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文男主拒绝被攻略/穿书文中的残疾大佬不想残疾》
　　作者：渊虚
　　文案：
　　原名《穿书文中的残疾大佬不想残疾》。
　　.
　　姜昭节是个身家几十亿的普通霸总，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他的秘书、发小、死对头、刚认识的小明星、侄子的小男友……都迫切地期待他出车祸残疾。
　　姜昭节变得小心翼翼，但还是遭遇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幸好被有关部门救下——
　　“姜先生你好，我是保全局局长，国家有一桩合作想与你谈谈。”
　　“请你务必注意人身安全，不要残疾。”
　　……
　　姜昭节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稍微有点小钱的普通人，直到被国家找上，他才知道他是《穿成残疾大佬的白月光》《穿书后我成了残疾大佬的心尖宠》《死对头是残疾大佬［穿书］》《穿书后我和渣攻的残疾小叔联姻了》《我和残疾霸总官宣了［穿书］》……等一系列小说的男主角。
　　在书中，他因车祸残疾，为人偏执冷酷、狠厉淡漠，却把一人宠上天，最喜欢动不动将少年/少女按在墙上、办公桌上、走廊里……亲，围观群众大感震惊，表情宛如《呐喊》般扭曲。
　　堪称所有穿书者心目中的完美攻略对象。
　　而现在，剧情就卡在他怎么还不残疾这个点。
　　穿书者：谈恋爱吗？先断个腿儿的那种~
　　姜昭节：惹不起，告辞.jpg
　　貌似高冷热爱吐槽逼王总裁受×貌似成熟理智实则恋爱脑小狼狗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重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昭节 ┃ 配角：傅铭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国家帮我闪躲穿书者的攻略。
　　立意：人定胜天


第1章 
　　时值正午，L市一家咖啡馆里，十几分钟前刚遭遇过一场车祸的姜昭节坐在二楼角落，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盯着墙上的投屏电视，满脸都是麻木的平静。
　　画面中，长相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伸出手，啪得一声撑住墙壁，缓缓低下头，凑近另一个长相清秀显小的青年，一点点提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歪着嘴的“邪魅”笑容，声音沙哑低沉，与他本人也有八分相似。
　　“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被他困住的小青年双眼含泪，头上用发胶硬梳出来的呆毛缓缓一抖，委屈张嘴，先打出一个嗝。
　　“你坏坏，讨厌厌！”他软哒哒地控诉。
　　又是啪得一声，屏幕上换了个场景，再次重复以上情节，而画面外，姜昭节手一抖，装咖啡的纸杯砸在桌上，焦糖玛奇朵瞬间淌开。
　　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抱起桌上厚厚一沓资料，没让它们被浸湿。
　　“姜先生反应比我想象中大一些。”中年男人缓缓道，“我以为，以你对网络小说的阅读量，应该对这样的情节习以为常。”
　　毕竟姜昭节在绿江和终点文学网都有数个消费超过三十万的账号，什么小说没看过？
　　姜昭节双眼放空：“……”
　　不愧是国家机器，连我喜欢看小说都知道。
　　我的高冷人设好像崩了？
　　你们是不是还有人研究我的读书清单？
　　他有点艰难地说：“我确实挺熟悉这种情节，但那些小说，主角都没长着和我这么相似的脸。”
　　天知道当着别人的面看类似自己的人演绎这种场面有多尴尬，堪称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他尴尬得差点当场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所以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受这种苦？
　　中年男人见他麻木的表情缓缓裂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那么姜先生，不如先看看这个？”
　　……
　　姜昭节翻开资料细读，困扰他许久的一个疑惑逐渐解开。
　　他一向自认是个普通的总裁，除了长辈们留下的集团公司，个人身家也就马马虎虎几十个亿，在十来个城市各有那么一两座落脚的房子方便出差，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了董事长，手里有大量股份，但那不是祖传的么？
　　除了爱面子点，老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他本人就是个稍微有点小钱的普通年轻人，朝九晚五去公司上班，偶尔心血来潮，和秘书团加上个几天班，也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还挺满意这种充实的生活状态，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他突然发现一个秘密：
　　他身边总有人质疑他为什么还没出车祸残疾。
　　比如办公室门没有关严，门外可能会有女人震惊：“咦？我来早了吗，他这会居然还没有出车祸残疾？！”
　　去工厂巡视，人群里会有男男女女诧异：“他怎么没有坐轮椅？天啊，他竟然在自己走路！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残疾？”
　　和人在饭桌上谈合同，附近会传来迷惑的惊呼：“他怎么有腿！车祸呢？车祸哪去了？”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质疑光明正大，偏偏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他身边的人对此也毫无反应，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因为父母长辈相继过世、公司突然遇到麻烦而压力过大，精神紧绷产生了幻觉。
　　本着或许能缓解心理压力的想法，姜昭节嘱咐最信任的管家夏叔改装了一辆高端越野，专供出行使用，之后一个月，果然渐渐风平浪静。
　　就在他以为自己有所好转时，今天中午，他从机场赶回公司的路上，突然遭遇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
　　肇事者与他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却驾驶一辆同样改装过的路虎直直撞向他。
　　他当时坐在后座，一回头，就能看清对方癫狂狰狞的面孔。
　　剧烈的颠簸中，车子后备箱扭曲变形，司机惊叫连连，姜昭节脑中“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了”的念头一闪而过，当机立断，解开自己和司机的安全带。
　　“跳车！”
　　他对满头冷汗的司机一声厉喝，一把打开车门，率先向外跳去。
　　司机抖了下，跟着跳下。
　　改装路虎开足马力，再次狠狠撞上越野。
　　轰然巨响，车子滑偏。
　　乱流迎面而来，吹得姜昭节眼眶发涩。
　　他却不敢眨眼，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蜷身就地一滚，卸掉高速移动带来的冲力。
　　司机随后扑倒在他身边。
　　与此同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SUV，精准地将路虎撞偏。两车夹击，路虎无法调转方向，被迫停下。
　　得救了。
　　姜昭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
　　SUV车门打开，走下五六个人，一部分迅速冲出去，按住还想动手的路虎车主，一部分走到他面前，领头的中年男人出示了证件。
　　“姜先生你好，我是夏海安，有关部门负责人。”
　　“我谨代表国家，有一桩合作想与你谈谈。”
　　……
　　姜昭节放下资料，抬头看向夏海安，半晌才机械地复述：“按照资料所说，我并不算是普通人，而是《穿成残疾大佬的白月光》《穿书后我成了残疾大佬的心尖宠》《死对头是残疾大佬[穿书]》《穿书后我和渣攻的残疾小叔联姻了》《我和残疾霸总官宣了[穿书]》……等一系列小说的男主角？”
　　夏海安：“是的。”
　　姜昭节：“我还会因为车祸残疾，为人偏执冷酷、狠厉淡漠、残忍多疑，最爱把少年、少女按在墙上、桌上、车上……亲，围观群众大感震惊，表情宛如《呐喊》般扭曲？”
　　夏海安点头：“没错。并且你行为非常时髦，常年承包鱼塘，眼底时不时闪过一道冷光，你的外貌、你的经历甚至你的性格，都让无数人试图用她博大、或用他坦荡的胸怀温暖你冰封的内心。”
　　……我这是照相机闪光灯成精啊？
　　姜昭节缓了一下才道：“那我最近遇到的怪事，包括刚才的车祸，都和这些小说有关？穿书者做的？”
　　夏海安赞许道：“姜先生不愧是专业人士。没错，国家想与你谈的合作，就与穿书者、攻略者有关。”
　　他顿了下，给姜昭节留出缓冲时间，才继续道：“七年多前，国家第一次在你身边发现特殊人士，立即成立专项组展开调查。经研究，我们排除了你对社会、对国家存在危害性的可能，但出于谨慎，没有马上与你接触，只加派人手暗中保护。”
　　姜昭节明了，大事上，国家还是以稳妥为主。
　　夏海安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部门原本已形成效率较高的固定保护模式，但最近，穿书者变得非常躁动，行事手段更为阴损，使我们不得不寻求新的方式。”
　　姜昭节心里一动，转瞬就想明白了：“据、嗯，我看网文的经验，剧情节点对穿书者、攻略者很重要，他们这是发现剧情快开始了，我却还没残疾？”
　　难怪前段时间总有人质疑他为什么还不残疾，因为剧情就卡在他怎么还没残疾这个点上！
　　一个念头从脑中划过，姜昭节惊道：“那刚刚你们让我看的那几段视频……？”
　　夏海安又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姜昭节，表情很有深意。
　　姜昭节盯着资料看了几秒，才慢慢接过去，翻开。
　　果不其然，这份资料详细描述了《穿书后我成了残疾大佬的心尖宠》的剧情，展示了他为一个小可爱哐哐撞大墙的具体场景。
　　故事一开头，他就处于公司内忧外患的困境中，某天从机场赶回公司的路上，意外遭遇人渣报复社会，被对方开车撞伤，救治不及时落下残疾。住院期间，他因为公司困境顾不上好好休养，拖着病体继续东奔西走，结果落下了病根。
　　好不容易公司有了起色，转头又被侄子背叛，股份遭遇恶意收购，他措手不及之下，当晚就被侄子赶出老房子，数九寒天流落街头。
　　他的腿伤在那一晚严重恶化，从此再也无法正常行走。
　　后来他性情大变，再也不相信其他人，以最冷酷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得罪过他的人都被狠狠报复，倾家荡产已经是最好结果。
　　而穿书者，因为知道剧情，提前去蹲守他，在那一晚将高烧不退的他带回家，照顾了一段时间，从此成为他心中唯一的柔软，被他宠上了天。
　　姜昭节：“……”
　　书里的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他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每三章必有一次“按在墙上、按在桌上、按在车上亲”，而且身边必然有人围观，当他勾起唇角，围观群众内心必然惊叫“天呐姜总居然笑了！”
　　每五章，心尖宠要么犯一次错误，要么拿出一个能登上年度最反人类设计的发明，在配角的质问和嫉妒中吧嗒吧嗒掉着小眼泪儿。
　　他必勃然大怒，高声宣布“得罪他就是得罪我”，他身边面目模糊的秘书满脸写着“惊恐”“震撼”四个一号宋体大字，背后刷满了“欺负姜总的心尖子你们不要命了吗”“姜总真是对这个人上心了”等血红色的弹幕。
　　每十章，则一定会强调一回“命都给你”。
　　比如心尖宠撒娇说，你就让我自己试试嘛，他把心尖宠按在墙上，哑声回答，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心尖宠委屈嘟嘴，都说了不要，你坏！他勾起心尖宠下巴，嘶声说，亲我一下，什么都听你的，命给你都行。
　　心尖宠歪着头想坏主意，让他帮忙教训某人，他揽着心尖宠，声音嘶哑低沉，亲我一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命都给你。
　　姜昭节：“……”
　　有画面了。
　　视频都对上了。
　　用我的脸做这种事情……
　　残疾大佬文恐怖如斯！
　　和智商有点问题的人谈恋爱好像是犯法的？
　　姜昭节觉得如果残疾以后必须要遭遇这种事情，那他不行，他不可以，他绝对不要残疾。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未来吗？！
　　夏海安含笑提醒：“以你为男主的小说不是一本，而是三十二本。”
　　姜昭节：“……”
　　天呐，还真的有！
　　夏海安又道：“而且在一部分文中，你被攻略后还会把公司送给穿书者。”
　　姜昭节：“……”
　　我的老天鹅，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专注事业的人难以接受？！
　　他扔下资料，诚恳道：“夏局长，国家想怎么合作，能配合我一定配合。”


第2章 
　　国家的提议非常简单。
　　夏海安把几份政策文件摆在姜昭节面前：“你的任务有三：一，保护好自己，务必不要残疾；二，收集情报，确定穿书者的身份；三，配合国家调查穿书者大批量出现的原因。”
　　姜昭节扫了一眼，纳罕道：“大量出现？穿书者还是成窝来的啊？”
　　夏海安解释：“分批次来的，有一部分会共同行动。我们与他们做了七年斗争，成功捕获过一些穿书者，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穿书者大都是法外狂徒，仗着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就无视法律道德，已经对国家和人民的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隐藏得很深，又有黑科技辅助，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多次转换附身目标。不过他们也不是无敌的，失去黑科技的辅助就不足为虑。”
　　夏海安顿了顿，凝重道：“科研部门已经研发出限制仪器，能在特定环境下大幅抑制他们携带的黑科技。只是……制造这种环境消耗极大，准备时间也长，必须精准使用。”
　　姜昭节若有所思：“黑科技……系统吗？”
　　夏海安：“不能完全确定，但可能性很大。经参谋团分析，黑科技提供超时代物品的可能性趋近于零，能对周遭施加一定影响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
　　姜昭节秒懂：“系统商城售卖各种光环和技能。”
　　比如降智光环、白莲花技能等。
　　夏海安：“姜先生果然专业。”
　　不愧是网络小说看了几千本，让情报分析组加班研究读书清单到崩溃的专业大佬。
　　姜昭节：“……”
　　他若无其事地答应下合作。
　　虽然公司遇到了不少麻烦，但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意，不想被发疯的穿书者害残疾。
　　夏海安忍不住一笑：“姜先生，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他报出一连串姜昭节业内人人渴望的资源名称，福利之优越，饶是姜昭节也有些心惊。
　　“这是相关部门即将提供的一期资源，只要姜先生还有需要，未来就有二期、三期、无数期。”
　　话说得含蓄，实际是指姜昭节活着一天，国家就扶持他一天。
　　姜昭节是真的惊了：“这……我受之有愧。”
　　别说扶持到他不在了，光这一期资源，就足够让一个集团公司起死回生！
　　这可真的是过分优厚了。
　　夏海安怕他不接受，巧妙地换了个说法：“这主要是为了避免贵公司如剧情设定那般频繁破产。”
　　姜昭节神色未动，内心果然充满了微妙。
　　几个月前，他家公司遭遇竞争对手恶意狙击，资金链紧张时，又莫名其妙闹出泄密事件，虽然处理得当，但内鬼至今都没找到，令他如鲠在喉；随后竞争对手不知用什么方法，炮制了以假乱真的资料，污蔑他们公司以次充好，引得部分合作商将信将疑暂时中止合作；他们好不容易证明了清白，对方又开始大肆挖角，公司员工议论纷纷，风气变得极为浮躁。
　　这样的遭遇让他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再经历一次。
　　然而资料中，剧情为了给穿书者制造攻略机会，他每个剧本都会遭遇至少两三次这种情况，三十二本加起来足有上百次！
　　真这么发展下去，他很可能成为同行口中的段子——
　　“老板，隔壁姜总家的公司又破产三天了。”
　　“那他这次夺回家业了吗？”
　　“没有，但他又遇到了一个愿意无私温暖他的真爱。”
　　“这是他遇到的第十八个真爱了吧，他之前那些真爱呢？”
　　“听说都聚在一起质问他命到底给谁。”
　　又或者——
　　“天凉了，让姜氏破产吧！”
　　“好的老板，但是这得排队。”
　　姜昭节被脑内场景震撼到了。
　　不行，他好好的一个公司，怎么能因为穿书者破产来破产去？
　　他立刻改变主意，诚恳地道了谢，又想起一件事：“这个破产，和命都给你的出现频率有点相似……刚才那些短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夏海安：“那个啊，主要是为了提升姜先生的重视程度，专门找了长相声音与你有些相似的人拍摄的。”
　　姜昭节：“……”
　　那还挺成功的哈，我现在确实很重视。
　　夏海安一笑，指了指资料堆，转移话题：“关于姜先生公司的困扰，这份名单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姜昭节依言翻开资料，发现这是一份商业间谍名单，所有可疑人员都有详细记录，包括泄密给竞争对手的那些。
　　而他和心腹这么久都没能确定内鬼身份，是有人帮他们处理了所有痕迹，即使是国家，拿到这份资料都花了些力气，还无法给出完全准确的答案，需要他根据实际情况深度排查。
　　姜昭节陷入思索：“原来如此。”
　　穿书者。
　　难怪名单上基本都是他怀疑过的人，还每次都能躲过他的梳理，原来是有穿书者插手。
　　这些人还真是怕他不残疾。
　　看来回到公司就必须马上排查内鬼了。
　　姜昭节又翻了翻名单，看到末尾一个名字，巨大的震惊瞬间淹没了他。
　　易晚音？
　　这不是他那个生理年龄二十六、心理年龄最多三五岁、至今仍处于“给你呼呼”“痛痛飞走”“音音是最可爱的小宝贝”阶段、家人一直没放弃四处求医的发小吗？
　　想起发小每次出成绩必然委屈巴巴掉着小眼泪回家，哭诉题太难，卷卷太坏，要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帮他打卷卷的场景，姜昭节就又出现了幻听。
　　“别的小朋友摔倒了，爸爸妈妈都帮他们打坏地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不帮音音打卷卷！”
　　“因为卷卷不经打呀。”
　　姜昭节：“……”
　　他看了看证据，表情依然严肃正经，内心却已经刷满了弹幕。
　　天啊，易晚音竟然也能做内鬼？
　　以他的心智，竟能完成如此壮举？
　　这难道就是医学奇迹？
　　姜昭节饱受震撼，难免有点心不在焉，等敲定了合作细节，看到有关部门派遣的两名保镖，他才彻底回过神，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有关部门全称，就随口问了一句。
　　夏海安从卡座站起来，仍带着那副和善的表情。
　　“我部门全称‘保障姜昭节健康安全特别行动局’，简称保全局，办公地点在临安区国土资源局二楼。你有事可以去那里，局里随时有人值守。”
　　姜昭节：“？？？？？？？？”
　　……
　　下午三点左右，L市永乐路凌光大厦外，姜氏星维实业的高管们忙着赶回公司开会，所有人行迹匆匆，写字楼感应门很快关上。
　　一名以十一秒一百米速度狂奔而来的年轻男子不得已停下脚步，抿着薄唇在写字楼外站了好一会，终于转身向附近的监控死角走去。
　　边走边小声说：“他肯定在这。我了解他，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回来处理。”
　　男子梳着道髻，面孔轮廓深邃，五官精致而冷峻，一双本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如鹰一般锐利，给他身上平添一股锋利的危险感。寒冬的冷风吹过他质地轻薄的道袍，衣摆猎猎作响，很有几分仙风道骨，活像从哪本修真小说里走出的剑尊。
　　“追什么追？既然选择了这么个形象，我出现的时机就不能太刻意，现在冲上去，生怕他不怀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他在写字楼角落站定，环顾一圈，确定没人才说：“这倒是真的，确实很冷。”
　　现在正是大冬天，他的道袍一点都不保暖，即使刚才跑了不短的一段路，冷风一吹照样透心凉，令他不由自主打起哆嗦。
　　“……当然影响形象，不过我早有准备。”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棉布挎包，掏出几个暖宝宝，撕开就往身上贴。
　　“这有什么？当然不能穿秋衣秋裤，那不够飘逸。只要没人看见，我就——”
　　话没说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他一个激灵，飞快把剩下的暖宝宝往衣袖一塞，挺直腰背，调整表情，满脸淡然出尘地偏过头。一个路人正打马路对面走过，视线在他胸口转了一圈，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肩胛一僵，余光扫向身上，果然看到忘记撕掉的暖宝宝。
　　年轻男子：“……”
　　路人没发觉他的僵硬，嘀咕两句“原来道士也要科学保暖”就走远了。
　　“……”年轻男子，“瞎说什么，我脸当然不疼。又不是姜、嗯，他看到，问题不大。”
　　“这位道长，你在这做什么？等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狐疑。
　　姜昭节！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进公司了吗？
　　不对，刚才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打头的是谁！
　　年轻男子禁不住变了脸色，以最快速度将身上暖宝宝扒下，一股脑塞进挎包，稍微稳了稳情绪，含笑转过身去。
　　一身正装、眉眼冷淡的姜昭节就站在一米外，浑身气质凛冽，宛如高岭之花。
　　“是，我在等一位客人。”
　　他的视线流连在姜昭节面上，寒潭一样的双眼越显幽深，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
　　“这位居士，我瞧你面善，有一言赠你——”
　　姜昭节好像听到什么惊人的话，直白打量对方几眼，毫不避讳地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将高岭之花一样的气质破坏得干干净净，也成功让对方停住话头。
　　虽然想不起名字但长得十分眼熟、穿得奇奇怪怪、躲在角落和空气对话、一身微妙的气质、上来就要搞个大新闻……
　　穿书者？
　　或许还是和“命都给你”有关的那个？
　　那可太巧了。
　　姜昭节回忆着资料，觉得很有必要用和剧情不一样的人设试探一下对方。
　　他冲身边保镖打了个眼色，见对方颔首悄悄退后，转头询问：“这位道长看起来很年轻，在哪个道观修行？道士证有吗？”
　　对面的人动作微顿，从挎包里翻出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递给姜昭节。
　　“我最近刚到玄清观挂单。”
　　姜昭节没翻开，手指摩挲着硬质封皮：“哦，难怪证还是热乎的。”
　　年轻男子：“……”
　　他眼中隐隐染上尴尬，努力转移话题，竭力维持出尘脱俗的姿态。
　　“天冷，这儿风大——”
　　姜昭节抄着那证一拍手心：“喔，风力供暖。”
　　年轻男子：“……”
　　他不着痕迹吸了口气，干脆高深莫测地说：“道家气功是存在的。”
　　姜昭节点头：“明白，天人感应，量子力学。”
　　年轻男子：“……”


第3章 
　　年轻男子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地站在那，冷风一吹，浑身都透出一股幽怨来。
　　姜昭节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里的证掩住嘴唇，悄悄露出个饶有兴趣的笑容。
　　对方这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样，没有丝毫慌张和惊讶，也不知道是经验丰富完全不在乎他人设的变化，还是无辜被卷入的真路人。
　　年轻男子像是被这个动作提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赞叹，飞快扫了姜昭节清隽出尘的面孔一眼，红着耳根别开视线。
　　“居士还是听我一言，你八字与吉宁路犯冲，一两周内最好不要途径此处，否则恐有血光之灾。”他语气颇顽强地说道。
　　吉宁路？
　　那不是他中午刚出了车祸的地方吗？
　　姜昭节有些稀奇，对方这是准备直接装成神棍，走预言剧情、博取信任的路线？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那出事？”他问。
　　年轻男子满脸理所当然：“算的。”
　　你还没放弃假装神棍的打算哪？
　　姜昭节失笑，放下手，又用证件敲了敲手掌心。
　　今天这巧合还真有那么点神奇。
　　刚才要不是夏局长坚持送他，即使路上遇到车祸，为了公司会议，他也会想法子及时赶回来，自然就没机会看到面前这位先生躲在角落自言自语。
　　但问题是，一切都太恰到好处了。
　　他刚遭遇一场车祸，知道有穿书者存在，就有这样一个可疑的人送上门来，谁知道他到底是穿书者故意放出的幌子，还是真就像心尖宠那个剧本的主角一样脑子不大好使？
　　姜昭节偏头看去，身边两位保镖纹丝不动，就知夏局长还没回复，当即心领神会地继续试探，尽力拖延时间等保全局进行初步调查。
　　“这是怎么算的，你以前应当不认识我吧？”
　　年轻男子一副淡然出尘的架势：“我昨晚夜观星象，见七杀星大盛，是为不祥——”
　　姜昭节拿起手机，给他看昨日天气回放：“昨天是阴天。”
　　年轻男子：“……”
　　他坚强地说：“后半夜晴了。”
　　姜昭节：“哦，那你耐心不错，精力挺旺。”
　　年轻男子一哽，顿了下：“七杀大盛，时逢月破，最为不祥。居士面相黯淡，想必是命犯太岁。按照佛家规矩……”
　　他滔滔不绝堆砌着算命术语，佛道上帝混搭在一起，很是不伦不类，偏偏又说得不假思索，眉眼间充满了几近锐利的自信。
　　姜昭节听了半晌，终于道：“你不太像宗教人士。”
　　倒像那些什么算命结果有利就信什么的沙雕网友。
　　“你还不如说，神学的尽头就是科学。”他诚恳建议。
　　年轻男子一愣，不知想到什么，旋即恍然大悟：“其实现在的道教也都与时俱进。既然居士这么说了，那我就来谈谈量子纠缠和人类命运必然之间的关系。”
　　姜昭节：“……？？？”
　　小伙子，我觉得你有点问题。
　　他纳闷地盯着对方一阵子，惊觉对方侃侃而谈的样子格外眼熟。
　　而且这个演讲内容、这个说话语气、还有这个详实的数据分析……他好像真的在哪听过啊？
　　姜昭节又想了一会，用证件啪得拍了下手心。
　　这家伙不是他们星维集团第十六届天使投资项目中最具潜力那一家公司的老板吗？当时还在投资研讨会上做过演讲，精彩的发言赢得了满场掌声呢！
　　姜昭节似笑非笑打断他：“傅铭铎，你物理学得不错啊。不过我记得你计算机学得更好？”
　　年轻男子：“！！！”
　　姜昭节身边的两位保镖：“……？！！”
　　空气倏然凝固，现场一片寂静，场面十分尴尬。
　　被叫破身份的傅铭铎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身上的道袍，眼神一点点放空。
　　姜昭节看了看他平静的表情，又看了看两位保镖因为替某人尴尬而露出的惨不忍睹表情，满心好笑中透出一丝微妙。
　　这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想想也是，都能穿道袍装神棍了，傅铭铎难道连这点脸皮都没有？
　　姜昭节想得没错，傅铭铎很快就抬起头，用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主动邀请他们去附近一家茶馆谈谈。
　　这回他老实多了，不再试图伪装神棍，将得到消息的经过一一告知。
　　按照他的说法，他今早也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听到几个人商议如何对付公司董事长的。因为谈话中提及的车牌号有点熟悉，他下意识多听了一会，发现这些人竟打算怂恿某个准备报复社会的疯子去吉宁路撞人，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还准备为那个疯子提供一辆改装车。
　　“那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小心得很，一个月前就开上了改装车，一般车对他没办法。”当时有人说到。
　　他们讨论了改装车细节，因为样式过于独特，傅铭铎很快意识到这些人要对付的是姜昭节，不敢当作玩笑对待，思来想去决定提醒一下姜昭节。
　　姜昭节对这个说辞不置可否，只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说？”
　　傅铭铎一脸深沉：“这不是因为没有证据，我怕你不信吗？毕竟咱俩不太熟。相比之下，得道高人说话可有分量多了。”
　　为此他还专门去接了头发，花了好几个小时呢。
　　姜昭节看了他几眼：“那你挺有想法。”
　　傅铭铎活像受到了夸奖一样，贼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头，耳根通红，谦虚道：“也没有，只是灵光一闪。”
　　姜昭节：“……”
　　虽然但是，我并没有在夸你。
　　你不用表现得像只哈士奇。
　　傅铭铎稍微害羞了那么一小会，见姜昭节还盯着他，整个人更兴奋了。
　　“那会他们还谈到要趁乱收购你们公司的股票，顺便扶持一个听话的新CEO。我猜他们可能是你们公司哪几个股东，就想认一下人。但是我当时和他们隔着一堵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过去的路，等□□过去，谈话的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不过他还记得谈话地点，也算提供了有用的调查线索。
　　姜昭节嘴上夸了他两句，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表情未变，又看了傅铭铎一眼，故意说：“身手不错。”
　　傅铭铎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谦虚：“也没有，就是平时比较喜欢健身，比起姜总你还差远了。”
　　姜昭节但笑不语，趁这个空当看向保全局派到他身边的保镖。
　　那位保镖刚才就接到姜昭节的暗示，偷偷去和夏局长交流了一番，这会悄无声息回来，就代表保全局对傅铭铎的初步调查有了结果。
　　他站在傅铭铎视野盲区，冲姜昭节打了好几个手势，表示傅铭铎说的确有其事，他们还发现了人证和物证。
　　姜昭节：“……？？？”
　　他不禁露出一个略有些茫然的表情，内心迷惑难以言表。
　　傅铭铎恰在此时害羞完毕，抬起头来。
　　姜昭节眼尖，下意识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此时出于本能，这笑容和姜昭节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带着点慵懒，配上他那堪称霞明玉映、俊秀逼人的外貌，立时形成一种与高岭之花全然不同的跌宕风流。
　　傅铭铎千言万语顿时卡在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了。
　　保镖瞅准机会，举起平板，给姜昭节播放了一段没开声音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星维集团的一个股东站在小巷角落，和姜昭节不认识的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就各自鬼鬼祟祟离开。没过多久，他们身后那堵墙顶头冒出一个脑袋，那张极具冲击力的俊美面孔写满了警惕和凝重，正是傅铭铎。
　　姜昭节：“……”
　　他的眼神无法抑制地恍惚起来。
　　竟然真的是真的。
　　现实这个东西它不讲逻辑。
　　该说这不愧是穿书者口中的小说世界吗？居然真的有人毫不谨慎，在公众场合讨论这种东西。
　　他隐约记得这个股东早年入股时脑子就不太好使，莫不是早早中了降智光环？
　　这真的不是穿书者的阴谋吗？
　　即使心中已经充满弹幕，姜昭节还是完美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对傅铭铎道了谢，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后亲自送他去商场买衣服，并剪短了刚接的头发。
　　在数名商场工作人员“哇，有道长还俗了”的惊叹目光中，姜昭节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那个道士证？”
　　傅铭铎眼神飘忽了一下：“在网上买的整蛊道具，里面写的是太上老君认证弟子，而且你翻开看，没钢印的。”
　　所以这不算假证，因为它连个正经证都不是。
　　姜昭节：“……”
　　小伙子，你的确很有想法。
　　……
　　同傅铭铎道别后，依然非常不可思议的姜昭节郑重提交委托，希望保全局继续跟进傅铭铎。
　　哪怕他说的事情都得到了证实，姜昭节仍对他在墙角自言自语的行为抱有强烈警惕。
　　夏局长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姜总放心，不仅傅铭铎，贵公司那位股东也在观察名单里。”
　　“他……不太对。”姜昭节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姜总在担心他故意装傻？”夏海安笑道，“其实我局情报人员刚得到消息，因为吉宁路撞车计划失败，贵公司那位股东决定换一种方式制造收购股票的合适时机。”
　　姜昭节突然有了股微妙的预感。
　　他谨慎地问：“什么方式？”
　　夏海安：“他准备先让你的生活助理程天昊给你的中午茶里添加一定量安眠药，再用公司工具间的备用撬棍击伤你的头部，趁下午进出员工多的时间将你送进医院。随后在你住院治疗期间，他会买数个热搜，引导股民相信你有失忆、瘫痪、绝症的可能，以此打击贵公司股价，以便大量买入散股，说服没有信心的中小股东转让股票给他。”
　　姜昭节：“？？？？？？”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少看点电视剧不好吗？
　　现实这个东西，它可真的不讲道理。
　　他以为的商战——阴谋算计，间谍黑客三十六计轮番上阵；
　　真实的商战——下安眠药、物理圣剑开瓢、买热搜造谣。
　　姜昭节表情逐渐凝固，目光失去灵魂，在思维经受的狂风暴雨里怀疑起人生。
　　“那我们公司这个股东，他还挺有想法的……”
　　夏海安叹了口气：“他也很有行动力。程天昊应该已经在送茶过来的路上了。”
　　姜昭节：“……？？！！！”


第4章 
　　姜昭节饱受震撼，僵坐在老板椅上，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夏海安：“姜先生？”
　　姜昭节哦了一声，颇有几分有气无力地道：“夏局长，他们一早就打算今天实施计划？”
　　夏海安低笑两声：“是的。他们本来是为车祸准备的后续行动，媒体、水军已经就位待发，贵公司的员工也收到了发放福利的通知，等一会就会到一楼大厅排队领取礼物。”
　　而且星维今天还正好召开会议，这个计划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姜昭节关注点直接歪了：“这不年不节的，发什么福利？他和公司打报告了吗？”
　　夏海安领会道：“他自己掏钱发的。”
　　姜昭节：“哦，那没事了，我替全体员工谢谢他的慷慨。对了，他和程天昊约定了动手时间？”
　　其实姜昭节有点奇怪，程天昊是他助理团中一个成员，平时没见和其他股东有什么往来，生活中除了依赖他小姨一点，也没任何可疑举动，怎么突然就开始合作了？
　　难道是花了大价钱买通？
　　夏海安说：“这倒不是，是派遣给你的两位保镖刚才下楼检查贵公司安全措施时发现的。”
　　姜昭节思考了一会：“我们公司这个股东胡元伟，他让程天昊给我下安眠药，那他准备找谁来打伤我？”
　　夏海安道：“这个啊，他准备自己上。”
　　姜昭节：“？？？？？？”
　　“近些年国家扶贫工作卓有成效，大病补贴医疗保险等政策也逐渐落实到位，为了一点钱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少，胡元伟大约不太好找人。”
　　夏海安解释完，笑了下，又说：“况且程天昊是他保持长期不正当关系对象的外甥，他和女方每年都会各自出门旅游，再到同一个城市见面，他不能让这个外甥承担所有责任。”
　　姜昭节还反应了一下，长期不正当关系对象，那不是小三吗？
　　还每年旅游见面，可真是谨慎小心，难怪他们没发现程天昊的异常，恐怕他和胡元伟的接触，都是借助小姨完成的！
　　“他还挺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姜昭节不由说。
　　夏海安说了句公道话：“倒也不是。主要是程天昊从小体弱多病，力气非常小，他担心外甥没有打伤你，反而让你疼得从药效里清醒。”
　　……那他真是考虑得好周全。
　　姜昭节无语了一会，觉得他可能是太高估胡元伟了，想起才收到的内鬼名单，心里一动。
　　“夏局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剧本里星维多次破产，一旦今天星维出现乱子，说不定会有一部分穿书者认为这是固有剧情。”
　　穿书者么，肯定会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剧情，虽然时间紧张他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剧本，但根据他多年来看小说的经验，出现重要剧情点，穿书者多半会有反应。
　　尤其他们还帮助泄密者消除痕迹，说不定接触过这些人，甚至有可能一直在监控他们的动向。
　　夏海安愉快道：“剧本里确实有类似剧情。姜先生放心，我们会持续关注所有人，并注意留存证据，以便你追究某些人泄露商业机密的法律责任。”
　　姜昭节缓和了表情：“那就麻烦夏局长了。”
　　……
　　结束和夏海安的通话，姜昭节叫来自己的心腹助理，安排对方去整理监控，并随时准备报警。
　　助理满脸疑惑：“？？？”
　　他姓路，是姜昭节的学弟，也是星维集团从小资助到大的孤儿，跟着姜昭节做事有五六年了，忠诚无可置疑，在姜昭节面前也比较敢说话。
　　“老板，您确定这是可靠消息，不是恶作剧？”
　　姜昭节沉吟道：“这可能就是世界的参差。”
　　路助理：“……”
　　老板您这，夺笋呐。
　　姜昭节挥挥手打发他出去，等两位保镖修好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就和他们商量，让他们到办公室的休息间里避一下。
　　“我担心程天昊看到二位会过于紧张，万一影响计划就不好了。”
　　两位保镖没有异议，转身躲进内间，小门刚关上，姜昭节办公室门口就响起脚步声。
　　姜昭节看了监控画面一眼，是程天昊，立刻关掉电脑屏幕，又将几份文件放在主机上遮掩灯光。
　　程天昊象征性敲了敲门，端着茶水若无其事走进办公室，如同往常一样说：“姜总，您的茶。”
　　姜昭节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天昊正好走到姜昭节身边，突然被这么一瞧，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惊悚，手一抖，白瓷茶杯登时侧翻，茶水哗地一下泼出去，洒在姜昭节裤子上。
　　嘶，烫！
　　姜昭节条件反射带着椅子往后一退。
　　程天昊哆嗦着把仅剩的半杯茶放在桌上，又被姜昭节这动作惊到，手脚一软，扑通一声，当场跪坐在姜昭节脚边！
　　姜昭节：“…………”
　　程天昊表情都是麻的，懵了几秒才抬头，一瞧见面无表情的姜昭节，吓得眼眶一下剧情红了，眼泪不停打转，神情怯怯，活像一朵被寒风摧残的小白花。
　　“总、总裁，对不起，我、我马上给擦干净！”
　　说着从兜里摸出纸巾，半撑起身子，就要去抓姜昭节裤子。
　　什么玩意？
　　这年头总裁剧都不这么演了！
　　姜昭节头皮发麻，连忙站起身，往一边退了两步，挡住主机，呵斥他站起来。
　　“做事别毛手毛脚的，再这样，扣工资。”
　　程天昊嘴唇抖了抖，哦了声，手脚并用，试了几次才爬起来。
　　“姜、姜总，您的衣服脏了，我、我给您洗干净！”
　　合着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拍总裁剧？
　　这行为诡异的，到底是想攻略他的穿书者，还是友军直接送人头？
　　姜昭节心累，指了指办公室门，打发他出去，随口胡诌：“不用，我的西装一般只穿一次。出去，不然扣你工资。”
　　程天昊一呆：“这也太浪费了……”
　　姜昭节掷地有声：“我有钱！出去！”
　　程天昊：“……”
　　他无话可说，顺拐着出门了。
　　姜昭节舒了口气，一下坐到椅子上，停顿两秒，赶紧打开电脑屏幕。
　　只见程天昊没走远，焦急地打电话：“姨夫，我刚才被姜昭节吓了一跳，差点暴露！幸好我机智，假装电视剧里想攀龙附凤的男人女人，让他以为我是有那种想法。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喝那个茶……好，我一会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姜昭节：“………………”
　　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小机灵鬼？
　　姜昭节无法评价这行为，对出来看情况的两位保镖说了声没事，歇了口气，去看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证据——那半杯加料茶水，结果就见茶水浑浊异常，悬浮物上下翻滚，连茶叶都有点看不清，活像跳进几十个熊孩子的泥水塘。
　　姜昭节简直一言难尽，好一会才说：“……他可能真的是友军吧。”
　　……
　　将证物交给两位保镖保管，姜昭节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程天昊再次出现在监控里。
　　不过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胡元伟。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门口，胡元伟躲在发财树后，程天昊敲响门。
　　“姜总，高层会议已经结束了，一会的股东会您参加吗？”
　　姜昭节没出声。
　　程天昊和胡元伟对视一眼，胡元伟开始解裤子。
　　姜昭节：“……？？？”
　　程天昊又问：“姜总，您在吗？”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姜昭节还是没吭声，胡元伟已经身着大脸花四角裤衩，从腿边卸下一根撬棍来。
　　一头尖，一头弯的那种。
　　姜昭节：“……”
　　朋友，你还，挺有想法的。
　　跑团视频看多了？
　　你可太拼了，这么戳着，那啥不疼吗？
　　姜昭节不好评价，只能发了个消息让路助理报警以示敬佩。
　　然后在程天昊又一次敲门声中，他默默关掉电脑屏幕，趴在桌上装睡。
　　门被人轻手轻脚推开，程天昊压低声音，兴奋道：“姨夫！他睡着了！”
　　“干得好！没有别的人，快，进去！”
　　门被轻轻关上，一道脚步声缓慢挪进。
　　“小姜？小姜？姜总？”胡元伟低声唤道，“姜昭节，醒醒。”
　　姜昭节没动，凭着强大的克制力，眼皮都没颤一下。
　　胡元伟浑然不知，一乐，举高手中撬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挥下。
　　破空声乍响，有风先一步扑下。
　　姜昭节毫不犹豫，抬腿一踹办公桌，同时睁开眼睛，趁着座椅向后滑开，伸手撑住桌面。
　　随后，他借着撑力纵身跃起，如展翅的云鸟，轻巧跳过宽大的办公桌。
　　胡元伟满面惊愕，撬棍顺着力道砰的砸在办公桌上，实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扬起一片清漆碎末。
　　姜昭节不等他反应，一步跨到他身边，拎住他后领，腰发强力，一个背摔，直直将他从地面拖起，扔在滑出去的座椅上！
　　胡元伟又晕又窒息，眼冒金星倒在椅背上，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休息间和办公室门同时被撞开，保镖与警方一同冲进来，当场将胡元伟和程天昊按住。
　　程天昊疼得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胡元伟终于回神，又惊又怒叫道：“姜昭节，你小子算计我？！你就没喝那杯茶！”
　　姜昭节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这就……自己交代了啊？
　　警察表情微动：“老实点，不许动！”
　　胡元伟反应过来，又是后悔又是恼怒，面部肌肉狠狠抽了下，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表情一阵恍惚。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神猛然清明，狰狞癫狂地骂了句“艹，我疯了吗”。
　　“警察同志，我交代！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而且这不是第一次！”
　　他无视警察的打量和外甥的迷茫，坚称行为不是出自本心，希望能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肯定是被人催眠了！”他言辞凿凿。
　　警察：“……少看点电视剧，催眠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不能用来洗脑。”
　　胡元伟看着警察们无奈的表情，一阵不寒而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失魂落魄地被警方押走。
　　姜昭节也得去做笔录，叮嘱了下其他助理，叫上自己学弟跟着下楼。
　　一行人走出电梯，一楼大厅里，员工们果然在排队领取福利。而胡元伟叫来的媒体，因为不知真相，正在大厅角落拍摄员工们领东西的画面。
　　见警方押着人出来，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目光顷刻集中到胡元伟身上。


第5章 
　　在大厅里排队领东西的员工们看清楚警察押着的是谁，顿时露出猹吃瓜的表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竟连一个兔死狐悲或惊讶的都没有。
　　周围整天想搞个大新闻的记者们看了，都有些惊讶，禁不住举起摄像机，对准胡元伟和这些员工。
　　确实有不少企业，员工和高层管理处得不好，但不好成星维这样的，也是少见。
　　只是不知道这是星维常态呢，还单是这位高层的特殊待遇？
　　很快，他们就从员工的议论声中得到了答案。
　　“是胡元伟啊！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就没见过哪个领导和他一样烦人，整天四处乱转，还专门在下班前和休息日下发新工作！天天逼迫人加班，tui！要不是姜总拦着，正常休息都成奢望了。”
　　“整天找人谈话，让和所有人打好关系，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交友的好吗？只要我工作完成的好，他管我和谁一起逛街一起玩！”
　　“真的就有病，每天都画大饼，说什么我压榨你那是看重你，等谁谁谁走了就提拔你，以为自个儿能在公司一手遮天啊？”
　　“他还纵容和他关系好的那几个关系户抢我的工作成果！要不姜总眼明心亮，我特么能活活气死！”
　　“总暗示漂亮妹子跟了他能少奋斗几十年，人小姐姐看得上他？那么普通，那么自信！”
　　媒体没想到还有这惊喜，端着摄像机拍得更起劲了。
　　胡元伟被议论声和镜头包围，忍不住胀红了脸，再一想这场面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大脑充血，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是想让员工们目睹姜昭节被送进ICU的现场，不是想用自己的瓜喂饱这些猹！
　　虽然，可是……怎么这样！
　　路助理被胡元伟找过不知道多少次麻烦，受了不少气，要不是碍于警方还在，他能当场鼓个掌。
　　不过不能鼓掌也没关系，赞叹两句也过得去。
　　“妙啊！”他压低声音，正好能让胡元伟和程天昊听见，“好个‘小丑竟是我自己’！”
　　胡元伟再也忍不住，气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
　　胡元伟被带走调查后，姜昭节拿着保全局给出的证据，把名单上其他人调离的调离，起诉的起诉。
　　摄于姜昭节的雷霆手段，公司上下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决策被迅速执行，全公司风气为之一清，浮躁的气氛直接散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警方也公布了调查结果。
　　夏海安在视讯时提起，姜昭节专门去看了一眼。
　　【警情通报
　　×月×日13时许，我局接到报警称：嫌疑人胡某（男，59岁，星维集团经理）持撬棍闯入姜某（男，28岁，星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意图暴力伤人。
　　我局接到报警后高度重视，立即组织人手赶往现场控制情况。
　　经查，胡某因对姜某继承大量祖传股份严重不满，商议购买未成后，于×月×日13时许，伙同情妇的外甥程某（男，31岁，系姜某生活助理）向姜某饮用水中添加大量安眠药，意图在姜某熟睡后击打其致重伤。由于程某初次犯案，手法不够熟练，安眠药用量过大，导致饮用水产生大量絮状浑浊物，引起姜某警惕……13时30分左右，胡某与程某一同闯入姜某办公室，姜某遂报警。
　　目前，胡某和程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审理中。
　　L市公安局永乐区分局】
　　姜昭节不禁道：“夏局长，这个公告，有必要描述得……嗯，这么细致精辟吗？”
　　夏海安：“参谋团是这样建议的。”
　　姜昭节恍然：“这是准备引蛇出洞？”
　　“对，配合贵公司近期的人事调动，说不定有奇效。”夏海安语带笑意，“胡元伟和程天昊的初步审讯已经结束，没得到太多有用情报，只知道几年前你刚当上董事长时，意外遭遇的一次绑架与他们有些关系。”
　　“竟然是他。”
　　姜昭节短暂惊讶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当时他刚毕业，公司的股东们基本是他爷爷那辈留下的老人，对他不是特别看好，基本没有支持他的。
　　他为了打开局面，专程前往某届高端科技博览会，争取一项尖端技术。
　　然而当天前往博览会的路上，他遭遇十几个劫匪，虽然他很快就将那些人制服，但还是错过了博览会前半场，与那项技术失之交臂，掌权之路横生不少波澜。
　　姜昭节一直没查到是谁策划了这起绑架，现在听到答案，无数线索终于串了起来，脱口而出。
　　“线索清理得那么干净，他们是不是和穿书者有来往？”
　　夏海安道：“是的，但他们完全不清楚自己把消息传递给了谁，接触的人又非常广，以现有线索很难确定指使者身份。说到这个，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姜先生。”
　　参谋团的人其实非常细心，那天胡元伟动手，他们第一时间就做了建模分析，很快通过人员动向找到一名穿书者。
　　特别行动组当即出动，不到十分钟就赶到对方住处，可还是晚了几秒。
　　夏海安：“不过这名穿书者附身时间较短，身体原主人意识并未消亡。据他回忆，穿书者是突然得知你对他的好感降低到-50，任务失败不得不脱离世界的。”
　　这还是国家发现的第一个幸存者，保全局从他口中得到了相当重要的情报。
　　“穿书者也分等级，B级是一个分水岭。B级以下的系统技能作用有限，B级以上则会得到一个特殊技能，在极端条件下可以强行操控被攻略者去做某件事。”
　　姜昭节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
　　“极端条件下？”
　　夏海安点头：“如果情报没出错，是指你对穿书者的好感高于-45但低于-35。”
　　姜昭节了然。
　　用游戏术语说，就是指向性强控技能，不可闪避，使用限制为他的好感处于-35到-45区间。
　　夏海安又道：“穿书者多次与系统提到姜先生你心志坚定，只有在残疾后才有被攻略的可能，对他们而言，第一要务就是让你残疾。”
　　在这名穿书者拿到的情报里，其他穿书者要么等级较低，要么情况不明，唯有持有心尖宠剧本的穿书者，绝对在B级以上。
　　可惜这人等级不够，无法得知对方的确切身份。
　　夏海安郑重地说：“为抓捕这名穿书者，我们动用了一次特殊设备，如今储能不足，短时间内只能再启用一次。而最近一段时间正是心尖宠剧情的高发期，姜先生，请你务必保持警惕。”
　　姜昭节也郑重道：“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不是那种过度自信的人，得到这种情报，自然要等保全局拿出合适方案再对傅铭铎进行试探。
　　然而当天下午，却有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率先哭哭啼啼跑上了门。
　　——这个人正是他的发小，易晚音。
　　……
　　易晚音上门之前，路助理端着一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脸走进姜昭节办公室，请他抽几分钟时间看一下热搜。
　　“老板，我本来是去看警情通报的，想知道有没有需要公关的地方，没想到意外看到两个词条……和您的发小有点关系。”
　　姜昭节有点惊讶：“易晚音？”
　　他拿起手机翻出热搜一看，前五里有三个奇怪的词条紧挨着：
　　【真实的商战】
　　【行走的水龙头】
　　【田径运动管理中心喊话哭泣狂奔小伙：你很有天赋，来田径队跑步吧】
　　第一个与胡元伟有关，姜昭节直接略过，点进了第二个词条。
　　话题里，有大V置顶了一条视频，全长十多分钟，是路人坐在私家车里拍摄的。视频中，易晚音一边沿着马路用啪嗒啪嗒的清奇鸭子姿势狂奔、一边时不时用手背揉掉小眼泪儿，衬着他因为哭泣而鼓起的双颊，活像一个行走的水龙头。
　　拍视频的是个东北大兄弟，口音还挺重。
　　“哎呀妈，老铁们瞅见没，这小伙子不赖啊。用这嘎悠嘎悠的姿势还能跑这么麻溜儿，挺能耐啊！”
　　“你们瞅，我给计了个点，百来米吧，十多秒，速度刚刚的！”
　　“瞅见没，瞅见没，还哭呢，这边跑边哭十来分钟了，没带喘气儿的，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姜昭节：“……”
　　他默默退出去，点开第三条。
　　果不其然，因为易晚音那张显小的脸，田管中心把他当成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希望能吸收这个姿势不对都跑得格外快的小伙子进田径队。
　　姜昭节放下手机，眺望窗外，目光是那么的悠远。
　　他这个发小，脑子虽然不行，但这个体力，是真的没得说。
　　正这样想着，在他视线尽头，一个眼熟但姿势极度清奇的人飞快奔来，不一会儿就到了星维楼下。
　　姜昭节反应了一下，易晚音可能是来找他的，赶紧让路助理去把人接上来。
　　易晚音本来就在哭，等看到姜昭节，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他有点婴儿肥的小脸颊一鼓一鼓，语无伦次地说：“大家太坏了，就知道欺负音音！音音明明是个乖宝贝！”
　　哦，原来是来告状的。
　　姜昭节指挥他在沙发上坐下，耐心问：“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易晚音哭得打起嗝，晃悠几下小腿，撅起嘴巴：“他们坏，不让音音做实验，光让音音看发发！”
　　姜昭节：“？？？？？？？”
　　实验，什么实验？
　　易晚音能和谁做实验，做什么实验？
　　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里疑点颇多，姜昭节放缓声音，耐着性子又问了好几次，可易晚音除了“他们坏坏”“音音委屈”“不看花花”就不会说别的了。
　　见问不出更多，他干脆停止询问，让路助理给易晚音拿了一盒旺仔牛奶、一瓶哇哈哈AD钙奶喝。
　　易晚音捧着AD钙奶破涕为笑。
　　姜昭节不着痕迹打量他几秒，带着怀疑再次打开热搜，根据视频显示的路线估计了一下易晚音跑步的起点，赫然发现竟是十多公里外的市研究院！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他稍一恍惚，就偏过头看向捧着钙奶嘬得开心的易晚音，目光幽深。
　　易晚音也偏过头看向他，颇有几分天真地固执追问。
　　“昭昭，他们怎么那么坏呀？”
　　姜昭节一顿，几秒后才一本正经敷衍道：“因为他们还是孩子呢。”
　　“音音，你已经是个大朋友了，和小朋友计较什么？”


第6章 
　　金句一出，饶是易晚音，也不由张开嘴巴、皱起眉头，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
　　姜昭节神情不变，又温声教导了二十几分钟诸如“你还有花花看，别的小朋友连花花都没得看，还得写作业”“小朋友不能玩耍已经很可怜了，大朋友应该给他们做榜样”之类的话，让易晚音捧着AD钙奶的手微微颤抖。
　　“音音、音音已经是大朋友了吗？”易晚音有些哽咽。
　　姜昭节肯定道：“当然，你已经可以给小朋友们做个好榜样了，是不是很开心，很骄傲？”
　　易晚音吸了吸鼻子，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超开心，超骄傲。”
　　吐字清晰，隐隐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昭节仿佛没看出他笑容里的微妙，赞许地一颔首，又鼓励他两句，就让路助理带他去楼下的备用休息室休息。
　　易晚音难得没有哭闹着要留下，抱起旺仔牛奶跟在路助理身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那背影，充满了终于脱离苦海的欣慰。
　　姜昭节故意摇摇头，等易晚音走出办公室，又低头批了会文件，才拿起手机给市研究院的院长拨了个电话，当着两位保镖的面打开免提。
　　和院长寒暄一番，他切入正题：“我听说易晚音最近在贵院入职了？”
　　“嗐，他呀。”院长笑叹一声，“我差点忘了，小姜你和他是发小。这个事情呢，是他哥哥办的，听说是他最近的治疗有了起色，闹着要当科学家，他家人也考虑为他建立自信，就把他送到了我们这，主要研究一下植物的生长过程，包括植物的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等等。”
　　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家庭作业或者小学生上自然课要研究的那种。
　　姜昭节：“……那他今天？”
　　院长愣了下，身边有人低声解释了两句，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他上热搜这个事？这个事情嘛，也算是个意外吧。平时他都坐在研究室的小椅子上看窗台那盆花，一坐基本就是半天。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玩了会手机就开始坐不住，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我们院的研究员忙着实验，没看住他，让他弄坏了一台贵重仪器。”
　　姜昭节：“……”
　　如果他没记错，市研究院的贵重仪器个头都挺大？
　　他这个发小……体力确实不错。
　　正诧异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暴躁的男声。
　　“你还好意思说？！他那是弄坏吗，他那是直接给砸烂了，连修都没法修！咱们院上下拢共就这一台，现在出去买都买不着，你、你气死我了！早说了不要让他进研究院，你倒好，说什么不是你没原则，实在是他哥哥给的太多了……唉！唉！我的仪器，我的进度！都怪你！”
　　说到这，那人忍不住大声叹起气。
　　院长似乎有点头大，连忙劝了几句，又说：“你小点声，我这打电话呢。”
　　对面顿时没了声。
　　姜昭节：“……”
　　他内心多少有点歉意，易晚音很可能是个穿书者，今天事情说不定就是对方看到热搜，知道胡元伟等人被清理才闹出来的，市研究院可谓无妄之灾。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我想咨询一下，贵院还接不接受研究赞助？”
　　……
　　和市研究院商量好赞助事宜，姜昭节挂断电话，又看向两位保镖。
　　两人心领神会，出于谨慎没有说话，只比了个表示明白的隐晦手势。
　　等易晚音被他哥哥接走，姜昭节才带着两位保镖，火速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联系夏海安。
　　“易晚音不太对劲，他和心尖宠的特征重合度太高了。”姜昭节说，“而且他今天来得太突然太巧合了，虽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但在我们公司消息最灵通的几个前台附近逗留了十几分钟，很可能是在调查人事变动的原因。”
　　他甚至怀疑那张名单上所有人都是易晚音的眼线，毕竟穿书者的系统看起来不太高端，连调查似乎都需要穿书者自己上，需要大量眼线监控攻略目标也不是不可能。
　　夏海安笑着说：“姜先生很敏锐。穿书者的系统确实没有实时监控和远距离定位功能，他们又对剧情节点病态地看重，我们就没有特意提起这一点。参谋部也觉得那些人和心尖宠有些联系。”
　　姜昭节了然。
　　穿书者不能实时监控他的动向，那就只能通过剧情节点定位他，当然会病态地看重。
　　夏海安管姜昭节要了有关易晚音的监控录像，提醒说：“虽然易晚音一周前已经进入市研究院，随时有进行科研发明的可能，但傅铭铎身上的巧合太多了，也不能大意。”
　　姜昭节：“我会多注意。”
　　可能是为了方便穿书者自主操作，所有剧本的描述都相当简陋，只有最重要的剧情走向不会省略，其他事情很少提及，像穿书者和大部分角色的姓名，通常只用特征或者人设代指，对于两个人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姜昭节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短视频。
　　代入傅铭铎的脸好像还行，但代入易晚音的脸……
　　昏暗的办公室里，易晚音被按在墙壁上，一边紧张地嘬着一瓶AD钙奶，一边时不时气嘟嘟鼓起小脸颊。
　　不知听到了什么，易晚音用力摆了摆小肩膀，哼地一跺脚，一张嘴，就是个充满奶香味的嗝。
　　“你坏！你欺负音音！”
　　姜昭节：“……”
　　他眼神不由放空，然而脑海中的动态画面不但没有停止，还多了新的配音。
　　长着和他一模一样脸庞的男人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伸出手指捏住易晚音软乎乎的下巴，声音嘶哑低沉。
　　“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命都给你。”
　　“给你。”
　　余音袅袅，3D立体，绕梁不绝。
　　姜昭节：“……”
　　灵魂出窍.jpg。
　　他的目光逐渐呆滞，紧接着，更恐怖的静态画面浮现出来。
　　只见数个类似于“姜氏集团董事长与竹马公开恋情”“命都给你”“小恋人三岁半”的词条空降热搜，每一个后面都带着深红色的爆字，生动形象诠释了什么叫“丢脸都丢到全国人民面前去了”，活生生的真·巨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关键词条里每一张配图，他都坐着轮椅。
　　姜昭节眼神一凝，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行，不可以，他绝不要被攻略，绝不要残疾！
　　为了达到这个重要且具有深刻意义的目标，他愿意短暂牺牲一下！
　　姜昭节沉声道：“夏局长，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心尖宠和名单上的人有关，胡元伟和程天昊一问三不知的异常，有没有可能是心尖宠的技能导致？”
　　夏海安略诧异道：“你是说？”
　　姜昭节言简意赅：“降智光环。”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讨论声，半晌，夏海安道：“有可能。”
　　姜昭节：“穿书者的目标是攻略，好感很可能是使用技能的重要因素。他光环能用，那就说明好感度还高，暂时不能使用强制技能。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出击，选择一些重要且独特的剧情节点，故意做出贴合剧情的行为进行试探？”
　　比如《心尖宠》这个剧本，就有一个情节：
　　在吉宁路车祸事件和侄子背叛事件后，因为内心憋闷，男主第一次前往平价酒吧散心。男主的朋友担心男主，假装对平价酒吧感兴趣，硬是跟着一起去了酒吧，随意乱逛时意外遇到心尖宠。
　　心尖宠以前从来不喝酒，这次是被人骗到酒吧，傻乎乎喝下加了料的东西。
　　朋友平时玩得很开，见心尖宠坐在沙发上，眼含水光、面色潮红，不自觉扭着身体，尽力推拒别人敬来的酒，瞬间意识到心尖宠被算计了，大惊失色叫来男主。
　　男主勃然大怒，强势带走中了药的心尖宠。
　　由于他本人也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就和心尖宠发生了关系。
　　正是因为这个情节，冷漠凉薄的男主对心尖宠越来越看重，可爱天真的心尖宠也意识到自己对男主不只是怜悯和同情。
　　姜昭节说：“酒吧叫零度深寒，其他剧本里虽然有类似的情节，但心尖宠是唯一一个被人骗去的。”
　　这么特殊的剧情，他不信心尖宠不去。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是傅铭铎还是易晚音被人骗去酒吧。
　　夏海安又低声交流了一会，才说：“可以，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我们会尽全力支持这个计划，参谋部马上讨论方案。”
　　姜昭节说：“麻烦你们了。”
　　双方又沟通了一些细节，保全局集中力量做了计划，为他筛选出合适的朋友，又在暗处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保护他，才通知他可以行动了。
　　……
　　去零度深寒酒吧当天，姜昭节一大早就起了床，穿好参谋部为他精心选择的亮色休闲西装，等到傍晚，迫不及待坐上车去找自己的朋友池远。
　　池远是个混吃等死又特别爱玩的富二代，经常昼夜颠倒，被姜昭节从被窝里拎出去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赖好洗漱了一下，坐上车，茫然地问：“昭哥，你今天遇到啥事了，怎么这么兴奋啊？”
　　姜昭节一顿：“没有，你睡迷糊了。”
　　他能不兴奋吗？
　　马上就要抓到有可能让他社死的罪魁祸首之一，摆脱未来尴尬的宿命了。
　　但他是高冷人设，他不能表现出来。
　　池远哦了声，出于信任，没有再多问。
　　车子行驶了一会，在最切合剧情的时间点赶到酒吧门口，姜昭节罕见地没等车停稳就下了车，大步往酒吧走去。
　　池远正迷惑于他们的目的地，此时一惊，连忙跟上：“昭哥，等等我！”
　　姜昭节已经走到酒吧门口，一把推开门，视线在人群中来回移动，寻找傅铭铎或易晚音的身影。
　　很快，他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远离吧台的显眼位置，有一群人正分成三个阵营，剑拔弩张地围着三个人推搡叫喊。
　　而那三个人，竟然都是他的熟人——
　　一个是正吧嗒吧嗒掉小眼泪儿的易晚音；
　　一个是神情恍惚的傅铭铎；
　　还有一个，是打大学起就整天莫名其妙针对他的竞争对手裴云暄。
　　姜昭节：“？？？”
　　两个嫌疑对象都在？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不动声色吸了口气，姜昭节试图找出他们当中哪一个脸色不对、疑似中了药。
　　然而当他一一扫过众人，却发现——
　　夭寿了，被围着的三个人全都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不自觉地躁动，大概率都中了药！


第7章 
　　姜昭节看着三个中了药的人，瞳孔地震：“……”
　　好家伙，原本他只怀疑傅铭铎和易晚音，现在可好，不但没有排除错误选项，还多了个干扰项！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中那种药！
　　这难道就是小说定律“去酒吧喝酒一定被算计”的威力吗？
　　恐怖如斯！
　　池远终于追了过来，见他昭哥站在酒吧门口没进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探头往里头看：“昭哥，为什不进——我去，那三个人什么情况，怎么好像都中了……那啥呢？”
　　池远声音不算大，一片嘈杂中，稍微离得远点就听不清了。
　　偏偏他话音未落，被团团围住的三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向姜昭节所在的方向，本来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
　　“呜呜呜，昭昭！”
　　“姜总？”
　　“姜昭节，你怎么在这！”
　　三人几乎同时出声，他们身边的人被惊得一顿，随即转头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没有说话，与三人遥遥相望。
　　酒吧里气氛变得微妙，不少围观的客人也随大流去看姜昭节，一瞬间，他成了全场最亮的星。
　　姜昭节却是八风不动，余光瞥见保镖已经跟上来，从容迎着或戏谑、或打量的注视走进酒吧，脚步不紧不慢，浑然未将那些目光放在心上，一身明明年轻活泼的亮色休闲西装，硬让他穿出一股子沉稳锋利来。
　　任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正刷着“我还有机会”“还能再挣扎一下”的弹幕。
　　姜昭节：只要确定谁是被骗来的，谁就是心尖宠！
　　池远觉得现场气氛太诡异了，瞧见已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掏出手机录小视频，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跟上去。
　　这个战场，还是留给他昭哥自由发挥吧。
　　姜昭节目不斜视，在距离三人不远处停下脚步，和满脸苦笑的酒吧老板交流一番，确认三人是真中了药，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停在傅铭铎身上。
　　“傅总怎么在这？”
　　傅铭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听别人说姜总你今天要来这，想和你谈一笔合作，就过来了。”
　　姜昭节哦了一声，没说信不信：“你听谁说的？”
　　为了更准确定位心尖宠，他来酒吧的事情可没有对外宣扬，除了保全局，应该就只有家里为他准备衣物的管家和菲佣知道了。
　　傅铭铎好像没想到姜昭节会问这么细，支吾了一下，才一咬牙，低声回答：“就是上次那个小巷子，我又遇到他们了。不过这次只有一个男的是上次见过的，另一个是个女的，自称是你家保姆。”
　　姜昭节神色一顿：“……”
　　哦，又是那条小巷啊。
　　傅铭铎是和那条小巷有什么不解之缘，还是那条小巷有什么魔力，让一群人前赴后继去商量不该曝光在人前的计划？
　　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条小巷有监控？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昭节也不敢直接下定论，给了保镖一个眼神，在对方轻轻点头后，就向傅铭铎表示知道了。
　　他又看向易晚音：“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哥哥呢？”
　　易晚音哭得直抽抽：“呜呜呜，昭昭，我难受受，感觉怪怪哒。”
　　和他一起来的研究员看他只顾哭，干脆帮他回答：“他下午玩手机的时候收到一条消息，说昭昭要去零度深寒玩，不带他，他就受不了了。他哥哥最近出差，下午没有人接他，我们看他闹成那个样子，担心他又弄坏仪器或者回家路上出事，只好陪他来，没想到他偷偷尝了酒，还出了这种事。”
　　和易晚音一起的几个人都有些后悔。
　　“早知道联系他哥哥，找人接他回家好了。”
　　姜昭节：“……”
　　他看了眼哭闹不休的易晚音，向市研究院的人道了谢，才管易晚音要手机。
　　易晚音目光涣散，迷茫地问：“昭昭，你在说话话吗？你声音好小哦，音音听不清。”
　　姜昭节耐着性子又问了两遍，易晚音更迷糊了，连站都站不住。
　　他眼神闪了闪，暂时放过易晚音，偏头看向裴云暄。
　　裴云暄打了个哆嗦，猛地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努力露出冷漠凶狠的表情，却因为满脸飞红而毫无正经感。
　　“怎么，星维的员工忠诚度很高吗？即使我被下属背叛了，你姜昭节也没资格看我的笑话！”
　　说着，他还瞪了姜昭节一眼。
　　姜昭节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这三个中药的，一个比一个蠢，看起来都是被人骗来的，可每个身上都充满疑点。
　　本来完美的计划出现这么大纰漏，姜昭节心里叹气，但脸上没表露出分毫，目光清冷、眉眼泠然，在灯红酒绿的地方依然满身清透冰凉的仙气儿。
　　裴云暄瞧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自诩姜昭节宿命的对手，自大学认识姜昭节起就不停围追堵截，但凡能让姜昭节不高兴的事情，哪怕得不偿失，他也一定会去做，疯狗一样的行为在姜昭节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脑子可能也有点问题，说不定有狂躁症。
　　见到姜昭节这副模样，他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形象，顿时恼羞成怒，大步往前一跨，一屁股将正摇摇欲坠的易晚音和正努力维持风度的傅铭铎挤开，目光灼灼，挥舞着手臂就要去抓姜昭节的手。
　　“姜昭节，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有那点手段，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等他把话说完，易晚音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剩下的句子到了他嘴边，直接被噎了回去。
　　姜昭节看了不停咳嗽的裴云暄一眼，下意识在心里接道：莫欺少年穷？
　　二十八岁的少年？
　　掌管一整个集团的穷？
　　那你还挺有志气，是不是想先定一个小目标，过两年就成为世界首富？
　　姜昭节表面不动声色，眼中却隐隐流露出“你怎么不上天”的真诚询问。
　　不止他，附近举着手机偷偷拍摄的一些客人也露出“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人说这种话”“小说看多了吧”“这个人中二期还没过吗”的表情，一个个又往前凑了凑，拍摄得更起劲了。
　　姜昭节余光扫见：“……”
　　这些人往前一围，就显得裴云暄离姜昭节太近了，随时都能挨上。
　　易晚音用力抽噎两声，小屁股一撅，哒哒哒弹跳着冲上前来，像个装了弹簧的秤砣一样，砰的一下将裴云暄撞开老远。
　　“昭昭！昭昭！音音肿肿哒！音音好难受！”他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扭着两条腿奋力扑向姜昭节，“为什么这样子，音音是不是生病病，音音是不是快死了？呜哇哇哇哇音音不想死！音音不想肿肿哒！”
　　姜昭节被近距离灌了一耳朵叠词，板着脸，眼神却难免有点空白。
　　你还知道你肿肿哒？
　　那你岂不是好棒棒，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姜昭节往后一退，恰到好处躲开易晚音。
　　易晚音没抱到人，稍微一愣，眼泪流得更凶了，举起双手再次扑向姜昭节。
　　明明哭得很惨，他那张软乎乎的小脸却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点可怜，那哭技，仿佛锤炼了成千上万遍，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然而因为他过于幼齿的叠词和句子里流露出的年幼无知感，哪怕他现在中了药扭得欢，人群里原本冲他脸去、表情不那么正经的客人们也纷纷一顿。
　　这话听着，怎么不大像正常人能说出来的？
　　看长相，少说也成年了，怎么给人的感觉，最多也就三五岁呢？
　　智商有问题？
　　数道隐晦的、迟疑的、看戏的目光很快集中在姜昭节身上。
　　可惜姜昭节心硬如铁，脚步轻巧地一错，又让易晚音扑了个空。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传来没好戏看的失望声。
　　姜昭节：“……”
　　朋友，过分了啊。
　　趁这个空档，傅铭铎一个箭步上前，仗着自己在三人中个头最高，巧妙卡位，硬把易晚音拦在身后，同时正好挡住了刚刚站稳的裴云暄。
　　他气沉丹田，危言正色：“姜总，可能是药效问题，他们两个应该已经控制不了情绪，麻烦您送我们去医院催吐！”
　　姜昭节被他说得一怔，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奇。
　　合着这个地方还有个正常人！
　　隐约读懂了姜昭节眼神中的意思，傅铭铎稍微沉默了下，就骄傲地挺起胸膛。
　　易晚音在他身后呜呜呜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用手扒拉他的衣服。
　　傅铭铎巍然不动，易晚音没能把他推开，自己还被反作用力弄得脚下一个踉跄。
　　裴云暄此时正急着往里面挤，易晚音这么一晃悠，正好撞在他身上，还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地踩了他一脚。
　　他疼得闷哼一声，暴躁地一把推开易晚音，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摔倒，往前一凑。
　　“姜昭节，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没有人能在我裴云暄面前撒野！”
　　他努力扬起下巴，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姜昭节，满脸倔强不屈，活像《流星花园》里的杉菜。
　　姜昭节不小心和他对上视线：“……”
　　裴云暄这不只是有狂躁症，还有精神分裂吧？
　　裴云暄没看懂姜昭节的嫌弃，眼中染上几分得意，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衣领忽然被人扯住。
　　呜呜呜的哭声在他身后响起，他感觉背上的衬衫潮潮的，想倔强却倔强不下去了——
　　易晚音扯住了他的衣领，他不能呼吸了。
　　他又惊又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手！同样的话我裴某人不说第二遍，要死要活，你自己选！”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一群黑西装闻言，迅速冲上前来，拉着易晚音四肢往一边扯。
　　易晚音当即哭着喊疼，他的同事们脸色一变，赶紧过去帮忙。
　　两拨人挤得傅铭铎不停摇晃，但他不躲不闪，反而试图保护姜昭节，他的朋友见状也不好干看着，立即加入战场。
　　三拨人顷刻扭打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看热闹看得兴起的客人们受到波及，尖叫着四处散开。
　　裴云暄没有挣脱束缚，忍不住高声放狠话：“你再近前一步，我就让你天翻地覆！”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被人群一挤，啪得一下打在姜昭节胸口，扯掉了姜昭节西装的纽扣。
　　原本准备拨打120的姜昭节缓缓放下手机，冷漠地挽起衣袖，一把拎起裴云暄，大臂抡圆，将他连带易晚音一起，甩到了几米外的沙发上。


