲,被解颐拦回来后,又气冲冲翻开生死簿。   “我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生死簿上八十年和十八月反复横跳,祁飞星合上之后磨牙:“很好,十八个月之后,有他好果子吃。”   撂完狠话,祁飞星道:“还是得先找他们下咒的方法,只有知道换命用的法术还有流程,才能给周乐乐解开。”   虽然知道了罪魁祸首和事情的部分来龙去脉,但祁飞星始终没能找到原因。   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八字?   难道真有神人这么牛,八字都能人为操控?   解颐又说:“还有个疑点就是,年幼的周乐乐命数也弱,为什么他们会盯上周乐乐?”   “先天性心脏病这么严重,周乐乐小时候却只是体弱多病……”   祁飞星点头:“只是体弱,却没出意外,跟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按理说十七岁的周乐乐都抵抗不了,为什么几岁周乐乐,却没有多大危险?”   想的太生气,祁飞星一拳又往墙上锤,锤过去却被解颐的掌心包住。   解颐淡淡道:“再锤掉一块墙皮,你就自己给周家补上。”   收回手后,祁飞星咳了两下:“算了……”   他道:“我还是先去自首。”   虽然锤这一块的时候被阻止,但周乐乐房间的墙皮,却真真切切是被他锤掉的。   祁飞星有时候脑子也实诚,像是装着星辰大海,周妈妈见他乖巧过来请罪,一时间哭笑不得,连忙问:“手没事吧?”   痛过之后,硬骨头的手完全没事,他伸出来让周妈妈看了一下,说:“没事。”   “手没事就好。”周妈妈感叹道:“小伙子力气倒是不小。”   听着,祁飞星默默挺起胸膛。   他力气就是贼大!   “行了,没事,不过是墙皮而已,本来我家房子就已经很老了,有时候碰一下都会掉,你不用放在心上。”   周乐乐妈妈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去睡,我和你叔还得收拾东西。”   正巧看到周爸爸从储藏室里拿东西出来,祁飞星敏锐看到了鞭炮和香蜡,他立马问:“你们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眼就看出他想岔了,周妈妈暗淡了一下,随后又笑着说:“不是乐乐……是乐乐的爷爷,快过年了,先准备好这些东西,到时候还要拿去祭祖。”   过年祭祖,这都是锦川的习俗,没毛病。   不过既然遇见了周妈妈,祁飞星有很多想问的,也没有立即离开。   他说了从周乐乐那里听来的话,然后装作好奇问:“娃娃亲,认干亲,这些真的能治病吗?”   担心小孩子被错误引导,周妈妈立刻反驳:“当然不行,乐乐的病是吃中药治好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这东西真能治病,为什么隔壁那小孩儿到现在都还是那样?”   她板着脸:“你可别相信这些。”   祁飞星说:“周阿姨你既然不相信,那为什么周乐乐小的时候,还让他们订娃娃亲?”   周妈妈也没藏着掖着,这几个小同学跟自家孩子关系好,几乎天天跑来陪着玩,周乐乐最近高兴不少,因此她对祁飞星他们的好感度也很高。   不过是些旧事情,说了也就说了。   周妈妈说:“是她爷爷奶奶让定的娃娃亲,她爷爷是做丧葬的,是这一带有名的阴阳先生,谁家做法事都会叫上他。”   “阴阳先生?”祁飞星惊讶:“但我看叔叔阿姨也不迷信。”   “是,乐乐他爸也是个读书的料子,以前青春期好奇,问过他爹想学,但乐乐爷爷说他没天赋。”   “于是爷爷一死,我们家就没有谁再经营那家店,后边也就关门了。”   祁飞星问:“娃娃亲是爷爷提出的吗?”   “不是。”周乐乐妈妈摇头:“是张家那个老太太。”   果然源头还是张家,祁飞星尽量让自己不要生气地那么明显,微笑着说:“我听周乐乐说,小时候你们两家关系很好,但后边闹掰了。”   “这是为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妈妈说。   她道:“张家奶奶以前救过乐乐爷爷的命,我不懂那些,也不信那些,但她爷爷说是被什么小鬼缠上,张家奶奶出手赶走的。”   祁飞星这次真的惊讶了:“张家奶奶也是干这个的?”   “是神婆。”   把这一点暗自记下,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然后接着问:“救命之恩,后边怎么还闹掰了?”   他问:“是因为张阳推周乐乐那一下吗?”   周妈妈笑着说:“乐乐那孩子怎么什么话都给你说……张阳是推了乐乐一下,但闹掰不是因为这事。”   她细想了一下,却没想出什么所以然,道:“也是乐乐爷爷奶奶的事,他们跟张家闹了矛盾,没说原因,只说了让我们和乐乐早点离开锦川。”   “恰好那时候我和她爸爸工作变动,就真的打算离开。”   说到这里,周妈妈表情暗淡了一下:“谁知道那时候,她爷爷突然生病去世了。”   她叹气道:“造化弄人。”   人都死了好几年了,大家也早就走出来了,周妈妈很快恢复,说:“上一辈的恩怨,已经随着上一辈的死亡淡了。”   “现在她爷爷,和张阳的奶奶都已经入土为安,周家和张家的关系也就缓和不少。”   周阿姨看起来对隔壁的小孩印象不错,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可惜:   “张阳那小孩儿这些年其实:也很苦,虽然大家都说他脾气不好,乖戾,但每次见了我和乐乐她爸,还会乖巧叫一声叔叔阿姨。”   这可跟祁飞星看到的人设不一样,这张阳难不成只对自己家人恶语相向?   两夫妇并不信这些,所以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祁飞星乖巧说再见后,就跟解颐回周乐乐那边。   他边走边说:“没想到周家张家上一辈还存在这样的关系,闹掰的信息一定是关键。”   祁飞星摸摸下巴,等到周乐乐房间后,他又问:“周乐乐,我听说隔壁张家的奶奶去世了,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吗?”   周乐乐没问他为什么想知道,回想一下却记不得日期,于是灵光一现,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之前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拿来给你看看。”   祁飞星迟疑:“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周乐乐不好意思道:“我的日记没什么隐私,都是日常吐槽哈哈哈。”   主人都不在意,祁飞星也就放心了。   周乐乐的日记是个很厚的本子,目测有好几百页。   稍微翻一下,内容就和她说的一样,都是絮絮叨叨的吐槽。   她根据回锦川的日期往后翻,找到大概月份后,就很快给了答案。   “是二一年十二月十四日。”   祁飞星默不作声抓了下解颐的手腕,解颐朝他一点头,证实祁飞星没有记错。   二一年十二月十四日,是张阳病情再次恶化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今日祁飞星新增人设:硬骨头   感谢在2022-08-23 11:42:31~2022-08-23 16: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辞、墨韵江南 40瓶;不要卡文嘤、二夕 30瓶;兔小白、超想吃鸡翅、在陆地上跑的鱼、涵光、东逗儿、兹纳、兰萱、阿夏尔 10瓶;陌离 7瓶;拾忆、南山有烛 5瓶;未默、叶之莹 3瓶;棯枝、想不到好网名就先这样、茶帝,千古一帝 2瓶;昨夜星辰、云起时、试图绿了所有攻、尘溪、小花萝、风起羽落、胡椒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祁飞星把解颐拉在一边, 小声说:“那个时间点,恰好是张阳病情毫无预兆恶化的,第二个时间点, 这也太过巧合。”   解颐看看他:“所以你觉得这不是巧合?”   “对。”祁飞星说出自己的猜测:“张阳奶奶是神婆,懂得替命的办法不难,替命有心人都能掌握方法,这办法难就难在条件基本没可能满足。”   “但周乐乐和张阳诡异重合的八字,显然是完美的替命条件。”   祁飞星看着解颐道:“如果说,张阳奶奶是主谋, 她死后没有人再执行,替命断开后张阳恶化……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猜测并不严谨,解颐指出疑点:“但张阳奶奶已经去世一年多,最近周乐乐情况反复, 就代表替命还在继续,和你的猜测相悖。”   “不相悖。”祁飞星说:“玄学这门总讲究个传承, 张阳奶奶的衣钵肯定被传了下来。”   “她花费了巨大的心力和物力,罔顾人伦,绝不可能因为自己死去就前功尽弃。”   祁飞星眼神越说越冷,他看向对面在一片黑暗中,隐匿其中的张家院子。   “让我猜猜,现在执行替命的是谁?”   “张阳的爷爷,还是张阳的爸爸妈妈……”   晚上睡觉祁飞星仍旧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想着周乐乐的事情,虽然周乐乐最近精神状态都很好,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危险。   十八个月的诅咒仍然悬挂在她的头上, 除开祁飞星和解颐谁都不知道。   现在只要张阳再病倒一次,周乐乐离十八个月就会再进一分钟。   因为毫无睡意, 祁飞星就忍不住反复翻身,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惊醒边上的解颐。   再次翻身的时候对上一双在黑暗中,也仍然明亮的眼睛,祁飞星一顿,问:“吵醒你了?”   解颐揉揉额角:“吵醒我的不是你翻身的动静。”   他看着祁飞星,伸手目不斜视地朝祁飞星伸过去,在黑暗中捏上被子,一把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吵醒我的,是你翻身抢走被子后,来自南方冬日两度的冷空气。”   解颐也觉得很稀奇,他问:“睡熟了你恨不得用被子把我捂死,怎么现在醒着,想换个死法,把我冷死?”   心中一囧,祁飞星反而装的更加理直气壮,他一边伸手把被子给解颐掖了一下,一边说:“你之前那么怕热,我不是想着让你凉快一点么。”   解颐眼中意思明显,全都是“你接着编”。   祁飞星看了一眼,选择若无其事果断转身,背对着解颐,道:“睡了睡了。”   这么折腾一番,刚才还辗转反侧思绪不断的祁飞星,这时候反而脑海空一片空白,没多久就传来熟睡的呼吸声。   祁飞星睡觉的时候老是喜欢跟个虾米一样蜷着,这样一来,整个背部就暴露在空气中,解颐从被子里伸手去摸,不出意料摸到了一手冰凉。   他叹口气,把人提溜过来,擀直背后,祁飞星不舒服地转了个身,然后又恢复虾米状。   只是这次他脑袋没有再露在外边,而是一个头槌,锤在解颐的胸口。   解颐:“……”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祁飞星脑袋,解颐最后放弃把他擀直,而是自己挪成斜躺,把因此翻转45度的被子,扯过被角给祁飞星盖严实。   等了两分钟,见祁飞星不再闹腾,解颐也就闭眼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锤了解颐一晚上,祁飞星从对方胸膛把头□□,拱出被子后,看到整个前后翻转,莫名其妙睡到床尾的自己和解颐,他茫然了。   恰好这时解颐也醒了过来,祁飞星率先问:“你睡相怎么这么差。”   他指指点点:“我都被你带到床尾了。”   那边枕头孤零零地呆在床头,别提多可怜。   解颐慢条斯理穿着衣服,头也不回:“又开始恶人先告状?”   这一次祁飞星不认了,他道:“我自己睡的时候,每天醒来都是正着睡,偏偏跟你一起的时候才东倒西歪,你才是恶人先告状。”   那边解颐动作一顿,回头直言:“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睡相一直很差。”   “只是跟我睡的时候,我会不厌其烦掰正你,实在拗不过的时候才会任你去,所以每天醒来都是不同的姿势。”   “但你自己一个人睡,能在床上三百六十度旋转,旋转到每天早上醒来,恰好又回到了床头?”   祁飞星沉默了,他忽然间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但要面子的祁哥绝不承认:“你诽谤!”   “哦,那你报警吧。”   祁飞星立刻拿手比了个六,面带嘲讽:“歪110吗?这里有人诽谤我。”   罪状陈述了一半,祁飞星就被兜头罩下来的毛衣打断。   解颐把毛衣套他头上,就见祁飞星手忙脚乱地去找袖筒,毛衣整个翻了个面都还没穿进去。   他任命地跟个老父亲一样,从袖子伸进去抓住他手,再抽出来。   祁飞星解放了,继续对解颐指指点点:“你这是报复!”   解颐又扔衣服过去,道:“今天比昨天还冷,快穿好你衣服吧。”   出门后外边还是在下雨,祁飞星几人到饭厅吃了周家准备的早饭,一致决定再陪陪周乐乐,等下午雨停再走。   今天虽然冷,但大家也不愿意一直呆在室内,于是搬了小烤炉,呆在阶沿上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屋檐下雨水像珠子一样往下滴,大家在那边嗑瓜子嗑到飞起。   “哎那个就是张阳吗?”   不一会儿,看到对面也走出来个人影,姚延小声问周乐乐。   “是他。”周乐乐点头。   张阳似乎也出来赏雨,他身体弱,像是一场雨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走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就病病殃殃,那慢吞吞的动作,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十七岁,还是七十一岁。   “他病那么严重,不是说天天进医院吗?那还敢在这么冷的天气,出来吹风?”   姚延悄悄问:“他家里人都不阻止吗?”   大家也觉得很奇怪,周乐乐摇头:“可能是阻止不了吧,他家里人总是怕他气病。”   “气病也比冷病好。”姚延说。   边上祁飞星又哼了一声,低声跟解颐说:“他当然不用怕生病。”   反正遭罪的都是周乐乐。   不过看着那边的张阳,祁飞星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昨天他见过对方晒太阳的样子,像玻璃一样易碎,但今天的张阳却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   他坐在冷风中,不像姚延他们还烤着暖炉,但表情却很平静,不像是会轻易病倒的样子。   这变化很细微,祁飞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跟解颐说完,祁飞星说:“我觉得,我不会有错觉,那家伙的状态,确实比昨天好了一些。”   说完,祁飞星带着点担心地看向周乐乐,跟昨天比,周乐乐没有变虚弱,也没有生病。   她最近状态好很多,跟从前几乎没再有什么区别,活蹦乱跳。   “奇怪。”祁飞星心中存疑。   “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状态恢复?”   狠狠锤在解颐手心,祁飞星稍微眼神发亮,恶毒地揣测:“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但解颐总爱泼他冷水:“不是。”   解颐说:“我更倾向他是又从其他途径,获得了生命力。”   这个猜测比祁飞星恶毒的多,只是恶毒的人变成了张阳。   祁飞星攥紧手心:“意思是,受害者不止周乐乐一个?”   “不对。”说完祁飞星自己又否定了:“生辰八字有一例就已经是天大的巧合,再来一个怎么都不可能。”   总之,肯定另有隐情。   张阳总是敏锐的过分,祁飞星只看了他短短两秒,对面的少年就从那边挪转视线。   他又冲祁飞星点了下头,祁飞星直接转开没看他。   不过随后张家人就从房间里一涌而出,有的拿着毯子,有的拿着脚蹬,有的拿着电暖炉,严阵以待地给张阳全副武装。   祁飞星下意识看过去一眼,就见刚才还面色平静的张阳,此刻神色恹恹,嘴里不知道又在说什么骂人的话。   张家人看起来表情有些受伤,但目光仍旧慈爱。   这一次张阳的表情大家都看到了,向瑶悄悄说:“好像确实脾气不好的样子……”   周乐乐点头:“他经常跟家里人吵架……啊不,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跟家里吵架,他家人都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的。”   “这溺爱的也太过分了。”姚延说:“但凡他不是有病,放在我家,都已经被我爸打的抱头鼠窜了。”   他用词十分有画面感,周乐乐转头好奇:“你被你爸打过?”   姚延狠狠摇头,面不改色撒着一眼就能看穿的谎:“没有,我爸从不舍得打我。”   为了不让大家再纠结自己是不是经常被打,姚延转移话题:“太冷了,周乐乐你还是进去吧,我刚才看见张阳他爷爷就一直在咳嗽。”   向瑶也点头:“我也看见了,他爷爷感觉咳嗽很严重的样子,弯腰时一直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都病成这样了还关心孙子。”姚延感叹:“要是张阳身体好,怕是都已经变成混世魔王了。”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点进去……周乐乐你别动,凳子我来拿。”   几个少年又回到暖烘烘的屋子里,祁飞星在后头和解颐一起,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一直在张阳的爷爷身上凝聚。   解颐问:“看出什么了?”   祁飞星道:“他爷爷快死了。”   “我在他爷爷身上,看到了行将就木的死气。”   活人身上有死气,只会有一种可能:这个快死了。   他道:“死气很重,张阳爷爷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   解颐道:“昨天也看见了死气?”   祁飞星摇头:“没注意到。”   他昨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张阳身上,也没工夫去看他家人。   今天的意外之喜,是周乐乐奶奶回来了,她到的时候大家正准备吃午饭。   老人家风尘仆仆,进门就收到了几个少年乖巧的问候,周乐乐奶奶笑着挨个摸摸头。   因为祁飞星和解颐太高,他俩还得弯腰。   摸完之后,周乐乐奶奶说:“奶奶摸摸头,乖孩子们以后都健健康康。”   她听自己儿子和儿媳说过了,是这些同学一直陪着孙女,所以她也很喜欢这些小朋友。   这时候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周乐乐奶奶说:“时间刚刚好。”   她把周爸爸周妈妈叫出来,拿出自己这次从华道长那边求来的符。   说:“这次去的时间久,是因为华道长新画的符需要很大精力和时间……她爸她妈,你们过来滴一滴血。”   大家都知道奶奶比较信这个,但还是第一次看见玄学场面。   周爸爸周妈妈对奶奶几乎不会反驳,叫滴血,也任针扎。   针扎上他们各自的左手无名指,祁飞星就见精纯的阳气化进血中,滴入护身符。   奶奶自己也没例外,三个亲人的血,再加上华道长自己的心头血,这张符的效用至少是上一个的十倍。   “乐乐过来戴上。”   奶奶说,她没有过多解释,但周乐乐知道这是为自己好,顺从地戴好护身符。   戴上的一瞬间,周身淡淡的寒意驱散,周乐乐觉得自己迟迟没有恢复好的精神,在这一刻也扫除疲惫。   “奶奶辛苦了,我现在觉得很好。”周乐乐过去抱着明显憔悴许多的奶奶了。   奶奶叹息:“你没事就好。”   大家围拢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周乐乐的护身符,姚延惊叹:“好神奇。”   下午还是得离开了。   祁飞星走前在周乐乐身上下了个追踪符,以便他自己,随时能感应周乐乐的健康情况。   之后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护身符起了作用,周乐乐的情况要比想象中好很多。   身体逐渐恢复,别说晕倒进医院,她现在就是连眼前一黑的时间,都基本上没再有。   去了医院检查几次,同样健健康康。   从周乐乐最近在群里,跟他们聊天的情况来看,她现在状态恢复,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之前在医院的虚弱样子。   甚至中间有空的时候,向瑶还小心翼翼陪着周乐乐,出去看了一场电影。   她像是完全恢复了,大家都很惊喜,但只有祁飞星知道没有。   张阳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后边再听到关于张阳家的消息,是他爷爷去世。   张阳爷爷去世,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祁飞星。   大家意外的是他爷爷去世吗,祁飞星意外的,却是去世时间。   上次去周乐乐家是四天前,但张阳爷爷去世时间,却比祁飞星预计的提早了大半个月。   这很不对劲。   这天原本大家又商量好,准备带周乐乐出去玩一圈,几个人盯着,总出不了什么意外。   却没想到,到周乐乐家院子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白幡和白灯笼。   大家吓坏了,连忙冲进去,向瑶住得近,知道一些情况,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姚延这个缺心眼的,已经冲进去哭灵了。   “周乐乐啊,你──!”   话说一半,姚延脸上挂着一秒留下来的泪水,和开门的周乐乐面面相觑。   周乐乐喉骨滚动两下,一脸奇怪:“你没事儿吧?”   姚延僵硬地转头,看着对面院子挂满的白色幡布,强行掩饰尴尬道:“那个……张阳死了?”   大家都知道张阳身体不好,经常在鬼门关反复横跳,于是姚延看到那边的画面,下意识猜测。   周乐乐看了对面一眼,连忙去打姚延的嘴:“不是……你小声一点。”   她说:“隔壁迷信的很,你这么说无益于诅咒,他们会生气的。”   姚延连连点头,对自己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不过拉链阻止不了一秒,他又拉开,问:“那他家出什么事了?”   周乐乐悄悄说:“是张家爷爷。”   姚延稍稍回忆了一下,惊讶:“这么突然啊……再过几天都是过年了。”   这种日子里,喜事变丧事,大家都很唏嘘。   张家像是人缘还不错,门外不停有人进来,各个拿着花圈鞭炮,又或者是一提纸钱,很快就把张家门口堆满了。   姚延问:“你爸妈呢?”   周乐乐说:“去买祭奠用的东西了,都是邻居,虽然以前我爷爷奶奶和他家长辈有矛盾,但人死如灯灭,于情于理还是得送一下。”   送东西的人有点多,周乐乐今天也穿的素色外套。   见她准备过去,姚延和向瑶当然不放心,他们想跟上去,但两手空空好像不太好。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姚延扛着几个花圈回来,还分给祁飞星和解颐,说:“三十块一个,祁哥学神你俩记得给我钱。”   他说:“可不是我小气啊,是周乐乐说的,这种白事送礼,必须让送礼人花钱买,代买不能不给钱,不然非常不吉利,很晦气。”   祁飞星和解颐也没多说,依次转账,姚延如临大敌地收下。   于是几个少年,人手一个花圈,站在张家门口的时候,还引来众人窃窃私语。   张妈妈过来接周乐乐,一看她后边这么大阵仗,顿时有些愣住。   这些年两家闹矛盾,张妈妈算是唯一一个还记挂着周乐乐的人,即使前几年他们在云北,有时候也能收到张妈妈寄的一些东西。   这份心意,周乐乐一直记得。   “乐乐,这些人是?”张妈妈看了一眼祁飞星他们。   周乐乐连忙尴尬地解释:“阿姨,这些是我同学,他们见这边在办白事,说跟我一起随个心意。”   虽然都不认识,但这份心意也不好拒绝,张妈妈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吧。”   张爸爸咳嗽一声,也说:“外边冷,先进来。”   祁飞星走过的时候,见他俩看着周乐乐,眼神很复杂。   解颐适时道:“那个眼神,是怜悯。”   这话一不小心被姚延听到,他转头诧异,悄悄说:“怜悯周乐乐?他们没事吧。”   “很明显他家病秧子更值得可怜啊。”   姚延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张家一家子都在灵堂里,包括了张阳。   几个人都披麻戴孝,张妈妈招呼完前来吊唁的人,在丧葬流程开始的时候,跟其他人一起跪在灵堂中,低着头。   张阳因为身体原因,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他没什么表情,但转头见到周乐乐他们来了,反而还笑了一下。   灵堂上的照片是他爷爷,而棺材里正躺着他爷爷的尸体,这样的情况下,张阳这个笑差点把姚延吓死,就连向瑶都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周乐乐知道他跟家里关系不好,但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张阳都还不分场合。   令人没想到的是,张阳原本坐着,一见周乐乐走过来,竟然还慢吞吞起身,说:“乐乐,过来坐。”   灵堂里就这一张凳子,他原本就肤色惨白,一身孝服看起来更是脸白如鬼,吓得周乐乐连忙推拒。   “不不不,你身体不好,你坐着,我站站就行。”   “那怎么行。”没想到张阳却还是坚持。   边上的张妈妈脸色一变,连忙又搬了条凳子过来,小心翼翼让张阳坐下,把凳子递给周乐乐。   “乐乐你坐,那边还有凳子,你们要坐都可以拿来。”   张妈妈小心翼翼看着张阳,但张阳一直看着周乐乐,于是在张阳期待的目光中,周乐乐只能僵硬地坐下。   而自她坐下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的张阳,竟然笑意盈盈。   他似乎跟整个灵堂都显得格格不入。   向瑶在那头悄悄跟祁飞星他们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可怕……”   姚延也隔空摸了摸厚厚的衣服下,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祁飞星留了个心眼,他走到周乐乐身后站着,隔开她和张阳。   张阳只抬头看了一眼,又朝祁飞星点了点头。   祁飞星没搭理他。   灵堂上,主持葬礼的女人正在念悼词,语调凄婉抑扬顿挫,随着悼词内容,她还会时不时哭泣两声,哭腔令闻者伤心。   这是锦川葬礼其中的一环,一般这个环节下,死者亲人会跪在下边,伏拜哭泣。   祁飞星站在一旁,看着张阳冷眼旁观,而其他人在灵堂之中三拜,眯起眼睛。   张阳爷爷的子女众多,各个哭的不能自已,而在其中,祁飞星分明看见,张阳的亲爸亲妈,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他们也很伤心,但眼神却很平静,不像是亲人突然之间与世长辞──倒像是早有准备。   或者说是,早有预料。   为什么?   祁飞星思索之间,视线转到右侧的张阳身上,然后眼神一顿。   他忽然拉了解颐一下,解颐顺着祁飞星的指示,朝张阳看去,同样表情顿了顿。   从他们这个角度,能看到张阳的领口,他一身白色孝服下边,竟然是艳艳的红色。   他在里边穿了红衣。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3 16:55:15~2022-08-24 11: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ω⊙ 70瓶;NPC-- 40瓶;桃歌轻挽月 30瓶;大狸子 10瓶;傅朝生 4瓶;Zoey、沐子休 3瓶;Towards 2瓶;不咸山麒麟、Y、茶帝,千古一帝、胡椒粉、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葬礼上穿红衣, 对死者最大的恶意也不过如此。   注意到祁飞星的视线,张阳微微抬头,而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 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伸手把衣领扯了扯。   随后外边的丧服盖住那抹红色,就像是黑暗中滋生的恶意被掩埋。   敲锣打鼓,鞭炮声齐鸣,那边葬礼这时候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死者即将封棺出山。   亲戚朋友都赶去棺材旁边见最后一面, 瞬间灵堂内就分成了两部分。   一边围拢了人,悲伤哭泣,一边则是张阳,他不仅没有哭, 还带着点笑意。   祁飞星第一次对张阳开口,问:“你很讨厌你爷爷?”   他声音很低, 即使是离得很近的周乐乐也没听见,但张阳一定能听到。   张阳没有回答,他装作没有听到,反而伸手到一边的桌上,拿下准备好要当贡品的水果,递到周乐乐面前。   “饿不饿?”   周乐乐简直对他离经叛道的行为,感到叹为观止,她慌乱着摆手:“谢谢了,我不吃不饿。”   张阳这次没有坚持,他顺势收回手, 自己却剥开火龙果,就那么啃了一下。   红色的汁液染红他苍白的嘴唇, 张阳啃了一口咀嚼两下,随后面色嫌恶,手腕一扬,直接就把火龙果扔到了地上。   火龙果一路滚动,碰到了张妈妈的脚后跟,棺材前的亲友回头看到这一幕,尽数窒息。   姚延看到后忍不住轻轻倒吸气,然后“卧槽”了一声,引来向瑶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张阳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仍然表情淡淡,他没有擦嘴,紫红的汁液将他嘴唇染得红艳艳。   看着这一幕,姚延觉得心中发凉,忍不住往解颐身后躲了一下,等看不到张阳了,他才狠狠松口气。   转头无声对向瑶说:“他是变态吗?”   看懂口型的向瑶想反驳一下,但目光一不小心和张阳对视,瞬间吓得她也缩到解颐背后。   向瑶反应太大,让人想忽视都难,周乐乐手抖了一下,想解释,但张阳没有为难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的朋友很有趣。”   有趣的两个人再次缩缩,降低自己存在感。   不仅是祁飞星他们觉得张阳这个举动离谱,就是那边的亲戚朋友,也各个眉头紧皱。   其中有个张阳的阿姨,直接一边哭一边指着他鼻子骂不孝。   “你还是个人吗?你爷爷生前对你那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结果你竟然在葬礼上对他不敬!”   “刚才见你可怜,我们跪着你坐着我就忍了,但现在我忍不了了!”   阿姨直接走过来想拽张阳,怒火中烧:“你今天必须跪下给你爷爷道歉!”   张阳冷眼看到她走近,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谁都听出来是故意的,但那边正在看张爷爷最后一面的张家夫妻,听到之后立马过来。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张爸爸推开亲姐,把张阳护在身后。   双方对峙,张家阿姨看着在张爸爸身后,面色冷淡的张阳,连连后退好几步。   “疯了……都疯了……”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后说:“你们一家这十几年都疯了。”   “今天过后,我们就断绝关系,不用再往来了。”   面对亲姐说出的如此心灰意冷的话,张爸爸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转头跟张妈妈一起对张阳嘘寒问暖。   姚延他们几个看完全程,也觉得张家人在宠孩子上,近乎疯魔。   即使张阳有病要死了,也不至于这样黑白不分。   张家人这样看着令人无端害怕。   两夫妻对张阳疼到了骨子里,但张阳却不领情,他伸手甩开他们的手,恹恹道:“滚。”   两夫妻生怕张阳不开心,于是叮嘱几句后,在张阳越来越不耐烦的注视下离开。   四周的人见状纷纷摇头,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张家了。   在后边站着,姚延低声震惊:“我去……他们刚才的状态太可怕了。”   他说:“那两夫妻看起来就像有反社会人格一样,那一刻我毫不怀疑,只要张阳说一句话,他们都愿意自杀。”   说着,姚延和向瑶纷纷搓了搓鸡皮疙瘩。   就连周乐乐都有些胆寒。   “我很久没跟他们深入接触了……”她表情十分茫然畏惧。   “张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祁飞星想,或许在张阳诞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疯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连阴阳先生都觉得晦气,他不顾张家夫妻,想让张阳来看一眼的念头。   直接一句:“他不会来看的。”   然后连忙封棺,招呼抬棺的几位,吆喝:“出山──!”   一行人送棺材上山土葬,很快大家蜂拥而出,大堂里就只剩下周乐乐几个,还有张阳。   看一眼灵堂内已经熄灭的香,周乐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不去把香点上吗?”   “阴阳先生说了,香火不能断,不吉利。”   然而张阳只是笑着看向她,轻飘飘说一句:“断就断了吧。”   他不关心日夜相处的爷爷,死后是否能有香火,反而关心周乐乐。   “灵堂不吉利,跟你朋友一起,快点回家吧。”   他最后还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这个院子快不能住人了,回家告诉你奶奶,有时间的话,这几天就搬走吧。”   一言不合就让人搬走,姚延有些愤愤不平,但被周乐乐拦下。   她匆匆打完招呼,就带着他们离开。   祁飞星走在最后一个,他忽然转头问:“你喜欢周乐乐?”   张阳意外地看他一眼。   “怎么会,乐乐是我妹妹。”   “是我妹妹”,而不是“像我妹妹”,一字之差,意思却谬以千里。   祁飞星最后把这话记下,从灵堂内离开。   他三两步跟解颐追上周乐乐,周乐乐看起来在灵堂被吓得不轻,即使到家了还是脸色难看。   但祁飞星还是问出问题:“你有哥哥吗?”   他说:“一母同胞,亲生的那种哥哥。”   周乐乐对他问这个问题很意外,她摇摇头:“没有。”   大家见周乐乐脸色实在难看,纷纷让她好好休息,祁飞星也就停止了再追问。   “你想怎么做?”解颐问。   “周乐乐这边不好再问,那就问周奶奶。”祁飞星道。   整个家里,就只有周奶奶祁飞星没有打过交道。   他始终认为,当初周奶奶他们,和张家决裂这件事,是关键线索。   然而周爷爷已死,周家两夫妻不清楚具体,这件事也只能问周奶奶。   周奶奶住的房间在周乐乐左边,中间隔了个关着门的空房间,祁飞星跟解颐站在门前,礼貌地敲响房门。   “谁呀?”周奶奶在里边问。   “奶奶你好,我们是周乐乐的同学,祁飞星还有解颐。”   “哦哦是同学啊,进来吧,门没锁。”   祁飞星推开房门,迎面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周奶奶信道,房间里有专程的案桌,供奉了一樽开过光的神像。   这时候周奶奶正在例行供奉,她拜了三拜,然后把手里的三炷香插进小香炉中,转头笑眯眯的。   “两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对于玄学界的人,祁飞星选择开门见山。   他直接拿出标志性的勾魂索,随后又将虎符无常令拿出来,将“无常”二字面朝周奶奶。   “奶奶你好,我是锦川这一带的黑无常,因为察觉到周乐乐身上的不对劲,所以前来查案。”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您解答,这个事关周乐乐的人生安全,还请您不要隐瞒。”   勾魂索难得能在白天现身一次,出来后就十分神气,它一会儿在祁飞星这边飞飞,一会儿在解颐那边飞飞。   祁飞星说话的时候,它一连偷偷蹭了好几把,直到祁飞星烦了把它拍开,才晕头转向,小心翼翼去蹭了蹭解颐。   小狗似的勾魂索,刚出来就受到了周奶奶的关注,老人家双眼瞪大地看着它,勾魂索注意到后,炫耀似的在她面前飞了一圈。   感受到漆黑锁链上传来的强大气息,张奶奶立马就要朝祁飞星下跪。   吓得祁飞星连忙闪开把她扶起来,站起身后,周奶奶老泪纵横。   “大人,大人救救我家孙女吧!”   祁飞星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但老人家固执地要祁飞星去坐,无奈之下好在解颐又搬来两根凳子,三人对坐,听周奶奶倾诉。   “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我家老头子在一次葬礼上,被亡魂缠上了。”   当时周爷爷也没想到,那场葬礼的死者死因不属实,其实是被谋杀。   冤魂化作厉鬼,不分敌我,周爷爷差点没能从葬礼上离开。   是张家奶奶路过,联手之后,两人逼退了厉鬼,周爷爷也因此得救。   所以周爷爷一直感念对方的恩情。   后来张家传出儿媳妇流产,再也不能有后代的消息,周爷爷甚至产生了自家儿媳的孩子,过继给他们的打算。   听到这里,祁飞星疑惑:“你们想把周乐乐过继给张家?”   “没有。”周奶奶却摇头,她叹息着,又说出了另一桩过往。   “当年乐乐其实有一个同胞的兄弟或者姐妹,那时候她妈妈怀的双胞胎,只是因为意外流产,其中一个孩子没保住。”   又是孩子,祁飞星自从姚延家那事之后,都快ptsd了。   周奶奶继续说:“不过后来张家儿媳又怀上了,大家也很开心。”   周乐乐生下来的时候其实很壮实,健健康康的,只是后来跟隔壁小孩儿玩了之后,突然开始身体不好。   于是在张奶奶的提议下,两家结亲,又拜了桑树当干爹。   只是后来某一天,听到儿子奇怪,说周乐乐体弱的毫无征兆,真是造化弄人,周爷爷产生了怀疑。   于是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张家,竟然在通过婚书契约,谋夺周乐乐的阳气,来填补给张阳。   那次张阳恰好莫名其妙跟周乐乐闹矛盾,他们家也就顺势解除婚约,婚书被毁后,周乐乐搬走,张阳的身体又开始一落千丈。   周奶奶擦擦眼泪,说:“我家老头子重情重义,但张家用之前的恩情要挟他,他不愿意牺牲孙女,就用自己的命抵了。”   听到这里,祁飞星一惊:“您的意思是?”   “没错。”周奶奶点头:“他通过献祭,把自己的寿命,折算给了张家那小子。”   “可这代价十分昂贵。”祁飞星蹙眉。   “献祭十年,只能为旁人续命一年……”   解颐在一旁道:“你用生死簿,看看周乐乐爷爷的寿命。”   经他提醒,祁飞星向周奶奶要了八字,翻到周爷爷的页面。   看着上边的字,祁飞星叹息:“果然,周爷爷比生死簿上的死亡日期,提早了二十年。”   他原本的寿数即使放到现在,也还有十几年可活。   二十年,只换了张阳两年。   祁飞星道:“难怪当初张阳的病,在周乐乐走之后恶化,但却也没有十分凶险,而是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点上。”   这是周爷爷用命还的。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窒息:“然而周爷爷用命相抵后,他们家还是贪心不足,把主意打到了周乐乐头上。”   这样的人,真该死。   解颐在一旁思索了一会儿,道:“但除开续命的两年,张阳却活到了十七岁。”   祁飞星瞬间明白了解颐的意思。   医生断言张阳活不过十岁,那么这偷来的七年,小学十三岁,偷了周乐乐三年,后边两年,是偷的周爷爷。   那还有两年呢?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纷纷想到了在第二次恶化时,去世的张奶奶。   “查。”解颐道。   通过张阳的生辰,推算出张奶奶的八字,看到上边缩水的二十年,祁飞星道:“果然。”   他们搞错了先后顺序,是张阳恶化在前,周爷爷和张奶奶献祭续命在后。   所以那几年周乐乐没有任何异常,张阳的命却也得到了保证。   因为张阳的命,是靠另外两条人命填的。   “加起来刚好够他活到十七岁。”祁飞星沉声道。   “所以张爷爷去世的原因,绝不简单。”   当时祁飞星就觉得奇怪,现在看到张爷爷生死簿上,同样缩水的二十年,他一拳砸出去,被解颐包裹在掌心。   “为了张阳一个人能活下去,他们到底还想填进去多少人命?”   祁飞星狠狠一摔生死簿,小八哎呀一声在半空中飞起来,勾魂索凑过去安慰受惊的小八。   “他们自己死就算了,还要拉上周乐乐。”   祁飞星问:“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周乐乐?”   这个问题的答案,周奶奶比他知道的还少。   祁飞星又逮着小八,翻看了好几次因为被替换之后,姓名错乱的“张乐乐”和“周阳”。   看着上边的生辰八字,祁飞星忽然问解颐:“八字是天命注定,但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   他问:“双胞胎中,没能生下来的那个,会和已经出生的那个,共用八字吗?”   寻常双胞胎八字会有细微时间差,但周乐乐的胞兄没能被生下来。   然而不管生死,只要投胎,生死簿上就会有一个八字记录。   很快解颐就给了祁飞星答案:“会。”   “他们会共用一个八字。”   祁飞星这一刻几乎全明白了。   “让我猜猜。”他说:“起因,应该是一个为了孩子疯魔的家庭。”   从张家对张阳的态度来看,他们几乎为了孩子,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   所以他们会夺走邻居家流产后,还未来得及返回地府的婴灵,似乎也就不足为奇。   他们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把婴灵生了下来。   但此举有违天道,最终孩子还是会和他注定的命格一样,早夭。   “一开始就陷入了思维误区。”祁飞星说:“我从始至终都在怀疑,不可能会有人拥有,更改八字的逆天能力。”   “但我却从没想过另一个原因,刨除人为因素,那就是天定的因素。”   解颐说:“不怪你,你问过周乐乐,她对自己曾经失去的兄长完全不知晓,周家人也不会把事情主动说出去。”   “没了亲缘羁绊,确实很难猜到八字相同的原因。”   况且,正常出生的双胞胎,八字也有差别。   要纯靠猜想,去猜到周乐乐和张阳是双胞胎,而张阳没能出生,从而在生死簿记载中,和周乐乐共用八字。   这太难了。   解颐的安慰让祁飞星好受了一些,下一刻就见他面无表情在罗盘上疯狂组成字符。   解颐:“?”   他问:“你在做什么?”   祁飞星:“写投诉信。”   他道:“这样的漏洞,崔子玉居然还没把它修复?那这世界上该有多少,像周乐乐这样,无缘无故被夺去生命的人。”   他一边用字符组成一长串投(ru)诉(ma)信,发泄完了再烧过去。   “骂不死你我。”祁飞星在心里问候了崔子玉一万遍。   祁飞星道:“好在因为灵魂源自同胞,他俩这一世灵魂上本质是一样的,能平等互补。”   “这样一来,周乐乐被吸血的时候,不用付出献祭那样十倍的代价,不然她早死了!”   从祁飞星这里,周奶奶听到了来龙去脉,她一听到隔壁那个成天病怏怏的孩子,曾经原本应该姓“周”,并且这些年里,还因为他死了很多人,周奶奶就觉得悲从中来。   “家里原本还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准备了一个房间。”她叹息一般说道。   祁飞星回神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问:“是周乐乐房间旁边,那个一直关着门的空房?”   “是。”   恰巧在这时候,外边传来惊呼声,像是有人跌倒了,还伴随着一阵撞击。   祁飞星他们赶忙出去,原来是姚延一不小心跌倒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随后看向被自己一不小心撞开的门,惊讶:“这是谁的房间?”   被撞开的房间大门开着,众人站在门口都能看到里边的景象。   房间里放了很多东西,却让人分辨不出来,房间主人的性别和年龄。   因为里边井然有序的,从小男生爱玩的变形金刚,小女生喜欢的芭比娃娃,再到青春期少年热爱的电玩,与女孩儿的名贵化妆品……一应俱全。   周奶奶慢慢走出来,站在门口愣住。   半晌她才复杂地说:“乐乐她妈妈一直觉得,当年要不是她不小心,那个孩子也不会掉,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心怀愧疚。”   “她像对待乐乐那样,时常买一些东西放在这里,不知道孩子性别,所以她就都买了。”   这个房间十七年没人住进去,但却饱含一个母亲,对未出生孩子的思念与爱意。   周乐乐站在原地很茫然,她连忙走上前去,问:“奶奶,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从小周乐乐都被瞒着,周奶奶终于愿意告诉她了。   她将往事一一诉说给周乐乐听,并且将她被害的事情,也一并坦白。   除开祁飞星三人,两个女生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无法磨灭的冲击。   周乐乐只害怕了一瞬间,就抓着奶奶的手问:“所以,张阳是我哥哥?”   周奶奶迟疑地看了一眼祁飞星,随后点头:“是了。”   “他‘落地’比你早,所以你该叫一声哥哥。”   周乐乐跌坐在地上,抱膝默默消化。   向瑶虽然觉得实在离谱又恐怖,但还是蹲下安慰周乐乐。   姚延因为自己经历过,反而成了他们之中最淡定的一个。   见两个女生都有写低气压,他一时间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自家事情往外说。   他是个大漏勺,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不过这种相似的经历,还真让周乐乐缓和不少。   不一会儿,周家爸妈被周奶奶叫回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周妈妈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再也没有那次给祁飞星说,周乐乐是独生子女的平静。   周妈妈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周乐乐。   心心念念的孩子,现在害了她另一个孩子,换做是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   祁飞星站在他们之外,忽然想起临走前,张阳的话。   他问解颐:“你说,张阳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8-24 11:42:13~2022-08-24 16: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洋、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0瓶;胡椒粉、茶帝,千古一帝、符冰、Zoe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现在推测出真相, 但祁飞星却发现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根据猜测,不难看出周乐乐是因为和张阳存在血脉关联,再加上八字相合, 这才被偷了半幅命格。   但这样一来,要斩断命格,就只有斩断亲缘线。   但张阳被张家生下来后,身体血脉和张家紧紧相连,要想破除法术,那么就只能斩断魂魄上的联系。   联系斩断后, 张阳的身体就会因为跟命格相冲,从此溃散。   身体溃散,命运按照命格进行,张阳就会变回婴灵。   换言之, 就是张阳死,这件事才能回归正轨。   祁飞星没有第一时间把这方法告诉周家, 毕竟周妈妈现在情绪不稳定,周家人也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张阳的命格就该如此,但很显然,周家人不一定能轻易下决定。   他们需要点时间消化,祁飞星便准备第二天再说。   他和解颐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们留点空间,先回家。   回家后祁飞星把自己摔在床上,叹息:“又是换孩子,我都快ptsd了。”   解颐在桌上倒了杯水,拉着手臂把祁飞星拽起来, 递过去看他吨吨喝完,道:“明天事情就能解决。”   “再不解决都过不好年了。”祁飞星看向窗外。   “还有几天就是年三十。”他转头看着解颐, 没什么避讳地问:“你过年也在我家过呗。”   祁飞星说:“反正孤儿院也不想回去,你放寒假后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打个电话关心,就在我家过了。”   要说前一句话还是商量,但祁飞星这一句话就直接做了决定。   他道:“我爸妈过年新衣服都给你买好了,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不准走。”   可以说是十分强势了。   解颐没有拒绝,点点头:“好。”   于是祁飞星这几天难得笑了起来。   但高兴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凌晨三点祁飞星被电话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电话声又坚持不懈响了一会儿,带着股急切的意味。   随后他接通电话,姚延的声音立刻响起:“祁哥,出事了。”   他道:“张家又死人了!”   祁飞星连夜敲响解颐的门:“跟我去周乐乐家。”   他说完,两人就趁夜离开,没有惊动父母。   凌晨的车不好叫,打车app上等待了足足十几分钟,都还没叫到。   就在祁飞星要放弃打车,干脆带着解颐离魂过去,缩地成寸的时候,软件上画面一变。   祁飞星眼神一顿,几乎是几秒钟之后,一辆漆黑的车就开到了他面前。   如果这时候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人,肯定会毫无防备地上车。   但在祁飞星眼中,这辆车却虚虚实实,冒着股刺眼的绿光。   祁飞星:“……”   见两个人迟迟没动,丝毫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的司机,幽幽地从那边探头过来,问:“……不上车吗?”   语调诡异,放在这样的时间点,还真是十分可怕。   祁飞星深呼吸一口,然后转头拉上解颐,径直开门出去。   一见他们上车,鬼车司机深夜kpi完成有望,他嗓子眼里的桀桀怪笑声,只钻出来个“ji”,后半截字音就被吓了回去。   祁飞星没时间跟小鬼过招,关上车门的同时,头发一寸寸疯长,他无常鬼相下阴气化成利刃,搁在鬼司机的脖子上。   随后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威胁:“开车,去湖景路。”   “无常大人饶命!”司机鬼当场求饶,捂着自己吓破的胆,颤巍巍把车开向目的地。   鬼生第一次没有作妖,平平安安把人拉到了要去的地方。   鬼司机一边骂自己为什么半夜要出来吓人,一边骂黑无常他妈的居然还在打车软件上叫车。   但直到抵达湖景路,鬼车司机目送祁飞星这尊大佛下车,他都保持讨好的微笑不敢造次。   送走瘟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鬼车司机就被突如其来的勾魂索一缠,话都没来得及交代两句,鬼门一开,他就消失在了里边。   “走吧。”祁飞星道。   “去看看张家出什么事了。”   张家前一天才举行完葬礼,东西刚收拾完,凌晨的时候白色的灯笼又挂上去了。   门开后进去,祁飞星就见黑夜中,张家白色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显得十分可怕。   这一次躺在棺材里的,是张阳的“爸爸”。   姚延他们一下就围了过来。   “祁哥,张阳他爸晚上莫名其妙就死了!”   说是突发脑梗死亡,但张家人只给出了这个理由,却没有把张爸爸送去医院。   想起白天对方招呼前来吊唁的人时,咳嗽了两声,祁飞星面色发沉。   “又是给张阳献祭……但这不太对劲。”祁飞星说。   “张阳爷爷的死亡,至少能给他带来两年的命,这两年他不会出问题,但为什么这个关头,张阳的爸爸又献祭?”   这话谁都不知道答案。   “直接问张阳。”祁飞星说。   姚延听了震惊:“怎么问?”   “去他家。”   张家死了人,灵堂又点燃了灯,但却没有一个人守灵。   祁飞星带着解颐一起进去,让大家在外边等候,事发突然,危险未知,还是让他们不要跟着为好。   灵堂没人,那就找侧厅。   进入偏门时祁飞星转头看了一眼灵堂里的棺材,解颐问:“怎么了?”   “至少有些奇怪。”祁飞星道:“人刚死,棺材竟然就已经放好了。”   他说:“就像早有预料一般。”   偌大的张家,现在就只剩下张阳和他妈妈两个人。   祁飞星和解颐绕了很久,最后在角落的屋子里,找到了一身单薄红衣,站在中央的张阳。   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祁飞星问:“是你干的,对不对?”   张阳忽然间动了,他转过身,悠悠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于是祁飞星一脚踏入,一边走,一边说,目光紧盯着张阳。   “你爷爷刚献祭,这个时候你爸爸完全没必要献祭,多此一举,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   祁飞星一路上想了很多,最后提炼出其中最可靠的猜测。   他道:“没有人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但张家人爱子成魔,只要你一句话,他们就会去死。”   “让我猜猜你说了什么。”祁飞星和解颐并肩,站在张阳面前。   “你可能会说,心脏又开始疼了,或者说,又犯病了……他们就会自愿为你献祭。”   祁飞星说中了,但张阳却说:“你很聪明,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献祭是自愿的,我没有强迫他们这么做。”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但你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祁飞星定定看着张阳脸上的笑,问:“为什么这么做?”   他问:“为了周乐乐?”   只要张阳通过别的途径获得寿命,那么就不会再面临危险,相对的,周乐乐也就不会再虚弱下去。   但张阳却说:“也有她的原因吧。”   明明外边刚刚才有人为他死去,但张阳却快活得很,他表情快意,语气轻松,轻飘飘说出原因。   “你可能不知道,这一世投胎,原本是我的劫数,而早夭能尽早返回地府,很快就可以结束。”   说到这里,张阳忽然双眼充满恨意,声音放大:“但张家人却在我成为婴灵,无法反抗的时候,将我掠走!”   “地府还有人在等我,可我却被困在这该死的身体里,无法返回,而他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续命。”   张阳看着祁飞星,歇斯底里的状态又忽然平静:“本来我想慢慢折磨他们,但没想到闯进来个黑无常。”   “我怎么会让你打乱我的计划呢?那就让他们快死好了。”   张阳笑眯眯地说:“你不是想救周乐乐吗?斩断我的命格,她就能得救。”   他说的方法,和祁飞星知道的一样,但祁飞星却道:“你还有什么隐瞒着吧?”   “比如,你的妈妈?”   全家都被张阳引导杀死,他怎么会放过一个?   “被你发现了。”张阳惊讶地捂嘴笑了一下。   “我不过是掉了两滴眼泪,说了句疼,她就迫不及待和我绑定了契约……我死,她就会死。”   祁飞星道:“你想借我的手,既能逃离困境,也能杀了仇人,还把因果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哼。”祁飞星道:“想的倒美。”   然而张阳完全不怕祁飞星说的话,他笑着道:“斩断命格,我死她也死,不斩断命格,周乐乐就会被我一辈子拖着,你会选什么呢?”   “他选斩断命格。”   回答张阳的不是祁飞星,而是突然开口的解颐。   祁飞星朝他递过来一个疑惑的视线,解颐便伸手,在脖颈上摘了个东西下来,扔到祁飞星手里。   下意识接住后,那东西却在瞬间变长变大,不过眨眼间,祁飞星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长剑。   解颐道:“这把剑,能斩断命格,而不承担因果。”   祁飞星:“?”   这小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祁飞星震惊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向解颐,对视间解颐点了点头,就让祁飞星放弃了去深究。   他伸直手臂,指向张阳,然而张扬却突然发难,劈手夺过长剑,揽颈自刎。   无形中有什么东西被斩断。   那一刻,这个画面看进眼中,祁飞星忽然觉得头脑发胀,他没有精力再去管张阳,而是下意识闭上眼睛。   随后檀香迎面而来,他太阳穴上有两只手轻轻按揉,及时缓解了他的疼痛。   祁飞星闭着眼睛,半晌,解颐问:“还疼吗?”   恍惚睁眼,祁飞星错开两步,摇头:“……不痛了。”   他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头一阵发痛,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那就不要想了。”解颐道:“现在不知道,以后总能得到答案。”   “……也是。”   生死簿上命格已经回归正轨,张阳死的时候,鬼门自主打开,迎接他进入其中。   张家一夕之间死了四个人,全家无人生还,这件事直接惊动了警方。   最后张家的命案没有结果,周乐乐一家也在沉默中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日一万二有大半个月啦,这个月继续日,日完下个月就恢复日六了   有多少人还记得我v的时候,说的是v后日六,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最近一万二写的有点累,下个月就日六了,但周五到周日三天,还是会照旧日万   啾咪啾咪   感谢在2022-08-24 16:29:25~2022-08-25 20:4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雯 44瓶;璇桐 30瓶;言 26瓶;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路人甲 10瓶;Laromance 7瓶;拾忆、温简言的老公、纸鸢 5瓶;慕休、符冰 2瓶;茶帝,千古一帝、胡椒粉、50129857、禾何、meon、试图绿了所有攻、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距离新年还剩三天, 锦川的商店还没关门,一大早他俩就被敲门声吵醒。   “起床起床!”   祁爹二话不说直接闯进门,一把掀开祁飞星的被子, 祁飞星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眼见着祁飞星伸手划拉两下,又要把被子拉过来,祁爹正想一巴掌呼在他屁股上,下一秒精准捕捉他意图的祁飞星,瞬间睁眼。   垂死病中惊坐起,伸手在身前截住老爹的手, 祁飞星瞪眼睛:“掀被子就算了,你可不能动手啊!”   祁爹从他手里抽走,叉腰居高临下:“那就快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   一边穿衣服一边接受老爹死亡注视,祁飞星打着哈欠, 问:“我妈呢?”   “叫小解去了。”   祁飞星立刻开始阴阳怪气:“你在这儿对我重拳出击,却把我温柔似水妈妈派到解颐那边, 你俩还当我是亲生的吗?”   “别问,问就是伤感情。”祁爹不吃他这套。   解颐可就比祁飞星自觉多了,祁妈妈敲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洗漱完毕,甚至还去开了个门。   “哎呀,小解都起床了吗?”祁妈妈笑呵呵地说:“星星可能还在跟他爸爸拉锯呢。”   联想到那个画面,解颐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几分钟后四个人齐聚饭厅,吃完饭后祁飞星和他爹去刷碗。   厨房里吵吵嚷嚷的,祁妈妈深深担忧这两父子会干起来,忍不住叮嘱:“你俩消停一下, 砸碎一个碗,后边就别想吃饭了!”   这话还是挺有威胁力的, 很快厨房就恢复风平浪静,他俩洗完碗钻出来,各自哼了一声。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过年再给我横眉冷竖搞些不吉利的东西,到时候就别怪我上手揍人。”   祁妈妈挥了挥拳头,见大家都跟小鹌鹑似的,于是满意招手:“行了,去买年货。”   出门后夫妻俩在前边手挽手,其乐融融,祁飞星和解颐就被他俩之间,无法插足的气氛挤到了后边。   随后祁飞星伸手拍拍解颐的肩,脸上莫名带着一股“我倒霉你也倒霉”的幸灾乐祸:“保重。”   “兄弟今天送你一个字。”祁飞星语重心长:“忍。”   这番无厘头的话,让解颐扬扬眉:“卖关子?”   祁飞星不明说,只是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祁家就一位女性,采买途中推车的人当然是他们三个男的。   解颐本想只推一个,但转头见祁飞星他们也人手一车,他疑惑:“需要这么多?”   祁飞星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你要相信女人的战斗力。”   解颐:“……行。”   事实证明,祁妈妈的战斗力非同一般。   路过砂糖橘,拿十斤,路过瓜子干果,拿十斤,路过饼干果冻糖果,分别拿十斤……   三人的小车很快就被堆的满满当当,解颐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转为麻木。   只是他十分怀疑,转头低声问祁飞星:“能吃完吗?”   祁飞星奇怪地看着他:“你该问的是,够不够吃。”   他大手一挥,豪气冲天:“这些东西,都不够我和我爸吃一个星期。”   解颐:“……”   有点震惊,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点个赞吧。   然后他手上的车被祁飞星拍的邦邦响:“一人一车,不吃完不准去上学!”   还好祁爹开了车,没用超市的送货□□,祁飞星他们推着小推车,把东西塞进后备箱里。   毫不夸张地说,仅仅是这些年货,后备箱里就已经塞满了,场面看上去十分壮观。   解颐放完东西,转头要去开车门,但被祁爹叫住:“小解干什么呢?”   解颐手一顿,从车门边上挪开,迟疑:“不回家?”   “回什么家!”祁妈妈责怪道:“新年衣服都还没买。”   “上次不是已经买了吗?”到现在他那件和祁飞星一模一样的大衣,都还放在衣柜里。   祁妈妈捂嘴娇嗔:“你这孩子,过年就穿一件呀?”   她连连招手:“来来来,上次那都是出门后看见了,顺手给你俩买的,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次人到了正好,试一试再买两件。”   解颐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祁飞星见他还要说话,走上前去伸手一勾,解颐的脖颈就往下坠了坠。   “别说话了,让你去就去。”他又悄悄说:“你不去,我妈就会唠叨死你。”   解颐:“……好。”   他道:“谢谢阿姨。”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了。”祁妈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喜笑颜开地朝服装区走。   祁飞星半路跟解颐咬耳朵,质疑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他现在勾解颐脖子都没从前那么轻松了,祁飞星眯眯眼睛,审视着解颐的头顶。   解颐没说话,但是却点了下头,祁飞星瞬间弹开:“那岂不是会显得我很矮?”   原本大家就只相差一厘米,可这家伙竟然背着他偷偷长高,简直可恶!   从小都是同龄人里最高的一个,现在被压一头,祁飞星气不过,邦邦两拳锤解颐肩上。   他嚣张惯了,没想到这次恰好被回头的祁妈妈看见,祁妈妈立刻生气:“祁飞星,你干什么打解颐?”   祁飞星百口莫辩,他摆了两下手,替自己辩解:“我下手很轻的!”   说着悄悄怼了下解颐,解颐腰被碰了下,心领神会地点头:“嗯,星星力道很轻,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祁妈妈又瞪了祁飞星一眼。   一行人到服装店后,解颐终于明白,之前祁飞星幸灾乐祸的原因。   “这件好看,留下留下,来小解,再试试这件。”   看着从换衣间走出来,身上穿着大衣,身形修长又俊俏的解颐,祁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   解颐默默把身上第三件衣服脱下来,伸手接过祁妈妈手上的新衣裳,他按住对方的手,劝导:“阿姨够了,穿不了这么多。”   祁妈妈惊讶:“才三件外套,怎么多了?”   这时候另一边的祁飞星也走出来,他穿着新衣服,双手叉腰,靠在门边笑眯眯。   “三件外套算什么,我妈每一年都林林总总,要给我买上七八件外套,这里边还不包括毛衣打底衫裤子等。”   随后祁飞星又像是想起什么:“哦,还有鞋子。”   他拍拍解颐的肩,这些年被迫变身奇迹星星,今年终于有新的小伙伴,祁飞星别提多高兴。   “来来来,星星试试这件。”   和解颐不一样,经过多年在母爱中的摸爬滚打,祁飞星已经明白反抗没有任何用处,顺从才能快点结束。   解颐听劝,他揉揉额角,拿着衣服转头进试衣间。   一个小时过后,祁妈妈身边衣服已经堆积如山。   孩子们还在换衣间里,祁爹拿着一根领带过来,在脖子上试了试,问:“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祁妈妈头也不回,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试衣间,闻言嫌弃:“你要买就去别的地方看,别打扰我。”   祁爹:“……”   我生气了!   老公气呼呼走掉,一步三回头,这都没能让祁妈妈分出半个眼神。   最后,八点半出门,祁飞星和解颐结束战斗,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   好在阿姨今天放假前,提前把午餐给他们做好了,不然祁妈妈再心血来潮去做饭,祁飞星觉得他们一定会死去地府报道。   挨个把新买的衣服挂好放进衣柜,祁飞星最后拍拍手钻进解颐房间。   他道:“我妈给咱俩买的衣服全是一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硬要我也试一次。”   祁飞星吐槽:“反正都是一样的,你试我试不都一样。”   解颐今天明显也累了,转头说:“你想的倒美。”   两人躺在床上修身养性,没过两分钟就被叫去吃饭。   大年三十一跨年那天,中午来了很多祁家的客人,有亲属,也有朋友。   祁飞星在前一天就挨个亲戚狂戳,告诉他们家里还有个解颐,随后通知完,又把解颐用“干儿子”的身份,拉近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   屏幕里放烟花的放烟花,点赞的点赞,最后解颐表情僵硬的,在亲人们的要求下,拍了张照片发进去。   照片一发,群里的老人们,瞬间被年轻人挤开,消息一个接一个,表哥表弟叫个不停。   祁飞星在床上笑地前俯后仰。   这天上午,亲戚一个接一个进来,祁飞星恶作剧的心一起来,就立马把解颐推在门口迎客。   他自己则取代解颐的工作,从储藏室里搬出那个逢年过节才用得上的大桌子,往客厅一放,又搬着玻璃传菜圆盘放在中央。   祁家直系亲戚只有四五个,朋友也有四五个,但加上他们的家人孩子,这人数一下就多了起来。   解颐站在门口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总体表现还是可圈可点,靠着他过人的记忆,甚至能把每个人的称呼都叫出来。   解颐叫一个人,收一个红包,祁飞星看到后也乐呵呵凑过去,手心向上,连珠炮似的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长辈就笑骂他两句,一边骂一边给红包。   他俩今天穿的衣服一样,红色羽绒服套身上,就跟两个放大版的年画娃娃似的。   长辈看了夸精神,同龄人看了也夸帅。   祁家过年的气氛很足,亲戚朋友围坐,聊了会儿天,会做饭的就钻进厨房打下手。   祁家人不太会做饭,于是做主厨的,甚至还是今天前来的一个叔叔。   祁飞星在沙发上拉着解颐,跟一个表妹打扑克,抽空叫道:“二叔,我要吃梅菜扣肉!”   然后又补了一句:“解颐要吃粉蒸排骨!”   二叔在里边回答:“知道了知道了,臭小子,你昨天就打电话给我报过菜名了!”   祁飞星乐呵呵地转过头,跟解颐说:“你不是爱吃粉蒸排骨吗?我二叔做的可好吃了。”   解颐点头,然后面不改色地把牌堆里一张牌捏出来,微笑着塞进祁飞星手中。   “说话就说话,出老千算什么?”   祁飞星瞪眼:“你拆穿我干嘛?咱俩是农民,表妹才是地主!”   表妹本来就被他俩打的快自闭,一听祁飞星出老千,她当即愤怒了:“好啊表哥,我说你怎么把把都赢,原来是出老千!”   她急眼了:“出老千牌臭一辈子!”   “有你这么诅咒表哥的吗!”祁飞星狠狠一扔牌。   “对二!”   表妹憋屈:“要不起。”   表妹牌运不太好,祁飞星把她作为筹码的砂糖橘都赢光,当着她的面一个接一个往嘴里炫。   表妹看着,脸都要气绿了。   祁飞星一边吃,还一边落井下石:“妹啊,听哥一句劝,这辈子别沾赌。”   “呸呸呸!”表妹进行口水攻击。   她看准机会,抓住祁飞星手里的砂糖橘就跑。   祁飞星:“……怎么还从嘴里抢?”   解颐就在一旁看着,不参与祁飞星挑起的任何纷争,见他停手后,又抽出湿纸巾,给他擦焦黄的手指。   “去洗洗。”他推一把祁飞星。   午饭更是热闹,十几二十个人围在一起,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小孩儿和狗一桌。   是真狗,二叔把他家哈士奇也带上了,蹲在小孩桌边,框哧哐哧干狗粮。   “排骨排骨,解颐表哥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表妹还对刚才解颐拆穿祁飞星老千这件事,心怀感激,当即把排骨上供一样放到他面前。   祁飞星毫不客气,当场就给他夹了五根,道:“他够了,你们也吃。”   吃一顿饭,解颐加了三个表妹表姐的微信,四个表哥表弟的微信,原本微信里稀少的联系列表,也在不知不觉间增长。   下午时分,大家都要回到各自家里守岁跨年,于是祁家的朋友离开,剩下一些亲戚还在,准备打麻将熬通宵。   晚饭过后,几个孩子拿手机放鞭炮,在噼里啪啦声中手舞足蹈。   硬撑着看了会儿春晚,祁飞星一头睡倒在解颐肩上,然后被拍醒。   “阿姨说守岁不能睡觉。”   祁飞星揉揉眼睛十分痛苦:“我从小看春晚就想睡,不怪我。”   辞旧迎新,家里灯火通明,每一间房都会开灯彻夜。   解颐看一眼外边,说:“听说外边有夜市,要去看看吗?”   “夜市?”表妹表弟侄子侄女纷纷惊喜:“我们也去!”   祁飞星:“……”   “去可以,但大家分开,别聚在一起。”   这些家伙可是混世魔王,祁飞星可不想带着他们。   一个个分配好后,大家就三三两两各自玩耍。   年节夜市灯火通明,街上有戴着喜庆娃娃头的人,顶着两坨腮红,拿着镲敲响,身后跟着舞龙的,挨家挨户敲门。   他们说的吉利话好听,大家为了讨个彩头,也愿意给些赏钱。   年节龙狮上门是好事情,大家一般都会早早准备好现钱,就等着他们敲门。   舞龙边上一般都是居民们围观,大家手中拿着烟花筒,是那种一点燃,能冲出去半米多光柱的小烟花。   他们会一路跟着舞龙走,绕上大半个杨花路,沿途放过去。   舞龙的会走出夜市,祁飞星他们看了一会儿,就逆行进去。   夜市里张灯结彩,这里的小摊贩或许不是做生意的,有些只是出摊,跟大家交换红包或者其他的,集齐百家东西,算是特别吉利的一件事。   “走走走,我看到了烤猪蹄!”   祁飞星一把拽着解颐往烧烤摊走,解颐无奈:“你刚吃了饭,还吃了那么多零食,现在吃得下吗?”   “吃不下。”祁飞星乖乖眨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装作掰断的样子。   他笑嘻嘻道:“买一只,咱俩平分。”   解颐:“……”   他就知道。   不管解颐回没回答,祁飞星去意已决,他拽着解颐到地方,直接付了钱。   跟老板说:“老板我要一只猪蹄,多加点辣椒,麻烦表皮烤脆一点。”   “好嘞!”   “烤完帮我切成两半,分开装。”   十分钟后,祁飞星拿着一半猪蹄,边啃边感叹:“果然还是这家好吃。”   他可惜道:“但他家就在夜市开一个春节,等春节一过,就又搬去老远。”   “挺可惜的。”祁飞星啃完猪蹄擦擦手,下决定:“所以趁着过年,我决定每天都来买一个。”   然后他拍拍解颐胸膛:“分你一半。”   解颐:“……我谢谢你。”   夜市不仅有吃喝,还有玩乐的,一路看过去,甚至还有很多复古的小玩意儿。   小孩子玩的东西琳琅满目,祁飞星凑过去买了根金箍棒,摆弄两下,说:“等会儿回去给小侄子。”   他林林总总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给二叔家那只哈士奇,买了一个咬咬玩偶。   这种时候,祁飞星总是神采飞扬,看上去少年朝气蓬勃,即使在夜里,都散发着光彩。   “这个好看!”   解颐走神了一下,随后脑袋上就被扣上一个头饰,他在边上镜子里一看,是个白雪公主的红色蝴蝶结。   解颐:“……”   他伸手要去摘下来,但下一秒就被祁飞星眼疾手快抓住手腕,吓唬他:“过年拒绝朋友送的东西,不吉利!”   他明显是开玩笑,但解颐想了想,还是放了手。   最后这个红色蝴蝶结,被他戴在头上走出店门。   “来来来,奇迹小解,看看这个!”   祁飞星今晚上异常活跃,他走过好多个首饰小摊,买了三条手串,五根头绳,四个发夹,都被强行塞进了解颐的兜里。   他两个穿着一样的衣服,虽然长得不像,但看起来是一样的帅气,不少摊主笑着说:“你们是两兄弟吗?”   “是是是,我是他哥!”祁飞星张口就要占便宜。   他得意忘形之下,一时不察,兜头被解颐戴了个东西在脸上。   祁飞星摘下来一看,是个猪八戒的塑料面具。   “什么丑东西,我才不……”   解颐淡淡一句:“朋友送的东西,不能拒绝。”   祁飞星:“……”   他咂咂嘴,理亏:“那你好歹给我换个孙悟空。”   于是一分钟后,祁飞星戴着孙悟空面具,解颐戴着猪八戒,行走在夜市里。   那边小孩儿们打打闹闹,拿着金箍棒和九齿钉耙,戴面具从他们身边跑过,活灵活现地演着小孩儿版西游记。   看到他们之后,祁飞星转头看解颐,说了句:“呆,妖怪,还我师父!”   解颐:“幼稚。”   祁飞星在面具后边瞪眼睛:“这叫纯真,童心未泯!”   往后走就开始变得安静,边上都是卖花的,各种各样争奇斗艳。   有个小女孩在路上帮妈妈揽客,撞上祁飞星,她有点害怕这个“孙悟空”,但还是鼓起勇气,奶声奶气道:“哥哥,你要买一支花吗?”   她认真地推荐:“妈妈的梅花很香哦~”   小姑娘个头还没有祁飞星腰高,她低头在花篮里挑挑拣拣,抽出最漂亮的一枝梅花。   “哥哥你低一下头。”   她招手的样子实在可爱,于是祁飞星弯腰蹲下,小朋友就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这一支梅花好看,哥哥可以送给这个姐姐。”   姐姐?   什么姐姐?   祁飞星转头仰视,看着低头的“猪八戒”。   戴着面具谁都看不出来是人是鬼,小朋友对男女的认知还不够深刻,仅凭借长到腰上的头发,就把解颐叫姐姐。   祁飞星差点笑岔气。   “抱歉呀小朋友。”   祁飞星站起来揉她脑袋,说:“哥哥已经送‘姐姐’好多东西了。”   小姑娘表情失望,泄气地撇嘴“嗷”了一声,但下一秒手中梅花就被抽走。   “但这支梅花真的好漂亮,你能告诉哥哥它多少钱吗?”   “嗯?”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欢呼:“两块钱!”   祁飞星牵着她去扫码,支付完成后,小店里就走出来个盘着头发的漂亮女人。   一不小心对视上后,那双仿佛在梦里见过的熟悉眼睛,让他一愣。   “你好。”对方笑着说,“我是花店老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小姑娘连忙跑过去,说:“妈妈,哥哥已经买了我的花啦!”   她低头夸奖:“真棒。”   但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两个面具少年却已经离开了。   解颐问:“见过?”   祁飞星单手插兜,看着手中梅花,说:“梦里见过。”   不仅梦里见过,他还曾经躲在对方院子的池塘里,躺在对方院子的客房中,还爬上了院子里的梅花树。   祁飞星举起手中梅花,仰头透过梅花看向远处:“梦里的梅花,跟这一支一样好看。”   随后他视线聚焦,梅花枝缝隙中,看到有人影逐渐靠近。   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漂亮的长裙,外边套着厚实的冬装,等在一家烧烤店前。   “等我一下。”祁飞星忽然摘下面具,对解颐说。   女人刚支付完后,忽然听见身侧有人叫她:“你好。”   她转过头去,见是个喘着气的少年。   “你好?”女人疑惑地看着少年。   随后一支带着淡淡香气的梅花,被递到她面前。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她男朋友拿着奶茶走过来。   少年说:“这支梅花送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啊,谢谢。”她下意识说。   她拿着梅花,见少年要走,连忙把男朋友手上的奶茶递过去,说:“天太冷了,你拿着暖暖手。”   然后迟疑着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眨眨眼睛:“可能你也忘记了。”   “我以前给你摘过梅花,但从树上掉了下来。”   “后来你就离开了。”   “这支梅花,我总算给你摘到了。”   少年拿着奶茶跑远,她靠在男朋友怀里,嗅了一下。   “好香。”   男朋友伸手在边上接了一下,惊讶:“锦川竟然下雪了。”   她笑着说:“瑞雪兆丰年嘛。”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5 20:49:06~2022-08-26 12: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路人甲、咏月辰星、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PC--、釄绯、云珞 20瓶;楼台 15瓶;离落、啦啦小仙女、陌离、崎.、四大爷、61350926 10瓶;想要被富婆包养 5瓶;生根发芽~、符冰 4瓶;不咸山麒麟、SWSLJRLXDL 3瓶;棯枝 2瓶;要有梦想、云起时、Y、茶帝,千古一帝、胡椒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锦川地处西南, 又是盆地,温度一向是湿冷的,冬天很少下雪, 即使下雪,也是一落地就融化,或者雨夹雪。   但这次突如其来的雪,竟然意外很大。   祁飞星抱着热乎乎的奶茶跑回去,头上粘了不少白色。   “呼呼。”他到解颐身边后喘口气,然后看看手里奶茶, 说:“我姐给的。”   “嗯。”解颐道。   随后祁飞星抽出吸管插上,喝了两口,只觉得奶茶温度有点烫,热气进口腔, 熏得他眼眶都有点湿润。   “好喝吗?”解颐伸手把他额前的雪扫落,问。   祁飞星点头, 然后掏出手机,把之前记下的一串数字,输入后拨通。   很快电话那头就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小霍的花,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好,我想订花……”   锦川难得下雪,大雪更是十年难遇,所有人都在为这场雪感到快乐。   这就是辞旧迎新,瑞雪兆丰年。   大家出门都没带伞,边上的商店里就都挤满了买伞的人。   “这么大的雪也太难得了, 快点买把伞,撑着出去拍点照。”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结伴进去。   祁飞星转头和解颐说:“买伞继续逛, 还是回家?”   解颐道:“看你,我都可以。”   “那就回家吧。”祁飞星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天空落雪,很快地面就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这雪有点大,还好离家不远,跑两步就能回去。”   祁飞星拽着解颐,两人在雪中跑起来。   出夜市之后,看到周边有越来越多的人出门来,舞龙的接着奏乐,放烟花的也继续放烟花。   雪中灯火迷离,是百家生活的常态。   街上车来车往,那边似乎有人在轻生,桥头围了一大圈人。   祁飞星没有过去,只是在路过桥头的时候转身,惊鸿一瞥下看到了从消防车中,跑下来的两个消防员。   解颐问:“故人?”   “两位兄长。”祁飞星道。   乱世中有人要挺身而出,而和平年代,也总有人成为无名的英雄。   那姑娘被救下来了,生死劫过后,前路必定是一片坦荡。   消防员来时很快,去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等车尾消失在街角后,解颐问祁飞星:“听你说,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现在还有谁没见到?”   “三哥。”祁飞星回答,然后说:“走吧,回家。”   有缘的人,总会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候重逢。   外边的雪对年轻人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对成年许久的人们来说,不如一桌麻将痛快。   祁飞星开门后,跟解颐现在门口抖落了一身的雪,然后才换鞋进门。   二叔抽空看他们一眼,敷衍地关心一句:“三条我杠……星星,你表妹呢?”   祁飞星进门说:“跟朋友在看雪,她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半个小时后会回来。”   “哦打了电话的?是吗……七条碰!”   二叔百忙之中看了一眼手机:“哦,是有个未接电话。”   麻将碰撞在桌上,声响叮叮咚咚的,掩盖了电话铃声,祁飞星走过去把他二叔的手机铃声调到最大。   边上祁妈妈抽空说:“我们得打到早上去,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的话,到楼上自己玩吧。”   “但十二点才能睡啊。”   祁飞星回头挥挥手:“知道了妈。”   祁家房子大,客房也多,所以过年亲戚们喜欢聚在一起守岁的,就会留下来。   但祁家向来觉得,小孩子就该多睡觉,所以通宵守岁的都是大人,未成年的一律等到十二点,就可以去休息。   不喜欢打麻将的,就自己去玩。   祁飞星微信里早就收到了姚延的消息,上楼时他拽着解颐到自己房间,说:“今晚上就咱俩睡一屋,走,打游戏。”   年轻人的守岁方式,就是在峡谷里畅游一番,领略峡谷厮杀的风土人情。   一声“提米”,祁飞星朝小群发过去组队邀请,附上俩字:上号。   随后五人队伍里,很快进满人。   “祁哥晚上好!”   “学神也晚上好!”   姚延周乐乐和向瑶欢快地打招呼,随后姚延惊呼:“我操,怎么你们都王者了。”   五人排位里,大家都是王者段位,只有姚延一个人还是菜鸡星耀。   像是怕他收到的打击还不够,祁飞星哼一声开口:“不好意思,这是我小号。”   小号都比他厉害,姚延:“……”   “大家准备,我开了。”   匹配按钮点下去,瞬间就进入游戏。   “嚯,今晚上人这么多。”姚延感叹。   “可能跟我们一样,都需要守岁吧哈哈哈哈。”   姚延问周乐乐:“你笑什么呢?”   周乐乐又笑了两声,说:“我看春晚呢,这个小品太好笑了。”   姚延:“?”   他不可置信:“打游戏专心一点,等会儿输了要是掉星,我可不会嘴下留情啊。”   “我呸。”向瑶替周乐乐说道:“谁喷谁还不一定呢。”   说着,向瑶把自己上一把19-2-17的超神战绩发出来,十分凡尔赛地说出来。   “哎,刚才等你们的时候单排了一把,这战绩还算过得去吧。”   说着,她道:“来来来,姚延你把战绩亮一下。”   姚延:“……”   他若无其事点了个请求帮抢:“祁哥帮我抢一下瑶。”   下一刻一楼祁飞星锁定瑶,姚延奇怪了一下。   “祁哥你卡了吗?”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我们换一换。”   最后的情况是,他们这边选了亚瑟,瑶,西施,百里守约,百里玄策。   结束后互换英雄,姚延看着自己手里的亚瑟傻眼:“学神,你怎么把亚瑟换给我了?”   解颐没说话,祁飞星直接道:“解颐拿瑶,姚延去上单。”   姚延刚想反驳,就听到祁飞星说:“躺好了,我带飞。”   在上星的诱惑下,姚延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几分钟后他发现,人不能高兴太早。   姚延水平体现在段位上,跟其他人一起匹配后,上单对手也是个王者,他几乎被按着捶打。   七分钟死了三次,姚延觉得自己有点自闭。   “祁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然而祁飞星一直忙着刷野,杀中单,刷野,杀射手,刷野,杀辅助,刷对面野,杀对面打野。   上次程咬金他去过一次,那小子鸡贼的很,祁飞星秒不了人,再杀他就不划算。   但这次姚延实在太惨,祁飞星一离开他就被单杀。   又去一次,被程咬金逃脱后,祁飞星舌尖顶顶口腔。   “白来一趟有点亏啊,他悄无声息地在姚延大河道精灵的时候,吃了他一波兵线。   姚延惨叫:“祁哥,你太过份了!”   祁飞星幽幽跑走,说:“解颐跟着我,我给你打个蓝。”   姚延十分不平:“为什么要给瑶打蓝。”   “缩减cd。”   姚延:“瑶为什么要缩减cd!”   最后其他人大杀四方,姚延框框挨揍。   他本来已经自闭了,但对局结束,看到大家十个往上的击杀数,再看看自己十往上的死亡数。   看着那颗星,姚延决定还是抱紧大腿。   “靠,只要能上星,就是被锤爆我都愿意!”   一晚上嘎嘎上分,十几分钟,甚至是几分钟就能结束一局,姚延直接躺着上了两个小段位,别提多爽。   他战绩列表全是胜利,但个人战绩却惨不忍睹,看着上边的数据,姚延顿时有种黑化的快感。   “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姚延,而是钮钴禄姚延。”   大家在游戏麦里笑闹,随后祁飞星手机上定好时间的闹钟忽然间响起。   他立马关掉,然后拉着解颐到窗边站着,一把拉开落窗的窗帘,窗外灯火通明。   祁飞星看着窗外,眼睛发亮,他倒数。   “3。”   “2。”   “1──解颐快看!”   在这一刻,声势浩大的烟花秀开始,烟火做成的花朵开满了整个天幕。   “砰!”   一簇又一簇烟花升空,发出破裂声后,灿烂的烟火就分散开来。   新年到来的第一分钟,锦川烟火盛开,亮如白昼。   烟火的色彩映亮了锦川的黑夜,解颐扭头看着祁飞星的侧脸。   随着烟火明明灭灭,他的脸上和眼中,也倒影着不同的色彩。   “新年快乐──!!”   游戏里烟火声细碎传来,那边姚延忽然大喊了一句。   于是两个女孩子也跟着发疯,大声说着新年快乐。   新年的情绪感染力极强,祁飞星也双手放在脸侧,朝窗外大喊:   “新年快乐──!”   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个人回头,祁飞星兴奋的眼睛,就看到门被打开,祁爹祁妈妈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来。   “星星,小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爸妈!”   “新年快乐,叔叔阿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楼下鞭炮声炸响,祁飞星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转头对解颐一直说新年快乐。   说完又在电话里翻联系人,一个个打电话过去。   祁家亲戚朋友很多,迎来送往年味很足。   但解颐从前在孤儿院其实过的并不好,谁都不喜欢他,春节剪窗花,贴对联,他永远都是在人群之外的那个。   就像寒假过了这么久,孤儿院从没问过一句,而现在跨年的钟声响起,他也没有收到任何他们的问询。   “滴滴。”微信忽然弹出新消息。   解颐愣了一下去看,是表妹发过来的两只仓鼠打架视频。   视频里一只仓鼠安静躺着,另外一只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表妹说:「哈哈哈解颐表哥,你看这像不像你俩。」   然后又发了一张花开富贵的表情包。   「解颐表哥新年快乐!」   不只是表妹,今天在祁家加上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发来问候。   一时间表情包和新年快乐,都要把解颐的对话框占满了,其中还有一班的学生们。   解颐挨个打字回复:「新年快乐。」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人间烟火气。   这个年三十一大家都有惊喜。   解颐收到了满满一兜的头绳,许多分不清是谁送的红包,还有一场往年都见过,但今年格外好看的烟火。   祁飞星见到了阔别三千年的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还有一杯奶茶。   小霍花店接到一笔很大的单子,年轻的老板抱起乖巧的女儿,转圈开心地说:“爸爸等会儿来接我们,妈妈请你们吃火锅!”   街边小情侣中,男朋友摘下枝头一小朵梅花,别在女朋友的鬓边,说:“真好看。”   即将离队回家的消防员们,收到了陌生人送来的礼物。   新的一年里,大家回到家里,都在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雪下烟火盛开。   祁飞星打完电话,跟亲戚朋友唠嗑完,回头见解颐也在回消息。   结束后,解颐正好抬头,于是祁飞星就见到他眼神柔和,在外边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惊鸿一瞥。   解颐看了他一下,眼中笑意没有收敛,而是说:“十二点睡觉,我先去洗漱。”   家里让大年初三之前都不准洗澡,因为从三十一到初二这几天是一年开头的日子,全年的晦气都会找上门来。   等到初三再洗,就算是“去晦气”。   等解颐进了卫生间,祁飞星才靠在窗台边,伸手用带着点凉意的掌心,在脸上捂了一会儿。   操,刚才他竟然会觉得,那样子的解颐帅呆了。   不知道心脏是不是有点加速,祁飞星等脸上温度降下去后,就伸手去摸了一下。   下一秒解颐开门出来,说了声:“去洗漱。”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祁飞星一抖,见解颐疑惑看过来,他顿时道:“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他放下手,边走边说:“心跳都差点给我吓没了。”   扑了点冷水在脸上,祁飞星差点没把自己冻死。   他搓搓手走出来,却见解颐已经换好睡衣,在床上拿着本书在看。   祁飞星张嘴:“你睡我床干嘛?”   解颐疑惑地看过来:“不是你上楼的时候,让我跟你睡的吗?”   这时候后知后觉想起,祁飞星忽然生出点后悔来。   但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握了握拳,走过去缩被子里。   没多会儿他让解颐关灯,解颐说:“阿姨让今晚通宵,不关灯。”   这又是锦川的习俗了。   祁飞星:“……”   他干脆一股脑,把头埋进被子里。   祁飞星这个姿势,让解颐想到之前在周乐乐家,这家伙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用脑袋锤了他一整晚。   他忍不住想笑,那边祁飞星立刻把脑袋□□,警觉:“你在笑什么?”   知道他爱面子,解颐把视线转向书中。   “这书有趣。”   “行吧。”祁飞星勉强相信了,过会儿又说:“晚上看书要近视。”   “好。”解颐适时把书收起来,道:“睡吧。”   躺下之后,解颐伸手去整理枕头,随后手一顿,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包来。   祁飞星见了,也朝自己枕头底下摸了摸,拿出红包后塞进去。   对解颐说:“你也塞进去,这是我妈用来压岁的。”   小孩枕着压岁钱,来年身体健康,不做噩梦。   解颐于是又把红包塞进去,然后躺下。   虽然盖着两床被子,但祁飞星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侧躺着背对解颐,闭上眼睛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会儿眼前是那些烟花,一会儿烟花又都变成了解颐,或者跟那些土味表情包一样,一朵烟花里炸出个解颐来。   实在是太惊悚,祁飞星立马睁眼。   他辗转反侧,又怕惊动后边睡着的解颐,于是保持一个姿势睁眼出神,差点把手臂压麻。   没过多会儿,后边忽然传来动静,床铺下沉了一点,是解颐坐起来了。   祁飞星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就感受到身上被子被拉了一下,整整齐齐又给他盖到脖颈上,露出头来好呼吸。   也不知道那一刻想了些什么,祁飞星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对上解颐有点诧异的视线。   不过解颐很快恢复平静。   “醒了正好。”   祁飞星:“什么?”   “也没什么。”解颐道。   他好像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神中又带着一点郑重其事:“就是忘记单独对你说一句──”   “新年快乐,星星。”   噗通、噗通──!   情绪在跨年夜这一刻发酵,祁飞星伸手傻傻地碰了下心口。   靠,这是谁家小鹿,铜墙铁壁都要撞碎了。   “新年快乐解颐!”   说完,祁飞星迅速闭眼,安详道:“我睡了。”   “晚安。”解颐说。   祁飞星忍了忍,还是回道:“……晚安。”   他身后的床垫又往下沉了一点,解颐躺回去,一进一出间,竟然奇特的没有冷风出入。   祁飞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心口的钢铁鹿像是快冲破出来了,闹得他有点冒火。   一个多小时后,祁飞星慢慢起身,他自以为动作很轻,但转头却对上解颐睁开的双眼。   一时间气氛有些窒息,祁飞星沉默一下,然后say:“hi?”   解颐:“……”   解颐难得被祁飞星整到无语,他伸手捂了下眼睛,像是觉得被辣到眼睛痛,然后问:“你去哪?”   祁飞星:“……我后边有人,要做噩梦。”   “所以你想去我房间?”   最后祁飞星还是诚实点头。   他点完头,就见解颐翻身起来,穿着鞋子往外走,祁飞星连忙叫住他,问:“你去哪?”   解颐:“你不是怕冷么?”   他看一眼头顶的空调:“出门就是冷风,到那边房间开空调,也要十分钟才能暖和起来。”   说完解颐走出去:“你在这儿呆着,我回去。”   “等一下。”   祁飞星忽然叫住解颐。   解颐回头,见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包来,摸了下鼻尖:“压岁的红包。”   随后解颐过来拿走红包,转身出去。   见解颐没了人影,祁飞星又缩回被子里,看着边上空荡荡的半个床。   幽幽道:“我的良心怎么有点痛。”   做噩梦是借口,祁飞星根本连睡都没睡着。   但当解颐真的走了,身边失去这个影响因素,他倒是真的渐渐闭眼,陷入了沉睡。   最近祁飞星睡觉总是多梦,这次仍旧有梦进入。   睁眼时是熟悉的云层,只是天外的巨大太阳刚刚准备降落,漫天的霞光染红整个天空,云层黄橙红蓝紫……呈现出各种颜色。   祁飞星诧异了一下,然后察觉到这是梦。   他很快缓过神,有些好奇地踩踩脚下云层。   “所以这次,梦到的是哪一段往事?”   他漫无边际地在云层闲逛,途径一片水池的时候,祁飞星一边奇怪云里竟然有水池,一边探头照了照。   他这一身,还是无常的打扮。   祁飞星在水池边转了转,下一秒就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间开始沸腾起来,水泡从地下咕噜噜冒出来,然后又被蒸发。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后背有些滚烫。   危机感袭上心头,祁飞星当即往身旁跳开,于是下一秒,燃烧的烈焰从九天之上坠落,轰然砸穿祁飞星刚才站的地方。   云层因此破了个大洞,祁飞星惊讶:“我去,这梦我是不是做过一次了?”   他凑到大洞边上探头看,下边火球一路击穿高山,火焰绵延上百里,中间的灰烬里,他看到了一枚白色的大蛋。   “又是孔雀?”   他趴了半天,终于失去兴趣,然后拍拍衣裳上粘的云屑,转头却吓了一大跳。   祁飞星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人身形高挑,穿着白衣,长发柔顺披在肩头,眉心红痣十分醒目。   “解颐?”   怎么又梦到解颐了,疑惑上心头,但祁飞星却来不及多想。   因为他的视线被眼前的解颐,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这一刻两人相对站着,解颐高高在上,垂眼看着他,身后光芒万丈。   而祁飞星伸手碰了碰胸口,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梦很短,祁飞星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他睁眼看着头顶和梦中一样亮的灯光,然后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我靠,这他妈……”   他心中震惊,梦中惊艳的感觉久久不散,甚至让祁飞星爆了句粗口。   楼下通宵的麻将声穿过房门,把祁飞星拉回现实,他闷不吭声从边上摸出来个手机,。   屏幕光照亮他整张脸,祁飞星默默打开贴吧想要发帖,但一进去就看到99+的消息回复。   他起先有点奇怪么,但随后就想起来,自己在湘州的时候也发过帖。   同样的性质,祁飞星指尖一停,点开回复。   进去后弹出最新的一条消息:   「坐等lz回复‘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嘻嘻。」   “啊嘶!”   这是震惊之下,祁飞星手机砸脸的痛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给新预收求个收藏~   《主角的白月光全是我马甲》穿书仙侠   文案:   被天雷劈穿书后,祝长离竟然得到了两个系统   一个“送温暖”系统,不是给他送温暖,而是让他给主角受送温暖。   一个“情敌”系统,让他作天作地,去和主角受抢cp。   祝长离:……毁灭吧。   原著主角受天之骄子美强惨,不仅天天被背叛被打吐血,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还要被主角攻强取豪夺。   祝长离:哥们儿比我还惨。   从此以后,主角受坠崖,他不仅要落井下石,还要扮成仙风道骨的高人送秘籍。   主角受被正道重伤,他不仅要补上两刀,还要扮成将死的大佬传百年功力。   主角受中情毒,他不仅要下毒,还要扮成梦中仙子送上门被酱酿   ……   很久之后,祝长离成功撬了主角受墙角,他正要跑路,却被情敌系统逼着大婚   大婚当日,仙门聚首,主角受突然降临抢婚。   仙门大佬一:就知道你会来抢婚!   仙门大佬二:这是个为了抓你的局!   仙门大佬三:以祝长离为饵,你果然会来!   状况外的祝长离:……有什么你们都知道,而我却一无所知的事情发生了么?   那场大战惊天动地,作为撬墙角的情敌,祝长离被主角受拐走扔进大本营。   正当他大呼吾命休矣的时候,主角受却把他关在笼子里,念出了所有的马甲名。   “……祝长离,这一次你要怎么救我?”   感谢在2022-08-26 12:06:33~2022-08-26 17: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离、长安、小鱼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 70瓶;陌离、向紫曦、初和夕 20瓶;一夜暴暴暴富、冷焰 10瓶;云起时、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手机正好砸在鼻子上, 祁飞星差点没把眼泪都痛出来,他一边拿起手机揉鼻子,一边往下翻帖子。   帖子标题还是“连续两次梦到哥们儿是什么意思?”。   之前祁飞星发帖的时候, 被干扰了,后边就忘记再看,这次阴差阳错打开,下边的回帖数量简直惊人。   只是有部分言论不是很好。   他往下翻看,一条条看过去。   「钓鱼的?」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看了一下主页,是男的。」   「我只能说, 阿珍爱上了阿强。」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祝福,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双手合十」   「既然都发帖了, 那就展开说说呗。」   ……   一连几十楼都是这样的回答,直到一个小时之后, 祁飞星还没出现,就有人开始怀疑。   「楼主还在吗?」   「楼主不见了。」   「所以这是真的求助帖,还是钓鱼贴?」   「我就直说了,钓鱼的一律死马/微笑。」   「这种帖子一般都是男人发的吧?如果是钓鱼狗,那就祝你原地变男铜/微笑。」   ……   回复很多,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进来顶帖,从而新增更多的回复,最新的一条,正好是祁飞星刚才看到的那句话。   祁飞星被男生要联系方式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当然知道男铜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他,和解颐?   哈哈哈怎么可能!   祁飞星疯狂摇头, 还忍不住抠了抠手。   他此刻全神贯注翻查帖子,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灯光下,越来越红的耳朵。   贴吧里一向不缺夜猫子,各个争当熬夜冠军,这时候祁飞星刷新了一下帖子,下边又有了新回复。   「大家都散了吧,这是个钓鱼贴。」   钓鱼就是散步虚假消息博眼球,引起各种讨论,被冤枉后祁飞星自然不乐意。   他闷头打字回复:   「我在,之前有事把帖子忘了。」   没想到的是,祁飞星回复之后,竟然陆陆续续又钻出好几个来,显然是每天都蹲守后续的人。   「你忙什么我不关注,我就关注你那哥们儿。」   「等一个‘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所以两个月过去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楼主打字这么慢吗?快说话!不说话就打你是钓鱼狗。」   贴吧里三言两句就开怼,戾气不小,祁飞星觉得看着烦,但好声好气说话的也不少,这才让他忍下来。   「什么在一起,回复我都看了,我和我兄弟是纯友谊,别胡说。」   他打字的时候,一想到解颐之后,也感觉别扭得很。   回复一发出去,下边立刻有人哈哈哈反驳。   「得了吧,既然你坚定自己是纯友谊,那还发帖子求助干什么?」   「你不心虚,难道发帖是想让我们,为你们的友谊干杯?」   祁飞星的手立刻抖了一下,灵魂发问,简直振聋发聩。   贴吧的人还没消停,留言一个接一个冒,大多数都是同一个人在回复。   他说:「哦,难道你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吗?」   「大家都是男人,你发这种帖子,不就是想得到一个‘你喜欢他’的答案吗?」   卧槽。   祁飞星看着这些回复,第一次觉得惊心动魄,骇人听闻,心惊胆战,汗毛倒竖!   他忍不住丢下手机,摸了下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被质问的有些心虚,心虚的情绪一上来,祁飞星差点就把它掐死。   他强作镇定,一看到帖子标题上的“哥们”两个字,就觉得眼睛被刺痛,且良心不安。   于是祁飞星又回复:   「单纯让大家帮忙解个梦而已,没必要这么一直说吧?」   那个人像是在祁飞星的帖子里安家了,回复刚发出去,两秒就得到回答。   但看着対方的回复后,祁飞星狠狠沉默。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祁飞星:……   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想砸手机。   但看着対方暗带嘲讽的回复,祁飞星又强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他尽量冷静切温和地回复:「我没有。」   他道:「我真不喜欢他,你们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対方很快自信回复:「你要证据,我给你。」   祁飞星觉得他在说大话,网络上能拿出什么证据?   于是问:「什么证据?」   対方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一,你在某些时候,会不会觉得哥们长很好看?」   祁飞星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一直觉得他好看。」   毕竟解颐那张脸,生来就仿佛刻着“国色天香”四个字,那就是张能让人惊鸿一瞥误终身的脸。   他语气坦荡,対方也问的坦荡:「你有时候対着哥们,会不会觉得心跳加速?」   看着这句话,祁飞星手指猛的一顿。   岂止是有些时候,他最近似乎天天都在心跳加速……   这么一想还真是诡异。   祁飞星只不过是迟了一分钟没回答,対方立刻蹦出来欠揍的几个字。   「你犹豫了你犹豫了你犹豫了。」   这几个字让祁飞星恨不得穿过网线,把那头回复帖子的人抓起来,狠狠爆锤。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按捺住暴躁,略略心虚地打字回答:「有吧……」   対方语文阅读理解满分:「那就是经常了。」   「行,第三个问题,你现在想象一下跟那个哥们亲嘴,有没有恶心感?」   亲嘴?!   为什么他要去想这种诡异的事情!   祁飞星觉得难以理解,但人的思绪一旦被带跑偏,即使自己再不情愿,也会忍不住往歪的地方拐。   解颐平常対谁都是平静冷淡的样子,但偏偏在面対祁飞星的时候,会少一些疏离。   脑子里的开关一旦打开,就像山洪暴发一样,完全没办法关掉。   认真刷题的解颐,替他盖上被子的解颐,窗前倒映着烟火颜色的解颐,笑起来的解颐,対他说新年快乐的解颐……   太多太多别人从未见过的样子,都只有祁飞星见过。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飞星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他伸手握住胸口,果然,胸腔里的钢铁鹿又开始撞墙。   “卧槽……”   事态发展开始变得不可控,祁飞星一边试图按住心跳,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里対方的回复。   这一次対方好像格外有闲心,没有再发令人暴躁的文字进行催促。   祁飞星眼神忍不住飘到亲嘴两个字上……   要是他真的把解颐按在墙上,就那么亲上去……   卧槽卧槽!   祁飞星瞬间“啪”的一声,巴掌甩自己嘴上,立马把他脑子里不能播的画面都拍碎。   他打嘴这一下丝毫没留情,立马就把自己打清醒了。   回帖的人,问的是会不会觉得恶心。   祁飞星把脸砸向枕头,心想,我恶心个锤子,刚才想的时候就差把解颐亲死。   靠。   心中说完了一辈子的脏话。   祁飞星好几分钟之后才想起帖子,于是闷闷打字。   他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回复的稍微有点含蓄:「也就那样吧。」   那边很快来了反应:「哈。」   祁飞星:?   不等他发出疑问,対方又说:「最后一个问题,跟兄弟在一张床上睡,会不会辗转反侧,因为他的存在怎么都睡不着?」   一道雷当场劈下,祁飞星只觉得自己每个问题都踩了上去,精准中招。   他也没工夫回复了,直接把手机关机,蹲在床脚自闭。   他竟然是个同性恋?   他竟然喜欢兄弟?   祁飞星觉得自己可太不是个东西了。   祁飞星一边良心痛,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又带着莫名狰狞诡异的笑容,在床脚自闭到了天亮。   楼下打麻将的声音彻夜不休,这会儿倒是停了。   外边雪后初晴,阳光爬上窗台,爆竹声声中,小孩儿玩闹的声音传出很远。   正是早上七点,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祁家在初一的时候不允许睡懒觉,因为在习俗中,这正是一年之计,要是今天睡懒觉,那一整年都不会勤快。   敲门声唤醒祁飞星僵硬的脑袋,他幽幽叹了口气,站起来到床边把睡衣脱掉,准备换衣服。   敲门的一般都是他爸,于是祁飞星没有设防,直接说:“门没锁,进来吧。”   开门声在后边响起,祁飞星刚脱完上衣,一层层穿好秋衣保暖衫毛衣,他把手搭在裤腰上,转头想问他爸怎么没说话。   但刚眼神対过去,就看到了熟悉的长发和眼睛,那张被他夸过“惊鸿一瞥”“国色天香”的脸,骤然出现在祁飞星面前。   那一瞬间,他脑袋中嗡鸣着,所有繁杂纷乱的想法,都变成了一句话:   要是把干儿子变成儿媳,亲上加亲的话,他爹妈会觉得高兴吧?   念头出来的一瞬间,楼下鞭炮声又炸响,祁飞星猛然回神,随后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他顿时老脸一红,下意识松开扯裤腰的手,下一秒裤腰回弹,“啪”的一声,痛得他抽气了一下。   解颐视线在祁飞星身上逡巡了一下,扬眉:“别人放鞭炮听响,你弹裤腰带?”   “有创意。”解颐道。   祁飞星下意识想反驳,但看着解颐那张脸,他又从心中泛起一丝隐秘的羞涩。   于是脱口而出的“你放屁”,变成了底气不足的:“你进来干嘛?”   解颐対他抬抬手,指了下他落在祁飞星房间里的衣服,道:“昨晚走的时候,忘记拿衣服了。”   他说完就伸手捏住睡衣下摆,当场就从下往上掀开,白花花的皮肤一晃而过,祁飞星甚至还看到了他紧实而线条漂亮的腹肌。   操了。   他骂了一句,然后立刻转移视线。   刚反应过来自己的性取向,解颐这家伙就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祁飞星心想,磨人的小妖精,这不是在引他犯罪吗?   “你发烧了?”解颐忽然间疑惑。   祁飞星现在情绪正敏感,当即不可置信:“你才发骚……”   然后下一秒,额头上就落下一只温热的手,很快收回,解颐道:“没发烧 ,脸这么红。”   対上那双像是似笑非笑的眼睛,祁飞星当即后退。   来了来了,这个男人又在散发他该死的魅力,妄图勾引他!   最后祁飞星气呼呼把解颐推出门,道:“回你自己房间换!”   反手关门,祁飞星拍拍脸,回想到刚才解颐一闪而过的小腹,顿时握拳。   自封当代柳下惠。   过了会儿又有人敲门,祁飞星在门后警觉:“谁啊?”   门外传来他爸的声音:“gun……”   滚字没说完,下边就传来祁妈妈的不满:“你要是给我说不吉利的话,今天就别吃饭了。”   于是话拐了个弯,祁爹生硬到:“gun……关门做什么?下楼吃饭了。”   一大家在聚集在楼下吃早餐,几个通宵守(ma)岁(jiang)的长辈,已经吃完饭进房间休息了。   祁飞星下楼后坐在桌边,伸手拿了根油条在嘴里嚼,转头不经意间,见到换完衣服走下来的解颐。   之前都不觉得,一旦接受他喜欢解颐的设定后,祁飞星就觉得不対劲了。   一模一样的衣服……这不是情侣装么?   “吃饭的时候想什么呢?”   见祁飞星不知道为什么出神,双眼盯着那边一动不动,表妹伸手在祁飞星眼前晃了一下。   随后祁飞星回神,面対表妹的质疑,又看到越来越近的解颐,祁飞星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始狂嚼油条。   “咳咳咳!”   嚼的太急,他一下子噎住,伸手就去拿水。   随后水杯递到祁飞星手上,他猛灌之后,顺完气,回头就见递水杯过来的是解颐。   “吃个饭都能噎着?”   解颐说了一句,然后又在边上倒了豆浆,搁在祁飞星面前。   祁飞星伸手去拿,一不小心碰到解颐的手指,突如其来的静电让他猛地收手。   “我去,你是电线杆吗?怎么手上还带电的。”祁飞星忍不住道。   一句话破冰,两人有来有回说了两句,于是祁飞星别扭的态度也逐渐恢复。   也不知道刚才他在躲什么,祁飞星想。   暗恋就暗恋呗,暗恋不也还是好兄弟。   他看了一眼解颐,然后解颐收到信号,夹了个茶叶蛋给他敲碎剥了之后,放祁飞星碗里。   三班寒假作业也不少,但在过年之前,祁飞星他们都提前写完了。   只是谁能料到,任伟那家伙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大年初一在班群里说完新年快乐,竟然又新添了作业。   书房里绞尽脑汁写作文,祁飞星看着笔下的作文纸,简直怨声载道。   “过年……这怎么写?”   他脑袋一歪就磕在解颐的肩头,往常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开窍后,就带了点故意成分。   小狗一样偷偷吸鼻子,闻到解颐身上的淡淡香气,祁飞星探头去看解颐的作文本。   一看之下,在他抱怨的时候,解颐都写了大半页了。   “这么快?”祁飞星瞬间不抱怨了。   他立马拿起笔,就开始奋笔疾书。   “我肯定写的比你快。”   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让解颐看了有些无奈。   一个小时之后,祁飞星捧着足足一千字的作文,举起来吹吹墨,然后侧目向还在动笔的解颐炫耀。   “我写完了。”   “真棒。”解颐抬头夸赞。   “那是。”祁飞星仰头接受夸奖,耳廓微红。   他随后好奇地探头过去:“你写了些什么?”   字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看起,祁飞星视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解颐正在写的尾段。   「市井人间,往上看是烟火,往下则是你我。」   祁飞星厚着脸皮问:“你写的是我?”   解颐没说话,而是吹吹还没干的墨水,道:“姚延他们听说你过两天想去京市,也想跟着一起去。”   他转头问:“你怎么想?”   祁飞星无所谓:“一起去吧。”   他去京市,是想看看二月的那个鬼王,鬼王虽然凶险,但这几天地府的论坛里,不少鬼差都在讨论这件事。   到时候京市鬼差大佬云集,鬼王再凶险,也都不足为惧,反而会因为这些鬼差的存在,二月的京市会比平常还安全。   “等会儿打电话告诉他们,到时候一起订票。”   京市离锦川很远,高铁坐过去时间太长,到时候就统一乘坐飞机。   空闲的时候,祁飞星才想起来帖子还没回复,于是打开手机。   经过一天的时间发酵,祁飞星已经完完全全看淡了,他点开帖子,看到那人追问了好几条。   「怎么又不见了?」   帖子半夜被顶起来之后,又多了许多其他人的留言,一溜烟的都是“等一个‘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白天人多,于是祁飞星一回复,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追问。   他没多说,只是道:「谢谢大家,今天已经确诊性取向了。」   他开玩笑一样回复,下边立刻又一堆回帖。   祁飞星没再一一看过去,他本来打算回复帖子之后,就卸载贴吧,但退出的下一秒,后台就多了一条私信。   看私信的id,竟然是昨晚回帖,让他开窍的那个人。   那人开开心心发来祝福:「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祁飞星:……   「借你吉言吧。」   「哟,这是还没追到呢?」   那人又是秒回,祁飞星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住在贴吧了吗?专程等着回帖子?」   対方道:「哎,没呢,我遇到了点问题,也在发帖求助,恨不得每一秒都刷新,但没什么人帮我。」   対方也不避讳,直接就把帖子从主页转发过来。   祁飞星一看标题:   晚上老是梦见和男人结婚怎么办?   祁飞星:……   他立马给対方发了整整六个问号:「??????」   问:「你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几个小时前还在怼我,结果你这?」   那人很快回答:「不是,我这跟你不一样。」   他道:「你那是梦到兄弟,我这是梦到个陌生人。」   祁飞星面无表情:「过程不一样,结果也一样,你是gay。」   対方:「……」   対方:「我知道我是gay!问题是这个梦,和那个男的。」   最后解释不通,那人直接发过来一条一分多钟的语音。   祁飞星点开,是个听起来声音很清爽的男人。   他说:“啧,怎么形容呢,你该知道人做梦的话,基本上都不会记得梦里陌生人长什么样吧?”   “但我不仅记得梦的内容,还把梦里的陌生人长相,记得清清楚楚。”   “就挺诡异的,明明我连那个男的是谁都不知道,也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但就是能记得长相。”   说完又发过来一条:“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诡异的是,我每天晚上,竟然都会梦见跟那个男人结婚!”   “每天!”   最后两个字能听出来声音主人的震惊和畏惧。   祁飞星想了想,问:「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沾了点玄学?」   语音消息弹过来:“我觉得这不仅是沾点玄学,我根本就是撞鬼了。”   他说的特别严肃,甚至还怕祁飞星不相信,转头去找了好多网上的类似例子。   祁飞星翻看完対方帖子的回复,基本上都是说他撒谎之类的,或者就是让去看精神科。   回头看一眼那人发过来的往上例子,祁飞星:……   他委婉道:「这些都是假的,一个是小说杜撰,一个是无良营销号,还有个走近科学都辟谣了。」   対方一点都不意外祁飞星的想法,只是孤独地叹息。   「哎,就知道你不会相信,要不是我找的大师都是装神弄鬼的骗子,也不至于到网上求助,让别人把我叫骗子。」   「倒也不至于说你是骗子……这样吧,你相信我的话 ,联系方式给一个,我后边来给你看看。」祁飞星道。   「看你主页地址写的是京市,正好过两天我要去京市一趟。」   也不是祁飞星喜欢多管闲事,或者善心泛滥,主要是这家伙也算是变相给他启蒙了。   祁飞星咂咂嘴,不是这家伙三言两句步步紧逼,他也不会发现自己竟然喜欢解颐。   不过这感觉还不赖,他帮一次,也算还人情。   不过祁飞星虽然说帮了,但明显対方有些怀疑。   问:「你是大师?」   「大师也是gay?」   祁飞星觉得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格外多,他翻白眼道:「我要是解决不了,你就认命梦里出嫁得了。」   「不相信也罢,还省了我的功夫。」   対方顿时急了:「别啊别啊,我相信。」   说完,大概是基于相同取向的惺惺相惜,対方毫无防备地贴了一串地址,还有手机号码。   交换信任,祁飞星直接用手机打过去,接通后,说:“我是贴吧那个,号码你记一下,到时候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6 17:56:54~2022-08-27 12:2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WSLJRLXDL、咏月辰星、兰某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埘肆、二水 20瓶;兰某某 15瓶;亚蒂的司康饼、chilly 10瓶;陨落星辰 8瓶;57732033、U 6瓶;清水言玖、六一 5瓶;吃掉马铃薯 2瓶;要有梦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京市有鬼王出世, 这个消息早就在鬼差们的论坛里传开了。   祁飞星一早就知道这个论坛的存在,但就像这是阴间玩意儿一样,里边鬼差们讨论的内容也阴间。   有的说哪家香火更好吃, 有的拉踩这间寺庙的梵音,听起来没有那间寺庙舒服,还有的讨论哪个抓的鬼,判刑更重,或者说火山地狱的火能不能用来烤串。   之前阳间还传出过八卦,说有人误入阴间论坛后, 当场吓得差点魂归天外。   自那之后,祁飞星就放弃进论坛,不想再看那些连篇的鬼话。   不过小八倒是喜欢逛论坛,鬼王的消息就是它说给祁飞星的。   这次过年人人都有新衣, 祁飞星也给小八惊喜,特意躲开它, 用解颐的账号和手机,下单了好几个手机壳。   最后小八一身新壳,连壁纸都是新换的,别提多高兴了。   论坛里大家都知道京市有异动,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可靠的消息,祁飞星决定下地府去问问崔子玉。   地府也过年,只是春节对他们来讲,就跟端午节一样,是普通的节日, 放个两天假就算了。   他们连续几天能狂欢的,还是中元节。   下地府后, 祁飞星魂飘在路上,看着四周的打装饰,他脸上表情十分诡异。   “小八,你出来。”祁飞星叫道。   小八就欢欢喜喜飞出来,被四周气氛感染后,它雀跃道:“在呀在呀,大人有什么吩咐?”   祁飞星看着四周,幽幽叹息。   “上次离开还是高科技赛博地府,怎么这次我来,地府就变成这鬼样子了?”   只见眼前的高科技大楼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屋舍瓦房,路上行驶的不再是酷炫的机车,而是牛马和木车。   整个地府不再灯火通明,大门前两棵通天巨树竖立,上边挂满了莹绿色的鬼灯。   因为新年的缘故,绿莹莹的地府里,四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大红灯笼高高挂。   “红配绿……”祁飞星道:“地府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如此阴间。”   “哎呀,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八扭扭身子不高兴了。   它道:“过年也要有过年的气氛嘛,这也是地府的一大特色,等初三过后,又会恢复常态啦。”   祁飞星一顿,停下脚步,带着一些迟疑,也带着一丝怀疑人生,转头机械地看着街上的鬼怪们,说:“这就是你说的,过年的气氛?”   他指向一边。   只见地府大门内围满了鬼怪,有的cos孟婆用大瓮熬汤,里边全是断壁残肢,断掉的头骨还在发出尖叫。   有的拿了一把虎头铡,后边鬼怪排队追求刺激,挨个躺上去砍头,然后自己捡起滚开的脑袋,往脖子上一放。   有的被绑在木架子上,像烧烤一样被架起来烤……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然而小八理所当然回答:“对呀对呀,也就只有过年和中元节,他们才这样搞啦。”   祁飞星幽幽地看过去,那边有个鬼用大麻袋装满脑袋,有客人上门后,他就从里边掏一个出来。   然后拿着木舂锤打两下,只把脑浆捣成粘液后,又往里边加入血液,香灰,递给客人。   买主就插上吸管,像喝椰子汁一样,愉快离开。   “玩的真变态啊……”祁飞星道。   小八解释:“其实跟这周围环境一样,都是幻觉啦,里边一切都是虚假的,所以他们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而且那些被痛苦行刑的人,其实也不无辜,他们都是从地狱里被拉出来表演的罪犯。”   “您也知道地狱刑法有多恐怖,这里的都是小儿科啦。”   小八说:“他们甚至还乐在其中,为了不回地狱,愿意一辈子在这边表演。”   虽然看似有理有据,但祁飞星还是觉得辣眼睛,他双手放在脸侧阻挡视线。   保持这种手动“目不斜视”的姿态,朝印象里的察查司走。   春节这段时间的察查司,就是古代衙门的样子,门口立着巨大的柱子,还有两个石狮子。   祁飞星一进去,就见到公堂上坐着金光闪闪的崔子玉,他似乎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你来做什么?”崔子玉放下翻书的手,眯起眼睛问祁飞星。   祁飞星没第一时间说,而是带着吃瓜一样的念头,问:“你心情不好?”   “嗯。”崔子玉倒是有问必答:“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察查司殿墙,我就心情不爽。”   于是祁飞星瞬间想起,从前的察查司金碧辉煌的墙壁,他哽了一下,发表意见:“我觉得现在挺好。”   话不投机,崔子玉语气恶劣:“我知道你想来问什么,不告诉你!”   祁飞星大声道:“你公报私仇啊?”   “鬼王身份不一般,我不会多透露给你什么消息。”   祁飞星道:“那你还让我去。”   “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这句带着玄机的话,崔子玉就打开鬼门,把祁飞星扔了出去。   离开前见他眼神莫名其妙一闪,祁飞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下一秒下坠的感觉猛然袭来。   祁飞星大骂:“妈的,谁他妈会横着凌空开鬼门啊啊啊啊!”   “轰──哗啦!”   随后祁飞星砸出鬼门,声势浩大地溅起无数水花。   四周热气蒸腾,水流声不断,祁飞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崔子玉神通广大,直接隔空拿来他身体,在半空中让他回魂砸下来,而此刻,祁飞星身处熟悉的浴室──   他坐在浴缸里抬头看,正好对上解颐平静的双眼,而对方正准备洗澡,身上脱了一大半,这会儿手正把裤腰往下拉。   祁飞星:……!!   脸红,羞涩。   这腹肌真湿,哦不是,这水真白啊……   一时间不知道该骂崔子玉,还是该夸他。   祁飞星低头伸手掐出兰花指,用两根手指的指甲,轻轻把解颐的裤腰拽上去。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扇扇被热气蒸红的脸,拐出门道:“你继续,你继续。”   甩上解颐的浴室门,祁飞星拔腿狂奔,一路身上都在往下淌水。   最后换掉湿衣服,躺在床上时,祁飞星安静的眼神放空了一会儿,随后忍不住对床上的等身奥特曼抱枕,一阵暴雨梨花拳。   最后脸埋进枕头缝隙,忍不住叹息。   “那腹肌真白啊……”   他摸了把自己的,又撩起衣服看自己小麦色的皮肤。   肤色差……   噫。   吸溜。   从崔子玉这边没问到直接答案,但祁飞星已经知道了结果。   “有缘自会相见”,意思就是祁飞星不用特意去找,到时候肯定能撞见鬼王。   第二天把这个想法说给解颐听,解颐沉默了一下:“真的?”   “真的真的。”   于是解颐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想起昨晚上祁飞星掉进他的浴缸里,问:“你昨晚回去有没有好好换衣服?”   祁飞星想起这个就老脸一红,他把解颐拽走,吭哧吭哧说:“换了换了,你放心,不会感冒。”   说着,跟解颐来到他家后院空地上,从隐蔽的地方,搬出一大摞他买好的纸钱和金元宝。   祁飞星蹲下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丢进火盆中。   “孤魂野鬼没有家人祭祀,逢年过节就只能饿肚子。”   祁飞星道:“日行一善,做点好事,你来跟我一起烧一下,让他们吃点饱的。”   他招呼解颐,随后解颐蹲下,把金元宝和纸钱,一点点扔进大火中。   没有指名道姓的香火气息,瞬间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孤魂野鬼,伴随着一阵凉风,迎面飘来了几个。   但他们在这边住久了,都知道这家人里有个黑无常,不敢轻易招惹。   祁飞星烧纸的时候,看到不少面色青黑,面黄肌瘦的鬼怪不敢靠近,就在很远的地方蹲着,等风把香火吹过去,才争先恐后吸那一点。   想也知道这些家伙是怕他,祁飞星招招手,见他们一抖,就柔和的说:“过来吧,不揍你们。”   他说不揍,但大家都怕这是诡计多端黑无常的陷阱,最后是一个小姑娘实在忍不住了,这才飘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祁飞星,祁飞星在烟雾中抓了一把,那香火就变成了一个可爱的佩奇小蛋糕。   “吃吧。”他递给小姑娘,随后在对方瑟缩的动作中,揉了把小姑娘血糊糊又乱糟糟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态度,还是眼前可爱的蛋糕让小姑娘卸下防备,很快她就小心翼翼舔了一下。   然后笑起来,说:“谢谢哥哥。”   有了小姑娘打头阵,很快其他的鬼魂也飘过来,一个个狼吞虎咽,显然是断供奉太久,饿狠了。   祁飞星拿出生死簿,挨个对照过去。   小姑娘是孤儿,在锦川流浪,死于跌落山崖,她死前太饿了,想去摘一下悬崖边的红果子。   那边拿着旧时烟枪的老头,死于肺癌,子女断绝了关系。   戴着眼镜那小子,是熬夜打游戏猝死的游戏主播,客死异乡,父母亲缘很浅,估计都没发现他死了。   ……   等眼前这些鬼吃饱喝足,祁飞星就道:“上路吧。”   他挨个念咒超度,洗去尘缘后,把他们送入了轮回路。   最后小姑娘在踏入鬼门关之前,回头招手。   “两个哥哥,再见啦。”   “再见。”   祁飞星想,转轮王归位后,地府轮回比之前更快,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小姑娘已经出生了。   她会投生成什么呢?   还是小姑娘,或者是小男孩?   又或者是油菜花田中的一只小蝴蝶,树梢停驻的一只小麻雀?   祁飞星抬头看:“霍,今天月亮这么圆?”   解颐想了想:“过年,可能嫦娥和司羿,也在月亮上团圆吧。”   祁飞星扬眉:“有道理。”   初三一过,祁飞星就跟姚延他们几个集合,提前去往机场,准备飞去京市。   “祁哥,我们行李超重了,先去柜台打印登机牌,然后托运行李吧。”   “行。”   今天机场的人意外的多,姚延排着队,看着大堂里人来人往,小声说:“我去,怎么这么多人?”   他道:“去年春节的时候我去京市,都没见到过这么多人啊。”   不仅人多,其中还有不少穿着道袍的道士,甚至姚延还看到个穿着僧袍的和尚。   “那是和尚吧?”姚延问周乐乐。   周乐乐他们也好奇:“和尚和道士,也会去旅游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要是普通人隔了这么远肯定听不见,但修道的人耳聪目明。   那边道士堆里,有个年轻一点的,转头就朝姚延他们看过来,眼神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姚延见了一愣,小声说:“那个道士是不是在瞪我们?”   周乐乐有些不好意思:“不会吧?”   祁飞星办理好手续,回头看一眼那边玄门打扮的人,和解颐对视一眼。   看来京市鬼王的吸引力,比祁飞星想象的更大,不仅是地府的鬼差们蠢蠢欲动,就连这些道士和尚都纷纷前往。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前往京市的LA106航班现在正在登机,请携带……”   很快登机播报就在机场里响起,祁飞星叫住他们:“别看了,走。”   一行人朝登机口走过去。   但没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奇妙,排队上飞机的时候,姚延回头,在身后又看到了刚才的那群道士。   他:“……怎么那个道士老是瞪我。”   姚延转头吐槽:“我也没招惹他吧?”   “有的道士心高气傲,旁人议论两句就觉得被冒犯了,你不用理会。”祁飞星说。   他让姚延他们先上飞机,随后回头看过去。   很明显,他刚才的话拉足了仇恨,现在那道士没有再瞪姚延,而是转而来瞪祁飞星。   祁飞星歪歪头,咧嘴笑了一下。   那道士瞬间不满,但却被身后的长辈拉了一下,于是只能作罢。   祁飞星看了一眼他们的装扮,了然。   茅山的,茅山道士驱鬼,也有炼鬼为法器的法门,他们这是盯上鬼王,想捉回去当传家宝。   祁飞星笑了一下。   就那小道士的素质,还想捉鬼王,害。   没再理会他们,祁飞星上飞机后和解颐坐下,系好安全带。   在空乘的关机提醒中,给王彦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前往京市的飞机上了,发完关机。   王彦就是之前在回帖里,说被鬼缠上结婚那个。   他们这班飞机是在晚上起飞,正式起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到京市下飞机就得十点了。   大家都很困,没过多会儿就闭上眼睛小憩,飞机中一时间静悄悄的。   祁飞星没什么睡意,他就在边上看着解颐闭眼,然后看了个爽。   这脸,简直百看不厌。   他正美滋滋地闭眼准备休息休息,耳边不期然就闯进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鬼王到底会出现在哪儿啊,论坛里也模棱两可的,只说在东方。”   “操了,京市这么大,好几环,东方也太笼统了。”   “不行,我……”   说话声不大不小,但在寂静的飞机中显得特别明显,并且听来源,离的还挺近。   祁飞星倒是没什么,但他睁眼见解颐眉头微蹙,于是不耐烦开口:“你能不能小声点?”   说话的人跟他大眼瞪小眼,瞬间噤声。   那人身体闭眼睡着,但魂魄坐起来,正翻看论坛,此刻近乎惊悚地看了看祁飞星。   他伸手左晃右晃,祁飞星直接道:“别晃了,我看的见你。”   说完,祁飞星头顶露出个黑漆漆的高帽,对方一见吓一跳。   “卧槽,同行啊。”   那人顿时松口气,道:“你好,我也是地府返聘的鬼差……”   “嗯你好。”祁飞星敷衍地打了下招呼,完全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他道:“我朋友睡着了,麻烦你小声一点。”   对方态度也挺好,立刻道歉:“哦哦抱歉啊,我这人就是容易自言自语,以为离魂再说话就不用吵着别人,没想到吵到了同行。”   祁飞星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把脸转向解颐。   这时候他帽子渐渐消失,对方才看清他上边写的字,瞬间闭嘴。   然后在论坛里敲字:   「卧槽,我在飞机上看到天下太平了!」   虽然这次去的目的是鬼王,但后边商量往哪里去的时候,祁飞星却没有顺着论坛说的东方走,而是根据姚延他们的喜好来。   他有事在身,但这几个却是真真切切来玩的,崔子玉都让随缘了,那他就随缘到底。   下了飞机一走出机场,祁飞星瞬间愣在原地,他立马把行李箱拉杆一放,一半是真一半是故意地往解颐身边凑。   他拉开解颐的大衣,把自己包在里边,抖着说:“我都穿两件毛衣了,京市怎么还这么冷?”   解颐伸手摸了下他手心,道:“你把手揣我兜里,暖和一点。”   祁飞星异常听话,手出溜一下就钻进去。   解颐体温偏高,就连衣服口袋都是暖和的。   祁飞星这个姿势显然没办法再拿行李箱,解颐认命地一手拽一个,道:“先去酒店。”   京市的风十分喧嚣,又冷又刺骨,祁飞星戴好围巾,把整张脸包住,直到钻进出租车才缓和过来。   姚延说了目的地,祁飞星就打开手机,给爸妈报平安,随后收到两个多小时前王彦的回信。   跟王彦约好后天见面,祁飞星就搓搓手,听其他人商量要去的地方。   “先去其他地方,咱们最后再去大广场,找个天气最好的日子,看升旗。”   “行。”   众人一致通过。   到了下榻酒店,那边有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接行李,然而冤家路窄,竟然又遇到了那一伙道士。   不过道士们显然没有提前预定酒店,这会儿前台正在告诉他们没有多余空房了。   被瞪过几次,姚延这时候有点幸灾乐祸。   “这次也订了三间房,大家快走。”   市中心的酒店贵的离谱,但服务也是没话说。   大家放好行李,被服务员引去吃夜宵。   坐在餐厅里,姚延揉揉自己正在咕噜的肚子,说:“饿死我了,我下午就没吃晚饭。”   大家纷纷举手附和:“我也是。”   “那还说什么,搞饭!”   “我要吃烤鸭!”   祁飞星倒是吃不惯京市的特色,跟解颐点了两碗加辣的豚骨面。   “两碗豚骨拉面,加辣,一份不要香菜。”   祁飞星说完,姚延疑惑:“祁哥你不吃香菜吗?”   祁飞星理所当然道:“吃啊,解颐不吃。”   那边两个女孩子听到对话后,瞬间抬起脑袋,对视之后双眼放光。   姚延发现,今晚上的祁飞星好像格外诡异。   他不仅在一开始给解颐拉了凳子,还给解颐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甚至这时候抽出筷子,在拿纸巾擦拭。   擦拭完后,第一时间递给了解颐。   我去,什么时候祁日天,竟然变得这么兄友弟恭了?!   等面上来之后,祁飞星把没有香菜的递给解颐,然后用筷子在解颐碗里鼓捣了两下,把那半个蛋的蛋白挑走。   姚延又奇怪地问:“祁哥你干嘛呢?”   祁飞星理所当然道:“解颐不吃蛋白。”   说着,他把自己的蛋黄挑出来,问:“吃吗?”   解颐摇头:“我够了,你吃。”   祁飞星筷子都还没收回去,那边就凑过来个碗,顺着看上去就是姚延舔着个脸。   “祁哥,我吃。”   “你吃屁吧。”祁飞星面无表情把蛋黄塞嘴里。   姚延茫然而委屈:“为什么凶我?”   他不但没得到回答,还被一旁的周乐乐掐了把腰,脱口而出的痛呼被向瑶捂嘴。   “有点眼力见吧。”周乐乐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转头注意到周乐乐和向瑶的动作,祁飞星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周乐乐看到之后,转头跟他微笑一下,随后握拳打气。   加油,祁哥!   祁飞星:“?”   莫名其妙。   一路上舟车劳顿,大家吃完饭散了会儿步,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各自回到酒店房间。   现在大部分的酒店,都喜欢把浴室做成磨砂玻璃的,这样里边有人洗澡,外边的人就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祁飞星在外边的凳子上缩着,一边听水声,一边在手机上千度。   他表情极其一本正经,但搜索的内容却是──   接吻的十八种方法。   虽然人还没追,但总要先学点硬知识。   这叫未雨绸缪。   解颐很快从里边出来,他围着浴袍,头发半湿,祁飞星看到之后忍不住心中吹口哨。   啧,秀色可餐。   “别看了,快去洗澡。”   解颐按亮手机,说:“都快十二点了。”   “行。”   祁飞星带着一股子宠溺,差点没把解颐看沉默。   他进浴室打开花洒的时候,猛然间又意识到,外边的解颐其实是可以看到他影子的。   于是祁飞星捏捏自己的小臂,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自信爆棚的微笑。   他开始有意无意对着镜子,做出一些看起来十分帅气的姿势。   比如……举铁,撩头发,甚至是投篮。   “帅呆。”   祁飞星关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夸了一句。   最后擦干水穿浴袍,祁飞星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然后骚包地把浴袍敞开,系在腰上,就这么走出去。   步伐自信而霸气。   那边解颐吹完头发转头:“……你不冷?”   祁飞星搓搓手臂,倔强而帅气:“不冷。”   “过来。”解颐像招小狗一样对他挥手。“给你吹头发。”   于是祁飞星颠颠跑过去。   吹风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徐徐的热风把祁飞星的头发吹乱。   他倔强地要和解颐面对面,但解颐道:“你腿很碍事。”挡着路不好走。   “那不简单。”   祁飞星两边一岔,拍拍腿:“站中间──嘶,你抓着我头发了。”   解颐不动声色松开手,扔掉手里扯下来的两根头发。   祁飞星发尾的水顺着锁骨往下,他这时候忽然起了坏心眼子,一把抓住解颐的手,道:“你看哥的腹肌,心不心动?”   解颐:“……”   解颐眼神闪了下,祁飞星眼尖地看到他耳廓开始发红,于是觉得解颐这个正经的样子真好看。   他把腹肌拍的啪啪响,说:“摸!”   解颐没动,吹风机的声音轰隆隆的,掩盖住了一切不正常的心跳。   祁飞星有些失望。   等他头发吹干之后,解颐走开,猝不及防手忽然摸了一把。   祁飞星:“?!”   他茫然又震惊地看解颐淡定走远,随后脸上通红地一锤打在墙上。   妈的,不想做这个柳下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星崽,十七岁就拥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油腻:)   后边会安排去油的哈哈哈   其实小解前边有个大糖,埋了很久,但我不说你们都猜不到,嘻嘻   感谢在2022-08-27 12:28:53~2022-08-27 17:3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休休 50瓶;陌离 15瓶;大狸子、60315365 5瓶;茶帝,千古一帝、demon、要有梦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一般长头发在洗完之后, 吹干都有点毛躁,但解颐那头黑发却十分柔顺。   祁飞星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颠颠走过去, 一把夺过解颐手里的梳子。   梳子被抢,解颐转眼看着祁飞星,得到对方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来来来,我给你梳。”祁飞星撸撸袖子,蓄势待发。   解颐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十分怀疑祁飞星梳头发的技术, 他有心拒绝,但最后还是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好吧。”他转过身去。   祁飞星立刻迫不及待地捞起他的头发,发丝在手中显得十分顺滑,一不小心就会从指缝间滑下去。   果不其然, 祁飞星技术差的不得了,他虽然小心再小心, 但过了会儿,梳子上还是出现了不少断发。   头皮时不时被拽痛,解颐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祁飞星梳个头会跟打仗一样。   他低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祁飞星一只手正在悄咪咪把断发捻在一起扔掉,同时试探着问:“痛吗?”   解颐看了那搓头发一眼,心中微叹:“不痛。”   两个字瞬间又让祁飞星重拾信心。   最后解颐捂着发麻的头皮,转头握住祁飞星的手,把他手里的梳子撸到桌上。   对上祁飞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眼神,解颐微笑:“梳头结束, 你该睡觉了。”   “行吧。”祁飞星说着,但眼神紧盯解颐的头发, 还有些依依不舍。   别说,给未来男朋友梳头,还挺爽。   他转头钻进床铺的功夫,解颐默默伸手按了按发痛的头皮,然后又瞅了瞅垃圾桶里在纸巾遮盖下,探出几根的头发。   算了,由他去吧。   “我关灯了。”解颐道。   祁飞星闭上眼睛:“关吧。”   随着“啪”一声,整个房间的灯都暗了下来。   这次的房间仍然是两张床,祁飞星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见解颐的侧影从他床前走过,随后边上就传来窸窸窣窣,钻进被窝的声音。   “你冷吗?”祁飞星忽然问。   “不冷。”解颐一秒都没有犹豫。   直觉祁飞星想作妖,毕竟刚才他要梳头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期待的语气。   “哦。”祁飞星语气有些低落。   于是解颐有些迟疑了,但他还是按捺住,劝他:“你快睡觉。”   睡着了,就不会再想些有的没的。   解颐伸手揉了下头皮。   头顶空调呼呼地吹,半晌房间内呼吸渐沉,察觉到对方已经熟睡后,祁飞星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试探。   他小心转头,见解颐面朝上安静躺着,心中感叹一句:睡姿真好看。   然后鸡贼地抱着被子缓慢挪起来,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往边上走,目的地明显就是解颐的那张床。   就在他屁股坐上解颐床边的时候,解颐忽然睁开了眼睛。   两双眼睛在黑暗中对视,一个意料之中,一个嬉皮笑脸。   祁飞星被发现了也不慌,他问:“你冷吗?”   说完不等解颐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答案,自己设问:“你肯定冷,京市温度这么低,睡起来多折磨人。”   解颐尽量去用事实提醒他:“酒店有空调。”   左耳进右耳出,祁飞星选择性装聋,既然被发现了,他直接一改偷鸡摸狗的姿势,两腿往床上一跨,被子铺好后缩了进去。   “我来给你暖床。”   解颐:“……”   床上又挤进来个大小伙子,解颐不得不往旁边让了让,于是被他体温暖热的半边,立刻被新来的祁飞星占据。   解颐头疼:“到底是谁给谁暖床?”   祁飞星厚着脸皮:“都一样,都一样。”   他看着姿势十分乖巧,解颐看了一会儿,又说:“睡吧。”   双双闭眼,随后熟睡,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解颐再次睁眼。   他掀开自己的被子,看到一只从对面被子里,钻进来的手臂。   祁飞星没换睡衣,就腰上围着浴袍,也不嫌硌得慌,所以伸进来的手臂滑滑的。   解颐叹气。   根据祁飞星的睡相,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解颐接连经历了被子里忽然伸进来一条腿,一个脑袋,最后是一个人。   他看着再次被头槌的胸膛,任劳任怨把两床被子重叠在一起,盖在身上,一边额头渗汗,一边拿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温度调低之后,祁飞星就敏锐地拱了两下,正好抬头面朝解颐。   解颐心中微烫,他盯着祁飞星,缓缓伸手,在对方的嘴唇上按了按。   指腹轻轻一按,祁飞星的嘴唇就微微凹陷。   有点软。   梦里祁飞星嚣张无比,嘴上不舒服,他直接闭眼皱眉“tui”了一下,把解颐呸走。   然后脸一挪,放在解颐手心,又安静下来。   解颐失笑,伸手把往被子外边缩出去祁飞星搂了两下。   两人就着这个古怪又熟悉的姿势,睡到天明。   一夜没怎么睡好,解颐早上醒得早,但他没睁眼,继续小憩。   随后祁飞星梦醒,他咂咂嘴后抬头,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现在的姿势,先是老脸一黄,然后一看解颐没醒,他立刻起了坏心眼。   祁飞星麻溜从解颐身上起开,然后躺平,费力地把手臂从解颐脖颈后塞进去,做出一个解颐对他投怀送抱的姿势。   他动静不能说小,解颐终于不能再忽视,带着股莫名的情绪睁眼。   祁飞星立刻倒打一耙:“你为什么睡我怀里!”   我就知道,解颐眯了眯眼睛。   解颐叹气说:“可能是我睡姿不好吧。”   祁飞星大手一挥:“原谅你了。”   “谢谢哦。”   晚上睡觉不好好穿睡衣的结果,就是早上出被子被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祁飞星穿起秋衣来,被冷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一层套一层穿完。   好在他长得高,身材也棒,少年人即使裹成了球,也是高挑欣长的帅球。   两个帅球走出房门,姚延他们打打闹闹走过来。   吃完饭后,姚延直接一抹嘴,打开地图导航,说:“出发!”   大家约了一辆城际观光车,七座的,他们坐进去还有余量。   上车后,周乐乐他们默默拉着姚延,不让他硬卡进祁飞星和解颐之间。   车上笑闹声一直没停,祁飞星看着解颐侧过去看窗外的脸,那个下颌线简直长在了他心上。   欣赏了一会儿,祁飞星又有点惆怅。   祁哥这辈子没追过人,所以他现在该怎么追?   然后一想,追人倒是其次,解颐喜不喜欢男的都存疑。   摸了摸下巴,祁飞星过会儿忽然计上心头。   他在手机上鼓捣了半天,然后忽然笑个不停,引来车上人的好奇。   见解颐也转过头来,祁飞星立马就凑过去,说:“你是不是好奇我在笑什么?”   解颐其实并不好奇,但他看着祁飞星的眼睛,点头:“嗯。”   于是祁飞星立刻把手机凑过来,给他看自己找到的段子。   「希望大家都能拥有一个酒品好的朋友,昨晚我兄弟喝醉了,拉着我说喜欢我,妈的,没发现啊这家伙竟然是个同性恋!   结果第二天酒醒之后,他转头就忘了,害我白高兴一晚,晦气!」   解颐看的时候,祁飞星就一直在关注解颐的表情,但这家伙太冷静,愣是看不出一点情绪。   祁飞星想了想,说:“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解颐看着他,随后回答:“什么感想?”   祁飞星狠狠倒吸一口气。   对象太难搞,实在是试探不出来什么。   他丢下一句充满幽怨的“没什么”,然后继续在手机上狂翻。   一路上接连给解颐看了不下十个,带有“同性恋”的段子,祁飞星抓耳挠腮,但解颐八风不动。   只是偶尔的时候,在祁飞星没注意到的角度,解颐会看着他弯弯眼睛。   观光车绕到一个景点后停下,司机会在固定的时间来接,姚延说:“走走走,去看看里边有什么。”   这边是野生动物放养区,游客进去之后,能沉浸式和动物近距离接触。   两个女孩子显然很喜欢,一路上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就连姚延看到远处的老虎时,也忍不住咋呼。   大家关注点都在动物身上,但祁飞星不一样,走到一半,他忽然拽了下解颐的手臂。   解颐看过来后,祁飞星伸手指了指前边,说:“你看,那两个兄弟是不是手牵手的。”   解颐看看他,又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那边确实有两个男生走在人群中,大大方方地手牵手,说话和对视的时候,都有一股甜蜜的气息围绕四周。   “嗯。”解颐道。   “祝他们百年好合。”祁飞星小声说,说完就装作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地问:“你应该不恐同吧?”   这次解颐回答的很快:“不。”   祁飞星狠狠松了口气。   虽然之前解颐见到过他被男生要联系方式,但这也体现不出解颐的态度,得到亲口回答后,祁飞星材放下心来。   ok,下一步就是追人!   这念头刚升起来,祁飞星就忽然想到第一次聚餐的时候,解颐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操了。   祁飞星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   他走着走着,也下意识离开解颐几步。   往前就是人群,祁飞星无意识间要走进去的时候,手腕被人从后边拽住。   回头见是解颐,祁飞星心情很复杂。   大起大落不外乎如此。   解颐一眼看出他的不对劲,但不太明白,为什么祁飞星前一刻还兴高采烈,下一刻脸上忽然就乌云遍布了。   “怎么了?”解颐关心。   祁飞星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神变了又变,转头伤心:“没什么。”   失恋了而已。   他说着没什么,但脸上明显挂着“事情大发了”几个字,解颐追问:“到底怎么了?”   “说说看。”   祁飞星最后拗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稍微一想,就能猜到祁飞星的脑回路,解颐眸光一闪,说:“是。”   但不等祁飞星再次泄气,解颐适时说:“但还没在一起,对方好像不喜欢我。”   祁飞星一听,心中顿时像打了鸡血。   不喜欢好啊,对方不喜欢,他不就机会来了吗!   祁飞星丝毫掩饰不了自己此刻的兴奋,他高高兴兴地在解颐肩上一拍,说:“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再看看别的草!”   比如他这个三中校草。   嘻嘻。   前边的姚延几个看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个女生却能见到他们侧目低头,咬耳朵说悄悄话的模样。   “cp发糖,我今天的快乐来了。”向瑶眼神坚定。   周乐乐同样寸步不让:“磕死我了!”   于是姚延回头,见那边祁飞星不知道在笑什么,而这边的两个女生,也带着奇异的,旁人无法插足的气氛。   “靠,我又被孤立了?”姚延瞪眼睛。   下午大家都玩了个爽,这家野生动物园,除开人多以外,完全没什么缺点。   祁飞星拉着解颐喂了很久的羊驼,他心情放松后,整个人都带着股快要溢出来的快乐。   回程的车上,他一边哼歌,一边在手机上刷着视频教程。   姚延聊完天回头好奇:“祁哥你在看什么?”   祁飞星敷衍地朝他晃晃手机,说:“看点教程。”   解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祁飞星的屏幕,于是公主头、鱼尾辫、蝎子辫、丸子头……各种扎头发手残教程印入眼帘。   解颐:“……”   注意到他的视线,祁飞星偏头,朝他露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还有意无意挺直脊背,展现出他完美的体态。   解颐觉得有点好笑,但他没有笑出声,而是思索了一下,在手机上转发了一个视频给祁飞星。   视频消息弹出来,祁飞星一见是解颐,顿时满意。   小样,迷不死你。   但点开一看,视频文案:人类油腻行为大赏。   随着视频播放,看到无实物举铁,无实物投篮,忽然撩头发,忽然狷狂地笑……这些都上榜了。   祁飞星觉得自己身上中了无数箭。   “啪嗒。”这是他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姚延听到动静回头,被他周身低气压吓了一跳,“嚯”了一声后,姚延问:“祁哥你怎么了?”   祁飞星捂脸挥手,眼神幽怨。   没什么,只是忽然间发现,他这两天面对解颐的时候,就像个大庆油田。   当晚,祁飞星没有再耍任何油腻的小心机,他毅然选择和解颐分开睡。   然后独自在被窝里,充满求知欲地,把周乐乐和向瑶拉进了小群聊。   周乐乐:「?」   向瑶:「这个群咋只有我们三个人?」   祁飞星:「嘘,保密,拉你们进来是有个事想问问。」   周乐乐:「祁哥你说。」   向瑶:「什么事啊?」   祁飞星完全没有任何纠结,直接发问:「你俩给我推荐几本小说。」   又补充俩字:「耽美的。」   那边房间,周乐乐和向瑶懵逼了一瞬间后,抱在一起无声尖叫,脸都高兴红了。   “卧槽卧槽,祁哥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向瑶握拳,语带兴奋。   “直男看耽美,这还不弯?”   周乐乐恍惚:“所以我们嗑的cp,可能会成真?”   向瑶没回答,她是个行动派,立刻把自己书架上奉为神作的书安利过去。   那边祁飞星挨个点击,最后发表意见:「有没有校园题材的?」   这些古代啊,科幻的题材,不是祁飞星不喜欢看,而是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一点类似的,能用作正面教材的书。   那边两个女孩子秒懂,一连发了十几本过来。   「够了够了,谢谢。」   祁飞星道:「到时候请你们吃饭。」   周乐乐、向瑶:「请我们吃糖就行。」   喜糖,嘻嘻。   祁飞星没听出来言外之意,爽快道:「随便吃。」   他说完就退出微信,转头点开第一本周乐乐她们发出来的小说。   名字叫什么《心弦》。   看的第一眼,祁飞星:这个攻肯定没我帅,这个受肯定没解颐好看。   第二眼:嘶,有点好看。   第三眼:好家伙上头!   凌晨两点,解颐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睁眼后直接开灯,往右看,那边祁飞星的床上,人形被子正在不断抖动。   解颐二话没说,走过去直接掀开。   于是祁飞星哭肿的眼睛就暴露在灯光下。   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祁飞星平时怼天怼地,连打哈欠都不会流一滴眼泪,这时候眼睛却肿的不像话。   解颐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都被一阵慌张取代,他连忙问:“发生什么了?”   祁飞星默默把手机亮出来,哽咽着说:“这本书,太好哭了。”   慌张和心疼戛然而止,哽在解颐的胸口,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和祁飞星对视。   “快三点了,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存了点报复心理,解颐说完,不顾祁飞星的反对,直接把他手机拿走,被子一甩,遮住祁飞星那张糟心的脸。   祁飞星缩成一团,道:“不看就不看。”反正他已经看完了。   半夜睡着后,祁飞星做梦梦到自己和解颐爱而不得,解颐又任命坐起身,到他床前,掀开被子,替他擦擦眼泪。   祁飞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忽然就喊了一声:“解颐!”   解颐心中的动容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听祁飞星又补充一句:“我不要土豆馅的包子……”   行。   解颐面无表情把擦眼泪的纸扔掉,又一甩被子遮住祁飞星的脑袋。   明早上就吃土豆馅的包子。   第二天就是和王彦约定好的见面时间,祁飞星戴着墨镜走出门,被姚延看到后,问:“祁哥你戴墨镜做什么?”   祁飞星面无表情:“酷。”   他鼻梁高挺,五官组合和拆开来都很好看,墨镜一戴确实很酷。   姚延抓抓脑袋:“那你看得清路吗?”   今天京市是阴天,没什么阳光,墨镜一戴,走路都黑漆漆的。   知道真相的解颐笑了一声,祁飞星立刻一肘子怼他腰上。   昨晚看的虽然是绝世大虐文,但祁飞星却悟到一个真理。   那就是恋爱前后态度不能有任何差别,否则很容易谈崩。   所以还是跟从前一样,该锤就锤吧。   祁飞星冷漠地推推墨镜。   和王彦约定的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祁飞星这次也只带了解颐。   两人进去后,根据王彦发来的方位照片,找到了在一个卡座里,口罩墨镜帽子全副武装的男人。   祁飞星:“……”   他转头向解颐吐槽:“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夸张?”   那边的人就看了一眼祁飞星和解颐,随后就把视线挪开,四出探寻,像是在找什么人。   两人一靠近,对方就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祁飞星:“?”   他叫道:“你不是王彦?”   王彦顿时一愣:“我是啊。”   “那不就得了。”祁飞星说:“不用坐了,直接去你家看看。”   王彦又懵逼了,他看一眼面前这两个学生打扮的少年,说:“你们是谁啊?”   “我。”祁飞星说出自己贴吧id,“你不是在等我吗?”   王彦顿时一惊:“卧槽,这么年轻就是大师了?”   他问:“大师高中毕业了吗?”   祁飞星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就你话多。”   熟悉的语气,王彦顿时一乐,站起来说:“那走吧,先去我家。”   说着,他又看向边上的解颐,忽然心领神会地问:“这就是你梦到的那个兄……”弟。   最后一个字被祁飞星捅了回去。   八字还没一撇,况且解颐这时候心里还有人,哪能这时候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祁飞星墨镜下方的嘴角保持微笑:“介绍一下,我朋友,解颐。”   王彦抽气了一下:“幸会幸会,我叫王彦。”   打完招呼,他俩落后一步,王彦悄悄问:“没拿下啊?”   祁飞星道:“不告诉你。”   他看一眼王彦全副武装的样子,说:“你墨镜能不能摘了?”   跟他撞造型了,祁飞星扶了下墨镜。   然而王彦紧张兮兮地拒绝:“在外面不行,等到家再说。”   “行吧。”   王彦的家就在市中心,这也是个有钱的主,祁飞星他们被带到家之后,乘坐上电梯,他就摘了墨镜。   祁飞星一看,也算是个阳光的大男孩。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王彦诧异:“你不认识我?”   祁飞星古怪:“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王彦抓抓脑袋,说:“你平常不关注直播吗?”   “不关注。”   王彦恍然:“难怪。”   他说:“我是搞探灵直播的。”   这职业一出来,祁飞星就在电梯里回头:“探灵直播?”   王彦……他问:“你是阎王?”   王彦惊喜:“你这不是知道我吗?”   “听过没见过。”祁飞星道。   “原来是你。”祁飞星双手环臂:“我早就说你会撞鬼,这下踢到硬骨头了?”   王彦顿时垮着脸,唉声叹气。   “到了,出电梯左拐就是我家。”   说着电梯门开了,王彦先走出去,随后是解颐。   祁飞星落后一步,正要出去的时候,却见眼前的电梯门轰然关闭。   他站在原地,身后则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伙子……帮我按个-18楼呀~”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7 17:36:04~2022-08-28 12:2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一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意 83瓶;仙女蛋、冰块、云青、温一清、柚子 20瓶;内八字大小姐、咏月辰星、laser、中二的崽 10瓶;子梵冰 9瓶;陌离、楼台 5瓶;戏梦 4瓶;chilly、吃掉马铃薯 2瓶;demon、温简言的老公、禾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电梯门忽然关闭, 祁飞星站在门口,能看到电梯壁上模糊的倒影。   那影子红白交杂,在金属墙壁上显得有点扭曲。   祁飞星没动, 她就再次出声催促。   “小伙子……帮我按个-18层吧……”   声音能听出来是个女人,但嗓音粗哑像是吞了沙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嗬嗬”一般的漏风声。   祁飞星视线在电梯按钮上扫视一眼,原本的-2下边,赫然多出来个-18,中间没有任何数字过度, 甚至按钮都是红色的,显得十分突兀且诡异。   装作没看到,祁飞星惊讶地说:“什么十八,没有。”   那鬼没想到祁飞星会是这个反应, 在他身后幽幽地说:“……有的呀~”   祁飞星面不改色,答案不变:“没有。”   “有。”女鬼倔强。   “没有。”祁飞星照旧回答。   于是女鬼语气显而易见变得恼怒:“有!”   “没有。”祁飞星笑着说:“抱歉啊, 我是盲人。”   女鬼:“……”   她骤然发狂尖叫:“你特么玩儿我呢!”   随着她发怒,电梯里瞬间阴风阵阵,祁飞星头发被吹动,伸手把衣服给拉紧一点,随后淡淡道:“说没有,就是没有。”   祁飞星甚至还语气抱怨:“你是没手还是没脑子,自己按不行?吹什么风,冷死了。”   他话一出,女鬼愣怔。   女鬼生平哪遇见过祁飞星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她气的浑身发抖, 阴气和浑身的血啪嗒啪嗒滴在电梯上。   祁飞星注意到脚下鲜血长流,嫌弃地往干净地方走了一步。   女鬼:“……”你他妈的!   “你不是说你是瞎子吗!”她尖利地质问。   祁飞星微笑:“眼瞎心不瞎。”   女鬼又气的尖叫:“啊啊啊啊!”   脚下这么一让, 祁飞星身前那一排电梯按钮,就暴露在女鬼视线中。   她眼珠子机械转动,看着那个-18按钮,这时候了还想再吓一吓祁飞星。   于是下一刻,按钮缝隙就开始往外渗血,先是一点点低落,随后在祁飞星低头的时候,又有一大股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冒出来。   祁飞星躲了一下,女鬼以为他怕了,瞬间发出怪叫声。   然而祁飞星只是嫌恶地说:“做鬼都这么恶心,你活着的时候一定不爱干净吧。”   说着,像是女鬼几百年没洗过澡一样,祁飞星又退了两步。   