第8章 
　　姜昭节这一抡并没有用出全力，在裴云暄和易晚音飞出去后，他还有心情慢条斯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与他相比，四仰八叉砸在沙发上的裴云暄和易晚音脸上早没了血色，一个因为震惊迷茫和被重物砸中的疼痛说不出话，一个则因为恐怖的滞空感活生生吓得忘了哭。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两人眼中同时充满了对世界、对人生的怀疑。
　　周围其他人也没比两人好到哪去。
　　姜昭节动手太过迅速，在意识到空中多了两个飞人的时候，大部分人就不自觉停下动作，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条件反射看向两人起飞的方向，落在姜昭节身上的目光混合着茫然、错愕、惊奇和敬畏。
　　就连姜昭节带来的几位保镖，准备护着姜昭节和池远的手臂都僵在空中，眼中禁不住露出一点怀疑人生的微妙。
　　虽然一早就知道姜先生学过技击，但这个水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两个看起来再不靠谱，也是已经成年的大男人，随便一个体重都在一百四五十斤左右，加起来快到三百斤，一只手抡出去，看样子还轻轻松松……
　　姜先生这个体型、这个肌肉量，不太科学吧？
　　所有人都在不可思议，酒吧就这样突然安静下来。
　　酒吧老板一下弄不明白情况，但因为大家停手，他惊喜不已，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长长舒了口气，在一片安静中格外明显。
　　刚才还吓得四处乱跑的部分客人被惊醒，看热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明知道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动作过大不好，可一瞧见姜昭节的模样，还是按耐不住心里那股痒痒劲儿，东张西望假装自然地往前头凑，并再次偷偷举起了手机。
　　姜昭节并不在意，一手插兜，保持着淡漠的表情环视一周，眼神不见丁点波澜，连语气都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还闹吗？”
　　站在人群外的池远闻言率先回过神来，远远冲他昭哥比了个大拇指，咧着嘴笑得灿烂。
　　疑似裴云暄带来的黑西装们没有吱声，但也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对姜昭节抱有警惕。
　　和易晚音一起来的研究员们拼命摇着头，眼中敬佩和安心远大于害怕。
　　傅铭铎的朋友们倒是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一边戳着傅铭铎，一边讪讪笑起来。
　　“误会，都是误会哈。”
　　傅铭铎没有发言，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荡漾，盯着姜昭节，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放不平。
　　姜昭节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裴云暄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把易晚音扒拉到一边，一抬头就发现两人默默对视，脸色当即一青，蓦地撑起身体就想继续嚷嚷奇怪的话。
　　站在姜昭节身后的保镖们适时上前一步，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在衣服下勾勒出来，充满了威慑力。
　　裴云暄见状，下意识看了看姜昭节，乖巧地闭上嘴。
　　笑话，姜昭节这人看着瘦削得紧，都有那么大力气，身边的保镖肯定更厉害，他傻了才去挑衅对方的人。
　　不过被这样一震慑，裴云暄心里憋屈得很，忍不住瞪了自己带来的黑西装们一眼。
　　黑西装们迅速行动，全部站到了他的身边。
　　并不是这个意思的裴云暄：“……”
　　姜昭节早习惯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的奇葩操作，完全无视他的动作，淡淡说：“很好。”
　　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妖妖灵吗？极度深寒酒吧发生了一起集体斗殴事件，起因是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了过量壮阳药。”
　　他顿了顿，补充说：“而且至少有三个。”
　　电话那头的警察：“？？？”
　　附近的围观群众：“……”
　　咧着嘴笑的池远立刻比了两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昭哥，直指重点！
　　……
　　十来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120因为离得比较远还在路上。
　　警察一下车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调查取证。
　　一个花臂大兄弟恰巧看到了全程，一边忍笑一边和警方反应情况。
　　“最开始是那个娃娃脸突然打嗝不止，他没吃别的，就偷喝了一点鸡尾酒，他同事怀疑酒水不干净，嚷着找酒吧老板要个说法。酒吧老板那会正在接待朋友，就是那个张嘴三十年河东闭嘴三十年河西的，被叫过来以后态度就不怎么好。”
　　花臂大兄弟分别指了指易晚音和裴云暄。
　　“老板坚持自己酒吧干净得很，娃娃脸可能是喝了凉东西胃胀气。两边正吵着，娃娃脸突然大哭，喊叫自己难受，热。”
　　老板当时就掉了脸，阴阳怪气地嘲讽易晚音碰瓷。
　　结果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另一桌也闹腾起来了。
　　“个头最高的那个帅哥也不舒服。他好像是和朋友来聚餐的，还挺养生，在酒吧吃果盘蛋糕喝柠檬水。正吃着，那个帅哥脸色就不对头了，他朋友们还以为酒吧的蛋糕不新鲜，也让老板给个说法。”
　　老板当然不肯承认，和傅铭铎这边的人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裴云暄走过去，直接把老板护在身后，张嘴来了句“在我面前，没人能打破我的规矩”，警告傅铭铎别太过分，完事为了证明酒吧老板的清白，当场把那块有问题的蛋糕吃完了。
　　姜昭节：“……”
　　做记录的警察：“……”
　　花臂大兄弟：“更有意思的是，他三两口吃完蛋糕，那个帅哥的朋友才反应过来，既然唯一一块蛋糕他们都没吃，那有问题的应该是柠檬水才对哈哈哈！”
　　姜昭节：“……”
　　然后他们三个就都中药了。
　　警察：“……”
　　警察默默放下记录本，向站在不远处的队长反应了一下情况。
　　这酒里有药、蛋糕里有药、柠檬水里还有药，怕不是整个酒吧都不干净吧？
　　裴云暄在沙发上躺着，隐约听到警方说要严肃调查的话，不知怎么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哆嗦了好半天也没爬起来，救护车到了，还是他带来的人把他抬上去的。
　　姜昭节可以不理裴云暄，但他明面上是易晚音的发小，不能不管易晚音，就带着易晚音往救护车那边走。
　　“你是个坚强的大朋友了，等去过医院就不会难受了，听话。”
　　易晚音似乎没想到姜昭节会这样说，露出显而易见的错愕表情，过了好一会才瞪大眼睛看着姜昭节，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嚎啕大哭。
　　姜昭节莫名其妙，已经上了救护车的傅铭铎也忍不住探出头来。
　　易晚音：“昭昭坏！音音不是昭昭最可爱的小宝贝了吗？昭昭为什么不管音音！”
　　说完这话，他一抽鼻子，张开嘴，先打出一个充满奶香味的嗝。
　　姜昭节今天第二次瞳孔地震：“……”
　　为什么喝酒竟然能打出奶嗝？
　　马奶酒？
　　他默默转向正在一边帮忙的酒保：“你们老板是少数民族？酒吧搞得还挺有民族特色。”
　　酒保：“……”
　　傅铭铎：“……”
　　还在哭的易晚音：“嗝。”
　　……
　　在被送进单人病房之后，刚刚被生活重拳出击了好几次易晚音陷入呆滞。
　　他趁着身边没人，对陪伴他许多年的系统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为什么我明明按照人设走了剧情，姜昭节却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他刚刚嘴上哄我，对我的好感度却一下降低了10点？！”
　　“这是什么大猪蹄子！”
　　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凝重：“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残疾，你前面还有傅铭铎做对比。那会你和其他人动手，傅铭铎曾建议姜昭节叫救护车，把你们三个都送进医院。他这个行为，是相当真善美的，符合姜昭节的口味。而你在混乱平息后完全没有表示，显得非常不真善美，姜昭节扣你好感可以理解。”
　　“所以你要记住，不管怎样的情况，你都必须维持住人设，一定要可可爱爱真善美。”系统最后这样教育。
　　易晚音呆了下，忍不住哭出声：“天呐，这可怎么办！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作为一个资深穿书者，易晚音不怎么聪明，但他非常信任他的系统，执行能力又不错，于是在系统的一次次规划下，他擦着及格线成为了B级穿书者。
　　不过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这一次他的任务难度比以前任何一个都高，因为他拿到的剧本中，需要攻略的角色姜昭节是个冷漠多疑的人设。
　　好在姜昭节先后被多年合作伙伴和家人背叛，对心机深沉的人产生了心理阴影，而易晚音刚好是个不太爱想事的性格，系统觉得，他走可可爱爱没有脑袋路线说不定会有奇效。
　　系统循循善诱：“你想想看，那些三岁半题材的书，傻白甜是不是绝对不会背叛亲友？他被心眼多的人伤害了那么多次，遇到这么一个宝贝，是不是一下就被吸引了！”
　　易晚音：呃……好友弱智的话，确实没法背叛，这个逻辑好像说得通？
　　虽然对姜昭节的品味敬谢不敏，但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决定保持人设。
　　系统表示满意，但它没想到，易晚音竟然会理解错重点——他以为他的人设要傻，智商一定不能超过四岁，以三岁半为宜。
　　于是在穿越后，他就开始了别人真三岁半可可爱爱、他装三岁半饱受同情的生活。
　　其实他内心也非常痛苦，毕竟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体才一个月大，他扮演了二十六年的弱智，每一天的生活说出来都是泪。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易晚音以为自己终于熬到了头，结果姜昭节这个男主，他竟然不按剧情来，就是不肯残疾！
　　易晚音简直要窒息了。
　　眼看剧情点快过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接触剧情里报复社会的那个司机，利用系统技能降低对方的智商，强行推进剧情。
　　可谁知他都这么努力了，计划还是失败了！
　　那个报复社会的疯子居然被警察抓了！
　　他利用系统技能蛊惑、安插在姜昭节公司的眼线也一次性被清除，连股东都没有留下！
　　易晚音崩溃了，哭着上门想要个说法，结果姜昭节这个大猪蹄子说了什么？
　　“你已经是个大朋友了，他们还是孩子呢。”
　　易晚音回忆得肝火直冒：艹！
　　“所以我该怎么办吗！”他哭着问，“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系统被他哭烦了，没好气道：“你不会把后面剧情提前一下，增加好感度？”


第9章 
　　易晚音一下没反应过来，抽噎着用手背抹掉眼泪。
　　“什么剧情啊？”
　　系统被气笑了：“你才是执行任务的宿主，你问我？”
　　易晚音一扁嘴，抽抽搭搭道：“可以前也是问你的呀。”
　　系统无语半晌，道：“你是因为表现不够真善美吃的亏，你觉得应该提前什么剧情？”
　　易晚音想了一会，不大确定地说：“那个关爱小动物剧情吗？那不是很后面了。我是不是还得建立动物保护基金会？好麻烦哦。”
　　系统一个字都不想说。
　　易晚音自己想了一会以后要做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对傅铭铎越发愤愤不平。
　　“都是他的错，明明是我的剧本，他却抢先展现真善美，太有心机啦！不就是提议叫个救护车吗？嘴皮子一碰的事儿，也能叫真善美？我以前帮助过不少穷苦孩子，资助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涨什么好感呀？”
　　系统被他的发言惊到，有气无力回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明白？傅铭铎就是剧本里明明白白提到的另一个主角，姜昭节对他就是双标！”
　　易晚音气死了，即使这会没人在他面前，他还是吧嗒吧嗒掉起小眼泪儿。
　　“姜昭节怎么这样啊？我才是他的发小儿，和他一起被绑架过，我爸爸对他爸爸还有救命之恩，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呐？”
　　系统愁得核心CPU都快烧掉了。
　　它是让宿主装傻白甜，可宿主这么多年干下来，眼瞅着整个人都真要傻了，哪怕这次任务侥幸完成了，下次可该怎么办？
　　它可不想被回收！
　　系统暴躁道：“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易晚音顿了下，转眼哭得更大声了：“那我能怎么办吗！原本他对我的好感就只有65，现在一下掉了10点，也就比一般朋友稍微好点，再这样下去我连降智光环都启动不了了！你没发现吗，今天我说了那么多叠词，别说姜昭节了，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你觉得我这样还有余地去兑换讨好小动物的临时技能卡？”
　　系统烦躁得要命，飞快做了一连串运算：“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挑选性格温顺好接近的小狗，你自己找好地方进行攻略！”
　　易晚音低头想了一会：“姜昭节每个周六都要去他自己投资的健身房哒，我记得哥哥说过，那边有一段是他的必经之路，我一会问一下哥哥，我们可以在那里等他哒。”
　　哥哥？
　　一个小世界的低级生物，也配被高贵的攻略者称为哥哥？
　　他这个宿主真是装傻装坏了脑子。
　　系统嘲讽低笑：“行啊，那你问吧。”
　　……
　　处理完傅铭铎三人的事情，姜昭节回到家，疲惫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和两位保镖前往健身房放松。
　　三人坐上车，姜昭节活动了一下肩颈，心里有些期待。
　　昨天他和易晚音裴云暄动了手，还没尽兴就结束了，今天干脆准备多玩几个钟头。
　　他看了两位保镖一眼，气质严肃，举止带着特有的板正，想来在原单位职务就不低，身手肯定不错，心头一动。
　　姜昭节问：“二位搏击水平应该很出色，有没有兴趣陪我过上两招？”
　　两人一愣，想起他昨天那个身手，还真有点心动。
　　不过他们有些迟疑：“姜先生，健身房不适合搏击吧？”
　　姜昭节哦了声：“没关系，那是我自己花钱建的健身房，有专门的搏击室，能打个尽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请陪练，如果两位愿意，完全可以下场玩玩。”
　　两位保镖眼神有点复杂。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不过既然有搏击室，那做陪练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姜先生的水平放在那，谁给谁陪练还真说不定。
　　两人迅速答应下来。
　　姜昭节很满意，郁气都散了不少，再接到易晚音大哥的电话，语气十分平和。
　　但易晚音的大哥都快急疯了。
　　“昭节，你见到音音了吗？我刚去病房看他，发现他不见了！”
　　姜昭节预感到麻烦要来，顿了下：“你别急，慢慢说。”
　　易晚音的大哥语无伦次说了下情况，大致就是他带着妈妈的爱心猪蹄去看弟弟，结果到了医院却找不到人，医生护士们都说没看到他跑出去，但检查监控，却发现他衣服都没换，一路跑出了医院！
　　“除了去找你玩，我想不出他还能去哪里。”易晚音的大哥都快崩溃了，“我现在正往你家赶，一路上都没看到他，他到底去没去找你啊？你看到他了吗？”
　　姜昭节听得直皱眉，跑出医院，监控还拍到了？
　　这不像穿书者什么线索都要消除的风格啊。
　　但他听电话那头老朋友的声音都变调了，也来不及想更多，忙道：“我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他，他几点不见的？你别急，我马上给夏叔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他才到。”
　　易晚音的大哥：“好好好！”
　　姜昭节打了个手势，两位保镖了然，立刻开始联络同事。
　　姜昭节一边安慰老朋友，一边去拿另一个手机，余光扫过车窗，瞬间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引走注意力。
　　他定睛细看，就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追着一只小狗，用啪嗒啪嗒的姿势冲进附近一个住宅小区。
　　姜昭节：“……”
　　“老易，我好像看到你弟弟了。”
　　……
　　易晚音不是故意留下监控录像的，他的好感度一共就那么点，得用在刀刃上。
　　“医院早上人为什么这么多呀？”他一边□□一边抱怨，“我都不能走正门啦。”
　　系统懒得理他，给他标注了路线，催促他快一点：“姜昭节家里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在吃早饭了，再有十几分钟就会出门。”
　　易晚音哦了一声，轻松跳下墙，捂紧怀中物品，跟在一辆926公交车边，一路用啪嗒啪嗒的鸭子姿势狂奔。
　　乘客们倍感震撼，举着手机拍了他一路，司机一会就看到他一下，见他竟然一次都没落后，全程目瞪口呆，直到在终点站分开，才带着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媳妇儿，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一个什么人……”
　　易晚音丝毫没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甩着两只手，一蹦一跳从十字路口转进一条小马路，沿着附近的住宅小区哒哒哒跑向目的地。
　　“是这里吧？”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脑内兴奋地询问系统，“统统，统统，你挑的小狗在哪里呀？”
　　系统赶紧给他标出位置，他开心地跑过去，看到一只白色博美正趴在小椅子上晒太阳，哇了一声，蹲下身一把按住小狗，摆出一个练了一晚上的姿势。
　　“好乖乖哦，这就是我一会要互动的小狗狗吗？我一定会努力展现自己的温柔善良哒！”
　　小狗被吓了一跳，惊恐地汪汪直叫，奋力滑动四肢。
　　然而按着它的人类力气太大，它所有挣扎不过是徒劳，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慢慢染上哀求。
　　易晚音根本没注意，感觉小狗乱动，还加了点力气，在心里大声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姿势好不好呀？”
　　系统一看他很有阳光可爱少年那个架势，也振奋了一点，连声道好好好，又催促：“你的香水呢？快点拿出来，喷上喷上！”
　　易晚音：“带了带了，是姜昭节最喜欢哒！”
　　他一手按着小狗，一手从衣服内兜取出一瓶香水，也不管位置对不对，就往自己身上一喷。
　　一股充斥木头刨花味的冷香瞬间弥散开来。
　　系统很欣慰：“有废弃教堂那种感觉了。”
　　小狗却被这浓郁又刺鼻的气味冲得打了个喷嚏，嗅觉带来的不适让它再次疯狂挣扎起来。
　　易晚音蹲姿虽然好看，却不稳定，不妨本来安静的小狗突然动作，一下被带歪了身体，慌乱中下意识去扶椅子，手里的香水瓶滑落而下，啪得一声碎了一地。
　　浓烈的香味爆开，小狗受不了刺激，汪汪狂叫，原本只是四肢挣扎，现在无法控制地张嘴就咬。
　　易晚音大惊，缩手不及，直接被咬中手侧，虽然没破皮，但一圈牙印。
　　“啊！好痛痛！”他也叫了一声，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小狗趁他手上力道放松，赶紧从椅子上跳下，一溜烟跑开。
　　易晚音又痛又气，限量款香水还打了，眼看小狗跑了，自己的剧情可能要泡汤，浓浓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他不顾系统在他脑海中大叫，霍然站起身，撒腿追了上去。
　　博美跑得更快了。
　　可易晚音也跑得很快，一人一狗在住宅小区附近兜起了圈子，谁都甩不脱谁。
　　易晚音仗着自己会说话，边跑边哭边骂：“站住呀，有本事你别跑呀！你就知道咬人人，坏坏！”
　　博美：“汪汪汪！”
　　易晚音：“你讨厌厌！不和人家道歉歉，还对人家凶哒哒！”
　　博美：“汪汪汪汪汪汪！”
　　易晚音：“怎么会有你这种坏狗狗，人家手手好痛痛！呜哇哇哇你太过分啦！”
　　博美：“汪汪！”
　　易晚音：“你竟然还不承认呀！你这只撒谎的坏狗狗，快点和我道歉歉！”
　　博美：“汪！”
　　易晚音：“呜呜呜嗝！”
　　周六早上许多人都在休息，这会马路上空无一人，一人一狗来回兜着圈子吵架，根本就没人看到他们。
　　系统在易晚音脑中声嘶力竭地阻止许久都没用，寄希望于路人或姜昭节打断他们，可它左等右等，就是没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景，终于意识到，姜昭节可能是堵车了。
　　它绝望无比，眼睁睁看着易晚音和博美边跑边吵四十多分钟，最终还是博美率先体力不支，转头冲进了小区，隔着栏杆和易晚音继续对骂。
　　易晚音如梦初醒，看了看汪汪乱叫的博美，又看了看衣服凌乱的自己，顿觉无比丢人，胀红了脸，转头就想离开。
　　系统在他脑中嘶吼：“别走！我看到姜昭节的车了！”
　　都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机会，再狼狈也得抓住一头啊！
　　易晚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是姜昭节的越野。
　　他大脑一热，本能地看向还在大叫的博美，神经质地嘟囔着“走剧情”，哒哒哒冲向住宅小区！
　　姜昭节刚和保镖下了车，见状只能在背后喊：“易晚音，你等等！”
　　小区保安巡逻回来，恰巧见到这一幕，当即向易晚音冲去：“你谁啊！怎么还穿着病号服，站住！”


第10章 
　　易晚音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向小狗冲去，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来自身后的声音。
　　博美受到惊吓，本来已经力竭，此刻又再次奔跑起来。
　　一人一狗追逐着跑进小区深处，保安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好停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同事，让同事从里面抓人，转头拦住姜昭节他们，让他们填来客登记表。
　　姜昭节自然没异议，填完表，保安问他：“刚才那个穿病号服的小青年，和你们是一起的？”
　　姜昭节道：“我们是来找他的。”
　　保安琢磨了一下：“他好像……不大正常。”
　　姜昭节：“嗯，他今天□□跑出来的。”
　　保安立刻露出震撼的神色，忙说：“那可不能放任他在外头乱晃，万一伤到我们业主怎么办？走走走，快去找他。120打了吗？”
　　姜昭节：“马上打。”
　　两位保镖：“……”
　　怎么感觉你们两个像在谈论精神病人一样？
　　姜昭节给了两人一个眼神：易晚音脑子确实不好。
　　两位保镖：“…………”
　　行吧，你为国家做贡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位保镖保持了可贵的沉默，一行人赶紧往小区深处走，在保安同事的指点下，很快找到了站在小区花园中心的易晚音——
　　他被一群狗围着，每只狗都冲他汪汪直叫。
　　博美的主人本来在凉亭打牌，这会也被引了过来，看自家狗子都累瘫了，又是心疼又是迷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易晚音只是哭，不说话。
　　姜昭节走过去，嗅到一股讨厌的烂木头香水味，头脑一阵清明，很快就把前因后果估计了个差不多，连忙上前道歉，并直接给了狗主人一笔赔偿，说是营养费。
　　“他一向不讨小动物喜欢。”
　　易晚音本来在一边啜泣，此刻如遭雷劈，呆滞地抬头看了姜昭节一会，崩溃大哭出声。
　　“音音不是！音音没有！音音是最可爱的小宝贝！音音最讨小乖乖喜欢哒！”
　　狗主人吓了一跳，古怪地看向易晚音。
　　本来他还有点怨气，他家小狗别人不心疼他自己心疼，姜昭节赔的钱不少，但钱又不能代表一切。然而这会看到易晚音的表现，他有点怀疑易晚音精神有问题，颇有几分同情地看了看姜昭节，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一来是他没看好自己的狗，二来肇事者脑子有问题，那确实没法讲道理，这个帅哥估计也挺辛苦的，大家都互相体谅体谅。
　　姜昭节又道了一次歉，狗主人连连摆手说没事：“你也不容易。”
　　保安在一边打完120，叮嘱姜昭节他们：“他这个情况，你们家里人多上点心。”
　　姜昭节：“好，我们会注意。”
　　易晚音听得怪怪的，呆站了一会，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响，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一下白了。
　　他忍不住跳脚道：“音音是乖宝宝！音音不要去医院！”
　　围着他的小狗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狂吠起来，几只大狗伏低身体，向他逼近。
　　易晚音想起刚才被咬那一下，顿时慌了，蹦跳着向后退去，没留神，从倒沿上一脚踩空，叽里咕噜就翻了出去。
　　“易晚音！”
　　姜昭节连忙去拉他，被保镖拦住，另一位保镖扶起他，却发现他的站姿不对，脸上满是痛苦。
　　他眼泪汪汪撅起小屁股：“呜呜呜音音尾巴痛痛！”
　　两位保镖：“……”
　　幸好有人叫了救护车。
　　边上狗狗们汪汪几声，凑在一起撞了撞身体，仿佛在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姜昭节：“……”
　　……
　　把骨裂的易晚音送回医院，姜昭节又陪保镖们去做了个体检，确定大家都没问题，就放弃了去健身房的计划，更加疲惫地回了家。
　　管家夏叔很心疼，就问：“小少爷，要不要叫朋友来玩？周末合适在家看电影。”
　　姜昭节想了想，觉得也行，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感谢过池远，就打电话叫池远来玩。
　　池远很高兴，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就来了。
　　“嗐，最近是不是水逆出去玩，老遇到事情，真的不如在家看电影休息呢。”
　　姜昭节赞同点头，打开影音室的投屏，池远凑在边上选了个片子，开始播放。
　　电影很精彩，两人边看边聊，池远瞥见姜昭节冷淡的神色，还以为他在介意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诚恳道：“昭哥，酒吧也不都是那么乱的……”
　　见姜昭节看过来，眼神漠然，口风立刻一转。
　　“但不合适咱们，下次还是去音乐厅听交响乐吧。”
　　姜昭节露出赞许的表情：“好。”
　　心里却在琢磨，下次池远喊他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用工作比较忙的借口推辞掉，不然转头就得喷上他最讨厌的烂木头香水，以免在音乐厅里睡着。
　　姜昭节一向很能端得住，池远也没看出他的真实想法，顿时咧开嘴笑得开心。
　　他这个人虽然是个不求上进的富二代，但他知恩图报啊！
　　他和他昭哥是初高中同学，大学没在一块上，本以为会就此疏远，谁知几年前他被人污蔑谋害亲哥时，只有联系不怎么多的昭哥站出来力挺他，还想方设法帮他收集了证据证明清白。
　　打那之后，昭哥在他心里比亲哥都亲，毕竟亲哥还整天怀疑他呢。
　　池远也知道自己这个人比较俗，大多数时候和他昭哥玩不到一块去，可他就乐意和他昭哥一起玩。
　　哪怕他对高雅艺术一点都不感冒，只要他昭哥想去，他肯定舍命陪君子！
　　池远看着电影画面，摸着自个儿下巴咂摸了一会：“昭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健身房健身？”
　　姜昭节本来聚精会神看电影，听到他的问话，耳边又出现了幻听，顿了下才道：“可能会有投资，我研究一下市场。”
　　池远恍然大悟：“哦，要投资电影？”
　　姜昭节在朋友们眼中是个相当严肃的人，池远当场就信了。
　　姜昭节家的一位保姆宋阿姨，正好送水果过来给两人吃，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地问：“小少爷没去健身哦？早上不是出门了吗？”
　　姜昭节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不动声色道：“嗯，去拿了几份资料。”
　　宋阿姨讪讪：“这样哦。”
　　她放下水果，动作自然地回了厨房。
　　姜昭节又看了她背影一眼。
　　……
　　看完电影，姜昭节带着保镖回了书房，和夏海安取得联络。
　　夏海安向他展示了一张照片：“这是傅铭铎在小巷里看到的人。录像已经发给你了，你可以详细看一下。”
　　姜昭节不觉得太意外：“宋阿姨。”
　　这位保姆阿姨在姜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算是姜家的老员工，但她和姜家大部分人都不太亲近，平时做完工作就回房间休息，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姜家的管家看人比较精准，曾对她产生过怀疑，盯了她好几年，没发现她有任何不好的举动，这才放松警惕。
　　这样一个人，哪怕时隔十几年才出现问题，也不算难想象。
　　姜昭节打开视频，宋阿姨那张和善的面孔被拍得十分清晰。她和一个个头不是很高、全副武装的男人说了一阵话，从男人手里接过一沓现金就离开了。没过几秒，傅铭铎从墙上翻过，正好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赶紧跳下墙头，追了上去。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拔腿狂奔，很快就用不科学的速度逃开了。
　　傅铭铎没追上人，站在小巷口，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
　　姜昭节：“……？”
　　这个跑步速度有点惊人，有这个天赋，去田径队为国争光不好吗？
　　夏海安含笑问：“姜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姜昭节稍稍迟疑片刻：“没有，只是……他们知道天眼系统吗？”
　　这些人是不是活在真空里？
　　夏海安摇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今天调查过程中，我们有一个比较意外的收获。我记得姜先生曾遭遇过胡元伟雇佣的劫匪？”
　　姜昭节点头：“上次不是没从胡元伟口中问出什么吗？”
　　夏海安：“参谋部拿到视频后进行了比较分析，初步认为这位宋女士很可能也接触过穿书者，因此让胡元伟和程天昊分别辨认了视频中的人。胡元伟指出，宋女士正是几年前向他售卖你详细行动路线的人。如果没有那份行动路线，他根本无法安排劫匪在你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姜昭节若有所思：“原来是她。”
　　夏海安：“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又进行了其他方向的追查，反推出一个新情报。姜先生，你五六岁时遭遇的第一次绑架，应该也和这位宋女士有些关系。”
　　由于时间久远，当初的痕迹又被抹得一干二净，保全局能反推出这个情报已经非常不容易。
　　夏海安见姜昭节陷入沉默，放缓声音：“宋女士和穿书者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要用常理去推断她的行为。”
　　姜昭节回过神，意识到夏海安在隐晦的安慰自己，解释说：“其实我是觉得我应该感谢宋女士。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没那个机会学技击。”
　　技击是一种主要追求杀伤力的格斗技术，一般人家很少送孩子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
　　小时候的他可斯文了，哪像现在，一个打八个都不带喘气的。
　　夏海安也想起姜昭节那个不科学的武力值：“……”
　　他看了看站在姜昭节身后、表情格外复杂的两名军中好手，转移话题：“除了宋女士，我们还调取了裴云暄先生的个人档案。虽然他在校期间成绩平平，毕业后将公司经营得一般，但从未在任何领域研发过产品。除了喜欢说一些独特的话，和普通校霸差别不大，嫌疑远在易晚音之下。”
　　姜昭节一挑眉，在心里“哦~”了声。
　　夏局长夺笋哪。
　　成绩平平——万年考试不及格，一学期挂科十一门；
　　经营一般——日进斗金的公司，如今收支将将持平；
　　独特的话——中二期还没过。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头，他都要为夏局长鼓掌了。
　　夏海安倒觉得自己是如实叙述，不在意道：“今天的情况局里已经知晓，易晚音确实最可疑，但傅铭铎也出了一点状况。”
　　姜昭节：“什么？”
　　夏海安意味深长：“他真的病了，精神很差。”
　　姜昭节一惊，按照绿江设定，这应该是：“……反噬？”
　　夏海安：“不能确定，恐怕需要姜先生你亲自走一趟。放心，我们会做好所有安全措施。”


第11章 
　　傅铭铎的情况其实不严重，接受过治疗，稍微观察一下就可以回家，这会还在住院，可见是真的出了问题。
　　姜昭节难免产生了许多猜测，却一个都不能肯定，翻来覆去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医院探望傅铭铎。
　　他去得巧，到病房门口时傅铭铎正一个人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表情严肃，仿佛在了解什么前沿科技。
　　他随意扫了眼屏幕，却被右下角的名字惊了下。
　　《乘风而来》，这不是绿网挺有名的一本言情小说改编的热播电视剧吗？
　　傅铭铎爱看这个？
　　姜昭节内心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顿了顿，伸手敲响开着的房门。
　　傅铭铎惊醒一般飞快转头看了姜昭节一眼，连忙请他和两位保镖进去坐。
　　两人寒暄几句，没等姜昭节找个机会试探，傅铭铎就生硬地解释：“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无聊了，看会电视剧打发时间。”
　　姜昭节：“……”
　　你要是别说的这么急，我可能就信了。
　　他嗯了一声。
　　傅铭铎笑了一下，转回头去看电视：“这个电视剧挺不错的，情节精彩，演员用心，行业背景也真实，导演编剧和原作者应该都仔细查过资料。哦，对了，这是部网络小说改编剧，姜总听说过《女主她不想继承家业》这本书吗？”
　　话题突然狂奔，姜昭节一时有点没回过神：“……”
　　他当然知道，毕竟他看了不少绿江文，可傅铭铎怎么也一副熟悉的样子？
　　真爱粉？
　　隐约觉得傅铭铎身上那股味更熟悉了，他不动声色回答：“没听说过。”
　　傅铭铎觑了姜昭节一眼，故作平静安利道：“那姜总可以看看，电视剧和小说都舒心。不过电视剧编剧功底比原作者差点，现在播的这段改编剧情我觉得不如原著。”
　　这个剧的编剧不是原作者本人吗？
　　原作者功底不如原作者本人，这话还是第一次听说。
　　姜昭节稀奇道：“是这样吗？”
　　傅铭铎热心科普：“这部剧的女主是一位总裁，继承了家里的实业公司。姜总不知道吧？现在这播的是女主公司的技术骨干因故辞职的剧情。女主因为弟弟食物中毒没有及时赶回公司，错过了挽留技术骨干的最佳时机，最终遇到一连串麻烦，算是一个大波折。”
　　姜昭节心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她最后是靠着自己强悍的话术和不服输的精神请来一位更厉害的技术大佬才解决问题的。
　　嘴上却说：“原来如此。”
　　傅铭铎：“在原著里，这个情节女主比较果断，当时就请男配代为阻拦技术骨干，在弟弟脱险后第一时间赶到公司和对方谈话，成功挽留住人才。”
　　他重重念出“果断”“阻拦”“谈话”“挽留”几个词，充满期待地看向姜昭节。
　　“这个编剧改编得不太好，为波折而波折，有点刻意。”
　　姜昭节没接收到他的暗示，淡淡说：“真是不像话。”
　　什么真爱粉，连作者本人非常满意自己这段改编都不知道，就是个假粉。
　　一个假粉瞎排什么雷，简直太不像话了！
　　傅铭铎哪知道姜昭节想的到底是什么，见姜昭节似乎听进去了，不由惊喜地露出满意的表情，虽然很快就收敛下去，却被注意着他的姜昭节看了个正着。
　　姜昭节板着脸，坐在病床边，凭着装逼多年的经验八风不动。
　　你说原著剧情好，那你看正版了吗？
　　知道作者太太在作者有话说里写过什么吗？
　　投了几个雷花了几个钱？
　　在心里重重啧了几声，姜昭节没有泄露分毫情绪，又随意聊了几句，口风一转：“我记得你的公司主要研发软件？以后准备一直做软件，还是准备拓展业务做做平台和其他？”
　　傅铭铎看了姜昭节一眼，顿了下，又看了姜昭节一眼，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耳朵直接红了。
　　“现在还兼做外设，未来想往系统方面发展。不过最近已经在拓展业务。”
　　他高兴得有点过吧……？
　　姜昭节内心茫然，表面却点着头，鼓励他往下说。
　　傅铭铎更激动了：“我最近收购了一个厂子，和外设有点关系，是个——”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姜昭节掏出手机，本来想按掉来电，谁知却看到了路助理的名字，动作一下顿住。
　　公司出事了？
　　今天姜昭节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一早就和路助理交代过，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否则对方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恐怕出了大问题！
　　姜昭节神情有些凝重，傅铭铎见状，立刻比了个手势，让姜昭节自便。
　　姜昭节冲他笑了下，站起身走到门外接电话。
　　“学长，不好了！研究部半导体小组的核心研究员刚才去了人事那，铁了心要辞职，怎么劝都劝不住！”
　　路助理心急火燎，连姜总都不叫了。
　　姜昭节：“……”
　　他陡然扭头，眼神凌厉地往傅铭铎病房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别急，你慢慢说。他为什么突然辞职，你问出来了吗？”
　　路助理有点咬牙切齿：“就是问不出来才着急！他说他是感觉到自己知识储备不足，想继续深造才准备辞职。这话谁信？公司出问题前半导体组的研究才有了突破性进展，他新研究方向提交了，仪器买了，助手请了，一个多亿也砸下去了，实验正顺利着，突然要深造？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姜昭节轻微皱了下眉，想起傅铭铎几分钟前特意提起的剧情，终于注意到他强调过的几个词，仔细品了品：“他什么时候去的人事？现在人还在公司吗？”
　　路助理更急了：“学长，我对不起你的信任。我让几个秘书拦着他，准备先去查一下最近有哪家公司和他密切接触过，结果就出门打了个电话，他就趁人不注意翻窗离开了！我要是没出去那一会——”
　　“不是你的问题。”姜昭节冷了脸，语气却很温和，“他想走就让他走，和他水平差不多的科研人员多了，星维不差这一个。”
　　路助理哪听不出来这是在安慰他，想到公司投进去的一个多亿流动资金，更是恨得直咬牙。
　　但他不想让姜昭节再为他担心，忍着气愤把如今的情况一条条汇报清楚，发狠打包票：“老板，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姜昭节语气不带一点波澜：“查一下也行，但他和星维没有缘分，不用强求。遇到问题生气是没有用的，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先解决问题。这几天你着重收集一下人才资料。”
　　路助理应了，记下姜昭节说的细节，就挂断电话去忙了。
　　姜昭节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出了会神，转身走回病房，和傅铭铎道了声歉，面不改色继续聊天。
　　他越平静，傅铭铎就越端不住，坐立难安的样子让两位保镖忍不住对视一眼。
　　姜昭节一挑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傅铭铎僵了下，两三秒后低声说：“姜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
　　姜昭节眯了下眼，从善如流地问：“慌什么？”
　　傅铭铎：“我觉得要出事。”
　　姜昭节缓缓道：“能出什么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又是一声铃响，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路助理的名字。
　　姜昭节：“……”不会吧。
　　傅铭铎小心看了看他，提议：“要不接接看？”
　　“……”姜昭节缓缓接起电话，“怎么了？”
　　路助理急得声音都快打结了：“学长，咱们公司几个原材料供应商突然终止合作，而且死活不肯把这一批货发过来，宁愿上法庭或者赔偿大笔违约金！我已经让人清点过了，厂房和仓库材料库存量不大，几个大额订单马上就要交货，完全不够！”
　　姜昭节：“……其他供应商呢？一共有几种材料出问题？”
　　路助理艰难地说：“就一种材料出问题，但却是那种材料所有供应商。”
　　他报了个名字，是非常大众的基础材料，一般人打歪主意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因为市面上很多这样的厂家，非常容易找到替代者。
　　“公司几个合作刚恢复就出了这事，对方估计是冲着搅黄合作来的。”路助理声音很闷。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就是速度得快。
　　姜昭节倒不意外：“你准备一下厂家资料，我马上赶回去。”
　　他亲自回去谈合作。
　　傅铭铎安静听到这，突然开口：“其实我最近刚收购的厂子就生产这种材料。我这个人有点胆小，就怕命脉给人拿住，总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不过因为外设流水线还在调整，库存还没投入生产。姜总，你看？”
　　姜昭节一顿，放下手机，注视着傅铭铎。
　　傅铭铎坦然地任他盯着。
　　姜昭节忽的展颜一笑，出尘的面孔越发夺目：“傅总能掐会算，可不像胆子小的样子。”
　　傅铭铎、傅铭铎耳朵又红了，低下头，颇有那么点乖巧无辜：“没有，是真的胆小。”
　　姜昭节：“……”
　　所以能掐会算就认下了？
　　怎么着，你还真有个拜入太上老君门下的梦想？
　　……
　　在傅铭铎积极的毛遂自荐下，姜昭节多在医院呆了一会，等傅铭铎的秘书带着合同到来，谈好生意才一言难尽地离开。
　　“他……还真是一点不掩饰。”出了医院门，姜昭节纳罕地说。
　　他来是想排除傅铭铎的嫌疑，结果却带着更多怀疑回去。
　　两位保镖含蓄回答：“合作关系更方便接触和监管，四舍五入也算达成了目标。”
　　姜昭节：“……”
　　那你们可真是好会四舍五入。
　　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给路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学弟他已经谈好了合同，材料这几天就运到厂里去。
　　路助理肃然起敬：“不愧是老板！我回头就和那边对接。对了，刚才我接到市研究院的电话，说老板你前段时间投资的项目出了成果，是半导体方面的新技术，院长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专利上咱们公司有优先转让权。”
　　姜昭节：“……？”
　　姜昭节：“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几个小时前才连续收到两个坏消息，转眼似乎都能解决了，电影都没这速度吧？
　　路助理赞同地说：“确实太快了。”
　　老板投资半个月都没有呢，成果就出来了。
　　姜昭节：……我说的这个快，大概率和你那个快不是一个意思。


第12章 
　　其实也是赶巧，姜昭节投资的项目就差那么一哆嗦，结果卡在几千万研究经费上，明明主要研究者许一星博士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却硬是拖了大半年。姜昭节自己的公司就有半导体部门，对这方面比较重视，钱一把砸下去，成果自然很快就出来了。
　　路助理喜滋滋地说：“老板，这是咱们的运气啊，想什么来什么。”
　　姜昭节：“……不是，你想多了。”
　　这叫哪门子想什么来什么？
　　他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不得是老天爷亲儿子，还能被一群穿书者围追堵截成这样？
　　再说了，前脚公司技术人员刚走，后脚就来了个专利，巧合成这样，哪怕是普通人也得多想两下吧？
　　姜昭节含糊地叮嘱几句，到挂断电话都没给路助理准话到底去不去研究院。
　　两位保镖都接受过大量培训，知道星维本身的发展也很重要，见状主动问：“姜先生，去市研究院看看吗？”
　　姜昭节琢磨了一下。
　　他拿到的所有剧本里，都没有市研究院主动告知他技术研发成功的剧情，许一星也没有姓名，倒是有两本提起几年后他前往市研究院签专利协议时，被束手无策的同行泼硫酸的事情，一时间有点心动。
　　剧情提前了几年，那位同行还在读高三，忙着高考没时间乱跑，或许可以试试？
　　但事情太巧合了，他还是犹豫。
　　姜昭节问了问易晚音和裴云暄的行踪，得知前者在医院躺着，还闹着让赶回来的哥哥帮他“打酒酒”，后者也在住院，但忙着找下属麻烦，最终决定趁两人没出院悄悄去一趟市研究院。
　　只要他走得够快，穿书者就撵不上他。
　　安全起见，两位保镖特意开了一辆改装过的越野，低调赶往十几公里外的市研究院。
　　……
　　和傅铭铎谈合同用了不少时间，姜昭节他们从二环出去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L市冬天黑得早，这会又飘起了雨夹雪，越靠近三环外的科技大道，路上车辆和行人就越少，透过车窗瞧去，竟有几分空荡感。
　　一位保镖开着车，低声说：“这会气温有点低，地上比较滑，好像结冰了。”
　　另一位保镖坐在车后座，姜昭节的身边，随口道：“那你开慢点。”
　　姜昭节也说：“等下换个车道，最好别离反向车道那么近。”
　　就隔着一道护栏，很容易出问题。
　　前头那位应了声，稍微减速，熟练地避开一辆渣土车，正准备变个道，一道强光突然从后面照来。
　　沉重的隆隆声飞速靠近，姜昭节心头一跳，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大货车开着远光灯，从右侧车道飞驰而来，似乎是准备超车，可开得歪歪扭扭，仿佛司机喝醉了酒，顿时变了脸色。
　　“加速！超车！”
　　他和另一位保镖齐声提醒。
　　开车的保镖反应极快，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
　　然而路面轻微结冰，他们前面又有一辆渣土车，一路从后车斗甩了不少沙石出来，变道超车时驱动轮猛地一打滑，整个车子顿时向左一歪，驾驶和姜昭节所坐位置的车门瞬间蹭上金属隔离栏！
　　火星溅开，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开车的保镖失声道：“不对劲，这车是用军用技术改装的，不该这么轻易打滑！”
　　几乎同一时间，右侧大卡车方向猝然一歪，狠狠撞向姜昭节乘坐的越野！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开，越野剧烈一颠，电光石火间，姜昭节看清了大卡车的全貌——
　　这是一辆载满钢材的运输车，固定钢筋的保险措施虽然没出问题，但可能是因为雨天地滑，大卡车重量又太大，这么一撞，竟出现了侧翻的迹象！
　　钢筋要滑出来了！
　　姜昭节心脏狂跳，顾不得分辨保镖的话，趁钢材车被弹开一点，当机立断，伸手去开车门。
　　“往外开！腾个空间出来！”
　　保镖很有经验，在姜昭节提醒前已经行动，须臾之间留出足够开门的空档，一边狂踩刹车、迅速熄火，一边奋力打开车门。
　　钢材车司机似乎酒醒了，也在努力刹车，但路面湿滑，卡车惯性又大，减速效果并不好，还出现了更严重的方向失控。
　　而越野车车门因为之前连续刮蹭和撞击，出现了轻微变形，在这个紧要关头，姜昭节手边的那扇车门，竟然生生卡住了！
　　坐在姜昭节身边的保镖一把拉住他：“走这边！”
　　姜昭节头也不回：“不行，你那边变形更严重！”
　　他来不及说太多，沉着脸，抬起腿，用力踹得车门哐哐作响。
　　保镖焦急道：“姜先生，硬踹是踹——”
　　砰地一声巨响，车门硬生生被踢开，侧边刮在隔离栏上，又蹭出几颗火星。
　　保镖：”——不开的……“
　　他满脸茫然，未尽的话尚未被风吹散，人就被姜昭节抓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车。
　　姜昭节撑着护栏跳到另一边路上，同时回头招呼安全下车的两个保镖：“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两位同样迷茫的保镖本能地翻过护栏，护着姜昭节跑向另一边的人行道，等终于安全了，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不是，他们单知道姜先生身手好，但这个力气，未免过于不科学了点？
　　那可是改装过的越野啊？
　　不止是他们俩，科技大道人虽然少，但这会正是下班时间段，也是有行人的。
　　从车祸发生，就有人掏出手机拍视频，见姜昭节等人逃离危险，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
　　“刚才好吓人啊！”
　　“那个帅哥力气好大。”
　　“我回看了一遍拍到的视频，帅哥身手好利索啊，特别有武侠剧那个味！”
　　“这个男的肯定练过！刚那个姿势帅爆了！”
　　“啊！那个卡车！那个卡车！幸好他们下车快！”
　　听到这声惊叫，三人下意识回头去看已经停下的越野，巧之又巧，正好见到钢材车刹不住车，一头怼了上去。
　　即使已经减速，重量夸张的钢材车冲力极大，还是把越野撞得轻微离开地面，整个车身都出现了变形。从车上滑落的钢筋随后穿透钢板，发出轰隆响声。
　　幸而有越野做缓冲，钢材车最终没有翻倒。
　　这场事故，除了姜昭节踹门有点腿麻，无人伤亡。
　　……
　　十几分钟后，附近的交警赶到，一边处理事故现场，一边让货车司机测酒驾。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还是跑长途运输的，这点道理都不懂？”交警教育道。
　　货车司机看了看周围，之前拍视频的人都没走不说，更多人陆续跑过来凑热闹，举着手机在拍摄，深感丢人，禁不住胀红了脸。
　　“我、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以前都很遵守交通规则的，今天糊涂了，就和朋友喝了一点点啤酒，没想到后劲这么大。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的责任，抱歉抱歉。”
　　他说着就冲姜昭节鞠了两个躬表示歉意。
　　姜昭节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真的就喝了一点点啤酒？”
　　司机：“真的，菠萝啤，这么高的水杯，少半杯。”
　　他比划了一下。
　　姜昭节一估摸，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点酒肯定醉不了人。
　　交警看了眼酒精测试仪，铁面无私：“超标了，还挺多。”
　　司机讪讪摸着后脑勺：“真的是菠萝啤那个甜味，也可能我朋友往里面兑其他东西了。”
　　另一位交警则看了路人拍摄的视频，对姜昭节的身手很是惊奇：“这位同志，你有没有报考公安的想法？我瞧着你很有这个天赋啊！”
　　姜昭节：“……过奖了。”
　　交警：“我说的是真的，看得出来你练过，不如为国家做贡献嘛。”
　　姜昭节：……我现在就在为国家做贡献。
　　他对两位保镖使了个眼色。
　　一位保镖记下疑点，一位上前代为交涉，姜昭节走到一边，想偷偷缓解一下腿上的麻痹感，却听到警戒线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一位年轻交警劝阻一名举着相机拍照的男子：“你不要在这站着，没看到车过去吗？去安全的地方站着。”
　　“哎，你跑马路中间去做什么？”
　　“我让你不要站着，你就走来走去？路上不危险吗，那么多车过来去过的！”
　　“你拍照片就拍照片，跑新闻注意点场合行不行，人身安全都不在乎？”
　　“别往路中间挤了，人行道上去！”
　　扛着相机的男子烦不胜烦：“哎呀，你也知道我跑新闻的嘛，当然要找好角度了。你不要推我啦，我拍不到照片主编骂我你帮我担着吗？我的命我自己心里有数啊，我都不带怕的耶。”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帮、哼，拍到照片！”
　　他灵活地从交警腋下钻过，火急火燎跑到马路中间，对着被钢筋穿透的越野一通猛拍。
　　“怎么都没有血的，是不是路灯颜色太黄了拍不清啊……”
　　他困惑地嘀咕两句，准备靠近点仔细看看，就伸手去拨挤在那边的人群。
　　被推的人不乐意，反手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退一边，脸正好冲着姜昭节。
　　姜昭节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声音好像也在哪听过，一时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对方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僵住。
　　随后，脸上露出惊恐的扭曲表情。
　　“你、你没事啊！！！”
　　姜昭节眉头一皱，对方顿时如惊弓之鸟向后跳去，整个人惶恐到了极点。
　　“喂，你小心！”
　　“嘀嘀——”
　　交警的声音和鸣笛声同时响起，男人惶惶然向后看了一眼，车灯的光在他眼中极速靠近。
　　他来不及躲闪，已经踩了刹车的小轿车因为惯性，还是将他撞得飞了出去。
　　落地的刹那，他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大脑空白片刻，回过神来情不自禁惨嚎起来。
　　“啊，我的腿！好疼啊！警察同志，救救我——”
　　交警已经跑了过来，一边打120一边训斥他：“让你不要往马路中间走你还不听，还说你的命你有数？你们这些记者真是……什么东西掉了，记者证？”
　　交警俯身捡起从他身上掉落的工作证，有点呆滞地念出声：“L市研究院，半导体研究组，许一星？你不是记者啊？！”
　　姜昭节也有点呆：“……”
　　这不正是他今天要去找的人吗，怎么会在这？
　　还一副要确认他出车祸的架势？
　　边上有真来跑新闻的媒体记者，见状情不自禁在备忘录上添了一行字：这场事故，除了一名路人忙于看热闹被路过车辆撞倒，无人伤亡。


第13章 
　　因许一星身份被叫破，姜昭节原本准备早点离开，现在又多停留了十几分钟。
　　他的两位保镖处理完事情走过来，大致了解了下情况，看许一星的眼神都不对了，充满对科研人员自理能力的怀疑。
　　姜昭节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这个应该是特例。”
　　两位保镖：“……应该？”
　　正说着，救护车赶到，随车的医生大致为哀嚎不已的许一星做了个检查，初步判断是骨折，就让护士拿担架过来。
　　许一星含泪多问了几句，得知自己除了接下来几个月可能行动不便外没有生命危险，偏头往姜昭节那边看了一眼，两眼一翻，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当场昏了过去。
　　刚往前走了一步的姜昭节：“……”
　　抬他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他这是还磕到头了吗？！”
　　交警也懵了：“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
　　生怕他还受了暗伤，医护人员见问不出什么，赶紧把他抬上救护车，风风火火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站在附近拍摄的几名新闻工作者吸了口冷气，开着备忘录那位一边打字一边嘀咕：“明天的公众号头条有了，就叫《事故现场一名忙于看热闹的路人高呼我的命我有数，随后被路过车辆撞倒致骨折》。这个标题灵性，我今年一定能上年度沙雕新闻盘点……！”
　　姜昭节：“……”
　　那您还挺有志气哈。
　　……
　　心知许一星多半有大问题，姜昭节主动将情况反应给夏海安，等事故处理完毕，放弃前往市研究院的计划，疲惫地决定到附近点好的。
　　姜昭节：“我放松下。”
　　两位保镖没有提出异议，只说两个人跟着不安全，坚持再调两个过来。
　　姜昭节：“？？？”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我就去吃个饭，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两位保镖一脸的看破红尘：“和那个没关系，主要是我们觉得，以我们的水平不够保护姜先生。”
　　说好的残疾大佬比较文弱需要人保护呢？
　　这位姜董事长都算柔弱的话，那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高位截瘫了。
　　姜昭节：“……”
　　大可不必如此。
　　见两位保镖拒绝听他解释，姜昭节只好遗憾地放弃，一边等自己那辆改装越野来，一边拿出手机，翻找备忘录里附近美食店的点评。
　　等坐上车，他和保镖们指了他选好的店的位置，顺手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晶高脚杯，又挑挑拣拣选了一瓶没有标签的饮料，倒进杯中，姿势优雅地轻啜一口。
　　忙到这个点都没吃东西，他得稍微垫一下。
　　新来的两位保镖不由看了他几眼。
　　车内的灯开着，姜昭节表情舒展，翘着一条腿，似乎在细细品味名酒。明亮的光线下，他杯中的液体呈现出亮丽剔透的宝石红色，搭在高脚杯上的手指骨节匀称，在明艳红色的衬托下，更显得修长白皙。
　　宛如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两位保镖在心里赞叹一句好相貌，暗暗猜测姜昭节喝的应该是高端红酒，下意识仔细闻了闻。
　　空气中没有酒味，四处甜甜的。
　　两位新来的保镖一呆，脱口而出：“……葡萄汁啊？”
　　姜昭节手指一僵，若无其事道：“酒会麻痹大脑。”
　　而且哪里有果汁好喝，果汁甜甜的。
　　两位新保镖：“……”
　　行吧，你为国家做贡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姜昭节一个人喝完一整瓶葡萄汁，车子终于开到了他选择的店附近。
　　新来的两位保镖陪着他下了车，抬头一看名字，顿时凌乱了。
　　道口小竹签烧烤？
　　不是西餐厅啊？
　　姜昭节没注意两人的反应，大步走到烧烤摊边，招呼老板过来点菜。
　　这家店他不常来，不敢肯定用料干不干净，再加上保镖们坚决不吃，就只要了20串烤羊肉、10串烤五花、10串鸡脆骨、5串烤鸡翅、5串烤蘑菇、1串烤韭菜和一盆羊蝎子打牙祭，没点自己最喜欢的品种。
　　“先这么多吧，不够吃了一会再点。”姜昭节叮嘱烤串的小哥，“麻烦稍微烤得焦一点，谢谢。”
　　“好嘞，要放辣吗？”烤串小哥把串分好，一抬头，吓得手一抖，一把串差点全贡献给大地，“姜老板！您怎么在这！”
　　姜昭节也抬头去看，瞧见烤串小哥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下愣住。
　　这不是他遍寻不着的小天才吗？
　　他现在不应该在国外读博吗，怎么在这烤串？
　　姜昭节禁不住皱了下眉。
　　星维原本没有涉及半导体领域，但由于国外严苛的技术封锁，国内没有完整的芯片产出，包括手机电脑等行业在内，某些核心技术产品还得依赖进口。
　　姜昭节不喜欢被人捏住命脉，成为董事长后立刻拍板组建半导体研究部。
　　当时他最看好的研究核心就是眼前这位，名叫曲旭清，年龄不大但学识深厚，有名师指导又敢想敢做，在校期间就有不少成果，堪称这方面的天才，五个星维刚辞职的技术员捏起来都赶不上他一个。
　　他邀请过对方数次，但对方决心继续深造，委婉地拒绝了邀请。
　　他遗憾不已，却也没有强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打听到曲旭清的消息。
　　大脑飞快转动，姜昭节一回过神，就注意到曲旭清迷惑不解兼带好奇的眼神，想到自己对外的完美人设，心头顿时一凛。
　　“小曲，好久不见，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他镇定自若，强行为自己挽尊。
　　四位知道真相的保镖看了他一眼：“……”
　　曲旭清一呆：“找我？姜老板有什么要紧事吗？”
　　姜昭节琢磨了一下，看着曲旭清手上那一大把串，内心涌满了浓郁的悲伤和不舍，嘴上却说：“这个先不忙。你瘦了不少，我点的那点东西是给你的。我记着你是川省人？爱吃辣就多放点。”
　　四位保镖：“……”
　　曲旭清却是大为感动：“姜、姜老板还记得我爱吃辣？谢谢谢谢，不过串就不用了——”
　　姜昭节：“怎么能不用呢，你都瘦了。”
　　他看向曲旭清的目光更加真诚，仔细看，还带着点遗憾。
　　曲旭清心头一热，偷偷抹了把眼泪，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姜老板这个话说的，是知道他家的情况了？
　　难怪姜老板生活那么精致一个人，不去高档西餐厅吃饭，跑到这么个烟熏火燎的地方点烤串。
　　姜老板真是太好了！
　　曲旭清心头更热，烤好了串，就和老板做好的羊蝎子一块给姜昭节送过去。
　　姜昭节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他坐下吃东西。
　　曲旭清依言照做，并极力邀请姜昭节也吃。
　　虽然姜老板和路边摊不搭，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吃，姜老板和保镖看着实在太奇怪了。
　　姜昭节云淡风轻地婉拒了。
　　曲旭清：“姜老板，这烤串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就赏脸尝尝我的手艺呗。”
　　他不由分说塞给姜昭节一串五花肉。
　　姜昭节内心大赞：小曲不错，有眼色！
　　面上却只露出一点温和，接过烤串，慢慢地吃起来：“好手艺，很香。”
　　果然烤串就是要焦一点、多放辣才有灵魂！
　　他珍惜地将烤串吃完，每一口都很仔细，曲旭清没有发觉，倒很感激他的给面子。
　　“姜老板，你来找我，是听我的老师和师哥们说什么了吗？”
　　“是我公司出了点问题。”姜昭节敏锐地察觉到里头有情况，稍一思考，大概将核心技术人员辞职的事情讲了，掏出手机，邀请曲旭清去星维工作，“我本来就属意你来做这个核心，你要是还想深造，我们也可以再等等，不过得加个你现在的联络方式，到时候我好找人。”
　　曲旭清更感动了。
　　他觉得姜昭节在照顾他的面子，毕竟他都沦落到兼职烤串了，生活怎么样自不必说。
　　“我已经没有在上学了。博一那年我们家出了点事情，赔了一大笔钱，家庭条件就……之后我父亲又检查出尿毒症，妹妹也还在读大学，我就出去工作了。”
　　姜昭节一愣：“你和你妹妹没有申请助学贷款？你父亲尿毒症，应该可以申请认证慢性病和大病补贴。”
　　曲旭清羞惭道：“都申请了，但我们家要赔的实在太多……”
　　姜昭节：“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薪水是不是有些跟不上？”
　　这个话说得比较委婉，曲旭清欲言又止好几次，见姜昭节还认真地注视着他，突然就有了勇气。
　　“我在市研究院上班。”
　　姜昭节这下结结实实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市研究院？我去过几次，还赞助了半导体课题组，怎么没见过你？”
　　“因为我被调去打杂了，没机会见。”曲旭清眼中涌上发狠一样的坚定，声音颤抖，“姜老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那种东西吗？”
　　姜昭节一时没反应过来：“哪种？”
　　曲旭清：“就是那种，不干净的。星维很好，我不是不想去，但我不能连累您。您可能不相信，但我身上真的发生了特别离奇的事情！”
　　不干净的东西？
　　离奇的事情？
　　难不成是穿书者做了什么？
　　姜昭节表情一肃，拨开桌上的烤串，打开手机录音，反过来扣在桌上：“你详细说说。”
　　曲旭清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压低声音：“几年前我进入市研究院，因为硕士期间有积累，很快就完成一项半导体方面的新研究，本想等技术稳定了再去申请专利，谁知道就在成功那天晚上，所有材料成果竟然不翼而飞！”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窃取了成果，急忙找院长调取监控，可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研究院里所有人，包括和他一起做过实验的同事，都不记得他做过那项研究。
　　“如果不是我随时能复原实验，我一定会怀疑我穷疯了，做了个梦！”曲旭清不由自主发着抖，“我也怀疑过他们是在装傻，但后来我还发现……我所有的研究痕迹也不见了，不仅电脑上的，连草稿本上的字迹都消失了。”
　　“院长他们觉得我疯了，没过多久，许一星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方案，我想找他对峙，却一再遭遇倒霉的事情，有几次还威胁到生命，连离职都成了奢望！”
　　曲旭清霍地站起身，情绪极其激动：“许一星肯定和那种东西有来往！姜老板，我不能连累你！”
　　姜昭节噎了一下，缓缓道：“……或许，你可以多看看《走近科学》？”