女鬼:“……”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她尖叫着要用爪子把祁飞星开膛破肚,祁飞星只是淡定地幽幽道:“不去-18了?”   女鬼顿时卡了一下,尖叫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随后她恢复平静,说:“你按。”   祁飞星还是微笑:“你忘了吗,我是瞎子。”   “你他妈。”女鬼吵不过他,最后这才动了。   她离开祁飞星的身后,透过电梯壁的反光,祁飞星知道女鬼离他越来越近。   随后一只血淋淋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过的手,就弯弯曲曲血糊拉碴地伸出来,按亮那个-18。   下一秒,电梯的楼层数开始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下降,一秒钟就下降了三层。   女鬼在祁飞星身后发出怪叫,却没能从他身上看到臆想之中的反应。   尽管电梯下降的速度不断递增,祁飞星深处巨大的失重感里,仍旧面不改色。   最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电梯显示楼层:-18。   祁飞星这才姗姗转头。   他此刻微笑着,但微笑甚至比女鬼看起来还变态。   随后祁飞星单手打了个响指,电梯壁瞬间化身鬼门,他伸手一推,后边就是十八地狱。   “尊敬的女士,您本次乘坐的列车已到达目的地:十八地狱,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祁飞星一巴掌隔空甩出去,女鬼就惊恐尖叫着落入地狱。   鬼门关闭,身后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缓缓开门。   祁飞星拍拍手转身,外边正一片漆黑,他看到电梯外的楼道没有开灯,正视线之中只有电梯中,还有着些微的亮光。   “还有?”祁飞星扬眉。   如果是寻常人站在这里,只怕会吓得根本不敢出电梯,但祁飞星只是伸手理了理衣服,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走出去。   整片黑暗之地暗藏危机,祁飞星一出门,身后电梯的光就轰然消失,转头一看,是电梯门关上了。   只是上边的显示屏上,还有个-18在不停闪烁,看起来血淋淋的。   整个气氛都很诡异,但祁飞星完全没有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觉,转身就走。   楼道右边的道路消失,只剩下左边的位置,而身后电梯门关闭,像是在迫使祁飞星只能往一个方向走。   “无所谓。”祁飞星想,“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他刚跨出去半步,忽然间空气中就传来细微的波动。   祁飞星丝毫没有犹豫,塌腰后整个人向下弯折,避开之后他定睛一看──   只见黑暗中,在他刚才必经的轨迹之上,自上而下吊了一根麻绳下来,麻绳位置不高不低,刚好是他的脖颈。   毋庸置疑,祁飞星刚才要是没有躲开,那么那根麻绳就会当场把他勒死。   在他路过之后,身后的路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显然不会再允许祁飞星后退。   他慢悠悠向前走。   向左侧一步,躲开右边挥来的绳索,向右侧一步,让麻绳落空。   偶尔跳一下,那些想要将他绊倒,绞碎脚踝的铁链就成了摆设。   再来个弯腰,想要拦腰将他绞成两半的玩意儿,就被祁飞星甩在身后。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条绳索,祁飞星感觉到暗处的吊死鬼终于愤怒了。   于是原本只停留在原地的绳索,开始挥舞着,像一条条带着极大力道的鞭子,朝祁飞星甩过来。   “啪!”   祁飞星在黑暗中像一只灵活的黑猫,他现在即使不用无常本相,在自身条件下,也能跃起两米,飞檐走壁。   一条绳索自左边甩来,带着令人惊惧的破空声,一旦被打中肝胆都能破碎。   祁飞星旋身疾退,朝右方极速闪避,而在同一时间,身后也有绳索当中砸下来。   祁飞星的腰几乎弯成了90度,最后一个滑步躲开,两条绳索在他上方十厘米的地方,互相碰撞后打成结。   绳索互不服气,拉拽着要离开,随后两边作用之下,尽数断裂成碎片。   祁飞星动作如风,起跳后以这条绳索为跳板,空翻躲开左右两鞭。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他仍然游刃有余,连气都没喘一下。   最后在一扇朱红色的门前,八方绳索齐齐朝他飞过来,祁飞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空手接白刃──他掌心一摊,往后用了股巧劲卸力,八条绳索尽数被他握在手心。   暗处的吊死鬼惊恐地感受到拉拽的力道,他想放开绳索逃掉,然而下一秒绳索被抖动一下,反客为主。   祁飞星慢条斯理收紧绳索,一个脑袋歪向一边的男鬼,就被他一点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吊死鬼被捆成了粽子,连动弹一下都很艰难。   “哟,还是个歪头战神。”   祁飞星皮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绳子一撂,打个响指响指的功夫,尖叫的吊死鬼就被他扔进鬼门。   他视线转向眼前朱红色的大门,摸摸下巴,思索。   “这鬼一个接一个的来,不可能是谁的魇……那就是幻境了。”   祁飞星没有忙着开门,而是让小八检索一下,这鬼地方的气息属于哪个等级。   小八乖巧地按照指令做事,随后一愣,压抑住自己的叫声,说:“大人,这附近有鬼王!”   鬼王?   这就是京市的鬼王?   祁飞星探头在小八的检索列表里看了一眼,指出问题:“有一项不符合鬼王特征,你确定这里的就是鬼王?”   “対哦。”小八点头:“有一项不符合的话,那就是近鬼王……不过这个鬼不算鬼王,但再过上几年,肯定能成功进阶。”   祁飞星了然:“难怪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电梯鬼和吊死鬼,哪个不是厉鬼,能为他所驱使……”   “看来王彦家的鬼,是个狠角色。”   不过这鬼为什么单单针対他一个人,祁飞星想了想,但没想通。   “陪他玩玩。”   想清楚后,祁飞星直接伸手,推开眼前朱红的镂空木门。   伴随着一阵老旧“吱呀”声,祁飞星踏了进去。   门后是个隧道,祁飞星一边走过,隧道两边就有画面在不断的切换。   画面中有两个主人公,是一対即将成婚的夫妻。   双方穿着大红喜服,新娘坐在花轿里,被家丁八抬大轿送去喜堂。   身侧都是前来沾光的百姓,丫鬟小厮们端着盘子,往两边撒碎银和喜糖,唢呐和锣鼓声震天响。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相同的微笑,从弧度到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复制黏贴一般。   丫鬟,小厮,轿夫,百姓……甚至是在下一刻,被媒婆扶下轿子的新娘。   团扇之后,凤冠面帘遮盖之下,新娘嘴角上扬,表情僵硬,一步一顿,不似活人。   整个喜堂里边,上首的高堂是两个脸颊画上红晕的纸扎,新娘和媒婆像僵硬的尸体,宾客们高声贺喜,语调诡异。   而唢呐不停吹奏,曲声高昂而凄切,分明是下葬时的哀乐。   祁飞星走马观花过去,在尽头又看到了一扇一模一样的门。   他毫不犹豫推开──里边站着的东西,凤冠霞帔,手中用团扇遮住面容。   朱红的门在身后关闭,四周忽然有人声在不断重复:   “元贤九年,新郎向新娘提亲,后纳彩,大雁一双。”   “问名,八字相亲,天作之合!”   “纳吉,选定良期,定为未婚夫妻。”   “纳征,八十八抬聘礼入新娘家!”   “元贤十年,请期,婚帖送入新娘家,择定吉日成婚。”   “亲迎,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三拜天地,结为夫妻!”   ……   耳边的声音在不断重复这些话,像是多重奏一样,冥冥之中带着股摄人心魄的迷惑感。   祁飞星左耳进右耳出,看着対面的新娘,却是想起解颐来。   解颐也穿过喜服,还是两次,之前还不觉得,这次心动之后回想起来,祁飞星只觉得──真他妈好看。   他的走神像是被対面的鬼新娘察觉到了,随后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新娘遮住面容的团扇被轻轻放下。   面白如纸,两团腮红,黑眼红唇──这不就是纸扎么?   祁飞星前一秒还在想着解颐,下一秒猝不及防看到这新娘的样子,顿时觉得辣眼睛。   他伸手过去抢走新娘的团扇,唰的一下遮住眼睛。   新娘:“?”   “祁郎,祁郎……你让奴家等得好苦……”   祁飞星皱眉,透过团扇反驳:“你别乱叫,再叫我打烂你的脸。”   新娘:“?”   你他妈能不能让我把台词说完?   新娘没有理会祁飞星的威胁,她幽幽靠近,一边走,一边说:   “上辈子你要娶我,却在新婚当夜弃我而去呀,祁郎,难道你都忘了吗?”   “那把大火烧的我好疼,我不甘心,就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你了。”   新娘忽然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祁郎,你是来娶我的吗?”   祁飞星十动然拒,抱歉道:“你很好,但我是gay。”   新娘:“?”   她瞬间忍无可忍:“你他妈能不能把扇子拿掉说话!”   祁飞星拒绝:“不行,辣眼睛。”   新娘:“?”   此人油盐不进,新娘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顶着两团腮红继续演。   “上辈子你负了我,而我在奈何桥头等了又等……”   祁飞星:“我是gay。”   新娘眼神幽怨:“祁郎,你说的来世再做夫妻,还作数么?”   祁飞星觉得很不理解:“你是聋子吗?我都说了,我是gay。”   “他妈的忍不了了!”新娘忽然暴怒地掀翻桌子。   “你是gay你是gay你是gay!”她暴躁地说:“别再重复了,我知道你是gay!”   “这婚还结不结了!”   祁飞星诧异:“你还想结婚?”   新娘深呼吸之后,调整状态,继续进入沉浸式演戏。   “祁郎,你忘了吗?奴家和你前世有婚约,说好了这一世重聚……”   她还没说完,这次忍无可忍的变成了祁飞星,他一扇子过去,直接在新娘的尖叫声中,把她的纸壳身体劈成两半。   “靠,都说老子是gay了,想屁吃吧还结婚。”   “这辈子喜欢男的,上辈子到死都是母单,吓人能不能编个靠谱点的理由?”   纸扎人是灵体,没了身体之后,就钻出来一道灵光。   见这丑东西想跑,祁飞星怨气很足地把它抓住,一把塞给勾魂索当小零食。   勾魂索一边咔吧咔吧嚼,他还一边劝导:“答应我,下辈子不要再碰瓷gay了。”   祁飞星摇着头离开这里,说:“还没解颐一根头发丝好看。”   女鬼: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老娘死不瞑目!   出了这个喜房之后,整个空间都开始土崩瓦解,祁飞星看一眼身后的电梯门,扬眉。   小八问:“咱们出来了吗?”   祁飞星道:“没有。”   小八傻眼了,它飘在四周左看右看,问:“您为什么会觉得没出来呀?”   “这还不简单。”祁飞星看看四周:“解颐可从来不会一声不说,就把我扔在后边。”   “解颐不在,肯定不是现实。”   “走吧。”祁飞星道,“看看接下来又是什么鬼。”   他走到左侧的门前,抬手敲了一下。   随后门开了,从中走出来个熟悉的人影──是王彦。   王彦惊喜地看着祁飞星,说:“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完,王彦就主动回到客厅,祁飞星进去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施施然坐在沙发上。   王彦伸手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说:“你先喝水,我去给你切个西瓜。”   祁飞星拿起水杯没动,看着王彦说:“解颐呢?”   王彦指了一下厕所:“在里边。”   然后他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里边就传来切西瓜的声音。   一刀,一刀,又一刀……砰砰砰咔咔咔,汁水声和坚硬的东西被砍碎的声音,一并从厨房传出来。   祁飞星在客厅沉默,然后认真対小八说:“这个鬼有点不太聪明。”   过了一会儿,血腥味在客厅里飘荡,王彦还没出来,祁飞星忍无可忍,最后直接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砍刀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窸窸窣窣的啃噬声,但祁飞星一靠近后,就见到王彦拿刀的背影。   厨房里红色的粘液流了满地,王彦背対祁飞星站着,案板上的东西被遮住。   他拿刀的正好是左手,祁飞星视线一转,注意到了左手缺失的尾指。   男子左手没有小指,是伥鬼。   “别装了。”祁飞星道:“智商这么低,还没前一个纸人演技好。”   祁飞星伸手在嘴上哈了一下,打完哈欠,说:“要打就打。”   他说完的下一刻,“王彦”拿着刀转身,只见他满嘴鲜血,张嘴的时候,一口牙齿不像人类,倒像猛兽。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虎吼,整个匍匐在地,瞬间变成了一只足足两米长的猛虎。   伥鬼,是被猛虎所食的死人所化,会在夜里化作猛虎,四处咬人吞食。   这个伥鬼脑子不好使,祁飞星见他咆哮半天,刨着爪子就要冲上来,随后直接自罗盘中拉出一张长弓。   弓弦拉满如满月,下一秒猛虎起跳朝他张大虎口,尖牙之中恶心的涎水不断甩出来,祁飞星握住箭尾的五指一松。   利剑如风疾射出去,径直从嘴里穿透虎头。   “嗷呜──!”   伥鬼最后发出惨叫,恢复人形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团吧两下,团成个阴气球,祁飞星扔进鬼门,走了出去。   出门后和人不期而遇。   电梯口的解颐惊喜不已,问:“你出来了?”   祁飞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出一句:“妈的。”   他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长剑,看形状和样子,正是在周乐乐家,解颐送给他的那把。   此剑能斩因果,対鬼也具有极大的威慑力,祁飞星一拿出来,対面的“解颐”就面色大变。   他还没来得及逃窜,剑光落下,魂飞魄散。   祁飞星道:“敢装作是解颐,还真当你爹没有雷点?”   他没再看魂飞魄散的鬼怪,转头宝贝似的检查了一遍长剑,确认没有沾上任何脏东西后,才张嘴哈气,用袖口擦了一下,收起来。   “爹不想陪你玩了。”祁飞星觉得很生气。   他直接抬手一把火,将整个电梯烧的干干净净,而他身处大火之中,火焰却没有伤他分毫。   随后风烟尽散,祁飞星眨眨眼睛,対上解颐的目光。   “处理完了?”   只一眼,解颐就明白,刚才祁飞星出神的几秒钟内,是遇到事了。   “处理完了。”祁飞星拍拍手。   他忍不住在解颐脸上摸了一下,热乎的,鉴定完毕。   这时候电梯响起“叮”的一声,门打开。   祁飞星看一眼上边的楼层数“39”。   正常。   随后跟着王彦进入他家,祁飞星看着房子里的摆设,和他在伥鬼幻境见到的别无二致。   他把刚才的事情说给解颐听,然后道:“我觉得,搞我的那个,应该就是王彦梦里的鬼。”   “应该是。”解颐点头。   祁飞星说完就见解颐视线在他身上不停打转,他奇怪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解颐道:“看你有没有事。”   “我是谁。”祁飞星啧了一声,“我能出什么事?”   在王彦家里转了一圈,祁飞星确定:“你家阴气很浓,那鬼肯定来过。”   王彦听到后瞬间惊悚:“卧槽,那现在怎么办?”   “要强硬把他逼出来也可以,但这里明显不是他的大本营,他想逃的话很容易。”   祁飞星:“所以现在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王彦也很懵逼,他说:“我也不知道啊,就莫名其妙有一天晚上,他出现在我梦里,要跟我结婚。”   “每天晚上都是同样的梦,我只能每次都拒绝。”   祁飞星问:“做梦之前,你去过哪里?”   王彦想了想:“没去过……哦不対。”   他拳头砸在手心,恍然:“我去过京市一个古宅,给下次直播踩点。”   想到他直播的性质,那个古宅肯定也沾点灵异成分,祁飞星道:“就是这里。”   他说:“明天去看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需要拔除你身上的阴气印记。”   阴气印记一般是鬼怪留下,用作搜寻猎物的媒介,印记不除,鬼怪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   “哦哦,好。”   祁飞星伸手在王彦惊奇的目光中,掐了个诀出来。   法诀指引向王彦的后脖颈,祁飞星走过去一看,有个黑色的图案。   他先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法诀进入其中。   王彦只感觉脖子后边痛了一下,随后就恢复如初。   祁飞星把照片给他看,说:“这东西有点像一串槐花,你有没有印象?”   “有啊。”王彦想都没想,说:“踩点要离开的时候,古宅里槐花开的很漂亮,当时恰好落了一串下来,我就捡回家了。”   祁飞星:“……”   他问:“当时是什么时间?”   王彦:“十二月二十几号。”   祁飞星立刻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注视着王彦,说:“槐花花期是四五月,十二月哪里来的槐花?”   王彦抠抠脑袋:“我知道。”   “知道你还随便捡东西?”   王彦不好意思道:“我看那花好看,一时间没忍住……”   祁飞星微笑:“我现在也忍不住想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8-28 12:24:06~2022-08-28 18:0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枍叶瘗珢 38瓶;路人甲 10瓶;咏月辰星、言、楼台、饮一杯果茶、启诗 5瓶;吃掉马铃薯、十七 2瓶;空途、demon、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从见到王彦开始, 祁飞星就觉得这人不大聪明,但没想到他不是不聪明,而是真的傻。   听到他的理由, 祁飞星简直要气死了,手一翻,说:“好看?那你现在就去把槐花给我找出来。”   “好嘞。”王彦转头就走。   两分钟后他回来,呆傻道:“不见了。”   这一下,祁飞星是真的一巴掌呼在了王彦身上,他原本想拍脑袋, 但觉得万一拍更傻了岂不是糟心,于是巴掌转移目标,呼在了王彦肩上。   祁飞星双手环臂语气很臭 :“你当然找不到,那槐花在某个时间, 已经悄悄变成阴气标记,成为你鬼老公追踪你的定位了。”   王彦这才后知后觉事情很严重, 他下意识摸摸脖颈,卧槽了一声。   “这么恐怖?”   他忍不住问:“所以缠上我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祁飞星道:“鬼王。”   不是鬼王,但也差不远了。   这两个字让王彦倒吸一口凉气,他问:“这么吊啊?那我拒绝他那么多次,他是不是很生气,会杀了我吗?”   王彦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迟疑地说:“……那要不,我答应算了?”   祁飞星立刻拔腿就往门外走,拉上解颐不带丝毫犹豫。   那边王彦顿时急了, 走过去拦住他们,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你别当真嘛。”   祁飞星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个神奇物种:“你都要被冥婚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知道冥婚的活人,最后结局都是怎样的吗?”   王彦好奇探头:“结局怎么了?”   “死。”祁飞星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字,王彦顿时一激灵。   像是觉得还不够,祁飞星把最惨的一种可能说出来。   “死都还是其次,要是碰到那种不愿意放你去投胎的,对方所图就是你的魂魄。”   “这种情况下,你还活着的时候,眉心,双肩,脖颈,双手手腕,膝盖,脚踝,肚脐这几个位置,会被活生生钉入比手指还粗的钢钉。”   “钢钉浸润黑狗血,防止你死后化成厉鬼。”   “再用鲜血画押,世代成为厉鬼的所有物。”   “卧槽,冥婚这么恐怖?”王彦惊悚地往后跳了一下,这光是听起来,都觉得骨头发疼。   祁飞星见他终于被吓到了,这才满意地收起自己阴恻恻的表情,说:“但冥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结的。”   “首先,结契的双方都要提供八字,成亲的三书六礼也不能少,只是聘礼会用鬼的方式来给。”   “所以。”祁飞星伸手指着王彦,问:“你快想想,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给出去过自己的八字。”   王彦抓抓脑袋:“没有,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   “这就奇怪了。”祁飞星蹙眉:“如果不是你给的,那就是被亲近的人给卖了。”   “王彦欲言又止,最后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他道:“实不相瞒,我是个孤儿,没有爸妈,你要是问我生日,我是真不知道哪一天。”   祁飞星:“?”   他古怪道:“你是孤儿,那还能有钱在京市的一环中心,买这么大的房子?”   听他问话,王彦也没有丝毫隐瞒:“我可能是撞大运了吧,那年十八岁的时候,忽然有个律师上门,说有个人赠送了我一批古董。”   “我当然是不敢收,跟那个律师反反复复确认了信息,没想到真是给我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谁能拒绝送上门的馅饼呢?”王彦嘿嘿地笑了一下。   他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古董里边挑了个最小的,随随便便卖出去,就比这房子价值都还大。”   突然天降横财,谁都会觉得神奇且惊喜。   祁飞星听完也能理解,但他还是幽幽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那批古董,是你鬼老公给的聘礼。”   王彦脸上的笑容,“嘎”一下就没了。   他顿时弱柳扶风地倒在沙发上,怀疑人生。   “卧槽,那都得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扳着指头算:“我现在27 ,已经九年了……离谱。”   “冥婚时间跨度不可能这么大,祁飞星说:“你仔细想想,在收到古董的前后,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或者,有没有收到过什么,关于日期的暗示?”   王彦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泄气道:“这都九年了,真想不起来。”   “算了。”祁飞星充满怜爱地说:“你这脑子,就不为难你了。”   王彦挠头:“谢谢?”   祁飞星道:“如果我想的没错,那批古董是聘礼,那你的鬼老公可能已经盯上你很长时间了。”   “只是因为你一直没能完成契约,所以冥婚没有结成。”   他道:“我猜,必要条件的其中之一,是你得去那个宅子一趟。”   “明天去宅子看看。”祁飞星决定了。   王彦什么都不懂,当然是祁飞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于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说:“好好好,那你们俩今天现在我这里休息一下。”   说着,他朝厨房走:“我去给你们做点饭。”   “谢了。”祁飞星躺在沙发上。   随后他又站起来,说:“我再看看你家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房间都能进吗?”   厨房里传来接水的声音,王彦回头:“你随便进。”   王彦家有个仓库上了锁,祁飞星问他,他说就是存放那批古董的地方。   祁飞星没有要求进去,而是在外边望了望,惊讶地对解颐说:“奇怪,这里边竟然没多少阴气。”   他道:“如果是冥器,那这些东西这么多,堆积在一起就应该阴气冲天。”   祁飞星摸摸下巴:“但我看这房间里阴气很淡,就像是正常出土的古董,经过许多年的沉淀,阴气逐渐被过滤完了。”   最后祁飞星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说:“这些东西是走正常途径被起出来,并且继承给王彦的。”   “看来他梦里那个鬼王,倒是很在乎王彦,这样一来这些东西阴气少,也不会对活人造成伤害。”   解颐点头,说:“刚才我就有些猜测,毕竟还没有哪个冥婚,能在接收聘礼之后,拖上□□年的。”   “说的也是。”祁飞星道。   最后两人来到王彦的房间,祁飞星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精巧的闹钟。   那闹钟奇形怪状,但看起来又诡异的很好看,只是上后边的时针和分针永远停在了00:00上。   祁飞星揭开后边的电池盖,看到里边的电池正常完好。   他拿着走出去,问王彦:“这是你的?”   王彦正好回头,看到祁飞星手上的东西后点头:“大学时候,朋友送的。”   他说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像是很低落,祁飞星问:“这个朋友有什么问题?”   “没有。”王彦摇摇头:“他死了,车祸死的。”   王彦说:“这是他送我唯一的礼物,只是后来莫名其妙坏了,时间不再往前走,找了好几家店都没修好。”   祁飞星听完原本想放回去,但他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时间……   他看一眼上边的2013年8月21日整点,忽然拿出手机查找日历,最后目光一闪。   “找到了,这就是当时你收到聘礼后,对方暗示的时间。”   祁飞星把21号的日期放大给王彦看,说:“21号,是2013年的七月半。”   “七月半,也就是鬼节。”   细思极恐,王彦看着那个七月十五的字样,只觉得这一刻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他惊悚地说:“因为那个朋友送完闹钟就死了,所以我记得这个闹钟坏的时候,就在收到古董后边半个多月。”   “时间对的上。”祁飞星看着王彦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沈归。”   “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祁飞星问。   王彦奇怪地说:“他帮过我很多次,我当然记得他长什么样……不对。”   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王彦忽然后退两步,捂住脑袋:“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了。”   祁飞星思索着,把闹钟放在桌上,食指在桌面叩击,说:“这个沈归,八成就是你梦里的那个鬼王。”   他道:“这家伙能变成常人在你身边这么久,是个狠角色,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一点。”   王彦蹲在地上想了很久,他能清晰记得当时跟沈归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但就是记不住对方的脸。   听到祁飞星说的话后,他忽然迟疑:“那你能对付吗?”   说完又慌忙摆手,小心翼翼问:“我只是想解除婚约,可以不伤害他吗?”   祁飞星看他一眼,点头:“可以。”   听完后,王彦顿时松了口气。   沈归的宅子就在京郊,在传出这里闹鬼之前,宅子曾经也是著名的旅游景点。   “大概是从13年开始的,这里只要有人进去,就会产生各种灵异事件,之前有几个游客,都被诡异掉落的瓦片砸中了脑袋。”   “在那之后,这里就废弃了。”王彦说。   宅子很大,外边坐着两个石狮子,朱红的大门,整个宅子雕栏玉砌,就连门上的门环,都镂空雕了花。   祁飞星抬眼看了一下,道:“人本身就拥有一种奇特的磁场,有人住的房子常年如新,而没人住的地方,很快就会破败。”   他说:“这宅子也没人常年按期修缮,看起来除了旧,倒是没有任何破败的迹象。”   这么一说,王彦也发现了不对。   宅子现在没人管理,直接进去就行。   在门口扫落一片蜘蛛网,三人推门进去,随后王彦小心地关上门。   宅子里要比外边看上去更精致漂亮,放在古代,宅子主人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   走过小桥,祁飞星奇怪:“这地方阴气很分散,但并不浓烈,反倒是带着股其他的气息。”   他皱眉:“这气息看起来不像是坏的。”   小桥左边有个亭子,祁飞星带头走过去,看到中央石桌上,有几本已经腐烂半数,落满灰尘的书。   他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边上解颐就给出了答案:“是佛经。”   “啊对。”祁飞星忽然恍悟:“这宅子里萦绕的那股气息,属于佛道。”   王彦之前为了直播,做了不少功课,促发关键词后,他又想起一段传说。   “这宅子古代的时候,好像住了一个和尚。”   “和尚?”祁飞星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视线又回到佛经上,哂笑:“和尚不住寺庙,倒是住进了豪宅。”   他伸手想拿一下那些佛经,但手还没伸过去,下一秒腰上就被解颐勾住,整个人忽然间换了位置。   “小心。”   随着解颐话音落下,一块瓦片当头砸落,“啪”一声砸在祁飞星刚才站的位置,碎成了好几块。   祁飞星看着那片瓦,又看一眼头顶的木梁。   “这鬼不懂科学,站在外边砸瓦片就算了,这里边竟然还砸瓦片?”   像是对于祁飞星的侮辱很不满意,他刚说完话,腰上又是一紧,被解颐带离原地。   祁飞星视线一转,就见刚才的地方忽然下陷了一块,露出个深不可测的洞。   “行吧。”祁飞星拍拍手,道:“看来那死鬼不喜欢我碰他东西。”   “去别的地方看看。”   三人一行又跨过走廊,翻到假山那边去,祁飞星躲过天上飞鸟的排泄物,在原地无语。   “这鬼的手段,怎么都这么臭。”他看看天,眯眼掏出弓来,一箭射出去。   祁飞星的箭伤不到寻常的活物,他箭无虚发,下一秒就见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发出难听的惨叫,然后掉了下来。   羽箭缓缓消散如烟,死掉的乌鸦也化作了飞灰。   古代大户人家都会在家里打水井,祁飞星直接说:“去水井看看。”   水井这种地方,天然具有风水的意象,也算是灵异事件多发地。   王彦胆子还挺大,他三两下跑到水井边上,看了一眼说:“这边上有些奇怪的符号,我看不懂。”   走过去后,祁飞星也不懂,于是解颐去看了一眼,说:“是佛教的往生咒。”   “往生咒?”祁飞星道:“超度用的那个?”   “是。”解颐道。   “水井边上刻往生咒?”祁飞星凑过去想仔细看。   但下一秒,原本毫无动静的水井,忽然开始翻涌着井水,随后从中伸出一只湿淋淋的青黑手臂!   那尖爪目标明确地朝祁飞星抓过来,目的就是要把祁飞星拖进井中。   但祁飞星哪能让它得逞,他信手一抓,隔空就将那手掌直接捏碎。   “呃啊──!”   水井中立刻传来一阵似人非人的惨叫,那扭曲的手臂也瞬间缩了回去。   “什么毛病。”前祁飞星拍手站起来,说:“我招惹到谁了,怎么专程盯着我一个人下手。”   这水井他们三人都查看过,那两人去的时候就相安无事,偏偏祁飞星每次都着道。   像是在印证针对他的这件事,很快,水井里就开始冒水,水流从井口咕噜咕噜流到地上。   杂草丛生的地方,瞬间被染成血红色。   看起来可恶心,祁飞星瞬间跳开。   他刚跳开,几百米开外就飞来一个花瓶,兜头砸下。   小伎俩太多,祁飞星伸手拍飞花瓶,有些烦:“藏头露尾,就知道在暗处搞些小动作。”   要不是阴气太分散,找不到源头,祁飞星现在就把那鬼王抓出来,一顿狂揍。   “说来也奇怪。”祁飞星说,“一个鬼王,竟然缩在满是梵文的宅子里。”   他转头看到宅子中,那些柱子,屋檐,乃至石像假山,竟然都刻满了梵文。   祁飞星奇怪:“这不会被烧得魂飞魄散吗?”   他伸手在假山的梵文上摸了一下,边上解颐忽然说:“这些梵文,都是同一个人刻的。”   “你看。”解颐指着几个字,说:“这几个字中的‘撇’,都下意识往右上方勾了一点,这显然是刻下梵文之人的书写习惯。”   “目的是什么?”祁飞星问,“难道是想让那家伙死?”   “不像。”解颐说:“这些梵文,全都是往生咒。”   佛教中除恶的方法不比道教少,但这宅子里只刻了往生咒,看起来倒像是对鬼王没有恶意。   祁飞星看向内院,随后说:“你们在外边找找,我去里边查探。”   就算是阴气再分散,鬼王寄居的东西也会有不一样的气息,挨个找过去,就不信找不到。   祁飞星拿着罗盘,上边小八来来回回搜了很多遍,最后泄气。   “阴气太分散了,小八头都转昏了,也还是没找到。”   “鬼王太难找啦!”   小八抱怨个不停,祁飞星抽空看了一眼罗盘上凝聚的指针,指针这时候正在疯狂旋转,却没在任何一个方向停下。   罗盘没用,祁飞星就让小八恢复本体,呆在一边。   “找不到算了。”祁飞星道。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去挨个挨个找。”   内院进去,先是一个后边建成的休息室,作为原先景点工作人员的住所。   祁飞星本着路过不错过的原则,也进去看了一眼。   休息室里边不缺乏现代科技,祁飞星按了下白炽灯的开关,但没有通电。   看了一眼他就往回走,这时候门口的水池里,水龙头忽然开始一股又一股地往外冒血水。   祁飞星目不斜视,他在房间里找了找,然后撕碎床上的被套,团成一团,把水龙头堵上。   水龙头:……   堵完后他搞了个小法术擦手,走出房间向别的地方走。   大宅院里房间不少,但主院肯定在正东方,罗盘找不到阴气源头所在,但找个东方还是没问题的。   祁飞星径直推开主屋的门,一进去就直面一个有着巨大铜镜的梳妆台。   铜镜打磨的很光滑,几乎能将祁飞星的五官照清楚。   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一秒,祁飞星注意到一旁的挂画。   那是一副美人图,画上仕女簪花微笑,但眼睛紧紧盯着祁飞星,微笑也怎么看怎么诡异。   祁飞星二话没说,直接伸手过去,只见他五指接触画纸的一刹那,画纸就像水波一样荡漾开,祁飞星的手深陷其中,掏掏找找半天后收回来──   一个尖叫着的半透明小人,就被他抓出来。   小人像是2D产物,整个人由平面的墨线勾勒,这时候躺在祁飞星手心战战兢兢的,完全跟刚才吓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灵。”小八及时说道。   “人为万物灵长,跟人相处久了,日积月累沾染了人气,一些死物就会产生‘灵性’。”   不是鬼王,那就没兴趣。   祁飞星把手上的2D水墨仕女又塞了回去。   他一连走过了很多个地方,遇见了忽然碎裂又重组的镜子,飘过来要捆住他的珠链,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诡异声响的窗帘,还有仿佛真有游鱼在其中的屏风,下一秒一条大鲨鱼虚影就飞出来,想咬掉祁飞星的头……   很多很多。   处理掉一个纸扎丫鬟,送来的纸屑饭菜,祁飞星在原地诧异:“这么多灵?”   小八也觉得很奇怪:“这里的灵好多哦。”   东边的房子找完,祁飞星又朝外走,但兜兜转转,忽然却又回到了那副仕女图前。   祁飞星眯眯眼睛,和快被他吓哭的仕女图对视。   没有阴气,不像是鬼打墙。   “虽然这好像不是幻境,但我也不可能会迷路。”   既然他不会迷路……祁飞星看向身后的路。   “这间房子的格局,会产生变化?”   院子外边,王彦跟在解颐身边,好奇发问:“你也是大师?”   解颐没理他,王彦也不觉得尴尬。   两人走过小路,从杂草丛生的石阶上路过,解颐站在高点,转头观察。   “这里共有十八棵槐树。”   宅子中槐树正反常地开着花,槐花一小串一小串开在枝头,显得无害而可爱。   解颐道:“十八棵槐树,象征十八罗汉。”   再加上刚才发现的那些佛经,他道:“这里曾经住过和尚的传说,应该是真的。”   这会儿祁飞星也从内院走出来,他到王彦身边站着,忽然说:“那边第九棵槐树,阴气很浓。”   “下边肯定埋了什么东西。”   “埋了东西?”王彦撸起袖子走过去,说:“我来挖挖看。”   他手忽然被祁飞星截住,道:“挖泥很脏,我来。”   “啊?”王彦愣愣后退,抓脑袋“哦”了一声。   随后祁飞星一下一下挖开树下的泥土,很快,就从里边拿出来个精致的镶金木盒子。   “打开看看。”祁飞星递给王彦。   王彦不做他想,打开锁扣,只见里边躺着不少已经破损大半的信件,还有些像是信物一样的东西。   祁飞星拿着信翻看,最后说:“这是两个相爱的男人,在三年之内互通的信件。”   “卧槽。”王彦震惊。   “古代gay这么明目张胆吗?”   祁飞星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看着王彦认真说:“其中一个人是你的前世,而另一个是梦里要娶你的人。”   “你和他,有夙世的姻缘。”   王彦眼睛瞪大,不可置信:“怎么还牵扯上前世今生了。”   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祁飞星没说话,不远处的解颐表情淡淡,替他回答。   “因为他不是祁飞星,而是跟你冥婚的那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28 18:04:16~2022-08-29 13: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冷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翻身依旧咸 30瓶;帝王的后花园 23瓶;ILEACT、兰某某、墨韵江南 20瓶;无名鸮者 15瓶;白小二、沐子休 10瓶;楚天秋 6瓶;玥下 5瓶;陌离 2瓶;Y、Eros、62327623、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解颐话音一落, 就见“祁飞星”站在原地,背对他没有动。   而他面对的王彦,则是整个人愣在原地。   “你是沈归?”   下一秒平地起了风, 满树的槐花开始被风吹落。   王彦原本愣着,但看到槐花,想起祁飞星之前说过,这里的槐花不能碰,于是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槐花一朵朵落在地上,随后神奇地化作烟雾消散。   注意到他躲闪的动作, “祁飞星”眼神闪了闪,沉声问:“你怕我?”   王彦还是没有靠近他,但抓抓脑袋说:“也不是吧……”   知道这家伙可能是沈归后,还是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占据上风, 王彦现在只想解除婚约,对沈归这个鬼没有任何恶感。   听他这么说, 对方脸色才渐渐好转。   他顶着祁飞星的脸,回头看向与他对峙的解颐,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秒。”解颐道:“你出现的第一秒,我就发现了。”   祁飞星不会距离解颐超过半米,而沈归一出房间,就率先走到了王彦的身侧。   祁飞星怕冷,这院子里阴风不断,沈归却没有瑟缩一下。   还有,王彦挖泥的时候,真正的祁飞星绝对不会去阻止。   还有很多很多, 林林总总说不完,总之在解颐的眼中, 这个沈归假扮的祁飞星,虽然长得像,但是却漏洞百出。   听他这么说,沈归扬唇笑了一下,阴恻恻的,这个笑容放在祁飞星的脸上,是十足十的诡异。   解颐蹙眉:“藏头露尾久了,这是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反而顶着别人的样子装神弄鬼吗?”   “嗤。”沈归转头看着王彦,眼神实在不好:“你不是很相信这个小屁孩儿吗?”   他出来就是为了让王彦相信他们前世有缘,然而一个鬼怪的话谁会相信?   既然王彦相信这个人,那他就扮作这个人好了。   他们还在原地对峙,然而下一秒,内院的方向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   随后就是有东西被烧焦,被劈砍碎裂的声音传来,动静很大,在场两人一鬼瞬间朝内院看过去。   随后在冲天的火光中,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内院紧闭的房门被轰然一剑劈成两半。   门碎之后,祁飞星从中提剑走出来。   他手中剑指向那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眉宇间隐隐带着恼怒。   “谁是小屁孩儿?你爷爷三千年就已经杀人如麻,死在我剑下的亡魂没有十万也有一万。”   祁飞星下巴一抬,露出矜骄的表情,手中长剑就此朝这边狠狠飞了出来。   剑光森寒,破空而来之时仿佛有千军万马齐喑,沈归险险避开之后,长剑就深深嵌入他身后的槐树树干之中。   树干粗长,长剑直接穿透,可见力道有多重。   剑光过后掀起一阵风,把附近的王彦一张脸,刮得生疼生疼的,忍不住又“卧槽”了一声。   然而还没完,祁飞星随意伸手招了招,那长剑就像有灵一般,自发从树干中挣脱。   “铮──!”   剑鸣声起,沈归没料到这剑还能杀回来,半边脸侧猝不及防被破开一个口子,随后数不尽的阴气从中流泄而出。   阴气四散,他的伪装再也维持不住,逐渐恢复原本样貌。   沈归也是个长相清隽锋利的男人,只是死了太多年,浑身都带着一股抹不去的死气,显得面色苍白。   祁飞星摸摸自己的乖巧长剑,收剑入鞘后,转头看着沈归,嘲他:“不过是个两千年道行都没有的小鬼,也敢在我面前大方厥词。”   裴谦的道行也有千年,现在祁飞星揍起他也,也都是小菜一碟。   也就是他不崇尚暴力,尽量以德服人,不然直接把这里全部毁掉,沈归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   战火之外,王彦默默举手,呆傻地发问:“这里虽然已经废弃了,但好歹还是归政府管,房子也能算是古董。”   “这劈坏了……要赔钱的吧?”   祁飞星双手环臂走过来,到解颐身侧杵着,用下巴点点沈归,傲慢道:“让他自己修。”   这家伙都能随意改变格局,把他困在院子方便冒充了,修个房子而已,肯定是洒洒水啦。   于是王彦转头期期艾艾地看向沈归,沈归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叹了口气,然后一招手,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已经被祁飞星砸到七七八八的院子,随着沈归这么一挥手,所有的东西就像时光回溯一样,拼接重组,不过片刻,就又变成了那个完好的院子。   “哇。”王彦缺心眼地拍拍手,说:“好神奇。”   沈归听了,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柔和。   “来都来了。”祁飞星在解颐身侧抱臂站立,说:“那就把冥婚解了。”   他道:“冥婚只要把合八字的婚书撕毁,双方再发个誓确定解除婚约,这事就算了了。”   “对哦。”王彦看着沈归。   恢复本来的样子后,沈归的脸和他在梦中所见的人,一模一样。   他虽然莫名忘掉了沈归,但这时候却也能把两个人画上等号。   王彦抓抓脑袋,说:“你把婚书拿出来吧。”   然而沈归却没动,他看着王彦,眼神很深沉,质问:“你想解除婚约?”   “不可能!”   沈归断然反驳,说:“上辈子你死了,我在奈何桥等了一年又一年,足足等了你一千多年,但都没等到!”   他握着王彦的肩头,眼睛有变红的趋势,随后咬牙:“是你求着我,说下辈子要和我成亲,甚至亲自合算八字,把这辈子的生辰八字都算了出来。”   “怎么,要反悔吗?”   沈归脸侧伤口的阴气在不断外涌,王彦有点慌,他找不到话反驳,见到阴气之后,伸手去给他捂了一下。   “你一直漏气,不会瘪吗?”   会不会瘪不知道,反正沈归的气,是一瞬间就消了。   他跟王彦面面相觑,王彦睁着眼睛茫然,下一秒沈归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撂下一句威胁:“解除婚约?休想!那两个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但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他跟一阵烟雾似的散了,这里也不是祁飞星的主场,他并没有伸手阻止。   而是转头走过去,拿过王彦手里的木盒子,翻看那些损毁了大半的来信。   根据信上的字迹来看,的确是两个人的交往。   祁飞星扫过去一遍,大半的繁体字都不认识,不过他认识后边的落款。   一个是“虚昙”,一个是“严淮景”。   根据名字来看,祁飞星指着端正干净一点的字迹说:“这个虚昙应该就是王彦的上一世。”   他又指着另外一个狂放一点的,说:“严淮景就是那个嚣张的沈归。”   “奇怪。”祁飞星说,“我怎么看着这字迹很眼熟。”   他说完,解颐就道:“那些往生咒的刻文,应该就是出自虚昙。”   “我去。”祁飞星盯着王彦,说:“你就是那个住豪宅的和尚?”   “我去。”王彦也震惊:“我就是那个住豪宅的和尚?”   说完他又摆手:“不是不是,那都是上辈子了。”   这些信实在是残缺不全,祁飞星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彦说:“刚才沈归说,这些都是他和我前世传情的信。”   祁飞星古怪:“和尚能谈恋爱吗?”   “在古代又是断袖,又是和尚的,你们玩的挺野啊。”   解颐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然后拿过那些信,分辨之后,说:   “这信上写了不少情诗,虽然已经残缺,但在古代,虞美人、蜡炬、红豆这些词,都象征爱情。”   他又指着盒子里那些玉佩,同心结等物件,道:“这些,也是定情用做的信物。”   再加上书信里边,偶尔几个佛经的词语,应该的确能证实,这一对鸳鸳中有一个是僧人。   说到这里,解颐又停了停,像是在思考可能性,随后才说:“而另一个人,身份应该是皇帝。”   “里边偶尔提到了祭祀相关,还提到了地点……这个罗陀山,是华国历史上,许多帝王祭祀的圣山。“   随后解颐想了想,道:“我记得历史上,在一千多年前曾有过一次分裂,和诸侯国战争持续了两百年的宋国,有一任帝王就叫严淮景。”   “严是宋国国姓,能对上。”   祁飞星惊讶:“皇帝?”   他道:“历史上是有个断袖皇帝,但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祁飞星说着,干脆拿出小八,变成鸭梨16,直接搜索起来。   很快严淮景的名字词条,就出现在千度页面中。   王彦好奇地凑过去看。   “嚯。”祁飞星看了之后惊叹:“这家伙在位两年就死了。”   “死的还有点……惨。”   有关严淮景的描述很简单,他是当时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成日醉心佛法,结果阴差阳错当了皇帝。   没想到来年却遇上了天灾,当时宋国有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为了篡位,联合了钦天监,将这位皇帝送去祭天了。   古代祭天,是堆聚起柴火,将人在祭台活活烧死。   没想到沈归死这么惨,王彦愣了很久,心脏一阵阵抽痛,他说:“皇帝为什么会被祭天?”   他问:“没有任何过错,为什么会被祭天?”   “谁说他没有过错。”   解颐摊开手中的信,道:“这就是他的过错。”   “一位帝王的性取向,历史上却没有任何记载,甚至连野史都没有。”   “这只能证明,他的这些被视作污点,被人全部抹去了。”   祁飞星也点头:“在皇室并不只有一个人在世的情况下,那个时代可能真的无法接受,一个喜欢同性,甚至是喜欢僧人的皇帝。”   “但这也太惨了。”祁飞星说。   一代帝王被活活烧死,实在让人唏嘘。   “是惨。”王彦觉得自己有点不忍心了。   祁飞星转头看向几乎满院的往生咒,垂眸思考:“死的这么惨,没有化作厉鬼都说不过去,这些往生咒,应该是虚昙想要送他去投胎,这才刻的。”   “只是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祁飞星说。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回溯法诀,王彦,过来。”   王彦走过去:“怎么了?”   “虽然投胎了,但灵魂总还是一个,我这边有个办法,叫三生咒,能窥见你前一世最深刻的记忆。”   王彦其实也挺好奇的,于是点头同意:“怎么搞?”   其实并没有多复杂,祁飞星伸手掐诀,又扯了一根王彦的头发燃烧,借用这段生气,回溯到了一千多年前。   随后大家就看到,王彦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面水镜,水镜之中正有一个婴孩,被布衣钗裙的女人抱在怀中,于冬日敲上了寺院的门。   寺庙里有个和尚正在洒扫,听到敲门声后,他放下苕帚去开门,却见到茫茫大雪之中,有个孩子正安静睡着,被严严实实包裹在打满补丁的襁褓中。   这天之后,寺庙里有个小和尚逐渐成长,法号虚昙。   那一年饥荒过后,宋国瘟疫横行,听说朝中派了个年轻的皇子出来,带了大量的御医,救治瘟疫。   寺庙坐落在偏远的山上,消息闭塞,不知道整个宋国都被瘟疫肆掠这。   他们只是根据往年那样,收留了很多山下生病的村民,用僧人流传下来的偏方进行救治。   寺庙草药不够用,就连住持都会每天上山摘草药,虚昙也就跟着去。   那一日他碰到个摔在山崖下,脸上被血糊完的少年。   虚昙把少年艰难背回寺庙进行救治,十日后对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很孟浪。   “怎的天上的小罗汉,竟然生的这般好看?”   这人就是年少的严淮景,他奉命赈灾,却被人陷害推下山崖,幸而得救。   小和尚生的好看,他一见倾心,但在这个年代,断袖是为天理不容。   他隐瞒了身份,称自己为沈归。   两人日夜相处,在虚昙的照顾下,严淮景日渐恢复,他也发现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瘟疫,这群僧人竟然有着能治愈的偏方。   严淮景巧舌如簧,风流俊俏,他虽然天赋异禀,但住持曾说他尘缘未了,命中会有一个大劫。   而在十七岁碰到严淮景的时候,小和尚就知道,自己的劫数来了。   离开前,严淮景坦白身份,带走了寺庙的药方,给虚昙留下了一个承诺。   若是虚昙有意,来日他了却尘缘,就跟他一起浪迹天涯。   在那之后,严淮景开始醉心佛法,朝堂上渐渐没了这个三皇子的身影。   虚昙就在寺庙日夜洒扫,诵经祈福,再与严淮景互通书信。   虚昙不知道写些什么,就讲自己近日又参悟了一些,他写上佛经寄出去。   过上半月,就会收到苦心钻研的严淮景,和他志同道合的回复。   严淮景回复的佛经中,偶尔会夹杂一些含蓄的情诗。   他曾经对佛法一窍不通,虚昙能从回信中感觉到他的进步,还有用心。   于是偶尔的时候,虚昙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诗写得很美”。   然而两年后,宋国皇帝驾崩,彼时夺嫡过后,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良莠不齐。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封遗诏,直接把严淮景送上了龙座。   他的一言一行开始被百官监督,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兄弟,于是他的喜好还是被摸了个清清楚楚,甚至包括性取向。   那日早朝,严淮景被参了一本,理由震惊百官,严淮景几乎被他们的唾沫淹死。   大臣劝诫他纳妃,严淮景没有同意。   他开始在宗室里挑选继承人,准备过两年直接让位。   然而陷害与阴谋先一步到来。   严淮景给虚昙去的最后一封书信里,还在畅想着和他归隐之后的日子,但在收到虚昙的来信之前,他却被百官以祭天为理由,烧死在了祭坛上。   活生生被烧死的感觉很痛,他死前看到虚昙站在百姓之中,被设计引他前来的人抓住。   那是虚昙第一次离开寺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人心的诡谲。   百官本想烧死这个妖僧,但是他们却在虚昙的手心,发现了七星连珠。   七星连珠现世乃吉兆,不可损伤分毫。   最后虚昙自囚严淮景曾经的王府,一个人呆在里边,等来了化为厉鬼的严淮景。   继位的皇帝曾高高在上地警告过虚昙,严淮景不魂飞魄散,那么他和虚昙两人将被写入史册,接受后世万万年的唾骂。   虚昙看淡自己,但他放不下严淮景,他劝严淮景往生,然而严淮景化为厉鬼之后,一心只想和他厮守。   于是他在王府里刻满了往生咒,日夜念诵超度经。   然而佛经令厉鬼痛苦无数倍,虚昙便剖出自己的佛骨,并一缕魂魄,护住严淮景心神。   往后七十年,严淮景戾气消弭,虚昙垂垂老矣。   他让严淮景去往生,并且约定了来世再见。   于是严淮景在忘川河畔等啊等,等了千百年,也没有等来虚昙与他一起踏上那奈何桥。   他一直等到虚昙给他的八字日期到来,这才带着重燃的戾气,回到阳间。   ──   过去就在这里戛然而止,祁飞星转头见到王彦此刻泪流满面。   他伸手抓住王彦的左手,果然看到了七星连珠。   “你这是天生佛骨。”祁飞星啧了一声,说:“失策了,佛修来生,你上辈子修行圆满,得了机缘记忆只是暂时封印,一刺激就想起来了。”   他伸手在王彦眼睛前边挥了一下,说:“都想起来了?”   过了半晌,王彦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够祁飞星很奇怪:“他在奈何桥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没去?”   王彦深深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天道规则还没更改,神佛也没有陨落大半,地府还分为佛道两派。”   他道:“我轮回入的是佛家地府,他却守在了道家的奈何桥。”   祁飞星:“……”   万万没想到。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祁飞星问。   “跟他结婚。”王彦说。   但他又泄了气:“可淮景这时候已经气跑,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很简单。”祁飞星说,“那就让他主动回来。”   “怎么让他回来?”   祁飞星打了个响指:“他不是想娶你么,那就大宴宾客,给你办一场婚礼。”   “婚礼一开始,另一个新郎,可不就得赶忙回来。”   当媒人这事新奇,祁飞星完全没经验,但不妨碍他兴趣高涨。   他跟解颐跑了很多家店,才找到一个在过年的时候,还在接生意的手艺人。   祁飞星定做了不少纸扎,喜轿,仕女,小厮,轿夫等,还有纳彩用到的大雁。   还去香火店买了最上等的香蜡,别说,香蜡也有奢侈品,足足花了八万八。   他把香蜡放进箱子里,给虚昙送过去,说:“这就是你嫁妆。”   冥婚其实也很复杂,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流程。   “还得感谢昨天那个纸扎人,要不是她跑来吓我,我还不知道有这些婚礼流程。”   祁飞星一边要来虚昙和严淮景的八字,随便看了一眼说:“绝配!”   这就算问名了。   祁飞星强行cue流程,说:“纳吉纳吉……嘶定好时间了,明天良辰吉日,直接结婚。”   他去放古董的那个房间走了一遭,说:“聘礼也到位了了。”   “婚书严淮景手里就攥着,也不用我们准备。”   祁飞星拍拍手道:“等会儿我去发传单,让周边的孤魂野鬼都来当宾客,吃吃免费香火,保证当天热热闹闹的。”   见他忙前忙后,兴致高涨的样子,解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问:“媒婆呢?”   祁飞星转头指向自己:“媒爹不行?到时候画两团腮红,再点个痣,我就是媒爹本爹。”   解颐张张嘴吗,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你开心就好。”   随后祁飞星拉着他去烧传单,到了荒郊野外,传单一烧,大火撩起来,再伴随着香火,很快就有不少鬼魂闻到味飘过来。   趁他们大吃大喝的时候,祁飞星把传单塞过去,道:“明天能让你们吃个够,记得来啊。”   “还有这等好事?”众鬼惊喜,纷纷点头点到头掉,脑袋滚在地上都在说:“一定来一定来!”   过了会儿收工,眼前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四散奔逃,祁飞星正奇怪着,就见远处跑来个小道士。   小道士看到眼前的画面显然也很懵,抬手朝祁飞星示意了一下,说:“在下颜鹤之,正一派第一百三十九代传人,看到这里有大量鬼魂前往,所以特来查看……”   说完小道士迟疑道:“阴魂聚集对四周风水有碍,阁下这是?”   祁飞星拍拍手,见到地上还有张没烧掉传单,他把这漏网之鱼捡起来,塞进小道士怀里。   “来都来了,欢迎光临啊。”   小道士一懵,低头看到传单的内容后惊讶。   “冥、冥婚?”   等他再想抬头看,却见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他赶忙把这件事打电话上报给师父。   祁飞星发完传单一身轻松,回程的途中,他悄悄看了一眼解颐。   注意到他视线后,解颐问:“想说什么?”   祁飞星又收回视线,过了会儿才问:“你对他们结婚,也没有什么看法?”   解颐:“尊重,祝福。”   看起来解颐接受程度还挺高,祁飞星嘴角上扬,又很快跑回去,忙活着当媒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作者专栏的收藏快五百啦,可以麻烦大家给我点个收藏吗~   求求啦求求啦,啾咪!   感谢在2022-08-29 13:21:19~2022-08-29 19: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咸山麒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咸山麒麟 3个;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飘 50瓶;枭 20瓶;不咸山麒麟 7瓶;墨夕 5瓶;陌离 4瓶;吃掉马铃薯 2瓶;云起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祁飞星还有的忙。   虽然请手艺人做了不少纸扎, 但这些纸扎还不能用,即使是烧了,也还只是些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死物。   要想让它们动起来, 还缺少重要的一步——点灵。   人为万物灵长,其他生物和人接触久了,能学会说话,学会直立行走,学会化为人形。   而由人亲自点灵的东西,能短暂拥有灵性。   人形的任何物种, 眼睛都是灵性所在,做纸扎的手艺人为了避免产生不好的后果,一般都会避开眼睛,只给其他地方上色。   因为做纸扎的都知道, 给纸扎画上眼睛,纸扎就会活过来。   祁飞星要的就是它们活过来。   他从外边买了彩绘用的毛笔, 还有各种颜色的颜料,盘坐在地上,身边围了十几二十个纸扎。   他沾了黑色的墨,努力给手上的丫鬟将眼睛画对称,画完左眼画右眼,画完后他立马捏着纸扎店脖子,朝解颐面前一递,说:“帅不帅?”   眼前的纸扎两边瞳孔大小不一,明显化成了大小眼,解颐沉默后又沉默, 最后在祁飞星期待的目光中,他想开口:“右眼再画大……”一点。   话没说完, 点灵完成,解颐只见到纸扎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虽然眼神很木,但动作倒是灵敏。   于是出口的话变成:“……挺好的。”   常人点灵,至少得满上九小时,纸扎才能拥有灵性醒过来。   但祁飞星明显天赋异禀,解颐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他画完差不多就过了九秒。   点灵完成,纸扎已经醒过来,就无法再更改。   得到解颐的肯定后,祁飞星肉眼可见高兴了不少。   他转头把纸扎放开,小丫鬟就慢吞吞学着他盘腿坐下,木然的眼睛也在逐渐变得灵动。   “真乖。”祁飞星摸了把大小眼,说:“你就叫小黑。”   小黑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她直勾勾盯着祁飞星,红线形状的嘴逐渐长出唇峰,然后弯了一下。   ‘好呀。’她张嘴,无声说着话。   解颐在一旁沉默良久,看着小黑。   希望这个纸扎,在面对正常纸扎的时候,不会自卑。   不过事实证明,解颐想多了,因为接下来祁飞星点灵的纸扎,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   先前解颐还在奇怪,为什么祁飞星要买那么多颜色的墨,直到这一刻,见他毫不嫌麻烦地洗了笔之后,沾上红色的墨,往纸扎眼睛上怼。   祁飞星念叨着:“要画,就要画的每个纸扎都不一样!”   说完,红色眼珠的纸扎眨眨眼睛,祁飞星就把他推过来,面对着解颐说:“这是小红。”   小红操着自己的斗鸡眼,对解颐咧嘴笑。   纸扎本来应该是阴寒的东西,属于冥器,奈何那双红彤彤的斗鸡眼,愣是压过了那几分阴寒,带上了几分痴傻。   解颐抹了把脸,说:“挺好。”   能怎么办,怎么画都会化成这样,贬低不如称赞,至少祁飞星高兴。   小红也高兴,祁飞星嘴角咧开,他也裂开。   于是祁飞星低头画完小绿,抬头的时候就见到小红整个脑袋,从嘴的位置横向裂开。   “嘿!”祁飞星下意识出声阻止小红再笑。   小红愣了愣,嘴也停止开裂,祁飞星就伸手把他因为断裂,而不断后仰的天灵盖,给盖了回来。   “微笑,微笑。”   祁飞星一边叮嘱小红别大笑,一边转头去找胶带,撕开后给小红把脸粘上。   这会儿小绿也醒了,见自己被忽视,小绿就缓慢爬过来,从祁飞星拿着胶带的两只手臂中钻进去。   当场表演一个: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嚯。”祁飞星震惊。   他看着自己情急之下,给小绿画成竖瞳的左眼,那眼珠子长到突破眼眶,都快抵达卧蚕了。   祁飞星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补偿一般说:“我给你画几根睫毛,别怕。”   这几根睫毛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往后的小蓝小紫小黄等纸扎,有的脸上画了花,有的画了一对八字眉,还有的胡须卷翘成蚊香。   解颐在边上看着祁飞星灵感迸发,他盯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纸扎,松了口气。   都长得奇怪,倒也避免了一只长得奇怪,因此引发的流血事件。   最后十几个纸扎画完,祁飞星还给某些整了酷炫的异瞳。   等到最后的小红绿醒过来,最先苏醒的小黑,这时候已经能成功说出个别字眼了。   祁飞星又拿了不少红色的请帖,把毛笔往解颐的手里一递,十分理直气壮地指使他:“你写请帖。”   解颐问:“为什么我写?”   祁飞星照旧理直气壮:“我字丑。”   他又挥了挥拿在手里的剪刀,说:“我还得剪纸。”   喜字能买,但是一些窗花什么的,还是得自己动手。   于是解颐任劳任怨,提笔蘸墨,手腕轻轻一抖,就笔走龙蛇写出漂亮的字来。   祁飞星看了啪啪啪海豹鼓掌,说:“漂亮!”   他一个人剪纸还不够,这边拉着手部已经能动弹的几个纸扎,一人塞了把剪刀,又塞了红纸。   祁飞星道:“跟我一起做啊,这样左边一刀,绕过来,再……”   纸扎们就笨拙地用剪刀,剪出磕磕巴巴的窗花。   不过一会儿,祁飞星张嘴打了个哈欠,抱怨:“那房子也太大了,窗户那么多,这得剪到什么时候。”   说完,一见边上解颐速度很快,堆积如山的请帖几乎都快写完了,祁飞星看着解颐笔直的后背,咂咂嘴。   真帅,写字也很帅。   说完又看了一眼解颐的腰,然后很快挪开视线。   好腰!   看完,祁飞星又摸了把自己的腰,然后竖起大拇指。   好腰!   他在心里不要脸地夸赞。   这会儿解颐正好写完了请帖,祁飞星拍拍手把纸屑都拍掉,解颐在边上提醒:“小心手,别剪到手了。”   “不会不会。”祁飞星满不在乎。   不过后一秒他又反应过来,要是一不小心弄伤了,解颐是不是就得亲自给他上上药,贴创可贴?   祁飞星默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星星。”解颐忽然喊他。   祁飞星瞬间有点小矜持地抬头:“什么?”   解颐用下巴示意那边的纸扎,说:“小红把手剪了。”   竟然抢戏!   祁飞星眼中带着怒火,转头看向剪纸的小红,然后瞬间气消。   “你是呆子吗?”   祁飞星看着小红,这家伙竟然把整个左手都给剪掉了。   小红漆黑的大小眼珠子,藏着几分深切的不安。   祁飞星走过去把纸扎的手捡起来,用胶带缠好安装上去,又提笔在小红手腕上画了歪歪扭扭的,类似缝合的痕迹。   随后收笔,小红动动手,咧嘴笑起来。   “小心一点。”祁飞星道。   小纸扎脆弱得很。   但祁飞星没料到,后边接二连三的,从小黑到小红绿,这些纸扎竟然个个都把手剪了。   他缝合的时候很诧异:“怎么这么笨?”   祁飞星去看了看纸扎的眼睛,小红绿眼神闪躲,但祁飞星没看出异常来。   剪了半天的窗花,祁飞星算是累惨了,此刻面对给他加重工作量的纸扎们,低声威胁:“再把手剪了,我就一把火把你们都烧了。”   威胁奏效,之后纸扎们果然安安份份,直到剪完所有的窗花。   “行。”祁飞星站起来,指示颜色纸扎们把窗花都收好,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去贴上。”   “贴歪了,往左边一点。”   祁飞星站在下边,对纸扎们指点江山。   随后皱眉:“那是右边,我让往左边贴一点。”   “那是下边!”   祁飞星震惊地发现一个事实:“你们是不是分不清方向?”   正在努力的小绿浑身一僵,手上拿着窗花,回头幽怨地看向祁飞星。   祁飞星:“……”   他张张嘴,叹气:“算了,你们下来。”   说完,这个由纸扎脚踩肩搭成的梯子,就轰然散开。   祁飞星撸了把袖子,说:“还得我上场。”   没有梯子,他就让小红站过来,自己踩在小红肩上,没几秒就把窗花贴好了。   祁飞星正要拍拍手,谁料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有水流到脚下,小红左脚湿润,顿时往下塌了一截。   祁飞星就顿时失去平衡,往下倒过去。   这种高度,他随便翻翻身就能平稳落地,但祁飞星正想动作的时候,转头看到了解颐。   于是身体永远比脑子快,电光火石之间,祁飞星硬生生又扭了回去,整个背朝下向地面落下去。   解颐见了,伸手及时把他接住。   一下砸到解颐怀里,祁飞星忍住自己荡漾到想晃两下脚的冲动,他装作惊讶:“差点摔了。”   解颐看他一眼,扬眉后把祁飞星往地上放,等他站稳后,解颐道:“你好好坐着,我去贴。”   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一应事情搞完。   祁飞星又用火把请帖都烧掉,挨个发给四周的孤魂野鬼。   请帖里特别标注了时间,还有数不尽的香火,保证当天高朋满座。   “行了。”祁飞星道:“现在还剩最后一步。”   他从桌上把喜服剪纸拿下来,大火一烧,原地顿时出现两件一模一样的喜服。   一件烧给严淮景,根据八字追踪,不过一会儿喜服就原地消失。   一件烧给虚昙,这时候虚昙也正好进门。   祁飞星见他进来,就轻轻一吹气,眼前喜服顿时化作烟雾,朝虚昙飞过去,穿在他了的魂魄上。   “等晚上吉时到,你就等着上轿子。”   虚昙看了一眼屋内奇形怪状的纸扎们,他沉默了一下,闭上眼睛。   最后鼓足勇气再次睁眼,虚昙朝祁飞星抬手鞠了一躬,说:“谢谢。”   “不客气。”祁飞星挥挥手。   安顿好严淮景这个鬼王,也能给祁飞星算不少业绩。   十二点一到,阴气弥漫。   虚昙睡在房中,神色安详,随后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笃笃笃。”   下一刻,纸扎缓慢而尖细的声音传来:“吉时已到,新郎该出发了。”   这时候门被打开,小红小绿等在门口,他俩身上都被祁飞星套了大红色的罩衫,这会儿显得十分喜庆。   虚昙从床上坐起来,身体横躺,他魂魄穿着大红的喜服,胸前绑着红绸做的花,神色平静地一步步朝外走。   “跨火盆!”小红小绿齐声尖利地呼喊。   虚昙看了一眼脚下的火盆,一步迈过去。   “媒婆……呃媒、媒爹呢?”小红一边卡壳,一边看向小绿。   小绿用苍白消瘦的纸手指向大门外:“在那。”   门口祁飞星也是盛装出席,他特意在自己脸蛋子上画了两团腮红,又贴了一颗痣在嘴边,穿的花里胡哨,看起来十分一言难尽。   不过他自己倒是很满意,见解颐看到他后,莫名其妙停住脚步,祁飞星还亲自走过去。   他转一圈把脸凑过去,问:“怎么样?”   解颐眼神幽幽的,道:“很别致。”   祁飞星眼珠子一转:“就当你在夸我了。”   他转身十分尽职尽责:“走走走,媒爹扶你上花轿。”   虚昙和祁飞星对视上之后,眼神剧烈震动,然后回头看解颐,见解颐脸色平静,虚昙心中十分佩服。   他忽视祁飞星伸出来的手,自己一个人上了轿子,一上去就紧紧关闭布帘子,生怕再看到祁飞星那张脸。   然而祁飞星紧追不舍,走到侧面去掀开帘子,他没发现虚昙的躲避,伸手递过去一个苹果。   “拿着别吃,平平安安。”   拿到苹果之后,虚昙几乎是瞬间就关上窗帘。   祁飞星诧异:“这么迫不及待要嫁过去?”   “行吧行吧。”祁飞星嫌弃:“起轿起轿,音乐快响起来!”   随后纸扎们抬起花轿,随着往前迈步的动作,两旁负责奏乐的纸扎们,也吹起唢呐打起鼓。   一时间锣鼓喧天,祁飞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挂在竹竿上,让解颐点燃。   “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云霄。   纸扎人很多,这时候两旁也有孤魂野鬼闻声而来。   唢呐声在鬼怪们耳朵中十分激昂,鞭炮也一路从没停过。   祁飞星手中端着盘子,身边跟着解颐,两人一起把盘子里的香和蜡烛点燃,朝孤魂野鬼们扔过去。   孤魂野鬼们在这四周,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年,有吃的就奉为爹娘。   他们个个猛吸一口香火,转头高高兴兴拱手恭贺: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一辈子不愁香吃!”   队伍很长,阵仗也很大。   有阳火弱的生人,半夜从这边路过,远远就能听到震天的乐声,还能瞧见那边红光熠熠,又盘旋了不少黑气。   看久了生人眼睛发痛,只能匆匆离开。   有的胆子小,只看上一眼就昏了过去。   祁飞星路过的时候,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倒地不省人事的活人怀中。   解颐看他一眼,祁飞星就笑着道:“里边是十二块钱现金。”   他说:“见者有份嘛。”   说着,祁飞星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影,解颐同样看过去。   “走吧。”祁飞星收回视线道。   结婚的仪仗逐渐走远,原地树后钻出来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道士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还以为被发现了。   深深蹙着眉,小道士又掏出手机,给师父打电话过去。   “师父,我跟在他们冥婚队伍后边,看见他们已经在往那个凶宅走了。”   那边半晌没传出来声音,小道士疑惑的叫了两声师父,良久那头传来悠长的呼吸声,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打呼。   小道士:“……师父!”   “嗯嗯?”那边老道士醒过来,懒洋洋掐指一算。   他说:“鹤之啊,听为师的,这件事咱们不能掺和,不是坏事。”   “可那是冥婚。”小道士怀疑。   “您莫不是又睡糊涂了。”   师父靠不住,为了救人于水火之中,颜鹤之给自己加油鼓气,挂断电话就跟了上去。   老道士在电话那头又昏昏欲睡,临睡前才想起来说:“听话别去啊……为师算出你今日犯小人,有受到欺凌的可能……”   说完他闭眼打起了呼噜,电话一阵忙音后自动挂断。   仪仗抵达宅院,祁飞星在花轿边上抬头看了一眼,嗤笑。   “阴气这么重,怕是在收到喜服的那一刻,就连滚带爬跑回来了。”   祁飞星哼哼:“还是算不过我啊。”   他转头指挥:“跨火盆!”   “呼──!”   虚昙下轿子,跨过火盆,火盆被风一吹,就掀起一阵火星子。   这下来到宅子门前,不等纸扎们敲门,挂着金狮门环的朱红色大门,就轰然开启。   一身大红色喜服的严淮景走出来,他表情矜持,实际上每走一步,眼睛里的喜悦就溢出来几分。   到虚昙面前后,严淮景脸都要笑烂了。   “好了,进去拜堂。”祁飞星在一旁双手环臂,看着他们。   他一招呼,严淮景就牵着虚昙的手,两人一同进入喜堂。   堂上没有高堂,虽然严淮景不愿意,但虚昙提出让祁飞星坐上去,他就还是同意了。   祁飞星丝毫不客气,他拽着解颐一同占据两个“高堂”的位置。   边上小黑开始叫:“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牵着手,相对而笑,缓缓鞠躬。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这一下,周边挤满的孤魂野鬼顿时开始鼓掌,贺喜声响彻耳边。   大家都是过来充面子,顺带吃白食的,所以严淮景也不必要留下,对他们敬酒。   最后祁飞星大手一挥,说:“去洞房!”   两位新人就在众鬼簇拥中,朝洞房走过去。   而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祁飞星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撸起袖子走出去,然后祭出勾魂索。   下一秒,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的颜鹤之,瞬间被绑在原地。   小道士:“?”   他茫然极了,祁飞星打了个响指,勾魂索就把小道士绑走,跟在祁飞星身后。   小道士愤怒:“你要带我去哪里!”   祁飞星嘿嘿地笑:“送上门正好,小朋友,借你去滚滚床单。”   小朋友滚床单,新人早生贵子。   虽然那两个生不了,但也图个吉利。   然而小道士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开始挣扎:“我不要!”   祁飞星转头戏谑:“你怕什么,正一又不是全真,能结婚。”   尽管小道士再挣扎,但被勾魂索捆着,还是无法逃脱。   他只能满脸通红地,被绑到床上,替新人滚了又滚。   最后勾魂索放开他,小道士逃也似的跑了。   估计此生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祁飞星原本想去凑个热闹,跟大家一起闹喜。   但那边鬼太多,一个挤一个 ,他刚进去就被挤了出来,于是只能放弃。   大堂里都是鬼怪吃的东西,祁飞星没兴趣。   最后他拉着解颐在院子的台阶上坐下。   两人并排坐着,对视之后,解颐闭闭眼睛,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把祁飞星脸上的红色腮红给擦去。   他指腹温热,在祁飞星寒凉的脸颊上摩擦着,不一会儿指腹就被染红。   然而腮红擦不掉,最后只是颜色变浅,但被擦成了一大片,看起来倒像是祁飞星喝醉了。   祁飞星眨眨眼睛,忽然伸手把自己嘴角的痣摘下来,往解颐嘴边上一贴──   然后他沉默了,沉默过后又默默摘了下来。   解颐微笑:“好看吗?”   祁飞星用他之前的回答说:“挺别致的。”   然后两人纷纷笑了起来,祁飞星笑的前俯后仰,最后一脑袋磕在解颐怀里,眼珠子一转,索性就不起来了。   “借我靠一下。”他说。   然后看着头顶的天空,说:“今晚月亮真圆。”   解颐也看了一眼,说:“可能嫦娥和司羿,也在上边过春节。”   “扑哧。”祁飞星没忍住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各位~   作收还差一个就500了,宝们点个收藏作者吧么么!   感谢在2022-08-29 19:57:11~2022-08-30 13:2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迪士尼在逃小熊 98瓶;云珞、二夕 20瓶;不吃橙子??! 19瓶;埘肆、路人甲、梦中、苦命电信人、记依了 10瓶;咏月辰星 5瓶;吃掉马铃薯 3瓶;早晚、十七 2瓶;墨璃、试图绿了所有攻、d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或许或许是枕着头的温度很暖和, 或许是解颐身上莲花混合的檀香很迷人,又或许是今夜月色太美。   祁飞星笑着笑着,在台阶上渐渐闭上眼睛。   他睡着的那一刻, 解颐就注意到了。   见祁飞星从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因为晚风而起了鸡皮疙瘩,解颐就伸手把他袖子拉好,然后动作轻巧地脱掉外套,盖在祁飞星身上。   然后伸手进去,把祁飞星冰凉的手捂热。   在这样的气氛下, 祁飞星睡意渐沉,漆黑的眼前又出现了梦境。   边塞大雪,今年的冬日实在冷的彻骨,将军的铁甲穿在身上, 又重又冷。   “将军,军资告急, 我军仅剩的粮食,只够大家再吃三天。”   有人来报,霍命站在沙图面前,手中还拿着标记领地用的小旗帜,他搓了搓冻僵的指尖,道:“我知道了。”   付国已经再也无法往战场输送军资,整个国家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被一场战争掏空了积蓄。   军队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一餐,餐饭里的米肉, 逐渐变成米水混杂着草叶树皮。   霍命端着碗,看着碗里浑浊的水中, 漂浮的草叶,还有几粒大米,而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面黄肌瘦的士兵们,仍旧没有过一声抱怨。   战争可以没有刀剑,没有铠甲,但不能没有士兵。   霍命仰头喝完这一碗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稀粥,嘴里嚼着树皮,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说:“明日将我的马杀了,给将士们加餐。”   “啪!”   副将刚吃完午饭,一听霍命的话顿时惊掉了碗筷,他当即抱拳劝阻:“将军不可!”   霍命回头凝视他,拍拍铁甲站起来,道:“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身后士兵们皆下跪劝阻:“将军不可!”   “我说可以。”霍命道。   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手中有长剑,身上有铁甲,自可斩杀敌军。”   “我可以没有战马,但将军不可以失去士兵。”   “这是本将军的命令,你们想违抗军令吗?”   众人眼中含泪,拜服:“……谢将军!”   那一晚敌国难得没有偷袭,军营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霍命孤身一人来到马厩前,伸手摸了下爱马道鬃毛。   “好兄弟,是我对不住你。”   他将额头贴在红马道眉心,垂下的眼皮遮盖住愧疚和无力。   枣红的骏马眼中,逐渐淌下一行清泪。   第二日军中的饭食里,难得出现了几颗肉沫和油花。   大家高兴地把碗舔了又添,眼睛里是很久都没出现过的满足。   霍命仍旧吃着树皮和草根,喝着过滤出来的泥水,望望天,又望望敌营的方向。   他身侧几个知晓内情的副将,早已满含热泪。   而后敌军来犯,霍命拿起长剑指天:“将士们,随我一起迎战!”   “杀!”   那一战,将军没有了神骏的战马,士兵们纷纷恍然地回想起了那些肉末,还有油水。   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杀!”这是一人充满愤怒的吼声。   “杀!”这是千千万万人充满愤怒的吼声。   那一战竟然赢了。   自从军需告急,将士们永远保持着饥饿状态开始,那些收复的失地再一次失去。   两年,付国的疆土已经失去了九成,而再后退一步,身后就是皇城。   但这一战赢了。   战场的废墟中,将士们哭作一团。   哭遥远的再也无法去往的国土,哭皇城中惶惶度日的亲眷,哭将军的战马,哭这边塞苦寒。   有生之年,还能回家再看一看,看一看皇城春日的杨花吗?   那一年最后的领地失守,敌军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于是就看着霍命带领残兵,退守皇城。   他们像是猫抓耗子一样,跟霍家军在城门下对峙。   城门中是百姓妇孺,青壮年尽数战死沙场。   皇帝立在城墙之上,面对这样兵临城下的境地,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   因为他是付国的天,他的脊梁,是付国的脊梁。   “霍命,你们付国要亡了,哈哈哈!”   敌军将领嚣张地大笑:“你们的皇城,你们的皇宫,甚至是宫里漂亮的女人们,都将属于我哈哈哈!”   他说完后一剑指向霍命,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要是自觉一点,让我开心了,我倒是可以酌情考虑,等你付国城坡,我铁蹄踏入之时,脚下踩的是地砖,而不是你付国百姓的尸首。”   敌国最喜欢的,就是屠城。   霍命迎风而立,站在城墙下。   他现在瘦的可怕,量身定做的铠甲穿在身上,现在却大了好多。   他握剑的手已经形如枯枝,弯曲的弧度都能清楚看到骨头的形状。   然而霍命眼神坚毅,他站在皇城城门下,像是在风沙中屹立的小白杨。   风沙像是下一秒就能折断他,但是小白杨仍旧坚韧挺拔。   “滚。”霍命道。   “贼人,纳命来!”   副将这一声含着血海深仇,剩余的霍家军怒吼着冲了上去。   身后是城门,他们死战不可退!   这场战斗以少敌多,昔日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的霍家军,一个个倒在了城门下。   他们死的时候手中兵刃在握,非斩断手臂绝不放下。   在血液飞溅的厮杀中,霍命挥动长剑的速度仍见不慢,然而他的手腕却在不断发抖。   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忽然身后一把□□穿透,霍命向前踉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   眼前走马观花出现了很多的人和事。   有他爹追着他揍三条街的狂怒,有他母亲教他读写的温柔,有多年前大兄教他习武的严厉,有二兄牵着嫂子让他叫人的喜悦,有三兄文武状元及第打马京城过的意气风发。   还有大姐哭小鸡没有母亲的欢声笑语,二姐替他背锅收拾烂摊子的无奈。   太多太多,还有那满树的梅花……   他还没能给大姐,摘下一支梅花。   霍命涣散的眼神忽然重聚,他转身怒吼着,将敌人斩杀,头颅滚落,他反手咬牙抽出刺入背心的□□。   □□一出,献血飞溅,霍命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他站立住了。   也只有他站立住了。   整个天地间,除了身后沉默而哀伤的皇城,还有对面嚣张的敌军,所有人都倒下了。   副将战死,霍家军尽数殒命。   霍家上下,如今仅剩霍命一人。   敌方将领又开始叫嚣:“霍命,付国注定要灭亡,你再不答应我的条件,等我军入主皇城,等待你的可就会是满城的尸首。”   “你……”   那人聒噪得很,霍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布满鲜血和厚茧的手,闭上眼睛。   他注定身死,再也不能护住这一城的妇孺。   无论怎样都不护住,倒不如赌一赌,就赌……他们那万分之一的守信几率。   “你说。”   敌方将领还在叫嚣,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霍命轻飘飘的回答,他一愣,随后狂妄地仰天长啸。   “哈哈哈好,好!”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充满恶意地说:“我可以饶了皇城里的人,但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他像是怕霍命不相信,于是指天发誓,用尽了恶毒的诅咒。   城门之内,百姓激烈地反对:“霍将军不要!”   “纵然我等身死,也绝不要您遭受此等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   “霍将军不要!”   ……   百姓的叫喊声逐渐充满仇恨和呜咽,霍命在城墙下笑了笑。   他不是士人,也不是君子,他从前只是个抓鸡撵狗,满京城斗蛐蛐跑马的浪荡子。   可杀,亦可……辱。   “为国而死,是荣耀。”   霍命长剑指向敌军,眼中带着数不清的焰火,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否则我霍家满门,必定叫你夜夜被恶鬼索命,生不如死!”   说完,在百姓的阻挠声中,霍命转身面对自己守了大半辈子的城门,长剑横在脖颈上,闭眼挥剑──   长剑垂落,血液喷涌在这片土地上,霍命闭着眼睛,面对城门而跪,眼尾一滴泪滑落。   而在城门下,是一字排开,沉默的七个骨灰坛。   风在这一刻吹拂过城门下,皇城阳春,城门内有杨花和柳絮,被风吹动,落在霍命肩头,他发丝也随之颤动。   “霍命已死,给老子放箭!”敌方将领忽然下令。   于是下一刻,无数箭雨落在城门之下,一箭又一箭,将沉默的铁甲刺的千疮百孔。   “竖子尔敢!”   城门之上,被文官拦住的帝王终于失去冷静,他拔剑欲要踏下城墙,但却被不断阻挠。   最后帝王挺直的腰背终于垮了下去,伸手捂住脸,指缝中溢出泪痕。   “霍家……霍家啊!”   城中百姓哭声震天,妇孺纷纷聚集在城门下。   “为霍将军报仇!”   “我付国子民,无畏战死!”   “死就死,谁怕,只要我一人能换敌军一只胳膊,那也是血赚!”   “霍将军啊!”   城门被拍响,像是濒临绝境者愤怒的呐喊,而敌军却猖狂大笑。   “来人,给我砍下霍命的头!”   “你敢!”   看着敌人挥舞刀剑,帝王怒火喷涌而上,他推开阻拦的官员,长剑挥舞:“敢拦朕者,杀无赦!”   最后明黄的长衫站在百姓之前,立于城门之下,双目赤红。   “守城士兵,开城门!”   妇孺们怒吼:“开城门!”   “死战不退!”   “誓与陛下,与付国共存亡!”   愤怒的呐喊声,从混沌之中唤醒了沉睡的亡灵。   霍命渐渐睁开眼睛,四周无数的黑雾,伴随着充满仇恨的呐喊,冲过来将他痛苦拉扯。   这些,都是敌军战死的冤魂。   死在霍命手下的敌军不计其数,他们一拥而上,将霍命拉扯撕拽,口中愤怒咆哮。   霍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灵魂深处传来剧烈的痛楚,耳边的哭声却让他逐渐清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尸身,再听到百姓拍门的巨大声响,那扇大门逐渐升起。   霍命无声呐喊:‘不要。’   ‘回去!’   但是太痛了,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太痛,数以万计的冤魂站起身来,找霍命索命。   他身处其中,眼中金光逐渐被深红色吞没,一会儿转黑,一会儿转红。   他看到自己的黑发散在地上,四周血水汩汩汇聚过来,将黑发尽数染红。   霍命长发往下滴落着血水,他却怎么也无法从黑雾漩涡中挣脱。   随后千军万马而来,死去的霍家军再次为了将军而战。   无人可闻的兵戈声,在这个城门下再次响起,霍命挣扎着,脑海逐渐混沌,只剩下两个字──守护。   他还要守护这片土地。   付国城门逐渐开启,敌军越来越兴奋,领头的将领将长剑指着天空:“众将听令,给我──啊啊啊啊!”   而这时天地间风云色变,昏暗的天空骤然被染成绚烂的火红色。   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从空中坠落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带着足以烧毁一切的温度和烈焰,坠落在敌军之中!   敌方将领话未说完,就在惨叫中被烧成了灰烬。   那火太大了,蔓延了数百里,从城门之前,将敌军几乎全部烧成了灰烬。   整个天地之间,除了惨叫声,就只剩下烈焰燃烧的破裂声响。   火焰点燃黑雾,骤然间天地被肃清,霍命从半空中重重落地。   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被撕裂的魂魄散成了飞灰。   “你输了。”   天外天上,传来一声高高在上,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的叹息。   但除了化作飞灰的霍命,谁都没听见。   突如其来的大火扭转战局,敌军死绝,付国人站在大开的城门下,喜极而泣。   他们跪拜天地:“苍天有眼!”   而后面对城门前的无数灰烬,嚎啕大哭。   “霍将军!”   “霍将军!”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歇,付国人终于踏出城门。   他们手上头上都拴着白布,身上穿着孝服,沉默而悲伤地站在城门下。   哭灵声响了足足七天七夜,中途有人晕过去,又哭着醒来。   远方送来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帛,城门下默默死了一个浑身脏污和血迹的乞丐。   无数哭声带着奇异的能量,宛如一双大手,将散落天地间的碎片,尽数重组。   浑身上下洋溢的不再是无边痛楚,霍命在天边升起的第一缕晨曦中睁眼。   他耳边是仿佛永无休止的哭声,像是一重又一重的梵音。   “我没输。”   霍命伸手,阳光透过他的身体,映照在重获新生的大地上。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   此刻,在百姓的哭灵声中,那边有座大门忽然出现又开启,从中走出个身带黑气,玉冠衮服的人来。   “霍命?”   那人看了一眼霍命,然后哼笑:“这成了厉鬼魂飞魄散,又被硬生生哭成鬼神的,你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那人勾勾手指:“行了,跟我走吧。”   霍命没有动,那人又去而复返,气笑:“走啊,愣着做什么?”   霍命转头和他对视,问:“你是阎王?”   “不。”对方挥挥手,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眯眯眼睛道:“本座乃酆都大帝。”   “哦。”霍命淡淡应了一声,道:“不去。”   “我不去投胎。”   投胎之后就不再是霍命,而他想要作为霍命,继续守在这片土地上。   然而大帝再一次气笑:“你以为本座是在跟你商量?”   “你虽已经荣升鬼神,然而却也杀过万万人,接你上任之前,还得去油锅里滚个几十年。”   他双手环臂:“这几十年已经算少,都是功过相抵后酌情给你定的罚期。”   “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不去。”霍命直接盘腿坐下。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大帝觉得新奇。   随后大帝换了个思路去游说:“你不投胎,但这些百姓却会投胎,投胎之后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你战神庇佑下的付国子民。”   “跟本座走后,你却能一个个送他们最后一程,看着他们生生世世幸福安康。”   “如何?”   霍命终于动了,他抬眼:“我父兄,还有母亲和姐姐,也能看到?”   “自然。”见终于说动他,大帝表情总算好了许多。   他道:“想好了么?”   “想好了。”霍命道。   “我去。”   “想清楚了就行。”大帝道:“跟我去地狱,炸完一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转头道:“去地府表现积极一点,生死簿可判你生前功过,到时候说不定刑期还能减免。”   “选了这么一条路,你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大帝转身,莫名看了一眼哭灵的百姓。   他这话意味深长,像是话里有话,但霍命不想去深究。   他心中相见故人,也想亲自送故人走。   带着这样的心思,霍命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百姓,那座城池,还有城墙上眺望远方的帝王。   “走吧。”   他也消失在了那座门内。   生死簿论生前功过,霍命杀了太多太多的人,纵然双方立场使然,但双方士兵都有各自的理由。   功过相抵,刑期十年。   从地狱走出来后,接待霍命的不再是大帝,而是新上任的判官。   “崔子玉。”霍命叫他。   崔子玉一身判官装束,微笑颔首:“将军,别来无恙。”   “往后,您的职责,就是引渡亡魂,诛杀万千恶灵。”   因为曾经被四分五裂,撕成碎片过,霍命受神佛化身的启发,主动把自己分裂成无数个,四散在天地之间引渡亡魂。   付国死了太多太多的人,父母兄姐也战死,最后霍命穿了一身白色丧服,头上戴了高高的帽子,自愿为死去的人守灵五百年。   地府鬼差尊称他为“白无常”。   可人天生惧怕鬼差,付国人死后和他见面不相识,他这副可怕的打扮,让人望而生畏。   那段时间付国收到一笔横财,国库充盈,人人都很高兴。   于是霍命在帽子上写了四个字“一见生财”。   他逢人便笑,为了遮挡过于苍白可怖的脸色,还在面上画了滑稽的腮红。   后来付国人见到他后,再也没有害怕躲避过。   他在人世间引渡亡魂,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故人,直到付国在历史长河中灭亡,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后了。   后来所有人转世投胎,付国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人,霍命,还有崔子玉。   于是他换掉丧服,穿了一身玄衣。   是他念念不忘,霍家家徽的颜色。   霍命真诚祈愿,并在帽子上,写下“天下太平”。   于是白无常消失不见,取代他的,是黑无常。   ——   祁飞星在凉风中渐渐醒过来,他动了一下,随后身上盖着的衣服就开始下滑。   “醒了?”解颐问。   “嗯。”   回想着梦里的种种,祁飞星有些怅惘,还有些释然。   “原来那个神秘的白无常,还是我。”他道。   祁飞星把梦里的事情都说给解颐听,他道:“那个陨石来得可真及时,要没有那东西,也就没有后来的我,还有后来的付国。”   没有陨石,付国就会被敌军屠城,也就不会再有百姓哭灵。   霍命最后的结局,只会是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   解颐听他讲完,然后说:“这世上有因就有果,你受了好处,自然也会回报回去。”   “不用感谢,也不用庆幸。”   祁飞星听不懂,很快话题就拐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他摸摸自己脖颈,说:“我当时是自杀的,其实也算还好。”   比起史书中记载的万箭穿心而死,自刎至少没有那么痛苦。   “不过万箭穿心都记载了,史书里怎么没记载我被砍头?”祁飞星提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千年,所有的痛楚和苦痛都犹在梦中,没必要再沉浸于过往。   解颐道:“古代身首异处是种很恶意的诅咒,付国人敬爱战神,不会把这样的东西,写进史书。”   “再经过时间的扭转,口口相传的东西也会被遗忘。”   史书是人记载的,不可能完完全全不出错。   “说的也是。”祁飞星道。   两人抬头看着月亮,而那边忽然鬼门大开,崔子玉从中走出来,扔给祁飞星一个罗盘。   “鬼王出世,所有人都已经发现并且前往,你还有心思花前月下。”   他道:“不想后悔,就快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感谢在2022-08-30 13:20:32~2022-08-31 13:0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咸山麒麟、陌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咸山麒麟、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ft亲妈 50瓶;61031615、长安 40瓶;丞 38瓶;茜茜子、抹茶味 30瓶;念当归、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20瓶;珩、玥下、厚德载物、六一、柠檬柚子茶 10瓶;偏爱^.^、咏月辰星、风起羽落、墨夕、中二的崽 5瓶;不咸山麒麟 3瓶;TiAmo、Fressia 2瓶;demon、战战、茶帝,千古一帝、风起樱雨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崔子玉说完就打开鬼门消失在了原地, 祁飞星还有些茫然,但看到手中罗盘上,不停旋转的指针后, 又瞬间清醒。   他立马从解颐身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沾的灰尘,看着罗盘指向的地方。   “我们得去看看。”祁飞星说。   他心里咚咚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一定要去。   现在重要的都不是kpi,而是鬼王本身。   还有崔子玉的那句“不去会后悔”。   崔子玉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対祁飞星进行诓骗,这个鬼王, 一定是什么対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那就去。”解颐道。   罗盘上显示的方位离这边很远,祁飞星想了想,说:“只能离魂。”   离魂后缩地成寸,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罗盘指向的地方。   祁飞星看了一下四周, 最后向解颐说:“跟我来。”   他十分厚脸皮且不要脸地敲响那两人的房门,外边闹喜的野鬼们一见到祁飞星, 就纷纷散去,到了前厅去吃席。   随后房里传来不耐烦的一声:“滚。”   祁飞星没有理会严淮景,而是道:“虚昙,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里边响起些动静,随后虚昙把门打开。   祁飞星道:“冒犯了,我和解颐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但那里离得太远,时间来不及,我们只能选择离魂前往。”   “但是离魂,需要你帮我们保存一下身体。”   虚昙还没说话, 严淮景就抢先呛声:“行啊,你一走, 我就把你们两个都吞进肚子里。”   虚昙尴尬地摸摸鼻子,转头斥责:“不得无礼。”   然后対祁飞星他们点头:“你们放心去,我会替你们看好身体。”   “好。”祁飞星道:“多谢。”   虚昙一笑:“礼尚往来。”   随后祁飞星跟他规定了一个暗号:“我和解颐离魂之后,会在眉心留下一粒朱砂痣,你若看到朱砂痣消失,就是我们遇到了麻烦。”   祁飞星伸手拽出一根由火焰搓成的红线,绑在自己和解颐的手腕上,说:“红痣消失,你就拉拽这根红线,我们就会立刻回魂。”   “好,我记住了。”虚昙认真点头。   双方达成共识,在严淮景十分不满意的注视下,祁飞星和解颐在客房中一躺,随后离魂。   “走了。”祁飞星转头対虚昙颔首。   然后拉着解颐的手腕,掐出一道缩地成寸的法诀,转瞬两人就消失在原地。   一百多公里之外,京市郊区。   祁飞星和解颐结束缩地之后,出现在一片开阔的废墟之上,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让小八打开地图搜索。   “这里是一个村庄废弃的耕地。”祁飞星道。   罗盘的指针在他们抵达之后,就停止旋转,而是一直指向同一个地方。   在那一头,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生人。   有身穿道袍的,有身穿僧袍的,还有些服饰穿着十分具有特色,应该也是玄门之人。   除了这些聚集起来的活人,还有站在地上,飘在空中,或者靠在树梢上的鬼差。   鬼差们大多数都认识祁飞星,大名鼎鼎的天下太平在地府出现了好几个月,影像也几乎疯传。   当即就有人朝祁飞星挥手打招呼:“大人大人!”   祁飞星转头看过去,发现是飞机上那个离魂刷论坛的鬼差。   他点点头,跟解颐飘过去。   対方立刻惊喜地说:“您也是来抓鬼王的?”   “凑个热闹。”祁飞星道。   他扬扬下巴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鬼差看过去,那头的玄门道士们正聚集在一起,个个摆成十分有规律的阵势,手诀掐个不停,口里念念有词。   鬼差说:“他们在挖坟。”   “挖坟?”祁飞星疑惑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里有墓?”   “八成是了。”鬼差说。   “大人平常不逛论坛吧?”他道。   “这是今天论坛传出来的消息。”   从昨天傍晚开始,这个方位就开始冒出数不尽的阴气,离太远感受不到,但方圆十里之内的玄门之人和鬼差,确实感受的十分清晰。   “这地方有个大墓,而且气势极强,似乎快要出世了。”   “大家猜测,百分之八十就是那个即将出世的鬼王。”   鬼差说:“不过墓穴现世的速度很慢,真要等下去,得等到十几天之后。”   “这些玄门的人觉得,等到墓穴自然现世的时候,肯定是鬼王实力最强之时,到时候大家不一定打得过。”   祁飞星双手环臂,莫名其妙心中很不喜,出口的话也就充满了烦躁:“所以他们就提前挖坟?”   鬼差抓抓脑袋:“是的。”   他也吐槽:“挖人祖坟是真缺德,这些人也修行,竟然不怕沾因果。”   “晦气。”祁飞星十分不满。   “因果算什么?”解颐忽然道,他自然能猜到玄门之人的想法。   “一个鬼王能带来的好处,是这点因果拍马不及的,他们只想快点控制鬼王。”   “也対。”祁飞星点头,道:“鬼王本身或许引人忌惮,但是若这个鬼王的尸骨就在眼前,那就不足为惧。”   但凡修道之人都知道,人死后未能投胎,要是化作厉鬼,能拿捏他们的最有效工具,就是尸骨。   “这算盘我隔上几百米都听到了。”祁飞星掏掏耳朵。   他原本打算跟这些鬼差一样,作壁上观,等玄门的人开完墓之后,才进入其中捡漏。   但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人身上,看到那边人群中探头探脑的三人,祁飞星瞬间脸色一沉。   他二话不说飘出去,解颐跟在他身后,很快祁飞星就追上那几人。   姚延和周乐乐他们原本还在凑热闹,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出现一阵凉风,吹的他们脖子缩了缩。   “怎么突然变冷了?”周乐乐问。   姚延出声吓唬他们:“可能是墓里有鬼,要来找你索命!”   “啊!”   这一声尖叫不是周乐乐发出的,而是姚延。   祁飞星伸手给他们三人开天眼,下一秒姚延就只觉得眼睛一凉,转身就和祁飞星対视上。   身后突然站了个人,差点没把姚延吓死。   “卧槽,祁哥学神,怎么是你们?”   姚延拍拍胸膛惊魂未定:“你们事情都处理好了?”   “我们已经没事了。”祁飞星面色很沉:“有事的是你们。”   他问:“为什么不好好呆在酒店,你们跑到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祁飞星的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周乐乐和向瑶看着他俩,捂嘴:“祁哥学神,你们怎么是透明的?”   两个女孩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眶一红就要哭出声。   祁飞星连忙制止:“没死,还活着。”   “但现在我倒是要被你们气死了。”   祁飞星揉揉眉心,问:“为什么你们会来这里?”   姚延知道他一旦露出这种形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大事,于是一阵懊恼:“靠,被那个该死的道士骗了!”   他道:“我们晚上本来准备去看看灯展,但是在出酒店的时候,碰到同酒店的那些道士出行。”   当时有很多道士和尚在往外走,场面看起来十分壮观墓,姚延他们就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   原本他们也只是有点好奇,并没有因此改变计划,但坏就坏在其中有个道士,是祁飞星他们上飞机之前,碰到的那家伙。   那家伙因为两句寻常的议论,和祁飞星回怼的一句话,就恨上姚延他们。   见祁飞星不在队伍里,他虽然遗憾,但也没准备放过姚延三人。   于是他装作自来熟的样子,凑上前来给姚延他们讲,在这个地方即将有一个古墓出土,十分壮观,可以前去看看。   文物出土现场向来是被重重保护,寻常人很难看上一眼。   这次碰上个能看的,机会失不再来,于是三人商量着,还是跟来看看。   玄门中也有不少人习惯穿常服,所以到了地方后,姚延他们没有阴阳眼,看不见密密匝匝的鬼差们,只能看到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其中还有不少穿着常服的年轻人,姚延他们没觉得不対劲,那些人看着姚延他们,也没觉得不対劲。   他们只会以为是哪些门派,带了小辈前来开眼。   然而祁飞星却知道,鬼王出世,几个没有任何人护着的普通人,会遭遇的危险完全不可估量。   受伤都是轻的,重则甚至有可能丢了命!   祁飞星脸色发黑,他视线在人群中搜索,随后看到了安然躲在长辈身后,即没有出力,还只在一边看戏的道士。   “你爹记住了。”祁飞星伸手把骨节捏地咔咔响。   他转头嘱咐:“你们现在就打车回酒店,这里太危险。”   说完,那边忽然间有阴气冲天而起,多个道士被这强烈的阴气冲击倒地,祁飞星见状,趁机用勾魂索狠狠在那道士后背抽了一下。   这一下直击灵魂,心中越是坏,受到的痛楚就越强烈。   于是道士在人群中惨叫出声,立刻引来其他人的不满。   “师父站在最前边,受到的攻击最强,都没像你这样叫的大声!”   被同门呵斥,而那个道士只是跌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痛地直抽气。   “你们打车快回去。”祁飞星道。   两个女孩子看着那边的黑雾十分惊悚,当即忙不迭点头,跟着姚延就往反方向走。   祁飞星不放心,把勾魂索和哭丧棒都塞给他们,又抬手在不情不愿的小锁链身上糊了一巴掌。   “别做怪,保护好他们。”   说完,就推了姚延一把:“快走。”   勾魂索很委屈,它像是生气一样,很烦姚延他们走得慢,一股脑卷起三个人,风风火火就朝远处飞走,很快就离开黑雾的范围。   祁飞星放下心来,対解颐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好。”解颐点头。   而这一刻,地动山摇,四周树木在阴气的作用下,表面逐渐结霜。   晃动结束,在尘土扑面中,一个巨大的地宫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墓穴开了!”   有人惊呼一声,随后那边的玄门中人,立刻开始成群结队,跟着同门一起进入。   祁飞星不想让他们率先找到主墓,于是和解颐领先所有人进入其中。   从巨大的地宫入口来看,这间墓室面积应该也很大,并且墓穴主人身份非富即贵。   两人一进入,就在门口看到了无数长明宫灯落在地上,感受到空气进入后,宫灯之中啪的一下开始有火焰燃烧,一路延伸出去。   原本身处地下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室,也因此被照的灯火通明。   “这么大的手笔……”祁飞星忍不住咂舌。   墓穴入口处有一段很长,并且很绕的路,上上下下能将人直接绕到头昏。   深入了十几分钟之后,祁飞星他们来到一段空旷的地方,他忽然被解颐拦住,随后就见対方蹲下在地上观察了一番。   “这是流沙。”解颐说道。   “流沙是墓穴外围最常见的一种防护层,往往是挖出巨大的坑,往其中填入沙石。”   解颐解释:“沙石具有流动性,不如凝固的泥土,人一旦踩上去,一时不察之下,很容易越陷越深,最后被活埋致死。”   这个就跟沼泽是同样的原理。   “只是这里的流沙层格外的大。”解颐道。   眼前的平地空旷,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尽头,祁飞星再一次为这墓室的豪气咂舌。   “不过这対我们没用。”祁飞星说。   他原地转了两圈,又看向身侧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虽然建造墓穴的工匠,似乎懂得玄学手段,在上边刻上了很多能令鬼怪也被攻击到的符咒。”   “但是,”祁飞星话锋一转,看了眼自己离地几分的脚,眨眨眼睛:“很明显,这外层只能困住活人。”   两人轻轻松松飘了过去,身下流沙层神秘而危险。   踏过这一关,再上上下下绕好几层,就来到了另外一间墓室。   祁飞星穿门而入,随后回头的时候,在四周的墙壁上,看到了密密麻麻森寒的孔洞,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   果不其然,门上有机关,但凡推开一下,这四周的孔洞之中,恐怕就会射出无数的箭雨。   闯入者,就会被射成刺猬。   两人踏出箭弩墓穴的时候,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利刃相撞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偶尔还夹杂着痛呼声。   祁飞星蹙眉:“他们走的倒是快。”   不过被困在里边,要想经过那些箭雨,显然要花费不少功夫。   而后的墓室刻满了各种恶毒的诅咒,要是寻常人站在其中,甚至都有可能被活活吓死。   有的写着“盗墓者死”,又或者是“盗墓者全家发丧”,“盗墓者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字体扭曲而诡异,用了各色矿石颜料,在长明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阴森。   祁飞星耸耸肩,一律无视:“我们又不盗墓。”   说完他拱手対着这些字道:“见谅见谅,后边那些才是挖你祖坟的,麻烦报复也擦亮眼睛看看。”   他道:“我和我朋友,可是走过来一样东西都没碰过。”   可以说是素质十分优秀了。   后边的墓室也有着许多机关,祁飞星走过一间平平无奇的样板房时,正奇怪着,解颐就提醒他:“是翻转石板,这种石板安装有机关,人踩上去,就会翻转掉落进下边的密室。”   “而人一旦掉下去,石板又回安然无恙恢复原状。”   祁飞星看着平平无奇的地板,道:“所以下边应该是钢针一类的东西?”   解颐点头:“应该。”   “这就是古人的智慧。”祁飞星道。   而后祁飞星他们继续向前,走了足足七十九关,他冥冥之中有种熟悉感,但一直没能及时抓住。   随后他们来到了一间空旷的,装满金银财宝的墓室。   祁飞星和解颐都対这些东西没兴趣,更何况墓室不出世还好,一出世肯定要上交国家,这些东西不能碰。   他俩只是看了一眼,祁飞星蹙眉:“这里怎么有种奇怪的味道?”   解颐点头:“是磷。”   “磷?”祁飞星奇怪,“为什么会有磷?”   解颐不假思索地开口:“我猜,下一个墓室里是沼气。”   “沼气和磷被分别装进两个密封的墓室,看起来十分无害,可一旦推开下一间密室的门,两种物质互相接触,就会产生大火。”   “我去。”祁飞星惊叹。   墓室本就是密封的,而这其中一旦产生大火,谁也无法逃出去。   并且墓室空气稀薄,火一旦燃烧起来,就算烧不死人,也能让人活活缺氧而死。   到此,他们已经经历了八十种墓穴机关。   而这时,后边已经追上来不少玄门之人。   祁飞星皱眉:“他们这么快?”   “墓室四通八达。”解颐道:“他们有的运气好,应该是避开了不少机关。”   祁飞星:“……”   意思就是他带路运气不好,机关挨个都见了一遍。   为首的玄门之人是个老头,他身后还跟了不少道士,一看那装束,冤家路窄,可不就是茅山那群人。   “看来刚才的墓室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祁飞星幸灾乐祸地看着那老头,対方胡子都被烧了大半。   他们看起来个个狼狈不堪,不过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这就叫什么?”祁飞星拍拍手:“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们看了会儿戏,倒是让那些道士领先他们,进入了最后一间墓室。   “找到了!”   那个被祁飞星狠狠抽了一下的道士,惊喜大喊,声音连祁飞星都能清楚听见。   “找到那鬼王的尸骨了!”   他师父走上前去,在四周查看,却一无所获。   “这里已经没有路了,为什么还不见鬼王?”   “师父,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咱们拿捏住了这幅尸骨,还怕鬼王不束手就擒吗?”   老道士点点头,伸手去捋胡须却摸了个空,他咳了两声,说:“快将尸骨带走。”   他们道行不够,看不到离魂后的祁飞星他们,于是两人上前在那副棺材边上查看。   解颐看着棺材逐渐被打开,但祁飞星却是见着四周用一整面巨大的铜镜,铸造而成的墙壁,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我想起来了。”   祁飞星忽然转头看着解颐:“无数回字形嵌合的结构,是付国时候的墓穴铸造风格,而能用上这种铸造方法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霍命,一个……   “是皇帝。”   这时候解颐也得出结论了:“这副尸骨是假的,膝盖和脊柱都有变形,这是常年劳作,提拿重物的标志。”   “如果这是皇帝的墓穴,那么就不可能是真的。”   “対。”祁飞星肯定他的猜测。   “因为陛下的尸骨,被他亲自下令磨成粉末,混入了制造墓穴的沙石泥土中。”   所以这些人的打算落空了,要想通过尸骨来控制鬼王,除非他们将整个墓穴都捣毁,从中一粒一粒,挑捡出骨灰来。   “不好。”祁飞星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说:“这些铜镜有奇效,会具象出生人内心的执念,从而造成混乱!”   此时此刻,墓室里忽然出现了另一批人,他们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看起来跟茅山的道士们,长得一模一样。   “怎、怎么回事!”   “别怕,是幻觉。”   而就在这时候,整个墓室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祁飞星道:“肯定是谁触发了自毁,墓室要塌了!”   在一阵动乱中,祁飞星伸手去抓解颐,随后入手冰凉。   他察觉到不対劲,却见到面前的“解颐”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笑意,対方拉着他的手逐渐靠近。   “假的!”   不等假人再进一步动作,祁飞星掏出长剑,一剑将幻境斩灭。   他转头寻找解颐,见到那边的画面后,他整个人差点原地爆炸。   只见解颐身前也有个“祁飞星”,那家伙脸上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伸出右手把解颐壁咚,左手则抓着解颐的下巴。   一边靠近,一边道:“小样,迷不死你。”   下一秒,“祁飞星”整个人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祁飞星闷头耳朵通红,把解颐的手一抓,说:“准备走了。”   随后百里开外,虚昙睁眼看到他二人眉心的朱砂痣消失,立刻伸手拽了一下他们手腕上的红线。   随后,两人当即回魂,自床上睁眼。   草。   祁飞星看着解颐,忍不住脸上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感谢在2022-08-31 13:04:29~2022-08-31 18: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咸山麒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adow60630 20瓶;羊鹤 15瓶;梦里 13瓶;無、风起樱雨落 10瓶;中二的崽 5瓶;陌离 4瓶;Fressia、吃掉马铃薯 2瓶;50129857、情死未遂、茶帝,千古一帝、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祁飞星和解颐躺在床上面面相觑, 差点用手指把床单扣个洞。   一想到刚才在幻境里,那个假人对解颐做的咯噔文学标志性动作,他就忍不住想邦邦两拳揍上去。   靠, 又尴尬又生气。   想着想着想歪了方向,祁飞星忍不住视线往解颐的下巴上飘。   这么好看的下巴,一看就适合用手托起来──嘶!   祁飞星忽然倒吸一口气。   解颐注意到他肉痛的表情,了然地问:“咬到舌头了?”   祁飞星伸手捂住脸侧,沉痛地点头,大舌头道:“嗯……”   他又看了解颐一眼, 心中满意。   很好,看来是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perfect!   解颐在一边看着祁飞星的眼神,在短短的两分钟内,逐渐从尴尬, 变成暧昧,再变成轻松, 这会儿松了口气之中,又莫名其妙带了点其他的心猿意马。   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   解颐暗忖,随后眼神中带了点揶揄,他轻飘飘开口打碎祁飞星的幻想:“你刚才在墓里说,幻境中产生的影像,是心中最什么的事?”   他像是忘记了重要的关键词,状似卡了一下壳。   祁飞星先是表情猛的一僵,随后又带上了一丝丝的期待。   别想起来别想起来别想起来……   解颐微笑着给他判死刑:“想起来了,是人内心的执念。”   祁飞星脸上的表情,用天崩地裂都无法形容。   随后就见到解颐伸手托了下自己的下巴, 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问他:“你的执念……”   没等他说完, 就被边上传来的一阵不耐烦声音打断:“行了行了。”   严淮景和虚昙站在房间之中,虚昙表情微妙而淡定,严淮景揽着虚昙的肩,看着他们,眼神带着一丝鄙夷:“还有人在呢,你们两这是想做什么?”   于是空气中淡淡的尴尬气氛,瞬间被冒出来的第三四个人拍散,祁飞星转头忍不住用眼神,给严淮景点了个赞。   很不错,错怪你了,你其实是个好人。   “行了。”   严淮景十分烦他们:“我们的大婚之夜,你两个要是还有良心,现在就快自己滚出去,别再打扰我们!”   显然他对这两人在洞房花烛夜,打扰他和虚昙好事,让虚昙替他们守尸这件事,心存极大的怨气。   那怨气都快化作实质,从严淮景眼睛里飞出来,往祁飞星和解颐身上扎了。   祁飞星直接拽着解颐,打算用另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行行行,祝你们百年好合,兄弟还有事情,先告辞。”   随后祁飞星把解颐拉到了宅子外,解颐侧目扬眉,也没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遂他意的说:“现在去哪儿?”   祁飞星掏出崔判官给他的罗盘来,然而罗盘上的指针还是指向之前的地方。   将罗盘收好,祁飞星却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去中心广场。”   解颐朝他指的方向看,问:“去广场?”   祁飞星道:“崔子玉也算给我挖了个坑,罗盘指向的地方,他只说了是鬼王出世的地方。”   “可鬼王是可以行动的,谁说他只能乖乖等着墓出土?”   祁飞星想:“墓里没有发现鬼王的踪迹,我猜陛下应该是提早醒了过来,然后率先穿土而出,去了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些掘人坟墓,想要挟尸骨以令鬼王的家伙,算盘算是白打了。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解颐点头,看向中心广场的方向,说:“广场上每日都会按时升起国旗,也是整个京市的正中心。”   “每日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会照在国旗上,那边紫气最浓厚。”   他转头看着祁飞星,明白了对方的猜想。   “而你说过那墓里是付国帝王,帝王即使是死了也不会化作厉鬼,他曾经镇守付国,将付国灾后重建,兴盛一时,身上紫气即使过了三千年还是会很浓郁。”   “没错。”祁飞星伸手和解颐击掌:“紫气相吸,陛下醒后不知道去哪里,就会往紫气最浓的地方走。”   他道:“我们先去中心广场。”   两人一边伸手打车,祁飞星一边淡定地掏出电话,在半夜拨通了110的电话。   “喂请问是警察吗?对我报案。”   “我要举报安河村东边一公里的荒地上,有一大群人涉嫌非法盗墓,并且毁坏,致使国家重要财产文明损失。”   “对,我的名字是祁飞星,电话138xx,白天在酒店偶然听到他们在讨论。”   和警方一通交涉,确定已经引起警方重视,祁飞星随后挂断电话。   深藏功与名地和解颐上了出租车。   “去中心广场。”   一来二去,现在正是凌晨四点,祁飞星他们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却见到中心广场上分明路灯都还没关闭,下边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游人。   “这么多人?”祁飞星咂舌。   解颐道:“中心广场每天升旗,都会测算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所以时间一直都在变化,并且非常早。”   “来看升旗的游客太多,想要占据前排,就得早点来。”   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抬头在四周寻找陛下的踪迹。   拜之前梦境所赐,音容犹在,祁飞星现在对陛下的样子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很快的,他就在人群最前方,在升旗台上,看到了背对他们抬头仰望,看不清正脸的男人。   那人一身明黄的长袍,头上戴着金龙腾飞的发冠,站在空荡荡的,还没有国旗升起的旗杆之下,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影是在场之中唯一半透明的。   祁飞星一看对方魂魄状态,不仅没有阴气,反而澄澈干净,周身透着隐隐的紫光。   “是陛下。”   随着他这一声出来,那边明黄长袍的付国皇帝转头,凝视着祁飞星。   他嘴唇张了张,离太远听不清声音,但祁飞星能猜到他是在说:霍将军。   祁飞星颔首。   升旗时间快到了,人群开始往这边聚集,但也有序地停在警戒线之外。   祁飞星挤不进去,于是就在外围看着,看着在身穿严肃制服的军人手中,国旗在国歌声里逐渐升高。   迎着第一缕晨曦,升到了最顶点。   那一刻紫光鼎盛,紫气在国旗登顶的那一秒达到鼎盛,甚至还引着付国皇帝的紫气,往国旗上飘了几缕。   四周的游客纷纷竖立,直到升国旗的军人离开,大家才纷纷感叹:“好壮观。”   的确壮观。   祁飞星忍不住又仰头看向飘扬的红旗,随后就感受到一股微凉的气息靠近。   “是皇帝。”解颐率先替他解答。   祁飞星于是转头看向国旗下,沉睡三千年才醒过来,付国皇帝倒是对自己这副模样十分适应,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直接穿行而过。   他身上没有过多阴气,甚至因为紫气隐蔽,路过的人偶尔还能获得一星半点。   这一星半点,足够他们接下来几天好运连连了。   等人走进,祁飞星眼神感慨:“陛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将军。”   付国皇帝是个无关端正,浑身气势浑然天成的成年男人,他微微颔首,眼神中也是得见故人的微光。   但开口第二句话,却让祁飞星感到惊讶。   他问:“付国亡于几年?”   付国皇帝语气很平静,就像是一个老大爷走在街上,问邻里有没有吃饭那种平静。   见到祁飞星眼中的惊讶和顾忌,皇帝笑了笑,轻轻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常态,没有哪个国家敢保证世世代代昌盛繁荣。”   “我付国也如此。”他道。   付国皇帝是个难得清醒的人,祁飞星于是和解颐对视一眼,说:“国历四百七十八年。”   “末代君王□□,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起义,推翻后改昌国。”   昌者,繁荣昌盛,这个开国帝王就没有眼前的君王来的清醒,事实上昌国也只存在了一百零三年,随后就被邻国吞并。   “将近五百年,够了。”   皇帝想是话里有话,祁飞星敏锐地捕捉到,问:“什么意思?”   皇帝语气淡淡:“以我之身,能换得付国亡后三百载的昌盛,够了。”   这话让祁飞星想起墓中的反常,他记忆中只想起皇帝的尸骨被磨成粉末混入墓穴之中,却没记起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皇帝会不得善终,尸骨不全,从而囚身于陵墓,不的轮回?   因为他献祭了,把自己献祭给了国运。   付国皇帝看着祁飞星,像是在对曾经的那个霍命说:“我族将士战死沙场,才换得一线生机,我身为帝王也理应当仁不让。”   他笑着说:“我虽知国家注定不会永世昌盛,但也想让这昌盛时间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曾在墓里沉睡,时时刻刻思索,为什么心中总是缺少一块。”   付国帝王转身看着眼前的国旗,和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游客们,说:“现在想清楚了,我想要的就是这样。”   “即使没有付国,但百姓仍旧富足且安乐。”   祁飞星察觉到付国帝王态度的变化,他惊讶:“您醒来多久了?”   “九日。”   九日,足够他走遍这大好河山,看遍山川湖海,也足够他明白如今百姓和乐安穆。   所以他将“朕”变成了“我”。   “没有战火,也不会再有欺压,天下子民皆是自由身……”   年轻的帝王微微叹息。   “这很好。”   这是祁飞星第一次面对,有曾经记忆的故人,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帝相处。   况且皇帝现在已经无法投胎,祁飞星不知道对方是愿意去地府定居,还是留在阳间。   “您有什么打算?”他问。   外边现在四处都是妄图抓住鬼王驱使的玄门之人,祁飞星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现在鬼王变成付国皇帝,祁飞星更是看不惯。   “如果您愿意……”就留在地府。   祁飞星话没说完,却被已经猜到他想劝什么的帝王打断,他道:“我会留在阳间。”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眼神温和:“这下边有一条龙脉,我往后会融入龙脉,继续镇守这片土地。”   即使时过境迁,百姓不再自称付国百姓,但这片土地仍旧是他曾经长眠的故土。   祁飞星一时间怔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帝王会这么做。   如果真的融入龙脉,那么他就会变成龙脉的一部分,虽然还会有意识,但却得不到自由。   “一旦选择融入龙脉,您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不悔。”   付国帝王是在第二天夜里,选择融入龙脉的。   白日他跟在祁飞星和解颐身后,在街上行走,偶尔了无痕迹地扶起一个跌倒的孩子,或者请祁飞星给路边的乞讨者丢下几枚硬币。   他再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在这时间留下一些痕迹,随后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伴随星月,毅然决然进入龙脉。   龙脉是国之大运,一般人绝对无法靠近,就连祁飞星都得避其锋芒。   但是皇帝是天子,是龙子,他身上的紫气就来自龙脉庇佑。   现在孩子回归龙脉怀抱,祂便敞开胸怀,雀跃而包容地接纳。   那是祁飞星第一次见到那样漂亮的紫色霞光,以至于方寸之内的天地都被照亮。   他和解颐身处其间,甚至还感受到了龙脉极其温和的触碰。   紫光在脸侧轻轻拂过,有一星半点停留在祁飞星的头发中,然后蹦蹦跳跳地进入他眉心。   祁飞星瞬间肃穆起来,他转头看向解颐,说:“我觉得我好像突然变聪明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解颐形容,见解颐看过来,眼神疑惑,于是说:“就像前段时间绞尽脑汁,我都没想通的那道几何题。”   祁飞星十分严肃:“我刚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他的解法。”   说完,他甚至当场在地上用手划拉,在夜深人静的广场上,迅速把题目默写出来,又花了十几分钟写完答案。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祁飞星写完后忽然神清气爽,他站起来让解颐看:“是不是对的?”   解颐有些默然,但他什么都没说,低头去看地上的答案,给了祁飞星肯定:“嗯,答案正确。”   祁飞星立刻伸出大拇指,不可置信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随后他庄重地双手合十,对着龙脉拜了三拜。   “您放心,等我回家,我立刻就把我爹的财神像,换成您的金身!”   脚下的龙脉像是有所感应,紫光又蹦了两颗出来,欢喜地飞到祁飞星的头发里,在他头发丝上玩滑梯。   那头付国帝王在踏入龙脉之前,最后对祁飞星颔首:“故人,珍重。”   祁飞星顿了顿,他忽然挥手间装束骤变,白色丧服穿在身上,高耸的帽子戴在发顶,一见生财写在帽子中央。   祁飞星顶着面颊上两团红晕,笑着说:“陛下,珍重。”   付国曾经流传着一个很久远的传说,死去的霍将军变成了地府尊崇的鬼差,会守在每一个付国人的投胎路上,引领他们去往奈何桥。   每一个付国人办丧的葬礼上,都会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那人身着丧服,腰间挂了霍家世代相传的虎符。   “原来传说是真的。”   付国帝王笑了笑,朝他们挥手。   随后他化作莹光,消失在了龙脉之中。   祁飞星转头看着身后的万家灯火,感叹:“天下太平,真好。”   这时候小八高高兴兴地窜出来,给祁飞星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大人,您的机车改装完成啦!”   祁飞星期末的时候排在年级第八十七位,kpi也在同一时间位列四十九,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崔子玉已经答应信守承诺,把机车给祁飞星。   只是因为没想到他任务会完成的这么快,原本的机车还没有改装完成,不能出现在阳间。   祁飞星等啊等,没想到在今天给等来了。   刚才拜别故人的一丝惆怅,立刻就被拿到机车的快乐扫空。   祁飞星眼神发亮,道:“快拿出来!”   小八听话地飞起来,在原地转上几圈,随后变成巨大的罗盘。   罗盘落地成阵,陈法光华流转把祁飞星眼睛照的特别亮。   而后下一秒,阵法中心就亮起一股虚影,不出半分钟,虚影转实,原地就出现了一辆十分酷炫的机车。   机车车身是地府一贯流行的黑色,两个轮胎分别闪着红绿光,十分符合地府的审美。   整个机车高调奢华,一看就十分拉风,祁飞星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揍上去摸了两把,感叹:“我的小乖乖。”   他瘾一上来,就浑身骨头发痒,只有骑车出去溜一圈才能完。   于是祁飞星二话没说,直接跨上去,然后兴奋地拍拍后座:“解颐上来,哥带你兜风!”   祁飞星自己戴好配套的头盔,又扔给解颐一个,等解颐慢条斯理戴好之后上车。   感受到车身后边下沉的重量,祁飞星道:“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你得抱住我的腰。”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一点私心,十分理直气壮,头盔半截露出来的眼睛里,也带着十足十的真诚。   解颐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按在祁飞星腰的两侧。   “靠。”   祁飞星悄悄骂了一声,暗爽。   他努力让自己正经下来,随后握在机车把手上,启动。   “坐好了。”祁飞星提醒他。   随后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猛然冲上天空。   “呜呼──!”   半空中传来祁飞星的呐喊。   祁飞星爽炸了,他一贯怕冷,但此刻在天上骑着机车飞行,身侧狂风肆掠,他却只觉得爽呆。   “解颐!”   他一边骑车一边喊道:“爽不爽!”   解颐在身后没回答,但祁飞星感受到腰侧滚烫的温度,心中的满足感在这一刻飙升。   还有什么比载着喜欢的人飙车,更刺激的吗?   “这可是哥第一次载人!”   祁飞星喊道:“第一次!”   这时候解颐回答了,声音很轻,但裹挟在风中却异常清晰:“这也是我第一次坐别人的后座。”   “呜呼──!”   祁飞星又高兴地喊出声。   “我要加速了!”   发动机的声音在天空中响了一整晚。   在有灵根的人眼中,就像是看见了两颗红绿色的流星在天空中划过。   并且这流星还会说话,时不时伴随两声猴叫。   于是第二天,灵异贴吧中,又出现了一例本年度未解之谜。   直到天边的云层开始出现霞光,祁飞星脑子里的兴奋感才勉强歇下来。   感觉有快半年没怎么碰机车了,祁飞星平常比赛的时候就很疯,这时候碰到车也有些上头。   他后知后觉转身,然后伸手把解颐头盔的挡风镜拨上去,问:“有没有不舒服?”   解颐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沉静温和:“没有。”   “那就好。”祁飞星松了口气。   随后他看向天边透亮的云层,又看一眼身后的解颐,胸腔里鼓动的情绪开始不断发酵。   他忽然开口:“你想看日出吗?”   他之前看过一次,是和一个得了瓷娃娃病症的小女孩儿,那种壮丽的景象他现在都还忘不掉。   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景色,解颐应该也会喜欢。   “好。”解颐道。   于是机车再次发动,朝着那边绚丽的云层飞过去,伴随着祁飞星的一声:“走,祁哥带你追日!”   发动机的轰隆声赶在日出之前,到达了一个非常非常接近云层的高度。   再往上就该缺氧了,祁飞星伸手捂了下自己略微鼓胀的胸口。   这时候云层已经披上了金色,太阳还没有升起,祁飞星转头兴冲冲地看着解颐:“你看这些云,漂亮吗?”   “漂亮。”解颐眼中带着笑意,注视着祁飞星。   随后他祁飞星还想说什么,但下一刻就被解颐伸手从后脑勺的方向,向前捧住脸。   于是两人目光相接,祁飞星觉得胸腔里的那种窒息感更强烈了。   然后脸侧的手用了点力,祁飞星就被扭转视线,看向前方。   一瞬间他眼睛睁大。   这个高度太近了,近到原本只能看到碗口大小的太阳,在升起的这一刻,变成了巨大的,巨大的火球。   艳红硕大的太阳在云层之后升起,边缘泛起神圣的金光,而四周的云层也在这一刻被尽数染成金红色。   那边云层滚动翻涌,身侧有微风拂过,祁飞星伸直双臂,搞怪地大喊:   “优酱铺,爱酱铺!”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光之中,闭着眼睛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睁开眼睛,视线凝聚之后,祁飞星忽然伸手指向那边:“那是什么?”   视线之中,太阳正上方正有个黑点,总是领先太阳一步,在往上飞起。   解颐原本在注视他的侧脸,闻言头也不抬。   “拉日车的金乌。”   “金乌!”祁飞星惊喜,但又笑着说:“这种东西你也信?”   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又忽然想起崔子玉手上那本生死簿。   他之前说过什么来着,生死簿除了生死簿,里边还有封神榜,和万妖册。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虽然祁飞星没见过,但这世界上是有妖的。   还真有可能是金乌!   祁飞星豁然转头看向解颐,他心中激动而震惊,于是深呼吸着,脸也逐渐变红。   “靠,真是金乌!”   他锤了两下胸口,对视后撞入解颐的眼中,这一刻沐浴在阳光之下,背对着巨大的一轮太阳,解颐的眼睛里仿佛有神光。   于是情绪再次发酵,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祁飞星呼吸急促,手也忍不住攥紧胸口的衣裳。   “解颐。”他叫道。   解颐垂眸看着他,眼神中闪着细微的光彩。   “我……”   但祁飞星的话只来得及起个头,下一秒他就两眼一翻,整个人倒了过去。   解颐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把祁飞星抱在怀中,手再用力一提,随后祁飞星整个人就横躺在他身上,脑袋搁在了解颐的肩窝。   这时候因为失去掌控,机车正在急速下降,身侧风声呼啸,解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几百米的高空中有流星坠落,下一秒,机车在即将坠地的时候,整个忽然化作烟雾,四散飘进小八的罗盘之中。   而解颐抱着祁飞星,轻飘飘地足尖落地。   身披霞光,光芒万丈。   随后他走出没有人烟的地方,淡定地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医院。”   祁飞星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窗外夕阳下垂,他在病床上幽幽转醒,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刚好过来取设备的医生。   祁飞星觉得自己脑子很痛,胸膛也很痛,呼吸的时候都有些不舒服。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早上壮丽的日出上,一时间回不过神。   直到医生见他醒了,伸手在祁飞星眼前晃了两下,他才视线聚焦。   祁飞星先是看了一眼陪护床上的解颐,又看了身边白大褂的医生一眼,幽幽地问:“我怎么了?”   医生也觉得离奇:“高原反应,缺氧昏过去了。”   医生咂咂嘴,问:“京市海拔不算高,你这都能晕过去?”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算是另一种医学奇迹了。   祁飞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缺氧是因为去逐了个日。   不过医生也不会过多去询问隐私,就是单纯那么一说,说完他就拿着氧气瓶离开了病房。   祁飞星对上解颐的眼神,看着那张在夕阳下的脸,于是又想起早上他闪闪发光的样子。   “你那时候想说什么?”解颐出声问。   他的语调让人分不清是期待还是什么,但眼神很真切,安安静静地等着祁飞星说话。   但祁飞星说不出话。   一想到自己那时候因为缺氧晕过去,他就忍不住想穿越时空过去,给那时候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丢人!   太丢人了,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那样的气氛,那样的场景,那样的时机,在当时表白的话,怕是能算得上是世间独一份了吧。   但他就是该死的不争气!   这么丢脸,他怎么说?   祁飞星觉得自己心梗了,这次是真的心梗,不是因为缺氧。   他默默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轻轻叹息。   “……就是想感叹,那太阳真大。”   这一出祁飞星自己把自己给整生气了,他出院后甚至丢脸到不想让解颐看见他,一直跟着对方屁股走。   就那么不远不近挂在解颐身后,解颐转身他跟着转,进行物理意义上的隐身。   直到晚饭时候,解颐转过去抓住祁飞星,道:“别躲了,吃饭。”   一两个小时,祁飞星的尴尬也散的差不多了。   他心想,尴尬什么,反正解颐又不知道。   晚饭的时候姚延他们也在,见到人后,周乐乐就问:“祁哥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祁飞星道。   下午的时候他也接到了警方电话,对方已经抓捕了盗墓的那群和尚道士们,并且表示这个墓关系重大,警方对他的举报表示了嘉奖。   听到墓没有损坏,祁飞星倒是松了口气。   勾魂索和哭丧棒,早在第一秒见到祁飞星的时候,就乖乖巧巧飞了回来。   勾魂索更是跟小狗一样贴在祁飞星身上,对他狂蹭,差点把祁飞星搞个趔瘸。   最后看到祁飞星眯起眼睛,它才狗里狗气地缩缩脑袋,回到祁飞星眉骨处的胎记里呆着。   吃饭的时候,姚延问:“祁哥,今天初七,听说酒店往后去两条街的地方,有个灯会,你们去不去?”   灯会也是京市春节的特色,因为城市管控,京市不允许在过年的时候燃放烟花爆竹,但这样一来就年味缺失。   于是政府就开始连年举办灯会,一年比一年漂亮,曾经还上过几次热搜。   祁飞星看一眼解颐,解颐点头:“那就去看看。”   “那咱们吃快点。”姚延催促:“灯会七点入场,到时候人多,太挤了不好进去。”   “对了。”姚延又补充:“京市晚上太冷,祁哥你记得多穿件衣服。”   祁飞星顿时眉毛一竖,少年人的好胜心忽然冒出来:“我可不怕冷!”   在座几人:“……”   行吧,你说是就是。   等临到出发的时候,解颐又回酒店房间,穿了件厚衣服出来,祁飞星双手环臂,眉眼上挑:“年轻人,知道冷了?”   解颐看一眼他身上为了充面子,换的一件不算厚的大衣,随后微笑:“走了。”   京市的灯会人声鼎沸,七点天色已经很黑,各种形状的灯连成一条街,站在下边直接氛围感拉满。   那边还有特色的猜灯谜,祁飞星兴冲冲拉着他们就往那边走。   去了之后,正好碰上老板在讲规则。   “我这边有不少陶瓷摆件,纯手工制作,大家可以看看啊。”   “参与猜灯谜,一人只要五十块钱,只要猜中六个,就能挑一件东西走。”   这价格也算黑心了,不过过年图的就是个气氛,于是祁飞星大手一挥,给几人都付了钱。   “来来来,比比谁猜的多。”他道。   于是几个少年的胜负欲被激起,纷纷摩拳擦掌:“来就来!”   老板收了钱,就用竹竿把第一个灯笼翻转,露出后边的谜面,说:“大家可不能破坏规则,给他们提示啊。”   “第一题,桂林山水甲天下,打一地名。”   姚延第一个开口:“桂林!”   老板笑着摇头:“错。”   这山水可以拼成“汕”字,祁飞星眼珠子滚动两下,干脆猜测:“汕头。”   “对了!”老板笑着说。   他解释了一遍谜底,除开第一个字,又说“甲天下”三个字,就可以理解为最好,最高,跟“头”意思相近。   所以谜底是汕头。   一道题猜对后,祁飞星直接信心暴增,接下来继续。   然而他脑子转不过来,一通操作就猜对三个,比姚延多一个,跟向瑶一样,但又比周乐乐和解颐少两个。   “现在还差一个,两位就能获得奖励了。”   “这最后一题是,择日乔迁,打一四字词语。”   祁飞星想了想,没想通,见姚延胡乱说了好多个词语,得到大家一阵哄笑,于是他于是干脆放弃,转头看着解颐。   解颐和他对视一眼,慢悠悠回答:“改天换地。”   “答对了!”   四周游客开始啪啪鼓掌,祁飞星也立刻化身小海豹。   老板笑呵呵地看着解颐,说:“这位小同学,你可以从奖品里边挑一个了。”   但解颐没有动,他看向祁飞星,道:“你拿一个。”   祁飞星可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虽然灯谜不是他猜的,但他拿起奖品来可比谁都理直气壮。   “就要这个老虎。”   祁飞星挑了个活灵活现的老虎出来,说:“你看这个,跟上次去湘州红墙那边,买的两个帽子像不像?”   解颐看了一眼,道:“是有点像。”   这时候那边周乐乐也猜满了六题,让开开心心的向瑶去拿了只哈士奇。   姚延左看看,右看看,见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块,互相看陶瓷摆件,顿时悲上心头。   “你们又孤立我!”   “哎呀。”周乐乐笑他:“你自己笨的,诺,这只哈士奇给你吧,我和瑶瑶都觉得跟你挺像。”   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纠结说他像哈士奇的事情,姚延惊喜:“真的给我?”   周乐乐一鼓作气塞给他:“给你给你。”   说完,然后不好意思看了姚延一眼,拉着向瑶一起跑远了。   祁飞星看着姚延逐渐脸红脖子粗,看着手里的摆件出神的样子,他眯眯眼睛。   这两个人,有情况。   随后姚延把摆件放进外套的兜里,招手:“喂周乐乐,你等等我!”   随后追上去跟女生们打闹,笑声一直传出去很远。   祁飞星看着看着,然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觉得冷了?”解颐适时侧目看向他,出声取笑。   然而祁飞星就算死了三千年,这嘴还是硬的,他立刻梗着脖子道:“我不冷!”   说完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下他沉默着抱着自己的两只手臂,默默红耳朵,说不出话了。   半晌,耳边传来解颐的一声叹息:“你啊。”   祁飞星听到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他抬头看,刚好看到解颐把他的外套脱下,给他递过来。   “就知道你会冷,换着穿,我穿你的。”   祁飞星假装推拒了一下:“你不冷?”   解颐像是想白他一眼,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不冷。”   随后两人换了外套,祁飞星拉上羽绒服的拉链,解颐道:“袖子可能有点长……”   话没说完就遭到反驳:“哪里长了?”   祁飞星偷偷藏起长出半个手掌的袖子,揣进兜里,睁眼说瞎话:“刚刚好,还有点短。”   于是解颐看一眼身上这件,稍微紧了一些的大衣,附和:“你觉得合适就行。”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半分钟,祁飞星忽然整个人蹲下,解颐问:“怎么了?”   祁飞星:“我……没什么,忽然鞋带松了。”   刚开始穿上还不觉得怎样,但走上两步之后,衣服里属于解颐的气息,就完全散发了出来,祁飞星只觉得这一刻,他整个人好像被无数个解颐包围住。   噗通、噗通。   心脏无声地加速。   祁飞星蹲的时间有点久了,久到四周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这才姗姗站起来。   拍拍自己通红发热的脸,祁飞星大步向前甩开解颐。   他看起来十分正常:“走了走了。”   解颐看了看祁飞星顺拐的动作,在他的注视下,祁飞星又慌忙调整了一下脚步,瞬间溜走。   在祁飞星身后,解颐跟上去,小小的笑了一声。   灯会逛完就该回酒店洗洗睡,祁飞星今晚果断乖巧钻进被窝,自己一个人没有作妖。   那边解颐看了一会儿,然后关灯。   黑暗环境中,解颐道:“晚安。”   “晚安。”祁飞星说完,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   他很快就入了梦。   梦里是百废待兴的付国,这一天是在大战过后的第三年。   上元灯节。   而祁飞星一身白色丧服,哭丧棒和勾魂索都在手中,他刚送完三两游魂去往奈何桥,路过这人间的烟火,忍不住伫足停下。   百姓们放着孔明灯,水中还有精致的莲花灯,他们个个带着满足的笑容,双手合十真诚祈祷。   他忽然想起,往年自己也会和亲长们一起,亲手制作孔明灯,然后在灯罩上写下祈愿。   他写过希望黑将军打遍上京无敌手,也写过自己跑马年年上京第一。   也写过父母康健,希望大姐别再对那只小鸡的母亲念念不忘。   毕竟母鸡已经被他吃了。   想到这些,他苍白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可现在的人间烟火,也与他无关了。   上元节团圆,可他已是世外之人。   他白衣丧服路过人世间,面前却撞进了一盏灯。   那是个很漂亮的孔明灯,里边烛火长燃,灯罩上写着:   「霍将军,今年上元的灯火绚烂,不知您是否喜欢?」   他忍不住心下触动,到水边,将三俩个小孩放到下游的莲花灯捡起来,看到里边的纸条上,也写着:   「愿霍将军来世自由肆意,能和父母亲眷重逢,愿天下不再有战乱,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下午七点之前还有八千   安利一个小朋友的文,重生灵异,大家感兴趣可以看看~   文名:《退圈后我成了资本大佬(重生)》   作者:驰金汤   文案:   盛晏重生了。   上辈子他放弃家产不继承,风光出道,没两天又风光下葬,送葬队伍浩浩荡荡。   粉丝全成了吊唁的宾客。   重生之后,盛晏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最终决赛的现场上,于是他一把夺过话筒,指着身旁的选手:“我要下班了,选他!”   众人:你搁这上班打卡呢?   比赛结束后,盛晏发现自己的人生中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路上诡异的白影,真实的梦境,身上的伤口…   还有某位影帝突如其来的道士身份?   盛晏:登号的方式可能不对,申请重新登录。   —————————————————————   圈内影帝曲律,为人高冷内敛,从不发微博,然而某一天,他居然转发了一条为盛晏投票的微博教程。   而在盛晏欣喜落败后,曲律又发了一条微博:“所行路,皆坦途,最真挚的祝福给你@盛晏。”   网友:?   看不懂曲律的画风转变。   盛晏:?小弟别搞我喂。   阳光向上小太阳受x高冷深情影帝攻1v1   非典型娱乐圈文,会有玄学内容,也有鬼。   攻第四章 梦里(不是)出场。   盛晏就是来拯救娱乐圈的,肃清一切。   通篇鬼扯,不要当真。   感谢在2022-08-31 18:19:24~2022-09-02 11: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默默飘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默默飘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甲、灵麟零、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64瓶;阿夏尔 40瓶;离落、埘肆、求求你别刀我、温一清 20瓶;情死未遂 19瓶;白白 15瓶;咏月辰星、肆月、柠檬柚子茶 10瓶;清允 6瓶;辞毅色康、中二的崽 5瓶;Fressia、楼台、不咸山麒麟 3瓶;饮一杯果茶、吃掉马铃薯 2瓶;62423010、风起樱雨落、说好是星辰来着、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那一年衣冠冢建好, 帝王命人将当初城门下,霍将军带回来的霍氏族人骨灰坛,尽数放在了他的棺材之中。   而霍命回到陵墓里, 将骨灰坛一个个放好,摆成阵法后,将自己引渡亡魂挣来的万千功德,输送给了亲眷。   霍命想,地狱太严苛,只希望他的功德, 能让家人免去手染鲜血的刑罚,平平安安投胎,来世做一个快乐富足的寻常百姓。   祁飞星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忘不了梦中的点点滴滴。   他伸手摸了下脖颈上, 伤痕所在的地方,眼神有些放空。   所以天下太平这四个字, 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霍命的祈愿,而是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经受过战火的付国人的祈愿。   解颐睁眼就看到祁飞星在叹气,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把床边的窗帘拉开,让阳光穿透进来,问:“为什么叹气?”   “昨晚又做了梦。”祁飞星道。   他从不吝惜把自己的曾经剖析给解颐看,说完之后,他道:“只是有点感叹。”   “不用太过于在意。”解颐回头看一眼祁飞星,道:“如今天下太平, 海晏河清,而曾经的付国子民, 也化作了这千千万万华国人的一份子。”   “他们要是有记忆,会觉得很开心。”   祁飞星总是能被解颐安慰到,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的也是。”   梦过无痕,祁飞星转头就起身去刷牙。   牙刷嗡嗡的响了几下,他喝水吐泡沫,看着钻进来擦脸的解颐。   然后忍不住心中吹了吹口哨。   都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解颐这朵小莲花,洗脸之后白里透红的,不仅好看的赏心悦目,就连走过去,身上都是香的。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一转,在镜子里和解颐的视线対上。   偷看被抓包,祁飞星却十分理直气壮,甚至还有心情点评:“毛衣挺厚。”   解颐淡淡擦干净脸,说:“你妈妈织的。”   “看出来了。”祁飞星走过去提起解颐肩头的一根短线,说:“我妈织的毛衣,这里总是会支棱出一根线头。”   他两只手握住,使劲扯断,然后拍拍解颐的肩,自认为非常隐蔽地吸了吸鼻子,然后道:“我出去等你。”   很好,今日吸解颐成就达成。   真香。   在沙发上坐着等解颐刷牙,祁飞星低头掏出手机来玩,他一点开手机,就弹出浏览器页面。   祁飞星习以为常地删除各种帅哥的浏览记录,対小八道:“下次自己删,别被解颐看见了。”   不然这多引人误会,要是解颐觉得那些都是他看的怎么办?   祁飞星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做出个葛优瘫的姿势,十分不要脸地说:“有我和解颐在,你还看得进去其他人?”   小八嘿嘿地笑:“各有各的帅嘛。”   一股脑全部删完记录后,祁飞星点开响个不停的微信。   一点进去,就看到姚延在群里不断发送“在吗?”   祁飞星点点键盘,发出去几个字:   「有屁快放。」   他一看头顶的群成员(3),随后头上冒出问号。   「怎么只有三个人?」   问完祁飞星点开群成员列表,见到这里边没有两个女孩子。   不过等祁飞星问完,下一秒就见到向瑶被姚延邀请进群。   「人齐了人齐了。」姚延欢快地说。   没周乐乐?   祁飞星觉得这不行,他打字対姚延进行斥责:「你这么不做人,带头孤立周乐乐?」   姚延:「?」   在这之后就没了声音,祁飞星估摸着这家伙是做贼心虚,于是决定制裁他。   不过下一秒群里就弹出姚延的回复,初步看过去,大概有一千字的小作文。   祁飞星视线一扫,随后精简提炼出以下几点:   1.周乐乐成绩好。   2.周乐乐长得好看。   3.周乐乐性格好。   4.周乐乐是世界上最棒的。   5.周乐乐明天生日。   6.姚延呼吁大家给周乐乐过生日。   周乐乐要过生日了?   祁飞星整个人忽然一激灵,连忙去看自己的邀请群成员消息,然而已经迟了。   他刚才准备邀请周乐乐,让无耻姚延社死,群里没有设置不能邀请,所以周乐乐刚好同意加群。   入群的消息就在姚延消息后边。   群里忽然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像祁飞星刚进一班班级群时候那样。   周乐乐奇怪:「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祁飞星做错了事,当即开始补救,他用尽自己此生最大的手速,打字回复:   「上个群被举报□□色情,要封号,所以就重新建个群。」   周乐乐:「……哇。」   「可是我们有谈论什么相关元素吗?」   这下姚延也反应过来了,开始跟她打太极。   祁飞星抽空抬头看一眼群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姚延没有脑子一抽,改什么“周乐乐的生日计划a”的名字。   随后祁飞星火速又重新拉群,対着四人小群,安慰姚延:「没事,微信看不到历史聊天记录。」   「刚才手抖了,现在你继续。」   「@姚延。」   现在没有了乌龙事件,大家就开始听姚延讲自己的作战计划。   他一连几条铺垫了好几条,却直接被祁飞星打断:「行了,你这话题都拐到五姑娘山去了,直接说正事。」   随后解颐从洗漱间里走出来,正好跟祁飞星一起听姚延的作战计划。   总结下来,就是以下六点:……   祁飞星合理提出自己的评价:「有点土。」   姚延反驳:「什么啊,拆开礼物,然后我们从里边钻出来,真的超酷好吗!」   祁飞星还是六点:「……」   最后向瑶一票否决:「不行!」   边上解颐合理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带她看一场日出。」   他说完,祁飞星第一个表示不同意:「不行!」   大家纷纷询问:「为什么?」   「我觉得这个挺好。」   「対啊対啊。」   当然不行,这都是祁哥准备表白的手段。   祁飞星看一眼解颐,然后咳了一声,他摸摸下巴,道:「京市正好有个演唱会,我记得之前向瑶提起过,你们两个都很喜欢这个歌手?」   向瑶没想到祁飞星居然会记得,于是道:「啊対。」   「这样吧,一起去演唱会。」   「在演唱会上听到生日祝福,周乐乐应该会很开心吧?」   向瑶眼神放光:「我觉得可以!」   票的事情祁飞星能解决,祁哥有的是钱,他直接在网上找了黄牛高价买票。   不过后边姚延他们主动找上门,感谢一番之后,把票钱给祁飞星转过去了。   祁飞星没有拒绝,毕竟过生日的是周乐乐,大家一起出的主意,都各自尽尽心意。   只不过他没有说黄牛价,而是说的正常票价。   等到了演唱会当天,大家整装待发,只有周乐乐一个人在状况外。   直到走出酒店,坐上特约的车后,姚延把票给周乐乐,周乐乐这才差点惊喜地尖叫出声。   “我去,是成楼!”   周乐乐竭力压抑自己的激动,抱着向瑶,差点把向瑶勒岔气。   “居然是成楼的演唱会,难怪你早上一直让我穿漂亮点!”   “爱你爱你呜呜呜!”   被抱了一会儿,向瑶憋红了脸拍拍她手挣扎开,惊魂未定:“你差点弄死我!”   周乐乐转头激动的脸上通红,対姚延他们说:“谢谢大家,我真的特别喜欢成楼!”   姚延连连摆手,跟个傻子一样结巴了两句,这才完整吐出一句话来:“不用谢……”   “你给的哈士奇,我也还没说谢谢。”   但周乐乐现在陷入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中,哪里能注意到他什么表现,转头又跟向瑶去激动地说话去了。   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大家进入之后,发现位置还挺不错。   成楼是个十分帅气的男歌手,唱歌嗓音也很迷人,祁飞星不太关注这些,但也觉得体验感还不错。   男生尚且淡定,但两个女孩子差点没喊破喉咙。   一整晚祁飞星除了听到歌声,还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粉丝尖叫。   演唱会三个小时,中场休息的时候,前边忽然传来骚动。   周乐乐和向瑶永远站在吃瓜前线,只见她们俩跟前边的粉丝说了几句话,转头就兴冲冲给他们转述。   “是有人在求婚!”   “演唱会上求婚,太浪漫了!”   他们离得太远,看不到具体的画面和声音,但站起啦,根据演唱会场地的地形,也能看到个大概。   求婚的男人正单膝跪地,手中拿着戒指为対面的女孩儿戴上。   四周都是善意的笑声,随后开始有此起彼伏的祝福。   成楼原本在中场休息,但这会儿从工作人员口中知道这件事后,竟然还上台给他们唱了一首代表祝福的歌。   现场粉丝的尖叫声几乎掀翻房顶。   而在这歌声中,祁飞星觉得内心滚烫,他看到那边抱在一起的情侣,忽然小声问解颐:“你是五月十七的生日?”   解颐看他一眼:“嗯,你之前不是知道吗?”   他俩是同一天生日。   同一天好啊。   祁飞星搓搓手,忍不住分神把手指头给掰出来。   还有两个多月就满十八了。   这时候,祁飞星忽然间觉得上学迟,也挺好的。   上学迟,但也可以比同龄学生都更早到十八岁。   “你在做什么?”   解颐在边上看到他一边掰手指手,一边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于是出声询问。   “没什么。”祁飞星眨眨眼睛。   “就是想提前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祁飞星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微笑。   一直到演唱会结束,莫名出神的祁飞星才收回视线,大家走到演唱会出口。   在门口灿烂盛大的灯光下,几个人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花筒,在周乐乐猝不及防之下打开,说道:“生日快乐!”   周乐乐头上顶着彩带,被向瑶一点点细心摘下来,她眼睛中含着泪水,擦擦后笑着说:“谢谢大家,我真的很开心。”   “这个生日能和大家一起过,真的很快乐。”   这次的旅行也就到此为止,距离开学还有七天,元宵节一过,大家就得继续回到学校里。   返程的途中,祁飞星看着窗外穿过的云层,又想起那天飙机车的事情。   他有些心痒痒的,于是伸手碰了碰解颐。   解颐果然没有熟睡,一下就转醒,睁眼后也没有一丝睡眼朦胧的样子,问:“什么?”   祁飞星很直白地问:“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解颐也没有一丝犹豫:“喜欢。”   “他都不回应你,你还觉得喜欢吗?”祁飞星这次并没有觉得很生气,而是有些难以理解。   于是解颐跟他対视之后,忽然笑起来,说:“不是不回应,而是那家伙太笨了,什么都没发现。”   祁飞星现在甚至有些好奇,凑过去问:“你没表白?”   “表白了。”解颐道。   解颐拿起一本书在看,祁飞星听到他说表白了,这才有些稍微的不自在。   他闷了一会儿没说话,但随后又发现其中疑点,提出质疑:“你表白了,那怎么还说他没发现?”   “因为他太笨了。”解颐又是那个回答:“他甚至没有发现我的表白。”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解颐语气有些微不可察的叹息。   “这么笨?”   祁飞星觉得很惊喜,原来解颐这家伙单相思的対象,竟然是个钢铁直……   直什么?   祁飞星忽然问:“那人是男的女的?”   说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冒犯,于是抓抓脑袋,看着解颐的表情道:“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不想说的。”解颐看着祁飞星,轻飘飘说出两个字:“男的。”   万万没想到,解颐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个弯的。   祁飞星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只要解颐喜欢的那个人一直坚定不回应,那么总有被他撬动的时候。   他摩拳擦掌,眼睛发亮。   那就等五月生日吧。   祁飞星不是能憋住事的性子,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等你生日了,我给你个惊喜。”   惊喜还是惊吓,就看你解颐怎么选了。   他这两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下飞机后甚至都不觉得疲惫,提箱子的时候,甚至还有功夫哼歌。   一听曲调,哼的是好运来。   姚延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比大拇指:“潮还是我祁哥潮。”   然而祁飞星直接路过他,跑到了边上把空余的手,往解颐的衣兜里一放,理直气壮道:“手冷,借你衣兜暖一下。”   不过解颐却把他手拽了出来,祁飞星还没来得及倔强,就见解颐走到他另一边,道:“揣这边,更暖和一点。”   “好嘞!”   祁飞星立刻没脾气了,十分乖巧地把手放进去。   