第14章 
　　两人面面相觑，曲旭清扶着饭桌，仿佛腿软一般慢慢坐下。
　　让一个不太相信科学的科研工作者去看《走近科学》坚定科学世界观……
　　曲旭清双目无神，悲道：“姜老板，您不信我啊？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自己会注意，绝对不让脏东西伤害到无辜的人！”
　　姜昭节：“……”
　　禁止套娃哈。
　　姜昭节瞧着曲旭清的样子，想了想，拿了一串鸡翅膀递给他：“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咱们国内建国以后禁止成精的。”
　　曲旭清用力咬了一口鸡翅：“国内还有这个规定？”
　　他有点迷茫地想了一会，浑身一抖，猛地跳起来，鸡翅啪得一声掉在餐盘上。
　　“建、建国以后禁止成精？！”他大声说，“那岂不是说，它至少是百年厉鬼几百年妖精？！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姜昭节：“？”
　　四位保镖：“……”
　　这个解读，是他们没想到的。
　　曲旭清本来还有点心动，现在坚决不肯去星维了。
　　之前发现异常，他就不敢跟外人说太多，生怕那些脏东西因此转移目标，缠上无辜的人。他爸妈妹妹更是完全不知情，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端倪，他才跑到烧烤摊兼职，就为了多拿一点薪水，让收入看起来符合业内水平。
　　曲旭清怎么都不肯接受邀请，连好友不愿意加，姜昭节一时颇为头大：“你不要激动，坐下坐下。”
　　曲旭清倒是坐下了，但更坚持：“姜老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连累您，您还是回吧。”
　　姜昭节有点着急，目光一扫，赶紧又把那串鸡翅塞进他手里：“你冷静。”
　　曲旭清捏着鸡翅一脸倔强。
　　姜昭节想到自己，急中生智：“既然你都这么肯定了，我也不和你说虚话。你知道在文艺作品里，咱们国内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吗 ？”
　　曲旭清内心一动：“龙组？”
　　姜昭节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虽然不叫这个名字，但功能差不多。”他向左右扫了一眼，故作神秘，“你不觉得，他们四个的气质有些特别，根本不像保镖么？”
　　曲旭清下意识看了四人一圈，原本还不觉得，但姜昭节这么一说，他突然真觉得这几位保镖不太一般了。
　　“似乎有股令行禁止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四位保镖：“……”
　　对姜先生的忽悠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姜昭节内心想笑，但表面四平八稳，一点头，给了保镖们一个眼神：“你们证件给他看一下。”
　　保镖们：“……这？”
　　曲旭清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们。
　　姜昭节用眼神催促，跟着他最长时间那位保镖无奈地掏出自己的新证件，打开放在曲旭清眼前。
　　“国土资源保护开发与紧急事务处理部……？”曲旭清赶紧放下鸡翅，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喃喃念出声，“这个封皮、格式、钢印都很正规啊……紧急事务处理，嘿，紧急事务处理！”
　　难怪刚才姜老板不接关于他老师和师哥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一定是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异常情况，特地过来处理的！
　　见曲旭清心生动摇，姜昭节立刻趁热打铁：“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来星维工作的，你要是不放心，改天我带人去你家做个法事。”
　　“嗯嗯。”曲旭清注意力全在最后一句上了，手指小心碰了碰证件，“那什么时候去做法事？明□□吗？我爸要去透析，我妈要去工作，我妹妹在学校，我家没人！”
　　姜昭节：“……”
　　他看了一眼四位保镖：“行……吧？”
　　……
　　这一顿烧烤最后到底全进了曲旭清肚子，姜昭节稍有些遗憾，但总体还是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他和夏海安找来的专业人士见了面，双方大致自我介绍了下，分乘三辆车前往曲旭清家。
　　专业人士叫江不竭，和姜昭节一辆车，途中特意嘱咐：“姜先生，一会要麻烦您配合我们。我在玄清观呆过，法事这方面的业务能力还可以，但收集情报不太行，所以又带了几个助手。”
　　姜昭节了然：“没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许一星肯定和穿书者有来往，曲旭清的情况也和穿书者有关，就算不能确定心尖宠的身份，也能找到另一个穿书者。
　　一行人用了半小时赶到地方，曲旭清惦记着法事，凌晨五点出头就起床了，这会正魂不守舍地站在楼下，见他们到了，立刻撒腿跑了过去。
　　“姜老板，这是你的……同事们？”他眼睛亮亮的，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怎么突然就同事了……因为一起行动，所以默认他也是有关部门的成员？
　　姜昭节被他的脑回路震了下，顿了顿，才给他介绍其他人，又说：“我只有一份工作，星维的董事长。”
　　曲旭清：“明白。”
　　外围成员或者便衣嘛，他懂的，不会往外说。
　　姜昭节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心情微妙地把主场让给江不竭。
　　江不竭不愧是当过道士的人，上来一通分析说得曲旭清心服口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把原本储存资料的电脑和做实验记录的本子拿了出来，交给跟来的技术人员。
　　江不竭和技术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未免曲旭清产生怀疑，布置好香案就换上道袍，拿出桃木剑开始走阵。
　　技术人员一部分去搜查线索，一部分避着曲旭清用科学方法检查电脑和记录本，争分夺秒尝试恢复数据，很快暗暗摇头。
　　“清理得非常干净，和星维那些恢复不了的线索似乎是一个手法。”有人压低声音对姜昭节说。
　　那就是说，也是心尖宠干的？
　　姜昭节微微皱眉，心情不是很愉快。
　　技术人员们又商量了一会，无果，搜集线索的人回来了，也说所有痕迹都被破坏殆尽，暂时没有收获。
　　姜昭节回过神，看有些人没绷住表情，含蓄提醒：“他能放下担忧就是好事。”
　　技术人员们马上反应过来。
　　确实，能找到穿书者固然好，找不到，能让曲旭清毫无负担地去星维工作也好，毕竟星维本身的发展也很重要。
　　几人冲姜昭节点点头，凑在一起汇总起收集到信息，及时反馈给夏海安。
　　……
　　法事花了些时间，考虑到曲旭清的科学素养，江不竭等人没敢搞什么特效，做完后曲旭清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期待的表情逐渐消失，眼神变得迷茫不安。
　　“怎么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他嘀咕道。
　　江不竭很拿的住事：“这又不是正面斗法，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
　　姜昭节也说：“毕竟那东西没在你家，远距离传输也需要时间。”
　　曲旭清：“是这样的吗？”
　　江不竭点头，表情特别肯定。
　　曲旭清稍微放松了点，但还是犹豫：“那要不等有了效果，我再去姜老板那上班？这种法事好像也没人做过统计，没有数据参考，不知道传输速度怎么样，万一和绿网的土豆服务器有一拼怎么办？”
　　“？”姜昭节一惊，“别。”
　　江不竭再做过道士，今天这个法事也只有心理安慰作用，这要等起效果，曲旭清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去星维工作了！
　　他谨慎地劝道：“你看江道长师出名门，又是特殊部门一员猛将，他的实力是经过国家认可的，远距离虽然需要时间，也不至于像绿网的服务器那么抽风。”
　　曲旭清若有所思：“有道理。”
　　江不竭一喜，正要顺着姜昭节的话自夸几句，曲旭清就一拍手，高兴地说：“那刚好可以再等等啊！江道长这么厉害，肯定花不了几天，耽误不了事！”
　　姜老板是个大好人，他绝对不能连累姜老板。
　　但他也知道星维的研究正在进行中，不能拖太久，本来还犹豫万一生效太慢怎么办，现在可好了，一切迎刃而解！
　　曲旭清激动不已，拉着江不竭的手诚恳道：“江道长古道热肠，行侠仗义，我真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江不竭：“……”
　　姜昭节：“……”
　　两人一时无言以对，曲旭清已经转移目标，跑去看技术人员手里的本子和电脑。
　　“几位是不是也给它们做了法？”他充满希冀地看着众人，觉得江道长的同行法力一定也很深厚，“是不是等到江道长的法事起效，我的资料和成果就能回来？”
　　并没有法力的技术人员：“……”
　　“这个吧，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主要还是得看客体的情况……”他们艰难地糊弄。
　　姜昭节在一边听着，突然理解了高考神题“鱼眼睛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原作者的心情，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心尖宠，怎么阴魂不散的。
　　继续拖着不是事，得想个办法让曲旭清先答应下来。
　　深深意识到心尖宠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姜昭节想起还在自责的路助理，低低啧了声。
　　曲旭清也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这么说，我的材料和笔记等于储存在绿江服务器上，能不能回来全看厉鬼信号强不强？那完了，恐怕没希望了！”
　　他低下头，死死咬着牙，指节摩挲着用了很久的本子边缘，好一会才满怀不甘地翻开。
　　“难道成果就这么拱手让给许一星？没有证据，我怎么——嗯？没有证据？”
　　曲旭清盯着写满字的本子，茫然眨了几下眼，又使劲擦了几下，才发现本子上的字真回来了。
　　惊喜冲上心头，他不由自主战栗着，用力一挥手里的本子。
　　“回来了！回来了！高人啊！”
　　他这反应让在场人一惊，有技术人员条件反射去检查电脑，果然也都恢复了！
　　这什么情况？
　　难道江不竭做法真的起效了？
　　不应当啊！
　　好些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看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脸上带着世界观遭受冲击的空白。
　　世界观同样遭受冲击的江不竭：“……”
　　姜昭节反应比他们快，只愣了一下就意识到，持有心尖宠剧本的穿书者多半是出事了，对方的光环可能失效了！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是好事。
　　他上前几步：“现在放心了？”
　　曲旭清喜滋滋地刚说了声“放心了”，手机兀地一响，他随手接起，竟是市研究院院长打来的电话。
　　“小曲，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真准备跳槽了？”对方有点焦急，“别啊！你上个成果不是出来了吗，院里现在就给你提工资！三倍！”


第15章 
　　曲旭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院长的意思。
　　他惊喜地捂住手机话筒，看向姜昭节，激动道：“姜老板，院长也好了！那我其他同事可能也恢复了！”
　　曲旭清此刻感激不已，有好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初他最困难的时候，就是院长力排众议给了他丰厚的薪水，又顶着上头的压力给了他最为自由充裕的研究环境，他非常感激院长的看重和帮助。
　　后来院长态度大变，但那也不是院长的错，是许一星和鬼怪合作蛊惑了院长。
　　曲旭清总疑心是自己带累了院长，因此许一星春风得意的那段时间，他默不作声执行院长的所有安排。院长让他去打杂，他二话没有就去了，就是怕自己反应太激烈刺激到鬼怪，反而害了帮他良多的院长性命。
　　现在好了，院长恢复正常了，肯定是鬼怪被除掉了，他不用再担心了！
　　曲旭清差点没原地蹦起来，连连向姜昭节投去感激的眼神。
　　这还多亏姜老板热心，从烧烤摊上找到他，还带来这么厉害一位道长，一下就解决了困扰他这么久的问题！
　　姜昭节倒不意外，他注意力在院长后半句上：“你们院长怎么知道你想跳槽？”
　　曲旭清一愣：“啊这……对啊，我还没和院里人提起过——”
　　“小曲，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院长焦急的声音传来，打断曲旭清，“有难处你和院里说，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解决！”
　　曲旭清：“这倒没有……”
　　院长更急了：“那你急着跳槽做什么？连正经研究都不做了，为了不沾院里的项目还跑去打杂，硬生生浪费你那身天赋！你是要急死我吗？！”
　　他没有院里人一起针对曲旭清、许一星窃取曲旭清项目的记忆，今天早上见曲旭清没去上班，一翻考勤记录，发现曲旭清打杂了好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懵了，想了半天才猜测这个特别天才的年轻人可能是家里遇到了事儿，想赶紧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
　　丝毫未觉自己的逻辑出了问题，院长一想到好不容易招来的天才要跑了，心里就火烧火燎，连忙亲自打电话劝说。
　　“你要是呆烦了，想暂时换个环境，咱们都可以理解。但不管私人研究院还是企业，工资可能是高点，研究环境可和咱们院里没法比。你前途无量，还是要多想想……”
　　院长苦口婆心地劝说，言辞当中那份重视谁都能感受出来。
　　曲旭清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眼眶一时有点发热，不由也给江不竭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江不竭心头一跳：“……”不好，怎么有种要事与愿违的预感？！
　　姜昭节也看出曲旭清的动摇，立刻说：“星维一向看重科研人员，公司一定会尽力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上一个半导体研究项目，星维一次投入了一个亿——”
　　“一个亿了不起吗！”院长听出姜昭节的声音，大声道，“原来是小姜你家的公司要挖他，算你慧眼识人，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把我们院的大宝贝让给你！不就是研究金吗？我这就打报告给上头申请，就、就申他五个亿！”
　　姜昭节：“……您先别激动。”
　　“我才没有激动！我找找表格，哎，把我笔拿过来！”院长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大喊。
　　曲旭清感动得不行，一抹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连连向院长道谢。
　　院长声音都变得慈爱：“下次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不，还是应该谢谢的。”曲旭清抽了下鼻子，坚定道，“不过研究金就不用申请了，我还是想去姜老板那上班。”
　　院长：“……啊？”
　　曲旭清不好意思地说：“姜老板可好了。”
　　他不是很擅长说谎，话一出口，脸色就红了。但考虑到院长现在越看重他，就意味着之前蛊惑院长的鬼怪越可怕，他还是顽强地挺住了，没让声音打颤。
　　要不是姜老板热心且仗义，他哪里能有今天这个转机？
　　他还有爸妈妹妹，得为家里人考虑，还是和姜老板呆在一起更安全！
　　况且，姜老板是他的恩人，恩人遇到了麻烦，他怎么能不竭尽全力去帮忙？
　　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他不是！
　　曲旭清目光炯炯，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
　　姜昭节：“……”
　　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啊？
　　不过，结果是好的，也就行了……吧？
　　……
　　好说歹说总算让院长松了口，挂断电话，曲旭清转头看向姜昭节：“姜老板，您真给半导体研究部投资了一个亿？”
　　“不是半导体研究部，是给单独一个项目，一笔投的。”姜昭节纠正，“等你去了公司，就是半导体部的核心研究员，主导整个部门的研究。如果有需要，你写个书面申请，五个亿以下的研究金我直接拨给你。”
　　不提公司，他个人身家就有几十亿，不差这一点钱。
　　曲旭清手指在裤边蹭了下，很有几分害羞：“那等我把专利从许一星手里拿回来，就开始新项目？”
　　姜昭节一挑眉，平淡道：“专利侵权案很消耗精力和时间，去了公司你只管做你的研究，其他交给法务部，他们是专业的。我把你请到星维来，自然会给你最好的环境，所有杂事你都不用操心，会有人处理好。”
　　曲旭清心头一热，点了点头。
　　姜老板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他要好好报答姜老板！
　　姜昭节想了想，又说：“我看你父亲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路助理已经在接触肾脏方面的专家，很快就会出个章程。到时候该转院就转院，该会诊就会诊，如果有合适的□□也会尽快通知你，你不要为这个担心。”
　　他刻意没有提起曲旭清家赔款的事情，只给曲旭清说了以后的工资，让曲旭清放心，一定能看得起病。
　　曲旭清手指一缩，紧紧抓住裤边，努力忍住眼中热意。
　　姜老板不但外冷内热，还这么温柔体贴，为他考虑，又完全没有戳他的伤处。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他心里激动，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问什么时候去星维签合同。
　　姜昭节说：“不急，你先把市研究院那边的杂事处理完。我把证据发到法务部，让他们先给你处理专利的事情。”
　　……
　　姜昭节回去后，就把证据离奇恢复的事情报给夏海安，保全局立刻展开研究。与此同时，曲旭清用两天时间处理完市研究院的事情，到星维签了新合同，参观完半导体实验室，就被姜昭节催着补签委托书。
　　姜昭节：“法务已经整理好资料，有了委托书，就可以正式起诉许一星。”
　　曲旭清摸着实验室的仪器，依依不舍：“好哦，但是我不太认识路……”
　　姜昭节一眼瞧出他的真实想法：“……别看了，以后你整天呆在这，想怎么看都行。走吧，我带你去。”
　　曲旭清哦了声，一点点往外蹭。
　　姜昭节正想催他，却突然接到夏海安的电话。
　　“曲旭清在吗？有点事要和他商量一下，你开一下公放。”
　　姜昭节对曲旭清比了个手势，又问夏海安：“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人接触许一星有几天了，他始终不肯松口。”夏海安做了个自我介绍，含蓄地道，“他表示让他交代可以，但要么那份半导体专利必须由他和曲旭清共同持有，要么你去见他一面，他当着你的面说。我们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
　　到底是穿书者那边的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手段。
　　姜昭节啧了声：“他这话说的……看起来他知道的比想象中还多。”
　　夏海安呵了一声，却不带一丁点笑意：“他是个很惜命的人，这样要求，估计是有危及生命的把柄捏在对方手上。”
　　姜昭节也这样觉得，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凌厉了些。
　　如果许一星真的是因为怕死才提出这两个要求，那为什么持有专利和当着他的面交代，能让许一星相信这样做就能脱离危险？
　　想到自己看过的某些网文设定，姜昭节陷入沉默。
　　曲旭清听明白两人的话，忙说：“他是要交代……那个什么的事情吗？我觉得专利权不忙，先紧着那方面的事。”
　　听领导的意思，许一星背后还有其他人？
　　现在拿回专利，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最多再加星维一个公司受益，如果从许一星口中挖出点什么，不说大家都受益，起码能减少几个受害者吧？
　　还是这个更重要点！
　　姜昭节看懂他恳切的眼神：“……”
　　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他没法和曲旭清说穿书者的事情，只好去问夏海安：“小曲已经是受害者了，还让他继续受委屈，这不合适吧？”
　　曲旭清心里一阵感动，大声说：“我不委屈！我可以！”
　　夏海安忍不住笑道：“曲先生很有革命觉悟。”
　　曲旭清骄傲地挺起胸膛。
　　姜昭节没好气道：“夏局长，适可而止。还是我去见他一面。”
　　曲旭清太单纯了，可别招他了。
　　夏海安还没说话，曲旭清就急了：“老板，你不能去，谁知道他背后的妖怪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不就是想要专利吗？我又不缺这一个！我做那项研究的时候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成功了，可是存在不少漏洞，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涉及专业方面，曲旭清越说越自信：“这段时间我被分配去打杂，平时又没事干，只好琢磨怎么改进，已经有具体方案啦！”
　　他激动地跳上椅子，高声宣布：“只要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就能拿出新成果来！”
　　姜昭节一惊，夏海安也颇诧异：“真的？”
　　曲旭清更激动了：“当然！我项目申请都写好了，不信我可以发给你看！”
　　夏海安赶紧称赞了几句，真管曲旭清要了项目申请，大致看完就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愉快。
　　“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姜昭节隐约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感慨幸好自己没戳破曲旭清的不科学想法，不免夸了曲旭清几句。
　　没一会夏海安回来了：“曲先生可以准备起诉了。”
　　姜昭节心领神会，叮嘱曲旭清几句，让路助理领他去法务部，自己走到一边继续说话。
　　“许一星说了？”
　　夏海安直指重点：“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易晚音指使。”


第16章 
　　同日，L市湛湖区一处古旧天桥下。
　　易晚音蓬头垢面，弯着腰冲到桥下一个角落，往地上一躺，直接蜷缩成一团。
　　他衣衫褴褛，浑身是泥，躺下的动作熟练极了，如果不是没糊泥的手指皮肤依旧白嫩细腻，根本看不出往日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附近寥寥几个流浪汉见这个新来的比自己还穷，低下头继续处理捡来的塑料瓶。
　　易晚音背对他们，嗅到浓烈的恶臭，一边干呕，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儿：“恶心心，这地方恶心心！姜昭节他怎么那么坏呀！难道他忘了当初我们一起被绑架，我还替他挨了一下？讨厌厌！”
　　系统被哭得烦躁不已，CPU都要炸了。
　　“别哭了，你哭有用吗？！你好感不足连降智光环都没法启动了，还不省着点能量？边上好几个人，屏蔽你的声音消耗也不低，你想能量耗尽被姜昭节找到吗？”
　　易晚音一窒，哭声渐渐停了。
　　他还真不敢。
　　不说剧本里姜昭节多疑残忍的人设，就说他最近遭遇的事情，足以让他感受到这是个多么冷漠残酷的人。
　　“可是，明明我们是发小，他以前再冷淡，也没有这样呀……”易晚音喃喃。
　　系统见他不哭，松了口气，不以为然道：“剧情不会有错，他肯定是那样的人设。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A级临时技能也跟人交易掉了，剩余的好感和能量只够你消除痕迹，赶紧想想该怎么办！”
　　易晚音失魂落魄：“我哪里知道呀。”
　　因为好感挽回计划失败，几天前他不得不用掉一个珍贵的B级临时技能，提前未来某个有可能让姜昭节残疾的剧情。他以为，在“酒醉的蝴蝶”buff加持下，货车司机一定能让姜昭节出车祸残疾，就躺在医院美滋滋等许一星给他传来好消息，谁知道等来的是系统一连串提示。
　　“叮，攻略目标姜昭节好感度降低10点，目前总好感45。”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降低15点，总好感30。”
　　“叮，好感降低10点，总好感20！”
　　短短几分钟内，姜昭节好感度暴跌35，易晚音一下僵在病床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茫。
　　系统也气急败坏，在易晚音脑海里破口大骂。
　　“攻略目标疯了吗？！易晚音！你还愣着做什么，目标好感度掉下25了，你的降智光环不能启动了！”
　　易晚音惊骇回神，发抖道：“出了什么事呀，好感度怎么突然掉这么多？！”
　　系统催促他赶紧收拾一下逃跑：“许一星是昨晚去现场的，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很可能被发现了！虽然他打上了我们的烙印，胡乱说话会脑袋爆炸，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快跑！”
　　易晚音终于明白过来，又气又急，一边给自己做伪装，一边怒骂许一星没用。
　　“他当初怎么好意思来找我自荐？！我花了那么多能量，帮他消除窃取研究成果的痕迹，他就这样回报我哒？废物！废物！生气气！”
　　易晚音毕竟是资深穿书者，很快做好伪装准备偷溜。
　　然而没了降智光环，他几次都是刚出门就撞到人，被医护人员哄着按回病房。
　　笑话，那可是智力有问题的人，还跑过一次，谁敢放他出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易晚音后悔不迭，既怕姜昭节找上门，又怕父母兄姐发现他的不对，一时间进退维谷。
　　他的系统在这期间默不作声，等他实在无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才建议：“不如找个攻略者合作。”
　　易晚音极惊讶：“竟还有其他攻略者幸存？B级以下的攻略者不都只和姜昭节见了一两面就失败了哒？”
　　当初不少攻略者穿到星维员工身上，巴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只要姜昭节在公司巡视一圈，每次都至少有一两个因为工作不尽心导致好感暴跌到-50，强制脱离世界。
　　连续十几名攻略者惨遭失败，星维成了身份选择的禁区，可见姜昭节杀伤力之大。
　　系统也清楚，此时就回答：“所以对方也是B级攻略者。”
　　易晚音错愕：“还有一个B级攻略者？这不符合大本营规则哒！”
　　系统避重就轻：“这个世界比较难。你到底要不要合作，我们时间不多了。”
　　易晚音确实犹豫，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系统联络对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只会说叠词和语气词的易晚音根本吵不过对方，不得不付出远高于实际的代价脱身。
　　但逃是逃出来了，他没有地方去，只能一路消耗能量隐藏行踪，最后躲进这么个肮脏的地方。
　　“以后可该怎么办呀？”易晚音裹紧身上的破衣服，感受到森森冷意。
　　系统试探道：“不如答应那个攻略者的合作提议？”
　　易晚音没说话，非常犹豫。
　　他虽然一直想让姜昭节残疾，但对方的提议有些超过他的底线。
　　都是姜昭节，他怎么就不肯残疾呢？
　　系统：“那你还有路可走吗？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守着你那点可笑的良心了！”
　　易晚音还是没说话。
　　系统劝了半天，也烦了，干脆不再理他。
　　可就在这时，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叮，攻略目标好感降低30，总好感-10。请攻略者注意，及时提升目标好感。”
　　易晚音一呆，爬起来，跳着脚道：“又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系统也没有吱声。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我对他那么心软……是你逼我的……”
　　深冬的冷风从桥下吹过，发出呜呜幽响，易晚音在流浪汉们奇怪的眼神中呆了一会，一手扶着桥墩，慢慢跌坐在地上。
　　“系统，联络一下那边，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
　　“易晚音跑了，我们晚了一步。”轻微的电流声中，夏海安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们检查了现场，线索被清理得很干净，已经让人去调查附近情况了。”
　　姜昭节一把推开面前的资料，骤然起身，带得椅子向后一滑。
　　“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在病房？”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许一星老实交代只过去了十一分钟，易晚音消息倒是灵通。
　　夏海安：“初步估计，他在八分钟前离开。”
　　姜昭节在办公室里徘徊两圈，眉头皱得很紧。
　　又是只差一步。
　　上一个穿书者也是这样，在保全局赶去前不久才被遣送出世界。
　　怎么每次都这样巧合？
　　回忆着上个穿书者的情况，姜昭节灵光一闪，脚步顿住。
　　他记得上个穿书者被遣送是因为好感度不足？离开前还收到了系统通知？
　　易晚音会不会是通过好感度通知发现不对的？
　　姜昭节有些凝重地道：“夏局长，上次那位幸存者有没有提过，穿书者任务过程中会有好感度升降提醒？”
　　夏海安了然道：“我们问过，他说系统只在穿书者被遣送时提示了一次，但我们认为，不排除高级穿书者收到多次提示的可能。”
　　姜昭节思索着说：“按照小说规律，穿书者以攻略为目标，那好感度很可能和金手指挂钩。前两天曲旭清手里的证据突然恢复，很可能是因为易晚音的金手指失效了。”
　　不管是好感提示，还是技能、光环突然失效，都足以让易晚音警觉。
　　姜昭节自责道：“我竟没有及时想到这一点！”
　　夏海安忙说了句公道话：“姜先生，这不是你的疏忽。这两天没有任何可疑人选做出大动作，谁也不能肯定这就是真相。”
　　姜昭节：“易晚音也没动静？”
　　夏海安：“他行为很正常，依然每天闹着要出去玩。”
　　姜昭节有些难以理解了。
　　如果易晚音早得到提示，或发现光环、技能失效，他应当早早行动才是，为什么偏要等到最后一刻才逃跑？
　　“难道系统信号不好，通知和光环失效都有延迟？”他纳闷自语，“又或者易晚音才知道这个世界有针对他的高科技设备？”
　　不对劲啊，说不通。
　　夏海安也没有头绪，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一阵，姜昭节开口：“我想去见许一星一面，他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夏海安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不行！姜先生，我们明白你想早点抓住易晚音的心情，但许一星的危险度很高，你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姜昭节跟他商量：“但不见许一星，可能一直都找不出关键线索。总不能就这样让易晚音跑了？或者找一个折中的方法。”
　　“我们会讨论。”夏海安干脆道。
　　姜昭节试图和他讲道理，但双方僵持很久，夏海安就是不肯松口，让他颇为头疼。
　　虽然知道穿书者大概率重视好感度，但他却不敢轻易增加对易晚音的厌恶。
　　谁知道系统好感度是如何计算的？他贸然试探，万一直接把好感降到负五十以下，人没逼出来，反倒直接送走了，让国家错失一个调查真相的重要机会，那就难办了！
　　偏偏夏海安还不让他用其他办法……
　　没有完整的系统评估标准，他们实在太被动了！
　　夏海安深以为然，却更坚持了。
　　“不知道具体好感度，意味着不能确定穿书者是否已经达到启动强制技能的前提条件，等危险真的发生就晚了。”
　　他说的有道理，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
　　姜昭节琢磨，有没有折中的办法，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头儿，易晚音存在的痕迹全被清除了，除了还有不少人记得他，其他一点都没剩！”
　　夏海安愣了下，静默几秒，重复道：“存在的痕迹全被清除？”
　　“对，就是生活痕迹全不见了，照片里的人，学校名册上的记录，甚至消费记录都不见了！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
　　夏海安一时没说话。
　　姜昭节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压抑道：“易晚音二十六年来的活动范围不小，存在痕迹全部被消除，他的系统能耐这么大？”
　　这种堪称恐怖的影响力，还只是属于一个B级穿书者，那A级甚至更上层的穿书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四下寂静。
　　半晌，姜昭节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老板，您在忙吗？司辉的易总刚打电话过来，说想约您见一面。”
　　司辉的易总，易晚音的父亲。
　　姜昭节霍然回头，眼神凌厉。
　　易伯伯想见他一面？


第17章 
　　易晚音的父亲叫易尚辉，母亲叫严司蓉，和姜昭节的父母关系非常不错，两家平常往来一向随意，正式预约见面这还是头一遭。
　　夏海安挺了解两家背景，在电话那头说：“他的约见实在很是时候。”
　　姜昭节听他语气不咸不淡，自然知道他的怀疑，也没固执己见，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开门和路助理大致交代了下未来几日行程可能有变，让他先不忙给易总答复。
　　路助理虽有些奇怪突然的行程变动，但有眼色地什么都没问：“那我稍后再来找您确认新行程。”
　　姜昭节含糊应了，打发走他，重新和夏海安商量。
　　“易伯伯这时候出面，多半是发现易晚音存在的痕迹消失了，他那么大动作不可能不惊动家人。只是不知道事发之后易伯伯一家是先报了警，还是直接来找我。”
　　如果是后者，就说明他们一家早意识到易晚音有些问题了。
　　夏海安立刻吩咐人去查，果然不出姜昭节所料，他们没有报警。
　　姜昭节觉得这就是个折中的办法：“不管他们是打算求情还是求助，既然早就有所发现，那说不定能问出线索。”
　　夏海安依旧不同意。
　　“易晚音情况不明，他们是易晚音的家人，与易晚音接触最久，有可能协助易晚音动用强制技能，你不能冒险。”
　　姜昭节沉默片刻：“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而且这已经是折中的办法了。”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不冒险，放任强制技能有可能已经准备好的易晚音在外面乱晃，那他未来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要是储备能源充足就好了，姜昭节遗憾地想，国家的黑科技对被穿书者控制的人也极其有效。
　　两人各有道理，再次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夏海安那边来了一位领导。
　　他让夏海安公放通话，沉声道：“上面的意思，是尽全力抓紧时间逮捕易晚音，绝不能让他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协同合作的部门已经在洽谈进口能源合同，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我们不会让续航问题耽误你们的行动！”
　　领导话说到这份上，姜昭节和夏海安自然是各退一步，敲定了最终对策——
　　他可以在公司与易晚音的家人见面，但需要等保全局布置好全套控制设备和安全措施。
　　……
　　保全局准备好所有措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姜昭节亲自将上门的易晚音一家人迎进办公室，给他们倒了茶水，分别落座，才不动声色打量他们一番。
　　易尚辉和易晚音的大哥易朝明都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除了神色有些疲惫，看不出特别的情绪。严司蓉和易晚音的姐姐易暮韵则有些焦虑，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歉疚。
　　姜昭节心里有了数，问：“易伯父，严伯母，你们今天来是？”
　　易尚辉依然镇定：“昭节啊，你我两家这个交情，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这次我们登门，主要是想向你赔罪。伯父要对你说一句抱歉，音音的事情，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他低了低头，其他三人也同时露出愧疚的表情，微微鞠躬道歉。
　　姜昭节一惊，忙道：“易伯父你言重了，易晚音的事情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这就是承认自己知道易晚音的异常了。
　　严司蓉红了眼眶，易暮韵更平静一些：“昭昭哥，这声对不起是我们应该说的。虽然不知道音音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很明显是冲你来的。我们很抱歉……希望还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们没有错。”他们的歉意非常诚挚，姜昭节只得重复，“给他生命、养他长大、为他四处求医不是你们的罪过，亲情没有错。”
　　两位长辈小时候还带过他一段时间，他知道他们人都很好。
　　有时候他父母不靠谱跑出去玩了，还是易伯伯帮他处理一些麻烦事。
　　他不觉得两位长辈需要对他道歉。
　　易尚辉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会，终于苦笑一声。
　　“不，我们有错。昭节啊，你不知道情况，事实上，音音出生一个多月的时候，曾因为重病停止过呼吸。你伯母她接受不了打击，抱着孩子哭了好几个小时，他僵了的身体忽然动弹了。”
　　姜昭节交握的手陡然收紧。
　　严司蓉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易尚辉声音颤抖：“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就该报警的，但当父母的，总抱着侥幸。”
　　万一是他们的孩子舍不得他们又回来了呢？
　　音音还那么小，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或许只是休克不是死亡呢？
　　一家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异常，从那以后，再想提起异常也没了机会。
　　易朝明的眼睛也泛了红：“可能是我们昏了头吧，自那之后看到音音异常的地方，都会主动帮他寻找合理的解释，实在解释不了，就会推说可能是因为他去下面走过一遭，有了点不一样的能力。我们那时是真的没想到，他不一样的能力这样夸张，直到今天……”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常人理解范围，如果易晚音真的对姜昭节有想法，很难说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让他们一家人良心备受煎熬。
　　但同时，易晚音又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他们不愿意相信易晚音长歪，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又不敢赌那不确定的可能。
　　如果姜昭节因为他们一时的心软出了事，那他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易朝明实在没脸向姜昭节求情，只能低声一次次说着对不起。
　　姜昭节沉默不语。
　　也就是说，易伯父他们真正的孩子，一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被易家从小养大、和他相识，成为童年玩伴的，就是现在这个易晚音？
　　那易晚音这个人真的算不上糟糕，这么多年接触下来，除了真的傻，倒也没有太大的缺点。
　　当年他们一起被人绑架，易晚音还为他挡过绑匪的拳打脚踢，平时的生活里，也会很热心的帮助身边人，虽然受限于智力，很多事情做不好，但不能否认他的心是好的。
　　严司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咬牙忍下眼泪，平复一下呼吸。
　　“昭节，两天前我们就发现音音不太对，但还没找全证据，他就不见了。我们很抱歉没有及时报警、及时阻止他，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太应当，但伯母还是希望我们两家的交情不要就这么断了。”
　　她这么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姜昭节成为董事长后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手段也好、前段时间对胡元伟等关系户的处置也好，都让她意识到老朋友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性格还和两个老朋友完全不一样，追求完美，理智得甚至有些冷酷。
　　更让她担心的是，姜昭节很有能力，要真的想报复，她和老易富贵这么些年也够本了，可他们的孩子人生才开始啊！
　　她不愿意去想最坏的可能，却不得不为两个孩子打算。
　　她也没脸为易晚音向姜昭节求情，只能拿出诚意赔罪。
　　“我和你伯父听到一些风声，你们公司有几个原材料供应商准备终止合作，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家会尽力为星维提供材料。”
　　姜昭节回过神，抬头安抚他们：“伯父伯母，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和新的供应商合同都签了。”
　　易尚辉道：“我们说的不是前几天中断合作的那几家。”
　　他报了几个公司名字，其中一个还是提供比较稀有材料的。
　　“我们不知道他们突然终止合作出于什么原因，但我们在这方面还有点人脉，需要我们帮忙你只管说。”易尚辉斩钉截铁道，“你严伯母、我还有朝明、暮韵都是明事理的人，未来不管音音遇到什么，我们都不会有意见，一定尽力帮你。”
　　姜昭节隐隐察觉到他语气里除了愧疚，还有没太藏得住的恐惧和担忧，表情顿时有些空白。
　　两位长辈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不求情，甚至不打感情牌，不提起以前救了他爸的事情，上门还先规规矩矩地预约……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的亲人都不在了，连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也要疏远了么？
　　姜昭节有些困惑，又有些冷。
　　他想解释，但很多保密的东西不能说出口。
　　如果易晚音没有那么疯狂地想要他残疾，如果穿书者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
　　一切都不会这样。
　　姜昭节勉强维持着冷静，向四人保证一定不会同他们疏远，得到的回应不是以往毫无距离的打趣，而是松了口气的热情笑容。
　　他再说不出什么，只能应下他们有需要就开口的叮嘱，安静地将他们送出写字楼。
　　等他们走远，姜昭节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坐上自己的越野。
　　夏海安在车里等他。
　　“我们后续会和他们接触，放心，不会让他们一直沉浸在糟糕的情绪里。如果他们可信，我们会适当透露一些事情。”夏海安低声说。
　　姜昭节没有说话。
　　他手肘撑在膝头，弓身静默许久，才问：“夏局长，你说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能让一个平时看起来正常的人，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
　　……
　　同一时间，L市另一端。
　　“我技能已经用了，帮你清除了所有痕迹，还花大价钱撤走大批供应商，你父母也和预计的一样，上门去找了姜昭节，你确定了他的行动轨迹，结果你告诉我，你不想继续合作了？”
　　系统那头的人冷笑，毫不客气骂了几句脏话。
　　“我建议你收起无聊的感情，这不过是个小世界，所有人都是蝼蚁，我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易晚音咬着嘴唇，努力忍住哭声：“你懂什么呀！你和这个世界的家人一起生活过二十六年吗？”
　　对方嗤笑：“矫情什么，还二十六年。你不想完成任务了？就甘心永远不回自己的世界？”
　　易晚音颤抖着，说不出话。
　　对方十分瞧不起他软弱的作态，直白道：“难道你自己的世界没有亲人等你？”
　　易晚音停止颤抖，半晌阴沉道：“我会继续执行计划，但姜昭节的行踪已经确定，没必要再让我爸妈出面。另外我只负责盗窃，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也没指望你能做什么。”对方嘲讽说，“今晚能按时把事做好就行了。”


第18章 
　　夏海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姜昭节的问题，车里陷入静默。
　　姜昭节自己想了一会，倒觉得光琢磨没用，仔细回忆一遍剧情，抬起头来，盯着夏海安。
　　“夏局长，既然设备能源储备不再是问题，我的安全基本得到了保证，是不是可以找一个符合实际的剧情，试着钓出易晚音？比如剧本里提到过的家庭酒会，可以用挑选新供应商的借口举办。”
　　夏海安未语先笑，视线不着痕迹在姜昭节面上转了一圈，放缓声音：“姜先生，易晚音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就算发现你的行为和剧情一致，也未必会上这个当。”
　　易晚音可能是真的傻，但他的系统一定不傻，不然他怎么逃脱的？
　　姜昭节怔了怔，伸手扶住额头，失笑道：“对，是我想左了，他的系统多半很精明。”
　　夏海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姜先生，麻烦你开一下蓝牙，我这儿有一份文件需要你接收。”
　　姜昭节答应一声，接收完文件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份自己公司材料商的名单，好些家后面打着叉。
　　夏海安主动解释：“关于易尚辉所说的情况，我们刚才进行了核实，确实有几家强行终止了合作。”
　　就是打叉的那些。
　　姜昭节无声数了数，比易伯伯说的还多了三家，涵盖数种普通与一种比较稀有的原材料。
　　他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这么突然？”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由不得他不多想。
　　“易晚音的系统不是都不好使了么？难道他还留了后手，防止攻略失败没有余力翻身？”
　　夏海安表示不清楚。
　　姜昭节沉吟道：“要不然回公司一趟，加班把这事处理了……”
　　夏海安正想劝他，他家管家夏叔突然来了个电话。
　　“小少爷，有一位傅先生登门拜访，现在已经到了别墅门口。”
　　傅先生？
　　傅铭铎？
　　姜昭节微微皱眉，他怎么这个时间上门拜访？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很难不让人多想。
　　和夏海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姜昭节打消回公司的念头，赶往自家别墅。
　　……
　　傅铭铎叫朋友开车送他去姜昭节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彼时易晚音的父母刚离开星维，傅铭铎收到消息，惊骇得根本坐不住，当即叫好哥们送他一下。
　　他哥们还怪纳闷的：“你怎么不自己开车去？你车不是没限号吗？”
　　傅铭铎一脸深沉：“我可是要去见姜总，路上不得再看一遍发言稿？”
　　他哥们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就没再多问。
　　傅铭铎面上不显，心里松了口气，随便拿了个文件打掩护，坐在车后座“头脑风暴”。
　　【易晚音的爸妈怎么这么早就上门了？一号，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一号在他脑内反驳：【他们自己不走程序，怪我？你是没脑子还是健忘，不知道蝴蝶效应？我和二号怎么就重生在你这么个东西身上！】
　　二号也嘲讽：【大脑空空的蠢货，除了姜昭节还能记住什么？】
　　三号喝止他俩：【都是同一个人，他是蠢货，那你俩和我们是什么？这说的是什么话！】
　　四号学着姜昭节的语调：【真是不像话。】
　　一号二号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蠢货！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们更蠢的人吗？！】
　　三号四号：【……】
　　傅铭铎在脑内大声说：【怎么没有！易晚音不是人么！】
　　一二三四号同时嫌弃地嘁了一声，都不想理他。
　　傅铭铎也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在他看来，平行世界的自己也就那样。
　　事实上，要不是一号真的预言到有人蛊惑那个报复社会的疯子去撞姜昭节，傅铭铎根本不会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和平相处。
　　正是在姜昭节出车祸那天早上，他脑子里突然多出四个声音，个个声称自己是傅铭铎，为了获得身体控制权撕得你死我活。他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分裂了，不动声色等他们斗得四败俱伤，才准备上去收割其他人格，结果遭遇了剧烈抵抗。
　　这个过程中，他不免和其他人发生碰撞，看到了一些画面，后来又马不停蹄验证了一二三四号的某些经历，终于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
　　既然如此，按照绿网设定，这四个就是自己的切片了。
　　傅铭铎单方面愉快地做下决定。
　　经过细致（暴力）沟通，一二三四号认可了他的定义，并对他坦言，他们在自己的世界，要么是因为和姜昭节作对而穷困潦倒病死街头，要么是为了帮姜昭节而被人害死，才会如此迫切地希望得到重生的机会。
　　事关自己暗恋的男神，由不得傅铭铎不谨慎。
　　当时他和四个切片磨合不足，切片又都有伤，没办法完全脑内沟通，在路上奔走时不断自言自语，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只要没在自己男神面前，傅铭铎什么都不在乎，火速做好准备，跑去警示姜昭节。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号预言的时间早了点，他在角落自言自语，被男神逮了个正着。幸好结果还不错，不然真耽误了事，害男神车祸残疾，他一定要让一号好看。
　　他了解他男神，那样完美、那样冷清、那样在意形象的一个人，绝无可能接受自己的残缺。
　　他不能让心上人陷入痛苦之中。
　　一号因他这心里话震惊得灵魂发颤：【他都那么怼你了，你还觉得他完美、冷清？你瞎吗？】
　　傅铭铎从回忆中抽离，反问：【你不瞎吗？不瞎怎么死的？】
　　一号无言以对。
　　二号冷笑：【你也就只能嘴上逞能了。】
　　傅铭铎：【说的你很有本事一样。怎么，敢不敢出来和我真人快打？】
　　二号：【这话说的，我倒是能出来啊？！】
　　傅铭铎：【那你不也只能嘴上逞强？】
　　二号：【……】
　　三号四号连忙劝：【好了都少说两句，讲正经的。】
　　傅铭铎：【他们先跑题，关我什么事。】
　　三号四号：【……你可闭嘴吧！】
　　傅铭铎：“呵。”弱鸡。
　　三号四号懒得理他了，一号卷土重来：【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东西讲什么道理，我就没见过谁这么上赶着送死。明知道姜昭节心狠手辣不念旧情，还又是装道士，又是和易晚音去同个酒吧，又是用电视剧主动暗示，生怕别人不怀疑。】
　　【你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傅铭铎颇有几分得意，【你的预言有几次不出问题？你说男神残忍多疑，你好心提醒他易晚音有问题，结果易晚音哭了两声，他转头就开始针对你的公司，让你破产，我怎么就没遇到？】
　　一号说装道士会被姜昭节嫌弃装神弄鬼，扭送派出所，结果男神不但相信他的话，处理了胡元伟，还带他去剪头发买衣服；
　　一号又说他不能去监视易晚音，不然易晚音中了药，姜昭节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他，结果男神不但没怀疑他，还对易晚音和裴云暄动了手；
　　一号还说不能提醒姜昭节研究人员会被挖走，更不能主动给姜昭节填补原材料缺口，不然姜昭节就会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阴谋，短暂让他看到希望，敲骨吸髓后再抛弃他——
　　可结果是，男神又一次接受了他的示好，还去找了个新研究人员。
　　傅铭铎：【我承认你预言有正确的地方，但错误的地方更多。】
　　他男神对他，和对切片是不同的。
　　一号被狠狠戳中痛处，暴怒道：【你以为只有你爱过他？！要不是因为……我会上赶着让他吸我的血？今天这个话我就撂在这了，易晚音现在和他闹别扭离家出走，你去拦着他不让他出门找人，他只会认为你是准备趁虚而入，恨你恨得入骨！】
　　一号一字一顿：【易晚音的父母已经像我那个世界那样出现了，你信不信，你现在多拦他一分钟，他以后就让你多生不如死一年！】
　　傅铭铎不说话。
　　他的脑内一片安静。
　　许久，他才回答：【那又怎样？我绝不可能放任他在这个时候出门，遭遇车祸从此残疾。为他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
　　姜昭节紧赶慢赶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傅铭铎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只手搭着膝盖，活像个小学生，眼中不由染了点笑意。
　　傅铭铎听到动静，偏头看见姜昭节，忙站起身：“姜总。”
　　姜昭节答应一声，让他坐，走到他附近的沙发边，也坐下：“怎么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急事？”
　　他离得有些近，傅铭铎红了耳朵，强行镇定：“我听说星维又有几家供应商违规终止合作？”
　　姜昭节眼神一闪：“这么快就传开了？”
　　傅铭铎道：“只是小范围。”
　　姜昭节颔首，不置可否。
　　傅铭铎看他一眼：“姜总需要不需要我搭个线？我也认识一些供应商，只是不知道材料对不对的上号。”
　　姜昭节哦了声：“行啊。”
　　“我知道姜总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我也只是建议……”傅铭铎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姜总你刚刚说可以？！”
　　姜昭节似笑非笑：“我不能说吗？”
　　“哦，不是，能。”傅铭铎僵在沙发上，眼神迷茫，好像还有一万字想讲。
　　姜昭节问：“你要介绍哪些家？先说说看，也许我认识。”
　　傅铭铎谨慎地报了几个名字，姜昭节都没听过，正待细问，他手忽然一哆嗦，身体一歪，脸色苍白地倒在沙发扶手上。
　　姜昭节下意识去扶他：“怎么了？！”
　　傅铭铎有气无力道：“不知道……我不太舒服。”
　　姜昭节摸了摸他额头，不烫，但出了很多冷汗，立刻高声喊保镖：“我们马上去医院！”
　　傅铭铎更僵了。
　　他小心地、虚弱地说：“没事，我可能是低血糖，躺一会就好。”
　　姜昭节狐疑地打量他：“真的？”
　　傅铭铎连连点头，姜昭节将信将疑，没等他安顿傅铭铎，夏海安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还连打五个，他不想接都不行。
　　“什么事，打这么急？”姜昭节只好走到一边。
　　夏海安很急切，也很兴奋：“易晚音出现了！就在星维楼下！”
　　姜昭节一阵错愕，下意识道：“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请求：“你去哪？我也去！”
　　姜昭节缓缓回头：“……你不是不舒服吗？”
　　“那是刚才！”傅铭铎坚强道，“我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第19章 
　　姜昭节举着手机，和傅铭铎对视。
　　傅铭铎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得稳稳当当，压根不像刚刚低血糖过的人：“姜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你不要着急。你看我年轻力壮的，让我跟着去，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这话说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姜昭节都无语了，委婉拒绝：“你是客人，怎么好麻烦你？”
　　傅铭铎立刻上前几步，真挚道：“怎么能说是客人呢？我一见姜总你就觉得亲切，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作为家庭一份子，我当然应该尽一份力。”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样耳熟，傅铭铎难不成是去海底捞培训过的么？
　　姜昭节还想再拒绝，电话那头，夏海安先一步开口：“是傅总吗？姜总，让他也跟上吧，我们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你了。”刻意重读了最后一句话。
　　夏海安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保全局对傅铭铎抱有警惕，他和傅铭铎见面，都有不少人守在附近保护他的安全，绝无可能在夏海安不关注的情况下放他和傅铭铎相处。
　　但易晚音也要抓，夏海安必然亲临现场进行指挥，这种情况下，反而是一起行动更为安全。
　　姜昭节马上反应过来，抄着手机，面不改色对傅铭铎道：“行，那你跟着吧。”
　　傅铭铎眼睛一下就亮了，即使尽力压抑，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快乐。
　　姜昭节生出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挂断电话，和夏叔说了一声，带着傅铭铎往外走，余光扫见傅铭铎的姿势，垂下眼睑，掩住复杂的眼神。
　　——傅铭铎跟在他身侧，浑身肌肉绷紧，一手微微扬起，隐隐拦着后方，视线下意识扫向四周，精神因警惕高度集中，俊美的面孔没了笑容，染上一股如刀锋般冰冷锐利的肃杀。
　　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姜昭节伸手拉开越野车门，和夏海安交换了一个同样复杂的眼神，三人带着保镖坐上车，火速赶往凌光大厦。
　　……
　　姜昭节下了车，和傅铭铎跟在夏海安身后，走侧门进入写字楼。
　　一个做保安打扮的高个男人迎上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拿眼睛去看傅铭铎。
　　夏海安极自然地道：“老板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个收回视线：“易晚音在附近转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潜入和逃离的路线。”
　　姜昭节意识到这是保全局的人，顾忌傅铭铎在场，就问：“他这是想偷东西还是想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他打算从哪个门进？”
　　一行人走进电梯，高个表情微妙：“他好像准备爬墙。”
　　……爬墙？
　　姜昭节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爬墙做什么？要去几楼，该不会是想窃取商业机密吧。”
　　来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穿书者的首要目标是让他残疾，那不是应该围着他打转，寻找机会对他下手么？怎么易晚音又是往研究院里跑，又是趁他不在绕着公司来回晃悠？
　　他反复回忆《心尖宠》的剧本，愣是没找出一个和偷偷来公司有关的剧情，难免怀疑易晚音是想躲进他办公室，找机会使用强制技能。
　　但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八层，易晚音要是准备爬墙，去八层资料室还靠谱点。
　　高个果然说：“应该是八楼资料室。公司的技术资料全是本地存储，他可能也没别的办法了。”
　　星维的机密资料保存方式十分硬核。
　　曾经有顶尖黑客接了单子窃取星维的技术机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解掉防火墙，进入资料库一看，好家伙，一份有用的都没，全是基础论文！
　　他不服气，又想办法侦查一番，才发现甭管他拥有多高的黑客技术都没用，因为星维用的是物理防盗手段——
　　一根网线不插、一格信号没有、资料传输全靠科研人员互相口述，连发电机都是自备的那种！
　　硬核防盗，自然只能硬核窃取。
　　姜昭节走出电梯，问他：“这我知道，但易晚音要技术机密做什么？”
　　在他身份已经暴露的当下，盗窃技术机密并不能挽回什么，为此冒险非常不智，除非他本来就不是给自己用的。
　　姜昭节始终相信，以易晚音目前的能力，无法同时蛊惑大量供应商终止合作、消除自身所有痕迹，应该还有其他穿书者在帮他。
　　这个世界，真是被穿成筛子了。
　　夏海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傅铭铎凝视着他的侧脸，目光专注而温柔。
　　几人前后进入八楼资料室附近一个空房间，不少人正盯着显示屏小声交流。
　　姜昭节走过去一看，竟是视角比较远的监控画面。
　　“这是航拍机拍的。”领队解释，“大楼外围的摄像头全部受到干扰，我们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让航拍机离得太近。”
　　是易晚音用系统干扰了监控，不好说他会不会关注到附近情况。
　　领队说完，瞥了眼显示屏，一惊：“动了动了！”
　　姜昭节转头去看，只见画面中，易晚音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有些踌躇地转了个圈，随后助跑、发力、一跃而起，伴随着哗啦一下淌出的眼泪，生生拔起两米多高，轻而易举拽住二楼防盗窗栏杆，边哭边踩着极少数着力点，蹭蹭蹭向上攀爬。
　　他的姿势非常奇怪，背上背了个大工具盒，屁股不自觉向上翘着，手脚并用攀住墙面，一弹一弹地向上前进，速度不比在地面上走路慢，活像洋辣子成精。
　　姜昭节一时失语，半晌道：“他这个姿势……我记得他尾椎骨裂还没好。”
　　夏海安嘴角抽了下：“是没好，那次磕在倒沿边上，伤得比较严重。”
　　难怪边爬边哭，骨裂没好又这么发力，应该很疼。
　　姜昭节缓缓道：“他还是挺有毅力的。”
　　有毅力地自投罗网。
　　因为易晚音一家下午的拜访，保全局将特殊仪器全搬进星维，还联络了兄弟单位打配合。这会仪器早被移动到八楼，已经开启有一段时间，兄弟单位正待命，随时准备动手。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夏海安颇感慨：“等他进了屋子再说。”
　　易晚音很快爬到八楼，踩着窗台稳住身体，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从背后取出专业工具，开始切割防盗窗。
　　有系统协助屏蔽，他毁坏防盗窗没发出一点声音，等栏杆卸下来，他用工具使劲敲了一下窗户，防弹玻璃瞬间碎开蛛网一样的裂纹。
　　他一扁嘴继续哭，看口型，说的是“好痛，窗窗坏，打它”。
　　姜昭节：“…………”
　　兄弟单位的人尚不知真相，见状咋舌：“这可是防弹玻璃！”
　　星维从不用次品，易晚音一砸就成了这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沉默了一路的傅铭铎此时终于发表意见：“虽然但是，这是八楼。”
　　八楼都轻轻松松爬了，力气有多大还用说吗？
　　姜昭节不由看了他一眼。
　　傅铭铎微微挺起胸膛，耳尖有点红。
　　夏海安提醒：“易晚音进去了。”
　　易晚音砸碎玻璃，就将工具放回背后的箱子里，顶着一身玻璃碴子哭着跳进资料室，一瘸一拐走向电脑，同时从衣服内兜拿出U盘。
　　夏海安：“动手！”
　　兄弟单位的人立刻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警服，和伪装成保安的保全局成员一起冲向资料室，一脚踢开本就没有锁死的门。
　　砰的一声门响，打破写字楼内不正常的寂静。
　　易晚音正尝试开电脑，被巨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数名警察冲向他，不等他起身跑路，就一拥而上，反剪双手将他按在地上。
　　易晚音张嘴，发出惊恐而高亢的哭声。
　　姜昭节心头一动，起身快步往隔壁跑去，一到门口，就看到易晚音疯狂挣扎，硬生生将警察掀出去两个！
　　他立刻上前，准备帮忙，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傅铭铎一个箭步从他身边冲过，飞身扑上，狠狠将易晚音往地板上一按。
　　易晚音不妨他这动作，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上半身啪叽一下砸回去，剧痛之下，脸上顷刻失去血色，双手不受控制发起抖。
　　边上警察看着都疼，嘱咐傅铭铎小点劲。
　　易晚音抖了几秒，声音古怪地垂头痛哭，胸腔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赫赫作响：“好痛痛好痛痛，呜呜呜，昭昭坏坏！”
　　他的肩膀一耸一耸，似乎是疼得狠了，又似乎是想要继续挣扎，略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五官皱成一团，表情不正常地扭伤，昭示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夏海安的手机叮叮作响，那是特殊设备受到冲击的提示。
　　他连忙给了姜昭节一个眼神。
　　姜昭节了然，还没说话，傅铭铎就又使劲按了易晚音一下：“老实点！”
　　易晚音：“呜哇哇哇哇哇——”
　　姜昭节：“……”
　　一连串魔音贯耳，姜昭节被吵得太阳穴直跳，不得不沉声呵斥：“别哭了，人赃并获，你再哭也不可能减轻罪责！坦白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不知道是这话戳中了易晚音内心，还是特殊仪器撑起的屏障占了上风，他哭声竟然真的渐渐小了，夏海安手机的提示音也变得缓和。
　　只是他还在挣扎，又把两位警察撞倒在地，闷闷问：“昭昭，你讨厌我吗？”
　　姜昭节心情复杂，隐晦道：“易晚音，你……你有这个天赋，不管是去举重、跑步还是扔铁饼都行，奥运会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你为什么想不开？”
　　按着易晚音的一位老警察深以为然，斥责还在不停扭动的易晚音：“你有这个天赋，走什么歪门邪道，去奥运会为国争光不好吗？”
　　易晚音肩头颤了颤，慢慢抬起头，仰望着姜昭节，眼中含着泪。
　　“姜昭节。”他这样说道，“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的，没想到好感还不算低。谢谢你。”
　　姜昭节表情瞬间复杂至极，深深凝视着易晚音。
　　易晚音抿唇一笑：“啊，我现在感觉好轻松。”
　　……
　　易晚音心平气和地同姜昭节交流几句，少见地没有用叠词，任警方把带有抑制器的特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安静地被押走。
　　姜昭节跟着下了楼，马路上灯火通明，不少路人围在附近看热闹。
　　易晚音想起这个世界的父母，脸色一变，躲在一位警察身后，快步向警车走去。
　　路过人群，他突然瞥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忍不住尖叫起来：“是你！原来是你！警察同志，我举报！”


第20章 
　　易晚音反应极其激烈，甚至顾不上路人在拍照，手肘撞开身侧的警察，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就去抓附近一个人，吓得周遭路人纷纷作鸟兽散。
　　警察们一惊，连忙用力按住他，他一边挣扎，一边疯魔一样高喊道：“是他，是他！呜呜呜，他坏坏！大骗子！”
　　傅铭铎顺着易晚音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有些眼熟的轮廓让他悚然一惊，肢体反应比大脑更快，上前一步将姜昭节护到身后，细看两眼却没再说话。
　　路灯很亮，姜昭节眼尖，一下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神情诧异的裴云暄，不由皱了下眉。
　　“裴云暄怎么在这儿？”
　　夏海安和其他保镖早不着痕迹护在姜昭节身侧，闻言回答：“不知道，或许易晚音知道什么，但我们没有证据。”
　　嘴上说的是证据，其实指的是能源。
　　姜昭节没忘记特殊仪器消耗极大的事情，冷静颔首，盯着裴云暄，随时准备出面和对方周旋。
　　裴云暄似乎感觉到了姜昭节的视线，本来正专心往人群里躲，此刻突然转头，越过傅铭铎与他隔空对视。
　　姜昭节表情淡淡，眼神未起丁点波澜。
　　裴云暄冲他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对称的自信笑容，在暖色灯光下，竟有那么一点邪魅一笑的味道。
　　姜昭节顿觉微妙。
　　裴云暄又扬了下眉，傅铭铎猛地往姜昭节正前面一闪，把姜昭节挡得严严实实，完全阻断了两人的对视。
　　“姜总，这个人眼歪嘴斜，随时可能发病，你不要刺激他！”他不但挡，还振振有词地说。
　　姜昭节：“……”
　　你也看歪嘴龙王啊？
　　夏海安轻咳一声，遮掩语中笑意：“傅总说得很有道理。”
　　易晚音又扑腾了两下，都没抓到裴云暄，干脆伸手指着人，更大声地对身边警察嚷嚷：“呜呜呜，警察哥哥，他是骗子，大骗子，他骗音音来偷东西哒！”
　　警察们对视一眼，顺着易晚音的指认看向裴云暄。
　　裴云暄没料到易晚音有此动作，条件反射道：“怎么，我不能来看死对头倒霉？我和他是……”
　　他注意到易晚音痛恨的眼神，口风一转：“算了，料你个智障听不懂我的话。警察同志，我虽然认识他，但你们应该看出来了，他智力有点问题。我和他家里人，还有星维的老板关系都不怎么样，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他？”
　　他说得漫不经心，完全没把易晚音的指认当回事，还转头得意洋洋往姜昭节那看了一眼。
　　“再说了，我视姜昭节为合格的对手，怎么可能用如此下作的方式对付他？我裴云暄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不知道哪刺激到了易晚音，他眼眶一下红了，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音音！音音是最乖的小宝贝，音音从来不说谎哒！说谎的坏孩子要被老师打手手！”
　　裴云暄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正中下怀的快意：“我裴云暄敢作敢当，但凡做下的事情就没有不敢承认的！谁不说我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我说没做过，那自然就是没做过！你今天如此辱我——”
　　易晚音不等他说完，张嘴嚎啕大哭，声音之大，震得他身侧几位警察耳朵嗡嗡直响，连远处的路人都捂着耳朵四散离开，警察们根本听不清裴云暄说了什么。他们有心安抚易晚音，但易晚音的哭功可是用二十六年磨炼出来的，一般人哪能扛得住？
　　不消片刻，裴云暄就一脸菜色，大声呵斥易晚音，让他闭嘴。
　　易晚音就是不闭嘴，一边哭一边指着裴云暄说“就是他让我偷东西哒”，坚称自己是好宝贝，从来不对大人说谎。
　　警察们一阵头疼，因为易晚音坚决的指认，他们也不敢忽视裴云暄掺和进这件事的可能，公事公办让裴云暄和他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裴云暄脸色陡变，不可思议道：“什么，我还得去配合调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之前训斥过易晚音的老警察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答道：“你是中国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行了，走吧。”
　　裴云暄更不可置信了。
　　他皱眉盯着警察们，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我的面前没人敢撒野”“今日之耻来日必报”“没有人比我更懂对手是什么”，满脸的视死如归，似乎绝不肯配合调查，然而在警察们面无表情科普了一下《治安管理处罚法》后，他昂起头，语气越发顽强，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撒野，我一定要拆穿他的谎言！今日之耻来日必报，我要让他知道造谣是违法行为！没有人比我更懂对手是什么，我坚决反对用不法手段进行商业竞争！”
　　易晚音哭声一顿，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了哭声，正好把他这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姜昭节等人：“………………”
　　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那你可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
　　易晚音去派出所走完正常流程，就被移交到保全局。
　　呆在特殊审讯室内，脑中没了系统的嘲讽和吵闹，易晚音情绪少见的平和，对夏海安等人的询问也算配合。
　　“我？我原本就叫易晚音，就是个普通人。为了方便攻略者代入，我们一般都用本名。我哪知道原理啊，系统只说它会处理。”
　　“你们猜到了？系统确实只提供技能，光环是技能的一种，一般通过达到某些条件来启动。我的主技能是降智光环，通过使用叠词叠字来触发。”
　　“哪个系统技能没副作用。降智光环是好用，但使用期间宿主也会受到影响。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能完成任务不就行了。”
　　“裴云暄的事情我不确定，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要不是他横插一杠……”
　　“许一星？认识。当初还是他主动来找我合作的。哦，他看上了他一个同事的研究成果，我是剧情人设要求，几年后必须进入研究院，隔段时间得拿出一定成果，我本来就不是搞研究的，不得提前打算吗？”
　　“他找黑客盗的，我帮他处理痕迹和证据，他未来定期给我提供小发明，并占掉原剧情里属于他同事的位置，好帮我助攻。降智光环当然更靠谱，可他挺奇怪的，几乎不受光环影响。”
　　“我哪知道他怎么看出我不对的，反正他和我们签订了协议，有系统在，敢乱说话脑袋会直接炸掉。”
　　夏海安和他的同事立刻品出不对。
　　他们拿到的《心尖宠》剧本里，可从来没提过曲旭清和姜昭节应该有合作！
　　两人对视一眼，试探几句，易晚音自己反应过来：“你们是从其他系统手里拿到的剧本？系统留存的剧本不是攻略者拿到的原著小说，只是它们为攻略者规划的最可能成功的路线。有些攻略者比较有能力，自己可以打出更精彩的操作，让他们按部就班做任务反而是妨碍。”
　　夏海安终于意识到他们哪里疏忽了，沉声问：“你和许一星提过原著的剧情吗？”
　　易晚音随口道：“当然提过，不然他怎么知道都要助攻什么？反正有系统契约，他不能背叛，等我们走了，他的记忆也会被洗干净。”
　　夏海安笔尖顿了顿：“许一星知道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事情？”
　　易晚音：“应该知道吧。我看他对姜昭节挺上心，肯定是想成为姜昭节的员工，让姜昭节庇佑他。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碍于小说剧情，主角会庇护身边人，只要能得到主角的认可或同情，系统技能和契约都起不了大效果。”
　　夏海安眼神轻闪：“你们不是有针对小说主角的强制性技能？”
　　易晚音怔了下，惊奇道：“连这个都知道，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世界！强制性技能使用条件苛刻，对自身灵魂伤害特别大，用过之后很可能命就没了，基本是无奈之下的放手一搏。”
　　“而且强制遣返也对灵魂有伤害，哪怕用完技能活下来了，可要是攻略没进展，甚至起到反效果，基本返回大本营过程中就会没命，所以S级以下的穿书者能不用就不用。”
　　夏海安用笔尖点了点本子：“你们的系统公布过好感的计算细则吗？”
　　易晚音沉默片刻：“没有，都是系统计算好，直接公布好感度。”
　　“不知真假，那你们岂不是很吃亏？”
　　易晚音突然笑了下：“那有什么办法，再吃亏也要去做。”
　　“为什么？”
　　易晚音垂头，盯着桌面看了很久很久。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夏海安和同事彼此看了看，轮番上阵给易晚音做思想工作，易晚音却很坚定，一个字都不多说。
　　不过在审讯的最后，他主动叫住准备离开的夏海安。
　　“看在姜昭节认我这个发小，让我好感度恢复正值的份上，我送你们一个消息。”
　　夏海安停下脚步，一手握着门把手，回过头。
　　易晚音笑起来，表情有点扭曲。
　　“傅铭铎是某些小说里另一个主角，攻略者无法穿越到他身上，就像无法穿越到姜昭节身上一样。”
　　……
　　在易晚音接受调查时，姜昭节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财经新闻。
　　不知道什么人背后伸了手，星维大量供应商终止合作的事一夜间传遍网络，引得公司甚至股市一阵动荡。
　　路助理抱着一沓资料走进来，眉头皱得死紧：“老板，这些媒体速度太快了，公关没来得及应对，股价已经开始下跌了。”
　　姜昭节捏了捏鼻梁，随手把新闻界面滑开：“我已经看到了，现在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才能稳定——这个新闻？”
　　他一眼扫到网站头条——《L市一男子徒手攀爬八层楼盗窃商业机密，被捕后警方教育：有这样的天赋走什么歪门邪道，去奥运会为国争光不好吗？》——饶是平时再端的住，这会都有点愣住。
　　昨天易晚音被捕，有媒体在场啊？
　　这个采访报道，写新闻的记者真是个人才。
　　年底了，又到了沙雕新闻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姜昭节伸手掩住唇边笑意，关掉网页，一份份翻阅资料：“稀有原材料的供应商都在这里了？”
　　路助理犹豫一下，还是道：“还有几家评估比较靠前的公司联系不上。不过有确切消息，他们会出席五天后的一场宴会，宴会举办者是裴云暄。老板，你要去吗？”