他这样子看着实在是惹人怜爱,于是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落在祁飞星道头顶,祁飞星仰头看过去,随后望进解颐的眼睛里。   他忽然面无表情地把解颐的手拍开,黑脸:“摸头长不高,你好恶毒的心思!”   解颐:“……”   被呛了一下,解颐转头失笑。   机场门口和大家分别,周乐乐开心挥手:“下学期见!”   向瑶道:“祁哥学神月考保重身体,别再感冒了。”   対此姚延狠狠点头:“等你们回一班呢。”   “没问题。”祁飞星自信地挥手,笑容洋溢。   到家之后,在踏入房门前,祁飞星又探出个头来,叫住解颐。   “喂。”   解颐回头,听他问:“你还要喜欢那个人多久?”   “很久。”   解颐回答的很认真,祁飞星撇了下嘴,道:“你就去撞南墙吧。”   撞完南墙回头,就该是你祁哥的表演时间了。   祁飞星拍拍手回到卧室,在自己衣柜里挑了又挑,开始收拾起几天后去学校的东西。   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就贴在三班门口,祁飞星返校后第一次班会过后,就看到任伟拿着成绩单,在挨个按照成绩梯队,把人叫去办公室谈话。   轮到祁飞星的时候,任伟直接把他跳过,两人之间本来就闹的不愉快,他一看到祁飞星就觉得闹心。   但任伟倒是没有太过于针対解颐,毕竟是校长千方百计挖来的宝贝疙瘩,摔不得也碰不得。   谈话进行了一天,晚自习的时候,这才轮到解颐这个年级第一。   没过几分钟后祁飞星见他回来,惊讶地问:“他就跟你说了两句?”   谁去不是得呆上十几分钟,怎么到了解颐这儿,反倒是三两分钟就回来了。   “没什么可说的。”   解颐坐下打开笔帽,照旧刷题。   现在他题册上的那些题,祁飞星有些都能做対了,不过祁飞星一向不太喜欢奥数,觉得烧脑。   脑子扛不住。   祁飞星更感兴趣的是,任伟到底给解颐说了什么。   他一连追问,解颐受不住他的纠缠,于是就说了:“他说你成绩不好,会影响我学习,让我换座位。”   祁飞星听了道没生气,最多有点不是滋味:“你没换吧?”   “不换。”解颐道。   祁飞星就又高兴起来。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皮了一句,随后等了等,自己做题半天,最后却过来翻看解颐的书,道:“你这什么书,我也去买本来做做。”   “好。”解颐道:“到时候我给你讲。”   他也没问祁飞星为什么忽然想买书,但只是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到时候再说。”祁飞星臭屁:“你祁哥自己也能做。”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在意任伟的话,但祁飞星多多少少还是上了心。   他有了计划,也就要开始考虑未来。   未来解颐肯定上清北,而祁飞星自认现在的成绩能上本科,重本拼一拼或许能够上一个。   他和解颐之间,还存在这道沟。   之前说清华见都是玩笑居多,但这一次祁飞星却在认真思考着,这句话的可能性。   小八和他心意相通,他想什么也没刻意隐瞒小八。   于是小书册就给他加油鼓气:“大人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实不相瞒,地府在清华的宗教学院那边,其实有特招名额啦,只要您kpi登顶,就能被保送进去。”   祁飞星:“……”   “怎么连这都有?”他问:“怎么这时候才说?”   小八道:“前不久崔大人才告诉我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您。”   听到这里,祁飞星眯起眼睛。   他哼笑一声:“呵呵,你家崔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   说完,祁飞星就撕下一页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烧掉。   小八好奇:“您在干什么?”   祁飞星漫不经心道:“劝你家崔大人,少管其他鬼差的闲事。”   宗教学院的保送名额就待定,祁飞星还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靠学,来追上解颐。   这天之后,祁飞星就像打鸡血了一样,学习的用工程度更胜从前。   他这副卷王的样子,放在一班,大家多少还有点抗压能力,但放在三班,却是无形中,让同学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有人从早上课间的时候,就开始恍惚跟着做试卷,到了晚上下晚自习,已经刷完了三套试卷。   “太可怕了。”有人怀疑人生道。   这样的学习成效也很显著,月考来临,祁飞星和解颐告别,信心满满地进入三考场,考完之后又信心满满地走出来。   遇到一班门口的姚延,这家伙还紧张兮兮地过来问话:“祁哥,你觉得今天的英语怎么样?”   祁飞星想了想,说:“其他都还好,就完形有点超纲,好几个选项里的单词,都没有见过。”   “确实。”姚延也深有感概:“完形差点把我也整懵了。”   虽说祁飞星成绩一再突飞猛进,但正因为进步太快,大家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延还活在祁飞星从前的时候,小心翼翼问:“语文作文有好好写吧?”   祁飞星好不可以一肘子怼姚延身上,道:“放心吧你,小青龙这辈子没机会重出江湖了。”   于是姚延龇牙咧嘴地狠狠放心。   教室门口大多数都是考生在対答案,祁飞星搜寻一圈没看到解颐,皱眉问:“怎么没看到解颐?”   姚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说:“差点忘了,学神考完试被人叫走,像是学校门口有谁在找他。”   “谁找他?”   姚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祁飞星干脆直接下楼。   “我去看看。”   下楼后,祁飞星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卫室边上的解颐,但那边除了他,还有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女人。   祁飞星很快走进,不期然就听见了那边两个人的対话。   “解颐,孤儿院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愿意再帮一帮吗?”那个女人仿佛在恳求解颐。   但她的手死死拽住解颐的袖子,力道大的直接将解颐的手扯了起来,像是生怕解颐就此离开。   “我没钱。”   女人不放手,摇头道:“不可能的,你每年都有奖学金,上学期期末拿了第一名,你的奖学金……”   听到这里,祁飞星才终于明白眼前的女人是谁,也终于明白対方来的目的。   祁飞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忽然走上前去,趁着女人惊讶愣神的时候,把她的手从解颐的衣服上,狠狠扒开。   “要点脸吧奶奶。”   那女人想说话,但却被祁飞星堵了回去。   他连珠炮似的说:“看来你就是解颐之前那个孤儿院的院长?”   対方看到祁飞星后,明显没有面対解颐时候的强势,稍微有些忌惮地点头:“是我。”   “那还真好笑。”祁飞星开口嘲讽。   他伸出手来,当着各位保安的面掰指头,说:“第一,他现在有爸有妈还有我,跟你孤儿院再没有关系。”   “第二,他在孤儿院这些年怎么过的,你应该心里清楚。”   祁飞星当着众人的面说这句话,対方明显表情有些变了,于是祁飞星眼神变得锐利。   “没饭吃?没床睡?没有玩具,没有书读,被孩子欺负,你们任何人都不闻不问!”   他一开始还是胡乱猜测的,但每说一句话,那女人的表情就难看一分,竟然心虚到完全没想反驳。   于是祁飞星的语气从试探,变成愤怒。   “你们简直可恶!”   祁飞星眯起眼睛,问:“这不是你第一次找解颐要钱了吧。”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祁飞星道:“小学?”   “不是!”対方终于反驳。   于是祁飞星气笑了:“那就是初中了。”   他恍然道:“也是,你都说出奖学金了,那从解颐这里拿走的,就是奖学金吧?”   “我猜猜是什么理由?”   “因为解颐的孤儿院的人,未成年,所以财产和奖学金,你都要求解颐的老师给你?”   他站在解颐的身边,就像一头保护漂亮金币的恶龙。   “所以现在是解颐长大了,老刘不吃你那一套,所以没拿到钱,就找上门了?”   祁飞星的声音没有掩饰,这女人之前不知道低声下气说了多久的话,做了多少受害者姿态。   他必须强硬一点,才能有力地反驳回去。   “解颐之前顾及着,他多少还是在你们孤儿院生活了一段时间,対你百般容忍。”   “但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给你钱,是他善良不计较。”   “但你主动找他要钱,这是犯法。”   祁飞星面无表情掏出手机,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因为解颐対旁人很冷淡,也不喜欢多说什么,所以这位院长之前的各种手段就无往不利。   但这次遇上祁飞星,算是让她狠狠栽了个跟头。   她像是不甘心,但又不敢不甘心,在祁飞星拿出手机威胁后,她立刻像受到侮辱一班,转头就走。   祁飞星在身后丢下一句:“慢点走,等下要是摔倒了,别说是解颐推的就行。”   対方:“……”   轻飘飘解决掉眼下的问题,祁飞星转头看着解颐,平静道:“这种低级的段位,也就只能対你生效。”   他勾起解颐的脖颈,像寻常时候那样往宿舍走,道:“走了,回宿舍。”   走到一半,祁飞星忽然如临大敌,面対面质问:“听说校长把你挖过来,给了六万,你没给她吧?”   解颐摇头,淡淡道:“没给。”   他说:“要还他们的,早在去年就还完了。”   “那就行。”   过了会儿,在踏进宿舍的时候,解颐忽然和祁飞星,対视,说:   “玩具被抢,我不会哭闹,得到奖赏,我也不会感谢。”   “被领养了也会因为不愿叫爸妈而被退养,孤儿院上上下下,都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解颐问:“你呢?”   祁飞星眨眨眼睛,他见解颐眼神清明,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根据他的性格,显然不是那种会因此被春伤秋的人。   祁飞星忽然朝解颐做了个鬼脸,猝不及防下,解颐嘴角上扬了几分。   祁飞星便拉凳子坐下,懒洋洋道:“那是他们眼瞎,你这不是会笑?”   “况且,你连我家亲戚的微信群都加了,我爸妈这不是把你养的挺熟么?”   解颐笑了一下。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第二天祁飞星就站在班级走廊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边凑过来的一大堆一班人,直接把三班的挤走。   看清后他们欢呼:“卧槽,不愧是我猛子哥,四十九!”   “进年级前五十了!”   “三月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来!”   “哈哈哈哈。”   祁飞星原本在向解颐邀功,他伸手搭在解颐肩上,姿势吊儿郎当的,一句“我牛不牛”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班学生的话呛了回去。   他转身眯眼,把拳头捏的咔咔响。   “嗯?”   “谁能给我讲讲,猛子哥是什么东西?”   “救命!”   一班学生如临大敌,转身逃跑,一时间走道里鬼哭狼嚎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9-02 11:05:43~2022-09-02 15:5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昨夜星辰 50瓶;温一清 20瓶;日出日落 3瓶;栗子、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祁飞星这次分数考到了519, 即使放在前两个班也能算得上高分,年级位次更是挤进了前五十。   四十九名即使吊车尾,但就照祁飞星这个进步的恐怖速度, 说出去也能吹一辈子了。   一班的学生正在因为猛子哥这个称呼,被祁飞星在走道上进行惨无人道的□□,一群人愣是打不过他一个。   姚延被按在地上摩擦,一边求饶一边笑着,最后演变成一群人闹姚延一个。   “卧槽你们过分了!”   一见这群人竟然换人欺负,姚延一边念叨:“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给我等着!”   然后拔腿就跑,身后跟了一群一班的男生。   “你小子狠话放的快,跑的也快!”   大家一哄而上, 没想到迎面撞上老刘。   老刘拿着保温杯,泡着枸杞菊花, 正一边笑着一边走路。   他跟身侧的老师在说话,本来打算伸手拧开杯盖喝口茶,却差点被这群小子撞飞了。   “小心我的杯子!”   老刘护住保温杯,见杯盖没拧开,里边的茶还没来得及被撞洒,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冒冒失失的,撞到我还好,要是撞到其他同学了怎么办?”   老刘训斥了几句,大家纷纷化身小鹌鹑,一个个站立在原地, 点头认错。   就连姚延都被逮了回来,站在老刘面前当乖宝宝。   不过老刘只说了一分钟不到, 他就看见那边走廊上站着的祁飞星和解颐,于是刚才还马着的脸,下一秒又顿时笑成了花。   他笑容灿烂得很,就跟保温杯里泡开的菊花一样,迎面走过去道:“祁飞星这次考得不错。”   祁飞星转头就见到老刘的大手,朝他肩上拍了几下,一边笑着一边夸。   “也就一般般吧。”   祁飞星说的很谦虚,但谁都看得出来他表情骄傲,就差写上“再夸两句”几个字了。   老刘十分上道,又开口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夸奖:“不错,今天还好好穿了校服,这次进步很大,我会跟年级上争取一下,给你发个进步之星奖。”   “往后的考试基本上都会是,跟其他学校的联考,你们再接再厉。”   老刘看着祁飞星,就像看见了一朵在他的浇灌下,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十分欣慰。   他甚至还半开玩笑半鼓励:“你再加把劲,保持这个速度往前冲,说不定明年我还能看到双清北的苗子,哈哈哈。”   一通毫不做作的真诚彩虹屁,算是把祁飞星拍高兴了,他十分豪气地也拍拍老刘的肩,哥俩好一样道:“放心,保证给你多挣一倍的奖金!”   “臭小子!”老刘笑骂:“你真能给我挣到奖金的话,我就把这奖金拿出来,请全班同学吃饭。”   一提到吃饭,半大小子的耳朵就最灵光。   那边姚延继续被追杀,这会儿跑回来止住战火,眼睛放光:“什么什么,老刘要请我们吃饭?”   有人探头:“什么?老刘请吃饭?”   “我要吃河底捞!”   “咱们什么时候定地方?”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想坐实,老刘可不上当,慢条斯理地说:“什么时候祁飞星给我挣奖金了,什么时候我再请你们吃饭。”   他转头看向同学们可怜巴巴又亮晶晶的眼睛,道:“磨我没用,你们还不如监督监督祁飞星的学习。”   有好处,大家当然都愿意干活,在一顿饭的诱惑下,一班学生顿时看向祁飞星。   他们心里刚升起一系列的学习计划,但下一秒对上祁飞星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看他那坚硬有力的拳头,再对上边上解颐的眼睛。   哎。   姚延率先开口吐槽:“祁哥自己就是卷王,跟他相比我就是咸鱼,还用得着我们监督吗?”   他两手一摊,无奈:“更何况有学神在,哪儿轮得到我等凡人。”   “就是就是。”周乐乐附和。   她道:“让祁哥监督我们,可能都更有效一点。”   谁不学习就揍谁,在拳头镇压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们就皮吧。”老刘叮嘱。   “下学期就高三了,这学期已经开始复习旧知识,大家都得加把劲了。”   一班学生也明事理,纷纷挥拳表示决心:“好嘞!”   于是老刘笑着摇头走了。   等老刘一走,一班学生又围拢过来,姚延打头提议。   “祁哥,为了庆祝你和学神归来,这星期我们去东郊市场那边,一起吃火锅吧!”   祁飞星手指间缠绕着解颐的头发,闻言抬头:“我可以,看你们安排。”   于是大家把眼神看向解颐,解颐点头之后,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吃火锅!”   放成绩这天恰好是星期五,三班人员变动还是挺大。   任伟开完班会,这会儿看了一眼祁飞星他们的位置,临走前说:“周五放假,大家都忙着回家,换班级的也可以等到周日。”   而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祁飞星快速又有条理地清理着自己的书桌,一边哼歌一边白了走到门口的任伟一眼。   “嗯哼。”   “能早点走当然要早点走。”祁飞星站起来把收拾好的包,往背上一扔。   他手里还抱着一摞,随后坐在空课桌上,等解颐收拾东西。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忍不到周日。”   解颐桌斗里比祁飞星的辅导书要少,但他试卷很多,都是些奥数,还有几本奥数题。   祁飞星见他收拾完,看到最上边的奥数题是新的一本,旧的几本他已经刷完。   “走吧。”解颐道。   两人不用换楼层,直接出门左拐过个楼梯道,走上那么短短几十米,就到了一班门口。   一班这会儿分明是周五,却没有显得凌乱,教室里也静悄悄的,关着门。   “没人?”祁飞星看了一眼。   见他要进门,解颐伸手还没来得及阻止,祁飞星就已经率先推开了门。   随后一大堆彩带从天而降,一班同学从各个刁钻的角落钻出来。   那边姚延艰难从讲台底下镂空的地方翻出来,可以看出他刚才挤的很难受,这会儿正身残志坚地走过来,给祁飞星放了个小礼炮。   祁飞星身上全是彩带,就连后边没有进门,选择站在外边避祸的解颐,都被追出去的人放了一脑袋。   “祁哥学神,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一班欢迎你~”   大家插科打诨笑作一团。   好在彩带抖抖就掉,在祁飞星捏拳头,那咔咔的威胁声中,一班学生笑闹完,纷纷任劳任怨走过来,给他和解颐摘彩带。   弄完大伙儿就接过两个人的书和包,像捧圣旨一样,给他俩把东西放回座位。   还是同样的,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祁飞星走过去,在桌面敲敲,随后在众星拱月中,坐了下去。   “还是一班窗外风景好,树都绿油油的。”   解颐放好东西,转头看着外边因为天气变冷,而掉光叶子的树。   解颐:“……”   “还是自己的位置舒服。”祁飞星伸展双手,伸了个懒腰,随后被解颐抓住手放好。   他站起来把祁飞星拽起,道:“看完风景,就该回家了。”   “行行行。”祁飞星眼含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边姚延挥挥手:“祁哥,你和学神别忘了明天去东郊!”   “行。”祁飞星向后挥手:“知道了。”   东郊那边算是小市场云集,各种批发的东西都有,还有玩乐设施。   姚延他们定的火锅,其实是一家民宿。   这家民宿住宿条件放眼望去,在一堆民俗中只能算中上,但他家火锅有秘制的底料,实在好吃,在锦川远近闻名。   所以为了吃这一顿火锅,大家还要在这里住一晚。   整个民宿外围是开放式的,还有些菜地竹林,也能提供自助玩乐。   大家走进去后,受到服务员的招待,到门口刚好看到隔壁的围栏,有人好奇问:“那是什么地方?”   服务员看了一眼方向,笑着说:“是个马场。”   “马场?”大家纷纷感叹:“好酷。”   古代君子六艺,骑射是必学项目,但现在骑射已经发展成了偏冷门的兴趣爱好,基本上十个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会的。   不过虽然不会,但架不住大家喜欢。   走到饭厅的时候,一班学生都还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会儿姚延说的意犹未尽,抽空又问:“祁哥,你会骑马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在场几只眼睛,顿时“刷”的一下,跟探照灯一样射过来。   祁飞星诚实摇头:“不会。”   说完,祁飞星立刻就看到他们眼神失望,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奇怪:“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姚延伤心地挥挥手:“哎,我们以为你什么都会。”   “啧。”祁飞星道:“没有人什么都会。”   “哎。”姚延还是叹气:“可我们觉得你无所不能。”   打架抓鬼学习,这三样哪里沾边了,可祁哥不还是会!   要是再会个骑马,岂不是锦上添花。   虽然彩虹屁令人舒适,但不会就是不会,祁飞星道:“拒绝捧杀,吃你的火锅。”   这会儿走进包间,火锅被端了上来。   这家民宿的东西果然名不虚传,即使还没有煮开,但那底料的麻辣牛油味,却悠悠地飘进了每个人的鼻腔里。   “香!”   大家竖起大拇指。   小伙子干饭犹如打仗,菜一波又一波地往包间里端,几个桌子上还有人来回吃。   姚延喝完一圈过来,手里拿了半瓶豆奶,豪气冲天地比划出了二锅头的架势。   “来祁哥,学神也来,咱们干一个!”   祁飞星吃饱喝足,这会儿正躺在椅子上消食,闻言敷衍地抬手举了两下。   看到他手上的空杯子,姚延立马不乐意了:“祁哥你就算是敷衍,好歹也加点茶水吧。”   祁飞星一看杯子:“不好意思,茶也没了。”   姚延去那几桌也逛一圈,最后大家的水都空了,他就说:“我去给你拿一瓶饮料。”   说完他走出去,几分钟后跑回来,手里却空空如也。   “算了,我给大家订了奶茶。”   祁飞星掀掀眼皮:“谢了。”   随后其他人也笑着说:“谢了谢了。”   “姚老板大气!”   半小时,奶茶送上门,姚延终于有机会走过来,把吸管一插,就要跟祁飞星碰杯。   祁飞星这次没有拒绝,喝了几口,发现这奶茶没喝过,还挺好喝,于是吨吨吨干完一杯。   这顿饭吃了得有两个小时,大家陆陆续续加菜加汤底,还聊天唠嗑。   只是这会儿店家过来说民宿忽然停电,电力恢复得一个小时之后。   空调温度逐渐消失,室内开始有冷风钻进来,解颐过去扶起睡着的祁飞星。   “醒醒,这里睡会感冒,回房间睡。”   他把祁飞星的脸从桌上抬起来,这家伙睡着就睡着,姿势也奇怪。   直接把脑袋朝下磕在桌上,也没有垫手,扶起来后脑门上就有一个硕大的红印。   但解颐的注意力却不在红印上,而是祁飞星的脸。   祁飞星忽然脸上通红一片,解颐想到什么,伸手去看了看他脖颈还有手臂,这些地方拉开衣服之后,竟然也是通红的。   没等解颐再有什么动作,他转眼一看,祁飞星忽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之后,祁飞星吃顿地看一眼自己,伸手摸了下脖颈,委屈道:“流氓。”   解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道:“别胡说。”   说完把祁飞星扶起来,祁飞星整个就靠在解颐身上,软趴趴的,脑袋一歪往他颈窝砸,稳稳当当搁在上边。   解颐站起来要找姚延,随后就见祁飞星拱了两下,在他耳边睁开眼睛说:“傻逼。”   说完他自己又捂嘴,顺带打嘴三下,说:“错了,是漂亮的傻逼。”   解颐:“……”   怎么还骂人的。   于是解颐叹了口气,叫来姚延:“你给他买的什么奶茶?”   姚延抓抓脑袋:“酒酿芋圆,怎么了?”   解颐顶了顶肩,示意姚延看祁飞星的脸,道:“他酒精过敏。”   一听过敏,姚延顿时急了:“卧槽,那送医院吗?”   “不用。”解颐道:“不是很严重。”   “只是沾点酒精,他就容易醉,还会全身发红,我带他去休息一会儿就行。”   一听没事,姚延就松了口气。   “抱歉抱歉,实在是没想到祁哥会酒精过敏,那你们好好休息。”   “没事。”解颐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房间在楼上,向服务员问了方位,解颐就带着人往外边走。   接触到外边的冷空气后,祁飞星又在解颐怀里拱了两下。   解颐低头楼他腰,随后听到祁飞星轻轻在他耳边说:   “……喜欢漂亮傻逼。”   解颐往前走的动作忽然一顿,这一刻心绪翻涌,鼓胀的情绪在发酵,随后他低头看着祁飞星。   祁飞星正好也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下巴搁在他肩上,因此抬头咂了咂嘴。   此刻人声鼎沸,四周声音喧嚣,人来人往。   心脏的声音也很吵闹,只有星星是安静的。   “笨蛋。”   解颐忍不住捏了把手上的腰,看向前边的路,一边走一边道:“……笨蛋,快发现吧。”   随后解颐扛着祁飞星,把人带到民宿的房间里。   一进去之后他开灯,发现打不开,这才想起没电,解颐整理好被子,就把祁飞星塞进被子里裹好。   这会儿民宿的电还没来,室内有点冷,祁飞星就乖乖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奶茶里酒精含量极少,但解颐没见过祁飞星过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多久才会酒醒。   不过好在祁飞星醉倒后异常乖巧,比平时安静了几百倍。   这会儿他缩在被子里,就跟一只睡着的小狗一样。   是一只很笨的小狗。   “晚安。”   在同样寂静的空气中,解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和他一起说晚安。   半夜解颐还是醒了过来,他坐在床头,看着像是幽灵一样,端坐在民宿的桌子边,手上动作还在不停变的祁飞星。   “你在干什么?”最后解颐还是问了。   祁飞星像是有意识,但出口的话却证明他还糊涂着:“我看书。”   这会儿电已经来了,但解颐怕强光刺激他,所以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他在昏暗的灯光中走过去,看到祁飞星正做出拿书的模样,左手端书,右手翻阅,看的十分认真。   只是这书是空气做的,解颐什么都没看到。   解颐揉了下眉心,看他翻阅无字天书,随后说:“别看了,睡觉。”   然而祁飞星十分倔强,用刁民害朕的语气说:“我要考清华!”   说完他还指着其中的一道“题”,问解颐:“这个怎么解?”   解颐:“……”   解颐深呼吸一口气,说:“这题有点难,我不会。”   随后就听到祁飞星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这你都不会,那你怎么考清华?”   解颐:“……”   他拉了一下祁飞星的手,但这家伙十分倔强,宁死也不离开桌子。   半晌,解颐实在是没辙,这才幽幽开口:“那题答案是二。”   祁飞星瞬间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一加一等于二。”   祁飞星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随后恍然大悟:“对哦。”   他夸赞:“你好厉害。”   祁飞星一边夸,一边看着解颐。   他努力眯起眼睛想把解颐看清楚,随后忽然伸手拍了拍解颐的脸。   拍的啪啪响,随后祁飞星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开开心心又捏了捏。   “你脸是包子做的。”   为防止祁飞星心血来潮,真像啃包子一样啃他一口,解颐想了个办法治他:“去睡觉。”   他诱哄:“睡觉之后,明天醒过来,你就考上清华了。”   这一招简直是精准掐住祁飞星的命脉,他当即回头震惊:“真的?”   解颐一本正经:“嗯,我是清华招生办老师,只要你睡觉,我就让你进清华。”   祁飞星不明觉厉,呆傻惊讶:“……清华也搞潜规则吗?”   清华不搞潜规则,解颐也不搞。   他沉默一瞬间之后,威胁:“还想不想考清华了?”   “想!”祁飞星回答的声音像小狗叫。   “那就睡觉。”   “……好吧。”   即使祁飞星不情不愿,舍不得他的无字天书,但最后还是解颐魔高一丈,把他骗去睡觉。   他用被子把祁飞星裹进去之后,因为不放心,还特意用被角绑在一起,弄的严严实实,保证祁飞星挣脱不开。   大功告成之后,对上祁飞星亮晶晶的眼睛,解颐伸手捂住他眼皮:“睡觉,清华。”   简单两个词语,他手心睫毛闪了闪,随后祁飞星乖乖闭眼睛。   后半夜解颐不放心,觉一直很浅,会时不时起身看一眼祁飞星。   直到看到被子裹成的巨大蚕宝宝呼吸安静,他才继续合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过敏,祁飞星睡着后又做了很多梦。   有他打马在上京游街,还有在靶场弯弓射箭,马蹄下扬起不少尘土。   而在尘土飞扬中,下一秒又是战场的刀剑厮杀。   最后是一支射过来的长箭,迎面而来,把他惊醒。   梦里策马的快意,逐渐被回想起记忆的尴尬掩过去。   第二天天亮,外边鸟雀先醒。   随后解颐被一股灼热的视线看醒,他睁开眼睛,不期然和祁飞星对视。   那双乌黑的眼睛这时候装满了幽怨,祁飞星咬牙切齿地偏头看着解颐,问:“你看我现在眼不眼熟?”   解颐:“?”   祁飞星眼神沉沉:“你看我像不像去侍寝的安陵容?”   解颐视线飘逸,看到祁飞星现在的样子后,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昨晚他被子绑得很严实,直到今早上祁飞星都没能挣脱开。   见他笑话,祁飞星放大声音:“还笑,快给我松开。”   “怎么?”他磨磨后牙槽进行嘲讽:“怕学生出来之后,质问你为什么没上清华?”   他微乎其微地在被子里动动,说:“老师的潜规则真别致哈。”   解颐没忍住又嘴角勾了一下,他走过去给祁飞星解开被角,就见对方火速爬起来,一脸痛苦地扶着脖颈。   祁飞星看着解颐,骂他:“都怪你,一晚上不能动弹,翻身都做不到,翻个身只侧了个脑袋,早上醒来就落枕。”   艰难把自己的歪脖子扶正,祁飞星只能梗着头,稍微转一下都痛。   解颐走过去任劳任怨给他按了两下,说:“你昨晚要是乖一点,我也不会绑你。”   “你听听。”祁飞星啧啧啧几声:“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连脑子不清醒的人都骗,你没有心。”   不过等解颐揉了几分钟,祁飞星摇摇脑袋就发现痛感消失,于是他从解颐身边躲开,说:“绝交三分钟。”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解颐扬眉。   “哦。”祁飞星面无表情道:“绝交五分钟。”   祁飞星出门又看到群里的消息,那群家伙半夜发疯,不知搞了些什么,十几个人,全病倒了。   真也好假也好,祁飞星都头疼地出去给他们买药。   好在边上东郊市场就有药店,他发消息给解颐说了一声。   祁飞星:「我去给他们买药。」   解颐:「不是绝交五分钟。」   祁飞星:「五分钟结束。」   解颐:「行,注意安全。」   按理说药店走上几分钟就到,隔壁那几个也只是感冒鼻塞不想起床,买点药就行。   但半个多小时祁飞星还没回来,解颐有点起疑,他刚起身走出去,就在门口碰到姚延几个。   “学神,祁哥还没回来吗?”   解颐摇头,他想让他们回去,随后手机就响起来,见是祁飞星打来的,大家纷纷把脑袋凑过来。   一接通,祁飞星就在那边道:“我进局子了,来接我一下呗。”   众人:“??”   买个药而已,怎么还进局子了?   难道祁哥顺路去抢了个银行?   而几十分钟之前,祁飞星精准找到了药店,并且精准找到要买的感冒药,在前台结账。   整个过程包括来时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就十分钟。   但意外就发生在他出药店的时候。   市场这边鱼龙混杂,但总体来说客人还是很多。   玩具店,小吃店,服装店等,各种店铺都在这一条街上。   祁飞星走出药店,还看见了那边有人拉着马出来,收费二十块,能坐上去骑行十分钟,拍照另加钱。   边上还有射箭击破气球的摊位,上边摆放了很多毛绒玩具,击中一定数量的气球,就能拿走奖励。   祁飞星看了一眼,然后朝市场外走。   但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混乱声,他下意识转头,就见有人横冲直撞地朝外边跑过去,然后骑着小电瓶车,即将跑远。   “我的钱,我的钱啊!”   后边有个年迈的老太太蹲在地上哭泣,祁飞星听到边上的人议论。   “也是可怜,辛辛苦苦卖菜赚钱给老伴看病,结果被人给抢了。”   “那人年轻力壮的,还骑了车,这怎么能追得上?”   “哎。”   大家伙看老奶奶哭的撕心裂肺,一时间也有些不忍心,不少人上前给她递钱。   但老奶奶被抢走的是所有积蓄,再往前走两公里就是医院,她为了节省车费走路过去缴费。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祁飞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他一股子冲动袭上心头,瞬间朝那边的马贩子跑过去。   “借一下,等会儿还!”   说完他直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拉上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如行云流水,边上的马贩子被吓了一跳。   “驾!”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祁飞星就驾马冲了出去,走前还顺手捞了一把射箭摊上的弓和箭。   市场这边只有一条路,直接冲就完事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马贩子和射箭摊的摊主,两个人都惊呆了,直接冲出去大喊:“抓小偷!”   这边动静太大,马匹冲出去的动作所有人都看清了,一时间大家也有些瞠目结舌。   祁飞星不知道身后骚动,他现在骑在马上,一瞬间也有些怀疑自己。   “卧槽,我怎么骑马了!”   他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手握缰绳动作沉稳。   这匹马质量不太行,但也能用,跑上一小会儿后,祁飞星视线之内也出现了那个抢劫犯。   他那一瞬间毫不犹豫二话不说,直接就松开缰绳,随着马匹奔跑,然后直起上半身,弯弓搭箭瞄准──   下一秒,箭矢如风,直接射向那边抢劫犯的后背。   玩具箭重量不够,祁飞星在上边暗自加诸了一些阴气,提速又提升攻击距离。   随后在路人眼中,就见到一个策马狂奔的少年,在马上射了惊天帅气的一箭。   而远处骑着电瓶车逃跑的抢劫犯,被直接击中背心,随后大力之下从电瓶车上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抱手痛叫。   “啊,我手断了!”   “我手断了!”   后边匆匆赶来的马贩子姗姗来迟下车之后,跟四周看热闹的刚好把画面看进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卧槽,牛皮!”有个年轻人震惊之下爆粗口。   随后祁飞星下马拿回被抢的钱,他走回来之后面对身边雷鸣般的掌声。   沐浴着大家伙像看武林高手一样的眼神,祁飞星张张嘴,也有些懵逼。   卧槽,他骑马射箭了!   那一瞬间就像是本能一样,祁飞星一边觉得自己不会骑马,一边又觉得自己会骑马。   矛盾之下,还是直接上马追了出去。   他想,应该是霍命的原因。   祁飞星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心道:还挺酷。   后边警察来记笔录,抢劫犯和老奶奶一起被带走,祁飞星也进了局子。   虽然是出手帮助的热心群众,但祁飞星未成年,警察们不放心,让他找人来接。   祁飞星挑来挑去,不敢再让爸妈来,于是打给了解颐。   几分钟后,解颐身后跟着如临大敌的一群学生,来到警局。   门口的警察都茫然了,拿着笔问:“这是……聚众打架?”   祁飞星连忙走上去说:“不是不是,他们都是……来接我的。”   “豁!”警察惊讶:“人缘不错啊。”   一班学生都以为祁飞星犯事了,但现在看他跟警察交谈的和平画面,忽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姚延把祁飞星拉到一边,偷偷问:“祁哥,你告诉兄弟,你抢哪家银行了?”   祁飞星:“?”   祁飞星的回答,是直接一巴掌揍在姚延头上:“我看你脑子进水了,给你通一通。”   边上警察也听到了他们的顿时笑了一下,给众人解释:“不是,你们别误会,这位是小同学见义勇为。”   他把群众们反应的情况都说了一下,又给他们看了那段剪辑下来的监控,于是半大的小子们,看着监控上,简直算得上是武林高手再世的画面,纷纷震惊。   姚延梦幻地看着祁飞星,随后激动又疑惑,道:“祁哥你不是说不会骑马吗?”   祁飞星:“……”   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总不能说是前世学了,这世血脉觉醒吧?   不过也不需要他回答,姚延和其他同学们都恭恭敬敬看着他,握拳:“祁哥果然是万能的!”   祁飞星:“……拒绝捧杀。”   这画面十分喜感,就连警察们都被逗笑了。   祁飞星深觉丢脸,走过去拽着但笑不语的解颐,跟警察们挥挥手,立马就往外走。   于是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但大家来的时候沉默,走的时候热热闹闹。   路过市场的时候,明显几个老板还记得祁飞星,不少人开玩笑似的打招呼:“哟,英雄啊。”   祁飞星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伸手道:“低调,低调。”   老板们:“……哈哈哈。”   这会儿到射箭的摊子上,姚延又忽然突发奇想,转头看着祁飞星,眼神仿佛在闪光。   “祁哥,你给我射个奖品吧!”   他双手合十:“求求你了!”   祁飞星稍微矜持地犹豫了一下,随后其他人也上前来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咳咳。”祁飞星装作咳嗽两声,然后转头看向解颐:“你呢?”   解颐扬眉,看看祁飞星那矜持又期待的小表情,于是道:“求求你?”   “行!”   祁飞星爽了,他努力让自己表情不要太嚣张,直接大手一挥,道:“祁哥给你们每人都射一个!”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在场所有学生都人手一个玩偶,个个表情兴奋。   “祁哥牛皮!”   祁飞星拿着最大的一个,走过去往解颐怀里一塞,下巴扬起来,说:“送你了。”   解颐微笑:“谢谢。”   远处的太阳正好落在树顶上,阳光斑驳照亮了每个人的笑容和眼睛。   这天之后,三中又多了一段祁飞星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星崽:哥就是传说   下午五点还有六千字,没意外的话,晚上十一点还有三千字   中午好~   感谢在2022-09-02 15:50:36~2022-09-03 11: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灵麟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555798 122瓶;枍叶瘗珢 80瓶;千秋月. 10瓶;生根发芽~ 6瓶;棯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祁飞星的妈妈最近有点失眠, 周末的时候,祁飞星和解颐就陪她去医院看了一下。   周末医院人多,祁妈妈有祁爹陪着, 就让他们在大厅坐着等,不用跟进去。   过了一会儿,祁飞星手机响起,接到他爸的电话:“你妈的药开好了,你和小解在窗口那边等着,待会儿叫到号拿回家。”   祁飞星应了一声, 问:“你和我妈去哪儿了?”   对面祁爹十分理直气壮:“刚才你妈接到同学会的电话,要去聚餐,我当然得跟着。”   祁飞星:“……所以你们现在已经走了?”   “当然。”   祁爹对于坑到儿子这件事不仅不愧疚,反而还挺开心。   他在电话那头快活道:“行了不跟你多说, 我们快到地方了,先挂了。”   说完, 祁飞星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很快电话里就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   祁飞星:“……”   行吧。   把事情说给解颐听后,祁飞星十分理直气壮指示解颐:“我睡会儿,你听着号,叫到我妈后就把我弄醒。”   “嗯。”解颐点头:“睡吧。”   随后祁飞星就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盖在脸上遮光,渐渐呼吸变长。   大厅中人来人往,也多亏他心大,才能旁若无人地在这边睡着。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窗口才响起祁妈妈的号, 解颐走过去拿了药,给祁家父母汇报过后, 就等在医院的座椅上,转头看祁飞星。   祁飞星昨晚上刷题刷的很晚,有个题型他老是做错。   一整晚绞尽脑汁,用不同的三种方法解开之后,他才满意地上床睡觉。   半夜两点睡,早上七点就起床,陪着来了医院。   解颐注视了一会儿,随后那边传来一阵争吵声。   医院里还算安静,于是就显得那声音格外的明显。   “你长没长眼睛啊,这是我们的药!”   那边有个穿着长裙大衣的女人,正在被对面的两夫妻指责。   “你有病啊,你叫宋晓意吗?”   大衣女人伸手揉了下太阳穴,表情像是有些烦躁:“我……”   她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夫妻中的男人护住自己怀孕的妻子,随后一把将对面大衣女人的病历单拿走,看一眼后又皱眉还回去。   说:“又不是同名同姓,你拿我家药干什么?”   “真是有病!”   说完,男人就带着妻子拿药离开,走前还看了大衣女人一眼,摇头像是骂了一句。   而大衣女人站在原地,手中拿着捏皱的病历单,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不远处走来另外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过来就牵着她,像是认识。   边上有人给这个女人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顿时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我家小灿最近精神有点不好,老是认错人。”   说着,两人就渐渐离开。   祁飞星在医院的长椅上睁开眼睛,他拿掉帽子看完刚才的那一幕,又转过视线看解颐。   “药都拿到了?”祁飞星看一眼解颐手上的口袋。   解颐点头:“嗯,睡醒了?”   “睡醒了。”祁飞星张嘴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皱,说:“回家吧。”   走出医院的大门后,两人在前边等车的功夫,祁飞星揉了两把带上白雾的眼睛,随后下巴往解颐的肩头一搁。   解颐看他一眼,伸手提溜着祁飞星的领子,道:“站好。”   “小气。”祁飞星站直过后吐槽了两句。   随后车到了,祁飞星招呼解颐上车,但后边又伸出一只手来,先他们一步拉开车门。   祁飞星疑惑回头,见是刚才在医院被骂的那个女人。   一拐子捅在解颐身上,祁飞星疑惑示意:“你不是用手机打的车?”   “是app。”解颐用打量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女人。   车上的司机也注意到两拨人情况,于是他打开车窗,问:“谁是尾号0926?”   “我。”祁飞星一听是解颐的手机号,于是抢答。   他这才走到车门边,把那女人的手推开,微笑提醒:“这是我们叫到的车,抱歉。”   说完,那边女人的同伴连忙替她道歉:“不好意思,她最近记性不太好。”   “嗯,没事。”祁飞星跟着解颐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朝家里出发,祁飞星在后座回头看了一眼那边。   那边的女人穿着大衣,伸手揉头,神色很不耐烦,在跟着同伴说什么。   “有什么不对?”   祁飞星摇头收回视线:“没什么。”   这次回到一班,祁飞星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坐在王的故乡,呼吸着窗外进来的新鲜空气,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随后老刘让人挨个发了表格下来,确认自己的学籍信息,有没有更改或者错误。   姚延这次换座位到了祁飞星他们前边,方便说八卦。   这会儿他转头过来,填完表格递给祁飞星,跟同桌聊着天。   聊天的时候他一个分神,看到解颐填的生日日期后,惊讶:“祁哥你和学神是同一天生日?”   “嗯。”祁飞星三两下填好资料,递给后边的那个。   “同桌的两人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几率也太小了。”   姚延感叹:“真是神奇的缘分。”   他们在这边说着,那边周乐乐走过来敲敲解颐的桌面,道:“学神,老刘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学神被叫去办公室?   姚延立刻露出那种吃瓜的表情,说:“震惊!学神你犯什么事了?”   他这副表情实在是讨打,周乐乐率先一拳给到他。   等这家伙龇牙咧嘴后,就翻白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学神去办公室,肯定是老刘想问他竞赛的事情。”   躲过拳头,姚延乐呵呵的说:“记起来了,最近确实学校在准备竞赛班了。”   “行行行,那你俩忙,我就不打扰了。”姚延龇牙咧嘴地和周乐乐打打闹闹,又转了回去。   打着打着就开始聊八卦:“知道吗,我听说最近有地方丢了好多绳子。”   “绳子?”周乐乐奇怪:“偷绳子干嘛?”   “我也不知道。”姚延两手一摊,说:“可能纯粹心理变态吧。”   “我听说……”   祁飞星听着八卦,转头见解颐在收拾课桌,于是又分心了一下。   思绪卡了壳,也就想不起来刚才在想些什么,祁飞星干脆直接转头面对解颐。   两人对视,祁飞星问:“你要参加竞赛班?”   “嗯。”解颐道:“老刘想让我保送。”   祁飞星无意识地盖上笔帽又拆开,问:“可学校不是想让你去高考,考个状元吗?”   “即使被保送了,我也能高考。”解颐道。   他看一眼祁飞星,问:“怎么了?”   祁飞星也没有过多纠结,他咬了下笔头,然后大大方方问:“你觉得我去参加竞赛的话,有没有希望。”   “有。”解颐和他直视。   祁飞星咧嘴笑了一下,显然是对解颐如此坚定的话感到愉快。   然后他又幽幽叹气,说:“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没有。”解颐的回答是,直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申请表。   他把申请表放在祁飞星桌上,说:“你很聪明,一点就通,现在基础知识已经补完,后续全靠天赋。”   “你学起竞赛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解颐没有说的很绝对,但这些话已经够了。   祁飞星立刻从桌上抽走申请表,拔开笔,一边往上边写名字,一边说:“那你觉得老刘能通过吗?”   竞赛是留给有这一部分天赋,或者是平常成绩不稳定的人去搞的。   有天分的人搞起来事半功倍,而成绩不稳定的人,也能把这当作是一次机会,拿到心仪学校的减分来降低难度。   虽然嘴上怀疑,但祁飞星填写表格的速度可不慢,他三两下写完,也得到了解颐的回答。   “会通过。”   老刘果真也没阻拦,甚至对于祁飞星会提交竞赛表格这件事,他还表达了支持。   “你小子脑子就是灵活,做做竞赛也好,指不定就撞上了。”   说完,他收起两人的申请表,在抽屉里放好。   老刘感叹地看着解颐说:“原来你多拿一张申请表,是给这臭小子的。”   “不错不错,校长之前还叮嘱我,说怕你交不到朋友。”   老刘乐呵呵地说:“这不是有朋友了。”   他指了指祁飞星。   祁飞星张张嘴:“……”   谢谢,不想做朋友。   不过除此之外老刘再一次把祁飞星夸了一顿,高兴的他连夜兴奋忍不住刷题。   一直刷到十几页,才被忍无可忍的解颐拖走,强硬让他洗漱完毕,随后塞进被子里。   这都三月了,天气也算在渐渐回温,虽然还是冷,但羽绒服里已经可以只穿一件秋衣。   祁飞星睡着后梦里都在刷题,但刷着刷着,眼前的所有题目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遍又一遍的──   无常召唤诀。   下一秒祁飞星就清醒过来,他双眼看着眼前的空气,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   “卧槽,解颐。”   他转身叫醒对面的解颐,震惊:“有人在召唤我!”   几个月了,这破口诀除了解颐和姚延,就没有其他人念过,猝不及防来这么一次,祁飞星甚至莫名其妙还有些感动。   太不容易了。   “行吧。”   祁飞星道:“那就勉为其难去看看。”   他咂咂嘴,跟解颐说了一声,随后离魂念咒,入了对方的梦。   “太玄织梦,我入其中。”   祁飞星踏入眼前的白色漩涡。   召唤祁飞星的这个人没有做梦,所以进入之后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就这么空旷的地方,祁飞星一时间竟然也没有找到梦境主人所在。   他插了会儿腰,直接把小八叫出来:“去找找人在哪里。”   “收到!”小八怪里怪气地晃了两下,随后飞出去。   过了会儿小八回来,面朝一个方向:“大人,那小同学正在那边角落里躲着。”   于是祁飞星根据小八给的方位过去,果不其然见到了人。   那是个陌生的男同学,祁飞星不认识,但看校服是三中的学生没跑了。   见到了举报人,祁飞星就颠颠的飘过去,随后弯腰用哭丧棒戳了戳他。   同学原本蹲在地上一直发抖,这会儿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一震,大喊:“鬼啊──!”   他的情绪影响到梦境空间,附近开始震动,祁飞星连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道:“别鬼叫!”   男同学看到祁飞星后,顿时想抱他大腿,被躲开后一阵哭嚎。   “救命啊,我遇到鬼了啊啊啊!”   用手扒拉了半天,这才把这小鬼推开,祁飞星理理衣裳,特意离远了几步站着,问:“说说吧,怎么了?”   对方立刻大吐苦水:“是这样的,您听说过凶宅试睡员吗?”   祁飞星:“?”   他上下看一眼面前的学生,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这个找死的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寻常死过人的房子,就会被称为凶宅。   而卖家为了卖出房子,就需要找人来试睡,证明房子没问题。   一般试睡员会得到很高的酬金,所以还是有不少人,会愿意去做这个。   但一般人,跟具有灵根的人,是不一样的。   唯一的不一样,就是一般人看不见鬼,所以不会害怕。   二拥有灵根的人能看见鬼,所以凶宅这样的地方,主动去沾染,是真的找死。   祁飞星面前的学生脸都绿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默默点头悲伤:“……是我。”   他抹了把脸,悲悲戚戚地道:“说来话长,我之前因为……”   不想听前情回顾,祁飞星直接道:“跳过,直接开始正题。”   对方:“……”   最后在祁飞星道威胁下,男同学还是加快语速,简洁精练地形容了一番。   “简单点说,就是我在之前缺钱买游戏装备的时候,谎报年龄去报名了一个凶宅试睡员的工作。”   “我先说我之前是无神论者,所以完全不怕,结果去了之后没想到真的有鬼!”   祁飞星扬眉,问:“你看到了什么?”   对方说:“重点不是我看到了什么,重点是我经历了什么!”   他忽然伸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给祁飞星表演,说:“当时我睡着后,就感觉有人用绳子这么套在我脖子上。”   说着这位男同学都带了一丝后怕,惊魂未定道:“然后我直接被憋醒了。”   “没看到具体的人,但是当时有白影闪过,然后我就发现,我脖子上被拴了一根绳子。”   “那绳子绑的老紧了,我解开的时候都差点岔气。”   祁飞星听完后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怎么会觉得,这是闹鬼?”   “因为我听说干这一行都要直播,我就带了录像机进去放好。”   “差点被勒死之后,我就翻了视频回放,结果发现一整晚房间中都只有我一个人!”   同学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卧槽,而且我看到当时的画面,那绳子是自己飘起来,往我脖子上缠的!”   “听起来确实有问题。”祁飞星勾勾手,说:“地址和联系方式给我一个,我到时候去看看。”   对方立刻感激不尽:“劳烦再问一下,我会被缠上吗?”   祁飞星问:“你当时去的时候,是几天前?”   “四天前。”   “那就没问题。”祁飞星道。   他看这同学浑身气息干净,没有缠绕阴气,想来对方并没有打算揪着不放。   闻言,同学狠狠松了口气。   了解完情况后,祁飞星就打了个响指,直接离开梦境空间。   回魂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把刚才知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记下,随后见解颐闭眼熟睡,于是也合上眼睛。   到时候再去看看。   白天课间的时候,祁飞星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他根据记录的地址,在贴吧里检索关键词,果然找到了上边招募试睡员的帖子。   点进去后一看,祁飞星扬眉。   根据眼前的照片显示,屋子的原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   照片上的房间温馨干净,主色调是粉黄,明亮温柔又具有少女心,上边还摆放了不少玩偶。   根据主贴内容来看,这家之前自杀了一个女生,因为女生是租的房子,所以房东现在很难做。   祁飞星往下看,帖子里给的报酬还挺多,一般这种的市价都是一分钟一块钱,一天就能赚一千多块。   然而帖子上边给的报酬,已经达到了一分钟六块钱。   什么情况下,会让房东高于市价六倍,来招募试睡员?   当然是在没人愿意去的情况下。   祁飞星随后刷新了一下,就见到下边蹦出一条新消息,有人回帖:   「不要去啊啊啊啊,真的有鬼!!!」   不过等祁飞星再刷新的时候,这条回帖就被删了。   后续又有几个人来回帖,说这房子有问题,但都被发帖人秒删。   删这么快,说没问题都不信。   不过有问题最好,有问题能涨kpi。   祁飞星动动手指,回复:「报个名。」   发帖人像是住在了里边,祁飞星的回帖刚发出去,后台就收到了私信。   对方道:「你好,地址是永恒大道新湖花园,这个是定位,薪资还可以再涨,有意的话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祁飞星留了个电话号码过去,随后很快对方就打电话过来,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房子闹鬼,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过来试水,这个房东简直是生怕祁飞星跑了,甚至还说可以涨工资。   “你好,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祁飞星直接回道:“周日吧。”   对方也很爽快:“好,那就约周日。”   为期一天,24h,过程可以不直播,但必须录视频。   祁飞星和房东约好时间之后,就挂断电话。   这会儿姚延听到动静后,就转过头来问:“祁哥,你干嘛呢?”   祁飞星淡淡道:“应聘。”   姚延震惊:“什么工作,竟然还要你亲自去做?”   祁飞星:“……滚。”   周日一到,跟家里打招呼后,祁飞星这次破天荒没有带解颐去,只是叮嘱一句下一次一定,然后就在解颐的注视中,打车去新湖花园。   房东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在门口等到祁飞星,一看小伙子长得高,也就没有怀疑年龄。   “这是钥匙,你进去到尽头左拐的第三栋,一单元上去五楼一号就是了。”   房东搓搓手把钥匙给祁飞星,祁飞星拿过来后扬眉,问:“我自己去?”   房东理直气壮:“当然了。”   “行吧。”祁飞星倒是不在意这个。   他把钥匙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道:“那我就进去了。”   “可以可以。”   他这么爽快,房东巴不得他快点进去,当即表示祁飞星随意,房东先走。   目送房东匆匆离开,祁飞星就转头看了一眼新湖花园小区的大门,然后走进去。   门卫大爷早就看到他在门口和房东拉扯,祁飞星一过去,还没有开口打听消息,对方就倒豆子一样告诉了他。   “小伙子,你也是来搞那个什么……什么住凶宅测试的?”   祁飞星点头:“是啊大爷,我想问问那房子发生过什么吗?”   “就是那家有个姑娘上吊死了,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就是听说那地方闹鬼,来了好几个测试的,都被吓跑了。”   祁飞星:“那姑娘一个人住?”   “可不是吗?”大爷说,“小姑娘一个人住,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怎么就自杀了……哎,当时人死了好几天,味道散出来,这才被发现的。”   等大爷感慨地说完,祁飞星材凑过去悄悄问:“大爷,您给我透个底,真的是自杀,而不是他杀吗?”   “哎哟。”大爷一脸惊恐地看着祁飞星,“小伙子,这可不兴说啊。”   大爷道:“当时警察来了好几次,最后都说是自杀,肯定没跑的。”   “那倒是我多想了。”祁飞星歉意道。   大爷表示没事,然后又苦口婆心劝他:“听大爷我一句劝,赶快回家吧,有些钱真不是那么好赚的。”   “没事。”祁飞星大孝子说:“我有个哥哥失踪多年没找到,我爸为了找我哥,我家倾家荡产,我得给家里分担分担。”   门卫大爷立刻怜爱了,甚至掏兜还想给他递点票子,被祁飞星连连拒绝。   “没事没事,我有手有脚有胆子,自己赚钱就行。”   “大爷再见!”   祁飞星拜别热心大爷,根据房东给的地址,直接乘坐电梯上楼。   他一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即使被清理过后,也仍旧散不干净的尸臭。   在鼻子前挥了挥,祁飞星用钥匙打开门,踏入空空如也,似乎没住客的空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九点到十点还有三千字~   感谢在2022-09-03 11:57:55~2022-09-03 18: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起时、咏月辰星、小说迷、枍叶瘗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安 70瓶;MAPBBB 20瓶;羊鹤 15瓶;时光梵心 14瓶;千秋月. 10瓶;帝君这么做定是没带摩 4瓶;风起樱雨落、茶帝,千古一帝、管好你自己、6242301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整个房间就像贴吧照片上那样干净, 装潢漂亮,环境整洁,祁飞星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他看向四周, 从空气中捕捉到了轻微溢散出来的怨气。   果然有鬼。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祁飞星进门后再将门上锁。   房间朝阳,白天的时候阳光充足,屋子里的鬼显然不会在这时候出来。   祁飞星也不想强行把对方抓出来,不然就以这鬼的道行,怕是过不了几秒, 就会魂飞魄散。   还是得等,等天黑,等对方主动走出来。   祁飞星没有沾房间里的床,他来也不是为了试睡, 所以并没有开直播或者录像。   最后在房间外的沙发上,祁飞星准备在这上边将就一晚。   只是他还没坐下, 用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一手的灰尘。   很显然,从上一位租客出事之后,直到现在,都没人打扫过这里。   好在沙发上盖了布套,祁飞星掀开之后,下边的沙发本体上,灰尘不算多。   他在洗漱间接水稍微擦了擦表面,然后等沙发再晾干。   等待中途祁飞星还拍了照给房东看进度,敷衍过后, 又点开解颐的头像框。   祁飞星:「到了,有鬼。」   解颐:「注意安全。」   祁飞星想了想, 把自己的猜测跟解颐说了。   他道:「我觉得这里的人不像是自杀。」   解颐也顺着他的猜测问:「看到什么了?」   把整个房间的格局都发给解颐,对面看完之后,道:「的确,房间很干净,如果是想自杀的人,自杀前或许不会这么有情调,还在房间各处放了花。」   祁飞星于是看向鞋柜,书桌,还有隔断柜上那些花瓶,花瓶里虽然没了花,但里边还有水。   有水,就代表曾经插过花。   祁飞星猜测:「应该是人死之后花枯萎,房东觉得脏,就把枯萎的花扔都丢掉。」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因为前来试睡的人,都会被额外嘱咐不允许破坏这里的东西,而他们一般也不会去睡死过人的主卧,所以主卧现在都还保持着原样。   书桌上边是个悬空书柜,里面有一些看起来是漫画的书,封面很漂亮,上边写着漫画的名字,叫《灵》。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爱的小摆件,几个可以换装和梳头发的棉花娃娃。   桌面上则是有几张白纸,有的纸张上凌乱勾勒着一些元素,比如发型,蝴蝶结,鞋子,又或者是眼睛。   一支笔正搁在桌上,笔帽打开着。   祁飞星拍照给解颐看。   他道:「笔帽打开没有扣上,这代表在死的时候,屋子的主人还有未完成的东西。」   「人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画这些东西?」   祁飞星看了一眼桌上明显散开的物件,道:「这些痕迹,就像是那一天她过的很充实。」   过的很充实的人,会突然自杀吗?   疑点重重,祁飞星相信警方也查到了这些,但除开自杀他们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痕迹,所以只能这样结案。   而这世界上灵异案件众多,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还没有严重到能让非自然重案组,立刻察觉到的案子。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姑娘绝对不是自杀。」   因为自杀的人一般怨气很少,不会浓郁到在白日都能残留几丝。   同样的,她是上吊而死,如果是自愿,那么也就不会再做出,用自杀工具进行索命,这样充满怨恨的事情来。   「猜测先告一段落。」   祁飞星转头发完消息,看向窗外天色,起身去把窗帘关上,然后摸了摸沙发,确认已经晾干。   「我该睡觉了。」   解颐道:「晚安。」   太阳一旦开始下山,那么直到天黑,时间都会过得很快。   转眼间,窗外再也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祁飞星安安静静躺在沙发上,呼吸很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好似在滴水,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微凉而瘆人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有烟雾从水龙头中逐渐蔓延出来,一点一点如水般汇聚看,从空中落到地上,离地几厘米漂浮着。   烟雾化作人形,白衣黑发,缓慢地朝一个方向挪过去。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祁飞星耳朵动了动,听到主卧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刺拉──!’   在轻轻的磕碰中,有谁拖着东西,一步一步挪过来。   东西没有被提起来,而是拖在地上,像是有很多,或者很长,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拖动声。   又像是很重,拖动声显得很沉。   一下又一下,拖动声一步,一步,一步靠近──   ‘砰──!’   东西被扔在沙发边上,发出一阵闷响,那声音像是有一堆的东西散开,被抛下后,先后落地发出细碎的声音。   东西落地掀起一小股风,伴随着迎面而来的阴气,把祁飞星的发丝吹的微微浮动。   然后祁飞星听到他耳边忽然响起说话声,那是一个女人的自言自语。   “是哪一根……”   “这个……?”   “……是这个?……又好像是这个。”   “到底、到底是哪一根,是哪一根!”   ……   这个女鬼跟之前所见的那些似乎都不太一样,她说话内容很乱,像是神智不清下,对什么事情有了近乎偏执的执着。   最后她越说越生气,阴气也开始浮动不稳,祁飞星甚至听到了窗户结冰的声响。   然后动静停了,女鬼缓缓的,有些开心地说:“是这一根吧……”   “不确定。”   祁飞星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注视着,注视了有足足一分钟,才听到女鬼的声音慢慢响起。   “不确定……那就试试好了。”   阴气在靠近。   下一瞬间,祁飞星觉得女鬼的头发都掉进了他的肩窝,随后有粗粝的东西抵上祁飞星的脖子,慢慢的往下绕。   这个姿势够近。   瞬息之间,祁飞星淡淡伸手抓住脖子上的绳索,女鬼的动作被阻止,她抬头奇怪:“呀?”   她使劲想要把绳子扯动,但祁飞星却没让她如愿。   随后只是轻飘飘一扯,女鬼手中的绳索就断成了好几截。   “绳子……我的绳子!”   祁飞星睁眼,不期然和发狂的女鬼对视。   那是一张很可怕的脸,双眼外凸,舌头有垂到胸口那么长,面色青黑隐隐发紫,是典型的吊死鬼长相。   女鬼发狂后开始攻击祁飞星,但道行太浅,看起来又没什么脑子,所以祁飞星三两下就把她制服了。   勾魂索捆住女鬼,女鬼忽然停止了攻击,转头看向身上的勾魂索。   “是这根吗?”   她喃喃自语:“杀死我的……是这根绳子吗……?”   于是祁飞星这才反应过来,女鬼一次又一次地试着绳子,是想找到当时吊死她的那一根。   他视线一转,就看到沙发角落的一大捆绳索,有粗有细,还有不同的材质。   绳索太多了,女鬼想要报仇,但却连杀死自己的工具都找不到。   祁飞星靠近女鬼,仔细地查看许久,又让小八变成数据库,在里边查阅了许久,这才找到对方如此状态异常的原因。   她少了一缕魂。   人有三魂七魄,气魄主七情,三魂则主生命,智慧,和性。   而眼前的女鬼,丢失的就是第二魂爽灵,爽灵承载了一个人的智慧,记忆,天赋等,失去爽灵,则这个人就成了傻子。   “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忘记了……”   祁飞星摸摸下巴,看着一直用瘆人目光盯着勾魂索的女人,随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代名词,即使记忆丢失,灵魂也不会忘记。   女人有些反应迟钝,祁飞星一连又问了好几次,她才慢吞吞回答:   “我叫……宋晓意。”   宋晓意……祁飞星在生死簿上查阅,想知道她的死因。   但接下来翻出的页面,却让他有些愣神。   这个宋晓意在生死簿上,居然显示阳寿未尽。   祁飞星转头看着宋晓意,又看了一眼生死簿,皱眉。   自从上次他给崔子玉反馈之后,基本上已经不会再有换命的可能。   所以排除掉这个选项之后,剩下的一些猜想却站不住脚。   “算了。”祁飞星合上生死簿。   “既然魂丢了,那就先招魂。”   只要把宋晓意丢掉的魂魄找回来,再替他把记忆融合回去,这案子就算结了。   而招魂的方法有很多,祁飞星直接选了最简单的一种。   他在宋晓意的眉心抽了一缕阴气,将这缕最精粹的阴气,用玄奥的手法扭曲成符篆,再重新打了回去。   于是宋晓意本身就成了一个简易版的解颐,也就是简易版的吸鬼气。   只是解颐吸鬼是无差别的,而宋晓意却只能吸自己丢失的魂魄。   祁飞星原以为这样做就能成功,但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还是没有等到魂魄回归。   “怎么会?”   符篆的功效有时限,如果一个小时之内吸引不回来,那就代表着那魂魄要么已经散了,要么被阻止了。   但魂魄受损,本体也会有不可逆的伤害。   祁飞星见宋晓意除了有点混沌,其他方面看着还算完好,于是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宋晓意的爽灵被人拘住,无法脱身。   谁会拘住她的魂魄呢?   祁飞星看向那堆杂乱的绳子。   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在2022-09-03 18:55:52~2022-09-03 21: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你是谁?”   就在祁飞星思考的时候, 眼前的宋晓意忽然间像是清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被勾魂索捆着,神色变得惶然而惊恐,正警惕地看着祁飞星。   “嗯?”祁飞星没想到宋晓意竟然恢复了, 但仔细一看,才了然。   “爽灵没有归位,应该是残存的记忆导致。”   不确定宋晓意这片刻的清醒能维持多久,祁飞星抓紧时间问她:“别管我是谁,你先说说,还记不记得是谁杀了你?”   “谁杀了我?”   宋晓意那一瞬间的眼神茫然极了, 她努力回想着,但却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缺少了很重的东西,随后就像有尖刺在里边不断搅动。   剧烈的疼痛让宋晓意开始发狂,她嘴里发出尖叫, 人也无法自控地往地上躺倒。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我想不起来!”   没想到宋晓意会被刺激成这样, 祁飞星惊讶了一下,然后俯身蹲下,在宋晓意眉心打入灵光。   随后在灵光的作用下,她终于渐渐恢复平静,但这时候她眼神也开始半清醒半混沌。   宋晓意直勾勾的盯着祁飞星,青黑的脸在夜晚看起来十分瘆人。   祁飞星试探她是否还清醒:“宋晓意?”   然而宋晓意一声不坑,眼神中的清明也一点点被混沌所掩盖。   线索就断在了宋晓意身上。   祁飞星最后站起来,小八漂浮在空中,头秃地问:“什么都问不出来,这该怎么查呀?”   “对方能偷走魂魄, 所使用的肯定是玄学手段。”祁飞星道,“我刚才替她招魂, 想必已经惊动了凶手,凶手一定会心虚再回来查探。”   “先放一个阵法。”祁飞星道。   他双手合十,之后十指翻转掐诀,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法诀在手中成型,最后祁飞星挨个在房间内的物品上打入印记,拍拍手。   “行了。”祁飞星道,“这法诀不仅能察觉到有人接近,还能让对方触碰过后留下痕迹,到时候不仅能发现有人闯入,还能找到关键证据。”   “凶手害了人,回来检查的时候,肯定会碰一碰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一番功夫做完,祁飞星也没有打算再继续呆着。   他见宋晓意躺在地上紧闭双眼,显然是刚才的变故消耗太大,让她昏睡了过去。   于是掏出哭丧棒,祁飞星从上边摘下一片白幡布,印在宋晓意眉心之后,对方的魂魄就被收入其中。   “回去守株待兔。”   回家把情况都说给解颐听,随后祁飞星拍拍解颐的肩,道:“你觉得我的猜测对不对?”   解颐想了想,说:“应该没错,但对方为什么杀死宋晓意,却只偷走了一缕爽灵?”   “这就不清楚了。”祁飞星道:“得当面问问,当务之急,是先等那家伙上门,触动我的封印之后,就能通过痕迹来推断。”   一连几天,祁飞星那边的封印都很安静,倒是房东之前打了电话过来,还质问祁飞星为什么不告而别。   祁飞星表情没有一丝心虚,他悠哉悠哉地反问:“我去住你的房子,是要证明里边没有鬼,也不会出事。”   他单手叩击桌面,发出清响,祁飞星似笑非笑:“但你那房子可是真真切切的有鬼。”   “李先生,要给一个有鬼的房子洗白,这可不道德,你有功夫在这里跟我纠缠,不如先去请个道士去去晦气。”   “再说了,你一而再给我保证过,房子肯定没有异常,这可是一直在撒谎。”   于是对面的房东忽然压了声音。   按理说,一个房东的房子出了人命,他要是觉得房子里没鬼,那肯定就不会连踏入一次都不愿意。   从上次房东的表现来看,他分明就是知道房子闹鬼,但又不愿意放下空房,所以才叫那么多冤大头去试水。   祁飞星从门卫大叔那里了解到,宋晓意租房子的时候,那就是个毛胚房,她租了好几年,里边的装潢等都是自己找的公司搞的。   而宋晓意刚死,房东就把房子租了出去,他没有动这些装潢,甚至还觉得十分满意。   这会儿刚好在房屋出租的app上,看到那间房子的信息。   祁飞星看着上边精装修整租3000一月的标题,笑着说:“去年你把房子租给宋晓意的时候,是三百块钱一个月吧?”   “李先生,做人还是得厚道一点。”   那边被戳破之后显然也很恼羞成怒,一句带着心虚和色厉内荏的话丢出来:“你在胡说什么,我没租给她过!”   说完,房东就挂断电话。   祁飞星听着忙音放下手机,讽刺地笑了一下。   祁飞星回来的第四天下午,封印终于被触动了。   察觉到有人入侵的信号后,祁飞星立刻告诉了解颐。   两人在下午下课后翘掉晚自习,五点半放学直接来了小区。   远远在小区门口看到一大群人聚集,祁飞星疑惑着走进,问保安室里正在看热闹的大爷:“大爷,那便是做什么的?”   大爷以为他今天又来试睡,于是直接给祁飞星开了门,说:“不清楚,好像是个什么出名的人,路过后被粉丝围上了。”   祁飞星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那群人中央,有个穿着大衣的女人被围着。   四周的大都是年轻人,有的手上拿了本书,封面很眼熟。   “好像见过……”祁飞星摸摸下巴,随后就见到解颐点头。   他奇怪:“我记起来了,他们拿的书是漫画《灵》,宋晓意家里也有,但你又没见过,点个什么头。”   “我不是说这个。”解颐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   “什么眼熟?”祁飞星转过头去,这一次把视线都放在了中央的女人身上。   一看之下,他仔细回忆,随后恍然:“原来是她。”   “那个在医院里跟人争吵,好像是拿错药……后边又差点抢了我们车的那个?”   “是她。”解颐予以肯定。   祁飞星转头仔细看了一眼,但四周人群太密集,并且后边又有很多人闻风而来,现场气场杂乱,祁飞星见中间那个女人都快被人潮淹没了。   “走吧。”他招呼解颐。   “先去看看宋晓意家。”   门卫室外人进出需要登记,祁飞星登记的时候顺带翻看了前边两眼,视线一扫而过,随后跟解颐一起进去。   到家后,他让解颐在门外等着,随后离魂钻进门中。   解颐就伸手,把他因为离魂而软倒的身体搂住。   房子里边看起来还和祁飞星走时一样,他看一眼哭丧棒,被温养魂魄的宋晓意,这时候还睡着,因为环境舒适而迟迟没有醒来。   表面上整个房子看起来,就像没有人进入过一样,祁飞星扫视之后,直接抬手掐诀。   下一秒,房间中开始出现红色的荧光,随着荧光过处,地板上留下了一排脚印。   “果然有人闯入过。”   脚印一直从门口延伸进来,在屋里打转了一下,特意停留在卫生间和阳台,窗帘上有拉拽的手印痕迹。   祁飞星猜测,对方应该是在找寻有没有人藏匿在这里。   随后脚印又走向宋晓意的房间,在床边停驻了一下。   祁飞星跟着脚印走过去,站在床边把脚踩上去,随后想象了一下。   “这个脚印方向和深浅……”他摸摸下巴,随后忽然蹲下。   “是在看床底有没有人。”   然而床底空空荡荡,那人什么都没发现。   到这一步,对方已经确定了现场无人,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   祁飞星在书桌的抽屉上,还有桌面上,发现了数不清的手印痕迹。   他拉开抽屉,见到了里边密密麻麻的翻找印记。   上一次祁飞星没有翻开过抽屉,所以也不知道,这里边竟然放了许多手稿。   全是各种形象的漫画人物,活灵活现,可以看出画的主人技术娴熟,手下人物精致灵动。   根据这些手稿下标注的页数,祁飞星发现其中有几页已经丢失。   他在桌上没有找到,想来已经被凶手偷走。   所以这就是凶手下意识认为的,整个房间最重要的东西。   搜索完后,祁飞星离开房间,跟解颐谈论:“为什么会偷稿件?”   祁飞星不解,解颐就为他解惑:“因为嫉妒或者竞争,而要毁掉别人的心血,或者是抄袭,挪用,盗窃。”   祁飞星没涉及过这些行业,一时间也没想到画画也可以抄袭,于是恍然。   “无论是哪一项,都可以解释为嫉妒不平。”   莫名的,祁飞星就想起在进门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漫画家。   祁飞星上网搜索了一下《灵》,随后弹出千度词条。   《灵》是近几年大火的一个系列漫画,主角身为文物修补师,能够沟通文物,通过这些文物的故事去修补列传,列传中承载着他的记忆。   最后主角发现列传主人都是同一个人,而主角自己,也是曾经的文物之一。   《灵》的作者叫做瑶光,网上没有关于瑶光的真实消息,但却能看到她微博粉丝足足有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这对于作者的圈子来说,已经是顶级的存在。   祁飞星又搜索了一下宋晓意,却没有找到相关词条。   没有词条,那就是籍籍无名。   祁飞星托腮:“所以,瑶光会有可能,去嫉妒宋晓意吗?”   目前看来没有,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的根据。   祁飞星揉揉太阳穴,说:“我直觉跟这个瑶光有点关系。”   “屋里也没什么线索了,先走。”   三中还保留着文化生的兴趣课,例如音乐和美术,一个月拍课一次,但到高三后就会取消。   这星期正好轮到美术课,说画也画不出来什么,但大家就喜欢上课摸鱼,所以美术课上的也挺高兴。   美术统一都在一个大教室里上,大家自由选择工具等,学校也有设备。   姚延乱涂乱画了一番,最后咬着笔头凑过去问周乐乐:“你看我画的什么?”   周乐乐仔细分辨了一下,然后狠狠皱眉,为难地看了一眼姚延。   面对姚延期待的目光,周乐乐沉默后又沉默,才艰难猜测:“怪兽?”   姚延:“……”   他出奇地委屈,嚷嚷道:“我画的明明是变形金刚!”   周乐乐看看他画册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简直就像是无数个毛毛虫,拼凑成了一个毛毛虫合体。   最后周乐乐还是违心夸奖:“其实还挺别致的哈。”   那边祁飞星和解颐,两人都拿着毛笔,蘸墨画画。   随后姚延他们就被吸引过来,看完之后纷纷惊叹。   “卧槽,学神这山这水……画的牛了!”   解颐提笔的动作很轻松,画的每一根线条也很轻松,他表情淡淡,但画出来的山水可漂亮极了。   大家惊呆在原地,就连边上的美术老师闻声而来,也忍不住夸赞:“好俊的画。”   她跃跃欲试地问:“这位小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试走艺术这条路?”   像是觉得筹码不够,美术老师继续说:“就你这功底,走上艺术后,文化课只要不拖后腿,清华都洒洒水。”   美术老师常年在学校神隐,又脸盲,根本不认识解颐。   这会儿见大家听她的话后都在笑,也好脾气问:“怎么了?”   祁飞星一气呵成画完图,揶揄的说:“您可别把未来状元拐去画画了,校长知道会打上门的。”   听别人解释原委之后,美术老师一脸遗憾,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解颐,随后又狠心撕开目光。   为了不让自己再沉浸入遗憾之中,她转头看向祁飞星的图,然后表情凝固在脸上。   “你画的这是什么?”她问。   祁飞星一脸骄傲:“是付国疆域图。”   他指着上边的一个板块,说:“这边是十二州,这是雁荡山……”   祁飞星正解释的津津有味,转头就见美术老师怀疑人生地走掉了。   美术课本来是放松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课上搞学习。   祁飞星茫然地见老师走远,姚延冲他竖起大拇指。   “祁哥,牛!”   对自己画的这一张付国疆域图十分满意,但祁飞星周围的人都表示敬谢不敏,随后一个个都聚集到周乐乐旁边。   “你画的这是……《灵》的主角?”姚延惊讶。   向瑶更惊讶:“卧槽,你看《灵》?”   “我表妹在看,我跟着瞅了几眼。”姚延说,随后称赞:“画的好啊,周乐乐,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技术。   画册上的漫画人物俊俏风流,身为一直很火的漫画,粉丝众多,广告牌砸死十个,六个都看过,于是边上也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   “话说最近瑶光的签售会,你们知道吗?”向瑶忽然说。   “知道知道。”周乐乐兴冲冲地道:“我已经买好票了,就在月底刚好是周六,可以去。”   边上有学生感叹:“五年了,我第一次见瑶光办签售会,她之前是一点脸都不露的那种。”   “不过没想到瑶光真人还挺好看的,大美女耶。”   大家一提起这个漫画,话题就源源不断,一直没有停下。   祁飞星随后放下笔,也拉着解颐跟过去听听,说不定能听到什么线索。   然而瑶光一直都很注重好隐私的保护,这些年除了一直在出作品之外,大家连她本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祁飞星听了半天,也就只听到一些彩虹屁和小八卦。   “那就这么定了。”周乐乐道。   “反正都是周六,大家想去的就买票,大家一起去。”   向瑶也附和:“好啊好啊,只是别忘记带漫画哦,到时候排队签名。”   一节美术课很快结束,结束后就是饭点,铃声一响,整个就是就开始兵荒马乱的。   等人走完之后,祁飞星和解颐才把国画工具给收拾好,道:“走了,吃饭。”   两人路过画桌的时候,祁飞星却忽然间察觉到哭丧棒的异动,他站定后叫住解颐:“等一下。”   说完,祁飞星伸手把哭丧棒掏出来,施加了保护之后,就见里边的宋晓意几乎是匆忙地飘了出来,然后站在桌边,看上上边的画怔然。   祁飞星走过去一看,那画正式周乐乐忘带的那张,画上是《灵》的主角。   “果然有关系。”祁飞星道。   “连死了之后,都还对相关的东西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漫画应该对她很重要。”   祁飞星猜测:“难道那个瑶光,是抄袭她的?”   然而他刚说完,解颐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思绪混沌的宋晓意忽然发怒。   “瑶光没有抄袭!”   一句话之后,祁飞星诧异,但宋晓意却没有再说任何话。   许久,见她还是没反应,解颐道:“把她收回去吧。”   “行。”祁飞星抬手抬手一招,宋晓意就消失在原地。   结合刚才的线索一想,祁飞星又有些茫然了,问:“所以宋晓意和瑶光,看起来关系似乎还挺好?”   否则在他说瑶光抄袭的时候,宋晓意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解颐道:“也有可能是瑶光抄袭这四个字,跟宋晓意有过什么牵扯。”   “理不清。”祁飞星拍拍手擦掉灰尘,道:“不是有那个什么签售会吗?”   他道:“咱们也去,直接近距离看看那个瑶光是怎么回事,真人在面前,查起来也更方便。”   “嗯。”解颐点头同意。   瑶光的签售会就在三月底,因为是她画画以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再加上有作品正火,所以来的人很多。   祁飞星在门后等着检票入场,跟解颐吐槽:“我差点没买到票。”   他道:“没想到瑶光的人气,比我想象中要更大一点。”   整个展馆几乎是人山人海,祁飞星看着手上的票,深深担忧:“这么多人要是都排队签名,那瑶光的手不得费了?”   不仅是他,前边的粉丝也在吐槽。   “商家也太不做人了吧,编辑是干什么吃的?场馆来这么多人,他们是放了多少票出去?”   同伴说:“我看官网说好像有七千。”   “七千?一天就有七千,就是驴都不敢签这么多吧,他们竟然还没有限制人数。”   两个人都很气愤:“真是想赚钱想疯了,就这么把老师不当人吗?”   不仅是祁飞星附近,往任意一个地方走,都能听到一阵骂声,就连工作人员的表情都很难看。   祁飞星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分神去搜寻有没有瑶光的身影,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差点被挤了出去。   好在解颐适时勾住祁飞星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带,这才稳住身形。   祁飞星眼神朝腰上飘了一下,见解颐收回手,他还遗憾了一瞬。   可惜,没能让解颐再多摸两下,感受感受他精壮的腰!   在场的大多数是网上冲浪一级选手,不少人注意到万花丛中的两个男的。   原本大家就有些窃窃私语,这会儿看到祁飞星和解颐的互动,后边还隐隐传来诡异的笑声。   但等祁飞星疑惑回头张望的时候,后边的人又个个表情正经,完全看不出一丝不对劲。   “我去上个厕所。”祁飞星对解颐说了一下,然后离队去边上的公厕。   这个展馆经常举办类似活动,所以公厕还挺干净。   祁飞星从厕所走出来后,正想回去,忽然间却听到有人在交谈,听清其中关键词后,他立马拐进边上的广告牌之后藏起来。   视线一转,就见广告牌左侧的墙后,有两个女人对立站着,其中一个正对祁飞星。   看清之后,才发现正是那天在医院,陪着瑶光看病的女人。   “瑶光,今天人太多了,你真的可以吗?”对方关心地问。   瑶光背对祁飞星点点头:“刘编你别担心,我可以。”   对面的编辑也有些忍不住想责怪她:“当时说只定两千人就好,你偏要加到七千。”   编辑指着外边长长的队伍,皱眉:“这真签下来,你手都废了,还想不想画画了!”   对话信息表明,这次活动的人数,竟然是瑶光提出的,公司背锅还被骂了这么久。   祁飞星贴在墙根,听那边还在继续说。   “你最近怎么像是,想要疯狂多挣钱的样子?”   刘编疑惑:“之前你还在微信里说,这辈子只想画画,不想搞签售会什么的,但也不想一直画画,所以后续漫画的出版想延迟。”   “你当时说第七册 有地方需要修改,但那天发给我的版本,又什么都没改。”   编辑忍不住伸手在瑶光的额头上摸了一下,说:“没发烧……你最近生病查不出病因,但老这么认错人也不是办法。”   编辑连连在边上走来走去,显然很发愁。   对面的瑶光一声不吭,编辑也有些泄气:“我记得你好像也不用养家糊口……算了,你想多赚点钱就赚吧,反正苦的不是我。”   “前边还有事情,我得去镇场子,你休息休息就到现场坐着。”   瑶光这才出声回答了:“行。”   于是编辑匆匆离开,而这时瑶光恰巧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瑶光接电话的时候,可比在编辑面前的话要多。   祁飞星在后边看她转过来的表情,像是在跟谁吵架,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掐诀,下一秒就听到了通话内容。   “家里没钱了,你记得这个月多汇点钱。”   瑶光十分不耐烦:“怎么又没钱了,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们打了三万块吗?”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大声道:“就那点钱能做什么?给你弟弟报个学校就花完了!”   “……”瑶光忍了又忍,最后沉着脸道:“我知道了,下午就去银行给你们转钱。”   对面十分不满意:“等什么下午,你现在就去。”   瑶光道:“我现在签售会走不开,不能给你们转!”   “开什么狗屁会!”那边的人说话十分粗俗,道:“滚去转钱!”   瑶光面无表情:“这次签售会我至少能赚五十万。”   “五十万??”那边听到之后顿时惊喜,随后勉勉强强道:“行吧行吧,正好前几天你妈看上了一个门面,想开麻将馆,加起来也就五六十万。”   “你好好开会!”对面的男人恶声恶气道,然后说:“挂了,下午记得转钱,要五万。”   “……好。”   挂断电话之后,瑶光蹲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站起来。   直到那边有助理跑过来:“瑶光老师!”   助理大声叫着瑶光,但瑶光却没有任何反应,等助理到跟前之后,拍拍她的肩说:“瑶光老师,签售会要开始了。”   瑶光这才缓缓抬头,她面容疲惫,在这之中又带了一丝警惕和茫然。   “我不是瑶……我……”她忽然卡了壳,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惊慌地站了起来。   助理奇怪地问:“瑶光老师,怎么了?”   瑶光勉强正了正神色,道:“没什么。”   她抛下助理闷头走,说:“去签售会。”   等两人路过广告牌,祁飞星才从后边走出来。   瑶光似乎很矛盾,她在编辑和众人的眼中,是个光鲜亮丽的人,但祁飞星所见却不是这样。   况且,根据那天在医院听到来看,她好像记忆有些问题。   于是祁飞星心中有了点猜测,他伸手在罗盘之中掏出个照魂镜,跟在瑶光身后,在不远处照进瑶光的背影。   于是画面在那一刻定格,祁飞星翻转镜子看向上边的画面,凝眉。   人有三魂七魄,但镜子上的瑶光,有四魂。   她多了一缕爽灵。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   下一章这个小单元就算完了,今天也三更,下午六七点更八千,晚上九十点三千   感谢在2022-09-03 21:13:23~2022-09-04 12:0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真的还想再看五百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江凉 15瓶;咏月辰星 10瓶;君、昨夜星辰 5瓶;温简言的老公、符冰、风起樱雨落、好奇怪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难怪。   祁飞星恍然, 难怪那次召唤不出来宋晓意的爽灵,如果爽灵被另外的人占据融合,那么灵魂的确无法挣脱生人身体。   现在情况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宋晓意丢失的爽灵,就在瑶光身上,而瑶光就是杀害宋晓意的凶手。   祁飞星见瑶光一步步走远,于是收起照魂镜,决定等会儿排队签名的时候,最后再确认一次。   而这会儿他离开原地, 回到队伍里去的时候,却见原地站着的是姚延他们,解颐不见了踪影。   “解颐去哪儿了?”祁飞星问。   现在队伍即将排到他们,姚延很激动, 他听到祁飞星的问话后茫然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哦, 他说有事出去一下,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姚延刚说完,祁飞星视线一转,就看到解颐由远及近。   他没多说什么,一到跟前就向祁飞星点了点头,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祁飞星心领神会,对姚延道:“你先排好,我和解颐再出去一趟。”   “好嘞。”姚延点头,但又补充说:“不过祁哥你们得快点回来, 再过差不多十几分钟,队伍就轮到我们了。”   “行。”   挥挥手, 祁飞星跟解颐来到角落里,问:“你发现什么了?”   解颐直接拿出手机,给他看上边的一段视频。   那是另外一个地点,视频上边的人是刚才祁飞星见过的刘编辑,她似乎正在跟谁通话。   祁飞星听她叹息着说:“这次签售会后,瑶光就要宣布封笔,你们出版社记得把那些漫画都加印一些。”   “我估计啊,封笔消息一出,那些漫画迷们肯定会疯了一样买书。”   视频很短,就那么一小截,三两句话就结束了,但其中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   这视频确实只能在私下看,否则一旦让排队等签名的那些粉丝看到,怕不是当场就能把场馆给拆了。   就连祁飞星都很诧异:“她封笔做什么?”   于是,解颐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路上碰见瑶光和刘编辑。”   “我发现瑶光有时候对刘编辑表现的很熟悉,有时候又像不认识刘编辑一样,除开刘编辑,她对身边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这样。”   “她这个状态……”祁飞星摸摸下巴。   他皱眉把自己刚才听到见到的都说出来,然后道:“人的爽灵承载着记忆,如果瑶光同时拥有两个爽灵,那么记忆之间就会互相排斥。”   “这样一来,的确会产生不清醒的情况,她会一会儿认为自己是瑶光,一会儿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造成记忆混乱。”   祁飞星眯起眼睛看向远处,那边签售会已经开始,瑶光则坐在桌子后边,笑着给前来的每一个粉丝进行签名。   “人有三魂,胎光主生命,幽精主性,这两魂,几乎人人都是相差无几,但爽灵不一样。”   祁飞星道:“爽灵是人记忆,思想,天赋的所在,几乎决定了每个人的独特之处。”   “如果一个人抢走了别人的爽灵,她是想做什么?”   祁飞星不由得想起了宋晓意家中的那些手稿,这时候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等等。”他看着解颐,说:“她说她叫宋晓意,我信了……可生死簿上宋晓意还活着。”   祁飞星整个人都打开了思路,他顺着往下理清楚,道:“当时她说名字的时候,整个人混混沌沌的。”   “而人的魂魄即使丢了,也能互相影响,所以这时候一缕爽灵被别人抢走,不仅瑶光会精神混乱,就连宋晓意自己也会精神混乱。”   再联想到刚才瑶光人前人后不一致,不认识那些工作人员,还有那些,和她独身一人这个条件不符合的亲属……   事情到这里已经有了结果。   祁飞星道:“刚才瑶光混乱的时候,听到助理叫她,她没有反应。”   两人互相对视,祁飞星说:“所以,死掉的是瑶光,活着的,才是宋晓意。”   “所以死掉的那个听到瑶光抄袭的字眼,反应会激动。”   “我们一直都想岔了。”解颐伸出手臂,做了个调换的动作。   “因为嫉妒而杀人的不是瑶光,而是宋晓意。”   祁飞星伸手打了个响指,说:“没错。”   他走两步,托着下巴道:“我想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瑶光这些年声名鹊起,一本漫画红遍大江南北,在获得喜爱的同时,她也遭到了很多同行的嫉妒。”   “但一般嫉妒到发狂不,不会是旗鼓相当的对家,而是一无所有的人。”   “一个是有百万粉丝的漫画家,一个是千度词条都搜不到的三十八线,于是一无所有的宋晓意,在暗地里疯狂嫉妒瑶光。”   “她某天偶然知道了瑶光的现实身份,或许是亲自下手,又或许是找人帮忙,她用玄学手段杀死瑶光且不留痕迹。”   “然后夺取代表着天赋和记忆的爽灵,与自身融合,选择替代了瑶光。”   说到这里,祁飞星觉得很讽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人也是疯了,难道她想一辈子做瑶光?”   “怕不是在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就会因为身份证不对版,立马被识破。”   解颐又播放了一下手机上的视频,听到编辑说瑶光即将封笔的消息,祁飞星甚至都能猜到是为什么。   不外乎偷来了天赋,却偷不了勤学苦练才练出来的技术,脑子里有了灵感和构思,但画出来的东西僵硬而丑陋。   《灵》是充满灵性的漫画,宋晓意这样的人,画不出来。   所以她才会潜入瑶光的家,去偷窃手稿。   “这举动实在是愚蠢。”祁飞星摇摇头。   “魂魄是人之根本,她却因为一己私欲,强行融合别人的魂魄。”   “拥有了另外一缕爽灵,两种思想和记忆相互矛盾,那她到底是宋晓意,还是瑶光?”   这样做或许会拥有短暂的荣光,但也容易被拆穿。   如果现在被替换的,不是几乎不出现在人前的瑶光,而是换成一个大家都熟识的公众人物,那么几乎是立刻就会被识破。   “所以宋晓意发现自己和瑶光差之千里,于是就决定封笔,这样一来,她既能享受瑶光的荣耀,还能趁机赚一大笔钱。”   祁飞星说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可笑。   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颐淡淡道:“欲壑难填,人的欲望总是千奇百怪,或许只有他们自身才能看得懂。”   场上人还是太多了,一会儿过后刘编辑出来宣布暂停,休息十分钟后,再继续签售。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走进后台。   后台拐角就是宋晓意的私人休息室,今天有个环节是即兴作画。   对于曾经的瑶光来说,这样的环节当然是信手拈来,但对宋晓意来说不是。   两人没有敲门,祁飞星直接拧开把手进去。   关门后,两人站在门口,跟桌案边上,正伏案涂画,神情阴森癫狂的宋晓意对山视线。   “她状态不行,应该是魂魄排异反应太大。”祁飞星一眼就看出门道。   宋晓意只是淡淡看了祁飞星他们一眼,然后伸手狠狠抓着头发,喃喃自语:“画不出来,为什么会画不出来……”   笔尖在画纸上狠狠摩擦,随后宋晓意成功制造出,一纸篓的废弃稿件。   她呆呆看着纸篓,转头跟祁飞星他们对视。   两人都是长相帅气,身材高挑的类型,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单单是站在那里,也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个少年,宋晓意忽然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一边说着:“有灵感了,我又有灵感了!”   一边伸手,笔尖再次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不过一两分钟,宋晓意神色再次转为不可置信,她忽然站起身,一把掀翻整个桌子,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宋晓意踉跄着后退,眼神呆滞:“画不出来……为什么会画不出来……”   于是一直没有出声的祁飞星,这才开了口,他一说就是诛心之言:“你确定这灵感是来自你,而不是已经被你杀死,夺走爽灵的瑶光?”   “画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空有天赋,没有后天的努力,你其实什么都画不出来。”   宋晓意太嫉妒了,她嫉妒的眼睛都发了红,这会儿整个人都尖叫起来,对着打完电话的祁飞星咆哮:“凭什么!”   “凭什么当初都是从一个杂志上走出来的,瑶光却被人叫做神,而我却被一群人追着骂!”   “凭什么瑶光可以轻易拒绝报酬丰厚的签售会,而我却要被家里的吸血虫攀附着,死都无法甩掉!”   “你是可怜。”祁飞星道。   “你努力却籍籍无名可怜,你亲长不慈可怜,但你杀人的可恨行为,却掩盖了所有。”   祁飞星:“你现在是个杀人犯。”   就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宋晓意警觉的站了起来,她骇然地看着祁飞星,喃喃后退:“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边后退,一边表情变得可怕起来,随后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忽然暴怒:“你报警了!”   她话一出口的下一刻,外边警察破门而入,于是在重重制服之中,宋晓意被按倒在地,双手扭转着戴上手铐。   她双眼愤恨地看着祁飞星,下一秒却被错身的解颐遮住视线。   两人目光对视,在那双漆黑的眼瞳之中,宋晓意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惶恐地低头收回视线。   祁警官自外边姗姗而来,她对着祁飞星点点头,道:“谢了。”   祁飞星两指并拢,在眉骨处示意了一下,龇牙:“为人民服务。”   最后宋晓意被押走的时候,争得几位警官的同意,祁飞星在她眉心敲了敲。   一缕幽魂从中被抽离,收进哭丧棒。   祁飞星的动作毫不温柔,抽离魂魄的痛苦让宋晓意直接晕了过去。   祁飞星十分冷漠地拍拍手,像是敲击那两下让他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最后走到解颐身边,理直气壮伸手过去,道:“擦擦。”   于是解颐从桌上抽出纸,握着祁飞星的手,一点点给他把指尖擦干净。   “走了小同学。”祁警官在那边看着,随后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转身押走犯人。   现场出了这样的大事,资方差点没把胆子吓破,警方给瑶光最亲近的几个人,说了案件内情。   得知瑶光竟然已经死了,而这些天跟自己相处的,是个冒牌货杀人犯,刘编辑差点没有晕过去。   她半晌愣愣的呆在原地,很久之后才流下一行眼泪。   互相扶持这么多年,她虽然没跟瑶光见过面,但也算互相成就,感情也非同一般。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在那个人跟网上表现出极大的反差时,就该报警。   随后刘编辑蹲在地上,肩膀发抖,发出呜咽声。   签售会被迫中止,为了防止现场粉丝骚动发生□□,警方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都选择了暂时对粉丝进行隐瞒。   于是排了半天的队伍,姚延刚到门口,就被叫回家,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我靠,刚到我们就出事,怎么这么倒霉啊!”   看着别人抱着签名书离开,就跟抱着宝贝一样,姚延和周乐乐他们都要羡慕哭了。   知道内情的祁飞星在一旁扬眉:“没签名反而更好。”   不然等知道真相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签名,是杀人犯写的,估计他们会恶心到吃不下饭。   几个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祁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祁飞星伸出手指晃了晃,道:“不告诉你们。”   几个人纠缠着要让祁飞星继续说,但祁飞星咬死不松口,转而道:“别磨我,我可不好说话。”   他说:“要找好说话的,就问解颐。”   于是众人听他这么说,侧目对上解颐的眼神,顿时跟被狠狠揍了一顿似的,纷纷避开。   靠,祁哥管这样的学神叫好说话?   分明是见了就发怵好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大家沉默过后,周乐乐率先打哈哈主动揭过这个话题,道:“话说祁哥和学神的生日已经快到了吧?”   “嗯。”祁飞星忍不住心情好起来,语气上扬道:“还有一个多月。”   他侧目道:“不过那天不放假,等放假了,哥请你们吃顿饭。”   “好嘞!”姚延乐呵呵地说。   随后祁飞星主动凑近解颐,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装作不经意一般道:“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啊。”   说完,他才提及自己的意图:“不过你要是忘记给我准备礼物,倒是可以用别的补偿。”   解颐顺着话往下说:“用什么补偿?”   祁飞星忍不住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道:“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成。”   解颐扬眉看他一眼,随后不遂他意:“放心,不会忘。”   “我还等着你给我惊喜。”   ──   锦川的春季很短,冬季三四月结束,杨柳飞快抽芽,新燕结在梁下,祁飞星的位置看出去,刚好能看到它们的燕尾服。   窗外的树在五月就开始变得枝繁叶茂,甚至在偶尔不堪太阳照射的时候,替祁飞星遮一遮荫。   五月开始,天气就开始变得炎热。   祁飞星的胳膊捂了一整个冬天,夏季穿上短袖的时候,肉眼可见白了一个色号。   但跟解颐站在一块,还是对比比较明显。   为此祁飞星没少说解颐是小姑娘,然后被解颐用竞赛题进行摩擦。   他这一个多月竞赛进行的风生水起,平常的知识补起来太繁琐,但祁飞星在竞赛上,天赋竟然意外的很不错。   这一个多月,得到老师夸奖最多的,除了解颐,就是祁飞星。   就连一同参加竞赛的姚延他们,都觉得十分魔幻。   没想到曾经著名的小霸王学渣,一年后的今天,竟然变成了老师口中学习的对象。   期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祁飞星的分数已经达到了五百八十七,排在一班第二十三位。   这进步直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出成绩那天,大家守在成绩单面前,几乎是来一个人,就卧槽一声。   祁飞星站在成绩表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我,牛逼。”   姚延衷心恭贺:“厉害厉害,祁哥是真的厉害。”   随后他看着自己的分数,开始幽怨地蹲下,在地上画圈圈。   “为什么,为什么期末考试我都能考六百三,但一个期中考却只考了五百九十七!”   姚延觉得十分后悔:“考试前那一天,我就不该沉迷王者峡谷,得了,我爸说好上六百给我换手机的,这下新手机没了。”   边上祁飞星站着,用鞋尖踢踢姚延脚后跟,嫌弃:“你好碍事,走开点。”   这句话提醒了姚延,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忽然猛的站起来,双手用力“啪”的一下就合十。   “我想起来了,上次期末考之前,我可是向祁哥许愿过。”   他保持这个姿势面对祁飞星,手都快晃出残影了,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拜托拜托,祁哥保佑我期末也考630吧,求求了!”   面对他这神经兮兮的动作,祁飞星嫌弃死了,照旧伸手推开。   “你有功夫搞怪,还不如直接卸载游戏来的实在。”   他这一推恰好把姚延推向解颐,于是姚延的手朝向解颐后,抬头跟解颐对视。   “上次也拜了学神,那我再拜拜学神。”   他继续念念有词:“学神学神,保佑我期末重回630!”   解颐也跟祁飞星是一样的答案:“你卸载游戏,就一定能考630,要是努努力,650也未必没有可能。”   解颐的话天生比祁飞星更具有说服力,姚延顿时像被洗脑了一样,呆傻地问:“真的?”   “真假自辨。”解颐扔下一句,随后跟上祁飞星,一起出学校吃晚饭。   身后姚延纠结许久,最后他狠狠心,掏出手机,抖着手指,最后来回反复犹豫了好几次,这才终于眼泪汪汪地把游戏卸载。   “再见了我的宝,我要去迎接我的六百五了!”   最近大家都发现祁飞星比较浮躁,他像是整个人都有些安静不下来一样。   白天甚至刷题都没有很专心了,还会主动找姚延谈一些八卦,甚至还找周乐乐他们,听这俩讲自己又翻车的墙头。   这很不对劲。   但大家都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最后是解颐某一天忽然问起,抓住了重点:“你在紧张什么?”   祁飞星这会儿正在折纸飞机,听到解颐的问话后,他忽然一僵,莫名其妙红了耳朵,随后把手中草稿纸折的纸飞机,哈一口气后飞出去。   飞机正好飞进垃圾桶。   祁飞星含糊道:“没什么,要高考了我紧张。”   解颐:“……”   前边的姚延摸摸鼻子转过头来,说:“可是祁哥,咱们现在才高二,距离高考还有三百八十几天。”   这时候紧张,你没事儿吧?   祁飞星:“……”   他拿一本书砸过去,愤怒:“关你屁事。”   然后又随便翻出一页竞赛题,防止解颐继续追问:“这题你给我讲讲。”   时间很快往前走了一大截,十六号的晚上,祁飞星偷偷摸摸搞事情。   他趁着解颐在洗澡,充满兴奋地将一张白纸放在桌上,随后郑重地拿出笔,用最尊重的表情,写下了第一个字:我。   呃……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算了。”   祁飞星一把撕掉,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随后他重新拿了一张纸放好,抓抓脑袋,绞尽脑汁写下第一个字:你。   你是我见过最……   “啊啊啊!”   头都要爆炸了,祁飞星又撕掉这一页,小声咆哮了一会儿。   他又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就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了一下,随后响起解颐平静的语气:“怎么了?”   祁飞星:“……没怎么,有道题不会写。”   “等我一会儿给你讲。”   “行。”   最后绞尽脑汁都没能成功留下一个字,祁飞星坐在桌在边上,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然后他眨眨眼睛,转头看一眼浴室,确认水声还在响之后,悄悄打开手机,在搜索框内输入──   情书怎么写?   随后跳出一大片的范围,祁飞星随机点开一篇,开头就是:   「你是夏日的晚风,是冬日的骄阳……」   换一篇,打开后是:   「今夜晚风稍稍有些凉了,可一想到你,就觉得很暖。」   再换一篇:   「明月高悬,我欲水中捞月……」   最后全部点叉,祁飞星做贼心虚地把搜索记录都全部删除,在桌上唉声叹气。   都挺好的,但都不太合适。   但时间经不起耽搁,等会儿解颐就要出来,祁飞星几乎都快把笔头咬烂了。   可刚才的搜索结果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他只要提笔,就忍不住想起晚风星辰还有骄阳……   要死了。   情书该怎么写?   不会,没有经验。   祁飞星想了又想,也撕毁了好多好多的废稿,最后才正式动笔。   写完后他提起信纸看了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就这样,刚刚好。   这时候浴室的水声忽然停了,祁飞星慌里慌张地把信纸折好,放进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中。   等解颐推开浴室门,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就见他在书桌前做着题,姿势乖巧端正。   转头看到解颐出来,祁飞星还伸手跟猫一样打了个招呼。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解颐含笑,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坐下,最后提笔问:“哪题不会?”   祁飞星伸手给他指了一下,解颐就缓慢而耐心地给他讲题。   第二天一早,祁飞星提早叫小八把他叫醒,随后先解颐一步,飞快跑到教室里。   他从书里拿出自己夹好的,昨晚上写的情书,郑重中又带着点小羞涩,趁着没人来,轻轻塞进解颐最后一节课才能用上的教科书里。   大功告成后,祁飞星没忍住又拿出书检查了两遍,然后再珍之重之地放回去。   心如擂鼓。   紧张,还有点小刺激。   祁飞星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真想邦邦两拳锤上去,让那头鹿别撞了。   这会儿外边刚好有人来,祁飞星听到动静后心虚地吓了一跳。   “卧槽,祁哥?!”   姚延震惊:“你怎么起这么早?”   祁飞星见到是他,气不打一出来:“这话我还想问你,你平常不是踩点来教室的么,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我、我做值日!”姚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迅速拿起门后的扫帚。   他丢下一句:“我扫厕所去了!”   说完瞬间溜走。   祁飞星觉得很可疑,但随后没两分钟,解颐就到了教室。   一见解颐进来,祁飞星就忍不住整个人从头到脚开始发红,红到第一节 课下课,远处的周乐乐都忍不住走过来,发出关切的问候。   “祁哥你发烧了?”   祁飞星:“……”   他在桌上拿了本书煽风,然后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是,我就是有点热……”   “你们不热吗?”   姚延伸手也扇扇风,说:“热,但也没热到您这个程度……”   说着,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祁飞星,祁飞星伸手摸摸自己脖子,温度滚烫。   完蛋,肯定红透了。   祁飞星没想到自己之前都淡定的不行,结果临到关头,竟然这样不争气!   心中暗骂几句,祁飞星只能道:“可能我是有点发烧,等晚上就去校医室看看。”   一整天祁飞星都心如擂鼓,他煎熬地等着最后一节课的到来,晚自习上灯火通明,学生各自学习。   然而祁飞星一边装作认真刷题,一边转头,却见解颐没有像平常那样拿出竞赛书,而是拿出了一张试卷。   祁飞星:!!   靠,意外出现了!   就在他想方设法,想要补救自己情书的时候,那边姚延跟周乐乐走过来,一个说:“祁哥,我帮你请假了,走走走,带你去校医室。”   一个说:“学神,老刘找你,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好。”解颐站起来,走出教室。   他一走,祁飞星就迅速在桌斗里进行了一番调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进解颐的包里,确保他肯定能看到。   随后就被姚延强硬拉近校医室。   校医又在追宫斗剧,这会儿见有学生上门,就问:“怎么了?”   姚延道:“医生你快给他看看,他好像发烧了。”   “嚯。”校医笑着站起来,拿出体温计说:“又发烧?”   明显这是记住祁飞星了。   说着他让祁飞星叼着温度计,伸手在祁飞星脑袋上摸了一下,这会儿刚好温度计也响了,于是拿下来看看,说:“啧,搞着玩儿呢?”   “没发烧。”   姚延诧异:“没发烧?”   校医立刻要赶他们走:“行了,没发烧,快走。”   随后姚延才抓抓脑袋,尴尬地带着祁飞星走了。   校医室离教学楼不近不远,祁飞星着急回去,但姚延非要拉着他去超市那边上厕所,上了厕所竟然还忘记带手纸。   最后祁飞星一脸嫌弃地去柜台付钱。   他不想浪费时间,怕解颐没发现情书,或者是发现了,但他不在身边。   于是付钱之后,给老板说:“麻烦你送到厕所左边第二个隔间,谢谢。”   说完,他就走出超市。   但没走两分钟,后边传来姚延的叫声:“祁哥,我想上网,你陪我去上个网吧!”   祁飞星听到后忍不住回头骂他:“你有病吧?”   奈何这家伙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竟然追上来要把祁飞星拽走。   祁飞星纠缠不过,一拳给他锤开,然后开始飞奔。   夏日晚风微凉,少年在月光和路灯下上演赛跑。   最后是祁飞星腿长,先一步跑上教学楼。   他跟牛一样大喘着气,从楼梯口挪到教室门口,满身狼狈地和解颐不期而遇。   这一刻,祁飞星心中简直把姚延骂了个千百遍。   “……进去?”祁飞星问。   解颐点头。   随后两人回头,看着面前漆黑的,灯全部关闭的教室,再看一眼面前的大门。   祁飞星忽然拦住解颐,不让他进门,严阵以待道:“有诈!”   门:“……”   然而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祁飞星迟迟不推门,眼前的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随后漫天的彩带飘散下来,落到两人的头上和肩上。   “surprise!”   门内一班的学生到齐,个个笑容灿烂地站在里边,大声冲他们说道:“生日快乐!!”   随后大家分成两排,昏暗的教室里亮起莹莹的光,周乐乐和向瑶在里边推出个蛋糕来。   “祝你们生日快乐,祝你们生日快乐~”   生日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祁飞星愣在门口,胸腔中有股名为感动的情绪逐渐蔓延。   他当了这么久的校霸,生日从来都只有爸妈和亲戚记得,跟同学一起过生日还是头一遭。   祁飞星觉得有些眼热,他转头看向解颐,随后两人被推着进教室,按在座位上。   姚延喘着气进教室,道:“哎呀嘛,累死我了!”   他笑嘻嘻补了一句:“祁哥生日快乐!”   于是祁飞星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姚延今晚会反常地跟他拉扯,不知道说什么好,祁飞星点头道:“……谢了。”   “谢什么谢,快许愿!”   大家都催促他俩。   祁飞星转头看了解颐一眼,两人一起双手合十。   祁飞星心道:“哥十八岁,该有个男朋友了。”   随后睁开眼睛,两人一起把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大家再次高高兴兴地恭贺。   教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时候祁飞星才发现,自己桌斗里竟然塞满了礼物,姚延他们催促:“祁哥学神,别冷着,快拆礼物!”   说完,周乐乐就过来把他拉走:“吃蛋糕了,人家拆礼物你别凑热闹!”   在教室里吃生日蛋糕,永远对少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祁飞星和解颐各自切了一块,随后大家伙就开始哄然瓜分。   “靠,姚延你手也太黑了,这切了多少!”   “没多少,要不我拿个称,你过来称称?”   “我还没吃呢,给我刮点!”   “别急别急,好几层,够吃够吃!”   “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吗!!”   ……   教室里开了灯,在灯光下,祁飞星一个一个拆开礼物。   有的是自己亲手拼的乐高,有的是自己做了半天才弄好的玩偶,还有一些古里古怪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一副英明神武的肖像画。   祁飞星拿起来看了半天,十分满意。   礼物中有不少贺卡,祁飞星一个一个拆开认真看,但这时候视线余光注意到边上解颐正在翻包,他看到包里熟悉的信封一角,顿时呼吸一滞。   有点紧张,祁飞星刷的一下回头,目不转睛僵硬地看着手上信封。   他从桌斗里随便掏了掏,掏出来后就开始拆。   但拆完拿在手上刚一打开,就猛然觉得不对劲。   草,他把上学期收到的情书拆了!   情书已经翻开了半页,祁飞星保持着这个姿势,注意到边上解颐也拿出了信封。   他紧张之下手抖了一瞬间,手中信纸落地。   祁飞星慌忙低头去捡起来,随后视线看到打开的信纸,整个人忽然猛然愣在原地。   信上简简单单的,只在中央写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而那个熟悉的字迹却让祁飞星心跳前所未有的飙升,他指尖颤抖的不像话,低头捡了好久才捏住信封。   他视线一转不转,完全舍不得从信上挪开。   他直起身来,拿着信和解颐对视。   解颐手上的情书,也写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不需要刻意署名,因为彼此的字迹,他们谁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这一刻像是寂静无声,但少年们还在打闹,笑声中混杂着两道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逐渐同调。   今夜晚风撩动树梢,少年的欢喜随风疯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十点还有三千字!!   感谢在2022-09-04 12:05:01~2022-09-04 19: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感情机器人 38瓶;街角的花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瓶;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空气中随着两股稍微剧烈的心跳, 还有小小的噼啪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连两个相对而望的少年也没注意到。   祁飞星兜里的小八抖抖身子, 悄悄窜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小声说:“大人,你炸啦。”   它刚说完,噼啪声就再次响起,对面解颐眯眯眼睛, 轻轻说:“你阴气失控了。”   “什、什么?”   祁飞星紧张地乱动起来,他听觉像是才刚恢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因为心情起伏过于激荡,祁飞星的无常阴气竟然直接失控了, 一朵朵阴气在空中发出细小的噼啪声,就像盛开的烟花。   祁飞星慌忙伸手去阻止, 但也只是徒劳。   反而因为他更加紧张,那些阴气炸地愈加欢实。   阴气影响磁场电力,祁飞星炸了一次又一次,几分钟之后,整个一班的灯忽然一黑。   黑暗中有人“卧槽”了一声,惊恐道:“灯泡炸了?”   有人骂他:“说什么呢,是停电了!”   “芜湖,停电咯!”   停电就可以提早回家,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刚才剩下的小礼炮一个接一个响,彩带在能见度很低的教室里飘来飘去。   狂欢之中, 祁飞星双眼盯着解颐的方向,随后咽咽口水。   他右手放在桌上, 随后一点一点,一点地往右边挪过去。   指尖像是小人在蹒跚学步,在桌面上磨蹭着,犹豫着。   祁飞星意图很明显,但他耳朵和脸通红,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不要脸的祁飞星正想豁出去的时候,那边距离他还有十厘米的手,主动放进了他手心。   温热的指节一点点的掰开他五指,然后陷进去。   “想做什么?”解颐问。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平静之中又像是藏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这浪潮只有祁飞星能看见。   祁飞星忍不住缩了下手,五指蜷曲,滚烫的两个掌心就贴在一起。   他忽然站了起来,直接就这姿势从课桌之上翻转,然后拉拽起解颐,道:“跑!”   晚自习还没有下课,除了一班其他地方都灯火通明。   祁飞星拉着解颐,在黑暗中,在众人无法言说的隐秘角落,两人跑出教室,下了楼梯,随后跑过操场。   背后的月亮很圆,今夜月色很美。   微风浮动,抵不过少年飞起来的衣角肆意。   两人背对着月亮,祁飞星在前边拽着解颐跑,解颐在后边跟着。   一个张扬肆意,一个温和包容。   “去哪里?”解颐问他。   祁飞星喘着粗气,道:“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跑着,脚下自己好像就有方向。   最后两人跑过宿舍楼,来到宿舍楼背后的树林里。   这里有一个木板桥,桥边有一半生锈的栏杆,桥下不深不浅的水往外流着。   祁飞星脚步逐渐停下,由跑转走,最后停下来。   他还没有放开解颐的手,甚至还有些不要脸地摸了两把。   嘿嘿,真好摸。   察觉到他的动作,解颐扬眉动了动手指,指尖擦过掌心,祁飞星痒的忍不住缩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被攥住指骨。   解颐把祁飞星的手拉了回去,声音带笑:“不是胆子很大么?”   解颐问:“继续摸吧。”   被他这么说,祁飞星只是脸上囧了一下,他仗着现在月光很淡,解颐肯定看不到他发红的脸,于是脸皮突然变厚。   他跟个变态一样两只手都握上去,来回在解颐的手心手背上摩擦。   一次性摸了个爽。   “好摸吗?”解颐问。   祁飞星认认真真的表达自己的变态:“好摸。”   冷风一吹,他胆子就随风增长。   于是过了几秒,祁飞星忽然开口说:“那信上的话是你写的吧。”   “嗯。”解颐听出来他想作妖,但还是顺着说了下去:“怎么了?”   祁飞星眨眨眼睛,开始跟他装:“你写的什么,我刚才没看清。”   解颐一时间没说话,随后祁飞星等了两秒就开始不耐,忍不住拽拽手臂进行催促。   催促之下,解颐这才道:“写的是,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祁飞星只觉得那一刻解颐的声音,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音乐都要悦耳。   就像是有酥酥麻麻的电掠过心脏,祁飞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爽了。   解颐的放纵一向会让他得寸进尺,于是祁飞星继续:“什么来着,没听清。”   “写的,我喜欢你。”   “什么?”   “我喜欢你。”   ……   他一遍遍去向解颐确认,解颐也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复述。   许久之后,解颐问他:“听清了吗?”   祁飞星顶顶口腔,笑弯了眼睛,说:“听清楚了。”   “写的是──   我喜欢你。”   祁飞星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两拳,这感觉简直爽到让人能原地螺旋升天。   他最后看着解颐,认认真真道:“我宣布,这世界上最棒的事情,已经不是飙车了。”   虽然能猜到答案,但解颐还是慢悠悠问:“那是什么?”   祁飞星眨眨眼睛:“是你喜欢我。”   然后他伸出手来,晃晃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掌:“也是和你牵手。”   随后他一下子扑到了解颐的怀里,把下巴堂而皇之的,正面放上解颐肩窝,狠狠吸了一口那莲花香。   “还有和你拥抱。”   他脸上滚烫,每做一个动作,心跳就加速两分,但在这一刻,祁飞星却不想想以前那样,妄图锤死乱撞的小鹿了。   他想让小鹿再快一点,通过拥抱的姿势,让解颐感受到他的心跳。   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在说,我喜欢你。   祁飞星和解颐四目相对,这一刻气氛在疯狂发酵。   他看着解颐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月光并不浅,他分明能看清解颐此刻惊人的帅气。   这帅气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于是祁飞星在解颐的注视下,缓慢又坚定地,咽了咽口水。   解颐垂眼看了一眼他的喉结,祁飞星忽然觉得自己忍不了了。   他伸手握在解颐的腰上,随后一步一步往前推,解颐就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栏杆。   他问:“做什么?”   祁飞星默不作声地手上用力,解颐就双手撑在栏杆上,顺着力道坐了上去。   祁飞星忍不住眯起眼睛,道:“这个姿势还怪有情调的哈。”   解颐扬眉,他居高临下地垂眼,另一只手放在祁飞星的肩窝。   “做什么?”他又问。   祁飞星小声的问了句什么,但解颐没说话。   于是他仗着自己脸皮厚又问:“现在,我算是你男朋友了吗?”   解颐道:“算。”   他伸手在祁飞星的脖颈后按了按,然后稍稍低头,道:“所以男朋友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这一刻,解颐背对月光,祁飞星觉得自己狠狠羞涩了。   但他一边羞涩一边大胆,拽着解颐肩上的衣服不放,底气十足:“那男朋友可以亲亲你吗?”   他话出口,解颐笑了一下。   随后祁飞星后脖颈上的手轻轻摩挲,解颐眼睛里仿佛揉进了细碎的星星。   “没什么不可以的。”   随后他按在祁飞星脑后的手一用力,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前,两人先是额头贴了贴,随后是鼻尖摩挲。   在祁飞星擂鼓一般剧烈的心跳声中,解颐眼中第一次燃烧起了烈焰。   他睁眼看着祁飞星,主动低头,贴上了祁飞星稍稍干燥,但很柔软的唇角。   这样惊鸿的一吻,落在夏日夜晚的溪流边上,就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在附和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点到为止哈   晚安晚安~   感谢在2022-09-04 19:28:29~2022-09-04 21:4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求求你别刀我、单车欲问边 10瓶;尘溪 9瓶;符冰、肆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心跳鼓动着, 祁飞星舌尖在自己口腔中忍不住撞了两下,有点蠢蠢欲动和跃跃欲试。   后脖颈上并不粗糙的指腹轻轻按揉,带着股很温柔, 但又绝对强势的力道,嘴唇上的温度就简单贴了贴,一触即分。   分开之后,两人微凉的鼻尖,还是若即若离地互相抵着。   两厢对视,祁飞星仰头看着解颐, 望进他眼中,眼睛里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了。   解颐也难得笑了起来,他平常笑的时候总是弧度很小,或许是眼睛弯了弯, 或许是嘴角牵了一下。   这样小的表情变化,除了祁飞星, 其他人甚至都发现不了。   祁飞星的眼神变化也没有逃开解颐的眼睛,他垂眸看着少年视线偏移,在很近的地方注视他的唇角。   于是唇角勾了一下,问:“你在想什么?”   祁飞星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听话的舌头又忍不住顶顶口腔,说:“我在想你真纯情。”   于是祁飞星被纯情的解颐捏住下巴,往上稍微抬了一点,祁飞星指尖忍不住蜷缩。   靠,这姿势刺激。   他眼神里藏着的情绪,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 解颐眼尾藏起的笑意都散了出来。   “那不纯情的星星说说,该怎么做才算野一点?”   这一秒解颐说话的时候, 无论是脸还是手,无论是眼睛还是嘴唇,亦或者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就连自认超野的祁飞星,见了都忍不住又点荡漾,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男羞涩。   他嘴唇嗫嚅着要说什么:“当然是……”   但话一出后,对上解颐上挑的眉尾,那弧度又像是把他的野性都给挑没了。   后边的字眼被尽数吃进肚子里,祁飞星最后折中,选了个稍微含蓄唯美一点点词语:“就是那什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相濡以沫?”   解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祁飞星的意思,他视线偏转,按在祁飞星脖颈后的手就捏了两下。   道:“我们星星,语文是不是又退步了?”   他说:“相濡以沫是你这样用的?”   “想什么呢。”祁飞星动动脖颈,但还是没舍得挣脱开解颐的手。   他顾左右而言他:“是你自己思想不保守。”   “你心肯定是黄色的。”   解颐哼笑:“可你刚才还说我纯情,怎么,自打自脸?”   祁飞星争不过,但又猛男娇羞,迈出一步后就踌躇不前,迈不出第二步。   于是他闭上眼睛道:“我说不过你。”   耳边又传来解颐的笑声。   祁飞星自暴自弃闭上眼睛,其余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他能听到解颐心脏跳动的声响,也能闻到身前浮动的莲花香,还感觉到在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中,扣在他耳垂上的手。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扣了上去,解颐指腹在祁飞星的耳垂上按揉,随后低声道:“忍一忍。”   祁飞星还没来得及反应,耳垂上就传来一丝钝痛。   然后温度消失,解颐的手抽离,祁飞星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耳垂:“什么东西?”   他看到解颐的手指上有一滴殷红的血,随后摸到耳垂上的硬而圆润的东西。   “耳钉。”解颐说。   他看着指腹上,祁飞星耳垂上流下的血,然后面不改色含了一下。   祁飞星原本还有些新奇耳钉,这会儿见了这一幕,顿时整个从头烧到脚。   靠靠靠靠靠靠靠!   为什么解颐这么高冷正经的脸,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竟然会这么、这么!   祁飞星找不到形容词,他只能小脸通黄地站在原地,搓搓手又摸摸耳垂。   然后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正好舔到刚才被解颐亲上的位置。   解颐视线顿了顿,随后道:“耳钉,生日礼物。”   祁飞星就想起解颐的耳朵,于是伸手过去把他耳侧的头发撩开,诧异:“你把你的耳钉给我了?”   “嗯。”解颐回答。   “你这么喜欢那个耳钉,干什么给我?”祁飞星想伸手去摘。   但随后被解颐阻止:“但我更喜欢你。”   几个字成功用魔法,把祁飞星变成了煮熟的虾子。   煮熟的星星咳嗽两声,说:“低头。”   解颐坐在栏杆上,这会儿就比祁飞星高了一个多头,他闻言微微俯身。   就见祁飞星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然后从里边拿出一根红绳。   红绳是项链的长度,下边坠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祁飞星小心地给解颐戴在脖子上,道:“这珠子和绳都是用我阴气做成的,一股股拧成细丝,又编织成绳。”   “别看它不起眼,实际上就算是崔子玉来了,要用生死簿砸死你,这也能挡上一会儿。”   解颐看着他稍微干燥,还显得有点苍白的嘴唇,道:“我很喜欢。”   “辛苦了。”   祁飞星笑着也摸了下耳垂,道:“我也很喜欢这个。”   他耳垂上戴的,是解颐心心念念,就算是做梦都会戴上的耳钉。   你说这谁能不喜欢。   外边操场上传来下课铃声,打破了这边静谧的气氛,祁飞星干脆伸手把解颐一拽,从栏杆上拉下来。   他手勾上解颐的肩,挨挨蹭蹭的,然后往里边走。   “回宿舍。”   耳洞说到底也是个伤口,祁飞星半夜睡觉不老实,翻身的时候忽然压迫到耳朵,整个顿时就痛清醒过来。   他伸手摸摸耳朵,脑子里刚才做的美梦顿时散了。   怕解颐听到痛呼声醒过来,祁飞星还特意伸头过去看了一眼,确定那边安安静静的,他这才抽纸在耳朵上碰碰。   没看到有出血,可能只是扯了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流血不怕流泪。   祁飞星把纸团成一团,摸摸耳钉,换个姿势又美滋滋睡过去。   他呼吸渐沉,那边床上就传来细微的声音。   随后解颐下床走到他床边上,伸手在祁飞星耳垂上碰了碰。   淡淡的白光闪过之后,祁飞星梦中微微蹙起的的眉头,总算是被抚平了。   天亮后祁飞星立刻清醒过来。   外边鸟鸣声很轻,他难得起这么早,还脑子清醒不犯困。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颠颠的跑到解颐的床边,然后盯着对方睡觉的样子,也不说话,就是傻笑。   他咧嘴没有咧几秒,解颐就忽然睁开眼睛。   眼神清明,明显不是刚醒,于是祁飞星笑容一顿,但随后又堂而皇之伸手进解颐的被子,一把掀开说:“起床了起床了。”   解颐被他掀了被子也不恼火,反而起身坐在床边,一边用早起特有的沙哑声音说:“早安。”   一边摸了一把祁飞星的狗头。   这次祁飞星没有再嚷嚷着长不高,反而伸手抓了抓解颐散开的头发,道:“你下来洗漱,我给你梳一下。”   “行。”   解颐穿好衣服,在洗漱台边上刷牙,他嘴里含着泡沫没法说话,就透过眼前的镜子看着祁飞星。   祁飞星就算是鼓捣了很多次解颐的头发,还是笨手笨脚,这次短短的两分钟,他薅掉了解颐二三十根头发。   最后解颐顶着发痛的头皮,看着祁飞星背过手乖巧邀功:“梳好了。”   他视线转向祁飞星背过去的手,祁飞星注意到后,又悄悄把手往身后塞了塞,不让他看到。   随后解颐像是笑了一下,然后和走到里边收拾东西。   他道:“以后梳子都交给你了。”   祁飞星眼睛一亮,他立马把藏起来的头发扔进垃圾桶,然后面不改色地过去点头。   “啧,算你有眼光。”   他看着解颐柔顺的长发,道:“我这技术多好。”   说完又道:“你技术也不错。”   祁飞星伸手摸了下耳垂,道:“我看网上说耳洞大多数都会发炎,但我早上在镜子里看到,耳朵好像没什么问题。”   干干净净,也没有发红,就像是没有伤口一样。   解颐招呼他一下:“别照镜子了,去食堂。”   “行。”祁飞星道。   两人买完早餐,祁飞星就跟解颐勾肩搭背的,从操场跨过去,走上教学楼。   今早第一节 是老刘的课,他远远走过来。   祁飞星叼着包子含糊打了个招呼,挥挥手:“早啊老刘。”   “你小子今天这么早?”老刘惊奇地看了看太阳升起的方向。   随后在阳光下视线一闪,他转头就看到祁飞星耳垂上的耳钉。   倒是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刘下意识要说道两句,但对上祁飞星那张叛逆的脸,就忍不住想起他高一,各种链子丁零当啷挂一身,怎么说都不改。   “算了。”老刘道:“懒得管你。”   又补了一句:“你小子好好学习!”   说完老刘进教室去,祁飞星叼着包子皱眉:“他怎么突然针对我?”   解颐没怎么说话,他把手里的豆浆递过去,道:“快吃。”   于是祁飞星伸手敬了个礼,严肃道:“收到!”   随后又笑嘻嘻凑过来,在解颐耳边像一只小狗一样:“收到……男朋友。”   往常祁飞星也爱跟解颐勾肩搭背,所以他们这次进教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学期调过位置之后,祁飞星边上就坐着姚延和周乐乐向瑶。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下课的时候就跟小鸭子一样,一直嘎嘎嘎的。   这会儿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老刘把教材和水杯放下,就回了办公室。   那边姚延转过头来,刚想跟祁飞星唠嗑两句,但侧头的动作刚好看到那枚耳钉。   “我去吗,祁哥你打耳洞了?”   姚延凑过来眯起眼睛看了会儿,随后点头夸赞:“酷啊!”   “老刘没揍你吗?”   说完他就想起祁飞星以前的样子。   虽然现在看着可乖,但祁飞星以前穿衣风格十分狂放不羁,一个耳钉算什么,他甚至还戴过七八条链子在身上。   估计老刘已经习惯了,相比于那些链子,可能这个耳钉看着还要更顺眼。   “学神之前也有个一样的耳钉吧?”姚延问。   祁飞星立刻眼神一变,他装作不经意道:“嗯,就是他送我的。”   “不错啊。”姚延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祁飞星立刻爽了。   边上周乐乐和向瑶表情微妙,窃窃私语着,声音小到连祁飞星都听不清,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交流的。   倒是解颐,在听祁飞星江湖的时候,偶尔会忍无可忍一样,转头看向周乐乐她们那边。   有时候周乐乐和向瑶察觉了,就扭头双双露出无害的笑容。   少年离经叛道,大家或许不会做祁飞星这样的人,但骨子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向往。   于是姚延半晌搓搓手,猥琐的样子就跟苍蝇一样。   他开口道:“祁哥,你说要不我也去打个耳洞?”   然后他看一眼祁飞星的耳朵,说:“你这小玩意儿低调帅气,我也想去弄──嘶!”   他话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周乐乐她们一把抓住,一个人打嘴,一个人勒脖子,好险才把姚延后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姚延差点没岔气,他悲愤反抗:“你俩谋杀啊!”   周乐乐啐了一口:“我们这是在救你!”   可惜啊,良药救不了该死的人。   挣脱之后,姚延跟周乐乐她们龇牙咧嘴,随后还转过去,无视祁飞星吃人的表情,继续说话。   “嘿嘿,学神你这耳钉哪儿买的,给我个链接呗,到时候咱们来个三人组,就……嗷!”   他话没说完,脑袋上就遭到一记爆栗。   祁飞星收回手,在指节上吹了吹,表情阴森,阴恻恻道:“你要是去打耳洞,那我就先在你脑袋上打个洞!”   姚延委屈而害怕,怂成一大坨,捂着脑袋瘪嘴:“……好吧。”   聊了半天老刘来上课,姚延就转过头去。   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基本上就不会再有新内容,老刘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这会儿正在过高一下学期的课本。   这些祁飞星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他草草听了一耳朵,拿出竞赛题在一旁埋头苦刷。   最近他养成了个习惯,想题想不出的时候,就喜欢捏着解颐的头发。   一小缕头发在指尖缠绕一会儿,绕来绕去,题就解开了。   但这次的题有点难,半晌解颐小声吸气了一下。   祁飞星立刻注意到,随后松手去给他摸摸脑袋:“靠,是不是弄痛你了?”   他上手在解颐脑袋上揉两下,解颐把他手扒拉开,又梳了梳乱掉的头发,道:“没事。”   为了防止自己被他揪秃,解颐把祁飞星面前的书拿过来,问:“哪道题想不明白?”   祁飞星一秒钟并腿乖巧,伸手用笔头指指:“这题的第三小问。”   解颐扫视一眼,就像是心中有了答案,然后从祁飞星手中抽出笔来,道:“这题你换个思路,先从x算起……”   解颐讲题的时候总是很耐心,再加上那把仿佛天生就自带恩赐意味的嗓音,听起来简直让人心情舒畅。   昨晚两人才确定关系,祁飞星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男朋友,有点出神。   随后解颐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祁飞星反应过来后不明所以。   就见解颐视线往下转,看着祁飞星放在他腿上的手,道:“别摸了。”   “你再摸两下,我会没有心思讲题。”   祁飞星眨眨眼睛,转向自己的手。   他无意识出神的时候,就把手撑在解颐的腿上,偶尔走神就摸两下。   听懂解颐在说什么,祁飞星简直不敢相信。   他一下子弹开之后,耳朵烧的通红。   竞赛书被他一把薅回来,纯情战士自己掏了一根新的笔出来,甚至都没敢再去拿解颐手里的。   他一边说:“我听懂了,不用讲了。”   一边把脑袋越埋越低。   祁飞星内心疯狂咆哮,卧槽,解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野?   甚至有点让他野王招架不住。   祁飞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垂,摸到一片滚烫。   随后一只稍微温凉的手伸过来,按在祁飞星的额头上,把他脑袋抬起来。   “坐好,伤眼睛。”   顺着力道直起身,祁飞星又伸手薅下解颐的手,道:“知道了。”   他松开的时候,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解颐这手还挺好摸。   转头对上男朋友上扬的眉眼,祁飞星面对里边的揶揄面不改色。   周日在家呆着,确定关系之后,祁飞星反而畏手畏脚,都不太敢再要求和解颐睡一张床。   晚饭过后,这会儿夕阳还挂在树梢上,祁飞星刷完题往床上一躺,忽然间来了兴致。   他掏出自己的机车,离魂后,载着解颐在天上兜了一圈。   风吹起头发来,祁飞星这次正大光明的,把解颐的手拉过来,环住他的腰。   祁飞星张开双臂大喊:“我喜欢你!”   声音回荡远去,只有他们和金乌听到了。   随后祁飞星回头看着解颐,说:“快,你也喊两句,说喜欢我!”   解颐一向冷静自持,从来都没有大声说过话,而此刻在少年的注视中,他眼中情绪滚烫。   于是解颐也呼喊出声:   “我喜欢你!”   祁飞星没忍住换个姿势,回过身去一把扑向解颐怀里。   远处巨大的落日正在下沉,而爱意却在上升。   祁飞星和解颐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祁妈妈在采购。   祁妈妈就喜欢给他俩买一样的,两个人就时常穿相同的衣服走出去。   祁飞星之前还会觉得别扭,但现在却开开心心,甚至每天都会在衣柜里,刻意找出相同的衣服,让解颐第二天穿。   谁能拒绝和男朋友穿情侣装呢?   不过虽然恋爱谈的风生水起,祁飞星每晚也还是要抓紧完成kpi。   自从上次从小八那里,听到崔子玉针对他发的新福利后,祁飞星虽然想要靠自己去高考,但万一没考上,那就会和解颐搞成异地。   所以那个kpi第一的奖励,他还是得去争取一下。   一整晚抓了十九只厉鬼,祁飞星坐车上,后背靠着解颐,双眼无神。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看小八翻找出来的kpi排行榜,祁飞星这个月换算之后,kpi九百八十多。   就这,居然排在第四十七,跟第一位的三千四百,差了不仅仅是一倍。   “人生无望。”祁飞星道。   随后小八滴滴了几声,突然窜出来道:“大人,来活了!”   它道:“刚刚地府发布了一个通缉令,您快看看!”   通缉令?   祁飞星立马来了兴趣。   他从解颐身上起来,小八就调出通缉令的页面给他看。   但扫视一圈后,祁飞星疑惑:“这个厉鬼看起来等级不高,为什么会被地府通缉?”   通缉令上是个叫做薛小岩的小少年,死时十三岁,是刚上初一的年龄。   死因是和一个成年男人对打,他杀了对方之后,自己出逃,却在路上被车撞死。   随后薛小岩化作厉鬼,游荡在锦川的地界上,根据地府预测,普通鬼差可能无法将他缉拿。   所以这才发布了通缉令。   然而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厉鬼,竟然被标注了四颗星的危险等级。   祁飞星不是很明白。   小八道:“哎呀,好像查不到具体的信息,权限不够!”   小八竟然还会权限不够。   祁飞星扬眉:“行,正好明天月底述职,去开会的时候,我问问崔子玉。”   说着,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转头看向解颐。   祁飞星升起了一个念头:“你说,我能不能带解颐去地府看看?”   赛博地府这么酷炫的东西,当然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知道。   好东西当然要和男朋友分享。   小八一时间卡了壳,说:“这个……这个小八也不知道,按理说生魂入地府是要出大事的。”   一听要出事,祁飞星就打消了念头:“那算了。”   他道:“可惜了。”   语气可以说是十分遗憾。   随后他直接接取了那个任务。   小八震惊:“大人,这个任务我没有权限查阅,就证明危险程度是真的很高,您为什么要接?”   祁飞星挥挥手,道:“接就接了,正好多搞点kpi。”   他自信道:“还没有你家大人我,搞定不了的厉鬼。”   说完,祁飞星眼角余光忍不住飘向解颐。   解颐注意到后,顿时心领神会,朝男朋友点头夸赞:“厉害。”   祁飞星顿时微不可查挺挺胸膛,表情骄傲。   地府是死人消息,人一死,祁飞星就收到了通缉令,人间消息则要滞后一点。   当晚,几人的微信群中就被轰炸,祁飞星点进去一看,就见姚延在里边发了无数个感叹号。   ,姚延:「卧槽,我家附近出人命了,有个初一的男生到同学家玩耍,竟然杀了同学的爸爸!」   「现在我爸连夜出警,但只找到了两具尸体。」   向瑶和周乐乐随后冒泡。   向瑶:「不是杀了爸爸吗?怎么有两具尸体?」   周乐乐:「???这么恐怖!」   姚延随后说:「那个初中生好像是出车祸,被撞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七八点还有六千字,今天太困啦,还有地震呜呜呜,我决定早点睡,晚上的更新改成三千字   明后天我再写两天,后边就恢复日一万二,或者是一万五   感谢在2022-09-04 21:40:42~2022-09-05 16:0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小青菜 104瓶;寻羡 50瓶;多多瑹 30瓶;向紫曦、茜茜子 20瓶;尘溪、起个昵称真难 10瓶;饮一杯果茶、墨夕、想不到好网名就先这样、风起羽落、宴鸩 5瓶;说好是星辰来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薛小岩身为一个未成年人, 在朋友家杀了对方的爸爸,这件事几乎震惊了整个锦川,乃至整个华国。   网上很快就有相关信息发酵, 尽管双方都已经去世,但网络上还是骂声一片。   这件事的影响太过于恶劣,随后还有记者蹲在被杀男子的家中,采访薛小岩的朋友。   网上就有流传出采访视频。   薛小岩的朋友也是个初中生,在视频里,才十三岁的小姑娘面色憔悴, 表情怯懦。   看到记者前来,她会害怕地往无人处躲。   而这个时候,她的妈妈会尴尬地走过去,把她拉过来。   小姑娘叫许怜怜, 记者见她走过来,也不顾许怜怜害怕的表情, 话筒就往她面前递过去。   随后连珠炮似的问:“请问你跟薛小岩是什么关系?”   “请问薛小岩杀的是你爸爸对吗?”   “你爸爸死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   “薛小岩这种少年人渣,你觉得他……”   记者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许怜怜都是想挣脱妈妈的束缚,往边上跑。   直到记者说出最后的那个问题,许怜怜忽然冲过来,满脸愤怒地撞向记者:“你才是人渣!”   随后画面天旋地转,之后就是设备砸毁的声音传来,画面也随之变成黑色。   视频内容就这样戛然而止。   这段采访在网上流传了有两天,对这个案件的看法, 大多数也成了两个极端。   有的说薛小岩少年犯,许怜怜白眼狼。   有的说指不定是许怜怜的爸做了什么, 这才被人杀的。   后一个猜测被抨击了很久,大多数都持着“即使有错,杀人也不是解决方案”这样的观点。   倒是前一个受到了很多人的点赞。   不论怎么样,杀人就是不对,况且死的是许怜怜的爸爸,她却在采访中去维护一个凶手。   这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祁飞星就算是跟姚延他们在奶茶店里刷题,都能听到边上有人在讨论这个案件。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问姚延:“姚叔叔他们最近有查到什么吗?”   网上至今都还不知道,薛小岩为什么会杀许怜怜的爸爸。   姚延摇头:“不清楚。”   他道:“我爸他们去找了许怜怜家,也找了薛小岩家,但双方家长,还有附近的邻居都说没有什么问题。”   祁飞星问:“许怜怜也什么都没说?”   姚延还是摇头。   他道:“许怜怜一直都对陌生人表现的很害怕,有人来,她就躲在屋子里,一直都是她妈妈出面。”   什么进展都没有,杀人动机也不知道,这案子确实棘手。   “因为涉及到未成年,网上的风向特别危险,我爸最近头发都掉了不少。”姚延愁眉苦脸的。   周乐乐她们也出声安慰:“你也别太担心,相信警察吧,你爸爸肯定会查出来。”   刷完题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祁飞星站起来到解颐身边,问他们:“一起吃饭?”   姚延他们收拾完东西,看看天气,说:“也行。”   “吃完饭再回家。”   五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   吃饭中途,祁飞星看到那边的中学门口围满了人,就问:“他们干什么的?”   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姚延就撇撇嘴,很是厌烦:“记者,许怜怜就在那边上课。”   祁飞星蹙眉:“许怜怜是三中初中部的?”   他看一眼那边围堵的记者,道:“这是犯法的吧?”   “赶了好几次,赶不走。”姚延说起就觉得不爽。   他招招手说:“算了算了别管,先吃饭。”   初中今天在期末考试,所以没有照常放假,一群记者就闻风而来,堵在门口就算是被门卫骂,也死皮赖脸地呆着。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们才开始蠢蠢欲动。   这案子拖了这么久热度都还很高,他们就想拿到第一手消息,放出去能赚不少钱。   可出学校的学生一个又一个,成群结队的,他们却等啊等,怎么都等不到许怜怜出来。   门卫不耐烦地再次驱赶:“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这里边有个记者刚被教育过,这会儿也有些怵,于是他拽了一把同伴,道:“行了,先走。”   “我们可以去她家楼下等着。”   于是同伴这才不情不愿离开。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过十几分钟,许怜怜就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祁飞星看着那边,忽然站了起来。   “祁哥怎么了?”姚延懵逼地看着他站直。   祁飞星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边的许怜怜,在他视线之中,许怜怜的身后正跟了一个少年。   少年身体是半透明的,浑身红光翻涌,显然是个厉鬼。   是薛小岩。   这边祁飞星刚确定了薛小岩的踪迹,那边薛小岩就警觉地朝他看过来。   那双眼睛红的滴血,显然并不在正常厉鬼范畴。   祁飞星心中微微惊讶。   解颐走过来低声道:“那小鬼有问题。”   “即使是杀过人,又横死,但阴气也不至于凶成这样。”   祁飞星暗自点头:“没错。”   他道:“而且薛小岩看起来有点神智不清,那眼珠子红的像血一样,就跟在许怜怜后边,跟木头没什么两样。”   总之问题很大。   观察了一会儿,祁飞星回头叫姚延他们:“你们吃完先回家。”   听他这话像是有事情要做,姚延问:“你们呢?”   祁飞星道:“处理点事情。”   说完,他拉着解颐直接到边上的网吧里开了个包间,锁好门之后直接离魂。   离魂穿过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大厅,祁飞星四处张望着,看到了远处冲天的的红光。   “走,跟上去。”   他俩跟在许怜怜后边,逐渐靠近,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怜怜的脚步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她慌里慌张地往后边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消失。   祁飞星面色古怪:“她是不是能看到我们?”   刚才许怜怜那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可不像是随意一瞥。   解颐肯定道:“看得见。”   现在原地留下的,除了他们,还有个已经死去好几天的薛小岩。   薛小岩站在原地像是有点茫然,他刚才是想跟着上车的,但是身体穿车而过,没有掌控好力道,就被留了下来。   “管他的。”祁飞星说,“反正我要找的也只是薛小岩。”   他掏出勾魂索,无常鬼相露了出来,随后朝薛小岩飘过去。   薛小岩十分警觉,回头看到接近的祁飞星,顿时一改之前的木然,瞬间逃出去很远。   一时轻敌,祁飞星没料到薛小岩突然逃跑,他眨眼的功夫,那家伙就已经快消失在视线之内了。   祁飞星伸手抓住解颐手腕,道:“追!”   随后两人紧紧跟上,最后却见薛小岩熟门熟路进入了一个小区,他也不爬楼梯,直接在楼层上径直往上飘,然后钻进了其中一户人家。   祁飞星和姚延停在外边,思索。   “我在网上见过这个地方。”祁飞星道,“那些记者采访的地点,就是这个小区。”   “许怜怜住在这里。”   祁飞星觉得很奇怪:“薛小岩死后不投胎,也不回家,为什么会跟着许怜怜,甚至还追到她家里?”   多想不如多做,祁飞星二话不说,跟解颐就朝那方向飘过去。   他刚才记住了薛小岩进入的楼层和窗户,估测了是那一家那一户后,直接上去。   穿墙而过,随后迎面撞上表情惊恐的许怜怜。   许怜怜一见到祁飞星和解颐,顿时就开始往后退。   她很快就转过身,到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对准祁飞星两人的方向。   许怜怜抖着声音威胁:“你们滚啊!”   但是这说话声虽然语气激烈,但许怜怜却像是顾及着什么,压低了音量,不敢太大声说话。   她手里一直握着剪刀,祁飞星没有靠近,但也没有把这小小的威胁放在心上。   “没想到薛小岩进的,是许怜怜的房间。”祁飞星摸摸下巴,对解颐说。   听到他提起薛小岩,许怜怜的表情顿时一变,她拿着剪刀,咬牙往这边刺过来。   一边刺,她一边说:“没有,这里没有薛小岩!”   “你们快走,快离开我的房间!”   这小姑娘红了眼眶,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声音抖,手也抖,看到剪刀穿透祁飞星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的时候,她整个人也开始抖。   “鬼、你是鬼呜呜呜……”   许怜怜害怕地蹲在地上,竟然哭了出来。   祁飞星在原地愣住,他有些尴尬地后退两步,说:“不是,我一没吓你,二没打你……你别哭啊。”   说着,许怜怜肩膀颤动的动静却越来越大,显然吓得不轻。   祁飞星没辙了,他拉着解颐把自己遮起来,小声说:“要不先回去,下次再……”   他话没说完,就见身前的解颐眼神动了动,然后在他腰间一捞。   一股庞大的阴气扑面而来,化作利刃直接当空落下,目标正是原本祁飞星站立的位置。   而此刻,位置调换,站在那边的是解颐。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祁飞星甚至来不及让勾魂索去挡一挡,那阴气利刃就已经挥下。   随后解颐轻轻一抬手,甚至都没有让阴气碰到他的皮肤。   突然出现又发动攻击的薛小岩,就像是砍到了一个空气形成的墙,下一秒就被弹开,飞出去砸在墙上,散开成阴气又凝聚。   眼前这一幕,对祁飞星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这时候解颐转头看了过来,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祁飞星张张嘴:“……”   他傻傻地问:“你任督二脉打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行了,感觉今天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心跳也很快,今天暂时总共就更九千了,后续几天估计也只能保证日万,我去医院看看呜呜呜   明天开始一更放在下午五点,二更晚上八点,一共一万字   大家晚安,一定要早点睡!!!   感谢在2022-09-05 16:07:30~2022-09-05 21: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夕 5瓶;肆妜 4瓶;符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被解颐用那种不忍直视的目光盯着, 祁飞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注视着被掀翻在地上的小鬼,薛小岩半晌咬牙没有站起来,随后在他们的注视下, 忽然散成飞灰,悄悄逃走了。   祁飞星没工夫管他,边上的小姑娘也缩在一旁,在床上蜷缩着,用警惕而害怕的目光看着他们。   祁飞星眯眯眼睛,忽然走上前去, 拉着解颐的手臂道:“你跟我走。”   说完,祁飞星回头再看一眼床上的许怜怜,转身跟解颐穿墙离开。   等房间中的陌生气息消失之后,许怜怜这才抬头, 随后空气中黑雾凝聚。   薛小岩重新出现在房间之中。   他眼神还是木木的,像是没有多少意识, 但还是笨拙地伸手隔空在许怜怜头上碰了碰。   “别怕。”他说。   祁飞星骑着车,闷头带解颐飞出去很远,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在一处空地上方,解颐伸手拉住他。   “停下吧。”   于是发动机声音一滞,就此停在半空中。   祁飞星忽然转过身来,面对解颐跨坐着,他表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双手环臂,半眯起眼睛带着点压迫感。   他道:“说说吧。”   垂眸看了一眼解颐的双手, 祁飞星脑海中又浮现他刚才轻飘飘的那一挥手。   “你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祁飞星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   但他到底不傻, 解颐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于是直接把人带出来,兜圈发泄了一通后,才出声质问。   说是质问也不算,祁飞星看一眼解颐的脸,然后默默顶了顶口腔。   靠,长这么好看,这让祁飞星怎么跟他生气?   解颐跟他对视着,随后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才说:“你应该能理解。”   “就像是你做梦,会记起前一世的记忆。”   解颐道:“而我从出生开始,就是清醒的。”   “我在襁褓中,能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丢弃的,怎么在大雨天被捡回孤儿院的。”   解颐说着,然后伸手看了看掌心,道:“七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仅仅只活这一世。”   “我来这人世间好像有什么目的,但又好像是因为什么被罚下来。”   他伸手握上祁飞星的掌心,祁飞星原本还有些不情愿,但随着掌心相贴,他感受到了有一股温和的滚烫的气息,正在解颐手中流转。   那股气息太奇怪了,舒服的祁飞星忍不住眯起眼睛,随后他又强行清醒过来,抽回手恶声恶气:“你干嘛?”   看着他这样像是凶狠,但又不那么凶狠的表情,解颐笑了一下。   他道:“我不能轻易动用力量。”   祁飞星抿唇问:“为什么?”   解颐举了个例子:“就像是公司的太子爷犯了错,被下放到基层工作。”   “虽然是受罚,但下边的人也不敢过多为难,于是我投胎,不仅逐渐恢复了记忆,也恢复了能力。”   “但既然是受罚,开了后门也不能太嚣张。”   “我用一次,上边就能察觉一分。”   解颐道:“会有麻烦。”   他这个说法倒是新奇,祁飞星忽然来了兴趣,问:“那你是上边的谁?”   解颐摇头:“还不到让你知道的时候。”   祁飞星充满怀疑地看着解颐,对上那双莹润的眼睛,他忽然泄气:“行吧行吧,我不问。”   但祁飞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问:“这么说来,你从一开始竟然就能看见我?”   解颐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祁飞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立刻磨牙:“好啊你!”   一时恼怒,祁飞星想到自己从前以为解颐看不到时,那些小心翼翼的表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扑过去在解颐身上挠了半天,但解颐却完全不怕痒,等他发泄够了,才摸摸狗头。   祁飞星挣扎开,质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解颐看着他的眼睛,随后勾起唇角:“你想保护我,那我就让你保护。”   祁飞星眨眨眼睛,最后败下阵来。   他伸手在解颐脸上揉了半天,恶狠狠道:“那这次怎么又承认了?”   “不想瞒着你。”