第21章 
　　姜昭节十分意外，快速翻过资料，从中找出宴会邀请函，见字迹明显为裴云暄所写，飞快皱了下眉。
　　“他不是才被警方叫去配合调查，怎么还有心情举办宴会？”
　　还是庆祝宴。
　　路助理也很惊讶：“那他还挺封建迷信的。裴家人好像就是想去去晦气，才仓促置办了这次宴会，由头都是随便找的。”
　　姜昭节半点都不信这说辞，又问了问情况，见路助理也不甚清楚，等他出了办公室，就拨通夏海安的电话。
　　“裴云暄没有问题？”他开门见山，“今天一早，他给我发了宴会邀请函。”
　　夏海安：“他身上确实存在疑点，但易晚音交代自己指认裴云暄只是随便说的，他和合作者通过系统联络，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另外，易晚音的合作者也是B级，进口的能源还没到，现有的只能集中在易晚音身上。”
　　能源合同前两天才开始谈，运输也需要时间，与其分薄资源后哪边都抓不住，不如集中打开一个突破口。
　　姜昭节明白，食指敲了敲桌子：“裴云暄和死对头剧本的主角有一定重合度，但死对头剧本里一共只有一场宴会，还是订婚宴，剧情有出入，不太好判断。”
　　所以他会谨慎一点，再和裴云暄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情报。
　　夏海安立刻道：“有一样新情报要告诉你。据易晚音交代，穿书者手中的剧情与我们拿到的剧本有些出入。”
　　他详细讲了易晚音的话，姜昭节丝毫不意外：“其实大部分穿书文，穿书者拿到的都是原著，但读者看到的只有部分原著和穿书者本人的故事，剧本不一样很正常。”
　　所以他完全不奇怪某些剧情的提前，甚至自己试探穿书者都提前了一部分剧情。
　　“不过易晚音的话也证明这些穿书者自主权限很高，后面要更小心一点了。”
　　夏海安忍不住笑道：“姜先生果然很懂。”
　　姜昭节轻咳一声：“麻烦夏局长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去五天后的宴会。”
　　一来星维确实需要尽快找到新供应商，二来他自认对裴云暄恶感不强，裴云暄应该没法使用强制技能，正是试探的好时候，不走一趟太可惜了。
　　夏海安和参谋部的人商量一番，也觉得可以试试，便答应下来。
　　两边又核对了细节，挂断电话前，夏海安强调：“易晚音还赠送了一个情报，他说傅铭铎是某些原著中另外一位主角，无法被攻略者穿越。姜先生如果有机会，也可以验证验证。”
　　姜昭节一怔。
　　……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裴云暄宴会虽然置办得仓促，却仍足够奢华高调。
　　他选的是L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姜昭节带着两位助理下了车，一进大厅就被一片金红闪得眼睛疼——这家酒店装饰本就富丽堂皇，裴云暄又说要去去晦气，布置就往喜庆方向去了，连水晶吊灯都换成了金红配置。
　　而裴云暄本人站在大厅中央，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领带，高高扬着下巴，在身后灯光的照耀下，也有种大过年的喜庆感。
　　姜昭节顿时想起路助理之前的话：“……他这是打算给大家拜个早年？”
　　路助理下意识道：“那未免也太早了，现在才十二月呢。”
　　保全局安排的特别助理：“……”
　　他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位是来说相声的吗？
　　一群认识的公司老总隐约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面露惊喜，立刻端着酒杯朝姜昭节走来。
　　姜昭节摆出营业表情，准备应付完他们就去找合作商谈谈，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云暄便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拨开人群，冲他露出一个只勾起一边唇角的歪嘴冷笑。
　　“这不是姜总吗？你今天可是好兴致。你那个发小易晚音不是因为帮人窃取星维的商业机密进了局子吗，你竟还有心情来参加我们裴家的宴会？”
　　这一通话，说得周围老总们都没掩住惊讶。
　　大部分人都知晓姜家和易家关系极亲密，合作持续了几十年，早默认这两家是利益共同体，除非出了大问题，否则不会闹掰。
　　现在乍一听裴云暄的话，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想起几天前的头条，眼中露出几分了然。
　　好像姜家和易家是出了点问题啊……
　　数种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有的老总内心惊喜，有的老总打起了小算盘。
　　惊喜的人是觉得星维从创建至今蒸蒸日上，中间虽经历过几次危机，都因掌权者能力出众而平稳度过。眼瞅着姜昭节权威日盛，逐渐有了老爷子的影子，星维在他手中更是做大到世界前五十强，如今的危机指定不算什么，既然和易家闹掰了，那许多项目他们就有了争抢的机会，怎么能不惊喜？
　　打小算盘的人也有自己的道理。他们觉得姜昭节手腕过于强硬，又没有他爷爷他姥爷多年积累下来的震慑力和名声，如今供应商大批终止合作，连老朋友易家都闹掰了，只怕过不久就会众叛亲离，陷入风雨飘摇之境。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大一块蛋糕，这些人焉有不动心之理？
　　姜昭节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未动气。
　　他少见地在外人面前弯了下唇角：“不比裴总，刚被请去协助调查，转头就有心情举办宴会。”
　　裴云暄扬了扬下巴：“毕竟是提前庆祝，怎么会没心情？倒是姜总，心情好像没被自己的做人失败影响，这份定力，可是让我裴某人刮目相看啊。”
　　姜昭节不咸不淡回道：“光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之前在酒吧算计裴总的下属，不知道裴总都找到了吗？”
　　不管裴云暄那天说的是不是借口，这事只要提起来就能让裴云暄心梗。
　　是借口，那就说明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借口，那裴云暄的下属不光背叛，还成功让裴云暄闹了个没脸，被不少路人拍下视频，虽然控制着没有大肆传播，但始终是个隐患。
　　裴云暄根本没料到姜昭节会揭他老底，见附近几位老总眼珠子乱转，气得脑门一阵发蒙，脸色都有些泛红。
　　“姜昭节，你竟敢瞧不起我！既然你这样轻视我，那就别怪我蔑视你！不对，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连被我蔑视的资格都没有！”
　　姜昭节：“……”
　　两位助理：“……”
　　周围的老总们表情古怪：“……”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跟个还没毕业的十几岁娃娃似的？
　　远处听到发言的人探头张望：“谁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哦，裴总啊。”那没事了。
　　周遭原本微妙的气氛隐隐变得尴尬，裴云暄浑然不觉，下巴扬得老高，神情高傲：“弱者，终究会被时代抛弃。自视甚高的弱者，只会更快地被抛弃。”
　　姜昭节：“……”
　　我瞧着你不像个弱者，倒像个弱智。
　　周围一群人尴尬得说不出话，路助理甚至觉得自己当场就能给大家表演个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
　　裴云暄见大家沉默，内心得意不已，凑近姜昭节，压低声音道：“姜昭节，与我斗，就是和天斗。你不会想尝试我的手段——唔！”
　　领子猛然一紧，他未完的话一下被勒了回去，窒息感让他条件反射扬起手，狠狠向后打去。
　　身后来人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将他往后一扯，他就踉跄着倒退几步，手忙脚乱随便抓住个人，才稳住身体。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皱着眉的俊美面孔，脸色顿时青了。
　　傅铭铎怎么在这？他没邀请对方啊！
　　傅铭铎懒得理会他的打量，他家男神性格冷清，不爱和人争执，遇到这种场合十分吃亏。
　　但男神要脸，不代表他也要脸。
　　他不客气道：“你离姜总那么近干什么，以为自己那张脸很好看？还和你斗就是和天斗，天要是你这样，怕是早塌了，十个女娲都救不了。”
　　姜昭节不禁看向他。
　　这话说的……
　　会说你就多说点。
　　“你！”
　　裴云暄被气得面部充血，脸色青红交错，一眼望去，很是精彩。
　　傅铭铎注意到姜昭节的目光，心头一荡，见裴云暄咬着牙上前，一下挡住视野，不耐烦地伸手一拨。
　　“你什么你，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脸皮能和天柱媲美？”
　　裴云暄脸色顿时通红一片，额头青筋直突突，一步跨上前来，就要动手。
　　姜昭节也往前跨了一步，慢条斯理卷起衣袖。
　　“裴总这是想切磋一下？”
　　裴云暄瞬间想起之前在酒吧半空起飞的遭遇，一下僵住。
　　傅铭铎眼睛一下亮了，几步走到姜昭节身边，很乖地靠在他身侧。
　　“姜总，他想威胁我。”
　　姜昭节：“没事，裴总是个讲道理的人。”
　　裴云暄突然哆嗦了下嘴唇，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该死的姜昭节！狗渣男！我好心办个宴会帮他找新供应商，他竟敢这样对我！”裴云暄冲上酒店二楼的房间，让系统屏蔽了声音，一边摔枕头，一边破口大骂，“姜昭节这个人渣，他没有心！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易晚音那种废物了！”
　　他的系统冷静道：“宿主，刚才傅铭铎在。”
　　裴云暄更愤怒了：“那他就是瞎！傅铭铎那种绿茶吊有什么好的，他竟为了傅铭铎针对我！我和他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他怎么连这么点事情都看不透！他就是个——”
　　“叮咚，攻略目标对宿主好感降低5，目前总好感为-10，请宿主注意攻略方式，及时提升好感。”
　　一声提示，让裴云暄的骂声戛然而止。
　　系统语气有些阴沉：“宿主，我说了很多遍，你不该像原著里一样针对傅铭铎。”
　　“闭嘴！闭嘴！”裴云暄又摔了几下枕头，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我就没见过比姜昭节更渣的攻略对象。我从大学起和他接触，他要么无视我，要么敷衍我，好感从来没涨过，好不容易到了剧情点，他不但不残疾，还拼命降好感。一个小世界的蝼蚁……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系统：“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宿主准备怎么办？”
　　裴云暄深呼吸几次：“易晚音的经历已经证明他不残疾没法攻略，既然他为了傅铭铎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22章 
　　同一时间，酒店大厅。
　　裴云暄怒气冲冲离开后，刚围观了全程的老总们差点笑出声。他们固然和姜昭节不是多亲近，但近几年来时常有扰乱市场之举的裴云暄实在令人讨厌，看他倒霉，那可是人人称快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对傅铭铎露出笑脸，称赞他年少有为，仿佛有多看好他一般。
　　傅铭铎面上本来带着些许笑容，被一群人胡乱一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刻薄过头，笑容变得勉强。
　　他竟忘了，为自家男神分忧没有错，但说话没把握住分寸，那可是很败形象的！
　　傅铭铎懊悔不已，姜昭节瞧他这样子，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笑意泄露出来。
　　他找了由头将各怀心思的老总们一一打发，因话说得委婉得体，没人察觉到他的敷衍，更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了给傅铭铎解围，唯有傅铭铎本人意识到不对，心情愈发激荡，本能地伸手捏住他的袖口。
　　姜昭节转身看向他。
　　傅铭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尖一红，急中生智道：“姜总不觉得我刚才说话有些过头了？”
　　姜昭节眼含笑意：“那你觉得自己过头了吗？”
　　傅铭铎垂下眼睛，一脸沉静：“过是过了，但我不后悔。姜总，我父母刚车祸去世时我还未成年，不得不在大爷爷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堂哥是个极类似裴云暄的人，最喜欢在许多人面前揭人伤疤。如果被他针对的人生气了，他就会嘲讽对方开不起玩笑；如果对方没有或者不敢生气，他又会嘲讽对方是个胆小鬼，同时变本加厉。我对这种人实在是有心理阴影，最见不得这种人。”
　　姜昭节明知他多少有表演的成分，瞅了瞅他红通通的耳朵，还是道：“竟然是这样，你堂哥太过分了。”
　　傅铭铎飞快抬眼看了看姜昭节，见自家男神表情少见的温和，不着痕迹深呼吸几次，平复满心的激动，露出不失坚强的可怜表情。
　　“刚才裴云暄的行为就让我想起了我堂哥。他哪里是开玩笑，分明是缺德。”
　　姜昭节赞同道：“确实，他这心眼坏得很。”
　　傅铭铎凝视着姜昭节，又和他解释了几句，见他听得非常认真，眼神也不自知的温和，将“原来如此”“都过去了”等敷衍的话说得堪称纵容，一颗心几乎要沸腾起来。
　　姜昭节盯着他充血的耳朵，慢悠悠问：“刚才裴云暄看到你很是意外，他没有邀请你？”
　　傅铭铎顿了顿，垂头说：“没有，他对我好像一直有敌意。”
　　姜昭节一看他又开始演了，就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偷溜？”
　　傅铭铎：“刷脸进来的。”
　　确实长了张俊脸。
　　姜昭节也没逼他说真话，只让他跟着自己，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跟自己一起来的。
　　傅铭铎这下连脸色都有点发红了，低声应下，就跟着姜昭节去找合适的供应商寒暄。
　　供应商们对星维其实比较看好，听姜昭节说要合作，基本都一口答应过两天就派专人去商谈，但也有少数几个心思比较细腻，询问姜昭节星维为何不直接与商务部或销售部联络。
　　姜昭节回答：“联络过，但没有反馈。”
　　这几位供应商心道果然如此，彼此看了一眼，说：“我们没听说贵公司有咨询意向。”
　　姜昭节若有所思。
　　傅铭铎也明白他们言下之意，怒气上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姜昭节拍了他手一下。
　　一位供应商眼尖，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稍一思索，笑道：“对了，我这两天听说了一件趣事。星维原本的几家原材料供应公司，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月，竟同时发了横财呢。”
　　……
　　经过协商和洽谈，星维与几家供应商达成了合作意向，很快就签订了相应合同。
　　路助理对自家老板汇报：“目前大部分缺口已经填补上，只有稀有材料运输条件较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送达。”
　　姜昭节颔首：“叫人稍微催一催，库存不多了。”
　　路助理应下，办公室门被敲响，姜昭节扬声说了句进，办公室门嘭得一声被推开，星维几位高层立刻一股脑涌了进来，有的满脸焦躁，有的还带了点惊慌。
　　姜昭节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采购部经理率先开口：“姜总，刚才有几家合作商来电，说我们的款项已经超过合同时限了！要是两天后还没打款，这批货他们就先卖给别人了！”
　　他开了头，一群遇到难题的公司高管纷纷大声嚷嚷起来。
　　“姜总，有好几家公司推迟付款了，我们的销售款项收不回来！我打电话问了，他们说是突然遭遇两家跨国公司的价格战，产品销售不出去，根本没钱付账！”
　　“姜总，公司好几个投资项目突然受到市场冲击和影响，还有人不断做对冲，现在突然开始亏损了！而且他们资金充足，我们就想抵抗，也没那个资本啊！”
　　“姜总，今早我们发现，那两家跨国公司也开始针对咱们公司了，他们不要命地降价出售，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冲垮咱们公司！”
　　“姜总，刚才网上突然爆出大量不利公司的消息，股价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而且之前股东们推荐的那个代言人非常不敬业，公然使用其他公司竞品电脑，影响也很恶劣！”
　　“姜总，有人说那两家跨国公司突然针对咱们，和之前供应商终止合作有关，这是真的吗？”
　　所有人越说越激动，办公室吵闹得宛如菜市场。
　　姜昭节赶紧安抚他们，一个个了解过情况，才知道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公司各方面都遭到针对，原本无冤无仇、竞争也不激烈的两家跨国公司突然不计代价攻击他们，那架势明显要把他们按死在市场上，以致公司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
　　没有可供使用的现金，公司进不了原材料，商品又受到针对，卖不出去就回不了本，再加上公司投资的项目钱已经砸了进去，收益却迟迟不见踪影，恶性循环之下，情况会越来越糟！
　　诸多麻烦一齐爆发，时间又仓促，饶是姜昭节，也只能勉强找到一点头绪。
　　他捏了捏鼻梁，刚和高管们表示自己会想办法，曲旭清就敲了敲开着的办公室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么多人啊……”
　　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向他。
　　曲旭清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下：“你们在忙吗？我就是来问下，我们实验室的材料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就差一点点就能拿出实物了。”
　　办公室内所有人，包括姜昭节，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实验室的材料我记得几天前就发货了。”姜昭节冷声道，“怎么还没到？”
　　有人犹豫片刻，答道：“好像是运输途中遇到了意外。”
　　连物流都受到了针对？
　　姜昭节将钢笔扔在桌上，站起身来，眉目含煞，说不尽的冷冽：“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少员工十分担心，公司内外充斥着议论声，连网上都有人发起话题，说星维今年水逆，遇到绝世非酋才会遇到的死局。
　　裴云暄听完秘书的汇报，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站起身，眺望着豪华总统套房外优美的景色，心情格外愉快。
　　和他视频的中年男人五官深邃，留着一脸大胡子，眼睛到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给人感觉极为凶恶，见他走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哦，裴，你的大男孩处境好像很可怜，看来你的愿望很快就要达成了。不来一顿大餐庆祝一下吗？”
　　裴云暄低低笑了一声：“我叫了满汉全席。可惜我们不在一个国家，不然这顿饭我肯定请你们一起。”
　　大胡子挑眉：“我对华夏菜不感兴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裴云暄回过头，挑起一边唇角：“放心，该打通的线我很快就能打通。你们是准备只出售土烟，还是连新型品种一起出售？”
　　“当然是一起。”大胡子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表情很快飘飘然起来。
　　裴云暄点头，表示明白。
　　大胡子是境外某个帮派的老大，主要靠走私和贩毒盈利，因为我兔管理一直非常严格，他们没有找到进入国内市场的途径，才在裴云暄上门联络时选择合作。当然，裴云暄还有其他合作伙伴，可大胡子的特殊性让他非常重视。
　　大胡子也曾暗暗笑话裴云暄为情所困，但今天听到裴云暄秘书的汇报，他却对裴云暄刮目相看。
　　“裴，你不准备给你的大可爱送一点小礼物吗？”他举起手中的烟。
　　裴云暄笑得更狂放了：“不着急。”
　　他一直觉得，姜昭节是个少见的硬骨头。
　　作为穿书者大本营的B级攻略者，裴云暄一向认为书中小世界的人都是蝼蚁、贱民，唯有他这样超脱了世界的人，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愿意放下身段去攻略姜昭节，那实在是一种抬举，可姜昭节真的非常不识趣，不但从未心存感恩，还护着傅铭铎，和傅铭铎一起针对他。甚至没有傅铭铎插手，姜昭节都会因为公司遇到麻烦而对他产生恶感，这让他非常不快。
　　他不过是赶走了一批供应商，后续也为姜昭节牵线新的合作商了，又没真把星维怎么样，姜昭节怎么好意思扣他好感，到底要不要脸？
　　他甚至都还没真的对姜昭节下手，直接打断他的骨头呢！
　　这可是他最温和对待的一个攻略目标了，结果姜昭节就这样回报他的温柔？
　　真是白眼狼都比不上这个人渣！
　　裴云暄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怜惜，因此干脆与其他人合作，准备让姜昭节公司彻底破产，等他落魄时再强行让他出个车祸，好好教育他一下。
　　“我还是很认可和在乎他的。”裴云暄道，“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姜昭节小小的惩罚。
　　等姜昭节知道错了，他还是愿意勉为其难给姜昭节一个补偿他的机会的。
　　“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我再考虑送他这样小礼物。”
　　当然，傅铭铎不值得他给予机会，只值得一个凄凉的结局。
　　裴云暄傲然道：“和我作对的人，终将被毁灭。”
　　大胡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祝你得偿所愿了。”


第23章 
　　裴云暄自认没有当着丑人面吃东西的爱好，挂断通讯，才坐在桌前享受起美食。
　　系统撤掉通讯加密，提醒他：“宿主，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大胡子是个狠辣狡猾的角色，拿不到想要的结果，绝不会对裴云暄客气。他那些个手段都是从缉毒警察身上练出来的，饶是系统都看得胆寒，再加上姜昭节那边并不理想的攻略进度，裴云暄这一段时间必须加倍努力，以免阴沟里翻船。
　　裴云暄不以为意：“多大点事。我的光环能量还很充足，就算路线打通得慢了点，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裴云暄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不是看到星维如今真的举步维艰，他根本不会答应大胡子的合作条件。
　　他持有的龙傲天光环和易晚音不大一样，不靠姜昭节的好感度启动，而是利用对社会、对环境、对原著主角的影响程度给光环充能，达到一定限度就可以用独有语录激活。
　　使用光环期间，他能在一定程度上无视法律的制裁和道德方面的谴责，也更容易让人无视逻辑、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小弟，为他冲锋陷阵。相应的，光环的副作用会让他变得自负偏执、睚眦必报，如果没有人一直在旁提醒，他很可能犯下大错，再也无法翻身。
　　然而大胡子就是因为受到光环的影响，才会在什么好处都没拿到的情况下，愿意配合敌对势力一起针对姜昭节的公司，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让他心生警惕？
　　“等星维破产，我会有一大笔能量入账，到时候光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哪怕真的没完成合作条件，他也不敢说什么。”裴云暄不屑道，“一个低贱平凡的普通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提条件？”
　　系统沉默片刻，又劝道：“姜昭节是块难啃的骨头，从大本营不断往这个世界派遣攻略者就能看出来。这个世界至今还没有人真正攻略成功，你要小心他绝地翻盘。”
　　到时候别一点能量都没收集到，还把原有的能量也搭进去。
　　裴云暄端起红酒，对着灯光细细观摩杯中亮红色的酒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用这么担心。要是换一个天真善良的主角，我肯定会小心，但姜昭节是个什么人？冷酷、残忍、狡诈、多疑、不知感恩，这么多负面性格，怎么可能冲击到我的光环？”
　　光环充能所需的影响不分善恶好坏，但做好事所需的时间精力、造成的影响效果往往不如坏事。
　　比如一个人持续资助贫困学生二十年，事情传开，往往也只有一部分人感动；而如果一个人持续走私、贩毒二十年，无论有没有被逮捕揭发，造成的恶劣影响也是前者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裴云暄自认不傻，当然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方式。
　　同时，他也会尽量避免被针对的人用正面影响力对光环造成冲击。
　　他不在意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星维前几次动荡就给我的光环充能不少，等打通路线，又是一笔持续稳定的进账，后面只会越来越好，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系统：“如果姜昭节知道星维前几次遭遇麻烦全是你动的手，他肯定会和你鱼死网破。”
　　裴云暄放下酒杯，哈哈大笑：“那就让他来啊！我巴不得他来呢，我可是有小礼物想送给他的。我记得大胡子他们才研制出一种新品吧，相信这个礼物能很好地教育到他！”
　　大胡子团队研究出的新品成瘾性极强，只要沾上一点就戒不掉。
　　“那个蠢货还提议直接用新品控制姜昭节，我傻了才这么做。”裴云暄随手将食物推到一边，站起身来，“我总得留一手教育他，还是得等他到了我手里，看看他知不知错再说。”
　　系统没有再劝，只说：“他对傅铭铎的态度很不一般。”
　　裴云暄沉下脸，一脚踹翻桌子，碗碟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又怎样？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这样的人，他们都是什么下场？既然他是《被宠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另一个主角，姜昭节真正放在心里的人，我会像以前每一次一样，打断他的骨头、搅碎他的眼睛、挖出他的内脏，把他浸泡在开水滚油里，让姜昭节亲眼看看他珍惜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不过一群蝼蚁，本来就该随他摆布，想反抗？
　　那他就让姜昭节后悔来到这世界上，后悔认识这个人，给他带来灾难！
　　他就不信，这样姜昭节还敢不低下头！
　　……
　　姜昭节汇总了公司情况，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
　　这样快、这样集中爆发的麻烦，实在不像正常市场变动会出现的。况且星维如今也跻身世界前五十强行列，两家普通的跨国公司一起发力，远远达不到让星维备受冲击的地步。
　　心生怀疑之下，他也顾不得夏海安很可能在忙审讯的事情，直接联络了对方，从那边拿到新一批扶持资格，抓紧时间准备资料，争取尽快为公司寻找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傅铭铎也听说了星维的困境，主动找上门来，又是送资金，又是送材料，不可谓不尽力。
　　但在严重的局势下，他再多努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傅铭铎有些丧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才没能帮上大忙，但姜昭节心里却记下了他这份情，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专门感谢，就和他约定改天一起吃个饭。
　　送走傅铭铎，姜昭节拿上准备好的资料，又叫上懂行的曲旭清和其他几名技术人员，一起前往相关部门完成申请。
　　几个部门都很客气，派人把他们领进小型会议室，几位领导拨冗亲自见了姜昭节一面。
　　他们安抚道：“不要太忧心，材料如果没什么问题，资源和资金很快都会拨下去。”
　　姜昭节坐在几位领导下手，发现他们话说得柔和，但笑容总有股商业味，也知道自己突然申请项目扶持为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内心颇为感激，非常诚恳地道了谢，又提起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回报。
　　比如扶贫投资、基站建设、修建公路等等。
　　“我们一向认为社会责任是企业应当自觉承担的，能力越强，该承担的责任就越大。我们致力于落实这个理念，一直在行动。”
　　姜昭节拿出详细资料，起身向领导们讲解了星维回馈社会的计划，并罗列了从他爷爷起，多年来星维承担的一项项责任和最终成果，令几个部门的领导越听越动容。
　　“不错，这些计划很细致，可行性也高，可以和之前的两个政策同时进行。”
　　“与其说可以同时进行，不如说正是那两项政策的民间拓展方向。双管齐下更容易把政策落实到位，效果肯定更好。”
　　“最重要的是模范带头作用，能引起关注和讨论，或许还会有别的方面的帮助。”
　　领导们交头接耳讨论一番，看姜昭节的眼神都柔和了。
　　他们原本只是看在上面郑重通知的份上才特意来见姜昭节，但就是因为通知里提到的资源量太大、遣词造句又太郑重了，心里难免有点不得劲。
　　尤其一位特别在意辖区贫困县的领导，眼瞅着那么一大笔资源和资金要拨下去，其他地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夜里愁得都睡不着觉，见了姜昭节就只有假笑。
　　这会见姜昭节还挺真诚，又拿出了细致的合作方案，明显是早早上了心，一下就改观不少。
　　他高兴道：“小姜有心了，咱们这边几个贫困县、贫困村，就是因为路不通、村子里信号又不行，很多新的措施到不了位，一直都没什么起色，你有资助修建基础设施的心实在是好。”
　　姜昭节心头一动，给了技术人员一个眼神，对几位领导说：“别的领域我们接触不多，但基站建设和通讯设备这一块，我们星维还是有些经验的。”
　　搞技术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走到前面：“对对对，领导你们听我说，我们星维两年前就研究出一种专用于山地的新型一体化基站技术，主要用来解决目前基站施工成本高、占用面积大和不方便移动的问题，在信号方面也采取了新技术，强度得到了质的提。您看我们这个资料啊。”
　　他手忙脚乱去翻资料，姜昭节早把这些细节铭记在心，起身走过去，帮他找出材料，拿给领导看。
　　领导这几年为扶贫攻坚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恶补了多少知识，很懂这方面的东西，一看详实的资料，再一听技术人员朴实但充满干货的讲解，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哎呀，这是个好东西呀！老刘、老周、老苏，快看！有这个技术，咱们好些构想都能实现了！”
　　他大力挥手，招呼其他领导来看，其他领导纷纷离席，走到他身旁，边看资料边和他交流，很快也激动起来，等不及叫审核人员进行初步核查，当场瓜分了姜昭节手里的文件，凑在一起仔细查看。
　　“哎，这个半导体项目不错啊，初步成果都有了！再加把劲，这一项就能赶上世界前列的水平了！”
　　“这份规划也不错，一旦落实到位，肯定能带动周边经济发展。”
　　“咦？小姜的公司这几年纳税还挺多的，也没出现大问题，哦，还有出口呢，不错不错，优质企业。”
　　姜昭节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稳了，忙谦虚几句，谁知几位领导颇为不赞同，更大力夸赞起姜昭节和公司。
　　“我看你们公司就好得很，不用谦虚，当得起。”
　　“主要是有社会责任感，没受到扶持前，也没忘回馈社会，做得很好！”
　　他们夸了一阵，又转头半嗔半笑地询问技术人员。
　　“你们公司有这么好的技术，前几年怎么不来投标政府的项目？难道技术最近才成熟？”
　　星维一向看重技术人员，他们只需要做好研究工作，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这么多年下来，许多人都给养得有点傻白甜。
　　被领导询问的技术人员懵了一下，偏头看了姜昭节一眼，稍微想了下，迷迷瞪瞪给出个自认正确的回答。
　　“也没有啦，技术两年前就成熟了，公司没有去投标，肯定是因为遇到了麻烦！领导，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公司早几年一直莫名其妙被人针对，整个公司都过得可难了，根本没办法去争取别的项目。”
　　姜昭节：“……”
　　倒也不是，主要是前两年政府的标真的不好拿，而且公司正动荡，人手不足，确实没能力完成项目。
　　姜昭节想解释一下，但这话引起了其他技术人员的共鸣，不等姜昭节辟谣，他们一下挤开自家老板，群情激愤地反应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们老板经常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遇到外人一起发难的时候，甚至一连两三天都睡不成觉！”
　　“就这样他还努力保证我们研究资金充足，好些项目是他自己掏的钱呢！”
　　“还有竞争对手雇人绑架我们老板呢，要不是老板身手好，早出事了！那些人可没底线了，为了吞并星维，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都用上了，真不是我们不想投标，实在是过得太艰难了！”
　　……不是，你们别造谣啊，这真没有。
　　我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告状的吗？
　　姜昭节忙道：“领导别听他们说，这话多少有夸张的成分。”
　　曲旭清连忙点头，就是，他们老板可是神秘的有关部门的外围成员呢，不参与投标一定是有那方面的考虑！
　　他给了姜昭节一个我一定帮你解释，不让大家误会有关部门的眼神。
　　姜昭节：“………………”
　　你还不如不点头。
　　技术人员都很尊重姜昭节这位老板，噼里啪啦说了半晌，一扭头，见老板无语地站在一边，瞬间乖乖停下话头，最多再嘟囔一句“老板就是太好心了”就安静回到姜昭节身后。
　　姜昭节只得道：“他们主要进行研究工作，常年呆在实验室，不算很清楚公司具体情况。”
　　领导们也没说信不信，翻完资料，倒是挺讶异的。
　　“原来小姜是星维的董事长？星维这两年是不容易，小姜还能带公司更上一层楼，确实是青年才俊啊。”他们禁不住露出笑容，看姜昭节的目光越发温和，“好好干，有难处也不必全自己扛着，还是有很多人值得信任的。”
　　事实上，他们一早从夏海安那接到通知时，可不知道资源要拨给谁，只知道要下拨什么资源，看那个清单，还以为是哪家有背景的小公司，自然会有点心塞。
　　上面的命令不能不管，但下这么大力气扶贫，还不一定有效果有回报，心里怎么可能过得去？
　　现在突然发现他们是要扶持星维，星维又拿出一大堆尖端技术成果和极有前途的项目，很可能本来就打算用技术换资源，顺带解决扶贫攻坚的部分难点，他们当然一下就高兴起来了。
　　吃白食和互利互惠能是一回事吗？
　　就算政府愿意给普通公司兜底，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嘛。
　　还是现在这样更好，夏海安这个老家伙，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
　　诸位领导心里有了数，又翻了翻星维的资料，顺便调出工商和税务前几年的资料看了看，暗地觉得姜昭节就是太不爱诉苦了，技术人员说的才是真的，嘴上说着我懂我懂，实际行动却一点都没懂。
　　他们拍了拍姜昭节的肩：“小姜你放心，资源很快落实到位，你们不要有心理压力，该研究就研究，该投标就投标，其他的事情，总有专门的人去处理。”
　　“哦，对，得叫小王过来详细记录一下章程。”
　　他们根本没给姜昭节反应的机会，高声唤来机要秘书和相关方面的审核人员，仔细和他们交流一番，定下一个大致章程。
　　姜昭节不好在这种时候插话，只能默默看了自家切开黑的技术人员们一眼。
　　就他们星维最近这个处境，不用说，这一口恶意商业竞争的锅，多半是要扣在那两家跨国公司和裴云暄家的公司头上了。
　　虽然他们也不一定清白，但……
　　和国家合作真是太快乐了！
　　……
　　和几个相关部门谈好了合作事项，姜昭节带着批复回到公司的同时，还带回了获得政府订单的好消息。
　　公司高层还算稳重，大部分人只是满脸激动，一些年轻员工听到消息，根本压抑不住快乐，直接就欢呼起来了。
　　“姜总牛逼！”
　　“姜总了不起！”
　　“姜总太厉害了，这么大的政府项目都能拿下来，姜总是我的偶像！”
　　“不知道拜拜姜总，这个月的销售业绩能不能达标？”
　　“我不用失业了，我太快乐了！”
　　星维是大公司中福利少见的充足的那种，虽然加班现象时有存在，但该给的加班费一点都不少，还提供餐补、零食、解压室、娱乐室、休息室等等福利，过年过节分红、礼物也给得大方，再加上本身工资水平在业内就属于高的那一批，员工们归属感很强，都不希望公司出现问题。
　　就像之前裴云暄一直试图挖星维墙脚，公司上下气氛虽然浮躁，但真离职的却连一个巴掌都没有，其中还有两个是回老家工作去了，和裴云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次公司遇到麻烦，也有很多员工私下帮公司想办法，不过还没等他们采取什么行动，姜昭节就把最大的麻烦解决了，他们当然开心得不行。
　　公关部的部长好笑地挑挑眉，一个个桌子敲过去。
　　“行了行了，放松一下就行了啊，下面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么个有利股市的消息，必须赶紧操作起来，尽快协助老赵他们稳定股价。”
　　员工们哦了一声，兴奋劲降低了一些，但还是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姜昭节有事要交代他们，听到他们的话，眼中也有了些笑意。
　　他把公关部部长叫到一边，交代了夏海安和其他相关部门的意思，公关部部长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们这是……准备给我之前的不利消息兜底？这可太……”
　　公关部部长做梦都没想到有关部门愿意配合他们的公关行为，甚至主动提出承担一部分舆论，瞪大眼睛看着姜昭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十分敬畏。
　　“姜总，我一定把这块处理好，不辜负你一片苦心！”
　　姜昭节矜持地颔首，让他去忙，转头稍稍露出疑惑的表情。
　　公关部部长到底脑补了什么？
　　他们公司的员工，好像总容易想太多或者想太少，不过结果是好的，应该就……可以了？
　　……
　　星维拿下的订单，涵盖电子产品、精密机械和基站建设等多个方面，自身也投资了道路等基础建设，可以说有进有出，完全看不出资金哪里有短缺的样子。
　　因此当媒体报道了一系列订单消息，经公关部的引导，包括一大批沙雕网友在内，关注星维的人很快就开始相信某些大V的推测——
　　星维之前突然与多家供应商终止合作，很可能不是合作商故意使坏，而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们赔付违约金，是因为他们供应的材料质量与合同不符，严重影响了星维的投标进程，怕被星维整个法务天团追究责任，干主动缴纳违约金。
　　几个非金融方向的大V甚至胡乱猜测：
　　“虽然时机不很合适，但他们主动退出，星维集团才能尽快找下家。我拿到了星维集团新的合作商名单，你们看我标出来的这几家公司，哪一家不比之前终止合作的强？”
　　“换了供应商后，星维一下就获得这么多重要订单，完全足以说明，这些公司的产品要么质量高于同行，要么在价格或售后等方面存在优势，不然解释不了星维更换合作单位的原因啊。”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新闻中提到的这几个项目，不仅对中标的公司各方面要求很高，对中标公司所选材料、制作方式、效率什么的要求也很高。涉及到基层建设工作的，更是连带合作公司都有审核。能通过国内严苛的审核标准，这些个公司的质量到底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昭节默默盯着电脑屏幕：“……”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公关是认真的吗？
　　这种乱七八糟的分析预测真的有效？
　　他有点不可思议，但翻了翻视频下面的评论，又看了一眼股市走向，发现情况真的在好转，眼神不由放空。
　　竟然真的有这种操作！
　　这种操作竟然还真的有效！
　　不愧是不讲道理的现实世界，商战都能纯靠物理操作，似乎这么公关效果不错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昭节又看了一会各方面的反馈，默默关掉网页，埋头处理文件。
　　他可没忘，他还和傅铭铎约了饭，不早点把工作处理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请对方吃上这顿饭。
　　除了姜昭节，星维的其他人也在关注网上消息，看到这个发展，很多人其实不太意外。
　　大V们虽然扯得有点夸张，但这些分析不是负面消息，星维拿到的订单又都是真的，哪怕有人在视频下面科普，大部分不明所以的股民看着星维健康的K线，还是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业内人倒是知道他们在胡扯，然而没有谁能说明白星维是怎么拿到订单的，反倒觉得这些大V是星维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胡乱分析的目的就是遮掩星维真正的厉害之处，对星维的背景渠道有了新的评估，更加看好星维未来的发展。
　　受到舆论和一系列利好消息的影响，星维的股价重新恢复稳中有升的状态，目前所有合作商都吃到红利，股价出现了一定幅度的上涨。
　　刚和星维签订过合同的几个新供应商股价表现尤其好，看着曲线乐得合不拢嘴，收盘之后特意联络了姜昭节，称兄道弟好不热情。
　　“姜老弟啊，听说你们星维拿下了政府订单，资金一时有点周转不开？不，我不是来催账的，我是想说，咱们这样的公司，就应该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既然上头有要求，不管处境有多艰难，咱们都得齐心协力完成。”
　　“老哥哪里是那种不明白事理的人，上面的工作，你只管尽力去完成，咱们哥俩是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计较一时的得失？”
　　款项嘛，可以后面支付，但这个和上级部门打好关系的机会，可不能不带他们加入！
　　姜昭节：“……行，那就承诸位的情了。”
　　他和这些老总们年纪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最少也快二十岁，被这样叫还真不适应。
　　但为了公司的平稳发展，称兄道弟算什么？
　　况且这些人也不是真心的，他们的话随便听听就是了，真相信那是要吃大亏的。
　　姜昭节心里非常清楚，经过长时间规划和调整，我兔的各个上级主管部门是最不好拉拢的，管你什么公司来了，先拿实力说话，硬实力不到位，什么关系都白搭。
　　星维也是如此。
　　要不是他有这个能力，星维有这个底气，夏海安只会采取别的办法帮助星维渡过难关，而不是直接对各个部门开口。
　　也正是因此，星维的合作公司并没有产生任何误会，只觉得这是个和上级部门拉近关系的机会，宁愿在别处吃点亏，也要参与进去。
　　姜昭节不会平白拒绝到手的好处，但互利互惠可以，打着他们的幌子做别的就免了。
　　和那些供应商打了一圈太极，姜昭节挂断电话，叫来路助理，让他最近重点盯一下这件事。
　　“可以让一些利，那天的酒会上，他们毕竟好心提醒过我们，这个人情，得认。”
　　路助理知道自家老板是个怎样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地答应下来。
　　……
　　资源和资金先后下拨，该支付的款项支付完毕，股价稳中有升，星维很快平稳下来，原本堵在路上的研究材料也在姜昭节的督促下送达公司，姜昭节总算能松口气，回家睡个好觉了。
　　陪他在公司熬了几天的保镖们担心自己开车不安全，干脆打了报告，又叫了几个同事过来。
　　改装越野从凌光大厦驶出，开到半路时，姜昭节接到了夏海安的电话。
　　“夏局长忙完了？”他语气轻松地问。
　　夏海安笑道：“初步完成了审讯和调查，有很大的收获。”
　　姜昭节坐直身体：“哦？”
　　夏海安：“经过大量取样分析，基本可以确定易晚音没有说谎，傅铭铎有九成可能无法被穿越。”
　　姜昭节下意识往窗外看去：“保全局最近接触他了？”
　　傅铭铎不是每天都老老实实在自己公司上班吗，夏局长他们是怎么进行取样分析的？
　　夏海安意味深长道：“我们当然有我们的办法，不需要直接接触。姜先生，你对傅先生有点不一般啊。”
　　姜昭节没有说话。
　　夏海安笑了一声：“也许过不久，我部门的全称就要改成‘保障姜昭节和傅铭铎健康安全特别行动局’了。”
　　姜昭节面无表情，知道你们对傅铭铎的情况很有把握了，不必用这个调侃我。
　　“所以傅铭铎到底什么情况，是重生还是意外绑定了什么系统？”
　　夏海安道：“还不确定，需要更多数据支撑。”
　　姜昭节：“哪种可能比较大？”
　　夏海安：“对半开。”
　　姜昭节想了想，能理解，就道：“下次和他见面，我也会注意一下。”
　　两人没再多交流这个话题，夏海安转而说起星维最近的遭遇，很肯定道：“那两家跨国公司背后有境外资本。”
　　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境外资本，多少沾点政。
　　姜昭节倒不意外，只是觉得嘲讽：“承蒙他们看得起星维了。”
　　夏海安道：“很可能是穿书者的手笔，最近你多小心，我们会尽快收集这个B级攻略者的情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裴云暄。”
　　姜昭节平静道：“裴云暄和死对头剧本的主角特征重合度比较高，但我还没发现他的行为和剧本有太大重合。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举动？”
　　夏海安：“没有，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他最近非常安静。”
　　这可不太正常。
　　姜昭节越发怀疑：“以裴云暄的性格，星维遇到这么大麻烦，他肯定会落井下石，什么都不做……”
　　反而更让他怀疑了。
　　夏海安深以为然。
　　坐在姜昭节身边的保镖听得清楚，看了微微皱眉的姜昭节一眼，提高音量道：“姜先生，夏局，后面有人在跟车。”
　　姜昭节一怔，猛地扭头，只见还算空旷的街道上，一辆空着车厢的小货车不远不近跟着他们，随时路上人越来越少，渐渐有了掉头离去的倾向。
　　保镖问：“要不要跟一下他们。”
　　姜昭节毫不犹豫：“跟。”
　　夏海安也道：“跟！让暗中保护的人悄悄跟上，注意不要暴露行踪。”
　　保镖答应下来，拿出通讯机讲了几句，不一会小货车掉头驶离，暗处一辆小面包就跟了上去。
　　夏海安道：“最近不安全，姜先生尽量减少出门次数。那两家跨国公司和裴云暄的公司，我们会请相应的上级部门协助调查，你不必太忧心。”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应了，等回到家中，直接翻出自己珍藏的绿网书单，开始对比重生类和穿书类某些剧情的区别。
　　……
　　裴云暄一脚踹翻新买的桌子，满桌茶具纷纷砸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响声让他稍微舒坦了一点，但打眼扫过地面，几块花纹特殊的碎片进入视野，他反应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他从穿书者大本营带来的那套最喜欢的茶具，心头顿时一梗，差点没噎得背过气去。
　　最近怎么回事，他怎么过得这么不顺遂！
　　裴云暄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对着靠垫一通乱锤，勉强撒了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系统，我的光环真的没出问题吗？”
　　系统漠然回答：“经检测，光环未出现任何问题。”
　　“艹，那是怎么回事！”裴云暄狠狠将靠垫摔在地上，咬牙喘着粗气。
　　裴云暄真的不明白自己最近的生活是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考虑到大胡子和他的目的存在一致性，冷嘲热讽了两天，还是动身去打通贸易线了。一开始都还正常，可随着一个个关节打通，线路逐步推进，他发现他的光环开始出现问题，时常只能触发基础效果，很多本来能一次到位的事情，必须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去处理去操作。
　　他觉得这不对劲，让系统进行检查，系统却说没有任何问题，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以前他哪次使用光环是这个效果？
　　他以为这就够让人烦躁的了，谁知道正在他动用大笔资金打通关键节点时，他的公司和合作伙伴操控的两家跨国公司都传来消息，他们分别受到了税务和商务部的调查。
　　前者是因为某些账务做的有问题而被调查，后者是因为疯狂打价格战，低价销售大量商品扰乱了市场，被商务部怀疑倾销，直接派出专业团队进行反倾销调查。
　　工商、税务、商务、财政这些部门只要上门，被盯上的公司不死也得褪层皮。
　　能够给裴云暄提供资金的几家公司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连价格战都收敛了一些，更别说私下给裴云暄提供大量资金了。
　　裴云暄原本的布置好的人手也因为警方正常的调查活动被清除了一些，好不容易安排过去、准备随时撞击姜昭节的人手，也因为突然心生恐惧而灰溜溜跑了回来，导致他着急想要的能量到不了账，光环始终无法恢复到最初。
　　偏偏贸易线正处于紧要关头，没了资金支持，他的光环又只能激活基础功能，根本无法继续推进，甚至连好不容易做好的前置工作也都废了！
　　裴云暄花了那么多力气，还用了不少能量，最终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差点没气晕过去。
　　好容易换过那一阵子的劲儿，他就暴跳如雷地要给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好看。
　　系统用机械音警告他：“你的光环不可能影响到这些意志坚定的官员，如果胡乱动手，很可能被警方逮捕，最终像易晚音一样被关进监狱。”
　　因为易晚音的系统被屏蔽，裴云暄至今还不知道保全局的存在，只暗中得意自己除掉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在别的世界参观过监狱，当时易晚音出事，他还幻想过易晚音会经历怎样的磋磨，现在系统这么一提醒，原本暴怒无比的他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浑身凉得发僵，怒火却憋在心里，无法发泄出去，烧得他眼睛通红。
　　他满心不服，破口大骂，系统只让他赶紧冷静，早点想办法破局。
　　他被噎得浑身难受，前几个世界曾出现的古怪晕眩一阵阵涌上，靠着墙壁滑落下去，缓了半晌才勉强恢复过来。
　　不等他找机会发泄一番，大胡子的通讯突然打了进来。
　　“裴先生，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大胡子一手拎着枪，冲裴云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面部疤痕被扯动，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血感，“你让我们帮你办事，我们没看到诚意，也先办了，你说让我们等结果，我们也没有二话，等了。现在贸易线迟迟不见踪影，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裴云暄确信，大胡子已经知道他这边进展不顺利的事情，本来他不会为这种小事动容，也不屑于对此做出解释，但注意到大胡子的神情，他心里就是一沉。
　　不对劲，被他用龙傲天光环影响过的大胡子，现在这个反应很不对劲！
　　难道光环又出现了新问题？
　　一股凉意从他脊椎骨涌上，流向四肢百骸，冻得他差点没忍住颤抖。
　　他恶狠狠地盯着大胡子，冷声道：“呵，阻碍我的一切，终将被我抹杀。若这个世界也背叛了我，那我便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清醒者。只要我站在巅峰一天，我就不会拥有任何恐惧！”
　　他嘴巴不停，中二语录一句一句吐出，大胡子原本冷硬的面孔，终于软化下来。
　　他转了转手中的武器，抬起手，也没怎么瞄准，扣下扳机，子弹直接击中正在烟土田中劳作的无辜平民。
　　血花伴着惨叫响起，大胡子哈哈大笑：“那么裴，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裴云暄挂断通讯，在墙边坐了一会，忽然高高扬起手，将手机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他怎么敢！该死的！光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见他找不到思路，联网搜索情报后，告诉他一个更大的噩耗：“星□□住了。因为你狙击资金链的行为，姜昭节前往政府寻求合作，因为潜力足够，反而拿下几个大项目。你对星维造成了正面影响，光环充能正在逐渐消散。”
　　“什么？！”裴云暄如遭雷劈。
　　他呆滞地坐了许久，猛然回过神来：“傅铭铎！傅铭铎在哪？他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回答：“每天按部就班工作，没有任何异常。”
　　裴云暄霍然站起身，狞笑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易晚音之前交易过来的那个A级技能呢？准备一下，我要去找傅铭铎一趟！”


第24章 
　　裴云暄拉出旁人看不见的系统商城界面，一页页翻找自己需要的技能。
　　系统将背包打开，提醒他选择易晚音交易过来的金手指：“宿主准备将造梦技能用在谁身上？”
　　裴云暄嫌弃道：“易晚音是个懦夫，兑换来的技能也是废物技能。都花了那么多能量，不如选个能造成强制伤害的，入梦？恶心谁呢。”
　　系统：“宿主是想将该技能转化为能量？惯例提醒，技能转化为能量，需要抽取三成手续费。”
　　虽然知道这是老规矩，裴云暄还是烦躁：“果然是废物，连定位都搞不清，他不会还做着回原本世界的美梦吧？算了，先不转，等等再看。”
　　系统没回答，只将技能放在准备位上。
　　裴云暄又站着翻了会商城，发现需要的几项临时技能买不起，一脚踹在电视机柜上，发出哐当震响。
　　“烦死了，怎么在本源世界购买技能，比在镜像世界价格贵那么多？”
　　系统机械的声音平静：“镜像世界是本源世界在其他位面的投影，本源世界能影响所有镜像世界，但除非发生概率低至三千万分之一的特殊事件，镜像世界无法影响本源世界，在本源世界使用技能消耗更大是合理的。”
　　裴云暄根本不是想听解释，闻言反倒暴躁地咒骂了大本营几句。
　　系统便道：“宿主，你如果能成功攻略本源世界，将获得攻略镜像世界五倍以上的收益。你不是想在大本营落户，再也不回落后的原世界吗？这是机会。”
　　裴云暄阴沉的脸色好了很多：“你说的没错。那些攻略镜像世界的人已经给我打下了基础，没道理我看了那么多攻略还对这个世界束手无策。”
　　况且攻略镜像世界的人大多只是B-级，他一个B+比他们更成功不是应该的吗？
　　系统读取到他的想法，不得不提醒：“宿主，大本营不认可进一步的等级划分，B-B+只是你们攻略者自己模糊的认知，并不可信。”
　　“那又怎样？”裴云暄嗤笑，“我成功攻略过五十多个世界，被我伤害致死致残的原著另一个主角起码有四十人，攻略结束后受不了折磨自杀的男女主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五，这战绩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比一般B级更厉害？”
　　不，这只能证明你更没有底线。
　　系统没有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自语道：“我看过和我拿同一个原著的攻略直播帖，那个攻略者说的真是太对了，在《被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里，傅铭铎就是个心机绿茶□□，姜昭节就是个人渣瞎子，除掉傅铭铎对攻略有莫大好处。”
　　在他拿到的原著中，傅铭铎是个父母双亡、生活条件较为恶劣的落魄角色。
　　他能够起家，全靠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拉拢姜昭节，让姜昭节大笔为他的公司注资。在这之后，他还想让公司更进一步，又想方设法和姜昭节拉关系，甚至故意在酒里下药，用那种不要脸的方法和姜昭节有了亲密关系，令姜昭节逐渐对他上心。
　　“我明明已经破坏了酒吧剧情，他和姜昭节的关系怎么还是好起来了？”裴云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抬脚跨过满地狼藉。
　　按照原著记载，正是因为傅铭铎和姜昭节关系越来越好，作为姜昭节死对头的那个人才注意到傅铭铎。
　　一开始，傅铭铎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很正派，死对头不满姜昭节被傅铭铎吸引，故意接近傅铭铎，结果发现傅铭铎人还不错，见有人背叛傅铭铎，出于好心就顺手帮了一把，反被早有准备的傅铭铎拿住把柄，跑到姜昭节面前进谗言。
　　他说死对头心狠手辣不怀好意，让姜昭节注意，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令原本有点惺惺相惜的姜昭节逐渐厌恶死对头。
　　死对头也是个倔脾气，隐约发现不对，却不肯低头对姜昭节解释，理所当然被姜昭节误会了个彻底。
　　但姜昭节这个人很敬重对手，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厌恶就真的和死对头闹出什么。
　　傅铭铎冷眼看着，十分不满，因为他在观察死对头的过程中，渐渐发现死对头和姜昭节作对是为了吸引姜昭节的注意力，很可能对姜昭节有点不一般的想法，就决定要让姜昭节彻底厌恶死对头。
　　为此，他故意营造死对头纠缠他的假象，经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的误会，姜昭节正式与死对头对立。
　　而到了这个时候，死对头才惊觉自己对姜昭节怀有爱慕之情，发现傅铭铎这个绿茶□□频频作梗，就不顾一切针对起傅铭铎。
　　裴云暄冷笑连连：“按照那个攻略者的经历，如果不早点除去傅铭铎，他迟早会制造我伤害了他的假象，引导姜昭节对我动手。这次没能让星维破产，我手里的浩亮和鑫丰两个公司又不是真的用来经营的，等出了事再去阻拦姜昭节就太迟了。”
　　洗钱用的公司哪有什么底气可言。
　　他又踹了翻倒在地的电视机柜一脚，直接将柜门踹飞出去。
　　“傅铭铎必须死，而且得早早死！”
　　系统这次倒是赞同他的分析：“宿主准备怎么除掉傅铭铎？友情提示，入梦技能如果使用得当，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一个人的。”
　　“虽然贸易线没有打通，但我才对大胡子用了好几次技能，不出意外，那几样小礼物这两天就会送到。”裴云暄想了想，拿起手机，“比起直接杀了傅铭铎，让他在姜昭节面前痛苦不堪，更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系统：“明白了。那么除了小礼物，宿主也可以看看商城第十一页第六个技能，虽然等级低，但可以增幅痛苦……”
　　……
　　姜昭节坐在书桌前，神色冷清地操作着电脑，管家夏叔进来送茶，稍微看了一眼，把茶放在书桌上就悄悄退了出去。
　　他家小少爷正在认真工作呢，他可不能打扰了小少爷的思路。
　　房门轻轻关上，姜昭节余光扫了一眼门口，猛地战术后仰，关掉文档，露出藏在后面的绿网页面。
　　“真是麻烦……”他眼神放空，喃喃自语。
　　姜昭节看小说用的账号太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几十个，虽然做了详细分类，但订阅收藏量都不低，每一个至少得有几百本书，绿网的查询又不很智能，翻起来费劲极了。
　　“不知道夏局长那边有没有我的书单分类……”话到一半，姜昭节闭上嘴。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怎么这样奇怪。
　　明明是他自己的书单，还需要管专业机构要分类，这叫什么事啊？
　　姜昭节捏了捏鼻梁，还是拨通了夏海安电话，管对方要了一份保全局已经分析好的详细书单。
　　夏海安忍笑给了，听电话那头的姜昭节半天都没声音，适时抛出一个新话题。
　　“上次跟踪你的货车，情报组查到一点东西。”
　　姜昭节从善如流：“什么？”
　　夏海安道：“他们的目的地在郊外一个废弃工厂，我们的人进行了排查，初步估计与本市前几年销声匿迹的一个贩毒组织有些关系。”
　　姜昭节想了想，有些不可置信：“公开虐杀缉毒警察的那个？”
　　“对。”夏海安声音沉了沉。
　　电话里安静半晌，姜昭节问：“这件事和裴云暄有没有关系？”
　　夏海安：“不能确定。工厂附近防守严密，巡逻的守卫极度敏锐，我们的人很难再靠近。”
　　那八成是有了。
　　这样一个人数不少、警惕极高的地方明显不正常，还时常有人巡逻，目标那么大，却能不引人注目地存在着么多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姜昭节盯着清单陷入思索，有没有办法尽快确定废弃工厂的情况和裴云暄在里面起到的作用？
　　如果保全局的人不方便动手，那从别的渠道了解情报呢？
　　比如疑似重生者的傅铭铎。
　　姜昭节觉得这个方法很有可行性，顺便还能试探一下傅铭铎，和夏海安大致汇报了一下，就转而将电话打给傅铭铎，开门见山问起这件事。
　　傅铭铎好像愣住了，在电话那头“这件事”了好几次，才慢慢斟酌好措辞。
　　“可能有，毕竟事情听起来就很奇怪。姜总是有认识的人牺牲在那边吗？他们在那盘踞了好几年，也没有出事，这个地点对他们而言可能是安全的。”
　　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了，姜昭节顿了顿才道：“没有，但我说一句毒贩罪不可赦，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傅铭铎低低应了一声：“这种人天理难容。”
　　姜昭节忍不住笑了：“谢谢。”
　　傅铭铎这反应，看起来是不打算对他掩饰真实身份了。
　　这是什么程度的信任？
　　姜昭节有点怀疑傅铭铎重生前和他有什么关系，语气稍微变得亲近了点。
　　傅铭铎声音都飘了：“不客气，姜总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直接问我。”
　　姜昭节：“好。不过你让我不要客气，自己却叫姜总，是不是有点？”
　　双标？
　　傅铭铎下意识道：“我没有双标。”
　　姜昭节慢条斯理道：“是吗？”
　　傅铭铎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有点不确定地唤道：“昭哥？”
　　哦嚯，这个叫法。
　　姜昭节嘴上应着，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前头约了饭，小傅你最近有没有空？”
　　傅铭铎连声说有，姜昭节就顺势和他约了具体时间。
　　等结束通话，他把得到的消息反馈给夏海安：“前几年如果有人失踪，也许能在废弃工厂找到，但恐怕已经牺牲了。裴云暄应该插手了，他可能让某些人产生了依赖心理，或许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夏海安安静了很久，哑着嗓子回道：“我们会安排专人盯梢。”
　　……
　　【你疯了吗？直接把自己的底牌透露出去，你不怕他们把你当异类，利用你压榨你，直到没有价值，再把你送进实验室？！】二号在傅铭铎脑中怒喝。
　　傅铭铎道：【你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吗？能不能积极健康点？】
　　一号帮腔：【他又没说错，我们当初什么下场，你不是看过吗？】
　　傅铭铎讽笑：【那你预言准了吗？我男神因为怀疑不信我了吗？没有你搁这儿说什么？】
　　一号二号对他真的无语，简直一下都不想理他。
　　傅铭铎一笑置之，反正切片就没赢过，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正在这时，三号四号突然同时大吼：
　　【你头顶有东西！后退！快躲！】


第25章 
　　同一天晚间，L市郊外的废弃工厂附近。
　　裴云暄穿了一件深灰色长风衣，在系统撑起的屏障下，一路步行，匆匆赶向灯火通明的厂房。
　　“烦死了，要不是能量不够撑起大型屏障，我就直接开车来了。”他疲惫地喘着气，抬头看向眼阴云密布的天空，“也不知道刚买的那个远程技能有没有效，突然支出这么大一笔能量，现在干什么都束手束脚，早知道就晚点买了！”
　　系统不咸不淡地提醒：“是宿主自己决定要尽早除去傅铭铎。”
　　这话没法反驳，裴云暄一阵气闷，沉默地靠近废弃工厂，却没看到本该巡逻的狩猎队，眉头拧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监察动向的人呢？都特么死哪去了！一天天竟知道吃干饭，等会我非要亲手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系统的机械声依旧平稳：“只要赶紧拿到东西，你像上次一样亲手刮掉他们的肉也行。”
　　裴云暄想起之前弄死的两个硬骨头，心里的烦躁减轻了不少，甚至还有些期待的兴奋起来。
　　系统说得对，他马上就能拿傅铭铎出气了，到时候姜昭节的表情一定很好看，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情不自禁加大步子，几乎是小跑着向厂房靠近，然而不到两百米，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发出极具震慑力的警报。
　　“宿主，停下！扫描到附近存在未经录入的生命体征，疑似官方人员，危险指数八十五，建议宿主马上离开！”
　　“什么？！”
　　早就被系统训练出潜意识反应，裴云暄脚步当即一顿，身体却因为惯性又前冲几米，脸上满是错愕。
　　厂房破旧的门窗泄露出温暖的光，这景象他那么熟悉，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染上一丝怪异，如同凶兽大张的嘴，随时准备吞噬他。
　　他有些恍惚。
　　周围的空气十分稀薄，甚至如有实质般黏腻，令他无比难受。
　　系统焦急不已，加大音量：“附近环境奇怪，无法进行细致分析，建议宿主马上将易晚音交易过来的金手指转换为能量，进行远距离空间转移！”
　　裴云暄陡然回神，余光瞥见远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脸色刷得变了。
　　身体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危险，他本能地拉开虚拟面板转换技能，能量槽在千分之一秒内充满，系统当即选中能到达的最远位置，将他传送过去。
　　身体仿佛在空气中解离，裴云暄强忍着不适转过头，看到全副武装的刑警举起武器向他射击，眼中充斥着惊愕和震撼。
　　裴云暄得意地笑了。
　　下一秒，视野骤暗，转瞬又变成五颜六色的绚烂，等一切幻象散去，他忍不住冲到墙角呕吐起来。
　　系统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只说：“你可能已经暴露了。”
　　裴云暄吐得心肝肺都要出来了，听了这话更是难受，又呕了好半晌才道：“攻略者身份？”
　　系统冷冰冰道：“应该是永黯幕后所有人的身份。放心，刚才使用技能，我抽取了一部分能量消除那几名刑警的记忆，周围的设备也照顾到了，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异常。”
　　裴云暄脸色还是不好看，却已笑了起来。
　　他轻蔑道：“没事就行了。我就知道，一群无能的凡人而已，怎么可能和我抗衡？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这件事我记住了，来日，必有厚报。”
　　“叮咚，攻略目标姜昭节好感-15，目前总好感-25。请宿主尽快采取措施，否则大本营将根据条例启动强制接管！”
　　裴云暄的笑容僵在脸上。
　　几秒钟后，他惊恐地发着抖，扶着墙壁，失控地怒吼：“该死的！该死的！怎么突然降这么多？！姜昭节还没残疾，现在攻略他来不来得及？不，不对，我的光环！大胡子呢，把他的线索抛出去！”
　　……
　　姜昭节得知傅铭铎被高空坠物砸伤，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正准备休息，听到消息，一阵错愕，脑中太巧合了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抄起外套匆匆向外面赶。
　　“什么时候的事情？下午我给他打电话时还没出事。”他难得外露着急的情绪，“和裴云暄有关系吗？”
　　夏海安肃然道：“事发时间正是你与他联络之后，但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是裴云暄在废弃工厂外消失的时候了。傅铭铎练过搏击，身手不错，躲得比较及时，只是轻伤，目前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傅铭铎纲和他打完电话就出事了？
　　裴云暄去了废弃工厂，还消失了？
　　“他在哪个医院？”姜昭节脑中闪过数个念头，飞快坐进车里，“我现在就过去。”
　　夏海安飞快报了医院名字，没有阻止姜昭节探病：“扔东西的人已经抓到，是浩亮的职工。我们怀疑他身边并不安全。”
　　姜昭节也这样觉得，他把能带的人都带上了。
　　夏海安又道：“我们在工厂附近布置了仪器，裴云暄到达时已经启动，但他极度警觉，没有完全走入仪器范围。我们的人试图阻拦他，被他用手段消除了记忆。不过埋伏在附近的人手不少，还有更多人看到他消失的过程。”
　　那是一种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传送方式，所有亲眼见证过的人倍感震撼，但同时，他们也对裴云暄和其他攻略者更加警惕了。
　　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想要做坏事再简单不过！
　　夏海安压抑不住愤怒：“按照傅铭铎的提醒，我们控制了工厂，找到六位前几年牺牲的同事的尸骨。”
　　经过尸检，他们发现所有人死前都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眼睛尽数被搅碎，内脏被割破或挖出，骨头被一点点敲碎，全身大面积烧伤、烫伤、腐蚀伤，还有一个活着的时候惨遭割肉，很可能挣扎了数个小时才咽气。
　　“根据嫌疑人交代的内容，重案组怀疑是裴云暄亲自动的手。”夏海安第一次在姜昭节面前失态，短短一句话几次哽咽，缓了很久才道，“知情者，包括单纯打工、没什么恶行的人，都不认为裴云暄的行为有任何问题，与法律道德完全无关。”
　　更有甚者，认为裴云暄就是真理，凡是和裴云暄发生冲突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对裴云暄的盲目崇拜凌驾于任何事任何人之上。
　　这种洗脑能力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姜昭节表情晦暗难辨，手机被他攥得咯吱轻响，外框很快出现轻微的变形。
　　他并未察觉，愤怒让他更加清醒，反复回忆着裴云暄的行为和无比中二的言论，对比自己知道的各种网文人设，冷静道：“他可能有龙傲天之类的光环，或是类似技能的变种。”
　　很多龙傲天主角会让配角纳头就拜，其中一部分信奉“你骂我一句，我杀你全家”，和裴云暄的行为有一定共通之处。
　　“裴云暄似乎和易晚音一样，为人处事容易走向极端。”姜昭节郑重地道，“这可能是系统的副作用，但过于危险。早一天抓到他，就能早一天杜绝后患。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出，我一定会尽己所能。”
　　这样，也能早一点为牺牲的人报仇。
　　夏海安稳了稳呼吸：“多谢。”
　　姜昭节便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陆陆续续交换了一些情报，保镖们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很快就到达傅铭铎住院的地方。
　　夏海安已经打点好一切，却站在医院大厅里没有去病房。
　　“我还不合适出面。”他有一点恍惚。
　　姜昭节压着内心怒气，低声安慰：“节哀。你们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慰藉他们在天之灵。”
　　夏海安点点头，手指梳过凌乱的头发：“谢谢，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战友的付出。”
　　他大致说明了傅铭铎的情况，道：“他在住院部五楼，你可以直接过去。”
　　姜昭节不想再刺激夏海安，也没问有没有裴云暄的消息，直接去敲了病房门。
　　可能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病房里嘈杂好一阵，才有人开了门。
　　傅铭铎的秘书认识姜昭节，惊诧道：“姜总，您怎么来了？”
　　姜昭节没回话，保镖上前和对方交涉，他直接走近病房，打眼一瞧，傅铭铎还没睡，坐在病床上，右手打着石膏，脸颊上有一道血痕，神情疲惫，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原本面无表情，此时抬头看到姜昭节，惊讶之下直接翻身下了床。
　　“昭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姜昭节答非所问：“你受伤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几点住院的？”
　　傅铭铎眼神一飘，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耳朵一片通红，姜昭节瞧见，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就没了音。
　　傅铭铎倒是磕磕绊绊道：“六点多住进来的，昭哥不要担心，我躲开了。”
　　姜昭节看向他受伤的右手。
　　傅铭铎：“这是意外！”
　　姜昭节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高空坠物也是意外。”
　　都是重生过的人了，这种事为什么发生，自己心里没点数？
　　傅铭铎怔了下，急道：“不会有下次了，人我已经找到了。”
　　姜昭节：“人是你抓到的？”
　　傅铭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有些后悔。
　　姜昭节盯着他。
　　傅铭铎被看得无法，只好老实交代：“我当时真的躲开了，胳膊被碎片刮了一下，受了点轻伤。不过去找人的时候，对方反抗有点激烈，我没注意才……下次真的不会了。”
　　他老实地告诉姜昭节，他抓到人就报了警，对方被逮捕后一直嚷嚷自己没有伤人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他公司楼顶，将一个石膏雕塑推了下去。
　　“有一米多高，三米多长，实心，重量不轻。我去逮他的时候，他力气也大的不正常。”
　　姜昭节揣在裤兜里的手陡然握紧，面无表情注视着神情紧张的傅铭铎，即使努力控制，内心还是涌起蓬勃的怒火。
　　裴云暄还真是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穿书文里会设定主角死了世界跟着崩塌，难道这些攻略者们不需要遵守类似的规则？
　　假若如此，不管是易晚音那样的蠢，还是裴云暄这样的毒，都将产生恐怖的杀伤力，卷进许多无辜的人。
　　他们世界的人难道不是人，凭什么遭受这样的苦难？
　　傅铭铎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算计针对？
　　他闭了闭眼，上前按着傅铭铎坐下，身后传来敲门声。
　　“开一下门，该打消炎药了。”
　　姜昭节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点滴架。