解颐开玩笑道:“你就差把家里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了,我也不能什么都瞒着你。”   这句话说的倒是熨贴,祁飞星勉强满意了。   他直起身,把解颐拉起来,说:“勉强原谅你了。”   但他还是好奇:“我不问你是谁,但你总能告诉我,你能做什么吧?”   这倒是把解颐难倒了,他回想了好一阵,有些迟疑的说:“大概是赐福。”   他举例:“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期末的时候,姚延曾向你祈祷,想要期末考试上630。”   解颐道:“但他是面对我许愿的。”   他的话让祁飞星震惊了好久,半晌之后,祁飞星才缓缓回神,看着自己神秘的男朋友。   “所以那家伙的六百多分,是你给的?”   解颐倒也没有说的很绝对:“他愿望很强烈,我只是在其中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要是本身没有那个实力,我也没办法。”   祁飞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说:“所以我爸上次象棋连赢十几局,我妈找到失踪七八年的金戒指,表妹磕的cp官宣结婚……这都是你的功劳?”   解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道:“推波助澜而已。”   而下一刻,祁飞星忽然双手按在解颐的肩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亮堂,他双手合十道:“这么灵?”   “那你快保佑我。”   祁飞星没说话,但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   随后解颐眨眨眼睛,微微歪头,他眼神放空一瞬间,然后迟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诚心祈愿,在距离这么近的时候,我是能听到你在想什么的。”   “没有。”祁飞星放手,眼睛放光:“那你说说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解颐回想了一下,道:“很多。”   “有哪些?”   “父母康健,天下太平,给百里玄策拿个国标,考清华,找到三哥……”   说到这里,解颐就没说话了,但祁飞星却不依不饶,又死皮赖脸凑过去,追问:“还有一个!”   见解颐不开口了,祁飞星十分不满意:“快说快说!”   他妄图伸手摇晃解颐,随后下一刻,就见解颐的脸在面前放大靠近。   随后莲花的淡香扑面而来,温度落在祁飞星的唇间。   呼吸微微缠绕,解颐泄愤一般咬了一下祁飞星的下唇,道:“让我亲你。”   祁飞星眨眨眼睛。   嘿嘿。   男朋友亲一下,祁飞星就找不着北了,什么生气责怪统统飞走。   最后祁飞星凑过去跟个流氓一样,在解颐脸上摸了一下。   他像是想起来一样,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说:“你是哪个地方的?”   解颐把他手拉过来,指向天空。   嚯,天上的。   高低得是个大官啊,祁飞星忽然兴奋:“那你认识孙悟空吗?”   解颐还真认真思索了一下,劝他:“孙悟空跟地府有仇,你还是别接近他了。”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祁飞星没想到解颐还真认识,他顿时有点怀疑人生。   “……卧槽。”   神话传说竟然都是真的。   这时候跟解颐面面相觑,祁飞星后知后觉,自家男朋友来头好像有点大。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常装扮,开始了自我怀疑。   从前觉得男朋友身娇体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力,而这时候祁飞星看着解颐仿佛带着神秘气场的眼睛,觉得有点牙疼。   祁飞星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事关重大,祁飞星还是问:“有没有想过上下问题?”   此上下,是什么上下,解颐顿时明白过来。   他眯起眼睛审视祁飞星,问:“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攻。   一个攻字,莫名其妙在解颐的注视中逐渐消音,祁飞星回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状似公平地道:“这样吧,既然你是天上的,那身外化身,应该知道吧?”   解颐顿时扬眉:“什么意思?”   这就是知道了。   祁飞星顿时窃喜,但他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得意,道:“那就,根据化身的数量,来定上下。”   于是解颐的表情更加微妙了,他询问祁飞星:“你确定?”   解颐这个表情又让祁飞星不是那么自信了,但他掰着指头算,华国三十四个省,他能化出三十四个化身。   这可是足足三十四个!   夸张的数字让祁飞星顿时挺起胸膛,坚定回答:“确定!”   他问:“你几个化身?”   解颐忽然间眉眼弯了一下,道:“还不能告诉你。”   他说:“不过快了,等你恢复全部的记忆,就会知道了。”   “还有记忆?”祁飞星的关注点歪了一下。   “还能恢复什么记忆?”   解颐没有直说,他道:“解释起来很复杂,得等你自己想起来。”   “不用等太久。”解颐在祁飞星的脖颈上碰了碰,道:“快了。”   解颐说的话,祁飞星向来不怎么反驳。   他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好奇心,于是点头:“行吧。”   随后伸手把解颐的手拽出来,说:“你跟我发誓。”   “就说,今日立誓,日后上下由双方的化身数量来定,多者为上。”   解颐定定地看了祁飞星很久,随后扬眉:“好啊。”   等解颐发完誓,祁飞星又举起手,同样装模作样的发了誓。   他全程没有注意到,解颐微妙的眼神和表情。   祁飞星最后高高兴兴地跟解颐击掌,道:“不许反悔!”   解颐意有所指:“不许反悔。”   这边沟通完,祁飞星才说起正事:“那小姑娘怕鬼,明天不能再以离魂状态进去,不然人吓出个好歹来,最后还得我们背锅。”   他想了想,对解颐道:“干脆直接去。”   解颐也就说:“刚才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家楼下公布栏,贴了一张找家教的告示,地址就是那边,明天可以看看。”   “行。”   祁飞星忍不住夸他:“可以啊,好眼力。”   许家的招聘信息应该贴上去有一段时间了,两人第二天去看的时候,纸张已经微微显现出陈旧的模样。   祁飞星站在公告栏前边,看了一眼:“找的是家教……但没说要教什么。”   “十三岁,身高一米五五,体重四十一千克,性格内向温和,成绩很好……这怎么找个家教,连身高体重都写上去了。”   看着公告栏的广告皱眉,祁飞星转头问解颐:“那就去装作应聘家教?”   解颐点头:“嗯。”   于是祁飞星伸手,把上边的广告给摘下来,道:“走。”   昨晚上虽然是从窗口进去的,但大致的单元结构还是知道,两人直接乘坐电梯,最后来到许家门口。   意外的,门口还站着两个男人。   那两人察觉到这边有动静,于是立马转过头来,一看那手中□□短炮的,赫然就是之前见过的记者。   祁飞星皱眉。   这些人竟然堵在了人家门口。   那边两人一见祁飞星解颐,看他俩的目的是这边,于是立刻眼睛一亮,走过来问:“你好,你们是许家的客人?”   见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就要拿出摄像机,祁飞星立刻伸手过去,把摄像机挡住。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应聘的家教。”   拿出手里的广告单,祁飞星对他们说:“如果没事的话,麻烦你们离开许家的门口。”   同时解颐也附和:“你们这样私自进入小区,蹲守在别人门口的行为,属于违法,我可以直接报警。”   说完,解颐伸手晃了晃手机。   这两个记者明显害怕进局子,于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愤愤不平离开了。   随后祁飞星看一眼解颐,走上前去敲响许家大门。   不一会儿,里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谁啊?”   应该是刚才的记者让她烦不胜烦,这时候女人也很不耐:“我们家没什么可采访的,麻烦你们离开。”   等她在里边说完了,祁飞星才开口:“我们是前来应聘家教的。”   里边忽然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忽然语调提高:“应聘家教的?”   随后脚步声响起,下一刻祁飞星面前的大门忽然开了。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应聘家教的,怎么不打电话就来了,直接上门太冒险,今天我女儿她──”   所有的话,在看到门口的两个少年人后,戛然而止。   开门的人明显是许怜怜的妈妈,但祁飞星看着她惊愕的眼神,听到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很快,许怜怜的妈妈就正了正神色,问他们:“你们是谁?”   祁飞星淡定地伸手,把从公告栏揭下来的告示,往她面前一递。   “应聘家教。”   看着这张告示,女人似乎眼神黑了一下,随后她把告示拿走,上手把解颐往外推了推,一边关门一边说:“不用了。”   “我家不找家教了。”   直觉有点不对劲,祁飞星伸手卡住门框,不让对方关闭。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口就编造:“你这样贴了告示,又因为歧视而拒绝我和我朋友的行为,涉及违法,属于特殊违规。”   “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可以告到警局。”   祁飞星满脸都写着“我很难缠”,也不知道许怜怜的妈妈是相信了这个蹩脚的谎言,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随后她终于松了口,微笑着开门说:“请进吧。”   祁飞星立马笑起来,拉着解颐就往里边走,毫不客气。   他一边走,还一边说:“您也别看我们年龄小,我身边这位可是未来高考状元,给你家孩子补课绝对不吃亏。”   听到祁飞星的话,女人表情隐隐古怪,但还是招呼:“你们先坐,我去把怜怜叫出来。”   祁飞星微笑:“也对,找家教老师,当然也得看看跟小朋友投不投缘。”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里,她进了许怜怜的房间,然后把门关起来。   祁飞星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了两个监控,于是招招手,用阴气干扰线路,阻断监控之后,堂而皇之地搜索起来整个房子。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解颐走过去轻笑:“很熟练啊,同学。”   祁飞星伸手挥了挥:“小意思。”   又嘱咐:“小朋友不要跟着学哦。”   解颐伸手在他脑袋上呼了一下。   客厅里看起来一切正常,但祁飞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   那边许怜怜的房间门还没有什么动静,祁飞星和解颐对视一眼,最后祁飞星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让小八上场,过了会儿撬开锁。   打开箱子之后,祁飞星看到了里边有很多收据,而收据的上边几乎都写着,许家向xx公司在什么时间,借了多少钱,商定多久归还。   这一个小匣子里边,足足有十几张单据,而还款日期基本上都是最近两个月。   这些都是借贷的条子。   两人面面相觑,祁飞星低声说:“许家很缺钱。”   然后他道:“缺钱……保险?”   祁飞星看一眼解颐,问:“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还款,来搞这一出?”   “不太可能。”解颐摇头。   他分析说:“没必要为了这个来自杀,而且,杀了许怜怜爸爸的是一个学生,他们不可能会收买一个学生进行犯罪。”   收买学生,造成这样大的轰动,还不如去找个社会人士来的轻松。   所以这个可能虽然有,但是微乎其微。   解颐道:“我更偏向于,这是一场意外。”   “但这个肯定很关键。”祁飞星拿着手上的单据,拍照之后,又把箱子锁好关回去。   这会儿卧室里也传来脚步声,祁飞星拉着解颐率先回到沙发上坐下,随后许怜怜和她妈妈就从里边走了出来。   女人朝这边微笑,说:“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对你们不太满意。”   看着小姑娘认出他们之后,从平静转为害怕的表情,祁飞星悄悄弹出法诀,先让许怜怜发不出声音。   随后小姑娘神色开始变得惊恐,竟然一下子挣脱她妈妈的手,朝卧室跑过去。   她妈妈很惊讶:“怜怜!”   很快,挣扎的许怜怜被她妈妈抓回来,祁飞星眼神闪了闪,然后说:“我想亲口听她说。”   然后祁飞星看着许怜怜,一边搞小动作,一边装模作样问:“你想要我们两个当你的家教老师吗?”   随后许怜怜瞪大眼睛,泪水流转着,倔强点头。   祁飞星十分惊喜:“她好像对我们还挺满意的?”   许怜怜的妈妈很不可置信,她盯着许怜怜,表情黑了一下:“怜怜!”   音调不自觉变大了一点,随后小姑娘瑟缩着脖子,女人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她最后抿抿唇,道:“那就先让你们试一下,试过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聘请你们。”   “好嘞。”计划通,祁飞星语气上扬。   他直接走过去,把看起来惊悚到不行的小姑娘带走,两个少年带着个小女孩,进门然后说一句:“那就先上上课。”   说完,直接进门关闭。   祁飞星立马抬手放了个隔音的阵法,然后解开在小姑娘身上的控制法诀。   几乎是一秒钟,许怜怜就飞奔着跑到床上蜷缩着,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祁飞星看着他,跟解颐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她好像很怕她妈妈。”   “昨晚见到我们,她应该是很害怕的,但刚才认出我们俩之后,许怜怜跑的方向是房间。”   祁飞星觉得很奇怪:“她妈妈就在身边,小孩一般遇到害怕的人或者事情,第一时间不都应该会选择,躲在爸爸妈妈身后吗?”   解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说:“那个时候,她妈妈伸手,许怜怜还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就很可疑了。   抬头扫视四周一圈,祁飞星看一眼在床上害怕到大哭的小姑娘,最后他视线在床头柜上,一个千纸鹤上定格。   于是祁飞星走过去,注意到他的动作,害怕的许怜怜忽然生出一股用起来,整个人挡在那边,一边掉眼泪,一边呵斥:“不要过来!”   说着,她又连滚带爬地在枕头底下掏出剪刀,像是握住了自己唯一的武器。   “这也很奇怪。”祁飞星视线转向许怜怜手中的剪刀。   他道:“正常情况下,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把剪刀放在枕头底下?”   枕头下放了锋利的武器,似乎有种能随时随地拿出来,保护自己的意思。   而看这两次许怜怜都熟门熟路,从枕头底下拿剪刀的动作,显然这是用来保护她的东西。   “在家里,她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祁飞星摸摸下巴,决定直接问许怜怜,但他没有先说出口,而是选择迂回一下。   在许怜怜戒备的目光中,祁飞星忽然说:“薛小岩,就在那个千纸鹤里吧。”   听到他说这句话,许怜怜整个人如临大敌,抖着嗓子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祁飞星可不相信她的谎话,他双手环臂,表情轻松,说:“我是黑无常,你应该知道黑无常是抓鬼的吧?”   他龇牙笑起来,说:“你朋友杀了人,害人的鬼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你挡在前边也没用,我会把他带走。”   “不要!”许怜怜忽然大叫,她甚至双臂挡在纸鹤面前,说:“不要抓走他!”   小朋友就是单纯,一下就被诈了出来。   祁飞星眨眨眼睛,表情中完全没有诓骗小孩的愧疚,他微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乖乖回答哥哥的问题,哥哥就不带走他。”   许怜怜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初一学生,哪里能看穿祁飞星后边摇起来的狐狸尾巴。   她犹豫半天,最后克服自己的恐惧,点点头:“……你说。”   于是祁飞星立马笑起来,他问:“薛小岩为什么会杀你爸爸?”   在这之前,谁都没有从许怜怜口中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在掌握了弱点之后,许怜怜这次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   祁飞星看出她眼中的挣扎,于是耐心等待着。   随后,许怜怜缓缓开口,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因为,薛小岩看到了我爸爸摸我……还脱我衣服。”   “我向他求救,他就拿剪刀,在后边把我爸爸捅死了。”   再抬头的时候,许怜怜已经泪如雨下,她哭着求祁飞星,说:“薛小岩是个好同学,你不要把他抓走好不好?”   谁也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祁飞星眼睛忍不住睁大,那一瞬间怒火上涌,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半晌,祁飞星蹲下来,仰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许怜怜,问:“你妈妈呢?”   他说:“你妈妈知道吗?”   许怜怜握紧双拳,说:“知道。”   “你妈妈为什么不管?”祁飞星觉得很愤怒。   他来回在原地打转,差点没忍住踹门出去,将外边的女人狠狠揍上一拳。   面对祁飞星的问题,许怜怜这次更沉默了。   而这会儿,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   随后祁飞星听到许怜怜的妈妈问:“谁呀?”   外边的声音隐隐传来:“家教。”   于是许怜怜的妈妈开门,敲响了许怜怜的房门:“怜怜,有客人。”   开门的是祁飞星,他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许怜怜的妈妈,又看一眼她后边进门后,明显诧异的两夫妻。   对方问:“这是?”   许怜怜妈妈说:“我家小孩儿的家教老师。”   然后对祁飞星道:“我们有点私事,你们可以先离开了。”   这明显的逐客令,祁飞星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表面上微笑点头,但是背地里,却跟解颐到地方离魂,又钻了回来。   后边进来的两夫妻明显不是家教,他们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许怜怜,见许怜怜哭肿眼睛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转头问许怜怜的妈妈:“有检查报告吗?”   许怜怜妈妈连忙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两夫妇打开之后,检查了一遍,最后点头:“我们很满意。”   许怜怜妈妈立刻喜笑颜开,问:“你们什么时候把她接走?”   “下周吧。”对方道。   “还得跟我家儿子商量一下。”   许怜怜妈妈点头:“行,你们尽快。”   说完,那夫妇就掏出支票来,许怜怜妈妈连忙接过去。   两夫妇就此对许怜怜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祁飞星:“……”   “草。”他转头看着解颐:“这是把她女儿卖了?!”   祁飞星想起那一箱子的借条,心中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无法说服自己。   许怜怜的妈妈,竟然当着许怜怜的面这样做,难怪许怜怜会怕她。   看她熟练的样子,明显这不是第一次了。   祁飞星无名的怒火上涌,他气到胸口痛。   解颐伸手动动指尖,把刚才录下的视频,还有地址,都打包用祁飞星的账号,尽数发给祁警官。   那边几乎秒回:“收到。”   最后祁飞星问:“我有个疑问,许怜怜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有人会买她?”   像这种人口贩卖,即使是买孩子回家养着,基本上也会买小孩,否则人长大了就会有记忆。   这样风险太大。   视频很清晰,从头至尾,甚至连买家的脸都看的清清楚楚。   祁警官那边警务系统检索一遍,就已经找到了对应的人。   随后她替祁飞星解开了疑惑:“那家人有个儿子,肾衰竭,他们在那之前给许怜怜做了配型。”   这会儿那两夫妇已经离开了,祁飞星站在原地看着祁警官的回复,随后闷不吭声回魂。   他一脚直接踹开许家大门,在许怜怜妈妈惊恐的目光中,说:“我不打女人。”   “但你实在可恶。”   他召唤出哭丧棒,哭丧棒不用祁飞星多说两句,上去就是两棒子,直接把许怜怜妈妈揍翻在地。   这时候外边响起了警笛声,祁飞星冷漠地看着,许怜怜妈妈痛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你老公是在犯罪途中被弄死的,警方一旦查出来,那笔保险肯定就拿不到。”   “为了钱,卖掉女儿的命,你和你的丈夫,都是人渣。”   狠狠啐了一口,祁飞星身后就有警察破门而入。   许怜怜妈妈恍惚地被警察带走,而许怜怜身边也有女警在守护。   她手里拿着那只纸鹤,祁飞星走过去,说:“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许怜怜眨眨眼睛,但对上祁飞星的眼睛,她缓缓的,缓缓地放下防备。   “他还能活下来吗?”许怜怜问。   祁飞星接过纸鹤,说:“他还会投胎。”   杀的对象是罪犯,所犯罪行十分恶劣,生死簿自然会有所考量。   轮回司的阎王不是个不近人情的鬼,这小孩儿下辈子过的不会太差。   最后警笛声远去,祁飞星手中拿着纸鹤,见阴气四溢,薛小岩挣扎着想从中跑出来。   祁飞星弹了一下纸鹤的脑袋:“安静,她现在很安全。”   随后纸鹤里边的薛小岩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   “现在,你该跟我去地府了。”   祁飞星转头看着小八的信息栏上,薛小岩的四颗星危险等级,然后转头看向解颐。   “猛啊男朋友,四颗星的鬼,你轻飘飘的差点就打散了。”   解颐眨眨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行行行。”祁飞星忽然想起来问:“既然你是天上的,那离魂跟我去地府,应该也没问题?”   解颐大大方方:“不会有问题。”   “行。”祁飞星伸手打了个响指,随后眼前鬼门大开。   “走吧。”他伸手牵住解颐,两人一同踏入地府。   带着薛小岩,祁飞星一路跟解颐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沿途过去。   两人走到奈何桥边上,孟婆正好抬头看过来。   随后清冷的漂亮孟婆,就站起来朝这边点点头。   祁飞星:“……?”   来了好几次,孟婆对他除了喜欢递孟婆汤,都没什么多余表现,祁飞星可不认为这是在向他问好。   于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祁飞星看向解颐。   解颐和他对视:“好奇?”   祁飞星狠狠点头,却见解颐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能知道我是谁。”   他又淡淡补了一句:“只希望你知道我是谁后,还能对我保持喜欢。”   解颐难得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祁飞星听到他后半句话有些惊讶。   他皱眉:“你这话,难道我们之前认识?”   解颐看着他,随后祁飞星道:“放心放心,你这么好,看不上你算我眼瞎。”   说完,他道:“到崔子玉办公室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地方,祁飞星道:“这家伙审美有点问题,你注意一下。”   随后两人踏入办公室,里边崔子玉坐在椅子上,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   “你们来了。”   这家伙整体神神秘秘的,手握生死簿沟通天道,像是对谁的轨迹都了如指掌。   祁飞星也没觉得诧异,他把纸鹤放在桌上,问:“这小鬼怎么这么凶,比一般的厉鬼都要凶上许多倍,甚至还没有清醒的意识。”   崔子玉淡淡道:“正常。”   他翻开手中的生死簿,一连翻过九页,最后停留在第十页的时候,道:“你听说过十世善人吗?”   崔子玉抬眸,和祁飞星对视,这一刻从他的眼神中,祁飞星莫名看出了其他的意味。   随后崔子玉定定道:“十世善人,历经十世,每一世都不杀生,舍己为人,成就大义。”   “他们几乎每一世都死的凄惨,但又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此,第十世仍旧坚持本心,则立地成神。”   “自从千百年前神佛陨落大半后,这世间的新生神明,几乎都是天道下放十世善人,经历轮回之后荣升的。”   崔子玉把纸鹤中的魂魄抽出来,最后在生死簿上轮转一边,定完功过,投入轮回司。   他做完这一切,才道:“十世善人就是一场神的试炼,杀生是为试炼失败。”   崔子玉看着祁飞星,道:“试炼失败,轻则神志混沌,归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进入轮回,永生永世不能入神庭。”   “重则魂飞魄散。”   祁飞星听着觉得耳熟,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猜测,迎着崔子玉的注视,问:“你这眼神不对劲……所以,我也是?”   “是。”崔子玉直接回答。   他翻过生死簿,来到封神章中,薄薄的几页翻过之后,转向祁飞星。   而他的名字,不在生死簿,而在封神章中。   “……卧槽。”   祁飞星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名字,难掩诧异:“可我不是杀生了吗?”   霍命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剑下亡魂不计其数。   薛小岩杀了一个罪犯,就已经神志混沌,而他杀了那么多的敌军,为什么还好好的?   他说完之后,祁飞星又恍然:“不对……梦里是有种被撕裂的感觉,我已经魂飞魄散过了!”   祁飞星震惊:“我怎么活过来的?”   “你不是梦过么?”崔子玉看着他。   “万万百姓哭灵,整整七天七夜,一滴眼泪凝聚你一片神魂,硬生生给你哭成了神。”   这bug一样的行为,几乎算得上是违逆天道。   祁飞星恍然:“这就算渡劫成功了?”   “是也不是。”崔子玉道。   “十世善人,是天地造神,百姓哭灵,你的神格是从百姓信仰中诞生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祁飞星很真诚:“不知道。”   他开口:“你说说。”   崔子玉:“……”   崔子玉哽了一下,然后说:“世间最初诞生的那一批神灵,就是诞生自人类的构想。”   “就像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观世音三千法相,每一个法相都是人们最初的幻想。”   “而后来者的神灵,则是天道根据人心中的构想,而仿造的。”   崔子玉双手环臂,看着祁飞星,说:“简单点说,现如今的神灵都是数不清多少代,而你,返祖了。”   “我去。”祁飞星倒吸一口气:“有点厉害。”   崔子玉:“?”   他表情古怪:“你就这个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   祁飞星诧异:“你祁哥,有这么牛皮且曲折的来历,本来就理所应当。”   他微笑:“毕竟,我可是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05 21:24:50~2022-09-06 23:2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213128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月夜 20瓶;噜噜噜 15瓶;落川、时光梵心、小说迷 10瓶;温简言的老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主角表面上很淡定, 实际上内心十分震惊,解颐低头看一眼自己被紧紧攥住的衣袖,扬眉无声笑了一下。   随后祁飞星忽然间凑过去, 问崔子玉:“给我看看?”   明白他是想看封神章,分册上关于封神章和万妖册的部分,是无法打开的。   随即崔子玉看了祁飞星一眼,慢悠悠将生死簿摊平,道:“可。”   于是书页随风而动,祁飞星一连看过去好几页, 有点觉得头晕眼花。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闭眼再睁开的功夫,恰好看到两页上的名字一晃而过。   “嗯?”祁飞星惊讶。   他伸手想把翻页过去的的生死簿,往回翻翻, 但他手指一碰到生死簿,书页就想水波一样荡开, 让他摸了个空。   “生死簿乃天道的一部分。”崔子玉道:“只有能沟通天道的察查司主,才能翻阅。”   页面很快翻过,随后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生死簿在祁飞星眼前关上。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这上边怎么有两个观音菩萨?”   “一个观自在,一个观世音。”祁飞星确信自己刚才的的确确是看到了这两个名字,肯定没错。   崔子玉看他一眼,颔首:“是有两个。”   “观自在是初代神灵,隶属西方极乐,而浩劫过后神佛陨落,人间传说断层, 男相观音被传成了女相。”   “久而久之,救苦救难观世音的传说深入人心, 从此之后,观自在和新生的观世音,分属两个神位。”   “我去。”祁飞星震惊,“观音是男的?”   崔子玉一连又看了他好几眼,这才说道:“观音本是男相,只是后来阳间法相越来越多……那时候百姓思想守旧,例如送子观音,这样的形象不能由男相胜任。”   祁飞星诧异:“这就诞生了观世音?”   “嗯。”   “观音三千法相,分属出去三十三法相,就是观世音。”   祁飞星咂咂嘴:“原来如此。”   他伸手过去戳了两下解颐,道:“原来观音还能分一分。”   祁飞星道:“你跟他俩熟吗?”   解颐顿了顿,随后点头。   “厉害。”祁飞星忍不住,又给解颐伸手点了个赞。   将他俩的互动收入眼底,崔子玉眼神变了又变,最后才拱手,对祁飞星道:“我是不是要对你说一声,恭喜?”   “多年夙愿得偿所愿,恭贺一二。”   祁飞星眯眯眼睛敷衍抬手:“倒也不必客气。”   他勾勾手指:“你再把生死簿给我看看。”   说着,祁飞星视线在解颐身上游荡了一下,随后道:“我看看解颐。”   但这次崔子玉却拒绝了,他伸手将生死簿收回,书册转瞬消失在他袖子里。   崔子玉支着下巴,开口:“你就没奇怪过,为什么仅察查司主能翻阅的生死簿主册,你也能看吗?”   “这里边还有内情?”祁飞星扬眉,他道:“说说看。”   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崔子玉一阵黑脸。   好不容易收拾好表情,崔子玉才十分复杂道:“察查司主沟通天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方外之神。”   “原本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你。”   崔子玉表情很复杂,带着几分嫌弃,几分犹豫,还有几分纠结:“当年你若好好呆在皇城,不随霍家人奔赴战场。”   “手上不染鲜血,就能渡劫成功。”   “我是捡了你的漏子。”   原来是这样。   祁飞星先是皱眉,随后恍然,他挥挥手毫不在意:“可别。”   “判官不能插手亡魂的轮回,当年我要真是判官,像你这样拿着生死簿,不能亲自送走子民和家眷,倒不如就留在当时的皇城,魂飞魄散也好。”   原本霍命就不打算离开上京,吸引他离开的,无外乎是能亲自送走家人与百姓的条件。   而判官虽然手握全天下生灵的命运,却不能轻易插手。   祁飞星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事儿,崔子玉明显有些惊奇,看着他视线变了又变。   懒得跟他说来说去,祁飞星直接问:“真不能给我看看?”   随后崔子玉摇头:“不可。”   “行吧。”祁飞星也没有一直揪着不放。   他想了想,说:“那你有没有方法,让我尽快恢复记忆?”   “没有。”崔子玉还是否定回答。   祁飞星觉得很怀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神中明晃晃写着:你不行。   随后崔子玉沉默:“……”   他像是受到了挑衅,张口就刺:“要尽快恢复记忆也可以,你自戕就好,如此三五年才能恢复的记忆,瞬间就能恢复。”   祁飞星:“?”   他磨牙:“想害我?”   实在恶毒!   “你这也太不仗义。”祁飞星觉得崔子玉是个小气鬼,小气吧啦的。   最后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   不过想起很早之前的那个案子,他问:“之前地府是不是出去了个什么鬼神?”   见崔子玉不明白的样子,祁飞星说:“就嫁接命格,差点害了我朋友那个。”   “嗯,想起来了。”崔子玉道。   他说:“是个无常,你问这做什么?”   “无常还混成那样?”祁飞星不理解。   被人抓住,病病殃殃活了那么多年,听说地府本来还有什么人在等他,也不知道耽搁这么久,出没出什么问题。   听他这么说,崔子玉眼神微妙:“你以为,哪个无常都和你一样?”   祁飞星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现在地府鬼差,基本上都是人死之后担任,他们迟早都会去轮回。”   “不是谁都有资格,在封神章上留下名字。”   这么说来,他倒是很牛了。   祁飞星咂咂嘴,道:“马屁拍的我很爽。”   崔子玉:“?”   他满脸都写着:你有病没病?   功过相抵之下,薛小岩前边九世的经历,给他积攒了不少福报,这次杀人也事出有因。   随后祁飞星带着解颐离开察查司,到轮回司看了一眼。   魂魄功过最后都会在轮回司再论处,功大于过的投人胎,过大于功的,就投进畜生道,赎罪之后再行论处。   远远看到薛小岩在奈何桥边上排队,队伍排的老长,等到他投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之后了。   桥上的孟婆还是一身白衣,头上簪着一朵月下美人,拿着长长的汤勺在大瓮中搅动了几下。   祁飞星离开的时候,没忍住过去叮嘱。   “孟婆汤还是别缺斤少两的好,做鬼也别太吝啬,该放料就放。”   迎着孟婆疑惑的眼神,祁飞星道:“你这孟婆汤效果不行。”   他记忆都恢复多少了,要人人都是这样,阳间岂不是得乱套。   这才听清楚祁飞星指的是什么,孟婆忍无可忍地扬起汤勺,像是棒槌一样往祁飞星身上敲。   她杏眼含怒:“滚啊!”   “脾气倒是不小。”祁飞星险险躲过,然后拉着解颐飞速逃跑。   阳间案子被警方一查之后,真相大白。   借贷后缺钱的母亲,要卖掉孩子当别人的器官库,恶毒的父亲则连亲生女儿都不想放过。   杀人确实不对,但这一次谁都无法在道德层面上,去指摘那个小男生。   他才十三岁,就能在同学求救的时候挺身而出,但他保护的同学,却因为在网上维护他,被全网谩骂。   网上的评论一时间倒转过来,当时采访恶意剪辑的记者们,被追着骂到注销微博。   大批人在各种视频下跟许怜怜道歉。   但许怜怜没有再关注这些。   她被对她很好很好的舅妈收养了,母亲因为涉嫌贩卖人口,进了监狱。   许怜怜每星期都会去薛小岩家一趟,薛小岩的爸爸妈妈看到她会很伤心,往往呆坐在家里就是一整天。   但他们没有指责许怜怜。   毕竟是孩子用命救下来的小姑娘。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事能完满。   端午节的时候,祁飞星和解颐被两个家长叫上,去那边的寺庙里烧香拜佛。   夫妻两人也不是迷信,就是听说寺庙里素斋好吃,也算是锦川远近闻名,为此去烧香的人也有不少。   假期祁爹开车,载着他们到山下。   这边山路比较窄,不好错车,来回就这一条路,为了防止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的情况发生,一家四口人在山下停了车,打算直接走上去。   一公里山路,也不算远。   “来来来,先拍张照。”   下车后,周边人来人往,祁妈妈把要往上走的三人拉住,掏出自拍杆安上之后,摆好造型,随后道:“笑一笑!”   她回头:“小解,笑一笑。”   解颐僵了一下,然后在祁妈妈期待的目光中,逐渐牵起唇角。   听得“咔嚓”一声,画面在照片中定格。   “挺帅啊。”祁妈妈转过头去夸奖。   祁爹听到之后,刚挺起胸膛,祁妈妈就补完名字:“小解。”   她笑眯眯凑过去道:“小解笑起来多好看,下次拍照可不许板着个脸了。”   解颐缓缓点头:“……好。”   男朋友被自家老妈制裁,祁飞星在边上十分快乐。   祁爹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冒着酸走过去,问:“我就不帅吗?”   他板着个脸,祁妈妈看到就直皱眉。   “四十岁的人了,你能和小解星星比?不害臊。”   祁爹震惊:“我就比你大了一岁。”   听他这么说,祁妈妈黑脸,祁飞星顿时不乐意了。   他走过去拦在祁妈妈身前,日常当漏风的棉袄:“我妈是二八少女,你是硬刷绿漆。”   祁爹:“?”   祁爹低头看一眼他身上这件,跟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亲子装,于是伸手挽袖子。   “我今天揍不死你!”   他话都还没说完,祁飞星就已经警觉起来,跟一阵烟似的,瞬间溜出去老远。   于是祁爹追上去,在山道上两父子打打闹闹的。   祁妈妈挽着解颐的手臂,道:“走吧。”   山路也不算难走,水泥路修的还挺平整,一路上遇到很多香客和游客,祁妈妈还健谈地跟人家聊着天。   从穿着说到吃饭,又说到两个少年人。   “哎哟,这是两兄弟吗?长得帅气的哟。”   祁妈妈立马笑着说:“不是,他们是好朋友,但就跟我亲生儿子一样。”   他指了指那边跟祁爹打闹的祁飞星,说:“那才是我亲儿子。”   又拍拍解颐的手:“但这个更讨我喜欢,哈哈哈。”   到山腰上,祁飞星跟爹打完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祁飞星跟在解颐边上,视线里出现了个小祠堂,大概就两三平米的样子,也不高,比人高出个头。   看着里边的石像,祁飞星好奇:“这是什么神?”   有常来的香客摇摇头:“这可不是神啊。”   对方笑眯眯的,道:“数不清多早之前了,听说那个时候还是古代,锦川地界发大水,洪灾里死了不少人,这位大善人一人救了二十几个,最后力竭死在了洪水中。”   “这是后来人为了感谢并且纪念他,所修建的小庙。”   那人感叹:“小庙也被修缮过无数次了,样子都跟我小时候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也有其他人说:“图个心意嘛。”   祁飞星一直盯着石像,边上人声吵闹,他路过的时候摸了一下石像的手。   随后耳边仿佛响起了滔天的水声,他失神一瞬间,下一秒就被解颐拉了回来。   解颐拉着祁飞星往前走,见他缓缓回神。   刚才的水声不像幻觉,祁飞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侧目跟解颐说:“我怎么觉得,那好像是我其中的一世?”   他抓抓脑袋。   “怪尴尬的。”   继自己的墓之后,又看到了自己的祠堂。   “别看了。”解颐捞住祁飞星的肩膀,跟上那边走远的祁家夫妇。   一公里的山路,没走多久就到了。   站在寺庙的大门前,看着两边写着“南无阿弥陀佛”的柱子,祁飞星叉了会儿腰。   他悄悄跟解颐吐槽:“还好地府这几百年已经合并了,否则我一个道家的鬼神,来佛家参拜,说出去能把道家尊神气死。”   那边祁爹看到他跟解颐说小话,走过来瞪眼睛嘱咐:“待会儿进去之后,不要胡乱说话,知道吗?”   虽然大家都不迷信,但在人家的地盘上,多少还是得尊重一下。   祁飞星乖巧点点头。   尊重肯定是得尊重的。   爹妈尊重是有素质,祁飞星尊重,是知道要是冒犯了,真有可能被神明听到。   神明发怒,能让你倒霉一辈子。   可怕。   寺庙里有个千手观音大殿,进去后就能听到音响中庄重肃穆的梵音吟唱。   祁飞星乖巧地跟他爹妈参拜了一下,又把之前那几个愿望许了一下。   天下太平,身体健康,找到三哥,再跟解颐嘴一个。   那边解颐没有跪拜,而是站在门口没进去,此刻眼神朝祁飞星飘了一下。   等出来之后,祁飞星转头看着大殿上几米高的观音像,说:“这是能送子的那个,还是?”   解颐:“……”   他张张嘴:“千手观音代表的,是法相更多的观自在,送子观音是三十三法相的观世音。”   “观自在不管生子。”   “哦。”祁飞星点头:“受教了。”   虽然不信神,但来都来了,祁家爸妈表现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虔诚。   他们跪在蒲团上,拜俯三次之后,又找到边上的小和尚,捐了不少香油钱。   小和尚对他们双手合十,念了句“善哉。”   “两位施主如果不嫌弃,正午十二点,小庙里会置办素斋,可以留下来尝尝。”   祁妈妈笑着感谢:“那就谢谢小师父了。”   两人跟着出大殿,祁飞星也准备转身。   那边两个女孩子接着跪在蒲团上,其中一个神色落寞,看上去很憔悴。   她拜了三下,然后说道:“冯华仪长命百岁。”   边上的同伴听她说出来,立马制止:“你别说出来呀,要默念,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女孩儿捏了捏裙摆,道:“没事。”   这本身,就不会成真。   见祁飞星在看着那边,解颐微微侧耳,然后道:“她奶奶昨天病死,心中许愿想见一见对方。”   “这还不简单。”祁飞星看着那女生憔悴的脸道。   “我晚上去看看,既然是昨天死的,魂魄应该都还没走远。”   寺庙里的素斋确实好吃,祁飞星和他爹都一连吃了三碗饭,在祁妈妈和解颐无奈的注视下,甚至还想再去盛一碗。   最后是祁妈妈出声阻止:“再吃下去,就得去医院挂号了。”   解颐这时候也把两人的碗筷拿走,放在祁妈妈身边。   两父子纷纷摸一把肚皮,遗憾:“……行吧。”   等到天黑,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着,祁飞星离魂后,带着解颐一起走出去。   他道:“走的时候,我在那个女生身上拿了一缕生气,通过生气能找到她奶奶。”   说着,祁飞星把手中的生气拿了出来,随后在阵法加持下,生气开始在天地间转变方向。   最后,它飘到了地上停着。   祁飞星:“?”   他把生气拿起来,放在手心,道:“这可麻烦了。”   “生气紧贴地面,她奶奶应该是已经被带去了地府。”   不过祁飞星也没说直接放弃,而是收好生气,说:“去地府看看。”   他道:“按照地府那个投胎速度,她奶奶估计还在排队。”   抬手一挥,念咒后召唤出鬼门,祁飞星对解颐道:“跟上。”   然后两人进入地府。   鬼门打开之后是黄泉路,黄泉路上都是烂泥,踩上去十分不好走。   原本祁飞星打算落地之后就直接缩地成寸,但却听到了那边的锁链叮当声,还伴随争吵传过来。   “老虔婆,让你投胎都不愿意,再不走小心爷爷我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这语气实在太嚣张,祁飞星忍不住皱眉停下来。   他侧目看去,怀里的生气就挤出来,朝那边飘去。   是那个女生的奶奶。   那边的老太太双手被锁链绑着,正在被一个白衣鬼差往前方拖拽。   她像是不愿意去投胎,此刻正往后躲着,不想走上黄泉路。   “我还想看我孙女一眼……求求你,放我走吧。”   面对老太太的苦苦哀求,白衣鬼差十分愤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他伸手拿着锁链另一端,挥舞起来就要朝老太太打过去。   祁飞星眼神一动,勾魂索就直接飞了过去,屁股一甩,尾端甩上白衣鬼差的脸。   大力之下,鬼差立刻就被揍飞出去。   他手中的锁链,也被勾魂索扯了过来,搅碎成一滩烂铁。   “你!”白衣鬼差爬起来,刚想发怒,但下一秒看到祁飞星头顶的四个字,顿时浑身发抖。   他想要下跪求饶,但一股大力却阻止着他。   祁飞星双手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姿势扭曲的白衣鬼差,说:“地府守则,留有执念的亡魂不可投胎,你不仅坏规矩,还大放厥词要将人打的魂飞魄散。”   祁飞星忍不住抬手就想给他一下,那鬼差立刻尖叫起来。   “叫什么叫。”祁飞星说。   “自己滚去察查司受罚。”   说着,祁飞星又发出警告:“你去或者是没去,我都能知道,劝你别玩小动作。”   刚想逃跑的鬼差浑身一僵,跌倒在地。   “早知今日,刚才何必嚣张。”   说完,祁飞星伸手把老太太从地上拉起来,勾魂索还贴心地过去,给老太太把身上的黄泉泥都拍掉。   祁飞星道:“别怕,我带你去见孙女。”   自从昨天奶奶去世之后,黄婷就一直没睡好。   但今夜她却很快呼吸变长,陷入沉睡,之后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老家杂草丛生的路,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见到了小时候常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原本在她七岁搬走之后,就已经塌毁,但这时候她看着,却房屋完好,而屋檐下坐着的,正是戴着老花镜,缝补着一个布娃娃的奶奶。   “奶奶!”   黄婷几乎是一瞬间就跑了过去,奶奶和蔼地看着她,笑说:“慢点,慢点,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哭呢?”   黄婷抱着奶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奶奶,我好想你!”   她泣不成声,奶奶就一下又一下,在她背上安抚。   “别哭啦。”奶奶说:“人总要死的,我已经活的够长了。”   黄婷挂着眼泪,抬头表情惊慌:“奶奶,你要走了吗?”   奶奶站起身,把手里的布娃娃递给她,然后拍拍衣服,说:“我这心里啊,一直想再看看你。”   “放不下,就不想去投胎。”   黄婷走过去抱着奶奶,哭着说:“那你别走好不好?”   可奶奶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摸了摸黄婷散开的头发,说:“哎呀,怎么又没扎头发?”   奶奶一下又一下,用手给她把头发梳顺,然后在头顶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这样看着多精神呀,像个少年人。”   黄婷意识到什么,她伸手抓着奶奶的衣袖,不停摇头。   奶奶没有抽回手,但身形却在逐渐变淡。   “见到你了,我心愿就了了。”   奶奶看着孙女哭肿的眼睛,心疼道:“婷婷啊,奶奶要走了。”   “你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要再记挂我咯。”   黄婷抓着奶奶的手一空,她看着已经半透明,逐渐朝门口的小路上走去的奶奶。   喃喃:“……早知道是最后一面,我就该穿那条你最喜欢的碎花裙子。”   她站在屋檐下,就像小时候奶奶看着她去上学一样,注视着奶奶脚步蹒跚,一点一点离开,然后消失在小路上。   黄婷满脸泪痕地被妈妈叫醒,妈妈伸手用纸巾给她擦去不停往下流的眼泪,嗓子发紧地问:“想奶奶了?”   黄婷坐起来抱着妈妈,闭上眼睛。   “我见到奶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九点左右还有四千字   安利一下基友的预收,拜托大家帮忙点个收藏啦,超有趣的!   基友预收:   《团宠小仙君拒绝贴贴》by载酒宿云   作品id:7030640   身为仙门翘楚的云焱被人陷害封印在琉璃棺中。   封印解除那天,他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生物个个高大威猛,青面獠牙。   云焱感觉到危险,于是举起手中长剑,打算与他们殊死一搏。   可谁知他刚一动作,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就疯狂大叫:啊啊啊——!活的!妈妈!我看到人类了!他好阔爱!(兴奋jpg.)   作为全星际最后一位人类,云焱本以为自己会过的很差,可是:   他不小心擦破了皮——   机械乌龟扯着嗓子大喊:啊~快把我的肉割去给他当药!   着凉了打喷嚏——   干冰女:嘤~我不该靠近他,我有罪,的我自裁谢罪。   被不长眼的帝国统治者嫌弃——   众生物砸桌怒吼:……不识好歹!不道歉我们就造反!   云焱:诸位冷静!   云焱被宠得胆战心惊,总觉得得做点什么表示感激,于是他决定教这群生物们修仙。   可是,这些生物们看似欣喜若狂的答应,实际上根本不信云焱会仙术,上课插科打诨,敷衍了事。   直到学了点皮毛的山鸡变成凤凰、狸猫结丹化形、八角长犬拥有了雷电之力……   那个人类不仅仅漂亮稀有,他还会传说中的仙术!   这消息一经传开,全星际再次为之沸腾。   更有甚者,不知道从哪听说和云焱双修利于突破,于是跪在他面前求婚。   可就在求婚现场,帝国统治者,那个唯一嫌弃过云焱的最强男人突然出现。   化成巨龙圈住云焱,在电闪雷鸣中怒吼:他是我的!不服来战!   云焱:是么?那我应战!   帝国统治者:……!!!别闹!   高亮提醒生子!   感谢在2022-09-06 23:25:24~2022-09-07 18: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烨 35瓶;枍叶瘗珢 30瓶;言 20瓶;单车欲问边 15瓶;离落 10瓶;早晚 6瓶;墨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高中一旦开始进入复习阶段, 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六月匆匆而过。   上一届的高三已经高考结束,三中中间放了几天假, 给高三的学生布置考室。   第一轮复习结束在高二的下学期,时间证实高考结束后的半个月。   祁飞星从第二考场出来之后,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随后直接栽倒在解颐的怀里,被抱去了医务室。   周乐乐姚延他们都在第一考场,出来的时候撞见祁飞星晕倒, 差点没有吓得心脏骤停。   最近一年祁飞星实在是用功,他努力到了一种所有老师都害怕他猝死的程度。   这时候猝不及防这么一倒,监考的老师刚走出来,差点也跟着吓死。   “没事吧他?”老师把试卷交给另外一位, 跟着一起往医务室走。   那边老刘原本悠哉悠哉的,这会儿看到祁飞星被解颐抱着, 人也差点爆炸。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老刘走上来,跟连珠炮似的发问,一看到祁飞星小脸苍白,他就连水杯都差点捏碎。   解颐侧目看着四周围绕的一大群人,道:“应该没有大问题。”   “别说了你跑快点,去医务室看看!”   老刘一巴掌呼在从前的宝贝疙瘩肩上,催促快点把祁飞星送医。   解颐有些无奈,随后不得不加快脚步。   校医室的医生这会儿换了部电视剧在追,里边阴谋论的bgm正在响起,后边猝不及防就迎来一大波人。   “?”校医看着一大群人进来, 最后才把视线聚焦到解颐身上。   他一看是老熟人,到第一口凉气:“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间来这么多人。   最后老刘让解颐先把祁飞星放在床上, 然后焦急到额头冒汗,说:“你先给他看看,人突然就倒了。”   “哦哦。”校医反应过来。   一看躺着的,果然还是老熟人。   “这小子这么体弱多病?看不出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试探了一下,很好,没发烧。   然后又掀掀眼皮,用听诊器听听心跳,试探呼吸和脉搏。   一通操作下来,校医十分沉痛地向他们宣布:“人没事,太累,睡着了。”   大家:“?”   不是,人没事你怎么用这种死人的语气?   而这时候,那边还在播放的电视剧中,太监一边哭一边说着:“皇上驾崩!”   众人:“……?”   解颐叹气:“都说他没事了。”   不过祁飞星没事就好,大家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时候老刘转头才看到四周围了很多同学,他挥挥手,说:“先散了,先散了。”   “考完试就回家的回家,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大家基本上都是提前叫了家长来接,姚延他们这会儿也收到了家里人催促的电话。   随后周乐乐道:“等祁哥醒了,学神你记得给我们打个电话,或者发消息也行。”   “嗯。”解颐点头:“你们先回去。”   于是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校医室,下一秒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老刘叮嘱:“我还得去送试卷,解颐你好好照顾祁飞星。”   “我知道。”解颐说。   说完,老刘看着祁飞星睡着的样子,十分心疼。   “以前总盼着他学好,这会儿倒是像逼狠了,用力过猛。”   不知道眼前的班主任脑补了什么,不一会儿眼神就开始自责加痛恨。   解颐看着满脑袋问号,他忍不住道:“他自愿的。”   先是为了机车,后来是为了跟男朋友一个学校。   祁飞星真不是爱学习,他是爱车,再早恋。   说出真相怕老刘气厥过去,解颐很体贴地隐瞒着。   老刘就沉痛地挥手,说:“你不用安慰我。”   他叹息:“是我没有做好。”   “等他醒了,你告诉他,我们不会再逼他学习了。”   解颐:“?”   他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最后解颐还是说了,他道:“他太累不是因为通宵学习。”   解颐尽量用能让老刘理解的话来说:“他通宵上了个国服……就是通宵给游戏打上了华国前十。”   老刘那一瞬间,双眼有些放空。   他似乎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此生的种种,走马观花之后,顿觉人间不值得。   最后老刘替自己挽尊:“那……那还是挺厉害。”   一边说,他一边差点把杯子抠烂。   解颐大发慈悲给他递了个台阶:“老师你卷子还没交去教务处。”   “哦对。”老刘看一眼手中的试卷,道:“我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行,老师再见。”   祁飞星睡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等天都快黑了,这才在校医室幽幽转醒。   醒来后第一眼就撞入校医幽怨的眼神,年轻的医生道:“醒了?”   他推推眼镜,道:“醒了就好,要睡觉回家睡,我这离下班的时间早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被迫加班,打工人怨气很足。   祁飞星:“……”   他推开校医的脸,回头看到在一旁倒水的解颐,然后接过解颐手里的水杯喝完水。   听解颐道:“醒了就回家。”   解颐看了一眼时间,说:“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我估计你就是这时候醒,他们应该快到门口了。”   “呼──”祁飞星伸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神清气爽。   “走吧。”   他们出校门的时候,祁爹的车刚好开到地方。   一边听解颐讲老刘的笑话,一边上车。   祁飞星忍笑道:“老刘会揍我吗?”   解颐摇头:“刚刚对答案,你分数这次估计能破六百三,还有一年,考竞赛加分,上清北的可能性不小。”   “老刘看到成绩后,高兴都来不及。”   祁飞星听到也觉得有道理,顿时得意起来。   前边祁爹开车,抽空问:“你小子这次能考多少?”   祁飞星矜持地凡尔赛:“也就六百三往上吧。”   祁爹从来没听过祁飞星考这么高的分数,一时间还有些吓到了。   “去年清华的分数线是多少?”   “六百八十五。”   祁爹倒吸一口冷气:“那你这就差五十几分了。”   “错。”祁飞星十分自信地纠正他:“竞赛我估计还能拿到二十的加分,算下来,是还差三十分。”   三十分,祁飞星有信心在半年内提升上去。   他双手环臂,十分骄傲。   靠,这半年他白天上课,晚上化身抓鬼,本体就在宿舍离魂疯狂刷题。   因为离魂后身体也算在休息,这样夜以继日地学习,也不会对身体健康有什么大影响。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第十天就出来了,大家手机里都收到了成绩单。   祁飞星一看分数,瞬间高兴,眉飞色舞地拉着解颐过来。   “六百四十一,我现在距离清华,只剩下最后二十几步。”   解颐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说:“很厉害。”   几个字夸的祁飞星心花怒放,他伸头到解颐手里,又蹭了两下。   催促道:“你抓紧时间再多摸两下,我蹭蹭福气。”   然后双手合十,对着解颐拜了又拜:“快祝我考清华。”   “能上。”解颐道,“不用太担心。”   这会儿小群里也炸了,大家这次期末考的都挺不错,姚延更是在群里刷屏,满屏的哈哈哈。   姚延:「我这次考了六百五十二,我妈直接高兴地当场给我账号买了好几个皮肤,哈哈哈!」   周乐乐和向瑶冒泡:「恭喜恭喜。」   「我也考的还不错~」   半晌,姚延嚎完之后,说:「学神分数没有悬念,祁哥这次考了多少?」   祁飞星动动手指,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欠揍的话:「也就六百四十一而已,没发挥好。」   周乐乐:「???」   向瑶:「???我去,比我高了三十几分。」   随后群聊里清一色的:「祁哥牛逼!」   祁飞星这次直接在班上排到了第十位,整个班级都震惊了。   一年而已,居然能进步这么大。   但大家一想到祁飞星学习的那个劲头,恨不得把自己学死,确实看着可怕。   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挺应该的。   因为接下来就是高三,暑假只放了十五天,放成绩没多久,祁飞星和解颐又回到了学校。   开学之前的一个月统一在学校补课,祁飞星一半时间上课,一半时间上竞赛课。   晚上刷完一题之后,祁飞星对了对答案,然后忍不住欢呼。   “很好,不错,终于征服了这道题。”   祁飞星狠狠呼出一口气:“祁哥又征服了一道难题。”   他转头勾勾手,对解颐道:“请问亲爱的男朋友,对此你有没有什么奖励?”   解颐伸手帮他翻页,道:“奖励你再做一题。”   祁飞星:“……”   “你好狠的心!”   嘴上抱怨着,但祁飞星还是乖乖回到位置上,一连刷题到晚上十二点,随后直接上床离魂。   紧接着祁飞星派出身外化身,化身到外边抓鬼,他就一个魂坐在桌前,继续刷题。   抽空祁飞星道:“你去睡吧。”   解颐的成绩完全不用担心,像他这种几乎每一周都能遇到其他学校的探子,跑过来重金利诱转学的种子选手,没必要跟着一起熬夜。   但解颐没有离开,他伸手给祁飞星泡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推过去,说:“你闻闻。”   魂魄状态无法进食,但多少能吸两口,就跟鬼吃香一样,也不是吃,就闻两下,立马饱腹感就来了。   祁飞星闻了闻,点评:“今晚的咖啡浓度正好。”   他最近一向会刷题到凌晨三四点,解颐就在一旁等着,同样离魂,遇到不会的题了,他就凑过去讲解。   直到今晚解决了三个祁飞星总做错的题型,他才站起来伸懒腰,笑眯眯地摸了一把解颐的脸。   “谢了,男朋友。”   解颐看着他,探头过去,嘴唇在他额头上印了印。   然后道:“你想要的晚安吻。”   祁飞星笑眯眯地进行彩虹屁:“今天的愿望也被实现了,您真是个宽厚善良的神。”   伸手推他到床上,解颐:“别贫,回魂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就写了三千字,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9-07 18:58:19~2022-09-07 21: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肆妜 5瓶;温简言的老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祁飞星现在能化出的法相有三十四个, 据说是他巅峰时期的最高数字。   毕竟化身这种技术,向来是神佛专属,甚至大部分神佛化身都还得依靠人们的脑洞。   能仅凭一点灵光, 摸索出自我化身之术,祁飞星已经算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只不过身为天地间第一个无常,祁飞星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巅峰时期的状态。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祁飞星伸手摸摸脖颈。   刷题空隙的时候,他跟解颐聊着天。   解颐一般不会主动开启话题,但只要祁飞星说话了,他就一定有回应。   虽然总是简简单单的“嗯”或者“好”, 但语气认真,明显不是敷衍。   有时候他这样说多了,祁飞星就忍不住上去跟解颐嘴一个。   美其名曰,撬一撬嘴, 好让后边多蹦出来几个字。   这时候台灯因为电量原因微微昏黄,祁飞星躺在椅子上转头看着解颐, 解颐也刚好侧目。   两厢对视,解颐的眼睛里像是装着漫天银河,里边尽是闪耀的星星。   祁飞星没忍住坐直身,然后意图十分明显地凑了过去。   他这副样子解颐早就习惯了,伸手直接把动作慢吞吞的祁飞星捞过来,手环在腰上,然后直接低头。   解颐现在比祁飞星足足高了四厘米,祁飞星183,解颐187,这么一低头就刚刚好。   两片嘴唇贴在一起, 微微摩挲。   解颐一贯不喜欢闭上眼睛,他一见祁飞星眼珠子滴流地转, 就心中一动。   然后牙关主动打开,率先反客为主,探了过去。   祁飞星:“??”   卧槽,他震惊,解颐这么猛的?   解颐有多猛?猛到祁飞星想完这句话后,就忍不住闭上眼睛。   没过上两分钟,反而是先起了念头蠢蠢欲动的祁飞星,一把按在解颐的肩上,把他推开。   擦擦口水,祁飞星满脸憋红地喘了口气,然后一看解颐。   “你这……你这哪儿学的?”   解颐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伸手抚平自己肩上被抓皱,变得面目全非的衣裳,然后扬眉。   “你脑子里念头太过清晰。”   说着,解颐伸手给祁飞星擦掉嘴唇上的水光,眯眯眼睛笑:“你这样想了,我就照做。”   祁飞星:“??”   一瞬间小脸通黄。   他伸出爪子无力地挥动两下,然后夸赞:“……那你还挺好学的。”   一点就通,有天赋啊男朋友。   祁飞星眼神闪烁,又擦擦嘴角。   嘴完继续做题,祁飞星转着笔和解颐讨论:“这题应该还有个更简单的解法吧?”   解颐扫了一眼,点头:“嗯。”   转笔的手一停,祁飞星伸手过去捏着解颐的下巴,把他嘴往两边拽。   “亲的时候话那么多,这会儿又只蹦一个字了?”   祁飞星伸头过去,在解颐耳边道:“老流氓。”   解颐把他推开:“这会儿不自称哥哥了?”   他视线一转,对上祁飞星的眼睛,下一秒祁飞星就警觉地闭上。   解颐轻笑一声:“哥哥,你脑子里的声音吵到我做题了。”   祁飞星:“!!”   他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双眼晶亮:“再叫一声。”   解颐掀掀眼皮,神明垂怜信徒:“哥哥。”   “操了。”祁飞星低骂一声。   真带劲儿。   一句哥哥让祁飞星像是打了鸡血,直到早晨六点,三十四个化身抓鬼回来,他都还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解颐把他拽过去洗脸,祁飞星就笑眯眯地说:“哥哥今天高兴,中午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解颐把牙刷塞给他。   “好嘞。”   一边刷牙吐泡沫,一边让小八把这个月的kpi调出来,祁飞星皱眉。   “这个白无常这么变态?”   他道:“我三十四个化身,连夜抓鬼,这都被死死压在第二名上。”   “每天醒过来都差那么十几二十个。”   狠狠关掉排行榜,祁飞星胜负欲熊熊燃烧:“不行,从今天开始,三十四个化身白天也抓鬼好了。”   解颐这会儿已经收拾完,见状委婉劝阻:“化身消耗阴气,白天黑夜都连轴转,他们累,你会更累。”   祁飞星横条鼻子竖挑眼:“累也得干。”   “什么时候祁哥都能被人这么压在下边了。”   祁飞星牙刷一放,擦擦泡沫,撸撸袖子说干就干。   于是刚刚钻回去呼呼大睡的化身们,转头又迷迷糊糊地被拉出来。   这些化身跟祁飞星一个德行,当即表示觉也不睡了。   “行,我倒要看看,谁还能超过我!”   化身齐齐握拳打气。   解颐:“……”   行吧,主体上头,化身自然也上头。   拉又拉不住,那就随他去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时间,祁飞星眼下青黑肉眼可见的变得严重。   原本上下课的时候,前排姚延都想转过头来和祁飞星说话,可一旦对上祁飞星那双眼睛,他就忍不住叹息。   祁飞星:“?”   “有病。”   晚自习的时候,祁飞星伸个懒腰赖在解颐身上,脑袋往对方腿上一枕,他就道:“我睡十分钟。”   隔壁的周乐乐和向瑶,原本打算拿着试卷过来问题,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他俩这个姿势。   两个女孩子顿时倒吸气,纷纷捂住嘴面面相觑。   双眼亮晶晶的:在一起了吧在一起了吧在一起了吧!   他俩绝对在一起了!   周乐乐忍不住给向瑶细数:“一起上下学,喝一个杯子的水,吃饭互相夹菜,还时常抱来抱去……”   向瑶握拳:“直男谁互相夹菜啊。”   “他俩这明显到我都没办法视而不见。”   正主发糖,cp粉磕生磕死。   第二天中午下课铃一响,祁飞星跟解颐往食堂走,边走边说:“排第一那个太变态,我三十四个化身都派出去了,每天竟然还能差上三四个。”   他抱怨:“真不是人。”   “哦不对。”说完祁飞星就反应过来:“确实不是人,都死多少年了。”   祁飞星伸手拍拍脑袋:“我这任督二脉怎么就打不通呢?”   距离恢复所有实力,始终差那么一线。   “顺其自然。”解颐道,“总能解开。”   祁飞星伸手松松领口,吐出浊气。   拿饭到一边桌边坐下,他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面前就又出现一个餐盘。   抬头一看,姚延在对面坐下,露出那种神秘又贱兮兮的表情,给祁飞星推了个碗过来。   祁飞星低头,见到了一片绿油油。   “韭菜炒蛋?”   祁飞星嫌弃:“我不吃韭菜。”   对面的姚延顿时急了,他看着祁飞星眼下青黑欲言又止,随后固执道:“你多吃两口。”   然后意有所指:“韭菜壮……呃,韭菜补身体!”   祁飞星:“?”   他道:“有病是不是?”   推开之后拉着解颐就往其他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自己吃。”   解颐回头看一眼韭菜炒蛋,无声笑了一下。   但今天一整天,姚延都像是撞邪了一样。   上课之前跑过来,塞给祁飞星一个保温杯,打开一看,枸杞泡水。   祁飞星道:“?”   “我才十八岁,不是八十岁,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姚延又露出那种想说不敢说的表情,就在祁飞星想给他一拳锤上去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来,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他还收到了姚延开的核桃,晚饭的时候吃冒菜,对方还给他狂加山药。   最后祁飞星差点掀翻饭碗,一把抓着姚延的爪子,用那种要剁他手的阴恻恻语气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姚延:“……让你补补。”   祁飞星很费解:“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需要补?”   很快,姚延找周乐乐她们要来小镜子,往祁飞星面前一照。   祁飞星晃眼一看,十分满意:“今天也依旧帅气逼人。”   姚延:“……”   姚延默默把镜子拉近,然后对准祁飞星的眼睛。   委婉又不委婉地说:“眼下青黑,是那什么虚的症状……”   祁飞星:“?”   这他妈,他是化身连轴转抓鬼,消耗太多了好吗!   这一次祁飞星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呼在姚延的脑袋上,直接把他嘴撬开,往里边塞山药。   “谢谢,你祁哥猛的一批,绝对不会肾虚!”   最后两个字轻若无物,但祁飞星说的十分咬牙切齿。   他道:“我这是熬夜看书搞的!”   吞了一肚子的山药,姚延瘫在凳子上双眼无神。   周乐乐见他可怜,递过去一片健胃消食片,道:“下辈子记得注意一点。”   姚延嚼着健胃消食片,抓抓脑袋尴尬道。   “我还以为祁哥是晚上自己那什么……搞得有点虚了。”   说完他抱怨:“祁哥也太不是人了,白天一刻不停就算了,怎么晚上都还熬夜看书?”   最后,姚延还是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凑过去劝诫:“学习还可以搞,但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他叹气:“祁哥,悠着点,别哪天靠猝死上新闻。”   祁飞星:“诅咒我?你想死了是吧。”   于是两个人打打闹闹,跑出去好远。   高三有三次模拟考,第一次模拟考的试卷出的比较简单。   三班已经在这时候刷完了第一轮复习,这次考完祁飞星觉得自己简直神清气爽。   他自从上次进步之后,跟解颐已经呆在了同一个考场。   这会儿一起交完卷,在考场外边接水喝。   “啧,做竞赛好处还是挺多。”   祁飞星道:“虽然竞赛题经常把我打击的体无完肤,但陡然降低难度做普通试卷,简直爽。”   扔掉一次性纸杯,解颐问:“考的怎么样?”   “很简单。”祁飞星道:“数学估计能考个一百四五吧。”   “满分也就一百五。”解颐道:“这么自信?”   “不自信,就不是你祁哥。”   出成绩那天,祁飞星再一次惊呆了一班的学生。   祁飞星站在成绩单面前,看着自己687的分数,排在班级第六,顿时狠狠夸了自己一波。   他面对解颐用大拇指指指自己:“你祁哥,就是牛。”   “厉害厉害。”解颐道。   姚延看着自己653,再看看祁飞星的分数,然后转头问周乐乐。   他语气幽幽:“你说,我要是晚上不睡觉,也熬夜看书,会不会跟祁哥一样进步飞快?”   周乐乐想了想,认真回答他:“我觉得你可能会先猝死。”   “啊啊啊!”姚延狠狠抓了一把头发,看着祁飞星的眼神十分幽怨。   “祁哥是真的猛,这么个看书的拼命劲,居然还是生龙活虎的。”   眼见着那边祁飞星只高兴了一会儿,又回去抱着书啃,姚延直接爆炸。   “不行不行,我也得去看书!”   炸的不只是一个姚延,一班的学生几乎都炸了。   特别是前十,被祁飞星超过的那些。   被成绩追赶戳屁股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恼火,于是大家也一股脑回去,个个闷头看书。   老刘和二班的班主任路过,二班的老师看一眼教室里的情况,顿时倒吸一口气。   “嚯,你是给你们班学生下蛊了吗?”二班老师看着老刘的眼神充满羡慕嫉妒恨。   看着这群小崽子闷头看书,老刘也觉得惊诧,但他表面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得瑟。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   看他眼角止不住飞出来的得意,二班班主任叹气:“行吧,你今年奖金又要增多咯。”   “那就借你吉言。”   等跟二班班主任分别,老刘转头看一眼班上,忽然想起一年前跟祁飞星的戏言。   要是祁飞星考上清华,到时候就拿他的奖金,请全班学生吃饭。   老刘摸摸下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翻找。   “我记得学校附近是有一家河底捞来着……”   第一次模拟考,一般都会用来给学生们增加信心,出题难度比一般高考都要简单得多。   大家这次基本上都上升了不少分,即使知道有降低难度的原因在,但还是兴奋了好久。   晚上老刘甚至大手一挥,给大家在班上看电影。   一班欢呼的声音,让隔壁几个班差点羡慕死。   年轻少年们总喜欢看点刺激的,晚上黑灯瞎火,前边白板上就在放着恐怖片。   特效逼真的电影中,血糊拉碴的鬼忽然间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镜头直接来了个贴脸杀。   一时间班上尖叫四起。   祁飞星却靠在解颐怀里,吐槽:“不切实际。”   他道:“那鬼怎么还在地上走的,我们分明是靠飘。”   离地三寸,跑也是飘着跑的。   姚延原本看的有点惊悚,但他耳朵灵光,听到后边祁飞星的吐槽后,一时间恐惧散尽,心情十分复杂。   ……你在说一种很新的东西。   高三后时间很紧凑,虽然老刘大手一挥,让大家不用上晚自习,考完试回宿舍休息一下。   但祁飞星和解颐还是得去上课,上竞赛。   竞赛可就比一模难得多,祁飞星几度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些数字和字母。   见他有点怀疑人生,解颐就转头看一眼,道:“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这套题即使是竞赛,也有点超纲,你能把每道题都填上,已经算很厉害了。”   祁飞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答案,他有几题绞尽脑汁,都只写出来了第一小问,还不一定对。   但一想到解颐的安慰,祁飞星又觉得自己其实还不错。   “一模考的还不错,过了清华的分数线。”祁飞星道。   他美滋滋地说:“我看排行榜今天也就跟那榜一差两个。”   最后,祁飞星决定奖励自己一下。   “今晚就不看书了,本尊亲自上场抓鬼,我就不信还爬不上榜一。”   生死簿的功能有很多,除了榜单和检索之类的,还有像之前的通缉令那种。   同类型功能中,还有个叫做“悬赏”。   顾名思义,但悬赏榜是鬼差之间发布的,属于大家发现了厉鬼,但是搞不定,于是就发个悬赏榜。   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抓住厉鬼,作为提供消息的一方,鬼差也能获取微薄的kpi。   聊胜于无。   这次祁飞星就盯上了悬赏榜。   悬赏榜上,他注意到一个将近两个月都没有被逮捕的鬼怪。   把页面给解颐看,祁飞星道:“今晚就抓这个了。”   解颐转过去一看,是丧气鬼。   丧气鬼一般是在喜宴上暴毙的人,所产生的滔天怨气所化。   这种鬼在凶榜排名前三,属于一般鬼差见了都会绕道走的那种。   极其凶狠,十分不好对付。   “难怪会上悬赏榜。”解颐了然道。   “丧气鬼在民间流传着一句话。”解颐对祁飞星说,“宁得罪无常,不惊扰喜丧。”   “这东西比无常都还让人忌惮。”   他说的是事实,但祁飞星听完,身为无常的他顿时不乐意了。   祁哥大手一挥直接接了悬赏,表情十分不屑。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敢在无常爷爷面前充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就是五千字,等会儿七八点二更五千字,晚上十点十一点三更五千字   下午好~   感谢在2022-09-07 21:36:06~2022-09-09 16:2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じ☆天使☆じ 30瓶;22693219、茜茜子、过玖 10瓶;枭 9瓶;洗洗睡吧、釉 5瓶;不咸山麒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考完试的第二天, 恰好就是放假。   三中的高三就没有高二那么快乐了,放假时间从每周两天,变成了连读两星期。   中间只在周日的下午放假, 直到第二周结束,才在周五放两天。   相当月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祁飞星早早得到丧气鬼的资料,拉着解颐就往市区走。   丧气鬼最喜欢出现在人的喜宴上,因为记得而想要破坏所有的喜宴。   他往往会在婚宴进行到最高兴的时候,穿着一身白丧服出现,只要婚宴里的人和他对视了, 就会当场暴毙。   当场暴毙,这可是十分恶毒的诅咒。   民间传说中,白无常一见生财,最是宽厚, 活人见了甚至能走好运。   但黑无常天下太平,却脾气不好, 活人见了不是大病,就是倒霉。   鬼神之威不可冒犯,但也不至于像丧气鬼这样,看一眼就要人命。   所有民间流传的话,其实也有歧义。   这句话不是在说谁更凶戾,而是说丧气鬼见了就死,黑白无常却还有生机。   只是祁飞星是个top癌,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如谁,尽管后边解颐也解释了,他还是选择不听。   “揍了再说。”   但是解颐却阻止他:“还是得当心, 丧气鬼比你想象中更凶戾,唯有无头鬼才能将它压制。”   而无头鬼, 在十大厉鬼中,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当年的刑天。   战神刑天无人可及,死后被枭首,成为无头鬼后,抓捕他时整个地府差点都灭了。   祁飞星道:“就算我翻车,那不还是有你吗?”   “不行。”但解颐却摇摇头。   “厉鬼也有不同的等级,要说上次的薛小岩,我制服他很轻松,那么丧气鬼就是是个薛小岩叠加。”   解颐也有些无奈:“地府给我开后门的事情,西天并不知道,要是我因此泄漏气息,被天上察觉,那么不等轮回结束,估计就要飞升回去。”   “那不行!”祁飞星听了连忙阻止。   他抓着解颐的手:“好不容易有的男朋友,要是因为一个区区丧气鬼,就回去当神仙了,那我多冤。”   祁飞星挥挥手,叮嘱:“你到时候记得把自己藏好,不就是个丧气鬼,你哥哥我自然会对付。”   他道:“毕竟咱好歹也跟观音是一个等级的神。”   都是返祖啦。   祁飞星拍拍手,但解颐却给他泼冷水:“你力量现在只有五成不到,小心为上。”   单独一个丧气鬼或许不足为惧,毕竟地府连鬼王都抓过。   但这鬼既然在悬赏榜上挂了这么久,就代表它是个硬茬。   总归不好搞。   根据罗盘上的方向,找到丧气鬼所在方位。   解颐最后叮嘱:“你今晚有一大劫,一定要小心。”   “这么严重?”祁飞星咂舌。   解颐是个什么成分不清楚,但总归很厉害,祁飞星摸摸下巴保证:“行,我会注意的。”   解颐幽幽地看着祁飞星的背影,叹息。   要真是这么听话,他也不至于多说这句。   解颐所说的劫数,一定会应验。   他视线在祁飞星的耳垂上一晃而过。   一直戴着就好。   丧气鬼最喜欢去人家婚宴搞破坏,一出现就是尸横遍野。   祁飞星的目标,就是今天在丧气鬼的活动范围中,唯一办酒席的地方。   守株待兔就行。   这里是锦川一家酒店,门口放着新郎新娘的巨大海报,上边穿着婚纱西装的新人,互相拥抱着笑容十分幸福。   门口有亲戚朋友在迎宾,但就连亲戚朋友,都没办法把宾客全部认识。   祁飞星装的很自然,也很厚脸皮,他拉着解颐,在门口海报上看了新郎新娘的姓名之后,堂而皇之走过去。   开口就语气熟络:“徐姐姐是在这里结婚对吧?”   门口迎宾的是新娘妹妹,她迟疑着点头:“是。”   然后祁飞星十分自然地随份子钱,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说:“我是她大学同学的弟弟,我姐今天来不了,就让我给他随一下礼。”   他就随后编了一下,但没想到真瞎猫碰上死耗子。   新娘妹妹顿时恍然:“啊,你是霍姐姐的弟弟吧?她女儿好像发烧了,确实说来不了。”   “但她说晚上过来,没说让弟弟来送钱啊?”   祁飞星有点惊讶,但面不改色,他抓住机会就说:“我侄女病的有点严重,晚上也不一定能来,姐就让我过来了。”   “哦哦哦,那好,弟弟你先进来。”   新娘妹妹收了红包,在边上的礼单上登记过后,让他俩先进去坐坐。   祁飞星也不客气,拉着解颐直接往年轻人的桌上走。   年轻人不像上一辈那样健谈,大多数是社恐,彼此不认识,拿着手机闷头看,即使无聊到来回锁屏,也不会跟身边人说上两句。   这正和祁飞星的意。   他一边坐下,一边让小八悄悄出去。   等他们落座了,那边新娘妹妹才抓抓脑袋,疑惑:“霍姐有弟弟吗?”   但这时候新娘还在里边准备,一时间也找不到人。   新娘妹妹拿着礼金,又被后边的宾客引走注意力。   在位置上刷了会儿手机,那边酒店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一见菜上来,祁飞星毫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在桌上挑了两块排骨,塞在解颐碗里。   解颐:“……”   第一次蹭人家的酒席,解颐难得有点无言。   他看看碗,又看看已经开吃的宾客,小声说:“你还真适应。”   “那可不是。”祁飞星嚼着排骨,道:“随了礼,当然得吃回本。”   他道:“我又不是冤大头。”   随礼是基本礼貌,那也得把这个礼貌给吃回来。   祁飞星催促解颐:“快吃,早上不是特意让你别吃早饭了吗?”   他狐疑地盯着解颐:“难道你没听话?”   