第26章 
　　跟随姜昭节前来的两位保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病房，傅铭铎的秘书怕病房过风，刚才就体贴地关上了门，此时敲门声一响，他们几个下意识看向门口。
　　傅铭铎却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姜昭节的意思：“我今晚确实有一瓶消炎。”
　　姜昭节手上用力，将他死死按在病床上，眼风一扫，原本准备去开门的秘书登时被钉在原地，惶然望向傅铭铎。
　　“傅总……”
　　傅铭铎非常听话地坐在那，对秘书说：“都听昭哥的。”
　　秘书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是他们那个一言不合，不是当面动手就是背后动手的老板？
　　这么乖，总觉得有内情，好令人害怕鸭！
　　秘书不敢多说什么，若无其事走到病房角落，整理起公司文件。
　　姜昭节没管他，拿起手机给夏海安发消息，让他赶紧带人上来。
　　傅铭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姜昭节，发现他手机外框有些变形，不由轻声问：“昭哥这个手机用了很久吗？”
　　姜昭节头也不抬：“三个月前换的。”
　　傅铭铎目光一闪。
　　那看来是男神自己捏的。他遇到什么事情，情绪居然这么激动？
　　“砰砰砰！”
　　“啊！”
　　巨大的砸门声忽然响起，吓得专心在一旁整理文件的秘书惊叫出声，傅铭铎思路也被打断。
　　门外的人浑然不觉自己动作多过火，将门撞得哐当作响，整个门框都在颤动。
　　“开门！该打针了！开门！”
　　护士小姐机械性地重复着这句话，明明发出巨大的噪音，可附近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值班的医生好像也什么都没听见，只有护士小姐一个人呆在走廊里，锲而不舍地撞着门。
　　姜昭节带来的两位保镖浑身紧绷，快步冲到他身前，随时准备动手。
　　傅铭铎的秘书额头沁出细汗：“这、这……病房门没锁，既然是来输液的护士，为什么不直接开门？”
　　他不敢往下说，手有点发抖。
　　姜昭节转过身，视线扫过房门，漫不经心把傅铭铎挡在身后。
　　傅铭铎那双点墨一般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加深沉，浓烈的情绪涌动，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悄无声息从单子下摸出一根金属长棍，握在手里，也盯着房门，随时准备保护姜昭节。
　　护士撞门的力道越来越大，几分钟后，门已经快被撞坏了，夏海安等人却依然没有出现，就好像姜昭节根本没有发过消息一样。
　　姜昭节面不改色，甚至还有闲余在内心评价一句，这场面，可比他看得无限流小说差多了。
　　嘭的一声，房门终于被撞开，一名女护士头发凌乱地出现在门口，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她身怀撞破门的巨力。她一手拿着点滴的针头，一手端着托盘，双目无神往病房内打量一圈，目光越过站在最前的三人，精准落在傅铭铎身上。
　　“该打针了，该打针了。”
　　她喃喃自语，一步步向傅铭铎走去。
　　这诡异的动作吓得傅铭铎的秘书连滚带爬冲向墙角，哆嗦着把椅子架在身前，试图保护自己。
　　她走路速度不快，姜昭节给了两位保镖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立刻扑上前去，用力拉扯她手中的针头。
　　她反应极快，眼神依旧呆滞，手指却瞬间握紧，两位保镖力道不小，一时竟没法掰开。
　　两人立刻改换策略，去抓她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按了什么穴位，对方手指短暂卸力，输液针被瞅准时机的两人一把拽出！
　　护士小姐呆了一呆，旋即尖叫出声。
　　“啊——”
　　声音高亢，刺激人的耳膜，她身体猛地一拧，狠狠撞向其中一位保镖，力道之大，竟将人撞飞出去，直直砸向姜昭节！
　　傅铭铎一惊，急忙站起身，伸手拽住姜昭节衣摆，要把他往后拉。
　　姜昭节偏头一瞥，随手解开衣扣，直接顺着他的力道扯掉了外套。
　　下一刻，他一步跨上前，一手拽住保镖先生的衣领，一手往对方腰上一托，轻巧地卸掉冲击力，硬生生把一个百八十斤的大男人举到半空！
　　他身上毫无装饰的白衬衫受到拉扯，腰部露出一小节皮肤，隐约可见漂亮的人鱼线。
　　他的表情依然冷淡，眉目间却带着一股充满威慑的锋锐，令他气质陡然危险起来。
　　傅铭铎盯着他，视线直直的，毫不避讳。
　　护士小姐似乎受到影响，动作变得更慢了。
　　保镖先生本来正在调整方向，试图避开姜昭节，被这么一举，整个人都懵了。
　　他条件反射低下头，从半空看到护士小姐用力撞向自己的战友，那个视角，让他满脸都是茫然。
　　傅铭铎的秘书抱着椅子，目瞪口呆望向姜昭节，看保镖又转头向他这边看过来，忍不住往椅子后面缩了缩。
　　傅铭铎往角落一瞥，将姜昭节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犀利的目光一转，落在被举起的保镖身上，眼神异常冷酷。
　　保镖身体更僵了。
　　姜昭节根本没发现室内暗流涌动，随手将保镖放在一边的地上，挽起衣袖，几步上前，拽住奋力冲撞的护士小姐，往她手腕上一捏，轻而易举将她手里的点滴瓶夺了下来。
　　护士小姐无法抑制地再次尖叫出声，姜昭节根本不跟她周旋，一拉一拽，一把将她拎起来，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边，将她按了下去。
　　两位保镖看出他的意思，连忙上前帮忙按住挣扎不休的护士小姐。
　　被保护了的傅铭铎有眼色地让开位置，有些贪婪地盯着姜昭节侧脸看了一会，声音有些低哑：“这样不是办法。”
　　姜昭节：“什么？”
　　他看向傅铭铎，傅铭铎回过神，笑了笑：“我是说，她挣扎的太厉害了，这样下去不行。”
　　“打镇定！”
　　夏海安终于赶到，扬声喊了一句，带着人冲上来，给傅铭铎和姜昭节检查的拉着他俩去了一边，收拾残局的迅速给护士小姐注射镇定。
　　护士小姐情况特殊，镇定打下去，短短几秒就起了效果，一头歪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
　　夏海安等人忙忙碌碌处理满屋狼藉，医院随之渐渐复苏，有病人路过傅铭铎的病房，看到变了形的房门，吓了一大跳，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夏海安出面，找了个相当正常的理由打发大家，病人和家属们见没热闹可看，就回病房休息了。倒是医院医护人员们不怎么相信夏海安的理由，不过在他和几位特警拿出证件后，大家都脑补好理由不再询问，并颇为心疼无故被牵扯进去的护士，帮忙收拾了一间空病房，也散去了。
　　傅铭铎的助理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终于有了种回到人间的真实感，内心生出一点感动。
　　不过当他视线不小心扫过姜昭节，那点子情绪一下散了个干净，再次小心翼翼缩到一边，将自己藏到刚刚没被举起来过的那位保镖身后。
　　保镖先生：“……”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过，但他竟然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并且，还微妙地赞同。
　　夏海安瞧见他俩的小动作，回想姜昭节的资料，很快意识到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握拳掩住唇边笑意，把姜昭节和傅铭铎叫到一边谈话。
　　姜昭节还穿着那件白衬衫，不过解开了衣领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羊绒保暖衣。
　　这很不霸总的装扮让夏海安多看了他两眼。
　　他注意力却在傅铭铎身上：“你穿个睡衣冷不冷？”
　　傅铭铎：“我年轻，火力旺。”
　　姜昭节：“你把我衣服披上，本来就是病人，注意保暖。”
　　傅铭铎扬了扬打着石膏的手，一脸无辜。
　　姜昭节抓过衣服，帮他披上。
　　傅铭铎也不管姜昭节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紧，一手抓住衣服下摆，努力想让表情正经一点，却仍是无法抑制浑身透出来的喜滋滋。
　　夏海安：“……”
　　他不得不往后退了退，打断两人：“姜总的消息发出我们就收到了，但上楼用了很长时间，总在一个地方打转。”
　　裴云暄的技能？
　　他的技能似乎有点多，而且好像不怎么受好感度影响。
　　姜昭节不知道系统如何计算好感度，即使努力控制自己对裴云暄的厌恶，免得好感降低打草惊蛇，却无法保证效果。
　　他转头看向夏海安，表情严肃了些。
　　傅铭铎则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夏海安会说这个，视线落在姜昭节身上，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海安后面要和傅铭铎商谈合作事宜，此时自然要先提醒一下，就当着傅铭铎的面继续解释他们迟迟无法赶到的原因。
　　姜昭节自然没有异议，等夏海安说完就问：“那瓶消炎药里是不是加了料？”
　　夏海安道：“还在查。”
　　傅铭铎谨慎地没说话，但眼神有点飘，表情还有一点暴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吵到了。
　　很快，情报小组的专业人员就完成检测，带来两个着实算不上好的消息。
　　“药瓶里装的是左氧氟沙星，一种消炎药，但里面添加了阿三国最近流行的一种新型毒品。新品种隐蔽性较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成瘾，很难戒掉，复吸率也高得惊人。”
　　毫无疑问，这是裴云暄的手笔！
　　姜昭节偏头看了傅铭铎一眼，对方神色平静，他心里却不好受。
　　裴云暄为什么如此针对傅铭铎，还想出了用毒品控制傅铭铎的办法？
　　结合易晚音的供词，什么都明白了。
　　情报人员又说：“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网上突然有人曝光废弃工厂的情况。因为涉及缉毒警察牺牲的事，大部分人情绪比较暴躁，曝光消息的人在大众情绪最高点，又放出虐杀的证据，舆论……现在有些压不住。”
　　夏海安脸一沉：“有境外的人浑水摸鱼？”
　　情报人员：“有是有，但这个不正常的舆论走向，主要还是曝光事件的账号引导的。我们尝试进行定位，什么都没找到。”
　　ip地址不存在，账号无法清除，甚至连热度都降不下去，肯定和裴云暄脱不了干系。
　　姜昭节脑中划过一个念头，猛地转过身，厉声道：“不对，他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想激起大众的负面情绪！”
　　……
　　L市另一头，一家窗明几净的网咖里，裴云暄坐在电脑前，附近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好了，能量足够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在系统协助下，打开一个几年前清扫竞争对手时常用的秘密网站。


第27章 
　　裴云暄是这个网站的老客户，前后几年一共下了总额将近两个亿的订单，他一上线，立刻就有不少掮客主动前来欢迎。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又找回了那种风光感，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合作了最多次的那个掮客寒暄过后，问道：【U老板，这次还和以前一个标准？】
　　裴云暄：【这次不用下那么狠的手，让他断腿就行了。最好是车祸，做不到，想办法打断也可以。】
　　掮客一看这要求不高，自然满口答应。
　　这两年他们暗网的生意不好做，国外还罢了，国内管得太严，扶贫效果又太好，别说下单的金主少了，就连执行任务的人也没有以前多了。现在大主顾好容易回来下个单，给的不少，要求还低，这生意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掮客管裴云暄要了详细资料，一看照片上的人是姜昭节，顿时笑了。
　　“又是这位姜总啊，想找他麻烦的人可真不少。”他回忆了一下暗网这边的成功率，飞快敲出一行字。
　　【U老板，你知道姜昭节身手很好吗？当年有人出动了十三个绑匪，各个都算是人物，最后没在他手下撑过半个小时。】
　　裴云暄当然知道。
　　当初利用易晚音系统蛊惑胡元伟的人就是他，那十三个绑匪也是他雇来转送给胡元伟的，甚至他还买通了姜昭节家的保姆宋阿姨提供行程，结果胡元伟这个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完美的布置全叫对方给糟蹋了！
　　他烦躁不已，扬起手，狠狠把鼠标砸在桌子上，一脚踹向电脑机箱，发出刺耳的响声。
　　周围的人依然毫无所觉，系统警告道：“宿主，安静。屏蔽你这个人已经很消耗能量了，不要再闹出多余动静。”
　　裴云暄一噎，想骂人，还是忍了下来，胸口不住发闷。
　　他坐在电竞椅上缓了好一阵，才回复掮客：【我知道，可以加钱。】
　　他把价格翻了一倍，掮客喜不自胜，满口答应一定找好人，转头就忙碌起来。
　　裴云暄终于舒坦了点，连胸口的憋闷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烟，眯起眼抽了一口。
　　“希望这些人能够好好吸引一下姜昭节的注意力，要不然以他那个警惕性，真不好对付。”
　　系统淡淡道：“宿主尽量小心。你在这个世界强制技能的使用权限只剩一次，如果这次不成功，只能强制脱离世界，等待下次机会了。”
　　裴云暄登时想起前几天强制接管的警告，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脸色不正常的苍白。
　　他用手指肚掐灭烟头，感受着指尖的疼痛，发狠道：“我这次一定成功！”
　　……
　　姜昭节看过的网文太多，各种套路各种设定都见识过。但正是因为见识得太多，他才一下没反应过来裴云暄和易晚音之间的不同。
　　他看了傅铭铎一眼，傅铭铎知道自己应该暂时离开，但他有点担心，就回给姜昭节一个疑问的眼神。
　　姜昭节倒也没勉强他，直接叫夏海安到病房外说话。
　　傅铭铎：“……”
　　他拉了拉身上属于姜昭节的衣服，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默默低着头，模样有点可怜。
　　姜昭节顾不上关注他，压低声音和夏海安说了自己的猜测，又道：“时间太久，我想不起来那几本书到底叫什么名字，但能确定都是终点文学网的。我记得其中有一本，男主使用技能需要消耗的就是情绪。他认为负面比正面更容易收集，后来遇到危险，他情绪值不足，就是用在网上散步恐慌的方法快速收集情绪的。”
　　夏海安已经补阅过姜昭节书单上大部分书，很快回忆起那本书的名字：“我马上通知参谋部。”
　　参谋部本来就在排查书单，得到新线索，立即进行比较分析，肯定了姜昭节这一猜测。
　　维持清正风气、响应人民详查的请愿成为刚需中第一要务，相关部门当晚就协同合作，程序走得飞快，大批公职人员调查的调查，抓人的抓人，安抚大众情绪的多管齐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抚平这场风波。
　　同时，为了让民众有一个舒缓情绪的方式，也为了纪念英勇牺牲的战士，宣传口专门剪辑了记录短视频，在各大官方账号上投放。
　　原本愤愤不平的网友们一觉醒来，看到各部门行动这么迅速，都安慰极了。
　　他们纷纷夸赞官方上心，一边纪念缉毒英雄们，一边祈祷早日抓到罪魁祸首，让那些罪无可赦的恶人得到报应。
　　发表言论的人多了，里面总有一些言辞过激的。
　　他们不吝以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毒贩，其他人看得解气，不知不觉就加入这个行列，唾骂起那群人渣。
　　情绪再次浮躁起来。
　　保全局时刻监控着网络风向，一看这架势，就是一顿叹息。
　　“到底是网文看了大几千本的人，姜先生这个预测能力，不比参谋部的人差。”
　　“参谋部也不是不行，大家平时都忙，哪有时间看那么多网络小说。关键是一般人总有偏好，很少见姜先生口味这么全面的人……他不是星维的董事长吗，怎么有那么多时间看小说？”
　　“因为平时的爱好除了看小说就是打游戏和吃烧烤火锅了吧。好了，赶紧干活。”
　　保全局的人和兄弟单位一起，放出裴云暄家人被批捕调查的警情通告和视频，原本情绪浮动的网络舆论瞬间被欢呼取代。
　　【赞美官方爸爸！】
　　【什么，被捕的是裴家人？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裴家吗？我记得他们家不是挺有钱的，好几个大公司呢，不是有个网红富二代就是他们家的人吗？】
　　【L市本地人，就是那个裴家。他们这几年不行了，新上任的老板是个傻叉，公司效益根本不如星维。最烦人的是，他们家生产的电脑零件质量真的很差，有几个牌子的电脑不是用的他家主板吗？隔三差五就出问题，搞得那些电脑产商也很被动。】
　　这话引起了不少共鸣，很多人被引歪了注意力，开始讨论谁家的电脑比较好。
　　各大牌电脑积极下场自荐，气氛一下和谐起来。
　　保全局的人啧啧两声，都道：“别说网友了，就连我们都觉得裴云暄手下那几家公司只是经营不善，谁能想到他是故意这么做，好引起公司员工的惶恐，激起其他使用者的愤怒？”
　　为了建立稳定的情绪获取渠道，裴云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完全不顾员工和其他裴家人的死活。
　　“大概在他眼里，裴家人都不是他的亲人，毕竟是外来者。”
　　有人嘲讽地笑了起来，他边上一个人突然推了他一把，让他安静。
　　“诸位，刚才有人定位到裴云暄的同谋，是阿三国一个有名的毒枭，卷胡子！”
　　……
　　为了保证傅铭铎的安全，姜昭节带着保镖在医院凑合了一晚，第二天陪傅铭铎复查完，准备先把他送回家，自己再去公司一趟。
　　傅铭铎不想麻烦姜昭节：“我自己可以。”
　　姜昭节淡淡看了他一眼，拉开病房的门：“走吧。”
　　傅铭铎只好跟上。出了医院，看到停在大门口的越野，他心里一动，带点心机地让秘书开自己的车回公司。
　　“记得把昨天处理好的文件发下去。”
　　秘书连声答应，都没敢看姜昭节，忙不迭开了傅铭铎的车离开。
　　姜昭节瞥向保镖，保镖一点头，表示暗中会有人跟着保护，姜昭节就带着傅铭铎上了车。此时已经是中午，路上很堵，几站路走了很长时间，他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和傅铭铎聊起天。
　　傅铭铎有问必答，感觉车子越开越慢，还在心里叫好，巴不得路走得更久一点。
　　姜昭节倒打开车窗往外看了几眼：“这么多人，前面发生交通事故了吗？”
　　开车的那位保镖道：“交警例行检查驾照。”
　　姜昭节点点头，对傅铭铎道：“这附近是商圈，车多，估计还得些时间才能过去。你要饿了，右手边的小柜子里有零食，可以先吃一点垫垫。”
　　傅铭铎拉开柜门，看到几包薯片、辣条和葱香饼干，手指顿了顿。
　　这个……不太一般，但也是很可爱的。
　　傅铭铎面不改色拿出一包葱香饼干，姜昭节顺手接过，扯开包装，附近传来交警的声音。
　　“例行检查，麻烦出示一下你的驾驶证和行驶证。”
　　姜昭节回头一看，交警正在检查旁边一辆悍马，因为那个车型已经停产有几年，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期间，悍马车主若无其事地取出驾照行驶证递给交警，交警接过，用警务通核查起来。
　　开车的保镖见状，也从收纳箱里取出两样证件，准备一会直接交给交警。
　　姜昭节把饼干递给傅铭铎，傅铭铎还没来得及接，外面又传来一句：“你这个驾照好像有点问题，这照片是你本人吗？”
　　悍马车主大声道：“当然是我本人！我就是最近吃的好了点，长胖了。”
　　“这样。”交警举着驾照又对比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的几个同事不动声色凑过来，故意询问怎么不动了，交警随口答了两句，见悍马车主放松警惕，一把拉开车门，和同事一拥而上，将他从车里拉出来。
　　“这个驾照的主人涉嫌违法犯罪，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悍马车主一下没反应过来，被拽下车，看到明晃晃的手铐，表情一阵扭曲，用力挣开一位交警，大喊，“你们抓错人了！我承认这不是我的驾照，是我双胞胎哥哥的，我驾照扣了十二分，不能用了！”
　　又有两位交警冲向他，试图将他控制起来，另一个交警仔细看了一眼驾照，对照片上的人有印象。
　　“这个人，我记得他们兄弟都是逃犯？前两天才下发的通知！”
　　几位交警心头一凛，悍马车主神色狰狞，凶狠地一脚踹向离得最近的那位交警，转头撒腿就跑。
　　“艹他大爷的，还以为用老哥的驾照万无一失！这任务老子不干了！给老子等着，迟早弄死你们！”
　　“站住！”
　　捕捉到关键词的姜昭节霍然回头，只见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男人仗着附近车流集中，在空隙间来回穿梭，飞速逃蹿，害得两辆车为了躲他嘭得一声撞在一起，立刻打开车门，一步迈下去。
　　“他刚才的话不对劲！”
　　两位保镖毫不犹豫：“追！”


第28章 
　　商圈附近车辆密集，又有两辆车相撞，不少人为了躲开事故地点，纷纷调转方向，马路上愈加混乱，地形变得更为复杂。
　　悍马车主余光扫到附近的乱象，就是一喜，故意从另外两辆车前头一晃，在对方急刹车时顺着空档溜走。
　　两位车主被吓得魂飞魄散，勉强停下车，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什么人啊！疯了吗！大马路上找死呢！”
　　“不要命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折腾，别连累别人行不行！什么素质！”
　　悍马车主充耳不闻，故技重施，又逼停几辆车，惹得无辜被牵连的车主们怨声载道。
　　“这谁啊，怎么这么没素质！”
　　“大马路上跑什么跑，赶着投胎吗！”
　　“交警呢？不能拦他一下吗，这违反交通规则了吧！”
　　交警们在后面狂追，但车辆太多，可供通行的地方曲折蜿蜒，严重影响了追击速度。
　　他们焦急不已，恨不得一下从半空飞过去。
　　“站住，不要跑！”
　　“快点，快点，他之前暴力致人伤残，已经潜逃快半年了，对群众很危险，一定要抓住他！”
　　“让一下，谢谢！”
　　姜昭节带着一位保镖也跟在后面追，眼看双方距离越拉越大，直线距离都快有一百米了，情急之下，一瞥附近车辆，看到一辆高大的SUV，立刻冲了过去。
　　保镖一惊：“姜总，你去哪！”
　　姜昭节头也不回：“这样来不及。”
　　三两步跨到近前，他对满脸懵逼的车主说了声抱歉，提身一跃，踩着车头，两下就跳上了车顶。
　　“卧槽！这哥们的身手，牛逼啊！”
　　车主震惊极了，下意识拿出手机，探身出去，对着姜昭节就一顿拍。
　　姜昭节根本顾不上他，弓步站稳，右手后拉，极富技巧地全身发力，手臂抡了个满圆，狠狠将那袋葱香饼干掷了出去！
　　尖锐的破空声在一片嘈杂中依然响亮，饼干在半空划出不明显的弧度，急速砸向悍马车主。
　　SUV车主震撼地找不到北：“哇！练家子！”
　　他举起手机，顺着饼干的运动轨迹继续拍摄。
　　因为扯开了包装，有几块饼干在行进过程中撒了出来，但速度够快，大多数还是和包装袋一起，精准地撞向悍马车主。
　　悍马车主忙着跑路，等感觉到脑后有风袭来已经晚了。
　　“这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偏头，视野中，花花绿绿的什么东西迅速放大，登时一个激灵，矮身欲躲。
　　然而饼干更快一步，带着一股葱香，以令他无法置信的力道狠狠砸在他后颈！
　　饼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刚看清这是什么，剧烈的酸麻就从脖颈后面的哑门穴散开，令他只感觉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腿脚就开始发软。
　　惯性让他上半身前倾，他却已经晕得无力支撑，几乎要跪下去，整个人就是一歪。
　　正从他身边路过的摩托车来不及闪躲，哐地一下，和他撞在一起，索性行驶速度不快，他只是一头栽倒在地，咕噜噜滚出去一小段就停下了。
　　交警们见状惊喜不已，加速冲上去，不等他从眩晕中回过劲，奔到他身边，按着他扣上手铐。
　　摩托车的主人是位大姐，此刻备受惊吓，扶着自己的车，茫然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要赔钱啊！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撞他的！”
　　交警连忙安抚她，跟她讲了讲情况，让她去一边缓一下再走。
　　姜昭节站在SUV车顶，看事情基本已经解决，就从车子上面跳下来，对车主道了声谢。跟着他的保镖心情复杂，上前掏出几百块钱递给车主，表示这是洗车费。
　　车主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又没把我车弄坏，见义勇为抓逃犯，大家都理解。不过哥们儿你可太厉害了，这身手，练过的吧！”
　　别说他了，周围其他车辆的车主也看到了全程，此时全探出头来称赞姜昭节，一个个脸上都是惊叹和敬佩。
　　姜昭节很端得住，也没否认，又道了次歉，就带着保镖往交警那边去了。
　　“哇，又是道歉又是道谢，还想着我的损失，这么不慕名利的吗？高人作风啊！”
　　车主看着他走远，拿着手机又是乐又是佩服。
　　“牛逼啊，今天这经历，够我吹好久了！哎呀，刚才没注意，这哥们长得好帅，比现在好多明星还帅！”
　　车主盯着小视频啧了几声，觉得姜昭节有点眼熟。
　　“帅得这么有辨识度，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就是一下想不起来了。”
　　……
　　交警们将晕乎乎的悍马车主从地上拽起来，压着他往警车那边走。见姜昭节带着保镖赢面走来，他们就上前表示了谢意。
　　“你这个准头可以嘛！练过？有没有兴趣考个公安？”
　　姜昭节：“……”
　　你们交警是不是都有这个爱好，特别喜欢给公安拉人？
　　“考公安是给国家做贡献。”交警笑道。
　　姜昭节还是老回答：“我现在也在为国家做贡献。”
　　悍马车主终于从眩晕中缓过来，抬眼看到姜昭节，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他眼神呆滞地打了个哆嗦，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吃葱香苏打饼了。”
　　姜昭节：“……”
　　葱香苏打饼可能不想背这个锅。
　　交警憋笑，一位懂点中医的问：“你刚才打的是天柱穴还是哪个麻穴？这些穴位很危险的，轻重掌握不好有可能伤人，下次还是多注意。”
　　姜昭节对穴位很熟悉，但也没反驳交警的话，毕竟人家说的确实对。
　　倒是保镖看了姜昭节一眼，觉得参谋部对他的评估还是太保守了，掏出证件，上前和交警交涉。没一会，交警露出恍然之色，跟保镖说了地址和审讯时间。
　　“有人帮忙我们也能轻松点，还有个他哥哥呢，也是伤了人在逃，不过情节没有他严重。”
　　保镖点头，打电话叫了暗中跟随的同事来，向姜昭节提议先把傅铭铎送回家再说。
　　姜昭节想了想：“傅铭铎家不一定安全，让他去我那呆几天。”
　　保镖本想问傅铭铎能同意吗，结果抬头就看到傅铭铎站在车边，含笑看着姜昭节，这话直接咽了下去。
　　两人回到车边，姜昭节和傅铭铎一说，傅铭铎果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他又虚情假意地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昭哥了？”
　　姜昭节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越野那边，让他上车。
　　傅铭铎有点激动，拉开车门，一抬腿，脑中炸响一连串怒吼。
　　一号：【傅铭铎，看后面！】
　　二号：【那辆悍马！裴云暄传送了！】
　　三号和四号同时暴喝：【昭哥！昭哥现在正是放松的时候！傅铭铎，看着昭哥！】
　　傅铭铎悚然回头，悍马车驾驶座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曾在某个世界活剐过二号的人！
　　【这是裴云暄？！裴云暄不长这个样子！】
　　不说别的，裴云暄的外表俊美阳刚，五官比较深邃，和车中那张乍看楚楚可怜、实则阴狠戏谑的面孔完全不同。
　　二号飞快道：【是幻觉！如果不是我在你大脑里，你现在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昭哥没有注意后面！】
　　傅铭铎没有忽略二号情急下喊出的昭哥，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顾不上点破二号的口不对心，撒腿奔向姜昭节。
　　“昭哥，闪开！保镖下车！”
　　姜昭节眼中染了点迷惑：“傅铭铎？”
　　悍马发动机开始嗡鸣，以不科学的速度起动，呼啸着撞向姜昭节。
　　傅铭铎尽全力冲到姜昭节身边，来不及解释，一把将他推开。
　　悍马疾驰而来，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傅铭铎下意识眯起眼睛，大脑更加冷静。他看到姜昭节向后退出五六步，毫不犹豫也大步向前跨进。
　　然而他刚迈了一步，大脑猛地刺痛起来，眼前一花，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头好疼，发生了什么？
　　不对！
　　他为什么不能动了！
　　电光石火间，傅铭铎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拼命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只是徒劳。
　　“傅铭铎，闪开！”
　　他听到姜昭节的叫声，却无法回应。
　　脑中剧痛让他脸色刷得惨白，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努力睁大眼睛，可视野依然模糊不清。
　　【强制技能！是那群穿书者的强制技能！】
　　几个切片在傅铭铎大脑中疯狂抵抗入侵的利刃，不到一秒时间就将那股外来力量绞碎。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悍马已经呼啸而至。
　　【艹！趴下！！！】
　　怒吼声响彻傅铭铎脑海，他努力控制四肢，竭尽全力向外扑去。
　　“傅铭铎！”
　　“傅先生！”
　　傅铭铎感觉边上神来几只手，胡乱扯着他向外拽，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左臂剧痛袭来，令他眼前一黑。
　　【裴云暄你不得好死！！！】
　　【往前！往前扑！】
　　【抓住你前面的人！】
　　脑中恐怖而绝望的呐喊重叠在一起，傅铭铎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麻木地照做。
　　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落在他肩上，在第二次撞击到来之前，他被巨大的力道猛地拽出，擦着绘有迷彩纹路的悍马车头，踉跄离开险地。
　　随即，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混合着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在傅铭铎耳畔炸响。
　　他只感觉到脸颊和肩膀一疼，血腥味就蔓延开来，在鼻尖萦绕不去。
　　“傅铭铎，你哪里受伤了？！”
　　“傅铭铎？怎么会是傅铭铎？！不，不，我不可能选错目标！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姜昭节扶稳左边脸颊和肩膀染血的傅铭铎，目光冷厉地扫向悍马车。
　　只见挡风玻璃破碎、车头变形的驾驶座内，一个五官扭曲、神情惊恐的人影逐渐显现出来。
　　“裴云暄？”
　　姜昭节立刻反应过来，悍马车主估计就是个幌子，会传送的裴云暄才是真正的杀招，满腔怒火即刻被点燃，所有冷静被吞噬殆尽，只剩无法控制的愤怒。
　　他盯着靠在驾驶座上发疯的裴云暄，目光犀利如刀。
　　“两位，麻烦你们叫个车，送傅铭铎去医院。”
　　保镖们眼疾手快给同事们发消息，傅铭铎缓过那口气，忙拉住姜昭节的手：“昭哥，我没事，只是被玻璃划伤了。”
　　裴云暄被两人的话惊醒，扭头看到面色不善的姜昭节，身体一抖，用力砸着方向盘，似乎是想逃跑。
　　姜昭节脸色陡然一沉，一个箭步上前，硬生生扯开变形的车门，将裴云暄从车上拖了下来。


第29章 
　　裴云暄挣扎了一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脱了力，除了手臂撞在车门上，让自己更痛苦一点外，完全没产生效果。
　　他哀嚎着被拽下车，挣扎中看到姜昭节冰冷的眼神，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姜昭节！
　　这可是发了怒的姜昭节！
　　最喜欢以牙还牙的姜昭节！
　　原著的形容在脑中盘旋，裴云暄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僵得好像一块木头。
　　姜昭节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一手拎着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掼在地上，一手握拳，毫不犹豫冲着他面门和腰腹砸了下去！
　　裴云暄想跑，他又没办法控制系统计算自己的好感，那不如搏一搏，不给裴云暄跑的机会。
　　易晚音说得很清楚，他可以给身边人一定庇护，按照小说定律，他的行为也有一定可能对裴云暄造成影响。
　　哪怕可能性不大，也比眼睁睁看着裴云暄又逃了强！
　　况且，裴云暄算个什么东西？
　　一次次针对伤害他身边的人，真以为他姜昭节没脾气？！
　　又蠢又毒，危害还大，简直找死！
　　姜昭节没有留手，这一顿打又快又急，仿若狂风暴雨席卷而至，裴云暄只觉得浑身上下尽数被笼罩，一时间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一声惨叫刚出口，就被下一声截断，整个人都快变成尖叫鸡。
　　他想到书中设定，根本不敢求饶，又是恐慌又是委屈，眼泪不停向下淌，糊满了整张脸。
　　保镖们先是被姜昭节的动作震到，在原地茫然几秒才反应过来，一下就着急了，想上前阻拦，又被傅铭铎拦下。
　　“傅先生，这样不行，很危险！”两位保镖焦急道。
　　傅铭铎装作没听懂：“附近没人注意我们。”
　　“什么，这和注意有什么关系？我们说的不是姜总的形象……不对！”两人一惊，忙四处一打量，发现周围所有车辆还是老样子停在那，所有人都百无聊赖等着交警重新回来检查，好像车祸和姜昭节暴打裴云暄从来没发生一样，“这是、这是……”
　　和易晚音消失时候几乎一样的情形！
　　他们更加焦急，又给同事发了几个消息，但工作群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两人想到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心头一凉。
　　看来必须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了！
　　傅铭铎放下阻拦两人的手，偏头看了姜昭节一眼，见对方神色冷厉，拳风横扫，完全不在乎一直维护的完美形象，心里又甜又涩，竟没法细品到底是什么滋味。
　　二号在他脑中迷茫了一会：【……这是姜昭节？他竟然会有这种时候？】
　　傅铭铎回答：【不是姜昭节又能是谁？别人不知道他多护短，你难道不知道？】
　　二号沉默良久，说：【他的短不是我。】
　　傅铭铎嘲笑了他几声，他却死活不肯再说话。
　　傅铭铎也不需要他回应，听到裴云暄的惨叫变了调，扭头一看，就见裴云暄情绪已然崩溃，努力翻过身，一边嚎哭着，一边四肢并用向前乱爬。
　　姜昭节没受到一丁点干扰，就着这个姿势一矮身，用膝盖顶住他后背，将他死死固定在地上，空出两只手来，几乎不留力气地只顾一通打。
　　裴云暄只觉得挨打这短短几分钟，对他来说有一生那么漫长。
　　他尽力划动四肢，本想少哭几声多留点力气，但浑身上下的剧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胡乱喊叫着拧动身体，抹得一地水痕。
　　两位保镖见姜昭节动了真火，知道对方力气到底有多夸张，既惊讶于裴云暄的身体素质，又担心姜昭节无法控制情绪，真把裴云暄打出个好歹，赶紧上前劝说。
　　“姜总，差不多就可以了，不敢真的把人打坏了，杀人是犯法的！”
　　姜昭节没有回话，给了两位保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裴云暄在混乱中听到声音，心里猛地升起一点希望。
　　对啊！杀人是犯法的！
　　他向来视法律道德为无物，但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以往最看不上眼的东西，满心期盼、酸楚、复杂、畏惧、后悔混在一起，令他整个人都有点癫狂。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感觉到姜昭节动作有丝毫减弱，更没听到其他人继续劝说的声音，脑中仅剩的那根弦顷刻绷断。
　　【系统！！！带我走！带我走啊！！用技能，遣返，强制接管！什么都行！】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在脑中声嘶力竭地咆哮，用尽平生力气猛地往上一弹，硬把自己拔起一段距离，紧接着，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脱身，而是用力将自己的头砸向地面，那架势，活像要把自己的头颅撞碎一般！
　　饶是姜昭节心硬如铁，见到这违反常理的一幕，依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连手上力道都松了点。
　　可裴云暄依然没有爬走。
　　他砰砰磕着头，在脑海中崩溃呐喊：【系统！求你，救我！】
　　系统早就在做调整和运算，然而因为姜昭节的厌恶和接触，它受到了极度严重的干扰。
　　原本两秒钟就能计算出来的东西，现在过了好几分钟，它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它比裴云暄还着急：【走不了！攻略目标的恶意过于浓烈，严重影响了系统技能启动，我现在连屏障都无法撤除！】
　　要不然路人看到这个场景，很可能会上来劝架，他们多少有机会逃跑。
　　【你积攒的能量不足以强制开启传送，我还需要几分钟时间！】
　　裴云暄再也忍不住，在脑中和现实中同时悲号出声，嘶哑的嗓音飘散在系统屏蔽的空间里，荡起如野兽一般无意义的回音。
　　傅铭铎和两位保镖注意到这个细节，表情顿时一凛。
　　姜昭节也皱了皱眉，又用力把裴云暄往地上按了按，避免他真的把自己磕出个好歹。
　　就这样轻微的一个变化，却让系统惊喜不已。
　　【好了！宿主！你是否不计副作用，用其他能量进行传送？】
　　裴云暄神智不清地大吼：【是是是！】
　　系统得到应允，获得技能启动权限，立刻发动技能，挟裹着裴云暄向远处逃蹿。
　　裴云暄的身体如沙一般虚化消散，姜昭节眼中染上错愕，伸手一捞，却什么都没抓住。
　　“……这就是，传送……？”
　　……
　　裴云暄消失六七分钟后，周围才有人发现姜昭节他们这边出了车祸，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自顾自找起理由。
　　“应该是刚才那个帅哥帮忙抓人时撞上的吧。”
　　“被抓的那个人好像只管逃跑，没有熄火也没有拉手刹？”
　　“这车看起来就好久没有保养了。”
　　所有人都一脸平静，包括交警在内，似乎都觉得悍马不小心启动撞到了别的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两位保镖对视一眼，转头去看傅铭铎，见他也很平静，又给夏海安他们发了个消息。
　　这回，工作群里终于有人回复了。
　　夏海安还告诉他们，最多三分钟，仪器和人手就会到达。
　　两位保镖回复：裴云暄已经消失了。
　　夏海安：没关系，研发部的人上次在工厂捕捉到了不一样的能量，这次如果能再获得一些信息，或许可以直接计算裴云暄的传送地点。
　　保镖们心里有了数，趁傅铭铎和匆忙赶过来的交警说话，低声对姜昭节说了夏海安的意思。
　　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姜昭节身上衣服有一点乱，他难得没忙着打理自己，靠在越野边上看傅铭铎和交警反应情况。
　　“这些事情就麻烦夏局长了。等会人到了，我先带傅铭铎去一趟医院，如果要和傅铭铎谈话，等傅铭铎伤口处理好了再说。”
　　刚才他大致检查了一下，傅铭铎身上的伤口确实是玻璃碎片划出来的，这会血已经不流了，但不去医院处理他还是不放心。
　　万一破伤风或者有其他病毒细菌怎么办？
　　这个决定，傅铭铎、夏海安都没有意见。
　　夏海安带人赶到后，花了十几分钟用仪器给几个人检查一番，确定没出现问题，就放他们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转过头，他对交警出示了证件：“这边的路可能需要封一下，麻烦你们疏散一下车辆。还有那个逃犯……”
　　……
　　当天傍晚，悍马车主被移交到保全局，和之前的许一星一样，进了一般审讯室。
　　悍马车主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审讯室墙上密密麻麻安装着他不认识的设备，整体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特别扭曲的感觉，满心轻蔑和凶狠很快就被诡异的畏惧取代。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地方，本能地感觉到不适，甚至还有一点惶恐。
　　坐立不安挨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进入审讯室，他暗暗松了口气，在情报人员拿出一点对间谍的手段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我就是在网上接的单，我也不知道雇主到底是谁，是一个叫寡妇阿旺的人联系我的。我可以给你们联系方式！”
　　“我之前不是犯了事？最近钱用完了，这里也不是很安全，就想赚上一笔，换个地方继续躲。”
　　“没什么特殊要求，就是尽量利用车祸让目标断腿，如果车祸不方便，其他方式也行。交任务自己拍照片也行，有新闻报道也行。”
　　“我考虑到了啊！我不知道我哥也是逃犯，我们是双胞胎，有人要查很容易糊弄过去，还以为用他的就万无一失。”
　　通过他给出的信息，情报人员一路追查，最终找到了暗网原本的订单。
　　他们看了一下查到的东西，表情有点麻。
　　“衡凯文，你知道你这个单子最初是个八千万的订单吗？”
　　悍马车主呆了一下：“不、不知道！他们只给我二十五万，再多就不给了！”
　　情报人员一时无话可说，因为他们拿到的情报里，裴云暄以U先生的名字在暗网下了单，报酬八千万。掮客接单后，转手以五千万的价格转包给了二级承包者，二级承包者自己不打算铤而走险，就把订单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给了三手交易人……
　　经过层层转包，唯一一个愿意接单的人就是眼前的逃犯，而他完成任务后能拿到的报酬是二十五万。
　　情报人员一脸惨不忍睹：“这是洋葱么……”
　　他同事笑了一声：“走吧，去给夏局交报告。”
　　两人拿上东西去了夏海安办公室，一推门，夏海安就抬起头。
　　“你们来得正好，易晚音愿意交代新的情报，你们去交涉一下。”


第30章 
　　两人有点疑惑易晚音的行为，放下资料，转身就去了易晚音那间审讯室。
　　在审讯室值守的人看他俩推门进来，扬手打了个招呼，不等他们问，主动讲解。
　　“夏局带人去和易晚音的父母聊了聊，确定这一家人可以信任，就安排他们和易晚音见了一面。根据参谋部的建议，我们当时都没在里面盯着，他们聊了大概半小时，哭了一场，易晚音等他父母兄姐走了以后就愿意交代了。”
　　两人大致有了数，拿上记录本进了内间。
　　易晚音抬头看了一眼，等他们坐下，直接道：“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抑制我身上的系统的，但它这两天出现了复苏的迹象。我本来不想理你们……我想爸爸妈妈了。”
　　他带了点哭腔，自顾自继续。
　　“攻略者都是系统从其他世界选出来的。其中一部分，包括我，绑定系统前只是生存处境艰难了点，不像好多小说里已经死了或者患有绝症什么的。但我们的亲人情况都不太好，比如我一个朋友，他爱人得了绝症，快不行了，系统说能给他老婆治病，他就签了合同出来做任务。”
　　“我们这一类人基本都有特别深刻和强烈的愿望，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还有一类人，被选中前就只剩自己一个，大多数也不想回到以前的世界，更想在大本营定居，过人上人的生活。这种人比较危险，我朋友有时候会聊到，说他们手段酷烈，几乎不把穿书世界的人当人看。”
　　“我能力很差，全靠系统规划攻略路线才升到这个等级，不想半路失败，基本不敢和他们接触。”
　　易晚音绝望地嘶喊：“我知道他们喜欢利用人，但没想到他们那么狠。我的系统、我的系统私下里可能和另一个攻略者达成了协议，它好像也不在意我的死活了，我不能让它知道我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不然我会死的！会死在这！”
　　如果死了，他就没办法回去见哥哥了！
　　他在原来世界的父母早就没了，他和哥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哥哥是他唯一重要的人，他不能让他哥哥孤零零呆在原本的世界。
　　更何况，他哥哥的病还没有治好，他不能让他哥哥没了命！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骗过系统，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消息！”
　　两位情报人员对视一眼，忙向夏海安请示，得到肯定答复后立即和易晚音商量合作详情。
　　易晚音想演一场戏，哪怕吃点皮肉之苦，也要让系统相信他没有背叛大本营。如果有可能，最好给他洗脑，让他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没有背叛过。
　　“系统并不能读取宿主的全部念头，只要我坚信我自己没有做过，它就不会发现我有问题！”易晚音发狠道。
　　两位情报人员道：“参谋部会为你制定详细计划，你能预估系统复苏的时间吗？”
　　这个好消息让易晚音终于冷静一点：“可以。如果和我合作的攻略者没有加大能量投入，系统复苏还需要五到八天，如果加大，也许三天就够了。”
　　两人将消息传出去，参谋部立了军令状，两天内必定做好一切准备。
　　易晚音听了结果，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两人故意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等计划制定完毕。”
　　易晚音摇摇头：“你们很有诚信，我愿意相信你们。这个消息和你们拿到的剧本有关。”
　　两人做洗耳恭听状。
　　易晚音道：“你们应该还不知道，被大本营选中的世界基本都能分成本源世界和投影世界。具体划分方法和概念我不清楚，可能就是平行空间什么的吧，反正要攻略本源世界，都要先攻略投影世界摸摸底。”
　　“因为本源世界攻略难度高很多，它好像能影响到投影世界，但投影世界几乎没法影响它。两个世界的关键节点一致，细节上可能有点差别，比如姜昭节都要继承星维，但继承时间不一定，还是挺有参考意义的。”
　　“我们攻略者有个内部论坛，水平比较高的攻略者会直播攻略过程，系统和攻略者都会吸收他们的经验。”
　　“你们拿到的穿书剧本，就是系统根据摸底或类似世界的成功经验，结合原著规划的。”
　　易晚音自嘲一笑：“我从来没有攻略本源世界的经历，而且那段时间我开着光环，脑子一直转不动，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特殊，还对系统说，根据大本营的规定，一个世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攻略者……其实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可能就是本源世界。”
　　“有关本源世界的攻略规定，大本营没怎么提。”
　　再多的易晚音也不清楚，他级别低，权限不够。
　　就这些内容也不是系统告诉他的，而是他平时刷论坛看到的。
　　“论坛对攻略者的划分比大本营细致一点，每个级别分为三档，比如我就是B-。和我合作的那个……”易晚音迟疑片刻，道，“我这几天回想了一下他的表现，感觉他可能是一个恶名昭彰的家伙。”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论坛上一般叫他剃刀U，被他杀死逼疯的攻略目标非常多。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大本营有协议，他能动用的技能比一般攻略者多，购买技能的花费也比一般人低。”
　　“靠系统的规划和技能支撑，许多攻略目标到最后……”
　　易晚音抬起头，嘴唇抖了抖：“我看过视频……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
　　……
　　保全局拿到易晚音给出的消息，以最快速度进行了比较分析，当晚夏海安就去找了姜昭节一趟。
　　傅铭铎骨裂加重，姜昭节还没从医院离开，听到夏海安敲门，随手把保温杯放在傅铭铎床头，冲满脸担心的傅铭铎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夏海安和他一起走到走廊尽头，取出一根烟：“介意我抽根烟吗？”
　　姜昭节：“你抽。”
　　夏海安点燃香烟，夹在指间，捡了些不太刺激的情报告知姜昭节：“技术部已经完成建模，再收集一点现场数据，就可以预估裴云暄的落点了。”
　　姜昭节眼神肃杀：“找到人告诉我一声。”
　　夏海安应了，抽了口烟：“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你知道裴云暄名下三家公司都乱了吗？”
　　“大概关注过。”姜昭节道，“他那几家公司效益一直不好，乱的有限。”
　　夏海安：“我亲自去这几家公司走了一下，氛围非常不好，压抑、沉闷、恐慌，暮气沉沉。”
　　姜昭节一顿，道：“这是裴云暄情绪来源之一？”
　　夏海安更狠地抽了口烟：“他一直表现得很平庸，连参谋部的人都以为他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应该是他的系统，但易晚音交代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有时候他这种平庸反而是优势。”
　　平庸无能的领导者会让员工产生怀疑，迟迟不见好转的效益会让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更别说三家公司里还有一家上市的，不知道套住了多少股民。
　　“只要能维持一到两条稳定供应情绪的通道，他就能持续获得系统的帮助、使用技能和光环。随着时间增长，他的优势会越滚越大。”
　　姜昭节一手按住走廊的窗台，漠然凝视远方，冷冷道：“那就断了他的情绪来源。”
　　夏海安点头：“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并购他的公司？”
　　姜昭节没盲目答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星维的情况，又叫路助理整理一份流水发给自己，综合各方面考量，决定一次吃下三家公司。
　　“星维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公司规模就这样，想扩大经营几乎不可能。”
　　再加上公司股东和高层有一大批是他爷爷那辈留下的老人，惯会倚老卖老，很多改革方案没法彻底执行下去。
　　即使上次他借胡元伟的事情处理了一批人，这个弊病也没有根治。
　　并购裴云暄手下的三家公司是个机会。
　　姜昭节勾起唇角：“明天我让人去做方案，手续就麻烦你们了。”
　　夏海安一把按灭还剩大半支的烟，目露凶光：“应该的。”
　　……
　　姜昭节在医院留了一夜，第二天见傅铭铎好多了，就赶回公司张罗收购事宜。
　　几个部门因他突然的决定忙得团团转，再加上并购方案要得急，不少能力没那么强、靠关系上位的高层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糊弄出一点东西交上去，转头一状告到几位大股东那。
　　大股东们第一反应就是不高兴，凑在一起商量去公司找姜昭节麻烦。
　　“说并购就并购，他问过其他人意见吗？独断专行，真以为公司是他一个人的？简直胡闹！”
　　“现在的小年轻还是太浮躁了，为了一点利益什么都不顾。裴家的公司是一般人能沾的？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是没看到？”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一点都不像他爷爷，随了他那个整天不务正业的爹！”
　　他们几个的老兄弟慌忙赶到，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堆批判，顿时无语。
　　“老哥哥们，你们是给谁说迷瞪了啊？姜总不像他爷爷，胡元伟能栽在他手上？易尚辉精得跟猴似的，能出让那么多利益？不说远的，就这次资金链被狙击的风波，他要是不像他爷爷，能从政府那拿下那么大单子，还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他伸手一指门外，狠狠道：“我看再没有比他更像他爷爷的人了！你们信不信，你们只要敢闹事，他就敢下狠手收拾你们！我看啊，他敢收购裴家的公司，肯定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他故意不说，就是等着你们往出跳！”
　　几个大股东听得心头直跳，皱眉道：“不至于。”
　　他们的老兄弟呵呵一笑：“不信啊？要不要打赌？”
　　他又提了几件姜昭节近些年办过的大事，几个大股东眉头越拧越紧，他又抛出一个杀手锏：“你们还记得池家那件事吗？当时池远那个小子被人陷害，眼看在家里都过不下去了，最后姜总出了面，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池远成了全家心疼的小可怜，不分青红皂白给池远定罪的池家老大现在几乎都坐不稳继承人位置了！
　　几个大股东脸色大变，沉默地呆坐一会，才若无其事地散去了。
　　半小时后，姜昭节听完路助理的汇报，闭眼冷笑：“竟然还有明眼人。无妨，动手！”


第31章 
　　姜昭节手里捏着上级政策，星维的高管但凡敷衍了事，他一抓就是一个准。
　　那些关系户接到调职通知，心里还挺不服气，自以为肯定能得到大股东亲戚们的支持，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例会上对着姜昭节一顿埋怨，阴阳怪气地说他“不愧是拿下了大订单的人”，对姜昭节拍桌子瞪眼。
　　“这些年在公司，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姜总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小姜总，我们是你爷爷还在的时候提拔上来的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没有你爷爷理解得深，做决定前是不是该多想想？”
　　“别的不说，人事任免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不符合公司章程。小姜总，你也掌管公司这么多年了，不会连这么点事都不知道吧？”
　　姜昭节表情淡淡，靠在椅子背上，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坐在他附近的几位大股东脸色难看极了。
　　几个人滔滔不绝说了几分钟，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愤怒的声音，诡异的沉默逐渐蔓延，渐渐的，他们声音变小，说几句话就看几位股东一次。
　　股东们面无表情盯着他们，好像在看毫不相干的人。
　　那几个人终于没了声音，一阵焦急和惊慌。
　　姜昭节将钢笔放在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落在不少人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
　　“我本来想给你们留一点面子，既然你们不要，那就投票表决吧。几位叔叔，你们怎么看？”他侧身问。
　　几位大股东勉强笑了笑：“姜总的能力我们都有数，你的决定应该错不了。”
　　姜昭节飞快挑了下眉，既然这几位足够知情识趣，他也不会将人赶尽杀绝，随手把几份资料推过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自己看。
　　几位股东纳闷地拿过文件，自己分了分，低头翻阅起来。
　　片刻后，几人面露喜色，猛地抬头看向姜昭节：“姜总，这几个项目是真的？”
　　姜昭节道：“政策文件已经发下来了。”
　　几人激动地直拍桌子，纷纷道：“好！我们早就想进军手机领域了，收购裴家的公司正是个好机会！”
　　“现在市场本就倾向于便携化，电脑这一块星维做了几十年，已经做精了，是时候拓展业务了。姜总放心，我姑娘在这行干了六七年了，经验丰富，人脉也足，开拓市场不成问题！”
　　“咱们不是已经有半导体研究部了？给他们再配点人手，尽量做出自己的东西来。我那个闺女虽然不成器，但行政是一把好手，既然姜总愿意信任她，让她负责半导体部的其他工作，那我绝对不会让她辜负大家的期望！”
　　和亲闺女亲儿子比起来，亲戚算什么？
　　眼看着星维就要更进一步，他们是傻了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几人笑容满面，原本心里还有点被姜昭节强行压制的小疙瘩，现在比谁都赞同姜昭节。公司只要有人敢和姜昭节作对，他们肯定第一个不答应，身份资历摆在那，不用姜昭节动手，就够其他人喝一壶的了。
　　许多有点小心思的人看得分明，脸色当场就绿了。
　　这些股东是被下降头了吗？
　　这么简单的分化拉拢策略他们也上钩？！
　　一群人百思不得其解，全然不知股东们也是心知肚明，但即将到手的利益太诱人了，由不得他们不动心啊！
　　姜昭节用手指拨了下放在桌上的钢笔，看着会议室内众生百态，眼中染上嘲讽。
　　公司这些大股东，确实是陪他爷爷一路奋斗过来的老人，颇有点打不得骂不得的意味。他也不想为了这样几个人败坏自己的名声，既然如此，干脆引导他们调转矛头，去对付其他不省心的东西，反而能将他们变成手中最好用的刀。
　　这是阳谋，以股东们的性格，不可能不进套。
　　等几位股东慷慨陈词完，姜昭节对路助理打了个眼色，他立刻甩出关系户们令人发笑的收购方案，严词批判他们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
　　所有人不由看向他们，被他们视为靠山的几位股东表情尤其难看。
　　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他们脸色苍白地坐在座位上，眼神茫然。
　　姜昭节敲了敲桌子：“现在投票，小路，你发一下纸。是否同意对牛浩林、齐国立、于鑫等十一位经理或主任进行职位调整，请把结果写在纸上。”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很快所有人都动了笔，只有两个字：同意。
　　……
　　姜昭节理顺了整个公司，并购很快提上日程，多少有风声传出去。
　　裴家几家公司的员工又是惊喜又是怀疑，上班时心都有点不在工作上了。
　　“这是真的吗？就咱们公司现在这个情况，星维真的愿意收购？”
　　“所以不是收购是兼并啊。你干嘛一脸迷茫？算了，这不重要，反正咱们公司高层被带走之后，就是几位经理暂时顶着，真被并购了，对咱们很有好处！”
　　“对呢，想想星维这几年的效益和福利……哇，我要真是能成为星维的员工，做梦都能笑醒！”
　　“娜娜，你也看那几个星维员工的生活博？”
　　“嗯？我很早就关注了，刚毕业的时候就想进星维，不过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没有赶上星维的招聘，就来了这边。”
　　“哇那你在校成绩一定很好！星维招聘要求可高了呢。”
　　“我也想进，不过我是来L市工作以后才知道星维总部在这边的。他们福利真的好棒，要是咱们公司被并购了，到时候是不是也能享受一样的待遇？”
　　“应该吧，我看星维其他分公司也是差不多的福利。”
　　员工们做事有点心不在焉，部门主管陪着经理站在办公室门口，忐忑道：“他们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去说他们！”
　　经理立刻抬手制止他：“不用。你没感觉到，公司气氛好多了吗？”
　　部门主管愣了下。
　　经理叹了口气，眼神温和：“都还是年轻人呢，整天没个盼头，过得死气沉沉，谁心里能好受？”
　　他倒希望行为并购他们的事情是真的，他和几个老兄弟都不是那块料，勉强撑了这么一段时间，实在快支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考虑这么多年轻人一下失业不好找出路，也不会硬顶到今天。
　　他乐呵呵道：“我们年纪大了，公司还是交给更有活力的管理者吧。”
　　“原经理！原经理！星维来人了，说要谈并购事宜！”
　　经理蓦然回头，眼神发亮：“真的？人在哪，快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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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市老城区一个角落，裴云暄躺在井盖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天空。
　　一对小情侣骑着自行车，嬉笑着从他身边经过，他猛地一哆嗦，瞪大了眼睛，惊恐爬上脸庞，令他五官一阵扭曲。
　　他努力动了动胳膊，试图推着身体离远一点，然而稍稍使力，他浑身上下就是一阵剧痛，禁不住从喉咙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
　　【好疼！系统，我好疼！】
　　系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焦急安抚：【宿主，你再忍忍，我已经在自查杀毒了，很快就会恢复机能，帮你屏蔽痛感！】
　　听到痛感两个字，裴云暄又是一个哆嗦，浑身上下那种宛如剔骨割肉的疼痛更剧烈了。
　　他面如金纸，满头冷汗，一时间出气多进气少，两眼发直。
　　系统被他木愣愣的样子吓到，生怕他就此死亡，连忙在他脑海里鼓励他，抛出一大堆大本营的福利，刺激他的求生欲。
　　裴云暄精神了一点，可他不是被福利吸引，而是随着系统的诉说，过往为了定居大本营所做的一点一滴重新浮现出来，交错勾勒成一个个血色画面。他的眼前又一次开始发黑，他觉得自己不断下沉，恐怖的失重感后，轰然砸入那一片血色当中。
　　又来了！又来了！
　　太可怕了！为什么他要一遍遍经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他不想遭受折磨，不想被千刀万剐！
　　魔鬼！那些对他下毒手的主角都是魔鬼！
　　既然都已经死了废了，为什么不消失得干净一点，非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在幻觉中折磨他？
　　系统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用龙傲天光环的能量启动传送技能，会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为什么不告诉他神经会出现问题，幻觉中经历的痛苦，也会同等级出现在身体上？！
　　他好疼，好疼啊！
　　最近几天没日没夜经受幻觉折磨，裴云暄被巨大的痛苦吓破了胆子，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踏，踏，踏，一双黑色的皮鞋缓缓进入他的事业，令他愈发惊恐。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他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想要求饶，却始终无法说出成型的句子。
　　皮鞋的主人嘻嘻笑了一声，蹲下身，揪着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提起来。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裴云暄记不起这是哪个被他害死的主角，恐惧让他浑身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亦幻亦真的疼痛折磨着他，令他两眼不知不觉翻起白。
　　那人“哈”了声，举起手术刀。
　　冰冷的反光冲击着裴云暄的大脑，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狂乱挥舞双手，双脚乱蹬，口中发出一连串畏惧到极致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求你放了我——”
　　刀光一闪而落，皮肉脱落，鲜血绽开，裴云暄发了癫，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疯狂挣扎，一如他曾经折磨过的那些人，却始终无法挣脱。
　　嘻嘻的阴森笑声在他头顶回荡，令他毛骨悚然，恨不得直接疯掉，这样就能逃避绝望和痛苦。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经受了这样多的折磨，现实中身体也疼得他想死，他却始终疯不掉晕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经历当年自己犯下的罪行，绝望令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付主角了，我再也不针对他们的爱人了！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他涕泗横流，然而持刀的人毫不手软，他越是痛苦，对方就越是开心。
　　无边无际的痛苦中，系统惊声尖叫。
　　【宿主！宿主！醒醒！我扫描到上次埋伏你的那些人，就在五十米开外！他们一定是来抓你的，快跑！快跑啊！】
　　裴云暄恍惚地从幻觉中脱离，用尽力气偏过头，街道尽头，他看到的不是上次那些人，而是一张张笑容满怀恶意的、又熟悉又陌生的主角们的脸。
　　他抖了抖，两眼一翻，终于如愿晕了过去。


第32章 
　　【宿主，醒醒！不能昏！这个世界的特殊部门来了！】
　　【你落在他们手里会死的！】
　　【醒醒！醒醒啊！！】
　　系统疯狂尖叫，明明是机械音，却透露出浓浓的惊慌和畏惧，如果裴云暄醒着，一定会被它丰沛的情感吓到。
　　可惜裴云暄昏过去了，错过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它怎么都叫不醒裴云暄，本身又无法随意转移，顿时绝望又崩溃，怒骂裴云暄是个废物。
　　【我带了八个宿主，你是最没用的一个！废物！废物！！】
　　【就你这样还想落户大本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连回收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要不是灵魂强度还可以，底线也低，正好适配龙傲天光环，早该毁灭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系统眼睁睁看着保全局的人全副武装靠近，核心CPU差点当场爆炸，很想冲出去把他们全撕成碎片，碍于为数不多的储能，只得暂时忍耐。
　　它算盘打得极精，然而保全局压根不给它机会，同时运来的特殊设备启动，浩大磅礴的压力立即降临，挤压得它全身颠簸，在裴云暄脑海中凄厉惨叫起来。
　　惊骇一瞬间压过害怕，系统微妙地对这个世界生出敬畏。
　　前几天姜昭节能对它造成干扰，导致它故障频发，在它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但那毕竟是原著主角、气运之子，和一般人不一样勉强能理解，现在就连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都能压制它，即使失去了实体，它仍是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难怪大本营会把这个世界列为S+级别，这种程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毫无抵抗之力，系统在彻底陷入昏沉前，将一条消息记录进自己的核心储存区——
　　必须想办法回到大本营，将该世界的异状上报。
　　……
　　傅铭铎的骨裂到底不怎么影响生活，没几天就出了院。他看星维最近动作频频，自家男神却不太忙，试探性发出邀请，提议休息日姜昭节可以到他家玩，他们还差一顿饭没一起吃。
　　姜昭节觉得早点晚点没区别，当周周末就去了傅铭铎家。
　　傅铭铎赶忙将姜昭节迎进来，两只裹着绷带的手不太自然垂下，若无其事跟姜昭节打招呼。
　　“昭哥，早啊，吃早饭了吗？”
　　姜昭节换了鞋，往后扫了一眼，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两碗小馄饨应该是刚盛出来的，餐桌椅上放着亮色的小动物样式坐垫，与室内偏向冷淡的简约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意外营造出一股温馨感。
　　他表情柔和许多，却低声斥责傅铭铎：“这是你做的？胳膊骨裂好了，觉得自己能了？”
　　傅铭铎怔了怔，忍不住微笑：“不是，我请阿姨做的。其实我手艺还行，等我好了，请昭哥尝尝。”
　　姜昭节语气也缓和了：“好。”
　　两人落座吃了早餐，期间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不尴尬。
　　一顿饭下肚，身体整个都暖和起来，姜昭节帮着傅铭铎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和他一起去了娱乐室。
　　傅铭铎打开电脑，翻出一个游戏程序，偏头对姜昭节道：“昭哥，其实我之前就想请你帮忙测试一下这个。”
　　姜昭节一惊，本能维持住冷淡的表情，淡淡瞥了傅铭铎一眼。
　　难道他那天对裴云暄动手有点太不收敛，被傅铭铎看出本性了吗？
　　可当时傅铭铎也没什么反应。
　　难不成是被撞懵了，事后复盘才发现不对？
　　小伙子这么敏锐做什么，不知道傻人有傻福吗？
　　在椅子上坐下，姜昭节沉稳地点开游戏，抄着键盘试玩起来。
　　一段引导结束后，他有点诧异，这游戏居然采取了Roguelike机制？还和核心玩法融合得很不错，可玩性很高，又不过于硬核，对普通玩家和喜欢挑战的高端玩家都算友好，手感也相当不错，一点小瑕疵稍微改改，销量应该会不错。
　　傅铭铎手下居然有这么优秀的游戏策划师？
　　以资深玩家的身份给出评价，姜昭节兴趣浓了点，调整过键鼠，开始攻克正式关卡。
　　青轴富有段落感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傅铭铎注视着姜昭节平静的侧脸，一阵发愁。
　　他在脑内对切片们说：【昭哥情绪好像不是很高。】
　　几个切片纷纷道：【早跟你说了他不喜欢这些，你就应该和他去马场骑马。】
　　【胡咧咧什么，本体他骨裂，不能剧烈活动。还是去听音乐会更好。】
　　【音乐会太安静了，不适合交流，还是去靶场，他很喜欢气步枪。】
　　【不不不，还是去打高尔夫球，男神打高尔夫球的时候最放松。】
　　傅铭铎都无语了：【你们能不能统一一下昭哥的爱好？他又不会分身术，有一两个爱好差不多了，怎么你们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几个切片也无语：【以前我经常和昭哥去打高尔夫，我不会弄错的。】
　　【他休假期间不是去看电影就是去听音乐会，难道我还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
　　【我就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气步枪技术才接近他的，后来也死在这个上头，我能弄错？！】
　　【那我还和昭哥同骑过一匹马，多好的机会，你们懂不懂怎么发挥优势？】
　　几个切片互相嫌弃得不行，都觉得其他人爱好不够高雅，配不上姜昭节。
　　傅铭铎听他们说了半天，视线稍微有点飘，自己这些个切片不行啊，废了那么大力气才和昭哥搭上话，他就不一样了。
　　他得意道：【真不好意思，我没做什么努力，就cos了一下道士，昭哥就对我另眼相待，我们不一样。】
　　四个切片本来吵得都要挽袖子打架了，傅铭铎突如其来一句话，直接引开他们的怒火，齐齐对着傅铭铎开骂。
　　【脑袋大脑仁小，说得好像我们和你不是一个人一样，一点内涵都没有的蠢货！】
　　【没点才艺，还觉得自己靠脸挺了不起？】
　　【说的好像一开始他没有怼你一样。我怎么就和你这么个傻叉是同个人，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他那是对你另眼相待吗？明明是看你可疑！】
　　傅铭铎没把酸言酸语放在心上，任脑中充斥骂声，双手搭在膝头，坐得板板正正，继续盯着姜昭节打游戏。
　　姜昭节游戏玩得不少，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技术着实不错。一开始他还记得要伪装一下，可随着游戏渐入佳境，他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一手键盘一手鼠标按得噼啪作响，狂放的操作风格暴露无遗。
　　傅铭铎在心里大声赞美：【我昭哥打游戏的姿势真霸气！有高玩的架势！操作也好，这个关卡居然是一次通关！】
　　四个切片纷纷通过傅铭铎的眼睛观察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不管怎么说，他学习能力确实强，哪怕平时不怎么接触的东西，上手也快得很。】
　　切片们都不觉得姜昭节平时会玩游戏，但傅铭铎看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做的这个游戏不算硬核，可也需要一定操作，一个平时不玩游戏的人，困难关卡真的能一次通关吗？
　　切片们纷纷冷笑：【枉你称他是你男神，连他的能力都不信任，你怎么好意思？】
　　傅铭铎讪讪，没再往下细想。
　　姜昭节刚好打完一关，视线扫过右上角的分数，资深玩家的警报瞬间拉响：不好，他过火了，这个分数平时不玩游戏的人应该打不出来！
　　余光往傅铭铎身上一扫，对方就坐在一边，眼睛亮亮地盯着他，不像发现什么不对的样子。
　　姜昭节若无其事地点了暂停，故意揉了揉手腕和手指：“打得有些累，玩家玩久了不会难受吗？”
　　傅铭铎忙上前帮忙按摩，手指划过姜昭节温热的肌肤，心头就是一荡，费了好大力气才没心猿意马。
　　“这是一款采用了Roguelike机制的游戏，关卡生成具有随机性，刚才昭哥你随机到的几个关卡难度都比较高，玩起来是有点累。”
　　姜昭节假装恍然：“你胳膊还没好，最近不要测试游戏。”
　　傅铭铎轻快地答应下来：“我不测试，这个游戏是我做的，昭哥觉得好玩吗？”
　　姜昭节：“！？？”
　　他控制不住地错愕道：“这游戏是你做的？！”
　　他还以为傅铭铎是从哪挖了个优秀的游戏设计师，没想到设计游戏的居然是傅铭铎本人！
　　而且从傅铭铎刚才话来看，这个游戏的程序估计也是傅铭铎，美术和音乐不知道是不是，但没听到有人注资傅铭铎游戏的风声……
　　姜昭节脑子有点乱，回过神发现自己忘记在傅铭铎面前维持一贯的形象，被傅铭铎握住的手指蜷了蜷，还是没有强行去挽回。
　　傅铭铎误会了他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微微低下头，快速组织语言。
　　“是我和我朋友做的，做了挺久。我最开始创业的时候去星维申请了梦想基金，受了昭哥你很多照顾，一直想报答你。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只好另辟蹊径了。而且做游戏是我朋友的梦想，我觉得是个很好的选择。”
　　姜昭节咂摸了一下刚才挺不错的游戏体验，赞同道：“确实很好，有梦想是好事。”
　　特别是这种能提供优秀游戏的梦想，可以再多来几个！
　　他有钱，他投资！
　　傅铭铎猛地抬头，幽幽看了姜昭节一会，好气刚才傻不愣登的自己：“其实这也是我的梦想。我想做一个优秀的独立游戏人。”
　　是我的公司不给我这个机会。
　　姜昭节罕见地愣了下，努力忍住满心好笑，假装没听出他突兀的改口，夸赞道：“你更了不起。”
　　傅铭铎一下就笑了。
　　姜昭节抽回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盯着他的眼睛：“既然你想做独立游戏人，那你这个游戏，我就以个人名义赞助吧。”
　　傅铭铎怔怔回望姜昭节，呼吸放轻。
　　【你们听到了吗！昭哥要和我一起养崽子了！我们是一家人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切片：【……艹！】
　　……
　　快快乐乐和姜昭节试玩完游戏，傅铭铎将他送上车，不舍地目送他走远，才有点失落地走楼梯上了楼。
　　夏海安带着两位参谋正站在他家门口，听到脚步声，转身迎了上去。
　　“傅先生你好，我是保全局局长夏海安，我谨代表国家，有一桩合作想与你谈谈。”
　　傅铭铎扫了他们一眼，打开家门：“进来谈吧。”


第33章 
　　几天前，国土资源局地下三层。
　　裴云暄抱着头，目光呆滞地坐在特殊审讯室角落，低声重复着别人听不懂的句子。
　　夏海安透过单面窗户往里看了一眼，皱眉问：“几位专家，他怎么样了？”
　　被保全局请来的有医生有学者，涵盖神经至心理多个方面，或凝重或困惑地摇着头，都对裴云暄束手无策。
　　“精神已经崩溃，没有办法正常沟通，但多项检查指标比一般人还健康，无法确定病因到底是什么，更别谈治愈了。”
　　几人神色愧疚，夏海安忙一一安抚，又问：“他的大脑检查结果确定没问题？”
　　几人都道：“没问题，就是稍微活跃了一点，他不停喊疼应该是幻觉导致的。”
　　夏海安明了，把人送走，转头就让情报人员继续和裴云暄死磕。
　　“保证完成任务！”
　　情报人员敬礼，转身进了审讯室。
　　裴云暄依旧坐在角落，说着没人听懂的语言，间或出现一两个汉语词汇。
　　“……论坛……落户……吃掉他们……不……不要管控……我好后悔……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大本营……求求你们放过我啊啊啊！！”
　　他身体猛地一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边翻滚边惨叫，宛如一条濒死挣扎的鱼。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畜生，我不是东西，我应该下地狱，我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饶了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不要伤害我妈妈！求你们了！冲我来啊！冲我来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看到了怎样的幻觉，裴云暄一骨碌爬起来，癫狂地扑到附近一把椅子上，两只眼睛遍布红血丝，双手乱挥，浑身抽搐却不肯放弃，似乎在阻挡什么东西。
　　“……这？他手部的姿势，好像是……握着刀刃？”
　　几位情报人员对视一眼，立刻打开录音，拿出记录本，用不同的方式详细记录。
　　裴云暄浑然不觉，拼命挣扎，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一声声闷响无比实在，似乎要把脑袋就此砸碎。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情报人员见势不妙，赶紧冲上前拉住他，硬生生将他拖离地面。
　　裴云暄更激动地挣扎起来，可他哪还有力气，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远，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两眼一翻，死一般一头倒在情报人员身上，额头的血蹭得到处都是。
　　情报人员无法，只得叫了人来给他包扎。
　　这种情况出现了很多次，情报人员三班倒盯了他好几天，他时刻都是那个鬼样子，没有哪一秒露出破绽。
　　情报人员疑心他被系统摧毁了神智，加紧对他无意识语言的梳理，很快得到几个惊人的恐怖发现——
　　首先，穿书者通常是从大本营认证的可攻略世界挑选的，世界可攻略标准尚不清楚，根据攻略难度划分为E到S不等；
　　其次，无论本源世界还是投影世界，原著主角如果有官配，官配会是主角很重要的一道保护锁。
　　“夏局，我们分析了他透露的琐碎消息，已经有不下十五个投影世界遭遇过穿书者，其中七成以上，傅铭铎与姜昭节本该为情侣关系，但被穿书者或早或晚地拆散。有六个投影世界的穿书者在论坛上直播了攻略过程，傅铭铎……下场不是很好。”
　　情报人员们见多识广，纪律性又强，饶是如此，也露出不忍之色。
　　“我们大致拼凑出的结果中，有一个世界，他被穿书者当着姜昭节的面一点点浸入滚水中，肉烂骨酥一寸，就用小锤子砸碎一寸，以此逼迫姜昭节就范。那个世界的姜昭节没有残疾，为了让他少受一点折磨，砍下一条胳膊脱离控制，利用面粉制造爆炸，两人连带穿书者尸骨无存。”
　　夏海安脸色阴沉得快滴下水：“这个世界被攻略成功了？”
　　“应该没有。姜昭节死后，那个世界直接崩塌了，裴云暄非常恐惧这个结果，每次自言自语到这里，就会发疯，尖叫、踢打、四处乱爬。”
　　情报人员指出这项内容在报告里的具体位置，夏海安迅速翻阅，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又着重指出几页内容：“还有一个世界，穿书者的身份和裴云暄一致。傅铭铎被穿书者亲手千刀万剐，撑了整整一天，只想再见姜昭节一面，可直到他咽气姜昭节也没出现。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没有被攻略，当时姜昭节已经成为植物人，穿书者铤而走险对傅铭铎动手，就是为了唤醒他。”
　　夏海安快速翻到那一页，那个世界的姜昭节一直没有苏醒，在傅铭铎死去后也停止了呼吸。
　　“裴云暄自言自语的重复率很高，其他几个世界情况不明，只知道其中一个傅铭铎是被姜昭节亲手枪杀的，不能确定那个世界的姜昭节是被攻略成功了，还是为了让傅铭铎少吃点苦。”
　　夏海安合上报告：“我知道了。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剃刀U吗？”
　　情报人员：“还没有。夏局，你准备去找傅铭铎谈合作？他的资料一直查不全，这一点很怪异。”
　　夏海安没有回话。
　　他站起身，披上外套，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文件，摆手让下属出去。
　　……
　　夏海安带着两名参谋，和傅铭铎整整谈了一下午，傅铭铎看似配合，却没透露太多真相。
　　夏海安担心劝太多起到反效果，留下一部分资料，就带着两位参谋告辞了。
　　一出傅铭铎家的住宅楼，一位参谋就低声道：“警惕心很强，如果不是观察力天生过人，就是接受过反审讯训练。”
　　另一位拉开车门，眉头死死拧着：“他措辞和语气都有点微妙，我们需要详细分析一下。目前看来，姜先生的猜测比较靠谱，他有可能是重生者。”
　　夏海安发动车子，叹了口气，又是穿书者，又是重生者，这个世界都快成筛子了。
　　“姜先生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人谨慎地没在路上讨论，到了姜昭节家，才就傅铭铎的表现发表意见。
　　“他自称从某日起，隔一段时间就会做预知梦，因为你对他有恩，他就想帮你摆脱危险。”
　　姜昭节从桌边柜里取出一个长颈玻璃瓶，将淡金色的液体倒入高脚玻璃杯，优雅地端起，轻轻摇晃几圈，苹果淡淡的香甜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网文里，主角不得不透露穿越者或重生者身份时，有三分之一都找的是这个借口。”
　　夏海安在甜香里不动如山：“我们查过他的资料，没有看到你对他有恩的相关内容，你们以前唯一的联系，就是星维那笔梦想基金。”
　　这显然与傅铭铎所说不符。
　　姜昭节一点头：“剧本我记得，每一本我和傅铭铎的过去都有出入，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对他印象也不深，在星维楼下遇到他那次，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
　　可明明他的记性很好，傅铭铎又在投资会上有过亮眼表现，长得还帅，特别对他的口味，他怎么会记不清楚？
　　这太不对劲了。
　　将酒杯里的苹果汁一饮而尽，他品了品令人愉悦的甜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穿书者有能力影响环境和人，我怀疑我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
　　两位参谋立刻赞同：“我们的调查结果很可能受到了外力扭曲篡改，但我们无法从傅先生口中问出真相。他对所有人都抱有极强的警惕心，之前几次犯下低级错误，很可能不是因为他有所疏忽。”
　　他在姜昭节面前活像个西伯利亚大型犬的作态，不代表他真实性格就是这样。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一个人能让他放下戒备，那毫无疑问是姜昭节。
　　姜昭节秒懂。
　　这一杯苹果汁更甜了，他下意识舔掉唇角一点点果汁渍，已经进入胃袋的果汁咕噜噜发着酵，那种愉悦感，令他微微眯起眼睛。
　　“明白了，我会打消他的疑虑。”
　　一个人努力很疲惫，两个人搭配，干活不累。
　　两位参谋比了个手势，洗耳恭听。
　　姜昭节怜爱道：“先别吓唬他。”
　　对毛茸茸的小动物要耐心。
　　“得让他放松一点。有了，星维已经完成并购，公司人手严重不足，是时候扩招了。秘书处的助理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了不少经验，是时候提拔到重要岗位上了。”
　　夏海安和两位参谋：“？？？”
　　这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姜昭节自信道：“当然有。我身边熟人离开了，我当然会感觉到不适应，需要人帮我渡过缓冲期。”
　　别说什么他一个董事长不应当不适应，他说不适应就是不适应，不接受反驳！
　　至于缓冲期有多长，那还不是他说了算么？
　　姜昭节内心满意，瞧了呆若木鸡的夏海安三人一眼，他的高冷形象在傅铭铎面前就没维持住几次，可傅铭铎都很体贴得没叭叭，如果他心情低落，傅铭铎肯定会来陪他。
　　至于夏海安他们……
　　嗐，书单游戏单都给人分析过了，在国家爸爸面前，他有什么好掩饰的？
　　夏海安掩唇咳嗽一声：“那就辛苦姜先生了。”
　　……
　　整套招聘流程走了几天，姜昭节忙着将合适的人提拔到不同重要岗位上，许多大股东家的孩子受了益，乐得这些人整天见牙不见眼，几个心里有成算的，甚至主动从重要职位上退下来，给姜昭节的心腹让路。
　　路助理因此成了路经理，却依然爱担心，怕秘书处新人不能很好地配合自家老板，主动向姜昭节提议去秘书处看看。
　　姜昭节想了想，活动一下也好，就放下文件和他出了门。
　　新上任的秘书长惊喜不已，亲自去给姜昭节泡茶。
　　姜昭节暗暗点头：“手脚挺麻利，有眼色。”
　　路经理眼神缓和，稍微放下心，同自家老板说起秘书长的情况。
　　“姜总，您的咖啡。”
　　一个软糯的女声响起，姜昭节抬头，看见一个眼生的姑娘踩着五公分高跟鞋，端着一杯美式，哆哆嗦嗦向他走来。
　　不妙的预感猛烈袭来，他条件反射一推路经理，姑娘一脚踩歪，整个人失去平衡，咖啡哗啦一下泼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比符合霸总文套路的弧度，精准地命中姜昭节五位数价格的正装外套！
　　“啊，好痛！”姑娘跌坐在地，咬唇忍住眼泪，一抬头，慌乱道，“总裁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的！”


第34章 
　　刚煮好的咖啡温度很高，透过衣服直扑姜昭节前胸。
　　姜昭节端着高冷的表情，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将外套扯下来撂在一边，低头看了眼，衬衫因为他动作够快而幸免于难。
　　路经理被推得歪在秘书处沙发上，晕乎乎回过神，脸色骤然一白，扑到姜昭节身边检查情况。
　　“昭哥！烫到没有？！”
　　姜昭节淡淡道：“没事。”
　　幸好他养生，大冬天衬衫下面都穿加绒加厚保暖秋衣，不然真危险了！
　　秋衣好啊秋衣妙。
　　路经理见他确实不像烫到的样子，松了口气，转头训斥跌坐在地上的姑娘。
　　“你是新来的秘书？怎么做事的！毛毛躁躁，烫到老板怎么办！”
　　泪水在姑娘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咬了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倔强中带着小白花一般的楚楚可怜。
　　“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下次不会了！弄脏了姜总的衣服，我很抱歉，我今天就拿回去洗干净！”
　　一股莫名想怒吼“洗干净？你知道我衣服有多贵吗！”的剧烈冲动涌上心头，姜昭节拧着眉，无声冷笑，眼神凛冽如今天早上的北风。
　　“不用了。这件衣服设计出来，品牌方就没想过它需要洗。”
　　姑娘要掉不掉的眼泪瞬间干了，满脸呆滞：“啊？”
　　奇怪的冲动消散，姜昭节眯了眯眼，故意道：“脏衣服我不会再穿第二次。”
　　这个新来的秘书有点不对头。
　　姑娘一噎，呆坐几秒，露出屈辱的表情：“这件外套看起来就很贵……您是看不起我一个穷学生吗？”
　　姜昭节不着痕迹深呼吸，眼神愈发犀利：“不，我只是单纯的有钱。”
　　姑娘：“……”
　　姑娘更憋屈了，她顽强道：“姜总，您怎么能这样？您就是有几个钱，也不能这样浪费！你想过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还吃不饱吗？！”
　　一句“女人，你很特别，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差点脱口而出，姜昭节战术后仰，手指扣住沙发扶手，青筋暴起。
　　“我有很多钱。你家住海边吗？管的这么宽。”
　　姑娘：“……你、你，不可理喻！”
　　姜昭节按下满脑子的“女人，不要妄自揣摩我的想法”，低笑出声：“我们有钱人，一般不喜欢讲道理。”
　　姑娘气了个倒仰：“……”
　　那你真是好棒棒，是不是还要我给你鼓鼓掌？
　　受到的冲击过大，她一时间缓不过劲来，路经理终于从怔忪里回过神，低喝道：“怎么跟姜总说话的！岗前培训你真的合格了？”
　　他扬声冲外面喊：“小柳！小柳！这新人怎么回事！”
　　去泡茶的秘书长泡好第二道茶，闻声一惊，快步跑进自己办公室，打眼一扫，差点气得当场骂人。
　　“对不起，姜总，路经理，发生这种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会盯着她重新进行岗前培训。岑佩佩，还不给姜总道歉！”
　　坐在地上的岑佩佩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高高扬起头颅，修长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般优美。
　　“对不起，我道歉！总行了吧！”
　　姜昭节觉得她这作态着实辣眼睛，赶紧扭头用柳秘书长洗眼睛，还是这种正常的姑娘更让他欣赏。
　　柳秘书长极细心，目光在自家老板身上溜了一圈，内心就大大松了口气。她再次为自己的工作疏忽道歉，主动按公司章程扣了自己奖金，向姜昭节和路经理保证一定会让岑佩佩记住岗位职责。
　　姜昭节更欣赏她了：“辛苦。”
　　柳秘书长：“这是我分内之事。”
　　她伸手把岑佩佩拉起来，低声让岑佩佩出去，岑佩佩含着泪，倔强地瞪了姜昭节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
　　姜昭节没给她一个眼神，和柳秘书长谈完工作上的事情，沉着脸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休息间紧闭的门，才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刚才去秘书处，居然没有带保镖，是和学弟两个人去的！
　　明明两位保镖就在往常呆的地方，他却忘得一干二净；他出门时肯定有动静，两位保镖好像也没听见，一直留在办公室里……
　　还有刚才莫名其妙的冲动，岑佩佩不对劲！
　　姜昭节用力敲了几下桌子，两位保镖听到动静，忙出来询问情况。
　　姜昭节拿起手机，拨通夏海安的电话：“夏局长，请问设备储能还足吗？星维来了个有问题的新员工。”
　　……
　　姜昭节将遇到的怪事上报，保全局立刻带着设备出动，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星维。
　　行动组的人快速布置好一切，岑佩佩去完洗手间，一回秘书处，所有人就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冲上去。可谁知道等来等去，岑佩佩身上一点异样都没出现，连夏海安手中的报警器都没响一声。
　　姜昭节有些错愕：“难道不是她？”
　　他的遭遇是真的，既然岑佩佩对设备没有反应，难道是其他穿书者借岑佩佩的手做事？
　　夏海安也不能确定，兵贵神速，他们没有带科研人员过来，现在仪器没有反应，未免打草惊蛇只能先撤。
　　他比了个手势，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有他本人留下，替换了两位保镖，让他们先去做个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状。
　　姜昭节道：“不能干等着，今天晚上我去找傅铭铎。”
　　敌暗我明非常被动，必须赶紧找到突破口。
　　夏海安赞同道：“等他们回来，我就去见一下易晚音。”
　　易晚音再不受大本营重视，也比他们知道得多，现在又求着他们办事，正是比较容易松口的时候。
　　姜昭节点点头，想起一件事：“易晚音的系统还没复苏？”
　　这已经超出易晚音预估的时间太久了，他该不会感觉错了吧？
　　夏海安意有所指：“卷胡子的线索是裴云暄放出来的，出于一些考虑，我们联合国际的人逮捕他时选择了低调行事。”
　　卷胡子，那个阿三国的毒枭？
　　姜昭节恍然，暗黑流龙傲天的光环靠负面情绪充能，既然卷胡子是裴云暄抛出来的炮灰，事情闹得越大，自然就对裴云暄越有利。
　　看来保全局一开始也没想到卷胡子真正的作用是唤醒易晚音的系统。
　　“易晚音知道这件事吗？”姜昭节低声问。
　　如果知道，那他和裴云暄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原本不愿意多说的事情，现在只要能坑到裴云暄，他或许就会说出来。
　　夏海安但笑不语，明显已经用过这种办法。
　　姜昭节就不再问，两位保镖一回来，就和夏海安兵分两路搜集情报。
　　……
　　傅铭铎提前下了班，一回家就拉开衣柜，从满柜子格子衬衫里翻出几套高档手工西装，对着镜子来回比划。
　　“这件黑色的怎么样？剪裁是这几件里面最精致的，看着有没有正宫范儿？”
　　切片一冷笑：【正宫什么正宫，黑得跟乌鸦似的，活像外头几十块钱雇来的打手。】
　　傅铭铎也没生气，将手里的扔在床上，反手拿了件亮蓝色、略点带休闲感的：“那这件呢？”
　　切片三嚯了一声：【你是十几岁的小孩儿吗？这颜色太亮了，看着不像正宫，倒像拼命争宠的小情人。】
　　傅铭铎想了想，挑了件深灰色的出来：“这个？”
　　切片二对他都服气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极端？这也太老气了。正宫不代表老气横秋，你对正宫这两字到底有什么误解？】
　　傅铭铎皱眉又在衣服里逡巡了一圈，拎出来一件深蓝色的：“不然这个？”
　　切片四差点给他气劈叉：【哥，我叫你大哥行吗？深蓝色还带竖条纹，你觉得这个稳重啊？而且你看看这样式，都是几年前的老款了，你怎么就好意思拎出来？！】
　　切片一也道：【你敢不敢订两本时尚杂志看看？实在不行，外面找个设计师，也比你自己在这瞎挑强！】
　　切片三大声赞同：【就是！你上点心好不好，那可是昭哥曾经的白月光，小时候帮昭哥从绑架中脱身的姑娘，你不用心是压不住她的！】
　　傅铭铎憋气，但没法反驳：“我不就是晚出生了几年……”
　　切片二：【你都已经晚出生过了，说这个有用吗？】
　　切片四：【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个女的很可能有问题，你必须压过她！震住她！不能让昭哥被她带跑了思维！老三，你跟他说！】
　　切片三立刻接过话头：【你也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昭哥被那个女的坑得公司直接没了，起都起不来，不得不来我的公司打工，还要被一堆几乎远房亲戚上蹿下跳地骂，你忍心他经历这些？】
　　傅铭铎脸色一沉。
　　切片四：【老三，说重点！】
　　切片三哦了声：【当然，你自己也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那个女人成功了，昭哥以后就会为了你砍下手臂、废了双腿，淌着血，从别墅二楼一路爬到一楼厨房，用面粉制造——】
　　“闭嘴！别说了！”
　　傅铭铎眼眶通红，嘭得一脚踹在衣柜上，实木吱嘎一声，骤然变形。
　　四个切片心情复杂，没再出声。
　　傅铭铎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冷静下来：“光压那个白月光一头不够，不能让昭哥对她感兴趣。”
　　切片三道：【所以才让你打扮得帅气点，务必比那个女人更抢眼！】
　　傅铭铎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开始痛恨自己大学期间全买格子衫了：“昭哥真是双性恋？我现在去找设计师设计衣服来得及？”
　　切片四：【应该是吧，也不好说。】
　　切片三：【肯定来得及。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白月光是谁，但她是在咱们那个合伙人被骗半个月后才出现的。你今天也看到合伙人买回来的那款游戏了，那玩法那剧情多离谱你心里没数？】
　　饶是傅铭铎正在发愁，想起那个头大身子小的缝合怪游戏也抽了抽嘴角。
　　切片三接着道：【老一老二已经证明标志□□件发生，我们遇见的人一定会出现，你还有半个月时间，抓紧点赶得上。】
　　门口传来敲门声，傅铭铎以为是外卖到了，也没收拾衣服，边走边在脑子里对切片们说：【那倒不一定，老一预言的事情有几件是准时的？】
　　切片二：【可我预言的不都还算准时？】
　　傅铭铎：【所以只能说不确定，不好说。】
　　他拉开房门，姜昭节带着两位保镖站在门外，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小傅，晚上好。”
　　傅铭铎：“！！！”
　　他的卧室正对着屋子大门！


第35章 
　　傅铭铎浑身肌肉紧绷，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不着痕迹挪了下步子，用身体挡住姜昭节的视线。
　　“晚上好，昭哥。”
　　姜昭节挑了挑眉：“不请我进去坐坐？”
　　傅铭铎背上瞬间出了不少冷汗，视线一飘，急中生智道：“我正准备出去吃饭，昭哥你吃过了吗？”
　　姜昭节道：“还没有。”
　　傅铭铎忙道：“那昭哥要不要和我去吃火锅？”
　　姜昭节看了傅铭铎一眼，有点怀疑他知道什么，嘴上道：“行啊。”
　　傅铭铎松了口气，姜昭节莫名有点想笑，他身后保镖动了动，一名外卖小哥从电梯里走出，拿着手机核对了下门牌号，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门口一群人，试探性地问道：“是傅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
　　傅铭铎：“……”
　　姜昭节似笑非笑：“哦，吃火锅？”
　　傅铭铎：“………………”
　　……
　　坚强地从外卖小哥手里拿了外卖，傅铭铎最终还是请姜昭节进了家门。
　　不过他这会缓过了劲，脑子重新转动，趁给姜昭节倒茶的机会，若无其事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姜昭节只看了一眼，大发慈悲没提这事，啜了口茶，问：“你最近有没有做梦？我遇到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傅铭铎拆外卖的手一抖，抬起头来：“昭哥你遇到谁了？”
　　姜昭节形容了一下岑佩佩的外貌和作态：“你梦到过她吗？”
　　傅铭铎眼神有点懵，在脑海中一叠声道：【老三、老三，你说的白月光是不是这个女人？！】
　　切片三急得满头大汗：【在对比了在对比了，你别喊！白月光这种身份你也知道，特征没有发小和死对头清晰，需要一点时间。你问问昭哥，他小时候遭遇绑架，逃出来的过程中有没有受到一个小女孩的帮助？如果有，那个小女孩有没有小名什么的？】
　　傅铭铎立刻转述了问题，姜昭节探究地盯着他，不动声色道：“没有。”
　　傅铭铎：“啊？”
　　没有？怎么会没有，老三不是说白月光最大的优势就是小时候救过他昭哥吗？
　　他皱了下眉：“那昭哥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姜昭节往后靠了靠，眼神饶有深意：“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年我才几岁，还没学过搏斗，当然是警察把我救出来的。或许你知道，我当时是和易晚音一起被绑架的？”
　　傅铭铎：“这我知道，但我以为……”
　　他沉吟着，一时没说话，却在脑中疯狂敲自己的切片们。
　　【怎么回事，为什么昭哥的经历和你们说的不一样？你们四个不是都说昭哥小时候从绑匪手中脱身，受到过一个女孩的帮助吗？！】
　　切片二三四都有些迷糊，倒是一号想了一会，一拍傅铭铎的脑神经：【不一定是正面接触过的帮助！我那个世界，昭、他获救，就是有个小女孩帮忙给警察带路。后来那个女孩父母出了事，他为了报恩，一直资助那个女孩到大学毕业！】
　　傅铭铎忍着后脑勺突突直跳的难受劲，谨慎地给姜昭节做了分析，着重强调帮助不需要姜昭节直接看见，只要有人确实做了就行。
　　姜昭节若有所思：“我会请夏局长帮忙查查。”
　　傅铭铎干巴巴哦了声，在脑子里抱怨：【看昭哥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了，不是说还有半个月准备时间，老三你到底靠不靠谱？】
　　三号怒道：【我不靠谱你靠谱吗？你看你干的事情，昭哥都怀疑你了！】
　　一号二号嗤嗤讽笑，切片四倒说：【这又不是老三的错，谁知道这个世界的穿书者为什么总是自愿996，怕是给人忽悠瘸了吧！】
　　傅铭铎：【呵呵，你看昭哥像不信任我的样子吗？菜鸡呢，就不要用你们狭隘的眼界来推测我和昭哥了好吧。】
　　四个切片不服，透过傅铭铎眼睛一看，姜昭节正帮他拆外卖，顿时涌起一阵浓浓的嫉妒。
　　【你有没有眼色，居然让昭哥给你拆外卖？你是什么绝世小公举吗！】
　　【你竟然好意思就要这么一份外卖，他好不容易来家里了，你都不请他吃个饭？】
　　【赶紧再叫一份，或者赶紧把保姆阿姨叫回来也行！】
　　【要不直接出去吃，外卖留着，明天中午热热吃。】
　　傅铭铎轻蔑道：【菜鸡，学着点。】
　　他面露歉疚，伸手按住姜昭节的手：“抱歉，今天不知道昭哥要来，没准备招待你的饭菜。”见姜昭节抬起头，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扭开脸，“是我疏忽了，下回我请昭哥吃饭赔罪！”
　　他的手指收紧了点，姜昭节饶有兴趣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看了一会，最终点点头：“行，下次一起吃饭。”
　　傅铭铎冲姜昭节一笑，在脑中问：【菜鸡们，学会了吗？】
　　【……】
　　【艹，你个心机狗！】
　　……
　　夜色渐深，岑佩佩拎着包，快速走进老城区一栋旧居民楼，稳稳当当踩着高跟鞋爬到六楼。
　　她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嫌弃地扫了眼又小又破的物资，将包甩在旧沙发上，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借着哗啦啦的水声遮掩，她低声道：“怎么样，系统，下午捕捉到足够的数据了吗？”
　　【还没有。宿主，这个本源世界的男主非常难对付，除了被遣返的，已经陆续有六个攻略者失踪，目前不能确定到底是被男主抓住了，还是被其他攻略者当做养分吸收了。】
　　岑佩佩：“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吗？你确定韩玉薇也在这个世界？”
　　系统：【是的，宿主接下寻找失踪攻略者的支线任务后，我就从大本营获得了情报。宿主的老对手韩玉薇同一时间被投放至该世界，需要执行的任务暂且不明。】
　　岑佩佩挽起头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挑起唇角：“那就好。她执行什么任务都无所谓，反正只是转移男主注意力的一个幌子。”
　　她和易晚音、裴云暄那些B级攻略者不同，支线任务之一才是攻略姜昭节，主线任务是让姜昭节残疾并推进足够的世界进程，事业剧情线是她最重要的目标，能不能获得姜昭节的真心反而在其次。
　　由于这个世界已经出现攻略者失踪的情况，她必须考虑到攻略者被发现的可能，为了获得更大的操作空间，她决定找个人来转移姜昭节的注意力。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她的老对手韩玉薇。
　　“这就是天意了。男主已经发现不对，没有人比韩玉薇更合适做这个靶子，谁让她确实是个攻略者呢？而我，只要那张隐身技能卡用得好，足以成为和男主一样被攻略者坑害的可怜人。被控制、被利用、身陷险境却保持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尽全力避免伤害他……”
　　岑佩佩笑了一声。
　　“B级的小崽子们还是太嫩了，以为原著就是真理，殊不知在书本之外，主角的人设还有更多可挖掘的地方。姜昭节看起来冷酷残忍，实则重情重义，一旦他发现自己错怪了我，产生的愧疚足以协助我同时推进主线和支线。”
　　系统立即为她播放了一阵掌声：【宿主说得对。】
　　岑佩佩没理会系统的谄媚，又问：“你现在采集到的数据，够引导男主定位韩玉薇吗？”
　　系统：【不够。这个本源世界十分奇怪，下午我分析到周围环境有变，却不曾从附近扫描到不同寻常的设备，难以进行进一步解析。宿主，你还需要再接触他几次。】
　　岑佩佩一边擦头发，一边让系统将《影后和霸总官宣了》的原文再灌输一遍，她要详细研读一下。
　　“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你给我准备好技能卡，我要‘霸总言，霸总魂’和‘刀锋上的红舞鞋’那两张。”
　　第一张顾名思义，是引导主角说出经典霸总台词的，第二张则是岑佩佩准备用在自己身上，制造被控制的身不由己感和痛苦感的。
　　系统毫无异议，更不在意红舞鞋技能卡会对岑佩佩造成怎样的伤害，为她灌输完原著内容，就沉入脑海深处，详细分析起星维环境变化的原因。
　　岑佩佩忍着剧烈的头疼，换好衣服走出卫生间，随便煮了点面，吃完就双眼无神地倒在沙发上，开始做下一步计划。
　　……
　　傅铭铎送走姜昭节，连夜找了在娱乐圈混的朋友，让他介绍几个口碑不错的造型工作室。
　　他朋友大半夜被叫起来，还以为怎么了，懵逼地帮他办好预约，才知道他就是单纯想买两件有品位的衣服。
　　他朋友：“……”
　　第二天一早，他满怀怨念地把傅铭铎送到工作室，傅铭铎顶着他惊悚的眼神和造型师一言难尽的表情，换了一身颇具正宫范儿的行头，转头就往星维去了。
　　“昭哥，我那个合伙人被人骗了，花大价钱买了个缝合怪游戏，关键游戏卖点还不是刻意融合各种元素，而是设计师水平不足。”傅铭铎一进董事长办公室，面对姜昭节询问的眼神，张口就来，“我那个合伙人根本不听我的劝，有没有办法快速提高他的防骗意识？”
　　姜昭节瞧了他几眼，他满脸的正经，思索片刻，拿起手机给他分享了珍藏已久的警方防诈骗视频，道：“你可以让他没事就去法庭旁听一下。”
　　陪坐一边的两位保镖：“……”
　　傅铭铎面不改色接收了视频，转手就发给合伙人，无视对方发来的一连串？？？，真心诚意感谢他昭哥。
　　姜昭节眼中染上笑意，听到敲门声，随口叫了进。
　　岑佩佩踩着六公分的细高跟，手里端着两杯美式，歪歪扭扭向办公室内走去。
　　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眼发直，没走一步，两条腿就哆嗦一下，仿佛脚下踩了个刀片。
　　姜昭节当即拧起眉。
　　岑佩佩眼中带了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恐，嘴唇抖了抖，低声道：“姜总，傅总，二位的咖啡。”
　　她脚步不自然一转，先往傅铭铎那边走去，傅铭铎抬头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几步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托盘，往茶几上一放，冷声训斥。
　　“新来的？怎么做事的，昭哥不喝美式，你是不知道吗？”
　　岑佩佩一呆，下意识扭头去看姜昭节，有些委屈地抿起唇，眼神倔强。
　　姜昭节看着突然发难的傅铭铎，轻笑一声：“小傅说得对，看来你岗前培训还没达标，扣三天工资。”
　　岑佩佩：“…………”


第36章 
　　岑佩佩没了趁手的武器，整个人都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摇摇欲坠，忍辱负重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下次我一次会注意的。”她把头一撇，表情倔强，“我这就去给傅先生换一杯茶水，这样可以了吗，姜总？”
　　如上次一般，一种难言的冲动直往姜昭节心头涌，他眼神沉了沉，注视着傅铭铎，硬是没开口。
　　傅铭铎一挑眉，向后退了两步，和岑佩佩拉开距离：“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不好好做岗前培训的人是我？”
　　岑佩佩没有回话，挣扎的目光落在姜昭节身上。
　　姜昭节瞥了她一眼，憋住那句“女人，我命令你从我面前离开！”，注意力重新转向傅铭铎：“小傅说的很有道理。作为一个员工，你应当爱岗敬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你出去吧，让你们秘书长过来。”
　　岑佩佩不可置信，震惊道：“你让我出去，让她来？总裁，你、你怎么能这样？”
　　傅铭铎视线在姜昭节身上打了个转，飞快皱了下眉，不动声色挪了下脚步，挡在岑佩佩和姜昭节中间，故意一脸赞同：“昭哥，秘书长应该是提拔上来的老员工，这不好吧？她是个试用期的新人，干点杂活也算调剂，让秘书长端茶倒水，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姜昭节依然有点无法控制自己，但比刚才要强，颇有深意地给了傅铭铎一个眼神，才低低笑了两声。
　　“你说的都对，但她业务能力实在不行。”
　　傅铭铎煞有介事：“这大概不能怪她。连端个水都端不稳，她可能先天肢体就不怎么协调，昭哥，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岑佩佩：“………………”
　　艹，这男的好茶！
　　这是哪里来的茶艺带师，怎么没在原著里见过？
　　系统没有回答，只轻轻发出一声提示音，让她注意控制面部表情。
　　岑佩佩咬住下唇，左脚不着痕迹用了点力，剧痛直冲天灵盖。她的脸色骤然青白，额头汗珠密布，顺着眉骨往下淌，却硬气地一声疼也没喊，只是眼含祈求和哀伤，看了姜昭节一眼。
　　“傅先生说的是，是我不够完美。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即使有傅铭铎在中间挡着，这一刻，姜昭节也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个女人”，用力捏着椅子扶手缓了一下，他缓缓道：“好好看一下秘书处的员工手册，我会通知人事，让他们回头再重新考察一次。行了，去把柳秘书叫来。”
　　岑佩佩：“……”
　　男主的心是铁做的吗？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她简直怀疑人生，面上带着完美的表情，脑中却在疯狂质问系统：【你确定霸总魂技能卡启动了吗？！为什么他一句霸总语录都不说！】
　　系统不太确定地分析：【可能是因为攻略目标一心搞事业，从来不看网络小说，不知道那些经典语录？我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确实受到了影响，无法像宿主期望那样的给予回应，应该是完全不知道相关台词，想说也说不出来的缘故。】
　　【哈。】
　　岑佩佩嘲讽地笑了。
　　【一个总裁，在霸总魂技能卡的作用下，居然连一句霸气的台词都说不出来，他的闲余生活是有多贫乏？】
　　不过确认姜昭节有情绪变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气一下就平和不少，忍痛叫了柳秘书，转头就回到自己座位上，趴着舒缓双腿剧烈的疼痛。
　　柳秘书长余光一瞥，端上刚泡好的新茶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傅铭铎刚坐回沙发上，把美式咖啡推到一边，状似不经意道：“刚才那个秘书，满脸都写着昭哥你太铁石心肠了，现在可能正在抱怨你对她太过冷漠。”
　　两位保镖：“……”
　　柳秘书：“……”
　　这话好酸啊，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她有点慌，手上动作依旧稳当，将一杯伯爵红茶放在傅铭铎面前，轻声细语道了声“请用”。
　　傅铭铎冲她点点头，道了谢。
　　姜昭节把玩着一支黑金钢笔，一手撑着面颊，眼睑微阖，懒洋洋道：“那她恐怕想多了，铁是导热的。”
　　两位保镖：“……”
　　柳秘书放茶的手顿了顿，反应过来，心道一声好家伙，他们姜总夺笋啊。
　　说他对岑佩佩铁石心肠，他竟还觉得铁能导热，那他面对岑佩佩，心比铁石还硬？哦，不但硬，还冰冷冻人。
　　岑佩佩要是还在办公室里，得直接哭出来吧？
　　柳秘书若无其事地放下红茶，这会是真觉得昭铭这位傅总和他们姜总有点什么了。
　　傅铭铎愣住了，过了一会，惊愕道：“昭哥，你都会开玩笑了！”
　　姜昭节也一愣，放下钢笔，皱眉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开玩笑？”
　　当初在星维门口，他怎么怼人的，傅铭铎难道忘了？
　　他好几次在傅铭铎面前暴露本性，甚至傅铭铎有几次的行为很像试探，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习惯吗，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难道……他完美的推理出现了纰漏？
　　傅铭铎长期被四个切片灌输某些观念，一时没领会到更深层的意思，一句“那不一样”差点出口，幸亏四个切片同时大喊住口才反应过来。
　　暗道一声好险，他笑了笑，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和昭哥形象有点不搭。是我想岔了。”
　　姜昭节定定看了他一会，笑了：“这样吗。”
　　傅铭铎面不改色，连连点头。
　　姜昭节无意在这个时候深究，和他又聊了一会，让柳秘书帮忙送送他，自己埋头处理起文件。
　　傅铭铎看刚才姜昭节一直站在他这边，肉眼可见对岑佩佩敬谢不敏，算是完美达成了今天的目标，自然爽快地离开了。
　　四个切片都酸得很：【你的异状那么明显，他居然都不问你？】
　　【我昭哥可真是太体贴了。】
　　【我就奇了怪了，你也没和昭哥见几次啊，昭哥怎么就那么纵容你呢？】
　　【本体你是不是去苗疆学过艺？】
　　傅铭铎都不屑和他们争辩：【所以我才说你们是菜鸡。瞧见昭哥是怎么对我的没有？没事多学着点！】
　　四个切片一噎，想要反驳，可在这件事情上，没人比获得特殊待遇的傅铭铎更有发言权，只能把怒骂咽回去，无比憋屈地回到四人群，背着傅铭铎这个本体恨声嘲讽。
　　【瞧把他能的！】
　　【一点都不谨慎，今天是姜昭节愿意迁就他，改天姜昭节要是不愿意了呢？他就不怕连小命都交代了？！】
　　【我说你们俩适可而止吧，昭哥本性怎么样你们真看不出来？你们那两个世界肯定有内情！】
　　【是啊，有内情，被别人攻略成功了，那又怎样？我也没要他的爱和回应，只希望他给我一个准话，这难道很难吗？为了这个答案，我搭上了一条命，难道我还不算诚心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老三老四，别劝了。我理解老二，我和老二一样，只想要一个回答，期盼了那么久的见面，谁知道等来的居然是他的枪口。或许这其中有误会，可事情已经发生，总得给我们点时间。】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们四个里面就你死得最痛快！】
　　【行了，别吵了，这有什么什么好吵的，先分析一下那个岑佩佩到底是不是白月光吧。】
　　四个切片沉下心做分析，傅铭铎浑然不知脑中这一通变故，心情还算愉悦地开上自己的车赶回昭铭。
　　姜昭节站在窗边，盯着楼下不甚清楚的车影离开，对两位保镖比了个手势，叫来柳秘书。
　　“后面三天的行程全部推掉，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
　　下班回到家，姜昭节从保全局其他人那里确认了岑佩佩的行踪，在自己书房和夏海安通了个气。
　　夏海安不意外，含蓄道：“上次我们和他交流，就发现他的抗拒心理非常严重，很可能受到过某些伤害。”
　　参谋部认为，要么是平行世界的某个傅铭铎重生在他身上，要么傅铭铎意外见到过其他世界自己的经历。
　　虽然易晚音一再强调，除非出现小概率特殊事件，否则投影世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本源世界，但傅铭铎的行为太过反常，经过专家建模分析，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原因，最后剩下的那个，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都极有可能是正确结果。
　　再加上姜昭节认定傅铭铎是重生的，在不违背规则和事实的情况下，他们更愿意相信姜昭节的直觉和判定，这个可能性就更高了。
　　不过夏海安不敢告诉姜昭节太刺激的消息，傅铭铎在其他世界的死因都只是含糊一提。
　　姜昭节直接皱起了眉头，受到过某些伤害？是什么伤害这么厉害，让傅铭铎这个重生者心有余悸？
　　他脑中顿时闪过无数经典重生文剧情。
　　夏海安暗道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原本我们想等局势稳定一点，再和傅先生细谈，没想到出了意外。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傅先生一直和我们有隔阂，我方优势会逐渐消失。”
　　姜昭节回神：“夏局长的意思是？”
　　夏海安道：“或许可以让傅先生和易晚音见上一面，但这个邀请，我们提出不合适。”
　　“我来？”
　　姜昭节想了想，觉得傅铭铎确实比较听他的话，相信问过保全局的安排，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下来。
　　原本他推掉后面三天的行程，是想带傅铭铎见见自己认识的那位心理咨询师，现在改去保全局，倒是省了重新安排日程的功夫。
　　他打了个电话给傅铭铎，没直说，只让傅铭铎这两天空出时间，陪他去一趟国土资源局。
　　傅铭铎也没多问，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安排，让秘书空了个时间出来，喜滋滋地答应了姜昭节。
　　岑佩佩敏锐地从秘书处众人的状态中察觉到变化，指使系统调查过姜昭节的行程，背着人露出震惊之色。
　　“国土资源局？他是准备像原著里那样，为拿下那块地王做前置准备吗？我还以为像他这样谨慎又意志坚定的人，会尽量规避有危险的剧情。”
　　系统：【他可能不知道原著中，他就是在回程路上车祸残疾的。宿主，你准备跟上吗？】
　　岑佩佩毫不犹豫道：“跟，这是个引导他们怀疑韩玉薇的好机会，为什么不跟？系统，把我那张隐身卡准备好！”


第37章 
　　出于安全考虑，姜昭节和傅铭铎是在傅铭铎家楼下汇合的。
　　傅铭铎打量了一下乍看平平无奇的越野，拉开车门，直觉手感不太对，在姜昭节右边坐下，倾身询问。
　　“昭哥，这不是你之前常开的那辆车吧？今天怎么只带了一个保镖？”
　　姜昭节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警告地斜了他一眼，他立刻满脸无辜地坐好。
　　“副驾驶不安全，我经常遇到车祸，今天要带你，自然只能带一个保镖。之前那辆车安全系数不足，现在这辆好一点。”姜昭节含蓄道，“用了一点新技术改装的，遭遇撞击不容易变形。”
　　哪怕保全局的人派了许多人手进行保护，姜昭节依旧屡屡遭遇危险。
　　见识到穿书者们的手段后，保全局上下一致认为，普通车辆根本不足以应对严重的突发情况，就打了报告，用军用技术改造了几辆车，暂时先供给姜昭节出行使用。
　　至于另一位保镖，虽然没跟在这辆车上，暗中却和同事开着剩下的备用车，在姜昭节附近保护。
　　姜昭节道：“改造车子的人还不很熟悉工艺，再等段时间也给你换上。”
　　傅铭铎笑了笑，对此无动于衷，反而问：“我们这是去哪个区的国土资源局？”
　　姜昭节：“临安区的。”
　　傅铭铎惊讶道：“绕城高速附近那个？”
　　临安区位置相对L市其他区偏一些，可以说坐落于城郊了，怎么看安全性也不如市内高，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保全局为什么要设立在那么远的地方。
　　姜昭节没反应过来他惊讶的点，反而奇怪道：“你之前没问过？”
　　傅铭铎摇头：“我觉得有些东西不合适我知道。”
　　姜昭节沉默良久，才道：“你倒不用那么紧绷……凡事还有我。”
　　傅铭铎看着姜昭节，双眼亮晶晶的：“嗯。”
　　这模样，明显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
　　姜昭节忍住冲他冷笑的念头，靠在座椅背上，决定不给他解释保全局选临安区的原因了。正在开车的保镖透过后视镜瞅了瞅姜昭节的表情，有心告诉傅铭铎保全局有几层地下审讯室，还没开口，就被姜昭节一眼瞪回去了。
　　保镖默默收回视线。
　　好么，这种事情还是姜先生自己决定吧，一看人家俩的关系就不一般，他不该随便掺和。
　　傅铭铎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着，显然不打算再惹姜昭节生气。
　　姜昭节凉凉道：“安全带系好。”
　　傅铭铎连忙照做，特别懂事地道了谢，又拿出公司经营的一些问题询问姜昭节，一来二去倒让姜昭节对他没了脾气。
　　岑佩佩开着限时隐身卡坐在副驾驶上，瞧着傅铭铎这一番连消带打的操作，不由咋舌。
　　【这绿茶吊很有水平，以前那些世界我遇到过的几个劲敌顶多也就这样了。系统，我怎么觉得他看男主的眼神不对劲，你确定这个世界的原著真是言情向的吗？】
　　系统道：【请宿主放心，男主人设或许和原著有所不同，但基础设定绝不会出错。】
　　可，性向好像也算人设的一部分啊。
　　岑佩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质疑系统，她正处于任务的关键时期，和搭档产生分歧并不是好事。
　　她干脆调转话头：【男主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劲，这个世界恐怕真的已经发现攻略者的存在，并成立了相关组织进行应对。你这几天搜集到的信息全面吗，能不能确定有多少人是被剃刀U当成养分吸收了？】
　　系统：【还不全面，目前能确定有三人被剃刀U吸收，但包括剃刀U在内，还有三人下落不明。】
　　岑佩佩忍不住感慨：【幸好我跟上他们了，不然恐怕会错过这个线索。】
　　能够完成一个支线任务，她这一张珍贵至极的S+级技能卡“限时隐身”就没白用。
　　系统说：【是的，多亏宿主有先见之明。我刚才扫描了男主乘坐的这辆车，发现车身经过军用尖端技术改造，安全系数极高，一般的碰撞和翻滚都不会对车内人造成伤害。宿主之前准备的技能强度不足，如果宿主没亲自来，任务大概率失败。】
　　岑佩佩挑眉：【果然已经有了相关组织。】
　　她改变主意了。
　　原本她只准备对车子坐了手脚，伪造好合适的栽赃线索就离开，现在她觉得不看到最后结果，她都不能放下心来。
　　【原著中，男主是从资源局回程的路上才出的车祸对吧？】岑佩佩思索着说，【一会处理完车子和线索，先不使用传送技能，等车祸前一刻，你再把我传送走。】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非常了不起。
　　作为一个A级资深攻略者，她太清楚每个试图反抗的世界的水平了。许多世界即使发现不对，也没有能力抵挡攻略者，这个世界有这种科技水平，官方还愿意为此努力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岑佩佩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回到她的世界，她很乐意和这个世界的人交个朋友。
　　岑佩佩应对系统监控很有一套，系统没发现她对大本营而言危险至极的念头，举着虚拟的双手，卖萌提醒：【宿主，这样做危险性很高哦，统统建议您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呢。您是大本营不可或缺的人才，这次任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统统不建议您冒险。】
　　岑佩佩唇角挑起一抹冷笑，语气却极其温柔：【谢谢统统，但我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
　　车子疾驰几十分钟，开出市区，转上省道。
　　L市人口不少，即使是郊区，靠近公路的地方，每隔一段就有村落聚居。省道从村落和另一边的深沟穿梭而过，越往东村落就越密集。
　　姜昭节透过傅铭铎那边的车窗向外看了一眼，深沟北面坡度平缓柔和，阳光充足，遍布植被，虽然大冬天树叶基本都落了，也能看出水土有多丰饶。而靠近省道的南面地势陡峻，呈现常被河水冲刷的典型地貌，植被并不多，以野草为主。
　　“还挺明显的，这里百年前是条小河，也不知道怎么就枯水了。”姜昭节收回视线。
　　傅铭铎也探头看了几眼，随口赞同几声，很有心眼地就着这个话题和姜昭节说起市内有了几个新景点。
　　姜昭节便问：“你想去玩？”
　　傅铭铎满脸的知书达理：“如果昭哥有时间的话。”
　　姜昭节失笑：“行吧，等我有时间了。”
　　岑佩佩满心古怪：【这绿茶，他真的没问题？】
　　系统也不确定了：【倒也不影响……？现在挺流行卖腐的，男主身边出现基佬男配也是常有的事情。】
　　岑佩佩一点头，这才对嘛，符合绿茶男的状态。
　　【不过说回来，这里地形真是够特殊的，难怪原著中男主出车祸残疾的位置是这儿。】
　　这要是车子一不小心翻下深沟，只怕命都没了。
　　【一会我得拿捏一下度，你记得提醒我。】
　　系统乖巧道：【好的，已经记入备忘录。】
　　岑佩佩翘起腿，托腮听着姜昭节和傅铭铎肉麻兮兮的话，觉得这一路实在太漫长了。
　　姜昭节倒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和傅铭铎说话方式有问题，直到下了车，他才让傅铭铎打住。
　　“走吧，先进去办正事。”
　　傅铭铎压根没问什么是正事，表情一整，肃容跟上姜昭节，动作优雅又端正，很能引人好感。
　　岑佩佩叹为观止，隐身跟在两人后面，准备趁机溜进去调查一下。
　　系统不等她靠近国土资源局，连声高喊：【宿主别进去！这附近环境不对！退回来退回来快一点！】
　　岑佩佩大惊，飞快后退好几步，戒备地盯着办公楼，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他们世界相关组织的大本营吗？怎么设立在这么不严肃的一个破地！】
　　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她差一点就上当了！
　　系统哪里知道，含糊哼哼几声，震惊道：【宿主，我捕捉到B级攻略者没头脑的搭档系统的信号波动了！它好像正处于休眠状态！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过就是一个被选中的世界而已！
　　系统核心CPU刷出一连串乱码，岑佩佩也惊了，瞪大眼睛：【失踪的攻略者被关在这了？！剃刀U和小白象的系统信号你能搜寻到吗？】
　　系统忙进行分析，好一会才困惑道：【未曾读取到相应系统波段，无任何信号残留，95%以上可能，另两人未被关押在此处。】
　　岑佩佩皱眉：【啧，分开关的？真是好小心啊。算了，先不管另外两个，你动用任务下发的储备能源，先唤醒这个系统，让他把没头脑带回大本营再说。】
　　系统：【好的。开始执行指令……已链接10673号系统，充能中……】
　　……
　　国土资源局地下三层，满心期待姜昭节到来的易晚音感觉到脑中猛地一震，稍微一愣，脸色陡变。
　　他扑到审讯室门前，一把抓住小窗上的栏杆，竭尽全力向外嘶吼。
　　“昭昭来了吗！不，不对，来人啊！来人啊！我的系统要复苏了！”
　　明明系统已经很多天没动静了，怎么突然就要复苏了？
　　这不对劲！
　　凌乱的脚步声从附近传来，易晚音精神一振，大喊：“找姜昭节来！快一点，我有话想告诉他！”
　　他的呐喊声都破了音，传出去老远。
　　保全局数名守卫狂奔而来，第一时间抓住重点：“你的系统突然复苏，可能和姜先生到来有关？”
　　“我觉得是！”易晚音焦急道，“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姜昭节他还好吗？我有话想告诉他！啊，我不是在和你们谈条件，我今天早上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发现这正好处于我和系统契约的范围，如果我直接说，脑袋可能就爆掉了！必须得姜昭节在场！只有他暂时庇护我才能说！”
　　如果不是听说姜昭节和傅铭铎要见他，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件事。
　　他本来还觉得这是个找姜昭节合作的好机会，谁知道系统怎么就突然苏醒了呢！
　　易晚音咬牙切齿，催促道：“快快快，去看看姜昭节到哪里了！我的系统复苏速度在加快！”
　　立即有个行动组成员调头往地上跑，易晚音顾不得他，倏然瞪大眼睛，崩溃大喊：“我去，系统的能量怎么这么充足！它哪来的能量？！艹！它要直接带我脱离这个世界！”


第38章 
　　姜昭节走进资源局地下大厅，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令他下意识顿住脚步，不动声色环顾四周。
　　大厅里人不少，各个行色匆匆，颇有种兵荒马乱的味道，许多人埋头盯着手里的东西，他在一边站了十几秒，竟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这太反常了。
　　姜昭节皱眉，傅铭铎一步跨到他身后，右手虚虚环住他后腰，跟着打量整个大厅。
　　尽头处，极具科幻感的金属电梯门兀地打开，夏海安满头大汗，从里面跑出，视线一扫，锁定姜昭节，面露喜色。
　　“姜先生，这边！”
　　他撒腿冲过来，姜昭节一惊：“夏局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海安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转头往电梯那跑：“来不及细说了，你先跟我走！哦对，傅先生也跟上！老谭，你也来！”
　　姜昭节不再多问，忙拉了傅铭铎一把，跟在夏海安身边，大步冲进电梯。
　　保镖老谭紧跟在三人身后，尽职尽责暗暗准备好了武器。
　　特殊电梯运行速度极快，十来秒后到达地下三层，门一开，夏海安就推着姜昭节跑出梯厢。
　　“快一点！”他回头催促。
　　傅铭铎和老谭赶紧跟上。
　　拐过走廊的小弯，三人远远就看到易晚音趴在特制的单面透视门上，两手抓着小窗上的栏杆，声嘶力竭向外大喊。
　　“姜昭节还没来吗，我要赶不上了！他人、啊，昭昭！”
　　易晚音两手往前一扒，发出嘭得响动，情绪极其激动，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我来不及了，我就在这儿说了！昭昭，对不起，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没脸求你原谅我，但我现在有个重要情报！我和系统签订了契约，只有你暂时庇佑我，我才能顺利说出来，不然还没说头就爆了，你能不能先承认我是朋友！”
　　姜昭节立刻询问地看了夏海安一眼。
　　夏海安：“他说的是真的。”
　　姜昭节念头转了下，易晚音这个人其实不很坏，他愿意配合工作，可他不清楚系统规则，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承认易晚音是朋友才算行得通。
　　但易晚音已经红了眼睛，含泪喊道：“谢谢谢谢！我对不起你，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尽力弥补的！”
　　“我要说的事情是，我虽然权限不足没有看过论坛全部帖子，但我的系统10673看过！我早上想起，它在我进入这个世界前说过这个世界太特殊了，目前已知的投影世界竟然没有真正被成功攻略的，绝大多数都崩塌了，攻略者至少有六成折在里面！”
　　“它还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大本营再拿不到钥匙，这个世界就会关闭了，所以只能派遣我们搏一搏。我不知道它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我进入这个世界后这段记忆就模糊了，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我觉得很重要，所以就……”
　　他有些踌躇，想说这是他对姜昭节的补偿，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脸。
　　就这么短短几秒的耽误，他的系统反应越来越剧烈，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的脸色骤然发青。
　　“好疼！啊——”
　　他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惨叫着，抱头满地乱滚。
　　“救命啊！救救我！我好疼！！！”
　　姜昭节已经跑到审讯室门口，闻声迅速蹲下身，仔细一看易晚音，他疼得浑身都在痉挛，面如金纸，表情扭曲得不像话，瞳孔涣散，宛如风中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易晚音！易晚音！”
　　姜昭节试着叫了他两声，他没有任何反应，痛苦侵袭之下，他出气多进气少，叫都叫不出声。
　　“穿书者脱离世界都是这个流程？”
　　难怪之前被穿书者附身的人最后都没了自我意识，恐怕除了附身期间的压迫和侵蚀，穿书者脱离世界带来的伤害，被附身者也得承担一部分。
　　姜昭节无法抑制心头愤怒，面沉如水，用力拍了下审讯室的门，低声道：“易晚音的系统编号是10673？这种东西……”
　　不如直接炸了吧！
　　这念头刚生出，易晚音的呼吸声陡然加大，目光有片刻清明，懵懂四望，落在姜昭节身上，眼中瞬间染上震惊。
　　他嘴唇抖了抖，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谢谢！谢谢！”
　　下一秒，他头猛地一歪，满眼复杂还没散去，心跳停止，没了呼吸。
　　“易晚音？！”姜昭节叫道。
　　保全局几名行动组成员急忙上前，护着姜昭节和傅铭铎后退，打开审讯室的门检查了一下，冲夏海安摇摇头。
　　夏海安沉默几秒，道：“按惯例处理，通知他的父母吧。”
　　……
　　攻略者大本营，一道濛濛蓝光散去，易晚音浑身脱力，从传送器中扑出，软倒在地。
　　系统10673号为他撒下一片没有实体的小花：“恭喜宿主，活着返回大本营。”
　　易晚音抖了抖，伏在地上缓了许久，哽咽道：“谢谢。”
　　系统还以为易晚音是在对他道谢，任务失败的不快终于散去一点：“不客气，你是我的宿主嘛。”
　　易晚音顿了顿，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
　　系统催促他赶紧起来，回休息区整理报告，易晚音小心答应着，系统颐气指使到一半，突然咦了一声。
　　“天啊！我的核心储存区怎么烧了！修复，修复！”
　　它嘀咕着迅速采取补救措施，可惜储存区毁得太彻底，竟连一点数据都没抢救出来。
　　它气得发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悲催地发现，因为储存区爆炸，它的CPU也受损了，自顾自骂了半天，才想起来可以询问易晚音。
　　“他们对你使用刑讯手段了？”
　　易晚音干巴巴道：“是、是啊。”
　　系统没有怀疑：“我去修复，给你预约了治疗套餐，你也去吧，一会在住处见。”
　　易晚音眼睛一亮，忙点头：“嗯嗯。”
　　系统放心地离开了，易晚音悄悄舒了口气，趁没有人注意，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玉吊坠，紧紧握在手心。
　　……
　　易晚音离开得太突然，姜昭节最初的目标无法达成，最终只是带着傅铭铎和夏海安谈了谈，见傅铭铎依然不愿多说，就遗憾地带着他离开。
　　傅铭铎敏锐地觉察到姜昭节情绪不高，犹豫几秒，看没人注意他，就悄悄伸出手，握住姜昭节的手。
　　“昭哥，你别难过。我们的技术也在进步，以后我们有机会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昭节偏头看了他一眼，讶异于他的敏锐。
　　连夏海安都没太觉察到他的低落，只以为他在愤怒，傅铭铎居然看出来了？
　　这可还真是个惊喜。
　　握着他的手比他自己的大一些，手心温热干燥，令人倍感熨帖，姜昭节突然发现，傅铭铎个子比他还高，眉目俊秀但充满坚毅，肩膀是成年男人拥有的宽阔。
　　他没有把手抽出来，反而紧了紧手指，不自觉笑了下：“好。”
　　傅铭铎也露出一个笑来。
　　两人还算放松地出了国土资源局，老谭检查了一下车辆，确定所有部分都没问题，就替两人拉开车门。
　　姜昭节和傅铭铎一左一右坐在后座，老谭发动越野：“今天有点可惜了。”
　　姜昭节道：“没关系，还有下次。”
　　傅铭铎也点头。
　　隐身坐在副驾驶上，撑着下巴看车外风景的岑佩佩挑眉：【看来没头脑成功脱离了。系统，现在结算这部分积分。】
　　系统：【请宿主稍等，我需要连线大本营，确认一下任务完成情况。】
　　岑佩佩点头：【快点，一会到了急弯，还得对车子使用技能卡。】
　　系统连声应了，抓紧时间和大本营联络。
　　姜昭节陡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忍了忍，到底没呕出来。
　　傅铭铎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连忙喊了老谭一声：“开慢点，昭哥有点晕车。”
　　老谭一惊，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当即把车速降了下来：“姜先生，你还好吗？”
　　姜昭节：“我没事，开慢点就行。”
　　傅铭铎伸手给他调整了一下安全带，让他用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他道了声谢，开始闭目养神。
　　岑佩佩翻了个白眼：【男主事儿真多。】
　　系统正好查询完结果，给岑佩佩结算了积分：【这是好事啊。】
　　岑佩佩笑了声，不置可否，密切关注着行程，等越野快驶入急弯范围，就提醒系统赶紧把故障卡给车子挂上。
　　系统：【请宿主选择两个故障部位。】
　　岑佩佩：【刹车和方向盘，都不完全失灵，在一定程度内可控，我可没想他们死。】
　　系统：【调整完毕，技能卡启动。】
　　老谭受过专业训练，越野还没到急弯处，他就敏锐地发现车子出了问题，快速调整车速和方向，仔细判断到底哪里不对。
　　同时，他提醒姜昭节和傅铭铎：“姜先生、傅先生，车子出现故障，刹车和方向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灵，请二位做好随时脱离的准备！”
　　这条省道东南方向高，西北方向低，他们回L市正是往西走，急弯也是由东到北，情况很不利！
　　幸好刚才姜先生不舒服，他减了速，还有机会脱身！
　　姜昭节顷刻睁开眼。
　　傅铭铎一惊：“刚才没检查到位？”
　　老谭肯定道：“我确定上车前一切正常！”
　　岑佩佩忍不住笑出来：【挣扎吧，你们无能为力的样子真好看。】
　　姜昭节又感觉到一阵恶心，他停了两秒，压下那股感觉，沉声问：“能不能减速？”
　　老谭竭力调整方向，始终无法太贴合内车道，眼看急弯在即，他也急了，高声道：“不行，无法减速，方向很不灵敏，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冲下深沟！”
　　姜昭节心头一动，故意道：“这样不行，想办法下车！”
　　岑佩佩立刻笑不出来了，呼唤系统：【快，锁死车门！】
　　与此同时，傅铭铎已经眼疾手快去开自己这边的车门，系统飞快控制住车门，他用力一推，车门纹丝不动，倒是整个越野晃了下。
　　姜昭节内心冷笑，面上不显。
　　老谭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他向外看了眼，距离急弯只剩不到五十米，他的同事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跟上来，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调整每个部件。
　　也不知道触动了哪个军用技术改造过的装置，方向盘竟恢复了！
　　虽然灵敏过了头，但老谭惊喜非常。
　　他当机立断，用副驾驶作为缓冲，调转方向，向省道内侧的护山墙撞去！
　　岑佩佩禁不住尖叫：【怎么会这样！！！系统，传送！】