解颐:“……”   哽了一下,然后夹起排骨道:“没吃。”   于是两个跟婚礼毫无关系的人,却是在场吃最欢实的。   吃到中途,婚礼也开始了,司仪在上边cue流程。   祁飞星抹抹嘴,道:“应该就是交换戒指的时候,丧气鬼会出现。”   而这一会儿,小八也飞回来,古灵精怪地晃了一下,像是用书页敬了个礼。   “回大人,任务完成!”   “嗯,干得漂亮。”祁飞星夸它。   新郎新娘和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带着笑容,他们不知道未知的危险即将来临。   上边主持人声音高昂而充满激情,念完陈词之后,对着那边说:“有请新娘出场!”   新郎早就等在那边,尽头的大门开启,穿着婚纱的漂亮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眼睛中带着光,一点一点走过来。   后边还跟着两个可爱的小花童,正端着小篮子往两边撒花。   新娘父亲把新娘的手,交到新郎的手中。   这一刻音乐响起,四周众人纷纷鼓掌,祁飞星也把手拍的啪啪响。   他转头见解颐没动,还伸手过去拿着解颐的手,一起鼓掌。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解颐:“……”   新郎新娘走上前去,伴娘拿着戒指礼盒站在上边。   主持人又念了一段陈词,随后高兴道:“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戒指被从小盒子中拿出来,新郎单膝跪地,新娘则伸出手来。   台上风光无限,台下祁飞星逐渐转过视线去。   这时候同桌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有人眯眯眼睛朝门口看,这会儿门口的迎宾都撤下了,空空荡荡的。   但由远及近,有个白花花的影子却逐渐靠近。   正当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祁飞星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法门,总之这个响指看似渺小,却是直接响彻在众人的脑海中。   先前让小八下到厨房水源的阵法生效,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碰过饭。   紧接着,有人震惊一声:“卧槽,我怎么突然瞎了!”   “我也瞎了!”   “我怎么看不见了!”   婚宴上一阵惊慌,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看不见了。   随后头脑又是一阵发昏,渐渐的,从宾客到新郎新娘,都尽数晕了过去。   “大功告成。”祁飞星站起来插插腰。   而门口的丧气鬼一身丧服,面如白墙,它带着一身的晦气走到门口,正想像从前的丧气鬼那样,跟人对视,就盯死一人的时候,却傻在原地。   为什么现场所有的人,没一个睁眼的?   丧气鬼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因为是由怨气所化,所以丧气鬼应该是没有脸的,就是一团人形的玩意儿。   但祁飞星解决完宾客之后,看着那边的丧气鬼,目露惊奇。   “那家伙怎么有脸?”   他说的时候,那边丧气鬼也察觉到了还有人站着,顿时迫不及待地看过来。   它本该无形的眼睛,这时候却拥有具体的形状,无神的双眼看过来,带着无边的恶意。   祁飞星有些不适地眨眨眼睛,然后跟解颐吐槽:“好丑。”   丧气鬼:??   什么情况?   祁飞星则笑盈盈地说:“傻了吧?对视一眼就要死,那我让他们闭眼不就好了。”   丧气鬼震惊,它浑身颤抖着,像是被鬼生中第一次滑铁卢气得不轻。   随后在祁飞星惊讶的注视下,丧气鬼缓慢而磕吧地说了话。   “你……该死……”   祁飞星:“?”   这次轮到他震惊了,他抬手戳戳解颐,疑惑:“丧气鬼不是没脑子吗?”   “怎么这家伙说话,虽然像个结巴,但看起来不像是没脑子的样子。”   随后解颐发现了关键:“它丧服下边,还有一身红衣。”   祁飞星:“?”   他看过去,果不其然,在丧气鬼抖着手的衣袖中华,看到了红色。   红色喜服,这是喜气鬼才穿的东西。   跟丧气鬼相反,喜气鬼是由在葬礼上暴毙的人怨气所化,往往一身红衣出现在葬礼上,会破坏别人的葬礼。   “这家伙好像怨气不同寻常……”   祁飞星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看着丧气鬼的眼睛,他猜测:“这家伙,不会是吞噬了一只喜气鬼吧?”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会在悬赏榜上呆这么久,两种凶鬼结合,岂不是凶上加凶!”   祁飞星捏捏指骨,把手指捏的啪啪响。   “今天这一仗,可有的打了。”   要是直接正面对抗,祁飞星还是十分有信心。   即使他现在只有原本四成左右的实力,但拿捏一个丧气鬼,还是不算很困难的。   他见状直接召出勾魂索和哭丧棒,随后把哭唧唧的小八掏出来,一把扔进解颐怀里。   转头说:“不能出手,但能自保吧?”   解颐点头:“你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   祁飞星咧嘴对着那边的丧气鬼笑了一下,说:“能吞掉一个喜气鬼,你也不赖。”   “今天爷爷就要辟谣──你这种没脑子的鬼,连我无常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丧气鬼:“?”   它觉得自己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我……有、有脑──”子。   话没说完,勾魂索先至。   祁飞星道:“小结巴,话都说不明白,就学人搞破坏?”   “再去修炼几千年吧!”   说完,他勾魂索在空中像是灵蛇一样,疯狂朝丧气鬼发动攻击。   别说,这小结巴虽然说话不利索,但动作却是十分快速。   眨眼间,勾魂索还没砸下去,丧气鬼就已经闪到了几十米开外。   丧气鬼是由怨气化成的,没有实体,它闪开的时候就像雾一样直接分散解体,随后黑雾中夹杂着红光,绕后想要偷袭。   然而祁飞星一边操纵勾魂索,一边像是脑袋后边长了眼睛一样,火速退开后,回头伸手就那么徒手一捏──偷袭的怨气顿时被他捏散。   那边丧气鬼瞬间发出愤怒的咆哮。   “啊啊啊……该死、你……该死!”   祁飞星微笑勾勾手指,勾魂索就一鞭又一鞭地挥舞着:“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勾魂索本身就具有灵识,这会儿在祁飞星的操作下更是如虎添翼,很快的丧气鬼就在密集的攻击下被激怒。   但总归是无能狂怒,祁飞星的攻击它能躲开,但却一时间也奈何不了祁飞星。   就在祁飞星召唤出罗盘,准备吧这家伙抓住的时候,变故陡生。   那边有个从进来开始,就被家人抱在怀中的小男孩,这会儿幽幽转醒。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奶奶,茫然的推了推:“奶奶,你怎么睡着了?”   他转头就发现了不对劲,所有人睡着的样子把小孩吓了一大跳。   他哭着从奶奶怀里下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结界之外正有个鬼怪虎视眈眈。   祁飞星心中一咯噔,他要伸手去阻止小孩。   但很不巧,他布下的阵法虽然能阻止丧气鬼进入,却没办法让里边的人不出来。   小孩儿正好在结界边上,他一下地,就算走出了结界。   这时候丧气鬼脑子出乎意料的灵光,几乎是瞬间,那小孩儿哭泣的时候,就被它整个抓起来,然后瞬间长大嘴巴完全吞入。   祁飞星:“你他妈的──吐出来!”   他哭丧棒要化作巨大的锤子,朝丧气鬼砸下去,然而丧气鬼却笑着将肚子剖开。   只见他肚子里,正有一个憋到脸上发红泛青的小孩。   巨大的哭丧棒在即将落下的时候,拐了个弯。   大力之下,祁飞星甚至被惯性往后抡过去,踉跄几步。   他面色发沉:“放开他。”   丧气鬼桀桀笑着,这一刻它有恃无恐,道:“你……放下武器、走、走过来……”   看着那双眼睛中的觊觎,祁飞星眯眯眼睛。   “想吃我?”   祁飞星道:“也不怕撑死你。”   说完的下一秒,祁飞星就扔掉勾魂索和哭丧棒,两样武器都在他的授意下,飞到解颐的身侧。   他摸了把衣服内侧,挂在脖颈上的小剑,恍若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丧气鬼就见他一步步靠近,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明显。   最后只剩下三步,祁飞星忽然身后拿剑,却没想到被丧气鬼之前不机灵的样子骗了。   鬼东西早有防备,直接伸出利爪抓向肚腹,祁飞星心中一惊,顿时改变攻势,徒手伸进怨气之中,要把那小孩儿抱出来。   他动作很快,小孩儿哭着脱离怨气,而这个姿势恰巧把祁飞星的后背暴露出来。   长剑“锵”的一声飞出来,将丧气鬼的利爪斩断。   然而这时候,却见丧气魂浑身忽然间变得赤红,随后一个看起来毫无意识的红色鬼怪,被从它身体中分离。   是喜气鬼!   “小心。”解颐在远处出口。   祁飞星飞身挡开喜气鬼和丧气鬼的夹击,却在下一刻,怀中小孩双眼赤红,软嫩的手指化作刀锋,斩断他的脖颈──   祁飞星双眼失神,只觉得脖颈上有断裂声传来,随后一把拍向小孩的天灵──   蛊惑的神光在小孩眼中消失,随后男孩软倒在地。   喜丧二鬼差点被他打到直接无法超生,此刻完全凝聚不了身形。   而祁飞星伸手慌忙地摸了一下脖颈,然后松了口气:“嘶,吓死了。”   刚才他可是真切听到了碎裂声,差点以为脑袋没了。   祁飞星把脑袋摘下来,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脑袋。   睁眼跟自己的身体对视:“还好──卧槽!”   他惊悚地骂了一句,随后脑袋呆在手上,跟光秃秃的脖颈对视。   “妈的──我脑袋怎么摘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大家是不是忘了,星崽脑袋当时是没了的   揭秘了,他是无头鬼哈哈哈   该恢复所有记忆啦~   感谢在2022-09-09 16:21:04~2022-09-09 18: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鸣雁、温简言的老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头掉了!   祁飞星眼神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手上拿着自己的脑袋,眼神十分空芒地看着脖颈。   脖颈上光秃秃的,自他那条狰狞的枭首痕迹上, 脖子和头一分为二。   祁飞星一边震惊一边怀疑人生,随后慌里慌张的,笨拙地伸手,又把脑袋往脖子上放。   头搁上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脑子里有点发胀发热,随后眼眶周围也像是发烧一样滚烫。   眼球感受到眼皮的温度, 十分不适应。   无形之中有种戾气在四肢游荡,祁飞星烦躁地晃晃脑袋,然后一动作,头就飞了出去。   “卧槽──!”   视线在眼前开始飞速旋转, 双手在关键时刻险险拖住了飞出去的脑袋。   在空中转体后,现在不仅是脑子发烫, 祁飞星甚至还有点头晕。   “解颐,解颐!”   他立马叫解颐,抱着脑袋,歪歪扭扭朝那边冲过去。   视线变低之后十分别扭,祁飞星不得不把脑袋举在脖颈上,一边用手扶住,免得在奔跑途中又飞出去了。   到解颐面前后,祁飞星茫然且震惊:“你看,我头掉了!”   “别急。”解颐伸手帮他把脑袋握住。   然后安慰:“正常。”   “你上一世死时最后一刻被枭首,这时候头掉了也是正常现象。”   解颐的声音总有种能安慰人心的能力, 祁飞星慌张的情绪很快缓解下来。   随后问:“那我之前头都没掉,怎么这时候掉?”   手一松脑袋就开始歪, 祁飞星心道完了。   “看到我这样子,我爸妈会被吓死吧!”   他忍不住比划:“这脑袋怎么才能固定住?”   “别急。”解颐道。   随后解颐伸手放在祁飞星耳侧,在那枚鲜红的耳坠上点了一下。   几乎是瞬息之间,耳坠拉长变细,忽然间化作一条长长的红线。   红线穿梭在祁飞星的脖颈上,带来微凉的触感。   在祁飞星看不到的角度,红线带着神奇的力量,一点一点把他的脖颈和头缝合起来。   最后红光消失,红线就此融入祁飞星的骨血,他脖颈上狰狞的疤也没再裂开。   缝合之后,解颐就松开手。   祁飞星一惊:“哎别松手,头要掉!”   但下一刻,他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好呆在脖颈上,没有一丝一毫要飞出去的迹象。   “嗯?”祁飞星惊讶。   “这就好了?”   浑身上下流转的戾气似乎就此封印,祁飞星只感觉神清气爽,脑子不胀不热,眼眶也不再发烫。   伸手摸摸脖子,又摸摸眼睛,最后祁飞星又忍不住去摸了一下耳垂。   “耳坠不见了。”   他问:“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看不到,但明显他脑袋能恢复正常,肯定跟耳坠有关。   解颐淡淡道:“心头血?”   祁飞星:“?”   他立马去扒解颐的衣服,往他胸膛上看,忍不住道:“心头血挖出来又痛,伤害又大,你怎么把心头血挖出来当耳坠?”   解颐胸膛光洁白皙,看不到任何伤口,祁飞星抬头跟他对上视线,听他说:“是给你的。”   他道:“我说过了,你今天有一个劫数。”   解颐解释:“无头鬼是所有鬼怪中最凶戾的存在,原本投胎后戾气应该消散。”   解颐摸摸祁飞星的脸,也有些无奈:“但崔子玉受天道指示,不想让你投胎后脱离神籍,所以你的投胎是有问题的。”   祁飞星:“?”   他神色难掩诧异:“投胎都能动手脚?”   解颐道:“你虽然入了轮回道,但没有喝孟婆汤,他们是想让你和父母在续前缘之后,能继续回到地府。”   “但你脾气倔,要是发现他们动手脚,肯定会闹的天翻地覆。”   “所以孟婆用孟婆汤织成线,缝好了你的脑袋。”   解颐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喜丧二鬼,道:“孟婆汤没有入口,记忆只是短暂遗忘,并且缝上脑袋也能压制无头戾气。”   “但没想到今天出了意外。”   “等等。”祁飞星听他说着,忽然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我头断之后,就能恢复记忆?”   解颐见他开始不停摸脖子,随后点头:“是。”   “……这么说,”祁飞星古怪道,“那次我问崔子玉恢复记忆的方法,他让我自戕,这竟然不是诓我的?”   “他身为判官,不会骗人。”解颐道。   只是崔子玉向来喜欢阴阳怪气,所以真话听起来,都有点不靠谱。   “嘶。”祁飞星道:“你心头血刚才又给我缝上了,那我脑袋还会掉吗?”   “会。”解颐的回答吓了祁飞星一跳,但他又紧接着说:“不过等你恢复之后,自己就会控制了。”   “原来如此。”祁飞星眨眨眼睛,伸手揉着太阳穴。   注意到他的动作,解颐上前一步,把祁飞星的腰揽住,随后道:“是不是头晕?”   祁飞星晕晕乎乎地点头,道:“忽然间想睡觉……”了。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倒在解颐怀中。   见他熟睡的样子,解颐直接把祁飞星打横抱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   小八勾魂索和哭丧棒飞出来,一个个关心地围在边上。   其他两个都不会说话,于是就由小八代劳。   小书册十分担忧:“大人这是怎么了呀?”   解颐垂眸看着祁飞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   “只是要恢复记忆了。”   ————   那已经是付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之后的千百年。   祁飞星无常之名远扬,他性子在千百年的沉淀中,又恢复了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   日常述职之后,崔子玉忽然叫住了祁飞星。   “飞星。”   祁飞星扛着哭丧棒回头,问:“咋了?”   崔子玉交给他一枚玉简,道:“这是封神章汇总,过段时间万妖册和封神章,都要汇入生死簿。”   他说着,祁飞星就伸手把封神章拿过来,静待下文。   “除开地府和天庭,还有西方极乐的神佛,也会并入。”   “你替我去一趟西天,把玉简交给如来佛尊。”   “行呗。”祁飞星道:“正好最近招了不少黑白无常,我正愁没事做。”   他把玉简往怀里一揣,说:“我会带到的。”   说完,他飘飘悠悠地走出去几步,又立刻折返回来。   抓抓脸理直气壮地问:“西天往哪儿走来着?”   崔子玉:“……就知道你不靠谱。”   判官拿出一枚金铃,道:“路引。”   随后勾魂索飞过来,将金铃一缠,金铃在空中晃悠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响舌偏左,祁飞星道:“行了,我知道路了。”   然后朝左飞走。   往正西方走,走到寰宇的尽头之后,就能看到一座登天梯。   非西天之人,要上西天就必须踏上天梯。   祁飞星在下边看着高入苍穹的天梯,摸摸下巴寻思:“这就算是飞,也得累死。”   随后他堂而皇之叫出勾魂索,不怀好意道:“好宝贝,辛苦你了。”   然后勾魂索圈成圆盘,祁飞星就此一躺,慢悠悠被勾魂索带着往上飞。   西天云层多为金色,祁飞星沿途摘了一朵放进嘴里。   云层刚入口中,他就感受到一阵梵音在脑子里响起,震得人头痛。   “我去。”   他立马呸呸呸几声,又把云给吐了出来。   西天神佛恩泽万物,那云有了神志,被祁飞星吐出来之后,好像走的时候还有些骂骂咧咧。   祁飞星摸摸鼻子:“对不住了。”   那云飞快跑远。   祁飞星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勾魂索上,道:“西天神佛各个冷静自持,心怀慈悲,我怎么觉得那云却十分无礼?”   哭丧棒凑过来,在祁飞星脸上拍拍。   像是在附和。   天梯很长,勾魂索驮着祁飞星足足飞了九九八十一天,这才在最后一日的白天抵达。   撕开手腕给勾魂索喂了点阴气,祁飞星道:“乖点。”   然后踏上云层,在上方飘着,跟随金铃指引的方向前进。   西天神佛不爱四处游荡,总是各顾各的,祁飞星道:“这些神佛常年居住九天之上,也不窜个门什么的,万万年都是如此。”   “嘿,还真不觉得无聊?”   他说着,忽然见九天之上落下一团火焰。   “这火怎么有点不寻常?”   说话的同时,祁飞星带着勾魂索往旁边轻飘飘一让,那巨大的近乎遮天蔽日的火球,就这么轰然砸下来。   最边上的半点火星,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祁飞星鞋边。   躲的这一下,可谓十分精准。   云层被火球砸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祁飞星站在天坑的边缘,视线往下飘了一下。   只见万丈之下,燃烧的烈焰几乎席卷了整片天地,而在那之中,灰烬里诞生了一个洁白的蛋。   “浴火重生,又是西天──这不会是孔雀大明王吧?”   祁飞星忽然间想起了,传说中西天的艳闻。   传说孔雀大明王,是西天唯一的混不吝,仗着凤皇荫蔽,自身实力万年没有寸进不说,还觊觎西天第一美人观自在。   观自在自诞生起就是佛陀,无情无爱,无牵无挂,但也被这孔雀搞的烦不胜烦,一怒之下将其打死了。   可孔雀是凤皇子嗣,浴火重生后,又缠着观自在不放。   “嚯。”祁飞星蹲在云层边上笑话:“这是又被打死了一次?”   他道:“死一次修为退步,这家伙又丝毫不知道上进,怕是再死一次就能变成傻子了。”   祁飞星笑话看的正快乐,那边勾魂索忽然间小心翼翼地戳了他肩背一下,祁飞星回头:“干嘛──嗯?”   只见他身后高处,一人脚踩着莲花,黑发白衣额点朱砂,身边侍立着两个童子。   女玉头上支着两根龙角,金童周身尽是火焰缭绕。   祁飞星视线却紧盯着那位高高在上的佛陀。   逆光而立,脚踩莲花,梵音从遥远的又像是很近的地方传来,云层也随之激荡。   长成这样,谁能不心动?   扑通、扑通,祁飞星心脏疯狂为那人跳动。   而这时候上边的付佛陀开口了,他问:“你是那个……人间的小将军?”   他声线仿佛带着万千梵音,祁飞星却骤然抽出长剑:“别叫我小将军。”   斯人已逝,所有知道这个称呼的人都已经不在,祁飞星已经听不得这个称呼了。   他剑尖指向佛陀,对方眼神无波无澜,只是掀掀眼皮:“你没有杀意。”   祁飞星忽然一乐,盯着他后收剑,抬手拱了拱,道:“见过观音佛尊。”   观自在看着他,又看一眼他收起来的长剑,问:“不杀我?”   “不杀。”   祁飞星随意地吹了个轻佻的口哨,道:“不杀。”   “你长得好看,我喜欢。”   分明刚刚才杀灭了一个冒犯的孔雀,这时候面对祁飞星轻佻的话,观自在却没什么怒火。   只是状似威胁:“上一个如此言语,心有妄念的佛已经被踢下九重天,你想当下一个?”   祁飞星完全不在意观自在的威胁。   谁不知道观自在虽然不容冒犯,但那孔雀也是在动手之后才被灭的。   说几句话而已,慈悲的佛陀怎么会忍心下杀手?   他道:“我本就不在九重天,就不必劳驾佛尊了。”   祁飞星从怀里取出封神章,扔过去后道:“封神章,也就不去寻如来尊者了,劳您填补空缺,我此番还得回去复命。”   随后观自在补上空缺,祁飞星收回封神章。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回身面对佛陀。   对面的观自在竟然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与他注视。   祁飞星忽然道:“你若是个寻常阳间百姓,我倒是想当当下一个。”   “但您是佛尊……那就算了吧。”   他说完笑了一下,转身下了九重。   ————   三千年的记忆如走马观花,祁飞星恍惚中醒来的时候,其实距离他昏睡过去,也不过就过了几分钟。   梦中画面三千年,三千轨迹中,最亮眼深刻的,还是那一身梵音和惊鸿一面。   三千年,祁飞星就见过观自在那一面。   祁飞星看着解颐那张和梦中如出一辙的脸,迷幻道:“你是观音菩萨……”   解颐这次没有再隐瞒,而是点头:“是。”   他好像是第一次如此紧张,即使表情没有过多变化,但祁飞星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情绪。   紧张什么?   随后就听解颐道:“我是观自在,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祁飞星忽然想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对观自在说的那句话。   祁飞星回过神来,他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可置信,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他自己就能回答。   于是祁飞星坐起身来,伸手把解颐的脸颊托住。   即使三千年惊鸿一瞥后,再也没有见过一面,但祁飞星此刻还是会忍不住疯狂心动。   他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解颐垂眸不再看他,而是说:“若我还是佛陀,你会当那下一个吗?”   这一刻,解颐纠结不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祁飞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俯身狠狠亲了解颐一下,随后抬头哭笑不得:“我那句话……其实藏了点意思。”   “这天地间的所有人都知道,佛陀无情,我那时候只是在感叹和遗憾,你是佛陀的话,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你若是个人,有七情,懂六欲,我当时何必遗憾转身。”   “封神章本来该送到如来手中,但我那时候一见你就心悸,只能落荒而逃。”   祁飞星咬牙把那时候挽尊的屁话推翻:“你听好了,老子对你一见钟情。”   “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   他忍不住道:“那三千年忍着,只敢见你那一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辗转反侧。”   日夜睡不着,从前是因为国家,因为百姓,后来是因为那个佛陀。   睁眼闭眼都是那点朱砂,即使是捂住耳朵了,也能听到吟唱的梵音。   一见惊鸿,误终生。   解颐眼神有了变动,他伸手握住祁飞星的手,忍不住问:“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祁飞星一次比一次肯定。   三千年前要脸要皮,说个话还含蓄着不敢剖露心意,这时候他完全不要脸了。   “那你呢?”他问。   见着解颐的眼睛难得亮起来,祁飞星忍不住问。   他道:“你为什么会被罚下来?”   解颐分明有记忆,但还是喜欢上了他,祁飞星忍不住臭屁地问:“是为了我吗?”   然而解颐摇头:“不是为了你。”   他道:“不过,却和你有关。”   那年天道心心念念捏了很久,这才捏出一个满意的祁飞星。   前边九世,祁飞星死的越惨,天道越开心,这代表着祂的造物距离成神,就更近一步了。   判官沟通天地,天道对祁飞星十分看重。   然而第十世,出了意外。   祁飞星在父母兄姐一次又一次的阻拦,百姓和皇帝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中,并没有选择崔子玉的道路,而是选择上了战场。   他手上沾了血,注定成不了神。   天道气了个够呛,那段时间九天之上几乎天天降雷,雷池积累的雷霆,往后再支撑万年的刑罚,都绰绰有余。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孔雀被雷一不小心劈了一下,心魔丛生,缠上了观自在。   观自在杀了他一次。   而这一次,火球落在阳间,改变了一国的命运,也将祁飞星身缠的孽力烧毁。   祁飞星成神了,但不是判官。   这让原本打算拿他回炉再造的天道,瞬间傻眼了。   但祁飞星已经成神,天道第一次不忍心摧毁造物的神格,于是只能放任。   但祂还是生气啊,随后千年,祂看到了观自在和祁飞星相见的画面。   因果循环,观自在在霍命的身上种下了因,自然也要在他身上得到果。   天道不懂情爱,但祂知道,神佛不是无情,而是七情六欲困在神格之中,无法超脱。   随后天道看到霍命对观自在不屑一顾的样子,顿时高兴了。   祂用改变命运,且导致孔雀变成傻子的原因,罚观自在下凡转世。   神格在人的身体之中,人的七情影响了神格,于是曾经在九天之上,对人间尸山血海中,那个熠熠生辉灵魂的心动,就此觉醒。   祁飞星:“?”   他不理解:“意思是,天道反而当了媒婆?”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   大家中秋快乐,今天三更绝不鸽!   实际上这俩是一见钟情,互相惦记了三千年,没想到吧   感谢在2022-09-09 18:33:04~2022-09-10 11:4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不染 2个;咏月辰星、灵麟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romance 100瓶;云间挽花枝 60瓶;quiet 20瓶;子梵冰 16瓶;60315365 15瓶;-2、在陆地上跑的鱼 10瓶;街角的花童 8瓶;兔小白、是珈檀不是加糖、微醺白糖 5瓶;云夜风景,唯有丧批、Fressia 3瓶;饮一杯果茶、洗洗睡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弄巧成拙。”解颐说了这几个字。   天道也会逐渐成长, 只是世间生灵成长只需要几十年,几百年,最多也不过上千年, 而天道需要万万年。   万万年,从无情变有情。   祁飞星就是这种情况下的造物。   “天道现在看我不太顺眼。”解颐说。   然后他看着祁飞星,顿了顿,又说:“看你也不太顺眼。”   就像是寄予厚望的儿子,转头跟隔壁老王跑了。   祁飞星一下就理解了解颐的话,他笑出了声, 说:“我当时爱面子,说话模棱两可。”   “天道又什么都不懂,以为我对你不屑一顾。”   他伸手摸了一把男朋友那张,曾经三千年他朝思暮想的脸, 道:“没想到反而把你给我送上了门。”   随后祁飞星又在解颐脸上掐了一下,眯起眼睛道:“你也能忍哈, 开局就情根深种,愣是除了一封情书,什么都不说。”   解颐把他手拉下来,放在手心捏了两下,扬眉:“是你太笨了。”   分明那封信只要拆开,就能提早得到结果,愣是耽搁了那么久。   祁飞星却不依不饶:“这就算了,我不拆开,你就不能催我吗?”   解颐最后只说了四个字:“近乡情怯。”   祁飞星千年前那句话,对觉醒了七情的观自在来说, 就像是一种拒绝。   “观音算是当今末法时代中,信仰香火最鼎盛的佛。”   祁飞星忍不住一把将男朋友抱住, 道:“这么不自信?”   “仅仅是对你。”解颐道。   几个字让祁飞星狠狠怜爱了,他侧身在解颐脸上嘴了一口,然后回头看向那边的喜丧鬼。   “才说过无头鬼能压喜丧鬼,这就撞上了。”   祁飞星回身捏了捏指骨,眯眯眼睛,随后信手挥出一道充满无边煞气的红色雾气。   雾气将喜丧鬼包裹其中,不过片刻,在丧气鬼的尖叫中,就将它们吞噬成没有人形的东西。   祁飞星看了看自己的手,扬眉:“嚯,这么凶?”   他招招手,那边红雾就乖顺地叼着喜丧鬼飞过来,然后消失在祁飞星周身。   拿着喜丧鬼掂量两下,顺手塞进鬼门关,随后祁飞星让小八飞过来,一看排行榜。   “第一了。”他顿时神采飞扬。   “阵法快消失了,婚宴上的人马上就会醒过来。”   祁飞星转过去勾勾解颐的脖子,把人带到座位上坐好。   解颐:“?”   他问:“不回去?”   “回去干什么?”祁飞星拿着筷子吃起菜,囫囵道:“份子钱都还没吃够本。”   解颐:“……”   他正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时候,祁飞星就转头给他塞了两块排骨。   “别愣着,快吃。”   没过上两分钟,阵法的作用开始消失,宴席里的宾客逐渐清醒。   清醒的第一时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的记忆自动从脑海中删除。   上边的主持人完全没发现异常,他站起来后等脑子清醒,继续兴高采烈地说:“接下来,我们的新郎新娘不亲一个吗?”   下边的人开始跟着起哄,大声说着:“亲一个!”   台上幸福的新人腼腆一笑,随后新郎低下头。   祁飞星悄悄捂了下眼睛,随后又张开指缝,偷看解颐。   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颐回头问:“怎么了?”   “你现在七情真有了?”   对于佛陀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和祁飞星对视,解颐道:“孔雀落地燃烧烈焰,而你在烈焰中重生——”   “那一刻我是真切的心动了。”   祁飞星顿时笑弯了眼睛,他忍不住搓搓手,然后小红脸变成小黄脸,道:“你七情有了……”   后半句他凑过去,低声在解颐的耳边说:“那六欲呢?”   于是肉眼可见的,解颐的耳廓在接收到祁飞星吐出的气息后,听明白他话中内容,然后逐渐变得绯红。   “有。”解颐即使有点不好意思,但对着祁飞星也很诚实。   不过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但你别忘了,我是观自在。”   祁飞星眨眨眼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解颐在说什么,等待几秒之后,跟对方视线对上,他猛的往后一仰。   “卧槽。”   祁飞星看着解颐,忍不住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观自在──三千法相。   三千对三十,这怎么比?   祁飞星视线忍不住往解颐下三路飘了一下,随后瞬间回身,几乎要把脑袋都埋进碗里了。   “呃……吃、吃饭。”   “哈哈哈……吃饭。”   他强硬转移话题。   解颐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祁飞星恨不得把自己当时的自己狠狠扇两个大嘴巴子。   宴席吃完,他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等解颐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就忍不住一拳打过去。   但真当拳头到解颐面前,他却又卸了力道。   干,心心念念了上千年,这会儿记忆都回来,反而更不忍心了。   最后他只是气不过,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人后,心这么脏。”   多光明磊落一个神仙,这会儿还会给他挖坑耍小心机。   暂时不想看到解颐,祁飞星三两下把他推开:“你先出去。”   随后一步一步把解颐推出房间,祁飞星缩在床上仔细思考半天。   为爱做零,啧。   半个小时之后,经历过天人交战的祁飞星,终于纠结完说服了自己。   “都发誓了,也不能当个不讲信用的人。”   操着这样的心思,祁飞星偷偷摸摸打开浏览器,特意把小八从自己的鸭梨16里赶了出去。   然后在搜索框键入:做零感觉怎么样?   也不知道网上是都在玩梗还是什么,祁飞星看着眉头越来越皱,越来越皱。   最后他把手机一扔,整个人的脸就埋在枕头里,叹气。   妈的,毁灭吧,谁爱做谁做!   第二天祁飞星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直接拿着包,就跟解颐去学校。   他现在稍微翘一翘屁股,解颐就知道会放什么屁,于是心中了然,也没提。   反正祁飞星总会找理由,然后自己说服自己。   竞赛准备了半年多,九月的时候就要进行初赛。   三中一般每年,都有两个清华保送名额,就看能不能在竞赛上获得成绩。   祁飞星不图那个保送名额,他只需要加把力,通过初赛进入复赛,三等奖二等奖都能加二十分。   一等奖就算了,一等奖直接保送。   临近初赛,不仅是学校里老师们很紧张,就连原本对孩子成绩没那么在意的祁家爹妈,都跟着紧张起来。   具体体现于,每天的鸡汤,黄豆猪脚,莲藕排骨,核桃仁花生仁,牛奶……   为了不影响孩子考试,祁妈妈第一次正视自己堪比下毒的厨艺,选择把厨房交给了做饭阿姨。   不过不能做饭,她就开始水果糕点,补品什么的看见就买。   这种疯狂的投喂,最后在祁飞星莫名其妙流鼻血的时候停止。   那天早上祁飞星上早自习,忽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鼻血狂流。   随后被大惊失色的老刘送去校医室。   祁飞星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做了那么多年鬼差,不至于投个胎都投成短命的。   于是他出声安慰:“没事,我……”   话才刚起个头,他就因为呼吸,被自己的血给呛到。   “咳咳咳……”   咳嗽几声之后,t恤上就溅射出血痕,看着这一幕,老刘震惊。   “别──你别动祖宗,乖乖去校医室好吗?”   祁飞星看着衣服一阵沉默,随后捏着鼻子泄气点头。   瓮声瓮气道:“行吧。”   最后校医推推眼镜,道:“又是你。”   老熟人光顾,校医照常检查了一番,后边又用上了前段时间,祁飞星他爹专程赞助的一些基本医疗器械。   沉痛得出结论:“没事,就是补过了头。”   大家已经习惯校医这幅口吻,只看一眼电视上驾崩的皇帝,然后老刘惊讶:“怎么会补过头?”   于是祁飞星乖乖的,把他这段时间吃的满汉全席都说出来。   那一长串菜名,引得众人纷纷沉默。   最后背负一切的老刘走到一边,打电话给祁飞星妈妈,委婉建议:“别再给孩子补了。”   再补的话,考场上鼻血狂流,哭都没处哭去。   往后,祁家的饭桌上,就恢复了从前的饮食。   高三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初赛,祁飞星和解颐,并一众竞赛生们踏入考场。   整场考试祁飞星是绞尽脑汁,笔头都要咬坏了,这才勉勉强强只空下了最后两题。   一出考场,他找到等在门口的解颐,肾虚一般扶着柱子道:“太难了。”   “那些题简直杀光了我所有的脑细胞。”   祁飞星长呼出一口气,说:“前边还好,后边我甚至有两题都是懵的,糊里糊涂写了公式上去,硬生生靠最笨的方法去推答案。”   说完,他看解颐曼联轻松,问:“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解颐淡淡道:“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   祁飞星:“……”   你狠。   初赛的成绩出的很快,五天就能得到排名和结果。   这竞赛是每一个市区都有固定晋级名额,整个锦川参与的有七所学校,而录取的总人数只有二十四。   出成绩那天祁飞星出奇的紧张,他现在成绩上清华很不稳定,虽然二模危险擦线,但到时候高考谁知道会不会忽然间提高难度。   要是提高难度,保不齐祁飞星分数就掉了。   他赌不起。   这天老刘哼着好运来,一路走到一班,三中参与竞赛的有十五人,其中一班就有五人。   大家都知道今天出成绩,即使是不参与竞赛的,也有些紧张。   但老刘这表现让他们知道,这次稳了。   果不其然,老刘进来之后都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兴奋,咳了两声之后,也没有卖关子。   他直接拿出手中的成绩单,说:“名次我就不念了。”   在大家提起心来的时候,老刘道:“毕竟咱们一班五个人,都进决赛了。”   “卧槽!”   所有人都震惊起来,姚延更是直接拍桌欢呼。   “靠,进了决赛……我妈会把我夸死的!”   “好了好了。”老刘假装矜持道:“先安静一下,我把成绩单发现来,你们自己看。”   随后一张成绩单全班流传,祁飞星像做梦一样拿着,一看,顿时乐了:“靠,二十四,我低空飞过了。”   他忍不住脸上挂笑:“这是什么绝世好运?”   跟二十五就差了一分。   解颐夸赞:“不错。”   “很厉害。”   加上其他班同样进入决赛了,三中这次在二十四个名额中,独占八个,简直把校长高兴坏了。   特别是解颐,以一种绝对的优势稳居第一,谁都不会怀疑,他拿不拿得到决赛第一。   决赛和初赛只间隔一个月,祁飞星又开始没日没夜刷题。   他这次干脆仗着自己实力恢复,一刻钟都不休息,身体沉睡着,就离魂连轴转。   “哈──”   即使灵魂不用休息,但一个月没闭眼,祁飞星还是忍不住象征性打了个哈欠。   解颐抬头道:“去休息?”   “算了。”祁飞星一秒都没有犹豫,道:“后天决赛,算了。”   他抽出桌上一本新的竞赛题,道:“你给我讲讲这题。”   那是一道很复杂的几何,光是看着图案都会让人感觉到窒息。   解颐拿起笔,细心给祁飞星拆分。   两天后复赛在市区举行,一行人坐着大巴车到考场。   进去之前,祁飞星看着考场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自己这次能行的感觉。   他怀着这种念头踏入,拿到老师分发的试卷之后,写上名字,先翻转着看了一眼所有题目。   等视线挪到最后边三道,按理来说应该最难的题时,祁飞星忍不住的瞳孔颤动。   “卧槽。”他小声骂了一句。   不是骂,而是震惊,因为──这三道题,都是他在前两天,刚好练过的题型。   虽然不完全一样,甚至为了干扰且加大难度,还增加了其他的条件,但一眼看过去,祁飞星却瞬间就想起来解法。   操了,不是原题,胜似原题。   这场考试做的很迷幻,祁飞星做完后甚至觉得比初赛要更轻松。   毕竟初赛折磨他的是最后两题,而决赛上,最难的题他都遇见过。   一出考场,祁飞星就忍不住对解颐道:“我去,我遇见原题了。”   解颐了然:“我知道。”   他问:“这次把握有多少?”   祁飞星深呼吸猜测了一下:“我估计三等奖是没跑了。”   然而对他来说喜从天降,但其他考生出来之后,却是愁云惨淡。   最后几道题实在变态,许多人甚至空了不少。   祁飞星眨眨眼睛,深藏功与名,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起。   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问:“是龙脉吗?”   龙脉曾经赐给了他一缕龙息,祁飞星总觉得不一般。   解颐看他一眼,道:“你不要多想。”   “世上命数早已注定,龙脉能给你的,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将你本应得到的东西,以另一种更加轻松的方式,放到你面前。”   祁飞星于是嘿嘿笑起来,说:“你是在夸我聪明?”   解颐扬眉:“聪明。”   果然不出祁飞星所料,他这次决赛分数飞一般的高。   主要这次决赛因为后边三题难度加大,所以降低了前边的难度。   于是导致祁飞星对于整张试卷,都做的十分胸有成竹。   老刘把祁飞星解颐和周乐乐叫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十拿九稳了。   最后老刘拿着成绩单,在四周老师羡慕的眼光中,和蔼道:“解颐一等奖,祁飞星二等奖,周乐乐三等奖。”   周乐乐瞬间高兴起来:“我还以为这次铁定落榜。”   她忍不住道:“二十分……我拿到了二十分!”   这下想要去心仪的学校,她就十拿九稳了。   而那边祁飞星却忍不住抓着老刘,震惊:“你说我几等奖来着?”   “二等奖。”老刘十分欣慰。   谁能不欣慰呢?   作为三中唯一的一个二等奖,谁能相信,祁飞星一年前还是个吊车尾。   他道:“你拼命这么久,好在结果并没有辜负你的努力。”   老刘豪气万千地拍拍解颐的肩,道:“小子,你很不错。”   “我期待着毕业的时候,请一整个班的学生吃河底捞。”   “好嘞。”祁飞星眉眼间尽是神采飞扬。   “您就等着吧。”   不过接下来,老刘却沉了表情,转头看向解颐。   察觉到他表情不对,祁飞星迟疑问:“怎么了,解颐不是一等奖吗?你怎么这个表情。”   随后老刘深深叹息:“是一等奖……但今年清华只给了我们一个保送名额。”   “那还犹豫什么。”祁飞星道:“解颐是一等奖,不给他给谁?”   老刘又露出那种“你不懂”的表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解颐打开文件,祁飞星和周乐乐也凑过去,一看后纷纷惊讶。   “为什么?今年参与保送的学生不能再参加高考,否则保送名额作废?”   老刘叹息:“最近才出的文件。”   他看着解颐,道:“你是怎么想的?”   解颐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道:“我参加高考。”   “三中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状元,以我的成绩,要不要这个保送都没关系。”   他抬眼看着老刘道:“若是我放弃保送,这个名额会顺延吧?”   老刘和校长商量了很久,其实心中也偏向让解颐去参加高考,但人家手中拿着保送资格,谁都没有立场去劝他放弃。   只是没想到解颐这么善解人意,老刘差点老泪纵横。   他连忙点头:“是,你放弃之后,名额会顺延。”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纷纷把视线投向祁飞星。   祁飞星:“???”   “啥玩意儿?”   他忍不住道:“我怎么忽然间被保送了?”   这天大的馅饼砸下来,差点没把祁飞星砸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等会儿还有三千字左右   感谢在2022-09-10 11:42:51~2022-09-10 19:2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柚子 2个;祈晏、咏月辰星、温简言的老公、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爪 66瓶;60315365 25瓶;枍叶瘗珢、多多瑹、热心市民顾某某 20瓶;nigosaber 15瓶;陌离 12瓶;言 5瓶;云夜风景,唯有丧批 3瓶;茶帝,千古一帝、管好你自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很快, 老刘就公布了解颐放弃保送,保送资格顺延给祁飞星的消息。   祁飞星拿着到时候需要去京市签约的资料,回到座位上的时候, 表情就跟在座的学生一样空白。   大家倒也没有觉得嫉妒什么的,毕竟就祁飞星学习那个疯劲,一年花了比别人三年还多的功夫,谁都不敢嫉妒。   他们只是觉得震惊。   太震惊了。   到现在一班的成绩表都还贴在门口,从第一次月考到现在,祁飞星火箭一样的爬升速度……   仅仅是一年, 就从两三百分,提高到了将近七百。   说一句逆天都不为过。   大家纷纷咂舌,姚延也转过头来道:“牛啊祁哥,你这太牛了!”   就连经常鬼话连篇的姚延, 这一刻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描述。   他咽咽口水后,又兴奋起来:“保送啊祁哥, 等十二月去签个约,你下学期都不用来上课了。”   “这不得请兄弟们吃顿饭?”   边上也有人附和:“对啊对啊,祁哥请吃饭!”   祁飞星这时候高兴的劲头缓过来,也很豪气,道:“行,周日下午半天假,请大家吃饭。”   “耶!”一群人顿时欢呼起来。   祁飞星这次请吃饭,还给他爸妈说了一下。   祁爹祁妈还沉静在自家儿子,连三百分都很难考上的时候,这时候乍一听到竟然被保送了, 整个人不知道是该先震惊,还是该先高兴。   最后是高兴的情绪占了上风, 祁爹难得没有杠祁飞星,而是直接打电话,给他们预定了一家远近闻名的餐厅。   周日大家接到信息,到餐厅门口集合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   “我去,我一直知道祁哥家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有人感叹。   随后边上的同学附和:“对啊,这种地方一看就死贵,竟然还包场了……”   “简直壕无人性。”   大家感叹着,这会儿门口的服务员微笑着走上来,问:“请问是三中高三一班的学生吗?”   “是我们。”姚延开口。   随后服务员就说:“那请跟我来。”   众人跟在他身后进去,一进来就看到那边坐着的祁飞星和解颐。   见到熟人之后,心中的那点子不自在顿时消失,大家走过去坐下道:“祁哥点菜了吗?”   祁飞星道:“等你们来点。”   每桌都有菜单,也有服务员引导,祁飞星这会儿坐着,忽然道:“来一杯鸡尾酒。”   他咂咂嘴,说:“好歹也十八岁了,怎么能不喝点酒。”   解颐侧目有些不忍直视:“你酒精过敏,能喝?”   就那酒品,也敢喝酒。   祁飞星挥挥手,毫不在意:“鸡尾酒而已,别说是一杯,就算是十杯都不在话下。”   他这会儿放话出去,语气嚣张,那边拿到服务员送来的鸡尾酒后,祁飞星晃晃酒杯,试探性抿了一口。   解颐问:“怎么样?”   祁飞星摇摇脑袋:“不过如此。”   然后他大大喝了一口,拿起筷子道:“大家别客气,开吃!”   率先一筷子夹给解颐,祁飞星又推推解颐:“快吃。”   然后把鸡尾酒给解颐也要了一杯,硬要看着解颐喝一口。   解颐倒是身体状况正常,于是在祁飞星的注视下,喝完一杯鸡尾酒。   他喝完后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嘴唇上沾染了酒色,莫名让人觉得喉咙发紧。   “嘶。”祁飞星赶忙收回视线。   再看下去,保不齐他会因为忍不住,从而对解颐做出什么来。   鸡尾酒口感很好,相比于酒,或许更像是饮料。   祁飞星就当作饮料一口一口喝,喝完后整个却在不知不觉间,逐渐从头到脚变成煮熟的虾子。   从始至终都注意到了他的情况,最后解颐把已经空杯了,但还想仰头喝酒的祁飞星阻止下来。   他夺走杯子,道:“别喝了。”   祁飞星这次醉酒后异常听话,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茫然的视线聚焦,随后就迎面撞上解颐放大的脸。   “嘶。”他一时间咬到了舌头。   但还是坚强地说话:“真帅。”   祁飞星忍不住迷迷糊糊地伸手,勾住解颐的下巴,再次说:“你真帅啊。”   不等解颐把他手挪开,祁飞星忽然表情一皱,道:“坏了。”   他看着解颐,乖巧地并腿坐好,手放在膝盖上。   说:“想上厕所。”   解颐:“……”   他伸手揉揉眉心,把祁飞星扶了起来,让对方晕乎乎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道:“走吧。”   餐厅的走廊走出去一截,再拐个弯,尽头就是厕所。   解颐半抱着祁飞星往那边走,没想到中途一副醉鬼模样的祁飞星,忽然睁开眼睛笑嘻嘻地跟解颐对视。   随后就是一阵力道按在解颐的肩上。   祁飞星一边把解颐往墙上按,一边伸手想要把解颐给抱起来,用那种幻想了无数遍的姿势,把人抱着按在墙上亲。   他一边双眼迷茫地往前拱,一边伸手去抱解颐。   但努力了大半天,解颐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他力道软绵绵的,手放在解颐身上像挠痒痒,小醉鬼半醉半清醒色心大起,没想到自己却不行。   解颐任凭他推了半天,但这家伙不安分往前拱,脑袋还在他脖颈上钻来钻去,于是心中升起了一点热意。   祁飞星跟小猪一样拱起嘴巴,往解颐脸上凑,但他人又站不稳,往下缩一截的时候,解颐就低头把他捞起来。   这么一下子,祁飞星的嘴就刚好擦过解颐的喉结。   喉结在那一瞬间忽然顿了顿,随后上下滚动,祁飞星迷糊惊讶:“怎么还带动的?”   然后磨磨蹭蹭伸手去摸解颐的喉结,一会儿按一下,一会儿摸摸。   片刻之后,解颐终于忍不住,反手在祁飞星的膝弯一搂,然后两人位置变换。   下一刻祁飞星就腾空起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墙壁的温度让祁飞星有片刻的清醒,但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面前就落下一张俊脸。   这张脸帅得他晕厥,于是他晕晕乎乎的,被叼住了嘴唇。   咬了两下,又贴着磨蹭,解颐睁眼看进祁飞星瞳孔中,目不转睛地撬开他牙关。   “唔。”祁飞星忍不住仰头,伸手抓住解颐的肩膀。   窗外的阳光微微照进走廊,照亮解颐肩头再次被捏皱的衣裳。   那边大家伙吃着饭,终于发现少了两个人。   姚延一抹嘴,道:“我去找找祁哥和学神。”   他出来后问了服务员,服务员给姚延指路卫生间,刚好他也有点想上厕所,干脆就走了过来。   姚延一边走一边玩手机,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余光撇到两个身影。   于是他关掉手机抬头一看,瞬间卧槽。   “卧槽!”   啪嗒一下,是姚延手机落地的声音。   姚延抖着手,也抖着嘴唇,看着那边解颐把祁飞星抱起来压在墙上,两人刚好分开,双双转过头来。   他顿时咽了咽口水,惊悚地看到了,解颐唇角晶亮的水色。   于是嘴唇颤抖半天,姚延又说出一句:“卧槽。”   尿意都给他惊没了。   这会儿祁飞星像是被亲清醒了,他看着那边的姚延,又转头看一眼解颐。   随后忽然伸手按住解颐的后脑勺,仰头在解颐的嘴唇上亲一下,异常响亮地“啵”了一声。   他转过头去,看着姚延,挑起一边眉毛。   “你没看错。”   “我跟解颐好上了。”   姚延瞳孔地震,他抖抖嗖嗖半天,最后看着他们一个挑衅,一个平静的目光,开了口。   “百、百年好合!”   说完,他转身跟火箭炮似的跑走了。   这边祁飞星刚扔完炸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解颐。   他忽然间伸手掏出手机,翻找着之前的帖子,在下边回复了一个:   「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然后关掉手机,朝解颐继续拱嘴。   “继续啊,嘴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就这几天的事情。   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2-09-10 19:29:01~2022-09-10 21: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翻身依旧咸、情死未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梵心 10瓶;白白白 5瓶;管好你自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猝不及防出了柜, 出柜的当事人完全脸不红心不慌,反倒是姚延回到座位后失魂落魄。   边上周乐乐和向瑶最先发现不对劲,于是凑过来问:“怎么了, 祁哥和学神没找到?”   这会儿受了刺激之后,姚延是听到这两个名字都觉得心虚。   他几乎是瞬间反驳:“哦哦我没看到啊,他们去哪里了?”   表情太反常,周乐乐一秒戳穿:“你撒谎做什么?”   姚延:“……”   这、这算是个人隐私吧?   姚延咽咽口水,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保密。   绝不做陷兄弟于不义的狗!   随后周乐乐眯眯眼睛,狐疑地看着他道:“到底怎么了?”   不等姚延支支吾吾地想着怎么搪塞过去, 那边亲完回来的祁飞星,被解颐半抱着又到桌前坐下。   祁飞星像是酒醒了,坐在那边直勾勾地盯着周乐乐。   而周乐乐目光如炬,几乎带着显微镜, 一眼就看到了祁飞星的嘴角。   操了,这两人是亲了吧亲了吧亲了吧?   谁家上厕所回来嘴角是破的, 嘴是肿的??   周乐乐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她一把掐在向瑶的手上。   “嗷──卧槽!”   向瑶被她掐着转过来,看清周乐乐想让她看的之后,痛呼转为震惊。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视线又在祁飞星和解颐的嘴上来回逡巡。   震惊!   这会儿其他人都在疯玩,祁飞星双手托着下巴,眨眨眼睛有点犯困。   然后看到那边三个人视线都在往这边打转,他顿时不乐意了。   占有欲在酒精作用下达到顶点,祁飞星忽然间一把抓过解颐,对周乐乐他们皱眉。   “看什么看, 不准看!”   “这是我男朋友。”   他醉酒后说话很含糊,声音也不大, 但在场三人听的清清楚楚。   姚延:“……”卧槽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周乐乐:“!!”   向瑶:“!嘻嘻?”   现在虽然社会开放了很多,但身边要真有个同性恋之类的,部分人还是会产生抵触情绪。   姚延下意识转头看向两个女孩子,像给这胆大包天的小情侣遮掩遮掩。   却没想到一转头,对上了她们奇形怪状的笑容。   姚延:“??”你们在笑什么??   随后两人双手合十,虔诚道:“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说完就往后退一步,如出一辙地遮住眼睛,语气宠溺:“你们继续,我们不看。”   □□情的保安,守护cp的爱情!   见她俩这么上道,祁飞星哼了一声,勉强满意了。   然后立刻倒头在解颐怀里,就此睡去。   祁飞星喝醉之后,第二天基本上能记得所有画面。   一不小心出了个柜,他第二天在学校里咬了咬笔,然后问那几个:“没什么想说的?”   被向瑶和周乐乐教育了一晚上,灌输了不少新世界的知识,这会儿姚延跟她俩一起双手合十,像在参拜佛祖。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祁飞星:“?”   好像有点病,不确定再看看。   不过朋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情绪,祁飞星还是很满意。   小插曲没有给大家的关系带来任何的影响,要说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周乐乐和向瑶,会在他们偶尔小亲密的时候,发出奇怪的桀桀笑声。   跟清华签约的时间在十二月,祁飞星这次有了准备,在羽绒服塞了毛衣和保暖衣,这才带着解颐坐上飞机。   男朋友现在都成了他的挂件,随时随地都会携带。   算起来,这还是祁飞星第一次踏入清华的大门。   门口就有学姐在等待着,一见到祁飞星后对方眼睛一亮。   “不错啊学弟,长的这么帅?”   祁飞星羞涩道:“也就天下第二帅吧。”   于是学姐转头看向边上的解颐,笑着说:“这位难道是天下第一?”   听到之后,祁飞星理直气壮道:“他也是第二。”   “第二只是我谦虚而已。”   学姐顿时被他逗笑。   “行了行了,先跟我去老师那儿吧。”   清华占地面积很大,进去后祁飞星左看右看,点头道:“不错不错。”   比他想象中还好一点。   负责招生的老师是个中年人,祁飞星在电话里就跟对方约好了。   但被学姐带到地方之后,他忽然收到招生老师的电话:“是祁同学是吧?”   “对,是我。”祁飞星道。   对方立刻语气抱歉道:“我这边出了点意外,签约你稍等一会儿行吗?我让我学生过来带你。”   “好,没问题。”祁飞星道。   这位老师是清华数学系的研究生导师,此前因为祁飞星是决赛中,仅有的几个做对后边三题的人,还试探过口风,想让祁飞星去数学系就读。   但被祁飞星婉拒了。   学姐带完路之后还有事要忙,祁飞星就和解颐呆在办公室里。   片刻之后,外边响起了敲门的声响。   随后传来一个温和成熟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祁飞星立刻站起来。   他走到门口,想来外边敲门的人就是招生老师的学生,于是过去迎接。   之后门被打开,从外边走进来个长身玉立,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你好,我叫霍景泽,是来带你签约的学长。”   看着眼前人伸出来的手,祁飞星眼神恍惚地握了上去。   斯文的年轻人就笑了一下,然后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说出来有些像是搭讪,霍景泽又道:“你别误会,我是见你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随后祁飞星在对方遗憾的目光中缓缓摇头,道:“没见过。”   随后他开玩笑似的说:“或许前世有缘也说不定。”   对方并不反感这个玩笑,甚至还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霍景泽把文件资料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后,道:“签约事项老师应该都给你说过了,学弟有想过想进哪个专业吗?”   他介绍:“清华的建筑,经管还有临床医学都是王牌专业,当然,受限于学科,我建议你可以选择临床医学,或者是中医,以及其他文科可报的专业。”   对方建议给的很认真,祁飞星盯着那张脸忍不住出神了一下,然后回答:“不用了。”   他说:“我想读宗教。”   “宗教?”对方很惊讶。   但霍景泽没有反驳,而是道:“宗教是清华近两年新开的专业,招收人数少,同时底蕴也很薄弱,你确定吗?”   “确定。”祁飞星点头。   “我对宗教学很感兴趣。”   “那好。”霍景泽把文件拿出来,道:“如果确定了,那就写上专业,签字吧。”   祁飞星毫不犹豫,在上边写下签名。   霍景泽是这边的研究生,他似乎也很繁忙,签完约后接了好几个电话。   随后他过来打开微信,说:“加个好友?”   祁飞星正有此意,拿出手机就添加。   但在备注上不知道怎么改。   霍景泽看到后,笑着说:“我在家排行老三,你叫我三哥也可以。”   于是祁飞星顺理成章的,在备注上写下“三哥。”   然后他道:“谢谢三哥。”   霍景泽走前又转头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该有个弟弟。”   闻言,祁飞星抬头:“然后呢?”   霍景泽又抿唇笑起来:“但是我是我家最小的一个。”   “好了。”对方挥挥手跟他告别。   “学弟,开学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会三更,一共一万多字吧   其实按照大纲来看,差不多今天要是剧情写完,就能完结了   大家午安~   感谢在2022-09-10 21:27:25~2022-09-11 12:1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灵麟零、休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丞、情死未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じ☆天使☆じ 、埘肆 20瓶;三月、春雨、子梵冰 10瓶;云珞 6瓶;叶之莹、一个只会嘤嘤嘤的社恐 5瓶;说好是星辰来着、符冰 2瓶;饭团子吖、茶帝,千古一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三哥。”   祁飞星看了一眼微信上的备注, 随后笑着转头看向解颐。   然后伸手在解颐的脸上捏了一把,指节因为京市的冷风变得冰凉。   “愿望实现了,谢谢男朋友。”   解颐把他手拿下来, 在手心握了两下,然后揣进自己暖乎乎的衣兜。   “不客气。”   签约之后尘埃落定,祁飞星一时间闲下来之后,竟然有点找不到事做。   所以虽然不用再去学校,但他还是每天按时在宿舍起床,美其名曰当男朋友的伴读。   其他不知情的学生, 纷纷对祁飞星这种好学的态度肃然起敬。   唯有知道真相的几个观感不一。   偶尔回头问个问题,姚延就看到祁飞星在抓着解颐的头发出神,从前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现在就觉得十分闪瞎人眼睛。   “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身心健康啊……”姚延忍不住叹气。   随后他脑袋就被隔壁的周乐乐呼了一下, 周乐乐瞪眼睛:“做你的试卷。”   然后跟向瑶回头,笑眯眯道:“你们继续。”   cp多发糖, 做起试卷来都是开心的。   祁飞星笑了一下,然后堂而皇之把脑袋枕在解颐的肩上,抱臂睡觉。   下课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在这样紧张的时期,大家都没有离开教室。   一个个埋头刷题,也就没发现后边的画面。   整个冬天一晃而过,年节的时候解颐和祁飞星都收到了亲戚的大红包。   一个是祈祷考状元,一个是祝贺被保送。   因为他俩这成绩,祁家不少亲戚朋友都压着孩子过来,过年的时候让压岁钱在祁飞星他们手上过一遍。   之后才递给小孩子, 算是蹭文曲星的才气,希望以后孩子也能有出息。   平常嚣张又喜欢跟祁飞星对着干的表妹, 这次乖巧地拿着压岁钱排队,到祁飞星面前的时候特意叮嘱:“你多摸两下。”   她说:“我妈说,等以后高考能考上清华,就给我出资,让我买cos一个老贵的道具。”   “行。”祁飞星摊手:“给我剥十个砂糖橘。”   表妹:“!”   她忍辱负重:“行!”   “不过那你得再多摸两下。”   过年照样守岁,这次祁飞星拉着解颐逛夜市的时候,还碰到了个有趣的小东西。   或许是今年天下太平,又或许是龙脉得到那位帝王的滋养,今年华国的年节,难得万物齐聚。   两人刚到夜市,那边就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像是小狗模样的怪物,身上披着鞭炮,噼里啪啦响着。   一边害怕地瑟缩耳朵,一边在人家烤猪蹄的摊子下流口水。   祁飞星和解颐面面相觑,随后走过去,装作自然地要了个烤猪蹄。   然后伸手,把小家伙提溜起来,巴掌大的小东西,揣进兜里甚至都爬不出来。   “……放开我!”   等到了无人的空地,祁飞星才把它放出来,不等对方生气,然后掏出刚买的烤猪蹄。   烤猪蹄热热乎乎的,一下子就让它把气恼抛诸脑后。   吭哧吭哧的,用小尖牙去撕咬烤猪蹄。   等它吃饱了,肚子撑得溜圆,祁飞星就蹲下,将它像个不倒翁一样,戳来戳去。   “年兽?”他问。   年兽掀掀眼皮,喜庆又莫名丑萌的脸上露出个凶狠的表情。   “嗷呜──怕不怕?”   祁飞星差点笑岔气,一个脑瓜崩把年兽弹倒在地,笑着说:“哇,好怕。”   “你!”   年兽爬起来悲愤:“你太过分了!”   祁飞星又笑了半天,小家伙皮实得很,趁着这功夫,化作一阵红烟,带着满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溜走了。   祁飞星拍拍手站起来,问:“年兽不是怕鞭炮吗,怎么那家伙身上还带着鞭炮?”   解颐道:“被吓了几千几百年,它也该免疫鞭炮声了。”   “过去人们驱赶年兽,是觉得它会偷东西吃,那时候粮□□贵。”   “现在人们生活富足,也就不吝于给它点吃的。”   小东西一年就只出现那么一天,除夕过后就会沉睡。   祁飞星道:“也挺好。”   翻过年去,经过一个短暂的春天之后,高考就在最炎热的六月到来。   祁飞星什么都不用做,但是他爸妈却紧张得很,又开始炖鸡炖鸭炖猪。   不过有了祁飞星的前车之鉴后,这次他们炖东西收敛了不少。   某天晚上,祁飞星抱着解颐一起睡,迷迷糊糊还摸了把男朋友的腰,说:“你是不是长胖了?”   解颐不会长胖,这都是祁飞星的错觉,但他还是忍不住因为这句话自我怀疑。   于是第二天,他就拉着祁飞星一起,享受爸爸妈妈汹涌的爱。   半个月后,解颐体重没变化,祁飞星胖了三斤。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祁飞星简直不敢相信。   他抓着解颐就啃嘴,一边啃一边骂:“你好心机!”   打打闹闹中,高考来临。   前一天晚上,祁飞星特意叮嘱解颐:“你最后一天,所有科目考完之后,记得第一个跑出考场。”   天时地利人和,解颐正好在距离校门口最近的考试,到时候只要不拖沓,就肯定是第一个出考场的。   解颐看他一眼,然后眯眯眼睛:“你想做什么?”   祁飞星笑嘻嘻:“给你个惊喜。”   然后他伸手按住解颐的嘴,道:“你先别问,考完之后就知道了。”   祁飞星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虽然他已经很久没作妖了,但解颐还是心存警惕。   不过心存警惕归心存警惕,面对祁飞星的要求,即使觉得有坑,解颐还是甘愿往下跳。   高考对解颐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丝毫不紧张,甚至做题的时候都跟平常一般无二。   从初中就开始刷竞赛,高考题对他来说算是小意思。   高考总共两天,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文综英语。   等到英语考完,广播通知考生离开考场的时候,解颐心中忽然起了一股冲动。   外边是每场考试都会等待接送的祁家爸妈,还有要给他惊喜的祁飞星。   解颐第一次跟四周的学生们情绪同步,放松又期待。   他原本没准备这么做,但那一瞬间的冲动上头,解颐立刻飞奔起来。   外边祁飞星也早就准备好了,他十分自信地站在人群中央,是当之无愧最靓的仔。   就连四周原本焦急等待高考学生的家长们,都忍不住抽空把视线投过来。   祁飞星听到广播里的通知之后,当即眼睛一亮,然后回头招呼爸妈:“快快快,解颐要出来了。”   然后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瞬间摆成三角阵型。   视线中大门口冲出来个熟悉的,俊俏的人影。   祁飞星一声令下:“上!”   然后三个高低不一的铠甲勇士飞一样冲了出去。   解颐满怀期待地跑出来,迎面就见三个铠甲勇士兴冲冲朝他跑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面前就刷一下──   横幅在两边打开,最高的铠甲勇士在中央站着,做出个极其帅气的飞镖动作。   横幅上写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随后三个铠甲异口同声:“解颐,高考胜利!”   解颐:“……”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三个铠甲勇士,一一道:“星星?”   “阿姨?”   “叔叔?”   三人齐齐道:“猜对啦!”   他们这边阵仗堪称惊天动地,那边家长和后续出来的学生们,纷纷震惊。   “卧槽。”   一声又一声的卧槽此起彼伏,所有人一边笑着,一边说:“酷啊。”   铠甲飞星十分自豪地站过去,一把勾住解颐的手,道:“来,拍张照!”   那边还没拿出手机,就有记者凑上前来。   记者一边忍笑一边惊叹:“这样的迎接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随后他问:“请问可以采访一下吗?”   “你采。”祁飞星直接答应。   随后解颐点头,爸妈就站在身后,场面十分炫酷。   记者好奇地问:“请问你们想出这种迎接方式,是有什么讲究吗?”   祁飞星想也不想就说:“我喜欢呗,我超喜欢铠甲勇士的。”   他甚至认真地说:“没有人能拒绝铠甲勇士。”   记者:“……哇。”   “那为什么是你喜欢,而不是这个考生喜欢呢?”   “废话。”祁飞星一把勾住解颐的脖颈,道:“我喜欢的,他当然也喜欢。”   然后拍拍解颐的肩,问:“你说是吧?”   解颐无奈点头:“……是。”   “好吧,你们感情真好。”记者又说。   “你是他哥哥吗?听声音也很年轻的样子,是大学生吗?”   “没。”祁飞星挥挥手:“我高三。”   这回记者诧异了:“那你怎么没参加高考呢?”   话一问出来,祁飞星就知道,属于他高光来了。   他刷的一下去掉头盔,朝摄像头露出一个充满王霸之气的笑容。   “我保送清华。”   “哇!”记者瞬间惊讶了。   他道:“保送清华?好厉害!”   然后说:“那你身边这位呢?”   祁飞星拍拍解颐,两张帅脸凑在一起,他替解颐画饼:“你可以多采访两句,毕竟过上一个多月,他就是锦川的高考状元了。”   记者:“!”   于是话筒凑到解颐的面前,记者连忙问:“请问你觉得今年的高考题怎么样?”   解颐想了想,说:“挺简单的。”   他的自信让记者以为今年真的很简单,直到采访了下一位之后。   那个男生痛哭流涕:“太难了,英语有的单词我见都没见过,太难了!”   记者茫然:“……?”   那边姚延和周乐乐也走出门来,祁爹祁妈脱掉头盔,让他们跟着回家。   姚延就挥挥手道:“祁哥再见,学神再见!”   周乐乐挽着向瑶,也努力挥着手。   祁飞星笑眯眯地倚靠在解颐身上,道:“再见。”   在墨迹和一张张试卷中,大家互相告别。   那样灿烂而明媚的少年时代,就结束在这样如火如荼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11 12:13:09~2022-09-11 17:3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情死未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落 20瓶;咏月辰星 5瓶;茶帝,千古一帝、试图绿了所有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查成绩那天, 祁飞星特地起了个大早,把解颐拉过来,一群人包括爸妈还有做饭阿姨, 都在客厅严阵以待。   查成绩的网十点开放,祁飞星拿着手机在大家的注视下,问了一句:“网络确定是通畅的吧?”   每一年查成绩的时候,听说那网站都会崩溃,拼的就是谁网速快。   那边阿姨顿时给他比了个“ok”,道:“那天工作人员来改网的时候, 我亲自盯着的。”   升级之后的网速甚至能支撑一个小网吧的流量,祁飞星长舒一口气。   “快快快!”祁爹忽然扇了祁飞星的手臂一巴掌,催促:“我这边读秒要结束了!”   于是大家盯着倒计时,在“10, 9,8, 7……”中,最后一秒祁飞星在早就输入好考号和密码的页面上,按下了查找键。   家里网速过快,几乎是在祁飞星按下去同一秒钟,下一刻他页面就跳转出来。   除开解颐之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然后祁妈妈看着空白页面提起心来:“怎么回事?”   祁爹也皱眉:“怎么会查不到?”   边上阿姨连连催促:“重新输入看看,是不是密码错了?”   “不可能输错密码。”祁飞星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上还是退出重新进入。   一连好几次,页面加载出来都是空白。   祁飞星顿时急了:“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阴谋论顿时冒出来一大堆,不经意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   祁飞星倒吸一口冷气:“不会是被人恶意替换了成绩吧?”   然后祁爹一巴掌拍过去:“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换不了。”   被拍了一巴掌,祁飞星也没心思跟他爸打架了。   就当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 最冷静的当事人说:“别急。”   “还有一种可能。”   大家刷刷两下把视线放过来,解颐顿了顿,然后道:“每个省市的状元,在查分的时候有一定几率被屏蔽保密。”   “自己都查不到?”祁爹问。   “嗯。”解颐点头:“自己也查不到。”   他说:“不过老师和学校肯定能查到,打电话问吧。”   祁飞星拍板:“我给老刘打电话。”   他一边在电话簿里找联系人,一边十分自信地说:“肯定是状元没跑了,就解颐那成绩,他要不是状元,那肯定就是系统出了错。”   这会儿恰好找到电话,祁飞星立马给老刘拨过去。   不期然的,那边解颐的手机忽然想起。   在大家的注视下,解颐拿出手机,看到所属地是京市的陌生号码,淡定按下接通和免提。   那边打电话过来的是个语气严肃的中年男人,但声音能听出几分儒雅来。   对方也没有废话,电话打通之后就开门见山,介绍身份:“是解颐同学对吧?我是北大的招生老师,分数查了吗?”   祁飞星在一边催促解颐回答,解颐就说:“没查到。”   三个字,顿时让那边松了口气。   随后北大老师咳嗽一声,说:“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查到你这次高考成绩不错,但距离考上北大还是缺了几分。”   “这样吧,考虑到你平时成绩不错,北大这边给你一个特殊优待,我们这边可以派老师过来跟你签约。”   “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你写个自愿申请书……”   北大老师侃侃而谈,立马就要念自己联系方式。   而祁飞星这边打给老刘的电话,也恰好被接通,老刘的声音直接穿破听筒,激动地在每个人耳朵边上响起。   “解颐呢?解颐在你家是吧,他是状元,锦川第一,解颐考上状元了!”   一句话响彻整个空间,因为打开了外放,正在侃侃而谈的北大老师也听到了。   北大老师:“……”   突然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祁飞星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   然后被祁爹一巴掌捂了回去:“笑什么笑。”   人北大老师都不说话了。   不过不愧是北大老师,心理素质就是强。   一番谎言被揭穿后,他立马换了话术:“可能是我们这边的查分系统出了错,这样吧,签约还是继续。”   “北大可以给你免除学杂费,每年还额外奖励六万的奖学金,以及其他……”   北大的条件很优越,但解颐十动然拒:“抱歉,我想去清华。”   “清华?!”北大老师差点破音。   随后他咬牙切齿:“清华给你多少,我们北大还可以再加!”   解颐面不改色:“我想报考清华的宗教系,北大好像没有。”   北大老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其实如果觉得条件不行,还能商量,没必要用这种理由来拒绝。”   但解颐语气很认真:“我是说真的。”   “贵校很好,但没有我想报考的宗教系。”   他这语气顿时让北大老师茫然了。   半晌之后,对方道:“那就暂时这样吧,后续我们还会跟你了解一下情况,希望解颐同学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轻易下决定。”   这就是暂时没打算放弃了。   解颐没有直接拒绝,道:“好。”   随后北大老师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然后祁飞星伸手,把自己的微信界面给解颐看。   清华这次没有像北大那样直接上,而是打起了感情牌。   只见三哥跟祁飞星客套几句之后,说:「导师让我问问,你那位同学有没有上清华的打算。」   解颐扬眉。   不等三哥无奈的在老师授意下,列举出一大堆好处,他就打字回复。   「他会报考清华。」   那边导师直接惊喜,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用学生微信发来语音:“真的?”   小老头怪可爱的。   祁飞星代替解颐回答:“真的真的,不放心的话,你们发合同让他签约。”   那边还真发了合同过来,电子的,线上一分钟就能搞定。   祁飞星:“……嚯,还是有备而来。”   于是在这场阴险狡诈的交锋中,北大败下阵来。   两个孩子都跟清华签了约,祁家爹妈高兴的合不拢嘴,很快周边就全都知道了。   不仅两个清华,还有个高考状元。   在记者采访过后,大家都发现了解颐这重身份,于是拜考神的又开始踏破祁家门槛。   拿东西让解颐摸,或者让解颐坐着,对方孩子双手合十拜几下,场面看着就像什么大型□□组织。   祁飞星在一边看着,对解颐沉默的脸幸灾乐祸。   等一切结束之后,问:“什么感想?”   解颐顿了顿,感叹:“认识到了人心的复杂。”   他指向美滋滋转身走的那个男生,说:“他心里祈祷的,其实是打游戏次次爆极品橙武。”   “哈哈哈。”祁飞星笑了个倒仰。   孩子高考结束,爹妈也放松了不少。   暑假两夫妻约好过二人世界,给他俩留下钱之后,就出去旅游了。   于是房子一下空了起来。   呆在家里无聊,祁飞星跟姚延他们说好,让他们来家里住几天。   他家里刚好建了个游戏房,周乐乐她们也在玩网游,刚好一起搞。   有客人要来,祁飞星就拉着解颐出去采购。   一个人推车,一个人拿东西。   祁飞星一边跟阿姨打电话,一边说:“您要什么菜来着?”   “哦哦土豆炖牛腩,牛腩要多少?”   于是阿姨远程指挥,祁飞星就在菜场上挑挑拣拣。   半晌,解颐看不过去了,他走过去拿起电话说:“阿姨,您在家陪孙子吧,我会做饭,这几天可以自己做。”   然后跟阿姨说好了,挂断电话。   他道:“我会做饭,我来就行。”   祁飞星顿时眼睛一亮:“是吗?”   然后拍拍解颐胸膛:“那就交给你了!”   随后两人位置调换,祁飞星推车,解颐拿菜。   到柜台上结账的时候,解颐道:“我再去拿两根葱,你等着。”   “好嘞。”   祁飞星答应一声,然后无聊地在四周乱看。   随后他视线一顿,定格在结账区域上边,摆放的小货架上。   解颐拿着葱回来,疑惑:“你怎么都把账结了?”   然后让收银员把葱扫描了,给钱。   祁飞星视线有些飘忽,道:“刚才排队到我,也不能让后边的人久等,所以就先付钱了。”   “行。”解颐也没怀疑。   祁飞星等他装袋的时候,伸手进兜里,掌心握着里边小纸盒的边角。   耳廓微微发红,然后他咳嗽一声,说:“走吧。”   最近两人一直睡在一间房里,晚上解颐呆在床上看书,祁飞星就钻进浴室里洗澡。   过了半个多小时,鬼鬼祟祟了一晚上的祁飞星,才慢吞吞钻进被子里。   随后解颐身体一僵,他伸手进被子,抓住解颐放他腿上的手,眯起眼睛有些意味深长:“没穿衣服?”   手上摸到的手光溜溜,还带着些水气。   祁飞星跟他对视之后,牙疼地躲开,但一想到他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工作,刚才在浴室又糊里糊涂搞了一通,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受的苦不能白费吧?   这么一想,他忽然间悟了。   于是祁飞星瞬间理直气壮,他豪气地把自己偷偷买的东西掏出来,放解颐面前,道:“墨迹什么,都是成年人了。”   两人看着床上标着“durex”名字的盒子,祁飞星问:“搞不搞?”   解颐眼神瞬间变得深了一点,他反手握住祁飞星的手,然后直接把躺在床上的人拉拽过来,翻身过去一口咬上对方的嘴。   自持了一辈子的解颐,第一次吐出粗鲁的字眼:“搞。”   房间内的气氛有点燥热,外边蝉鸣声都压不住盛夏的温度。   即使是开着空调,解颐身上也还是出了汗,汗水顺着皮肤肌理的沟壑,粘在了祁飞星的身上。   祁飞星双手被解颐陷入指缝扣押。   “嘶──”   祁飞星忍不住往上缩了一下,然后被解颐握住腰窝给拉了回来。   他眼尾绯红,忍不住伸手挡住眼睛,一边吸气一边道:“你特么……”   祁飞星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形容,最后他只能自暴自弃道:“你不是能实现愿望吗?”   解颐亲亲祁飞星地耳垂,问:“你想许什么愿望?”   祁飞星咬牙:“你能不能小点?”   解颐:“……”   解颐动一下祁飞星就往上缩一下,随后解颐亲在祁飞星的锁骨上,说:“愿望驳回。”   窗外树影摇曳,晚风轻拂,这样水一般的夜色中,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树叶颤动着,在树梢上吟唱着爱意。   后头祁飞星一身汗,被解颐打横抱去卫生间洗刷。   他懒唧唧地抱怨:“你怎么这么爱出汗?”   解颐低头:“不舒服?”   “也不是吧。”祁飞星道:“其实还挺好闻。”   解颐流汗都是莲花的香。   随后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解颐盯着祁飞星闭上的眼睛,伸手摸摸他颈侧的痕迹。   “我爱你。”   祁飞星勾勾嘴角:“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11 17:32:46~2022-09-12 18:0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离、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咏月辰星、情死未遂、崎.、叶之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克西 50瓶;星辰 40瓶;帝王的后花园 30瓶;29126594、打烊 20瓶;冷香如故 15瓶;宅茜 12瓶;云夜风景,唯有丧批、怜南承载、琉璃团子爱吃糖、咏月辰星 10瓶;123123、楼台 5瓶;偏爱^.^ 4瓶;符冰 2瓶;陌离、灵飞雪、管好你自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