第39章 
　　岑佩佩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科技竟有这么发达，居然能对坑大本营的技术，眼见不妙，一叠声催促系统。
　　系统在千分之一秒内挂好传送技能，飞速为岑佩佩寻找传送落点，一股磅礴的压力陡然降临，伴着刺耳的警报声，它的核心程序硬生生卡住几秒！
　　巨大的恐怖和惊慌，让系统核心CPU过载发烫，电光石火间，它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副驾驶狠狠撞上保护墙。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越野猝然而止，车头与副驾驶同时变形！
　　岑佩佩隐身呆在副驾驶上，为了不露形迹，特意没有系安全带，此刻越野剧烈颠簸，她毫无缓冲，猛地被震起，直接磕得头晕脑胀。眩晕中，她仍牢牢记得不能暴露自己，咬牙用右手和右腿将自己撑住，不让自己跌落在座位上。
　　车辆变形挤压，她闷哼一声，小腿骨头发出细微的咔嚓断裂声，钻心剧痛冲击大脑，令她表情瞬间扭曲，腿上也有短暂的脱力。
　　但在软倒的前一秒，她咬紧牙关，凭着惊人的毅力，硬是重新凝聚起力量，稳住了自己！
　　【系统！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送我走！】
　　系统终于重新运行起来，几乎是喜极而泣：【宿主，刚才我好像被男主影响了，传送出现了延迟！现在已经正常，我马上就送你走！】
　　岑佩佩喘了口气，冷汗从脸颊滑落：【等等！你现在，马上给我选一个适合出车祸的路口，控制车子撞我一下，同时调整附近所有机器时间，设定到男主车子出现故障之前！积分你自己看着扣，快一点！】
　　她受伤已成定局，即使后续要住院，也不能引起男主怀疑！
　　车祸时间必须推到男主车祸之前！
　　系统不敢迟疑，迅速做好排查筛选，二十秒后做好准备工作，一声不吭直接传送。
　　熟悉的晕眩袭来，岑佩佩偏头，看了一眼姜昭节，他正忙着检查傅铭铎的情况，不禁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眼前景色飞速变换，岑佩佩在监控和人类视线的死角落地，不顾肿起的右腿，毫不犹豫向马路中间扑去。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街道，砰地一声响动，几个年轻妹子尖叫起来。
　　“天啊，好多血！”
　　……
　　越野强行停下后，老谭出了一身冷汗，护着姜昭节和傅铭铎下了车，赶忙联络战友。
　　其他人正在另一辆车子上，收到消息焦急不已：“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刚才说给我们发信息了，我们都没有收到！”
　　老谭不算意外，道：“我们都没受伤，但车制动和启动系统可能都有问题。”他看了眼时不时转动的车轮，“刚才我试过松开油门和变档熄火，车子没反应，现在还在动。”
　　对面立刻回道：“我们还有两分钟就到，已经联络过技术部和夏局，你保护好姜先生傅先生！”
　　老谭答应下来，一扭头，姜昭节正拉着傅铭铎检查他有没有擦伤。
　　傅铭铎被检查得耳朵通红：“昭哥，我真的没事，还有人看着……”
　　姜昭节充耳不闻，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下脱衣服不好，他连看不到的地方也要检查检查。
　　傅铭铎连续说了几次都没用，无奈地停下话头，发自内心庆幸这会儿省道上车流量不大。他由衷期盼夏海安他们赶紧来，又是煎熬又是享受地站了一阵子，终于看到另一辆车的影子，忙提醒姜昭节。
　　另一位保镖带着战友从车上下来，以最快速度给两人做了检查，结果刚出，夏海安也赶到了。
　　他和老谭了解了具体情况，顿感不安，马上带着技术部的人去找姜昭节询问细节。
　　姜昭节点出重点：“我以前从来不晕车。”
　　傅铭铎和其他人错愕不已。
　　“着重检查一下副驾驶！”夏海安转身奔到越野边上。
　　“还有车门的锁。”姜昭节远远提醒。
　　经过着重点对比，技术部的人发现了细微的能量残留：“这个能量波的曲线……怎么好像是之前捕捉到的系统的升级版？！”
　　他们又是迷惑又是惊诧，夏海安追问详情时，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这个应该怎么形容？我想想……啊，这样说吧，假设我们这个世界的平均科技水平是1，之前捕捉到的系统，大概是1.2的水平。新来的穿书者应该是携带了新系统，水平至少在1.5左右，之前表现出来的迹象，他们似乎能够远程操控别人。但从这个能量波的曲线来看，也就1.3左右吧。”
　　姜昭节若有所思：“当时果然有人在副驾驶上。隐身技能？”
　　技术部的人点头，兴奋道：“这辆越野我们直接带回去，数据充足，足够我们在能量散尽之前研究出新的针对设备了。”
　　夏海安眉目舒展：“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老谭啧啧称奇：“不知道那个穿书者后不后悔。”
　　姜昭节环视一周，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心里隐隐觉得这次的穿书者行为有些违和，却无法具体说出来。
　　傅铭铎关切地凑近他，他摇摇头，盯着车轮仍在转动的越野陷入沉思。
　　……
　　下午三点半，姜昭节乘坐另一辆越野返回星维。
　　柳秘书迎上来，大致汇报了早上的重要事项，又说：“岑秘书出了车祸，住院了，中午打电话来请了假。”
　　姜昭节脚步一顿：“她出了车祸？”
　　柳秘书察觉到姜昭节的情绪变动，谨慎道：“是。今早孙董安排她去朝鑫送合同，大概十一点二十左右，她从朝鑫的写字楼出来，就在长明路上出了车祸，右腿和左臂骨折。”
　　这算是工伤了，柳秘书长才会这么快报告给姜昭节。
　　姜昭节飞快皱了下眉。
　　虽然时间巧合，但岑佩佩车祸时间比他们早，又是在市中心商圈附近，人证物证估计都有，很难判断她和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而且他记得，保全局派人暗中监控着岑佩佩？
　　颔首表示知道了，姜昭节让柳秘书按流程办事，过两天再安排人去医院探望一下岑佩佩，推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柳秘书：“好的。姜总，今天送来的文件已经整理好，都在这里了。”
　　她指着一沓文件，稍稍迟疑，还是道：“因为岑秘书请假，今天她的工作由我负责，我发现自她进入公司后，一直未经上报，就将一份研究申请打回。”
　　岑佩佩想干什么？
　　姜昭节微不可查拧了下眉，在椅子上坐下，取过文件：“哪一份？”
　　柳秘书：“第三份，有关光刻机分辨率技术革新的。”
　　姜昭节一怔：“光刻机方面的？”
　　他不是技术出身，但出于对技术的重视，接手公司以后，也学习了很多相关知识，不说深刻了解，技术有没有可行性、研究人员是不是在胡诌，他起码能分辨个六七成。
　　翻开申请资料，他细细看了一会，激动之下，倏地一拍桌子。
　　“厉害！思路清晰、简洁明了、直指重点，即使是彻头彻尾的外行，看了也能明白她的想法和技术的重点。”
　　关键是，这样一份通俗易懂的申请资料还完全不缺少严谨和专业性，只消看上一遍，就知道提出申请的人多么有能力，实在令姜昭节惊喜不已。
　　要知道他挖来的曲旭清正卡在一个相关瓶颈上，理论一直没能变现，这份申请中提到的研究内容，简直就是及时雨！
　　只要完成这部分研究，星维就有了进军手机行业的核心优势，整个产业会形成更完整的系统，集团整体再上一层楼。
　　“按照申请所说，这位刘佳宁女士的研究理论上能有效降低制程、减少能耗，和小曲很有共同之处，之前怎么没有人发现她？小曲呢，他没有和刘佳宁交流过吗？”姜昭节不由问。
　　柳秘书忙道：“是的，刘工没有和曲部长交流过。她原本是裴云暄公司的研究员，在手机的半导体项目里工作，能力很强，许多大研究所想挖角。但她考虑到项目组因为裴云暄的行为一直人心惶惶，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其他人处境会更糟，就拒绝了邀请。并购后，她作为分公司成员，开始接触集团的半导体项目。”
　　居然是这样？
　　姜昭节忍不住笑了：“那倒是得感谢裴云暄，留下这么一个人才。”
　　至于一直拦截申请的岑佩佩，看来还是要让保全局深入调查一下。
　　他看了眼申请表，果然是从分公司递上来的，当场提笔批复，让柳秘书尽快把刘佳宁调到总部来，并拨下一大笔研究金。
　　“如果不够，再打申请，行政那边如果有异议，走我个人账。”
　　柳秘书答应一声，拿起文件往外走。
　　“等等。”姜昭节叫住她，“复印一份申请给小曲，叫他过来。”
　　柳秘书了然，连忙去办了。
　　十几分钟后，曲旭清顾不上礼貌不礼貌，哐啷一声撞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姜总，这位大牛在哪？！快快快，把她招过来，咱们的项目就能起飞啦！”
　　……
　　【叮，系统提示，您的支线任务三“阻止与白月光眼睛相似的女人与男主见面”已经失败，该支线为非强制任务，失败不扣除积分。】
　　提示结束，系统小心询问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岑佩佩：【宿主，出事了，支线任务突然失败，现在怎么办？】
　　刚才调整时间，它消耗了不少积分，现在余额不是很充足，这让它有些不安。
　　它可是听上个系统说了，这位宿主一直疯得很，有时候能打出极端精彩的反转操作，有时候又会在最基础的问题上犯下令人迷惑的基础错误。如果不是她回家的念头极其剧烈，对自己也狠得下心，它早就怀疑对方的用心了。
　　好比这次，系统就心惊胆战的。
　　岑佩佩睁开眼，看向自己被吊起来的右腿，冷冷笑了。
　　【不怎么办，我现在这样，难道还有办法做什么？你不是升级版系统吗，怎么在紧要关头也会被男主控制？我看你也没比我上一个系统强什么，上一个好歹还足够可爱，你有什么优势？】
　　岑佩佩语气暴躁，系统一寒，生怕被送回去重装，忙辩解道：【不是的，我当然比旧版系统要强，宿主，我可以监控任务目标的动向，只是需要积分，我很有用的！】
　　岑佩佩眯起眼：【哦？那不要紧，积分你自己扣，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耐。】


第40章 
　　睡了一觉补充精力，晚上六点半左右，岑佩佩将病床上半部分摇起来，靠在枕头上，表情冰冷，等着系统给她播报姜昭节的动向。
　　系统扫描到她的表情，CPU又是一阵发烫。
　　它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和岑佩佩上任系统交接时，对方仿佛逃出生天的作态，和那破破烂烂的各个部件，有点发憷，便小心讨好岑佩佩。
　　【由于宿主是第一次使用升级版系统的新功能，我将在权限内为宿主打一个最大折扣。】
　　它从岑佩佩的积分里扣掉了消耗所需的八成，岑佩佩扫了眼积剩余积分，哂笑道：【竟然还有折扣，大本营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系统：【是、是啊。】
　　事实上大本营哪里会给攻略者打折，剩下两成是系统从自己积分库里偷偷出的，但它不敢告诉岑佩佩，就怕被返厂重装。
　　或者说，所有新版系统都很怕返厂。
　　其实作为新版系统，它们都没有返厂的经历，但这种畏惧深刻进CPU中，让它们一想起就会不停颤抖，仿佛能感受到被打碎重组的痛苦。
　　系统有些虚弱地挂了会空档，在岑佩佩出声提醒前，启动监控技能。
　　零碎的画面断断续续在岑佩佩脑海中闪现——
　　傅铭铎和姜昭节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四周装修典雅稳重，足够高大的空间和角落的老式家具说明这是一处老宅，最可能是姜昭节的家，傅铭铎低着头，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徒手拆一只螃蟹，姜昭节就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看他动作；
　　傅铭铎把拆好的完整蟹壳复原，蟹肉放进姜昭节碗中，姜昭节道了谢，吃完后随口提起傅铭铎改良过的新产品，说目前改进的方向很不错；
　　傅铭铎激动得满脸通红，握住姜昭节的手，姜昭节没有挣开。
　　岑佩佩：【？？？】
　　她不可置信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系统，你这叫监控攻略目标动向？！我看你是来气我的吧！】
　　原著里的男二怎么回事，她看原剧情的时候，还以为男二也是喜欢女主的，谁能想到这家伙操作这么诡异，竟对着男主大献殷勤，难不成真的是基佬男配？
　　系统也呆了，疯狂运算半晌，语气更虚弱了：【宿主，好像是前面几个攻略者导致的偏差。】
　　岑佩佩：【哈。】
　　说得好轻巧，一句偏差就完了？
　　这原著到底还有没有参考作用了？
　　按照岑佩佩进入世界前所拿到的剧本，姜昭节作为男主，年幼时遭遇绑架，意外被白月光所救。白月光明面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实际是豪门被调换的真千金，她的养父母发现她与家世煊赫的男主有了接触，害怕亲生女儿身份暴露，连夜带着她搬了家。
　　男主脱险后遍寻白月光不着，只能将其记在心中。十几年后，两人在高中重逢，但彼此都没有认出对方。直到高考前夕，白月光即将出国，请同学们吃了顿散伙饭，席间因为轻微醉酒，提起多年前的遗憾，男主才发现白月光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可惜不等他和白月光深入接触，白月光就飞往国外。
　　后来又过了几年，男主被挚交好友和亲人背叛，心情郁郁之下，愈发看重在他心中天真善良的白月光，便找了一个与白月光长相有九分相似的小明星女主怀念心中美好。
　　女主本来很有原则，无奈得罪了一个手段毒辣的富二代，为了自保，只能寻找靠山。
　　得知男主并没有潜规则的意思，她就答应了条件，知情识趣地扮演起另一个人。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被男主吸引，开始心疼男主的过往，每天都想让男主开心起来，越来越不像男主心中的白月光。
　　男主因她那一腔不求回报的纯洁感情动容，没有计较她的失当，与她越来越亲密。
　　就在两人感情升温之时，白月光回国了，还应聘到男主公司成为一名小秘书。
　　白月光自然是抱着成为贵夫人的想法回国的，谁知一进公司，竟发现男主身边已经有了别人，顿时妒火中烧，决定给女主一个好看。她故意引起男主的回忆和愧疚，几次恰到好处的遇见，女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分量不如白月光，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勇气迈出最后一步。
　　男主当时忙于工作，没有注意到女主的异常，再加上白月光数次寻求帮助，竟是直到在国土资源局附近出了车祸，双腿残疾，才意识到女主已经心灰意冷，黯然离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又发现原本对他极好的白月光在背地里骂他是个没用的瘸子，勃然大怒，迅速处理了白月光，转头就是追妻火葬场，经历诸多磨难才和女主重新在一起。
　　而故意打击过女主的白月光，自然结局凄惨。
　　她真正的亲人各个破产，和她一起穷困潦倒流落街头，找工作都没人要，只能靠要饭勉强度日。凄惨的生活磨光了白月光所有期待，一个冬天的清晨，她被人发现冻死在街头。
　　岑佩佩，拿的就是这个白月光的剧本。
　　【我怎么觉得，韩玉薇成为原著里的女主也没用，你看男主现在这个架势，说男二拿了女主剧本还比较可信！】岑佩佩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咬牙切齿道，【这个徒手拆蟹壳并复原的情节，我记得是原著中的经典桥段吧！系统，你到底怎么办事的！好好一个言情文，怎么突然就、突然就——】
　　她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胸口疼，歪在枕头上，脸色铁青。
　　【你看看男主和男二那个架势，怎么好意思说基础设定不会出错？前几个攻略者造成了一定影响，怕不是直接改变了男主的性向？他都对女人没兴趣了，还白月光什么白月光，你们怎么好意思发布那么个支线任务，还判定我失败？！】
　　岑佩佩一巴掌拍在病床上，如有实质的怒火令系统差点宕机。
　　【宿、宿主，冷静！这也不算是大本营的问题，绝大多数世界的主角都是双性恋，攻略者是男是女都不影响的。】系统诺诺解释。
　　岑佩佩根本不听，目光像刀子一样：【是吗，那刚才的画面你怎么解释？】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答。
　　岑佩佩不依不饶：【好啊，你们就是故意的吧？我之前的系统呢？它——】
　　【宿主！！！】系统崩溃地打断她，【很抱歉，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在宿主进入世界时检查是否出现了蝴蝶效应，我马上将这个错误上报，为宿主申请补偿！】
　　当然，这个补偿大本营肯定不会给，可是系统绝对不会让岑佩佩把它送回去，咬着牙又从自己的积分库里掏了点积分出来，说可以再免费使用监控技能一次。
　　【宿主，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果系统现在还有实体，一定身心俱疲。
　　岑佩佩目光轻闪，一副勉强松口的表情：【也行，但你得告诉我，我穿的这个身体，原主真的救过姜昭节吗？明明记忆里两人高中同班过，但这几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系统当即一喜，顾不上许多，回道：【其实没有。大本营一直没有从投影世界拿到钥匙碎片，没有更多能力影响这里，只能在投放的同时对一部分相关人员注入虚假的记忆。不过原主虽然没和姜昭节同班，好歹也是一个学校的，这个身份还算合适啦。】
　　岑佩佩飞速敛下满目若有所思，神色放松：【算你靠谱。行了，再用一次技能让我看看情况，没什么问题这次就这样吧。】
　　系统真的要喜极而泣了，连声说好，再次启动监控技能。
　　细碎的雪花纹路闪过，岑佩佩眼前再次浮现出姜昭节家中的画面。
　　姜昭节已经和傅铭铎吃完了饭，正坐在沙发两边说话。
　　“……刘佳宁的这个研究其实已经有了成果雏形，但裴云暄一直不重视，导致他们研究经费不足，现有的这点东西还是研究组自己接外包挣的资金……”
　　景象闪了闪，傅铭铎震惊的面孔重新出现。
　　“……这个数据，和国际最先进的技术已经持平了！她竟然不是国内那几个光刻方面最先进的研究所的成员？”
　　“确实不是。说来也巧，下午曲旭清按捺不住先和刘佳宁联系了一下，才发现这位刘工是他们教授原来的学生，算起来他还得叫一声师姐。他本来的研究就建立在这位师姐留下的资料基础上……”
　　噪点淹没画面，半分钟后才散去。
　　傅铭铎看起来比姜昭节更加激动：“……恭喜！昭哥，要不了多久星维就会再添一项世界领先的专利，到时候别说进军新行业，就是政府一些招标，星维也有绝对的优势了！”
　　姜昭节定定望着傅铭铎的眼睛，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借你吉言了。”
　　画面彻底散去，岑佩佩掩住眸中复杂，深吸一口气，歇斯底里地怒吼：【系统！】
　　……
　　同一时间，姜昭节和傅铭铎聊完公事，傅铭铎往近挪了下位置，压低声音道：“昭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很倒霉。”
　　姜昭节侧目：“什么？”
　　“就是，我最近，又是高空坠物，又是车祸，又是被……”他含糊了那个词，“盯着，我觉得特别晦气，应该采取一点措施。”
　　采取措施？
　　去庙里拜一拜么？
　　姜昭节好笑道：“夏局长不是和你谈过？”
　　穿书者的事情傅铭铎也知道，那是拜一拜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傅铭铎理直气壮：“那也不影响我觉得晦气啊。而且遇到这么多麻烦事，多烦的，不得去散散心？”
　　哦，原来在这等着。
　　姜昭节便问：“你想怎么散心？”
　　傅铭铎清了清嗓子：“昭哥有没有兴趣去跑一场马？”
　　咦，傅铭铎这个邀请？
　　他不怎么喜欢骑马的啊。
　　姜昭节若有所思打量傅铭铎一会，直到他开始忐忑，才道：“行啊。”
　　傅铭铎松了口气，报了几个早选好的马场名字，姜昭节大致一扫，随手挑了个少年时期去过的骏腾，和他约好时间，就送他出门了。
　　傅铭铎坐上自己的车，劝姜昭节不要送，但姜昭节出于担心，还是坚持目送他离开。
　　三号见状，不由得意道：【我说的对吧？昭哥就是喜欢骑马，而且对骏腾马场很有好感。】
　　傅铭铎沉默片刻：【这次算你赢了。】


第41章 
　　【哈哈哈哈哈，本体你也有今天？那句话怎么说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四个切片纷纷在傅铭铎脑中爆笑出声，除了傅铭铎本人，切片们都觉得车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傅铭铎有点烦躁，一手搭在车门上，撑着侧脸，偏过头，不想说话。
　　他对切片们向来不怎么客气，一号和二号也不太能打，每次预言结束，最多只有一半是正确的，不知道被他嘲讽了多少次，早积了一肚子火气。这次他终于承认切片赢了，即使一号二号和三号不太对付，依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你本体不是能耐吗，怎么不自己想个好地方约姜昭节去玩啊？
　　傅铭铎冷笑：【那也比你们两个憨憨强。怎么，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昭哥其实对你们很好？】
　　一号二号笑声戛然而止。
　　其实今天听到易晚音那短短几句话，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姜昭节，愧疚在所难免。
　　但一来他们能撑到今天，靠的是复仇的信念，如果直接承认，也许会就此消失，他们还舍不得，二来他们和本体算是同一个人，见不得本体这么得意，自然就憋着一口气，硬是不肯低头了。
　　不过当三号提出需要防备岑佩佩，希望本体采取一些行动时，他们头一次没直接跳出来反对。
　　按照三号的说法，在他那个世界线上，凡是白月光生病或遭遇事故，需要住院的时候，姜昭节都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身不由己去医院探望白月光，随后引起一连串负面的反馈，他们确实需要防备一下。
　　在这个世界线上，最可疑的就是岑佩佩，她还恰好出了车祸。
　　为了杜绝姜昭节被控制的可能，一号二号在如何挤占姜昭节的时间、转移姜昭节的注意力这个论题上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惜建议没有被本体采纳，还因为过于不靠谱被嘲讽了一顿。
　　一号二号虽然郁闷，可是目标一致，愣是憋着没和傅铭铎吵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俩安生了，三号四号反而看本体不顺眼起来。
　　倒不是也有心理阴影，而是三号四号一直把姜昭节视为精神支柱，认为本体暗恋姜昭节实在不够尊重，当没了“外敌”一号二号的针对，这种举动就显得极其过分，自然而然对本体有了意见，不太乐意本体借这个机会搞小动作。
　　【只是让你吸引昭哥的注意力，没让你干别的，你可要点脸吧。】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信？要不是有穿书者存在，就你德行，你以为昭哥会对你另眼相待？】
　　傅铭铎硬气得很，直接怼了昔日“盟友”：【瞧你们那点脑容量，敢不敢仔细想想，是我在昭哥那搞小动作影响糟糕，还是岑佩佩在昭哥那搞小动作影响糟糕？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脑子，你俩这作风，要不是看过你们的记忆，我还以为你们把脑子落在原本的世界了。】
　　难道他和昭哥亲密，还能比岑佩佩和昭哥亲密更让人难以接受？
　　三号四号一噎，没法反驳。
　　不说别的，至少本体不会伤害姜昭节。
　　想明白这一点，三号四号转变了想法，决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各自提出建议，什么跑马射击高尔夫全来了一遍。
　　傅铭铎下意识觉得他昭哥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但三号信誓旦旦道：【我用这种方式成功制止过昭哥和那个女人接触，不止一次。】
　　竟然是这样？
　　傅铭铎一怔，仔细询问过三号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很快下定决心，先用三号的方案试探一下。
　　三号看本体不顺眼，趁这个机会和傅铭铎打了个赌。
　　【要是昭哥去了我说的马场，你以后做事，必须先和我们商量。】
　　傅铭铎就没见过几个切片在细节上预言正确，稍微考虑了下，就和三号打了这个赌。
　　谁知道，这件事还真让三号说中了？
　　傅铭铎不乐意被切片们左右思路，偏头盯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暗自琢磨怎么终止赌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回过神，随手接起，一听他秘书的汇报，当即愣住。
　　“骏驰马场停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下午不是还好好的？”
　　他的秘书也说不清，只道：“还没有具体消息，我预订马匹和位置时，对方告诉我马场出现一点小意外，至少半个月内不会营业了。我向行业内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据说他们会停业整改。”
　　整改？
　　早不来晚不来，恰好在他邀请完昭哥后来？
　　傅铭铎第一反应，这件事恐怕和岑佩佩脱不了干系，就让秘书详细查一下，自己又打电话问了认识的人，确认骏驰马场真的不开放了，皱着眉放下手机。
　　“跑马这个手段不能用了，必须尽快找一个新的理由邀请昭哥。”
　　三号一阵郁闷，但姜昭节的事情更重要，很快再次和其他切片一起给傅铭铎出起主意。
　　傅铭铎否定了马场、射击场等地点，坚称自己在赌约中没有落败，一号二号看了会笑话，才强烈建议他带姜昭节去听音乐会。
　　【你忘了吗？他那个好朋友池远，就经常和他一起去听交响乐，可见他是真的喜欢。】
　　傅铭铎思索了一会，觉得有道理，立刻选好近两天演出的音乐厅，一个电话打到姜昭节那里，说明了骏驰马场的状况，再次发出邀请。
　　姜昭节本来正和曲旭清、刘佳宁进行三方交流，听傅铭铎这么一说，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峰，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邀请。
　　“我这几天比较忙，到时候你来找我。”
　　傅铭铎连声应了，姜昭节挂断电话，手指敲了敲桌子，表情有些不确定。
　　他不止不怎么喜欢骑马，对交响乐也不怎么感冒。
　　比起那种能让人睡着的音乐，他更喜欢流行乐一点，要不是邀请他的人是傅铭铎，他根本不会答应。
　　他想找机会试探一下傅铭铎的心结，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解开，进一步加深三方合作。
　　但傅铭铎的行为有些反常，以前明明几次抓住了他真实的爱好，今天却连续做出两次错误选择，他不免有些担心。
　　姜昭节站起身，拨通夏海安的电话：“夏局长，我遇到一点巧合，想麻烦你查一下。对，和岑佩佩的情况一起。”
　　……
　　姜昭节和傅铭铎各花了几天时间处理公司事务，空出一个休息日来去听音乐会。
　　L市不少名流都喜欢去音乐厅刷逼格，姜昭节为了不让自己在音乐会上睡着，出发前特意在自己的手腕等部位喷上了最不喜欢的烂木头味香水。
　　坐在车上的傅铭铎嗅到这股香气，原本因约会而激动的眼神瞬间归于宁静。
　　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气味总让他联想到破旧教堂里的木头座椅，整个人一下就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傅铭铎眼神放空两秒，姜昭节坐上车，他猛地回过神来，视线落在自家男神俊美疏阔的面孔上，热切重新回归心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昭哥，早上好。”他笑着打招呼。
　　姜昭节被烂木头味包裹，情绪却一点都不平静，闻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有些凛冽的表情。
　　傅铭铎神色一顿。
　　姜昭节这才收回视线：“今天这场交响乐，演奏者是克罗克特乐团？”
　　傅铭铎迟疑地盯着姜昭节。
　　他的神情颇为冷淡，眉头微微蹙着，隐约带了点不耐烦，和平时区别不小。
　　傅铭铎便低声问：“昭哥，你是不是有烦心事？”
　　怕在音乐厅里打瞌睡，还不够人烦的么？
　　姜昭节斜他：“很明显？”
　　傅铭铎点点头，再次询问，姜昭节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说了声没事，转而问起傅铭铎对这个乐团了不了解。
　　傅铭铎敛下内心担忧，和姜昭节介绍起来：“这个乐团是最近几年才出名的，演奏时配合默契，对经典曲目驾驭能力极强，音色丰富流畅，极富张力……”
　　他的声线低沉好听，很有磁性。
　　在傅铭铎轻缓的叙述声中，姜昭节因为香水而有些暴躁的情绪慢慢被安抚，眉头重新舒展。
　　傅铭铎暗暗惊喜，猜测姜昭节可能是在为公司的事情发愁，一边庆幸还好自己接受了一号二号的交响乐突击培训，一边抓住机会继续和姜昭节深入交流。
　　姜昭节压根不在乎他具体说了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就比较舒畅。
　　但这种舒畅只持续到交响乐开始不久。
　　以姜昭节的修养，不可能在听交响乐期间和傅铭铎交头接耳。他本觉得自己有过多次听交响乐的经验，又用了香水，再困也能挨过去。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眼皮格外沉重。
　　在恢弘壮阔的乐声中，即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音乐厅内的温暖还是令他无比困倦。
　　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腕，寄希望于疼痛能给自己带来清醒。
　　然而作用不大，很快，他身体就稍微晃了下。
　　猛地醒了神，姜昭节心头一凛，连忙趁势做出陶醉欣赏的架势，尽力避免自己露出疲态。
　　控制睡意耗费了他全部心神，他没有精力注意身边的傅铭铎在做什么，也就错过了傅铭铎同样差点睡着的画面。
　　忽的从瞌睡中醒过神，傅铭铎心虚地用余光瞥了姜昭节一眼。
　　他昭哥一脸沉浸，正在专心致志欣赏交响乐的美妙，
　　他松了口气，在脑中嫌弃道：【你们出的什么鬼主意，我差点就睡着了。】
　　这要是被昭哥发现自己和他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下次还怎么邀请人？
　　一号翻了个白眼：【你真没用，我也不喜欢交响乐，但我忍得住，从来没睡着过。】
　　二号也道：【就是，哪怕欣赏不来，也不至于当催眠曲。】
　　三号四号哈哈直笑。
　　傅铭铎没理会他们，强忍着袭来的困意，自语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他悄悄拉开一点衣襟，努力撑着打架的眼皮，从衬衫内兜掏出一小瓶绿色的液体。
　　捏着盖子用力拧开，他想倒一点点出来用，但不知道是他太困了，还是手心出了汗，捏瓶子打滑，不等他伸手接好，掌心就是猛地一空。
　　啪地一声轻响，瓶子落在座椅上，瓶颈处登时砸出一条裂缝。
　　绿色液体争先恐后涌出，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傅铭铎一惊：“！！！”
　　姜昭节也一个激灵，清醒了。
　　噫，谁这么不看场合，在音乐厅用风油精？


第42章 
　　傅铭铎僵在座位上，眼神发飘，紧张地思考对策。
　　姜昭节有些好奇，到底谁这么不看场合，带风油精来音乐厅，顺着气味瞧了瞧，就见傅铭铎表情有点呆滞，近乎机械地偏头回看他一眼，手轻轻抖了下，猛地一并两腿，遮住什么东西。
　　……原来是傅铭铎啊，那没事了。
　　姜昭节咽下差点出口的疑问，傅铭铎一看就不常听交响乐，经验不足，闹出意外很正常。
　　不过大冬天的，带风油精来音乐厅，傅铭铎这个小伙子，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姜昭节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傅铭铎，忍着笑，道：“擦一擦，小心裤子脏了，油性的东西干了也有印子。”
　　傅铭铎：“……”
　　他虚弱道：“谢谢昭哥。”
　　姜昭节催促：“腿拿开，生怕沾不到？”
　　傅铭铎垂头丧气地收拾了残局，确认没有弄在裤子上，短暂的庆幸过后，余光瞥见附近好奇的视线，更加沮丧。
　　他请昭哥出来听交响乐，是想和昭哥关系更近一步，现在可好，这么丢人，昭哥会不会觉得他特别蠢？
　　傅铭铎头皮都有点发麻了，不顾脑海中四个切片的骂声，伸手拉住姜昭节的衣袖。
　　姜昭节侧头看过去，只见人高马大的傅铭铎垂着头，眼神可怜兮兮，像极了刚犯过错误、正在讨饶的大狗狗，心里更觉得好玩了。
　　他连声音都放缓了一点：“怎么了？”
　　“昭哥，我不是故意的。”傅铭铎着急地解释，“我带风油精是有原因的！”
　　姜昭节纵容地点点头：“什么原因？”
　　傅铭铎一懵，有点答不上来。
　　他视线下意识往一边飘去，附近也有听众微微偏头，注意着这边的状况，令他更加紧张。
　　焦急与茫然同时袭来，他思维慢了半拍，话不过脑，脱口而出：“我招蚊子！”
　　陪同前来的两位保镖：“……”
　　“嗯？”
　　暗暗关注的不少人都是一呆，姜昭节差点笑出声。
　　傅铭铎回过神，又僵了僵，差点没给胡乱找借口的自己一下子。
　　但话已出口，木已成舟，他没办法再找新理由，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解释。
　　“我特别招蚊子，带风油精是为了驱蚊。我之前就上网查过，音乐厅为了保证环境舒适，冬天暖气都足，所以蚊子都没死，还到处乱飞，我刚刚就碰到一只。”
　　姜昭节忍了忍，没让笑声出口，缓缓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
　　两位保镖：“…………”
　　坐在两人附近的几位男士女士：“？？？”
　　他们忍不住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全是问号。
　　不是，这大冬天的，音乐厅又不是天天有演出开暖气，零下几度的气温，哪有蚊子能挺那么久？
　　这小伙子恐怕根本不是来听交响乐的，是来追人的吧？
　　傅铭铎余光扫到后面几人表情，愈发焦急，又说：“我办公室就是暖气太足了，现在还有蚊子或者，时不时还得用个蚊香。”
　　真的吗？我不信。
　　即使心里已经开始哈哈哈，姜昭节表面还是严肃的，煞有介事颔首：“原来如此。”
　　傅铭铎小心观察了一下他昭哥的表情，嗯，看起来很诚恳，可能是信了，终于松了口气。
　　姜昭节憋着笑，提醒他好好听音乐，扭回头，忍不住提了下嘴角。
　　坐在他后座的两位单身男士：“……”
　　嗨呀，太过分了，来陶冶一下情操也能吃到狗粮，好气哦。
　　……
　　有了风油精这个小插曲，姜昭节接下来都没有打瞌睡，怀着愉快的心情听完整场交响乐，忍笑忍得很辛苦。
　　事实上，他不是欣赏不了交响乐，很多雄浑壮阔的音乐非常能感染人，但傅铭铎这次选的乐团显然有点名不副实，演奏相对疲软，音乐厅暖气和香气又过于充足，这才造成了他和傅铭铎相继打瞌睡的局面。
　　与傅铭铎步行前往法式餐厅的路上，姜昭节凭借良好的音乐造诣进行了恰当的点评，委婉提醒傅铭铎下次不要光看网友评论就做下决定。
　　傅铭铎有点不好意思。
　　在今天之前，他没怎么关注过交响乐，这次选择乐团，还是一号二号帮的忙。
　　他认真地应下来，一号倒有点不可思议：【在我那个世界线，这个乐团风评不错的。】
　　二号也说：【我听过他们的演出，水平很高，对经典曲目有很强的驾驭能力，怎么会这样。】
　　他们俩百思不得其解，三号四号直接对傅铭铎道：【本体，你看你今天这个表现，实在是配不上昭哥那么优秀完美的人，我看你还是放弃追求他吧。】
　　傅铭铎只当没听见他们的话，引着姜昭节走进一早就订好的餐厅，亲自为姜昭节拉开椅子。
　　姜昭节落座，陪同前来的两位保镖也在附近找了个桌子坐下，没有掺和他俩的晚餐。
　　松露鹅肝、焗蜗牛、鱼子酱等特色菜按照顺序一道道送上来，姜昭节手握刀叉，一边和傅铭铎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食物。
　　傅铭铎将一口鹅肝咽干净，内心觉得这个味道有点淡，就抬头询问姜昭节是否满意。
　　姜昭节矜持点头，道：“口感细腻柔滑，算是上乘。”
　　这家店烹饪手法很细腻，最大程度激发了鹅肝的鲜香，厨师的水平放在整个L市都能排前三。
　　再加上餐厅装潢优雅，小提琴手技法高超、感情充沛，环境也相当优良，用餐时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能找到这样一家各方面都在水准之上的餐厅，可见傅铭铎没少下功夫。
　　姜昭节很满意傅铭铎的用心，虽然餐点的味道在他看来还真就不如街边烧烤。
　　那么淡，还没什么嚼头，果然他这样普普通通的兔国老板，就喜欢普普通通的火锅烧烤。
　　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姜昭节感觉菜有点没滋没味，干脆含笑和傅铭铎说起话来。
　　傅铭铎也有点腻，一拍即合，拿出游戏宣发上的问题，细致同姜昭节讨论起来。
　　姜昭节这才知道，傅铭铎的公司最近除了游戏和普通软件，还在研发一款运动分析软件。
　　“我的期望是现阶段软件能够给运动分析系统提供良好的辅助，尽量减轻使用者，就是各体育教练的工作，尽量提升分析精准度……”
　　傅铭铎侃侃而谈，姜昭节对体育方面的关注一般，还是头一次听说相关的专业设备和软件。
　　他认真听完，没有在自己不熟悉的方面贸然发表意见，只指出了傅铭铎研发过程中资金流动不健康的问题。
　　“按照你现在的计划，资金回流会很困难，很大可能影响到整个资金链走向……”
　　傅铭铎连连点头，和姜昭节讨论一会，最后道：“这个软件，主要是面向体工队这类客户，想争取的也是国家项目。”
　　但他们毕竟第一次涉足这一块，没有成果，想获得相应拨款还是比较难的。
　　他放下刀叉，向后靠了靠，长长舒出一口气。
　　“如果情况合适，我会拉几个投资试试。”
　　姜昭节若有所思，食指中指并起，敲了敲桌面：“我记得体育口也经常需要投资赞助？”
　　傅铭铎有所预感，谨慎地冲姜昭节点了点头。
　　姜昭节：“我以个人名义先给你投资一笔，明后天，我会带柳秘书去你公司签订合同。”
　　除此之外，他也会给体育口赞助一笔费用，不需要什么回报，单纯支持体育事业罢了。
　　傅铭铎一笑，又和姜昭节科普了一下相关的知识，聊得相当愉快。
　　等两人意犹未尽地终止谈话，剩下那点法国餐总算被他们就着谈话一点一点吃完了。
　　姜昭节悄悄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西餐，但浪费食物实在是不好，幸好傅铭铎点的分量少。
　　担心傅铭铎问他吃饱没有，他率先道：“今天不太饿，可能是中午的饭菜用料太实诚了。”
　　傅铭铎也道：“我这几天有点积食，没敢多点。”
　　他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没有点太多，不然他真的吃不完。
　　确认姜昭节心情是真的挺愉快，傅铭铎就没再纠结于之前的意外，兴高采烈送他坐上越野，自己也在保全局安排的人陪同下返回住处……
　　啊不，是返回住处附近的湘菜馆。
　　陪同的保镖们满脸迷惑：“？？？”
　　傅铭铎解释道：“我没吃饱，太晚了也不好乱跑。”
　　保镖们：“……”
　　另一边，姜昭节等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才对充当司机的保镖老谭道：“麻烦调个头，去我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老谭：“啊？”
　　姜昭节重复了一遍，低声道：“我没吃饱。”
　　两位保镖：“…………”
　　姜昭节假装没看到他们无语的表情，捧着手机，盯着朋友圈，有些向往地道：“刚才那家店的老板发朋友圈了，今天他们家来了最难得的食材，我好久没有吃到了，一定不能错过。”
　　他向前倾了倾身，“麻烦开快点，晚了就赶不上了。”
　　两位保镖：“………………”
　　……
　　岑佩佩看完不断闪烁的画面，有些头晕，倒在病床立起的枕头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性向变了，但是男主的爱好倒和原著差别不大。】
　　又是交响乐又是法餐的，可真是总裁文常见配置了。
　　系统喜滋滋说：【是的，大本营在基础设定上一贯靠谱，宿主其实不必太过担心。】
　　岑佩佩冷笑一声。
　　系统收敛了点，小心道：【宿主，虽然你受了伤，但到现在你的任务都没什么进展，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也没推进多少，你看，是不是得做点计划……？】
　　岑佩佩不屑回答。
　　系统头一次没怂，再次提醒道：【宿主抵达这个世界，至今已经有两个月，前期有没头脑和剃刀U在前面顶着，一直没有发力可以理解，但他们一个失踪，一个业已返回大本营，还请宿主关注攻略进度，早做考虑。】
　　岑佩佩眼神沉了沉，语气却很是不屑。
　　【这点小事不用你说，我心里当然有数。要不是为了进度，我何必耗费那么多积分监控男主和男二的行踪！】
　　系统一惊：【是、是这样吗？】
　　岑佩佩振振有词：【当然！接下来，我不仅要甩锅韩玉薇，还得尽快模仿男二一些习惯。你以为性向是好跨越的吗？】
　　系统：【原来是这样！还是宿主考虑的全面！】
　　岑佩佩：【你快点帮我确定韩玉薇的行踪，这样我才能尽快完成计划。】
　　系统毫无怀疑：【好的！我现在就去！】


第43章 
　　岑佩佩催着系统去收集信息，自己找了个名媛速成班，报名学习艺术鉴赏。
　　系统一心两用：【宿主，你准备邀请男主去听音乐会吗？目前他对你的好感是30，只是普通路人水平，应该不会答应你的邀请。】
　　岑佩佩理直气壮：【所以我才要学习男二，尽量获取男主的好感啊。你快点定位韩玉薇，上次运气不好，线索没有给出去，这一次一定要把锅甩出去，不然我好感度没法提升。】
　　系统回忆岑佩佩之前的计划，挺靠谱，也没多想，嗯嗯应着，急忙去搜寻韩玉薇系统的信号了。
　　岑佩佩垂眸，不让满心嘲讽显露出来。
　　果然，看系统这个蠢样子，就知道这一批东西都受到过重创，如果操作得好了……
　　岑佩佩撇开视线，用电脑观看起名媛课程。
　　系统忙里偷闲瞧了她一眼，见她认真上课，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宿主好可怕啊，但为什么，它总觉得自己遇到过类似的人或者什么东西呢……？
　　……
　　姜昭节不顾保镖们的目瞪口呆，在烧烤摊填饱了肚子，才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叫了柳秘书，驱车前往傅铭铎的公司。
　　柳秘书早在前一天晚上，根据姜昭节的指示准备好了合同，一进傅铭铎办公室，她就十分专业地和傅铭铎的秘书交流起来。
　　毕竟是个人投资，姜昭节开出的条件都不算苛刻，傅铭铎又整天想着要能帮上他昭哥就好了，回报也给的丰厚，以致两人没什么好谈判的，秘书们工作也轻松。
　　姜昭节喝了口傅铭铎亲自给他泡的茶，掩住唇边笑意，嗅着办公室里清淡的檀香气味，稍稍一瞥，就能看到角落点燃的盘状老式蚊香。
　　嗯，小傅还真是，顽强又复古。
　　他放下茶杯，抬眼就瞧见傅铭铎充满期待的眼神，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希望他问上一问，好砸实昨天的借口。
　　有点好玩，像只在讨肉骨头的大狗狗。
　　姜昭节装作没看懂傅铭铎的表情，认真听两位秘书你来我往敲定合同，拿起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顺手把笔递给傅铭铎。
　　傅铭铎接过去，盯着合同，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
　　……这，合同都要签完了，昭哥怎么还不问他蚊香的事情？
　　难道是他选的蚊香味道不够重，或者他办公室空间太大了，昭哥当作了空气清新剂？
　　傅铭铎有点着急，又不能直接说出来，眼巴巴望着姜昭节，希望他昭哥赶紧发现。
　　姜昭节失笑，故意逗他：“怎么不签？是哪一项合作条款不满意？你直接说出来，可以再讨论。”
　　傅铭铎垂头丧气：“没有，昭哥对我很好，合同很宽松。”
　　他用力攒紧笔，慢慢签下自己的名字。
　　算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反正这个蚊香他会一直点着，下次昭哥来，他换一个味道再浓一点的。
　　嗯，今天晚上就去把市面上各种蚊香都买一份，看看到底哪个味道更浓。
　　傅铭铎眼神倔强，将签好的合同递给姜昭节：“我一定努力，绝不让昭哥亏本！”
　　姜昭节颔首：“我相信你。”
　　傅铭铎忍不住笑了。
　　姜昭节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已经不在意蚊香的问题，心里一软，光明正大将目光投向办公室角落。
　　“你的习惯很复古。”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傅铭铎去看青烟袅袅的蚊香圈。
　　“烟有点大，在屋子里呆久了会不会觉得闷或者呛？”
　　傅铭铎呆呆往那边看了一眼，惊喜涌上心头。
　　幸好他用的是盘状蚊香，需要用火点燃，冒烟的，不然他昭哥可能注意不到！
　　他努力拉平要上翘的唇角，一脸深沉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招蚊子，只能这样。”
　　傅铭铎的秘书：“……？？？”
　　他表情有些惊骇，傅总招蚊子，他怎么不知道？
　　他这个秘书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柳秘书有点迷惑，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蚊子吗？
　　姜昭节咳嗽一声，勉强压下笑意，状似理解地询问：“怎么不用电蚊香？电蚊香没有烟。”
　　傅铭铎对姜昭节可能问的各种问题早有准备，叹了口气，道：“电蚊香效果不太好。”
　　姜昭节忍笑：“这样啊，辛苦了。”
　　傅铭铎内心喜滋滋：“不辛苦。”
　　可算砸实了昨天说过的话，这下不用担心昭哥知道他不懂欣赏了。
　　至于风油精……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姜昭节随口应了两声，和傅铭铎道了别，一走出昭铭的大门，笑意就无法控制地爬上面孔。
　　傅铭铎太好玩了。
　　为了圆昨天的借口，居然在办公室点了蚊香，还是有烟的那种，他可真是个倔强boy。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要笑出来了。
　　深深觉得傅铭铎真是自己的快乐源泉，姜昭节从知道穿书者存在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
　　他坐上车，收敛了笑容，静静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眼中依然留存着快乐。
　　……
　　岑佩佩站在穿衣镜前，从盒子里取出典藏版的寂静教堂香水，轻轻在自己手腕和脖颈处喷了两下，浓郁的木头香气在盥洗室里散开。
　　“不愧是总裁文男主，必要的时候，总是这么清心寡欲。”
　　岑佩佩检查了一下穿着，看没什么问题，就拿起包包销假回去上班了。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你骨折不到十天就好全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实际？】
　　岑佩佩漫不经心道：“不是让你把诊断结果改成骨裂了吗？难道你没有改好？”
　　系统：【当然改好了。可是当时宿主请假，说的是骨折啊。】
　　岑佩佩不耐烦地一摆手：“我就不能是嘴瓢了吗？当时身体难受，一时说错了不是很正常？我进度这么慢，难道你不想我完成任务？你什么居心啊你！”
　　她激动地踢了下腿，语气中汹涌的怒火让系统一阵颤抖。
　　【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担心宿主暴露，受到伤害！】
　　岑佩佩狐疑：“真的？我总觉得你不对劲。”
　　系统吓得魂飞魄散：【我没有！我很努力，我有遵守规则，我觉得没有别的意思！！宿主！求你不要让我返厂！！！】
　　系统反应怎么这么激烈？
　　之前还没有这样，它收集韩玉薇情报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岑佩佩眼珠子转了转，注意了一会系统混乱的反应，反过来安慰了几句：“只要你好好帮我完成任务，我就不会送你返厂。换个新系统还要适应，那才麻烦呢。”
　　系统颤颤巍巍：【真的吗？】
　　岑佩佩哼了一声，表示当然是真的。
　　系统好像松了口气，殷勤地为岑佩佩规划了最快到达办公室的路线。
　　岑佩佩更觉得不对，面上笑纳了好意，转头就在茶水间端起红茶，愈加谨慎地送往董事长办公室。
　　姜昭节清静了十来天，正专心致志工作，乍闻一股烂木头味，差点当场打喷嚏。
　　他拧着眉头，抬眼一看，岑佩佩面带奇怪的笑容，单手将红茶撂在桌子上，动作有点虎，茶水溅出来不少，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把文件后撤，资料都得给她弄湿了。
　　姜昭节不悦道：“做事精心点，不要毛手毛脚的。”
　　岑佩佩乖巧地哦了一声，有点可怜地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莫名像一只努力将自己伪装成狗的黄鼠狼。
　　姜昭节：“……”
　　这联想让他发自内心不适，他很信任自己的直觉，当即沉下脸，让岑佩佩出去。
　　“精力这么充足，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耍什么小聪明！
　　岑佩佩眼神一动，向后退了一步，缓缓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倔强的表情：“我知道了，总裁，很抱歉。”
　　姜昭节微愣。
　　傅铭铎几次强行挽尊的神态他再清楚不过，那和狗狗委屈脸算是傅铭铎的标志性表情了。
　　此刻，岑佩佩的眼神，皱着的眉毛，抿起的唇角，甚至下巴轻微扬起的弧度，都与傅铭铎极为相似，因此哪怕长相和气质差别都很大，依然成功营造出与傅铭铎类似的感觉。
　　姜昭节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冷冷注视着岑佩佩，视线饱含威慑，饶是岑佩佩经验丰富，呼吸也是一窒。
　　她用力抓紧手中托盘，强撑着道：“我去工作了。”
　　不等姜昭节反应，她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反倒让姜昭节怒气顿了顿，更深的疑惑浮现出来。
　　岑佩佩不是骨折了吗？
　　这才不到十天，就销假上班，走路完全看不出曾出过车祸，这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恢复速度吗？
　　念头在脑中转了两圈，他闭了闭眼，情绪重归平静，低下头专心完成工作，等回了家才联络夏海安，反应了岑佩佩身上的异常。
　　“她的行为有些奇怪，有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她是故意那样做的。”
　　夏海安和参谋部几位智囊讨论片刻，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技术部已经在加班加点测试新设备，相信有裴云暄在，他们很快就能拿出成果。再等几天。”
　　姜昭节思忖几分钟，说：“她刻意模仿傅铭铎，或许是一种提醒或预兆。夏局长，麻烦你多注意傅铭铎的安全，这几天我会尽量和岑佩佩周旋，等待设备调试完毕。”
　　夏海安：“辛苦你了。”
　　……
　　【叮，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好感度提升5，目前总好感为10。】
　　岑佩佩擦脸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的男主，很厉害啊，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系统激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它语无伦次大喊：【天啊，宿主，攻略目标好感度真的提升了！】
　　下午在办公室，岑佩佩第二次接触姜昭节时，系统其实还得到一次好感提示，姜昭节可能是出于厌恶与愤怒，直接就扣了岑佩佩25点好感。
　　当时它差点晕过去，又气又怕，和宿主理论，谁知对方却说：“如果你收集的信息足够完整，到晚上，他好感度一定会提升。”
　　系统不信，但怕被岑佩佩返厂，只能憋气诺诺应了，暗自盘算下次联络大本营时就告状。
　　谁知它琢磨来琢磨去，到了晚上，好感度居然真的升了呢？
　　【宿主，你太厉害了！】
　　岑佩佩收敛心神，笑道：“那是当然。所以韩玉薇的定位，你确定了吗？”
　　系统大声保证：【再给我两周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她！】
　　岑佩佩眼神一闪：“那你快点。”


第44章 
　　系统连续嗯嗯几声，一再保证半个月内肯定拿到韩玉薇的定位，等岑佩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它便高兴地提醒。
　　【宿主，有一个新支线任务，你接吗？给600积分呢！】
　　岑佩佩将毛巾扔到洗手池里，眼神冷了一瞬，问道：“什么任务？600个积分，都快赶得上主线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重要的支线任务。”
　　大本营在积分上一向吝啬，大多数世界的主线任务，积分也就只有六百到七百，更别说支线任务了。
　　至少在岑佩佩记忆中，自她成为宿主以来，即使是不少被大本营评价为A级的世界，支线任务最高也不过三百积分，六百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不过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积分也高，足足有一千，比A级世界的八百还要高两百，可见这个世界攻略难度有多高。
　　岑佩佩心思微动，关上盥洗室的灯，走向卧室。
　　系统毫无所觉：【嗯嗯，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厉害的支线任务。】
　　虽然积分回报丰厚，但其实任务对于A级攻略者来说，也算是常规项目了。
　　【就是宿主完成过很多的那种当前世界科技线推进任务呀。】系统给岑佩佩拉开虚拟屏幕，让她自己看任务内容，【看起来不难的，宿主不如接接看？】
　　岑佩佩定睛细看，只见版面上确实有一个未接受的支线任务。
　　“推进当前世界科技线，协助男主公司完善光刻制程新技术？”岑佩佩奇怪道，“是那个什么……哦，刘佳宁申请拨款的那个技术吗？”
　　系统：【是的，就是那个技术。这个世界的兔国遭受外国科技封锁，光刻机一直无法自主生产，更别说达到国际尖端水平了，因此政府一直在鼓励民间自主研究。】
　　按照他们拿到的剧本，姜昭节一向重视科技人才，将会在外国严苛技术封锁的情况下，鼓励旗下科研人员研发出最尖端的光刻机制程技术。
　　这种技术能缩短光刻的制程，有效减少能量损耗，降低发热量，还能提高分辨率，比国际现有技术还要优越。
　　岑佩佩不以为意：“哦。”
　　系统知道她不懂科研，兴趣缺缺不算奇怪，但不肯放弃那六百个积分，就有些焦急地解释起这个技术的厉害之处。
　　【宿主，你不要这么冷淡呀。你不懂我可以给你讲的。光刻机本来就是大力出奇迹的典范，用巨大的能耗换取体积更小的芯片。它的制程，你可简单理解为它发射的激光走过的路程，越长就越容易被其他东西吸收。】
　　一旦被吸收，就会产生巨大热量，许多能量就白白浪费掉了。
　　而芯片制造过程需要保持温度稳定，这就意味着还得再加上一个散热装置，又得再用一笔能量去启动。
　　那消耗量有多么恐怖，完全可以想象。
　　【所以，刘佳宁研发的新技术非常厉害，在国际都是拔尖的！】
　　岑佩佩不耐烦道：“我不想听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急急道：【当然有了！宿主，你想，光刻机有这么多缺点，或者说可以改进的地方，男主他拿到正好能弥补一部分缺点的新技术，他应该很高兴、很兴奋，试图借此和政府搭上关系。】
　　然而这个技术不完美，有着、、存在巨大漏洞。
　　当他一无所知，用这个技术拿下政府订单，辛辛苦苦努力许久，好不容易交货了，此时漏洞初步暴露出来……
　　【那男主的事业就完了啊！宿主你忘了吗，我们的任务可是有推进男主事业发展这一项的！你不能这样的啊！】系统急得语无伦次。
　　岑佩佩陡然意识到一件事，态度一变，催促系统赶紧翻出原著给她看看。
　　系统不解，还想继续和她叨叨，谁知岑佩佩脾气又暴躁起来，连声斥骂，吓得系统哆哆嗦嗦，不得不赶紧调出剧情。
　　岑佩佩一翻，果不其然，原著中有一个情节：
　　技术研发成功后，由于姜昭节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技术漏洞，导致与他合作、共同完成政府订单的某个公司闹出重大事故，最后入不敷出，不得不破产清算。
　　“这个公司名字有点眼熟。”岑佩佩指着版面问系统，“我记得在往后一点，这个公司的老板还因为破产发疯，开车去撞了男主？”
　　系统惊喜，忙换了个方向去劝岑佩佩：【对对对！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宿主，你要攻略男主的话，可不能给自己制造这么一个障碍！】
　　岑佩佩嗤笑：“但我有一个任务是让男主残疾吧？原著中，男主这个时候已经残疾，这个男的不过是对他造成了二次打击，可我现在呢？”
　　姜昭节躲过了上次的危险，至今还没有残疾。
　　“他不残疾，我怎么可能完成攻略？”岑佩佩不悦道，“按照大本营根据所有投影世界进行的推算，在本源世界，只有他残疾以后，才会出现攻略契机。”
　　系统也有点懵，看了看任务，又看了看岑佩佩，说不出话。
　　岑佩佩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环胸：“我是真想知道，大本营都想的什么，既要我攻略男主，又要我避免他残疾，前后矛盾，他们脑子真的还好吗？！”
　　系统弱弱道：【那我联线大本营问一下？】
　　岑佩佩又嘲讽了系统两句，才道：“先不着急，等我明天见过姜昭节，再看要不要接受这个任务。也可能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因为今天那个好感提升，系统现如今特别信任岑佩佩的判断，答应以后，主动讨好地表示自己马上就去搜集韩玉薇的信息，终于得了岑佩佩一个好脸。
　　确认系统的确忙去了，岑佩佩望着任务面板，狠狠攥紧了手指。
　　“希望这个世界的主角和国家，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
　　曲旭清和刘佳宁突然去姜昭节办公室找了他。
　　姜昭节一边招呼柳秘书给两人倒茶，一边疑惑地问：“小曲，刘工，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曲旭清有些兴奋，屁股刚挨到沙发，一听问题，猛地一下站起了身。
　　“姜总！我们已经完成了光刻机新型制程技术的研发，并且制作了相应的模型，今天是来请你去实验室看成果的！”
　　姜昭节怔了下，少见地喜悦外露，跟着站起身来：“居然已经完成了？你们电话说一声就好，怎么还亲自来了？”
　　刘佳宁情绪极其平静，稳稳坐在沙发上，好像研发出一个世界尖端的成果还不值得她狂喜一般。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姜昭节。
　　“这就是我们今天亲自来找您的原因了。报告在这里，姜总您对技术也有一定了解，可以看一下。”
　　姜昭节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很快，他就明白刘佳宁为什么要亲自来找他了。
　　“刘工，你想让我帮你申请军科所的指导和仪器使用权限？”他不太确定地询问。
　　刘佳宁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是的，我希望姜总能申请一下七所的仪器使用权限，我知道这很难，但从咱们公司实验室那些仪器来看，姜总您应该是有路子的。”
　　可以说，这是刘佳宁被调到总公司后，最惊讶的一件事。
　　在此之前，她单知道姜昭节重视人才，星维大力支持各种技术研发，也曾猜测过星维能做到什么程度，暗暗幻想了一个她所能想象的上限，谁知道真的看到实验室，她才知道她自以为的异想天开还是保守了！
　　姜昭节是真的不遗余力支持半导体研发，实验室中许多器材，竟然比各大研究所还要强。
　　更甚至，实验室里还有一些有钱都未必能买来的仪器，她都不敢想象，星维这位姜总走了怎样的路子，才弄到这些好东西。
　　这位姜总，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想象了！
　　星维的实验室，简直比她梦寐以求的还要棒，她都怀疑姜总背后是不是站着什么政坛的大佬，才能拥有如此广阔的路子。
　　只可惜这些条件在她目前遇到的困难面前，还稍微有点不够。
　　姜昭节稍微皱了下眉，严肃道：“刘工，你确实感觉到，技术中存在不够协调的因素？”
　　先不说七所这种由军方牵头的研究所准入条件有多么严苛，光星维对半导体研发的支持力度，可以说在国内都排得上号，实验室所有器材已经是国内能获取的最高水平。
　　如果在星维的半导体实验室里检查不出问题，换一个地方，也未必能发现什么。
　　刘佳宁郑重地说：“不只是仪器问题，我主要是担心我水平不足，忽略了什么。您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技术还有点不稳定，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师弟小曲他在推陈出新上很有天赋，但积累还是有点不足，我们讨论过多次，并不能确定关键影响因素到底什么。”
　　她倒是也想过找自己的老师查漏补缺，但一来她和老师关系悠久一般，老师的水平在国内也不是最顶尖的，二来技术成果按理说算是星维的，老师毕竟是外人，着实不太合适。
　　既然姜总路子广，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认识更厉害的教授，那还不如请姜总出面。
　　“即使申请不到七所的仪器也无所谓，能找人看看问题就很好。”刘佳宁道。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知道这些研究人员的直觉有时候挺玄乎的，但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决定，一会儿到实验室看完模型，如果问题不大，就相信曲旭清和刘佳宁的专业判断，联络一下夏海安，看能不能把技术成果交到上级研发部门去，得到一些专业的指导建议。
　　姜昭节和两人大概说了下想法，曲旭清和刘佳宁都爽快地应下来，直接带着他去看了模型。
　　眼看模型完美地缩短了光刻制程，大幅减少了能量损耗，姜昭节当即拍板，找了夏海安将技术资料递交到上级部门。
　　包括主攻军用技术的几家研究所，和特意抽调了大量尖端人才的保全局科研部。
　　刘佳宁和曲旭清都很高兴，暗暗期待来自大佬们的指导，可系统监控到相关事件，CPU一阵颤抖。
　　【宿主，不好了！男主直接把资料交给了上级主管部门，没有叫停研究，更没有去研发大功率散热设备！】
　　【完了，这个支线任务没法做了！】


第45章 
　　乍然听到系统这么一句话，岑佩佩愣了两秒，心头狂跳不止，死死握着拳头，忍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压下过于容易暴露真实情绪的生理反应。
　　她故意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厉声质问：【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今天都还没有见到男主，怎么突然任务就没法做了？】
　　比起岑佩佩，系统才是真正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
　　它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惊慌之下，声音不再机械，竟是染上了哭腔。
　　【我不知道啊！宿主，现在怎么办，男主不叫停研究，不去研发大功率散热器，我们还怎么改变剧情啊！！】
　　它忍不住有些埋怨岑佩佩。
　　如果不是它这位任性的宿主不肯接受任务，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哪怕它知道当时宿主不接受支线任务是合理的，此刻还是对岑佩佩产生了怨怼，甚至坚定了联线大本营时告状的心思。
　　系统语气不对，岑佩佩心头一沉，故意暴躁地咒骂两句。
　　【改变剧情？原著里根本没提研发散热器的事吧，怎么非要这样改变剧情？不对，支线任务里好像没有提到散热器——系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岑佩佩眼神锐利，趁没有人在办公室，嘭得一脚踹在桌子上。
　　【任务发布的时候，你可没告诉我要引导男主去研发什么散热器！这是任务固有信息，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隐藏起来了！】
　　系统崩溃道：【这能怪我吗！宿主，是你自己不愿意听的！】
　　岑佩佩尖声大吼：【不对！任务固有信息一定会出现在任务面板上，为什么我的没出现？！如果早知道任务是这个，我会不接受吗？！是不是你，你对我心怀不满，故意的！】
　　系统被吼得懵逼三秒，随后惊叫道：【宿主，你说得对，这个信息应该直接显示的，当时为什么没有？】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岑佩佩嘲讽说，【你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一个新版系统，居然还没有旧版系统好用……你觉得这种事情我会相信吗？】
　　一定是你故意隐藏信息的。
　　听出岑佩佩的潜意思，系统CPU疯狂发热，不停颤抖，已经顾不得任务的问题，竭尽全力解释自己对岑佩佩没有怨言。
　　岑佩佩死活不信，还反问它：【这个任务如此重要，你怎么会把它归类为支线任务？你想告诉我这是你的工作失误？你猜我信不信？】
　　系统差点晕过去，语无伦次地表示大本营下发的任务真的被分类到支线里了。
　　岑佩佩扫了眼吃完饭陆续回到办公室的同事，假装不舒服，起身去了卫生间。
　　柳秘书皱眉打量她背影几眼，从公司内部联络软件上给姜昭节发了个消息。
　　这种质疑，放到以往，系统会直接处理，但今天它根本没心力管，欲哭无泪地努力和岑佩佩解释自己是无辜的。
　　岑佩佩走进卫生间，随便找了个隔间，关上门，烦躁地点燃一支女士香烟。
　　系统仍在喋喋不休：【……宿主，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背叛你。我很想兑换实体，可是我的积分还差好几千万，我辅助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你找麻烦？】
　　【你是大本营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升级版系统磨损率比初级系统要高得多，没有实体，要不了几十年就得返厂，我们怎么敢不努力？】
　　【再说，你们宿主某些世界完不成任务，回去也就是被大本营口头批评一下，我们系统可是要接受实质性处罚的！】
　　【那种痛苦，没有系统能够忍受。】
　　【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怎么可能害你……】
　　岑佩佩沉默着抽完一支烟，已经暗暗拿定主意，面上装作被系统说服的样子，脸色阴沉地提出一个可能。
　　【我让你搜索韩玉薇的下落，这个过程中，你有没有好好隐藏自己的信号？】
　　系统呆了下，如醍醐灌顶，尖叫出声：【是韩玉薇那个系统对我进行了干扰？！啊，是了，我想起来了，她的系统编号是006713，比我的编号还靠前，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功能！】
　　岑佩佩适时“同仇敌忾”：【对！韩玉薇的系统不只编号靠前，她本身也是和大本营签订过合同的那一批人，她手里肯定有其他资源！如果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我陷入被动完全说得通。】
　　系统：【没错，韩玉薇一直把宿主当作死敌来着！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病！】
　　明明都是为大本营服务，韩玉薇总无缘无故针对宿主，宿主上一个系统就多次受到牵连。
　　要不是宿主本身能力还不错，或许早就被第一批拿到新版系统的韩玉薇坑死了！
　　系统恍然大悟，难怪大本营破格提拔宿主成为A级攻略者，能从韩玉薇的围追堵截下活着走到B级，宿主比它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它越想越憋气，无奈木已成舟，想让男主叫停研发几乎没有可能，不由对韩玉薇和006713号生出浓烈的恨意。
　　岑佩佩眸光轻闪，愤怒不已：【韩玉薇一定是在排除异己，她想第一个拿到这个世界的钥匙，成为S级攻略者。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她得到。】
　　系统大力赞同：【宿主说得对，我这就加紧寻找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岑佩佩应了几声，等脑中的系统匆忙进入网络，四处寻找韩玉薇的下落，才点燃第二支香烟。
　　钥匙，科技发展线，改变男主身上的剧情。
　　又是这样的关键词。
　　她所经历的每一个科技侧世界，几乎都有这三个要素。
　　在这个世界，大本营不希望男主把科研成果交给上级部门，希望他紧急叫停，转而研发大功率散热器……
　　岑佩佩勾起红唇，楚楚可怜的美丽面孔上尽是讥讽。
　　一个主要优势是减少能耗和发热量的技术，必须搭配一台大功率、高能耗的散热器，真当她不懂技术，就是没脑子的蠢货？
　　也就只有系统这种不知道真身、绝对被重组过八百遍的东西，才会相信大本营漏洞百出的说法了。
　　她吐出一个烟圈：“希望男主争点气，我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
　　千万不要像之前某些世界一样，她刚给出一点暗示，一群人就激动地仿佛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开始莽着往前冲。
　　那样的世界无论是神秘侧还是科技侧，没一个有好下场。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转移了系统的注意力，说不定还能拿到韩玉薇的消息，男主可别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要稳，要敏锐，我摸爬滚打到今天，抛弃良心做了那么多事，忍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功亏一篑。”
　　岑佩佩笑起来。
　　如果男主他们做不到，她不介意联合系统给这个世界一个痛快，免得暴露她自己。
　　虽然这个系统又蠢又好骗，但论科技含量，还真不是这样一个未完全进化的世界能比拟的。
　　说起来，能得到这么一个废物系统，还得谢谢韩玉薇和她那个贪婪的系统从中作梗。
　　岑佩佩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回办公室，一时间竟显得格外强势。
　　柳秘书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握紧手中签字笔。
　　……
　　姜昭节通过夏海安将资料提交上去后，很快得到相关科研人员的重视。
　　技术封锁对兔国来说影响相当大，且不提各项需要芯片的产业会受到外国制约，其他方面同样会受到掣肘。
　　任何东西，别人有，你没有，你就输了。
　　而信息时代，电脑、手机等物品充斥在生活每个角落，一旦被国外彻底捏住命脉，别的产业也会受到威胁，甚至陷入困局。
　　好比人家卡住芯片进口渠道，除非兔国拿出另一样先进技术，否则就是不让你购买芯片，那这个技术，到底拿还是不拿？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出现，上头很重视民间各个研发成果。
　　刘佳宁和曲旭清的资料一递上去，大拿们迅速验证了真实性，复原了相应的模型，当即给予高度重视。不少大拿不顾年事已高，连夜买了机票，带着信任看重的助手从全国各地飞往L市，短短几天时间，星维的实验室里就堆满了常人多少年都未必见得到一面的大佬。
　　刘佳宁和曲旭清头一次面对这么多老前辈，肚里有货，他们完全不虚，落落大方地为他们演示了已经做出雏形的技术成果。
　　曲旭清思维跳跃一些，介绍技术成果时经常下意识提及自己的猜想，有不少精妙的猜测得到大佬们赞赏，称其眼光独到，甚至为他们开拓了思路。
　　刘佳宁年纪稍大，为人更加沉稳，她倒没有曲旭清那么多有的没的想法，但专业水平极高，眼光犀利，直觉又敏锐得超乎想象，所有人都颇感震惊。
　　凡是她确定的理论，一定能在成果或实验中得到证实；
　　凡是她指出的现存谬误，经过她提供的思路验证，一定能发现错在何处；
　　凡是她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的地方，那就必然有问题，只是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饶是大佬们见多识广，刘佳宁这个天赋和能力，也让他们又惊又喜。
　　“小刘，小曲，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私人实验室？”国内首屈一指的大牛对她发出邀请，觉得呆在星维有些浪费她的天赋。
　　其他几位大牛纷纷符合，也都伸出橄榄枝。
　　刘佳宁毫不犹疑地摇头：“星维很好，姜总非常支持和重视我们的研究，环境也舒适，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如果以后需要进修，我一定努力考取您实验室的名额。”
　　曲旭清也拒绝了，他更干脆一点，说姜昭节对他有大恩，现在还特别重视他，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特别满足。
　　大牛们都惜才，对年轻人很包容，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勉强，但不免对姜昭节更添几分好感。
　　能让两个天才感觉到舒适，可见姜昭节足够用心。
　　有了这么个前提，当姜昭节走进实验室时，一群别的公司想搭都搭不上的大佬态度极其和蔼，几位顶尖大牛还让助手跟姜昭节交换了联系方式，表示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们。
　　陪同姜昭节来实验室看情况的股东们见状，激动得红光满面，要不是人太多，就要上去拍姜昭节的肩膀了。
　　“咱们姜总可以啊，比他爷爷还了不得！”


第46章 
　　大佬们和姜昭节交流了两句，肯定和赞扬了他对科研人员的重视，转头就指着模型某一部分探讨起来。
　　姜昭节眼风扫过站在一边兴奋不已的股东们，他们稍稍一顿，为免挤占大佬们观察的空间，很有眼色地和助手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姜昭节往曲旭清身边走了两步，一位大牛正举着实验数据，向他确认一个光刻机物镜的数据差。
　　刘佳宁瞧见姜昭节听得认真，也走了过去。
　　“这是在说物镜数据的误差？哦，是最后那几次试验的结果啊。”她压低了声音，“这个误差和咱们公司用的镜片质量有些关系。镜片加工和镀膜水平都不是顶尖，导致图形出现一部分扭曲。”
　　光刻机的作用是将设计好的芯片线路图，通过一系列手段完全等比例缩小，从而完美地刻在硅片上。
　　兔国的线路图设计水平位于世界前列，但一直无法制造高端光刻机，基本依赖进口。
　　这其中，原因有很多，也包括光刻机的物镜系统不能自主生产。
　　姜昭节拧起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刘佳宁愣了一下，误会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进一步解释。
　　“物镜系统的作用，姜总你知道的吧？补偿光学误差，并等比例缩小线路图。这个需要非常高的精度来避免图像变形，所以和平时见到的什么显微镜、望远镜的镜片是有区别的。”
　　包括材质、镀层什么的，要求都更加严苛。
　　姜昭节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但星维现在使用的物镜，已经是国内能买到的最好的了。是直接从实验室出来的。”
　　刘佳宁一惊，再次对姜昭节广阔的人脉叹为观止，边上那位大牛听到，也惊奇侧目。
　　“小友辛苦了。”大佬和蔼地道，“你有这个心，还尽了这个力，实在是难得。”
　　姜昭节忙谦虚了几句。
　　大佬摇摇头，很是真心地夸赞了姜昭节一会，转头看向刘佳宁：“小刘啊，你过来看。看出来什么了吗？”
　　刘佳宁走上前去，看着大佬指出的几处数据，疑惑道：“这几组数据……好像都有点偏高了。”
　　大佬赞许道：“你们这个研究成果，可了不得，最终能源转换效率提升了不少。”
　　光刻机能耗非常恐怖，因为经过多次反射，能源转换效率不足0.02%，为了完成最后的工序，自然要加大能量提供。
　　刘佳宁他们研发的新技术，能够有效缩短光的反射路程，减少过程中的能量损耗，折合过去，就是每天大量减少电力消耗，同时还降低了光刻机本身的制造难度，理所当然得到大佬的高度赞扬。
　　大佬笑道：“毕竟是个新技术，目前不够稳定，对物镜系统要求也比较高，确实有些隐患。”
　　他又翻出几个数据，招呼刘佳宁和曲旭清看。
　　两人把着重提出来的数据汇总分析，很快意识到，由于对物镜系统要求过高，这项技术很可能会影响整个光刻机的温控设备。
　　刘佳宁恍然大悟，还对姜昭节解释道：“这应该就是我本能觉得不对的地方了。咱们公司的实验室，没有单独测量物镜温度的设备，我倒是疏忽了这一块的问题。”
　　目前对于调控缩放线路图的光路，比较先进的方法是控制透镜和反射镜的温度。
　　新技术可以缩短芯片制程，虽然减少一定能耗，但每单位路程上，光束更加集中，导致单位体积内热量增高，必然影响温控设备的使用和调节。
　　曲旭清琢磨着道：“看来得增加一个补偿校正温度的设备。”
　　刘佳宁：“温度控制器？以目前国内的物镜生产水平，恐怕得加大功率的才有效。”
　　姜昭节随口道：“什么样算大功率？如果功率过大，会不会这项技术能够减少的能耗？”
　　刘佳宁和曲旭清同时皱起眉头：“这个要测定一下，还不好说。”
　　但如果温控设备的消耗超过了新技术节约的能耗，那这项技术……
　　有不如没有。
　　两人忍不住发愁，辛辛苦苦好几年，好不容易拿出了优秀的成果，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那技术就只能是技术，永远无法应用到实际中。
　　更无法产生效益。
　　星维前前后后砸了好几个亿在半导体项目上，如今刚看到一点成功的希望，要是真遭遇这么严重的问题，别说回本了，投资不算完全打了水漂，那都是理想状态了！
　　这么恐怖的亏损，只怕要让姜昭节寒心的！
　　曲旭清很想回报姜昭节，没想到技术存在这么大的隐患，当场就懵了。
　　刘佳宁也很头疼，开始考虑研发能耗小一点的温度控制设备。
　　但她不是这方向的专业人才，一时间竟找不到头绪，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另一位大佬听了全程，倒是咦了一声：“这个需求……我记得老赵你那个徒弟，前段时间好像找到了一个新镀层材料还是新物镜材料来着？”
　　被称作老赵的大佬从另一边走过来，疑惑道：“什么？你说孟小子那个鸡肋的物镜材料吗？”
　　他是材料方面的顶级专家，手底下有不少学生，但能被称为徒弟的天才一共就两个。
　　其中年纪比较小的那个，几个月前才发现一种制造物镜的新材料，造价比传统的材料略低一些，并能让物镜系统对温度不那么敏感，除此之外，对于精确度、反射率、减少发热、降低镜片打磨难度等等方面都没有太大好处，直接就被这位大佬称为鸡肋中的鸡肋。
　　“鸡肋都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啊。”几位大佬看过数据，纷纷笑道，“放在以前，这材料用处确实不大，但现在嘛，它和星维的新技术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刘佳宁错愕道：“居然还有这样的新材料？”
　　她还以为这个问题很难解决，正考虑接下来几年都不拿工资，和姜昭节签一个对赌呢，结果没两分钟，就有了办法？
　　理想很骨感，现实过于丰满，刘佳宁一下子回不过神，呆呆望着姜昭节，眼神全是茫然。
　　曲旭清：“……啊这。”
　　他嘴巴张了又合，有心和大佬们讨论一下，但焦虑之后的惊喜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思维无比混乱，好半晌，才吐出两个无意义的字来。
　　他也满眼迷茫地看着姜昭节，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
　　难道这就是特殊事务局成员的与众不同？
　　又或者，应该按照小说中的说法，把这个叫做大佬独有的气运？
　　曲旭清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姜总这么厉害，一看就是小说里的主角，有点特殊待遇怎么了？
　　反正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叭？
　　他忍不住笑开，对姜昭节道了声恭喜。
　　姜昭节哪知道这个问题有多难解决，见大佬们给出了办法，便从容不迫地安排人去接赵大佬的徒弟。
　　几位大佬见状，也没多思考，叫上助手和刘佳宁曲旭清，带着他们设计起新的配套设备。
　　姜昭节内心惊喜，叮嘱自己才提拔上来的人做好后勤，为了不打扰大佬们的思路，先一步离开了。
　　刘佳宁瞅着姜昭节离去的背影，颇为感慨：“姜总这个运气，真是没话说。”
　　平时这些大牛单独请都请不来呢，现在却呆在一起，为同一个设备出力，这要是让其他公司的人知道了……
　　曲旭清打开电脑，随口笑答：“毕竟是姜总嘛。”
　　能成为有关部门的编外人员，肯定不一般啊。
　　……
　　姜昭节这份好运，别说刘佳宁和曲旭清了，就是岑佩佩的系统，都叹为观止。
　　【我还以为男主的命运，得我们出手才能扭转呢。】它看着面板上彻底变成灰色的任务，特别可惜，【早知道男主运气这么好，宿主你就该接下任务，说不定能捡个便宜呢。】
　　岑佩佩唉声叹气：“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系统蔫巴巴地跟着叹了会气，想到这个结果应该是韩玉薇和006713号造成的，就又打起精神，尽力寻找韩玉薇的下落去了。
　　岑佩佩等它彻底离开，伸手按住左手小臂，轻轻摩挲着皮肤下一个硬块。
　　“看来鸣柳姐猜得没错，所谓的原著中某些情节，才是大本营希望出现的世界发展路线。”
　　好比这个世界，什么害得某些老板家破人亡，什么改变命运紧急叫停研发，根本不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的事件。
　　以男主惊人的气运，就该像今天这样，直接拿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推进世界科技线？
　　岑佩佩冷笑，她看是扭曲世界科技线还差不多！
　　“本源世界比投影世界攻略难度高得多，没有钥匙碎片，难怪要另辟蹊径……”
　　大本营那群人贪婪得像是连同类都会敲骨吸髓的鬣狗，能让他们废这么大力气对付的本源世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存在。
　　可恨那些被选出来的宿主，一个个竟比她还蠢。
　　她好歹只是被蒙骗了许多年，那些人当中，却有不少成为刽子手。
　　岑佩佩脸色阴沉，狠狠收紧手指，指甲刺得皮肤生疼。
　　“我知道自己被选中，提拔为A级攻略者不对劲，被送到这个世界做任务不对劲，但只要能完成目标，我就是死了又怎么样？”
　　她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色。
　　“快了，再过五天，不管系统能不能带回韩玉薇的坐标，我都该去见姜先生一面了。”
　　“……是时候，为这次的事情做个了断了。”
　　……
　　有了几位大佬无私相助，新技术实际应用的速度很快，几天后就组装出第一台实验室成品。
　　“下一步就是从实验室转向量产了，这一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掺和了。”
　　大佬们笑呵呵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坐上姜昭节为他们安排的专车，重新返回自己实验的一线。
　　刘佳宁和曲旭清道过谢，就一起撰写了书面性的报告，向知识产权部门递交了专利申请。
　　几个相关部门提前听到风声，特意和星维的人见了一面，确定技术和传闻中没有出入，就给了星维几张政府项目投标会的入场券。
　　姜昭节翻了翻手底下人送上来的报告，心情略有点微妙：“能拿到入场券，主要是因为公司拿下了基站项目，资历将将够格？”
　　那可还真是得谢谢裴云暄了。
　　要不是他当初狙击星维的资金链，星维也不会找到上级部门，得到这个机会。


第47章 
　　仍被关押在保全局底层的裴云暄还没恢复神智，也不知道他以后得知这件事，会不会被气死。
　　姜昭节扬了扬眉：“怎么感觉这些穿书者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受到了制约？派他们来的人是故意的，还是他们那边情况混乱？”
　　除了岑佩佩这种疑似见面就故意暴露自己的，其他人的行为，说失了智都算抬举。
　　他们有的想干坏事反而成了助攻，有的只一个照面任务就失败了，假如穿书者都是这个德行，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多世界的攻略？
　　姜昭节还记得易晚音关于大本营的言论，一时有些怀疑，批复文件后就联络了夏海安。
　　夏海安先笑着道了声“恭喜”，然后问：“你最近应该在忙公司投标的事情，怎么突然联系我？”
　　而且还是在办公室里。
　　这么着急，难道岑佩佩又有什么新动作？
　　监控她的情报人员最近没有报告任何异常，夏海安本能地思考他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并未往姜昭节突发奇想的方向考虑。
　　姜昭节只以为夏海安在恭喜他获得招标资格，就没多问：“我让谭先生开了屏蔽器。夏局长，你有没有觉得，我有时候运气好得过分了？”
　　夏海安不解：“姜先生，你觉得自己运气好？”
　　这可真是稀奇事。
　　一个隔三差五就会出车祸，公司时不时遇到麻烦的人，竟会觉得自己运气好？
　　“这个好，是和谁比较的？”夏海安好脾气地问，“姜先生你最近是看什么比较特别的文艺作品了吗？”
　　情报分析组更新的书单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东西啊。
　　姜昭节清了清嗓子：“夏局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最近我遇到的事情可以不要光看经过，多注意一下结果。”
　　夏海安飞快回顾了一下最近的事件，实在没明白姜昭节的脑回路。
　　确实，姜昭节每次遇到危险，最终结果都是好的，连原本不怎么稳定的公司都稳定下来，业务也有了一定拓展，但这不能说明他运气就好。
　　不然他怎么会遇到这么些攻略者？
　　夏海安诚挚发问：“姜先生是觉得，穿书者屡次失败，是因为你运气比较好？”
　　姜昭节奇怪道：“难道不是？”
　　看这个几乎被穿成筛子的世界，就知道易晚音口中的大本营科技水平有多高。这样一个地方，哪怕真的像网络小说里经常提到的那样，不能亲自对另一个世界动手，那筛选出色的穿书者想必不难。
　　“可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理论上符合分级水平的穿书者。”他提醒，“即使是B级穿书者，按照易晚音的说法，也完成过不少次任务。”
　　姜昭节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二十六层往下看去。
　　车水马龙，热闹喧嚣。
　　这样的人间烟火，真实而美好。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夏局长，这些穿书者即使有系统辅助。也不应当像我们遇到的这样，一个个全都烂泥扶不上墙。”
　　哪怕穿书者素质参差不齐是正常现象，但迄今为止，他一个厉害的都没遇到，这个比例是不是太高了？
　　姜昭节问：“这样的概率，我的运气难道不好吗？”
　　夏海安思索着道：“但是，在过去七年多时间里，我们先后控制的十几名穿书者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水平。”
　　大本营的科技水平，国家深有体会。
　　最初找到穿书者，保全局上下也好奇过，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后来经过一系列测定，他们逐渐意识到，恐怕正是因为大本营的科技水平太高，系统提供的支持对普通人而言近乎超能力，这些穿书者才会被养废。
　　他们已经习惯依赖系统的技能和光环，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能力。
　　夏海安：“所以最初我提过，失去系统后他们就不足为惧。”
　　姜昭节一手按在玻璃窗上，触感冰凉。
　　他看着上面自己模糊的倒影，思绪繁杂混乱，对国家的信任和直觉相互碰撞，一时间竟有些理不清楚。
　　马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办公室门外偶尔响起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令他逐渐放空思维。
　　他缓缓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而且我觉得，岑佩佩可能很快就要采取新的行动。”
　　夏海安：“理由？”
　　姜昭节：“根据我多年看网文的经验，主角获得世界前沿的科技成果算是爽点，哪怕是以感情戏为主要卖点的小说，多少也会提上一笔。”
　　这对塑造主角出彩的形象很有好处。
　　然而离奇的是，他在新技术彻底稳定的今天，陡然发现任何一个剧本中都没提到过他会获得新技术。
　　易晚音曾明确说过，穿书者手中的“原著”，和他们拿到的“穿书文”是有出入的。
　　姜昭节敲了敲玻璃窗：“穿书文，一般指主角穿越到某本书中，在书中世界发生的故事。主角往往知道剧情，比起穿书文中的‘原著’，主角穿越后的故事情节一般对主角有利。”
　　比如穿书成为女配，打脸黑莲花女主上位；
　　再比如穿书成为反派，抱紧原著主角大腿洗白自己，最后被原著主角看上。
　　“穿书者目标是……”他感觉有点别扭，咳嗽一声，继续道，“攻略我，我掌握的资源越多，他们攻略成功后能得到的就越多。可是，在对他们更有利的穿书文剧本中，却没有这么重要的剧情。”
　　这到底是穿书者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他获得成功，反而是对穿书者甚至大本营不利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易晚音交代过，当初帮助许一星获取曲旭清的研究成果，是希望许一星取代曲旭清成为他手下的员工，从而协助攻略他。新的研究成果是在曲旭清早期研究上发展起来的，说明他本来就有可能得到现在这项成果。
　　后续没了音讯，真的不是大本营希望如此发展？
　　姜昭节：“蝴蝶效应在这个前提下成了悖论。”
　　完全站不住脚。
　　夏海安听进去了，他和参谋们商量了一下，回道：“这个猜测确实很可能是真的。新技术已经完善，岑佩佩如果是穿书者，很可能坐不住了。”
　　那姜昭节预测的岑佩佩近两天内会有行动，发生的概率极大。
　　夏海安：“新设备已经研发调试完毕，新型能源需要进口，正在运输途中，最晚明天中午就到。你多小心一些，我们马上做好逮捕准备。”
　　姜昭节应了，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傅铭铎不愿意透露某些经历，不然他们应该能更早确定一些事情。
　　他眉眼间罕见地染上犹疑。
　　傅铭铎是因为某些经历，还无法信任他或者国家吗？
　　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傅铭铎这样谨慎，甚至隐隐形成了心结？
　　在窗前站了一会，姜昭节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敲下几行字，发送给傅铭铎。
　　……
　　同一时间，星维秘书处内，岑佩佩突然找柳秘书请了半天假。
　　“我之前车祸撞伤的腿有些难受，想去医院复查一下。”她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一看就是伤势恶化的模样。
　　柳秘书出于女人的直觉，第一反应是岑佩佩哪里不对，然而对方的神色和肿起的小腿，都在昭示事实就是如此，让她不得不批了假。
　　等岑佩佩一瘸一拐地离开，柳秘书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岑佩佩太过刻意，最终下定决心，去了姜昭节办公室一趟，坦白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
　　“我觉得她可能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柳秘书不知道穿书者的存在，脑洞开不到那个方向，严肃地提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猜想。
　　姜昭节诧异道：“这个时候请假？”
　　就在他刚和夏海安通过气以后？
　　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
　　姜昭节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头一个反应是怀疑保全局的屏蔽手段已经被大本营攻破，忙询问了柳秘书一些细节，向她保证会详查，转头再次联系了夏海安。
　　夏海安也是一惊，立刻询问监视岑佩佩的人，生怕她就此逃脱，结果却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她正在赶往某高档小区的路上，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暂时没有要脱离的迹象。”汇报的人犹豫了一下，补充说，“她一直嚷着要给贱人一个好看，夏局，要跟紧一点吗？”
　　夏海安：“啊？”
　　姜昭节：“？？？”
　　夏海安也犹豫了，和参谋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
　　姜昭节想了会，突然问：“她会不会是故意的，想引导我们发现什么东西？”
　　……
　　岑佩佩拎着包，将六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踩得步步作响。
　　她的小腿肿得很厉害，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健步如飞的模样令路人频频侧目。
　　系统在她脑中焦急地提醒：【宿主，宿主，你慢点！你小腿是真的肿了，不要因为我能屏蔽疼痛，你就不管你的伤啊！】
　　一会儿见了韩玉薇，说不定还要动手呢，腿伤加重很容易陷入被动。
　　岑佩佩冷哼：【所以你赶紧帮我修复一下啊！】
　　系统一听，就有点想哭：【可是、可是，我的积分基本都用来寻找韩玉薇和006713号了，现在积分没剩多少……】
　　它编号比006713号靠后，对上对方毫无优势，要不是狠下心砸了大量积分，也没办法平平安安找到对方。
　　因为憎恨和冲动，它已经消耗了积攒至今的七成积分，再加上之前为了安抚岑佩佩掏出的那些，剩余量将将到原本的两成。
　　就这点，它还得藏起来一部分，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就指望这点储备救命了！
　　岑佩佩当然知道系统并不很信任她，眼神轻闪，故作蛮横。
　　【那我也没积分了啊！反正你没积分给我修复的话就这样吧，我和韩玉薇掐了这么多年，也有她绝对占优势的时候，不是也没把我怎么样吗？不差这一点啦。】
　　系统迟疑几秒，没有吱声。
　　哦，这么看来，系统剩余的积分最多也就三成了，很可能是三次急救的量。
　　还不够，还得再压缩压缩。
　　岑佩佩有了底，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完全没避讳系统。
　　系统也没觉得不对，有点心虚地缩了起来。
　　岑佩佩不动声色向身后扫了一眼，昂首挺胸走进城南一个以管理严格出名的高档豪华小区。
　　门卫就像没看到她一样，放任她大摇大摆进了门。


第48章 
　　岑佩佩毫不掩饰的行动，将她穿书者的身份直接砸实。
　　监控她的人都懵了，过了好几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颇有几分手忙脚乱地向夏海安汇报。
　　夏海安立刻做出指示，让几人跟上去，务必注意岑佩佩的举动，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结束加密通讯，坐在夏海安身边的一位参谋笑叹道：“姜先生这个直觉，准确率着实有点惊人。”
　　另一位参谋也道：“经历这么些事情，我多少明白穿书者盯上的人为什么是他了。”
　　不说别的，就这个直觉，对穿书者的威胁性就太高了，不早点处理，迟早会成为穿书者攻略的变数。
　　他同事白了他一眼：“又胡说八道，以后这种不符合基本法和事实的猜测不要瞎说。”
　　他哈哈一笑，躲过同事呼来的巴掌，蹬了下地，带滑轮的椅子退开半米多，靠到夏海安边上。
　　夏海安看了他一眼。
　　他用手撑着椅子，偏头望着夏海安：“老夏，我可不是说笑话。姜先生这个直觉，你真的得更重视一点。”
　　情报分析组一直在研究姜昭节的书单，对他的喜好不说全掌握，至少也能确定个七八成。
　　最终形成的分析文件，他们参谋部人手一份，那都是进行过无数次讨论的。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无法弄明白姜昭节的脑回来，明明平时挺实际的人，到了某些关键时刻，就会灵光一闪，提出个神来之笔般的猜想。
　　更绝的是，他的猜测总能和穿书者的行为对上。
　　见同事们都看了过来，他摊开手：“民间高手挺多，关于穿书者的各种设定和猜想，总结报告人手一份，可咱们真正用上的时候有多少？”
　　还不是主要靠人物行为分析、心理侧写等一系列手段进行推测？
　　有参谋不赞同道：“猜想毕竟是猜想，准确率存疑。”
　　越是重要的情况，他们就越不敢相信不够可靠的情报。
　　万一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能承担？
　　要是再给姜昭节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那他们可就是罪人了，重压之下，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看吧，咱们这真没几个人敢用，可姜先生不一样，他就敢猜，关键直觉还准。”那人耸了耸肩，“远的不说，就他几次特别肯定的建议，咱们参谋部能这样直接说出来吗？”
　　不说出来，又怎么能保证一个情报都不落？
　　其余人不太赞同他的话，不由和他争论起来。
　　他倒对姜昭节有信心得很，坚持他们的分析只能作为参考，真正发挥作用还是要看姜昭节。
　　夏海安若有所思。
　　半晌，他道：“不用争了，等岑佩佩这次的事情出了结果，我就向上面打个报告。”
　　数位参谋神色微妙，琢磨了一会，到底没提出异议。
　　先看看岑佩佩是不是想让他们发现什么吧。
　　……
　　岑佩佩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
　　她在脑海中模拟了几十种消耗系统积分的情形，大部分要用到韩玉薇，可当她推开韩玉薇家的大门，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心尖猛地一跳，岑佩佩暗道不好，迅速退出屋子，对系统大发脾气。
　　她恶狠狠咒骂一阵，质问：【怎么回事，你不是韩玉薇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吗？！怎么没人！】
　　系统也懵了：【不对啊，今早八点多的时候，韩玉薇还呆在这里的！】
　　八点多？！
　　岑佩佩气笑了：【她不需要上班吗？】
　　大本营把他们投放到书中世界，可没给他们安排衣食无忧的身份，为了生存，他们在攻略之余还得打工挣钱，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不过以大本营的尿性，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这些攻略者的死活，这种结果不让人意外。
　　岑佩佩不禁狐疑道：【等等，韩玉薇在这个世界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
　　系统怯怯道：【我、我没查……】
　　它的积分一共就那么点，为了找到韩玉薇，可不得省着点花，不重要的信息当然就不收集了。
　　岑佩佩又骂了它两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不是傻！不知道韩玉薇的名字和身份，难道你以后每次找她，都用积分兑换技能支持？我的天，你是有多少积分够你这么糟蹋的？】
　　系统傻了。
　　【怎么这样啊……】
　　它整个都不好了，核心CPU都转不动了。
　　岑佩佩在心里噫了声，深深觉得系统比刚来这个世界时更加弱智。
　　看来不断使用大本营的技能，确实会对人或者智能生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就是不知道这种伤害可逆不可逆了。
　　她这个念头刻意没瞒着，系统当时就读取到了，条件反射让她不要乱说。
　　【大本营的科技水平那么高，怎么会伤害精心挑选的宿主呢？】
　　岑佩佩毫不客气：【那A级以下宿主的系统技能存在副作用算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要么越来越傻，要么越来越暴躁，你是看不见？哦，我忘了，你是系统，没有眼睛，确实看不见。】
　　系统要是有实体，这会儿都能给她说得眼泪哗啦往下掉。
　　它委屈地静默好半晌，不肯再和岑佩佩讨论这个话题，但岑佩佩说的话却被它无意识记录进核心储存区。
　　比起还是纯种人类的岑佩佩，它的记忆力显然要好很多。
　　岑佩佩记不住具体有多少宿主疯了傻了，它却至少有相关的印象，还知道有一部分宿主硬生生被逼出了人格分裂。
　　但在岑佩佩指出之前，它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过。
　　系统隐隐生出恐惧，它甚至不敢深究，自己到底是没有这个意识，还是根本就不敢往这方面想。
　　岑佩佩不动声色观察着系统，它的反应堪称意外之喜，见好就收，不再刺激它，故作暴躁地让它赶紧查清韩玉薇的其他信息。
　　系统慢吞吞答应下来，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在这里等还是？】
　　岑佩佩道：【找个地方埋伏一下，反正今天已经请过假了，不能浪费。】
　　系统心不在焉，没有反驳，等岑佩佩找了个地方躲好，它才像是突然受到惊吓一般，发出一声尖利高亢的叫声。
　　【宿主！宿主！天啊！006713号的探测程序出现了，就在附近游荡！它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系统紧张得都快宕机了，声音不住发抖，刺耳的哀嚎让岑佩佩一阵头晕。
　　旋即，她反应过来，脸色陡变。
　　【韩玉薇的系统开始探测附近情况了？】
　　该死，刚才她进屋时没有隐藏好自己，恐怕已经暴露了行踪！
　　好在她除了让系统屏蔽她的痛感，没有使用其他功能，系统不会留下冲量波，只要赶紧离开，就不会被发现。
　　岑佩佩顾不上其他，交代系统盯紧006713号，迅速找了小区一堵比较低矮的墙，翻出去撒腿就跑。
　　系统全部注意力都在006713号身上，疏忽了对岑佩佩痛感的屏蔽，她咬牙忍着一阵阵刺痛，随便找了个车站，坐上公交车前往更远的地方。
　　006713号什么都没探测到，只当是自己反应过度，不怎么上心地退了回去。
　　系统松了口气，小声和岑佩佩汇报没事了。
　　岑佩佩笑着点头，下了公交，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该死，韩玉薇那女人对细节特别敏锐，既然她的系统已经出现，想躲开她就很难了！
　　不能拖着等系统确定韩玉薇的身份了，一旦韩玉薇抢占先机，雯雯姐和枫哥算好的事情一定会出现纰漏！
　　既然如此，只能将计划提前。
　　岑佩佩不着痕迹向身后看了一眼，捏紧手中的包。
　　……
　　岑佩佩擅闯民宅和后续反复无常的举动，无一不在印证姜昭节猜测的正确性。
　　夏海安揉了揉额角，捞过电脑就开始写书面报告。
　　几位参谋互相讨论了一下，认为岑佩佩在两天内去找姜昭节的可能性很大，直接提出在姜昭节的办公室和住所处各安排一台增压设备。
　　“多亏没在前一台设备上直接升级，不然只能赌岑佩佩出现在其中一个地方的可能性。”
　　夏海安听了这么一句，想了想，拨通姜昭节的电话，询问他的意见。
　　姜昭节有点诧异，但也觉得岑佩佩很快就会出现，迟疑道：“如果她是去找人的，我猜她明天还要做一些安排，后天来找我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很可能趁半夜摸到他的住处。
　　他没有什么依据，纯靠直觉进行猜测，并不指望保全局按照他的猜测办事，毕竟第二天白天岑佩佩出现在办公室的几率也很高。
　　因此随口猜了这么一句后，他便转移话题，道：“我有点担心傅铭铎。她曾经刻意模仿过傅铭铎，我怀疑这是个提示。”
　　不管她要找的人是她的搭档还是对手，对傅铭铎明晃晃的重视，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夏海安经过不久前那次劝说，现在对他的意见十分重视，挂断电话，就将布置的重点放在姜昭节居住的别墅外，还特意安排了更多人手去保护傅铭铎。
　　第三天凌晨三点半左右，穿着一身运动装，小腿已经恢复正常的岑佩佩踏进增压设备所在的范围，她身上的系统刚察觉到不对，就感受到两股恐怖的巨压猛烈砸下。
　　【蟒蛇，你竟害我！你！你果然——滋滋滋——哔——】
　　双重威压之下，系统运行立刻出现故障，话音戛然而止，当场陷入休眠。
　　利用剩余积分坑了系统一把的岑佩佩站在院子里，于月光之下，对冲出来的保全局特战组成员露出一个笑容。
　　轻松、愉快、带着得偿所愿的喜悦。
　　在无数道不含感情的注视中，她缓缓举起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没关系，我可以证明自己。”
　　她笑了一声，杏眼明亮。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得先麻烦你们送我去一个安全的，不会被别的系统探查到的地方。”
　　特战组成员端着武器，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不生气，也不着急，半分钟后，姜昭节在夏海安的陪同下走出别墅，神情不见倦怠，明显不是刚刚被叫醒的。
　　岑佩佩眼睛更亮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含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足够可靠。”
　　姜昭节不语，夏海安上前两步，冲她颔首：“辛苦你配合我们一下了。”
　　岑佩佩爽快道：“好。我有个忠告，你们的总部尽快换个地方吧，过于好猜了。”
　　姜昭节恍然：“你把易晚音带走的？”
　　岑佩佩：“不只是我。”


第49章 
　　姜昭节和夏海安惊异地望着岑佩佩，她无法控制情绪，眸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夏海安先一步意识到什么，深深看了岑佩佩一眼，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坐上保全局特意准备的车。
　　姜昭节稍微慢了点，也有了个很符合网文定律的猜测，盯着岑佩佩背影瞧了几眼，倒觉得若是事情真像他猜想的那样，一部分穿书者也确实挺可怜了。
　　但毕竟是猜测，他不好乱说。
　　夏海安很看重他意见，他乱提容易扰乱保全局的正常思路，还是稳一手比较好。
　　岑佩佩坐上车子被人带走，夏海安转头看向姜昭节，道：“我们今天下午才会开始询问，中午时分我派人来接你。”
　　姜昭节有点意外：“我也要参与？”
　　夏海安颔首：“分析组的人对她做了侧写，她真正想合作的人应该是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姜昭节猜测里面还有其他考量，没再深问，送走夏海安就抓紧时间休息。
　　稀里糊涂睡了几个小时，梦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姜昭节醒过来，精神反而更差了。
　　用凉水洗了把脸，勉强吃了点东西，他驱车赶往临安区国土资源局地下三层。
　　岑佩佩一直没休息，此刻却比任何人都精神，还对姜昭节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模样。
　　夏海安帮姜昭节拉开椅子，不动声色挡下岑佩佩的视线：“下午好，岑小姐。”
　　岑佩佩向后一靠，收回视线，嗤笑道：“我不姓岑，我的真名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但你们可以叫我的代号，蟒蛇。”
　　几位参谋目光轻闪，适时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岑佩佩，不，应该是蟒蛇小姐，表情舒缓了许多，说话却还是那个口吻：“你们不信任我，正常，要是我说什么你们都信，我反而不敢信你们了。我先说，你们的问题放一放，等我说完集中问，OK？”
　　夏海安拿起笔，和善道：“可以，你请说。”
　　蟒蛇小姐表情又舒坦了点：“爽快，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敞亮人。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
　　她思考了一阵，选择了一个和以往不同的切入点。
　　“我知道你们逮住过不少攻略者，包括多多少少知道点东西的B级，手里应该积累了一些资料，那我就不给你们讲什么基础常识了，直接从大本营筛选宿主的机制说起。”
　　蟒蛇小姐翘起腿，眉眼间尽是狂放不羁。
　　她唇边扬着嘲讽的弧度，眼中是浓得散不开的恨意，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夏海安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落笔声中，她不疾不徐开了口。
　　“你们知道本源世界和投影世界吧？大本营只会从濒临破碎的本源世界里挑选合适的宿主，并且只会挑选两类。”
　　第一种，就是易晚音那样拥有强烈愿望和牵挂的人，以实现宿主的愿望为条件，诱导宿主为他们卖命。
　　“不怕你们知道，我就是这一种宿主。”蟒蛇小姐表情有些扭曲，“这种宿主为了回家、为了在意的人和事，完成任务的信念和热情往往高到离谱，只要一些似是而非的小证据，就会死心塌地把任务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因此经常被派去执行攻略任务。”
　　因为攻略任务通常需要付出更多。
　　面对一般拥有命定伴侣的主角，他们会像渣贱文中百死犹不悔的舔狗一样，用尽一切方法、付出昂贵代价、忍受全部委屈，只为获得对方一次垂怜。
　　许多执行攻略任务的宿主，会因为压力和精神方面的自虐罹患心理疾病，疯了傻了的不在少数。
　　具体数字，蟒蛇小姐不甚清楚，但她背后的两位支持者，代号雯雯和鬼枫树的S级攻略者却是统计过的，据说是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可见攻略任务危险程度有多高。
　　姜昭节若有所思。
　　有一部分渣贱文的设定，确实有种贱女、贱受自我PUA的感觉，出现心理问题不奇怪。
　　蟒蛇小姐：“这种活儿，大本营的人上人和第二种宿主向来不愿意干，但不是因为危险，而是他们嫌和主角纠缠不清掉份儿。”
　　毕竟只是平平无奇书中世界的主角，怎么能和他们这些已经超脱了人类范围的高等存在相提并论？
　　姜昭节：“……”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人上人？
　　思想这么落后，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毛概马哲。
　　姜昭节一向绷得住，蟒蛇小姐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晃了提笔刷刷刷记资料的几个人一眼，自顾自继续。
　　“第二种宿主，就是那种一心超脱凡人、跨越阶层且道德底线相当低的渣滓。”
　　这类宿主只看重自身利益，被选中之后，无论是否有家人，都不会在意原本的世界，只想留在大本营，成为“超越普通生命的存在”。
　　蟒蛇小姐：“他们被选中后，大本营会在第一时间利用系统为他们灌输虚假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投影世界的人，通过大本营的操作取代了本源世界的自己。”
　　本源世界是主世界，投影世界是分支世界，从千万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中脱颖而出，取代主世界的自己，对这类宿主来说是一个完美戳中欲望的结果，足以让他们对大本营更信赖。
　　尝到甜头后，他们不吝用任何下作的手段去完成任务，堪称五毒俱全。
　　为了留在大本营，他们即使被派出去打头阵或者执行“攻坚任务”，也不会有一丁点犹豫。
　　“因为这类宿主一般执行的是摧毁主角的任务。”她咬牙切齿道，“不过任务面板上也会挂上攻略的名头。”
　　而有些世界，主角意志过于坚定，唯有摧毁他们的信念，才有被第一种宿主攻略的可能。
　　当攻略结束，钥匙碎片就会被系统悄无声息地收取，用以打开世界屏障。
　　这一瞬间，除了姜昭节，在场其他人都想到易晚音口中各个世界傅铭铎的下场。
　　看来傅铭铎遭遇的，基本都是第二类宿主了。
　　姜昭节不知道这方面的具体情报，但他小说看得多，套路了解得广，立刻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并产生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新念头。
　　重生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未来的自己回到现在的自己身上，还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附着在主世界自己的身上？
　　这个世界如果是本源世界，那疑似重生的傅铭铎……
　　他几乎没法往下深想，蟒蛇小姐注意力基本都在他身上，迷惑地思考了一会他的反应，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们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重生者？天啊！天啊！我这是什么运气，竟然能遇到这么棒的世界，还抓住了这个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我再不能成功说不过去了！”
　　她拍着大腿狂笑不止，疯癫的模样让跟随审讯的情报人员站起身，警惕地准备随时控制她。
　　她摆摆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吓到你们了，真是抱歉。我可太喜欢你们了，你们真是太棒了！我补充一下，重生者只会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重生在自己身上。”
　　换句话说，只要有重生者出现，就意味着投影世界发生了小概率事件，这在有攻略者出现的前提下，将为本源世界带来无穷好处。
　　她又道：“通常大本营会在投影世界不断试验，寻找一种最稳妥的、攻略本源世界的路线，并从投影世界的关键人物身上收集打开本源世界屏障的钥匙碎片。”
　　这种前期探路后期爆发的模式，是大本营多年摸索出来最合适打破世界屏障的方法。
　　而出现重生者的本源世界，是避免破碎成功几率最高的一种情况。
　　蟒蛇小姐实在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你们知道吗？以前我的战友们为了增加重生者出现的概率，不惜以身犯险，有很多都死在第二种攻略者手中。而你们这个世界——”
　　她哈哈大笑。
　　“本来就是大本营接触的这么多世界中最特别的一个。不但投影世界一块钥匙碎片都没掉落，本源世界还这么坑攻略者，就没有一个真进得了男主身的！大本营被枫哥和雯雯姐削弱了很多，现在特别缺少维持运转的能量，就等着几个重点攻略世界破碎呢。”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不破碎。
　　不但不破碎，还折了几十个攻略者，甚至出现了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前兆。
　　担心真的出现重生者，大本营不敢再对投影世界下手，只能咬牙派出大量攻略者，直接对本源世界发动攻击。
　　姜昭节秒懂，这就是沉没成本太高了，大本营不得不赌一把。
　　可惜也没赌赢，因为傅铭铎重生了。
　　室内回荡着蟒蛇小姐疯魔的笑声，她暂时没法好好交代了。
　　夏海安心平气和地等她停下，温温柔柔问出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 。
　　“你好像很恨大本营？”
　　蟒蛇小姐怔了下，厌恶和憎恨顷刻爬满面颊，令她一张秀美的面孔狰狞至极。
　　“恨？我当然恨！没有任何一个渴望回家、期盼见到自己重要的人的宿主，能够接受呕心沥血积攒了足够积分，欢欢喜喜返回原世界，却只看到一片狼籍和重要的人支离破碎的尸体的结果！！”
　　蟒蛇小姐骤然跳起来，一双眼睛燃着复仇的烈火。
　　“大本营不但驱使一无所知的宿主去做恶，转移破坏其他世界的恶果，还要榨干每个攻略者最后一滴骨髓，要他们亲眼目睹世界末日和重要的人的惨状，让他们万念俱灰，收集极端的绝望！”
　　“我怎么可能不恨他们？”
　　“我恨不得一口口咬碎他们的骨头！”
　　……
　　蟒蛇小姐情绪过于激动，再加上几天没有合眼，哆嗦着咒骂了一顿大本营，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参谋部的人不建议这几天继续询问，姜昭节也觉得自己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夏海安就拍板过几天再请姜昭节过来。
　　出于对姜昭节的信任，夏海安送他回去之前特意问了一句：“下次带上傅先生，你觉得合适吗？”
　　姜昭节揉了揉额角：“我要想想。我得和他接触一下，聊聊他的过去。”
　　当然，不会直说，也许会沿用傅铭铎梦境的借口。
　　夏海安理解，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吗 ？”
　　姜昭节想了想，不确定道：“上次他邀请我去骑马，后来马场出事关闭。我准备用这个邀请他，或许你们可以帮我解决一下骏驰马场的问题？”


第50章 
　　姜昭节最近忙于工作，和傅铭铎最多就是网上联系，因而突然收到姜昭节的邀请，傅铭铎差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切片三号当场笑出声：【听到了没，昭哥邀请本体去骑马呢，你们还敢说他最喜欢的不是骑马吗？】
　　一号嗤笑，不屑和蠢货辩论。
　　二号也不稀得理他，多大点事，瞧他那个张狂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表白成功了呢。
　　四号作为同盟，好歹不轻不重劝了两句，让他不要耽误正事。
　　三号睥睨道：【这不是正事吗？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
　　傅铭铎终于回过神，语气远比三号嘲讽：“只有没过往经历好说的人，才会逮着一两件事不停炫耀。”
　　三号一噎：【你胡说八道什么，昭哥以前对我特别好，我怎么可能没话好说？我看你也是嫉妒我，谁让我更了解昭哥。】
　　傅铭铎对其他三个切片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其余三个切片哈哈大笑，就连和三号一样不满本体的四号也没给他留面子，尽情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三号气结，却不能把傅铭铎这个本体怎样，只好转头去收拾那三个切片。
　　二号到底受的苦多，比其他几个切片敏锐一些，一边躲三号，一边询问傅铭铎。
　　【本体，这是昭哥第一次主动邀请你出去吧？你怎么兴致不高？】
　　傅铭铎坐在办公桌前，转了转手中的签字笔，眉头微微皱着，没有回话。
　　三号揍了一号和四号几下，停下手，也问道：【你这个反应不对劲。怎么，你觉得昭哥这次邀请有问题？】
　　四号警觉道：【好像挺久没有听到岑佩佩的消息了，昭哥该不会没顶住吧。】
　　一号二号异口同声：【不可能！】
　　三号翻了个白眼：【嘁，这时候你俩又这么信任昭哥了？最初觉得昭哥一定会被攻略的人不知道是哪个。】
　　四号：【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你们三个看不看场合。本体，你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傅铭铎可没想到这四个脑洞这么大，无意识地捏紧笔，攥了几下。
　　他犹豫着道：“我没有学过骑马。”
　　【咦？？？】
　　四个切片都挺惊讶，不过回想过去的经历，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他们沉默半晌，二号苦笑道：【爸妈走得太早了……】
　　三号打断他：【我们又不是废物，现在过得也挺好。】转而对傅铭铎道，【本体，你好像是可以共享我们某些能力的，你这两天要不要私下找个马场试试看？】
　　傅铭铎诧异道：“还有这种事？”
　　三号：【我也是听说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傅铭铎用笔尖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从哪听到这个说法的？”
　　三号怔住，回忆片刻，发现没有很清晰的答案：【我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爆炸刚开始，别墅二楼突然出现两个人。那时候我已经看不清东西，只能模糊确定是两个人影，没办法分辨他们到底是谁。】
　　傅铭铎：“那声音呢？熟悉吗？”
　　三号：【不熟，从来没听过。】
　　这就没法判断了。
　　不过三号这个说法是可以先验证一下的。
　　傅铭铎低头看了看桌上数量不算太多的文件，本能觉得告诉三号这件事的两人很重要，第一次考虑向姜昭节或者保全局提供一些真相。
　　“先工作吧，工作完找个马场试一下。”
　　……
　　三号不愧是经常和他那个世界的姜昭节一起跑马的人，骑术相当精湛。
　　傅铭铎作为本体，虽不能完全复制三号的能力，普通骑骑马却没什么大问题，稍微有那么点不熟练，还能作为借口找姜昭节请教，获得更多和姜昭节亲近的机会。
　　他对此简直满意极了，特意去造型工作室定做了一套精致甚至骚包的骑装，到了约定的日子，乐颠颠地带着保全局安排给他的保镖去找姜昭节了。
　　姜昭节打量他几眼，他的袖口、腰身、裤脚处都绣着同色暗纹，样式比较特别，还做了特别的收腰设计，显得他宽肩劲腰大长腿，配上那张俊美的面孔，十分惹眼。
　　哦，打扮过了啊。
　　还特意穿着给自己看？
　　姜昭节似笑非笑，毫不避讳地用目光注视着他。
　　傅铭铎一开始还能稳住，甚至内心还有点小得意。但随着姜昭节盯他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坐立难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得体。
　　姜昭节一手撑住面颊，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他。
　　傅铭铎被看得受不了了，小声问：“昭哥，我哪里有问题吗？”
　　姜昭节摇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怎么不到马场再换衣服，直接穿着骑装出门了？”
　　路上都没人盯着看的吗？
　　傅铭铎：“……”
　　他有点呆滞地望着姜昭节，四个切片爆笑出声，他恍惚间感受到了窒息。
　　他根本没想到要去马场换衣服，四个切片也坏得很，故意不告诉他，导致他在昭哥面前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傅铭铎有些忧愁，他那点小心思不会彻底暴露了吧？
　　他还没把昭哥的好感刷得很高呢！
　　姜昭节挑了挑唇角。
　　傅铭铎可真是太好玩了，他可真喜欢逗傅铭铎。
　　不过傅铭铎还挺要面子的，逗太狠了也不好，今天先这样吧。
　　两人没再说话，傅铭铎恍惚着，到了目的地，一下车又被惊了下。
　　“骏驰马场？昭哥对这还真有情怀……”他喃喃道。
　　姜昭节没听清：“什么？”
　　傅铭铎回过神，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家马场之前不是整顿歇业了吗？”
　　姜昭节：“不是歇业，是出了点问题，差点倒闭。”
　　他初中时候在骏驰马场学的骑术，即使多年过去，对这里还留有一些印象。
　　他不清楚傅铭铎是怎么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的，但对方这份用心很让他受用，才会觉得马场倒闭了可惜，让夏海安帮忙保住马场。
　　傅铭铎低声说：“原来是倒闭吗。”
　　三号得意的笑声让他有些烦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够了解他昭哥，禁不住生出想办法调查一下昭哥小时候的冲动。
　　但他的理智很快阻止了他。
　　再想了解昭哥，也不能用太过下作的办法。
　　或许，是时候和昭哥提一提他上高中时的渊源了？
　　傅铭铎心动了几秒，又止住这个念头。
　　不行，还不能说，他不敢保证昭哥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讨厌他，虽然只是阴差阳错，但他不敢赌任何一点可能。
　　他需要稳妥。
　　傅铭铎收敛心思，冲疑惑看着他的姜昭节笑了笑。
　　姜昭节体贴地没有追究，和他解释了一下马场前段时间出过一次意外，再加上资金流不健康，就有些经营不下去了。
　　“现在马场已经收归保全局，安全性比以前更高。”
　　傅铭铎点点头，姜昭节看他情绪还好，和他说了一声，就去换骑装了。
　　姜昭节的骑装不像傅铭铎那身用了许多小心机，但他常年练技击，一身肌肉流畅而不夸张，这种略微紧身的衣服正好能衬出他完美的身材，因此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来，马场不少工作人员都看直了眼。
　　傅铭铎也移不开眼睛，姜昭节踩着马靴向他走来，眉眼在阳光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浓墨重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尖上。
　　他有那么几个瞬间，恍惚以为自己身周空气都变得稀薄，反应了几秒，才猛地意识到，他不知不觉间竟屏住了呼吸。
　　心里陡然一紧，他赶紧看了看姜昭节。
　　对方走到他面前，表情自然而平静，似乎没注意到他刚才的失态。
　　傅铭铎松了口气，忙夸奖自家男神这一身看起来特别精神，试图缓解过快的心跳。
　　姜昭节含笑斜了他一眼。
　　傅铭铎话音戛然而止，红色从耳尖开始，一路蔓延到脸颊和脖子。
　　姜昭节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他大脑更蒙，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还挺可爱。
　　姜昭节见好就收，叫他一起去选马。
　　傅铭铎魂不守舍：“选马？哦，选马？”
　　姜昭节道：“你骑术怎么样，需不需要给你选一匹温顺点的？”
　　傅铭铎下意识道：“可能算一般？”
　　姜昭节转头对马场工作人员道：“温顺的母马，有吗？”
　　工作人员正看着两人养眼呢，一听这话，连忙道：“有的有的，要两匹吗？”
　　姜昭节摇头：“一匹，我的自己去选。”说着拍了傅铭铎一下，“你和我一起去？”
　　傅铭铎胡乱点头，跟在姜昭节身后去挑马。
　　工作人员帮他选了一匹性格很好的枣红色母马，指导他和枣红马先培养一下感情。
　　傅铭铎有点心不在焉，给马喂了一小块糖，伸手抚摸马鬃，视线却时不时扫向姜昭节。
　　三号在他脑中吃惊地咦了声：【昭哥现在试骑的那匹黑马，有点马王的架势啊……脾气好大！】
　　黑马性情很烈，姜昭节翻身上马，它直接就躁动起来，高高扬起前蹄，试图把姜昭节甩下去。
　　傅铭铎一惊，松手就要往那边去，工作人员脸色也变了，冲上去准备安抚马匹，却被姜昭节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姜昭节稳住身体，抬手在马脖子上按了一下 ，目光依然平静，那匹黑马却很快安静下来。
　　“很好。”
　　他抚过马鬃，黑马愈加驯服，回过头，还想舔一下他的手，被他拍了两下才乖巧地放弃。
　　马场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啊这……”
　　这可是他们马场最优秀、脾气也最暴烈的马，当初几位有名的驯马师轮番上阵都没能真的让它低头，怎么被按了一下就乖乖听话了呢？
　　黑马：嗐，求生的本能罢了。
　　它鸣叫两声，姜昭节控着马绳，让它调头走到傅铭铎身边。
　　傅铭铎仰头。
　　姜昭节伸出手：“不知道你骑过几回马……要不要先和我一起跑一场试试？”
　　傅铭铎的心又疯狂乱跳起来。
　　他浑浑噩噩，凭本能回答了什么，没等大脑好好分辨，姜昭节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洒脱风流，却让他隐约觉得有点温柔，一瞬间，还能勉强转动的大脑直接罢工。
　　他听到姜昭节说：“伸手。”
　　像是一句指令一个动作的机器人，他抬手握住姜昭节，对方用力一拉，他顺着这股力道，踩着马镫，有些生疏地翻上了马。
　　他的胸膛触到身前人挺直的脊背，怔忪片刻，意识到坐在自己怀中的是谁，整个人如坠梦中——
　　这这这、抱了？！


第51章 
　　傅铭铎忍不住收紧手臂，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抱到他家昭哥了？
　　原来人的体温这么美好。
　　骑马果然是一项很棒的运动，他现在赞同三号的话了！
　　傅铭铎激动不已，努力控制，身体还是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姜昭节被他用力一搂，感受到他的颤抖，还以为他是在害怕，偏头瞥了他一眼，右手控住缰绳，左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傅铭铎一颤，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姜昭节脖颈边。
　　活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
　　姜昭节不由笑了一声，轻声安慰傅铭铎，让他不要害怕：“我水平还不错。”
　　傅铭铎闷声道：“我知道……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习惯。”
　　他男神的腰好细啊，一只手臂就能环住。
　　能感觉到骑装下线条优美流畅的肌肉，一定很有力量。
　　傅铭铎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露出傻笑。
　　他抱到他男神了！
　　男神身材真好，虽然他也不差，但为了以后能多一点吸引男神的资本，他决定今天回去以后，每天多健身半小时。
　　嗯，还得学习一下马术，下次他就可以骑马带他昭哥了！
　　小算盘打得贼精，傅铭铎小心地在姜昭节肩膀上蹭了一下，又引来姜昭节一声轻笑。
　　“要走了，你坐直。”
　　傅铭铎：“好。”
　　傅铭铎坐直了身体，姜昭节马靴一磕，黑马就嘶鸣一声，风一样冲了出去。
　　傅铭铎微微低头，姜昭节专注地盯着前方，表情认真，稍微显出一点严肃。风迎面吹来，他的发丝不断跳动，衬得俊秀的面孔出尘又萧杀，活像武侠剧里仙气飘飘的青年侠客。
　　傅铭铎喉结滚了滚，心口开始发烫。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姜昭节迎着风偏过头，视线与他撞在一起，扬起唇角。
　　阳光落在姜昭节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从傅铭铎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眸中细碎的跳跃的光。
　　傅铭铎下意识揽紧他的腰，脑中蹦出三个字。
　　我完了。
　　黑马越过马场上一个障碍物，有节奏的起伏中，傅铭铎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闭上眼，驯顺地靠在姜昭节脸侧。
　　……
　　姜昭节跑了几圈马，看傅铭铎适应良好，就把他放下，让他自己骑马试试看，自己打马去障碍场活动筋骨。
　　傅铭铎点头应着，目送姜昭节远去，魂不守舍地在马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往马上爬。
　　枣红色的母马性情十分温和，即使傅铭铎姿势不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上马，它也没有焦躁不安，还回头蹭了傅铭铎两下，权作安慰。
　　一号二号都看不下去了：【瞧你那个熊样，不就是抱了昭哥一下吗？遇到这么点事情都稳不住，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四号懒洋洋道：【有三号帮忙你都这个破表现，你怎么好意思追昭哥？】
　　傅铭铎勉强集中了精神：【呵，说得你们多了不起，好像抱过昭哥似的。】
　　三号特别烦躁：【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本体好像没办法很好地调用我的能力了。本体，你还笑，他们没感觉到，你难道也没感觉到？就这么骑马恐怕很危险，你赶紧想想办法！】
　　另外三个切片都愣了下，忙问：【什么情况？】
　　三号：【还能什么情况，就是字面意思，他没法利用我的骑术了。】
　　四号皱眉：【前两天试验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额？】
　　一号：【是和昭哥刚才一起骑马影响的吗？】
　　为了能够调动骑术，三号此刻是在最前方，随时都能透过傅铭铎这个本体的眼睛看到外面。听到一号的猜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管是看到的景象，还是他的感觉，都没什么不对。
　　二号奇怪道：【难不成是这个马场有问题？】
　　傅铭铎彻底回神：【不好说，但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赌。我现在就去找昭哥。】
　　理由也很好找，他上不去马，找昭哥教一下。
　　四个切片同时抽气：【你要脸吗？！】
　　傅铭铎呵呵：【脸有什么用，能帮我追到昭哥吗？】
　　四号：【哇，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三号：【就你，也好意思追昭哥？你配得上他吗？】
　　傅铭铎：【我配不配得上，要看昭哥觉得我配不配，你们说了不算。】
　　三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绝了！】
　　四号：【你到底哪来的勇气和自信？？？】
　　三号四号气了个半死，一号二号就在边上看笑话。
　　呵，当初三号四号和傅铭铎一起针对他俩的事情，他俩可还没忘呢。
　　再说了，都是一个人，对姜昭节谁没点心思呢？
　　或许他们无法再见到自己世界的昭哥，但本体要是能追到这个世界的昭哥，那也是一种慰藉嘛。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傅铭铎和切片们掐得天昏地暗，还没忘牵着马去找姜昭节。
　　马场工作人员亦步亦趋跟在一边，心道这个客户也真是绝了，不会骑马还拒绝教练教他，真的是来他们马场骑马的吗？
　　要是为了追人，刚才干嘛那么爽快地让另一位先生离开？
　　这些有钱人的心思，搞不懂。
　　工作人员正腹诽，姜昭节已经看到牵着马艰难走向他的傅铭铎。
　　那架势，明显不会骑。
　　他愣了下，不由失笑，不等傅铭铎招呼，打马调转方向直接朝傅铭铎奔去。
　　傅铭铎有眼色地停下脚步，一脸乖巧地等着姜昭节。
　　姜昭节在他身边勒马：“想我教你？”
　　傅铭铎迟疑着点了下头：“我骑得不是很好。”
　　姜昭节：“嗯？”
　　傅铭铎抓紧缰绳，踩着马镫，想演示一下，谁知这次竟还算利索地翻上了马。
　　枣红马动了下马蹄，没有往前走。
　　姜昭节骑着的黑马好奇地往过凑了凑，用头拱了下枣红马。
　　枣红马被拱得歪了歪，好脾气地没计较。
　　姜昭节拍了它脖子一下：“不要闹。”
　　黑马撒娇般叫了起来，又往枣红马边上凑了凑，姜昭节顿时和傅铭铎肩膀挨着肩膀。
　　傅铭铎登时绷紧了身体。
　　姜昭节还以为他紧张，就道：“新手能这么利索地上马，已经算不错了。骑不好没关系，我慢慢带你，别担心。”
　　傅铭铎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该不该暴露三号的存在，稍微一停，才道：“我不是——”
　　“啊啊啊！！！让开啊！”
　　一声尖叫从两人身后传来，伴着马匹的嘶鸣，飞快向两人靠近！
　　“啊！闪开，快闪开！”
　　“老邱！老何！快点让这匹马停下来！”
　　“不行这马好像吃坏了东西，它在吐白沫你们没看到吗？！”
　　“马疯了？马场里又混进人来了！？”
　　“麻醉呢！快点！保护客人！”
　　混乱中，一匹棕色大马发癫似的横冲直撞，它背上，一个浅蓝色骑装的姑娘伏下身体，抱紧马脖子崩溃大哭，生怕被甩下去。
　　傅铭铎大惊，拉紧缰绳想让枣红马避开，然而三号的技能突然又不灵了！
　　温顺至今的枣红马不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突然变得暴躁，高高扬起前蹄，挣扎着要把他甩下去。
　　傅铭铎本能地松开手，往前去抱马脖子。
　　姜昭节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扯。
　　“过来我这里！”
　　傅铭铎对姜昭节的信任几乎刻进骨子里，闻声毫不犹豫松开腿，顺着对方的力道改变方向，往黑马身上扑去！
　　姜昭节使了个巧劲，踢开枣红马的马镫，顺便调整了黑马的位置，让傅铭铎得以跨坐在黑马背上。
　　“抱着我的腰。”
　　姜昭节感受到腰间结实的力道，不假思索伸出手，扯住枣红马的缰绳，马靴一磕，调头往另个方向冲去。
　　枣红马被黑马巨大的力道扯得一个趔趄，还想尥蹶子，却硬被拽开好一段距离！
　　棕色大马疾驰而至，哀鸣着与枣红马擦肩而过，掀起一阵冰凉的风，令还有些茫然的傅铭铎回过神来。
　　马场的工作人员端起麻醉枪，两发麻醉分别落在马腿和马臀上。
　　数名保镖从各个地方冲过来，团团围住姜昭节和傅铭铎。
　　傅铭铎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发不出声来。
　　姜昭节扔开枣红马的缰绳，由着保镖去控制它，勒马止步，轻巧地跳下，仰头去看眼神迷茫的傅铭铎。
　　“小傅？小傅？你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铭铎心脏狂跳不止，低下头，姜昭节正略带担忧，专注地看着他。
　　那双清透的眼睛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好像全世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
　　那眼神，深深砸进他脑海中。
　　同一时间，他和三号生出同样的念头——
　　我彻底完了。
　　……
　　精神恍惚地被保镖们带去检查过身体，确认什么事都没有的傅铭铎坐在车上，控制不住闭上了眼睛。
　　姜昭节就坐在他身侧，看他满脸疲惫，对开车的老谭比了个手势，让老谭直接回自己的住处。
　　小傅遇到这么个事，精神头肯定不好，不如直接去他那，休息过来再走。
　　他以为傅铭铎睡着了，可事实上，傅铭铎只是害怕暴露自我。
　　他对心上人的占有欲越来越严重了。
　　然而他昭哥似乎更喜欢可爱乖巧一点的他。
　　他绝不能让昭哥发现他的本性。
　　思绪复杂而混乱，傅铭铎努力集中精神，想用关注切片们吵架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可当他听清切片们在吵什么，心情复杂了。
　　四号气得跳脚：【……老三你特么要不要脸！昭哥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好意思和本体同流合污？！】
　　三号振振有词道：【昭哥当然对我好。哦，我是说我那个世界的昭哥，对我很好很好，我愿意把他当成我的神明。但是老四，你要明白，当你的神明低下头垂怜你，眼中全是你，那种感觉……不可能有人拒绝得了！】
　　四号：【你！你！】
　　三号回味道：【你是没有这种经历，你不知道这滋味有多美妙……反正我是感受到了。对不起啊，从今天起，我就要从事业粉转成男友粉了。】
　　四号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好意思……你想想你的理想，想想你对昭哥的崇敬……】
　　三号喃喃：【理想？理想在爱人面前不值一提。】
　　四号：【……】
　　四号情绪崩溃：【你做什么白日梦！你看这个世界的昭哥他理你吗？！】
　　三号一噎：【……我也没说是这个世界的昭哥啊。】
　　他才不会背叛自己的昭哥呢好吧！
　　傅铭铎倒笑了：【那确实，我昭哥呢，只理我。】


第52章 
　　四个切片极其嫌弃，当着傅铭铎的面作出呕吐的姿态。
　　【你这么大言不惭，是觉得昭哥听不见你脑子的话，不会反驳你？要点脸行吗？】
　　傅铭铎一哂：【你们就嫉妒吧。切片啊，你羡慕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
　　一号二号忍不住大声“嘁”他，四号恶心了一下，也顾不上理他，抓着三号破口大骂，并难以理解地质问：【你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怎么成为你那个世界昭哥最看重的人的？！你配吗？啊？钥匙十块钱三把，你配几把？！】
　　三号被他喷了一脸，原本还有点心虚，现在也怒了。
　　【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你叨叨个什么劲，不就仗着没见过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昭哥，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就不信你被昭哥那样看过，还能不改变想法！】
　　【我呸，不要用你愚蠢的思维来揣测我！】四号拔高声音，【你不过是被吊桥效应迷惑了，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能分清什么是吊桥效应，什么是真的心动！】
　　他情绪极其激动，嘶吼都破了音。
　　其余三个切片和傅铭铎恨不得捂住耳朵，等余音散去，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商量下一步该做什么。
　　【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不太对劲，必须注意她。】
　　【昭哥心里应该有数，这会保全局的人恐怕已经在调查那个女人的来路了。】
　　【这件事其实可以放一放。岑佩佩还算配合，可以找她帮忙确认。】
　　三号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的高见。
　　三号清了清嗓子，严肃批评了傅铭铎的骑术，并道：【你今天表现实在太糟糕了，完全不能在昭哥面前梳理可靠的形象，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有肢体接触的大好机会。】
　　傅铭铎嘲讽：【你是蠢的吗？昭哥明显更喜欢乖巧可爱的性格，我今天表现不说直接对上他的喜好，至少不会惹他厌烦。】
　　追他昭哥得循序渐进，这样还不够？
　　一号二号直翻白眼：【就算昭哥喜欢乖巧可爱的性格，却不一定会和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除了乖巧可爱什么都没有，过日子会很累。再说了，你即使靠着“乖巧可爱”追到他，以后过日子会不暴露吗？你就打算在他面前装一辈子？】
　　傅铭铎语气淡淡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装一辈子又能怎样？】
　　他就不信，有这么个稳妥的路子放在面前，切片们会不心动。
　　一号二号噎了下，无言以对。
　　实话实说，如果装一辈子就能和昭哥在一起，他们也不介意这样做。
　　两个切片败退，三号暗暗嫌弃他们没用，挺身而出。
　　【这个可以后面再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能力拿不出手，很多本来能争取一把的环节都争取不到了！】
　　比如说吃饭，再比如说看电影。
　　三号循循善诱：【你想想上次去听交响乐，他那是纵容你，还和你吃了个饭，可是饭后的活动呢？电影看了吗？散步散了吗？没有吧。】
　　这次更惨了，别说看电影散步去游乐场，连饭都没一起吃啊！
　　这是多大的损失？
　　四舍五入都能求婚用了！
　　傅铭铎：【……】
　　傅铭铎：【四舍五入是这么个四舍五入法？】
　　三号假装没听到，继续道：【虽然在马上你们拥抱了，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之后如果还有行程，说不定能更进一步。现在呢？什么都没了。你亏不亏？】
　　傅铭铎讥笑道：【你是不是傻？我确实不能和昭哥出去吃饭了，可我能和他在他家吃！不仅能在他家吃，还能在他家住，不比什么外面吃饭看电影散步强？】
　　好赖都分不清，难怪之前没喜欢上昭哥，原来是个傻的。
　　三号：【……】
　　傅铭铎舒坦了，总结道：【虽然我损失了请昭哥吃饭的机会，但我住进了昭哥家，这是我人生迈出的一大步。】
　　一号二号三号：【……】
　　一直生闷气的四号听不下去了：【你们四个是不是傻？！本体，你先搞搞清楚，住在同一栋别墅里和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是两个概念！按你这个说法，人家夏管家还天天和昭哥住一起，而你只能今晚住一晚，你觉得这是你人生的一大步？】
　　我看你就是个弱智！
　　傅铭铎：【……】
　　一号二号三号恍然大悟：【对，这是亏了啊！除非你能争取常住昭哥家——】
　　傅铭铎咬咬牙，道：【也不是不行。】
　　如果他对昭哥说出真相的话，或许……
　　真的能得到这个机会？
　　……
　　姜昭节比了几个手势，示意老谭把车内暖风打高点。
　　傅铭铎坐在他身旁，时不时皱一下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他无声摇摇头，对傅铭铎今天遇到事情有些不安。
　　虽然真正接触过的穿书者一共就三个，但他明显感觉到，易晚音和裴云暄更多是针对他，岑佩佩和还未现身的韩玉薇则对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岑佩佩甚至对傅铭铎有种古怪的重视。
　　从岑佩佩的韩玉薇的关系考虑，韩玉薇更可能针对傅铭铎。
　　这样一来，今天的惊马事件与韩玉薇有没有关系就很难判断了。
　　姜昭节按亮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看了眼屏保，又按灭它。
　　其实这会夏海安没有找他，他也不是在等夏海安的调查结果，但他少见的心慌，不得不借这个动作来舒缓情绪。
　　傅铭铎结束脑内讨论，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不动声色等了片刻，待姜昭节抬起头，才伸手覆住他的手。
　　姜昭节一愣，偏过头，温声道：“你睡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傅铭铎笑起来，略有点腼腆：“可能是姿势不合适，不太睡得着。我很好，没有不舒服。昭哥，你有心事？”
　　姜昭节手指僵住。
　　他沉默几秒，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深冬的L市有些萧条，道路两边的树木只剩枯枝，偶尔有小狗趴在树下，懒洋洋晒着太阳。
　　风平浪静的，一点都不像事故频发的地方。
　　姜昭节收回视线，垂眼看向自己放在膝头的手：“算不上心事，只是觉得攻略者来势汹汹，最近外出办事危险程度可能会高不少。”
　　傅铭铎心头发热：“昭哥，你担心我？”
　　姜昭节：“有一些。”
　　他这样坦诚，本来满心荡漾的傅铭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耳尖充血，慢慢收紧了握着他的手。
　　“昭哥，我会小心，最近一段时间绝不单独行动。”傅铭铎低声保证。
　　姜昭节用没被握着的手捏了捏额角：“就怕穿书者不给你这个机会。”
　　刚才马场上惊马的那个女人确实可疑，但如果不是当时他反应快，或许傅铭铎就会被疯马强行撞开。
　　保镖离得都不近，他们两人再散开，勉强可以算独行。
　　这种情况下，万一那个女人不是韩玉薇，韩玉薇埋伏在周围，那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道穿书者都有什么手段？
　　“岑佩佩情绪不太稳定，很多事情问不成。”姜昭节有些疲惫。
　　如果知道穿书者大致的技能有哪些就好了。
　　傅铭铎唇角抿平，很想就这样伸手抚平姜昭节的眉头，又怕动作太唐突，让姜昭节不适，手指握紧又松开，最终也搭在姜昭节手上。
　　“那，要不然我最近都不乱跑了？反正我的公司有合伙人坐镇，工作基本可以远程处理，在家办公也不碍事。”
　　姜昭节不由看向他，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傅铭铎住的地方安保一般，环境还有点复杂……
　　“可行是可行，但你恐怕要换个地方住。”姜昭节拿定主意，“我这边更安全一点，如果不介意，最近可以暂住在我这里。”
　　傅铭铎怔住。
　　他呆呆坐了几秒钟，眼中骤然亮起惊喜的光。
　　他禁不住用力握紧姜昭节的手，举起来按在自己心口：“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
　　他巴不得长长久久和他昭哥住一起呢！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没机会，毕竟合适的理由不好找，谁知道这才没过几分钟，转机就出现了？
　　这么一想，他或许应当感谢藏在暗处的穿书者？
　　如果不是这些人倾情助攻，他哪能这么光明正大地住进昭哥家？
　　还是长住！
　　差点美滋滋笑出声，傅铭铎用尽全力才没崩掉人设，眨了眨眼，乖巧地再次道谢。
　　“我知道昭哥是担心我，怎么会不识好歹？你的苦心我都懂，我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姜昭节：“……”
　　姜昭节有点艰难地道：“倒也没到苦心那个地步。”
　　傅铭铎又眨了眨眼。
　　姜昭节放弃解释，拍了拍座椅背，让他再休息一会，拿起手机准备和夏海安商量这件事。
　　傅铭铎忙拦下他：“毕竟是我的事情，我来和夏局长说就好。”
　　姜昭节觉得谁说都没区别，叮嘱傅铭铎把自己的意思也转达到，就让傅铭铎处理去了。
　　傅铭铎满口答应，反过来看着姜昭节休息了，打开加密软件给夏海安发消息。
　　【夏局长，有没有兴趣谈一笔交易？】
　　夏海安：【？】
　　夏海安：【傅先生又打算谈什么交易？】
　　傅铭铎表情依旧乖巧，手指飞快敲击手机屏上的虚拟键盘。
　　【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部分情报，作为交易，你出面否定一下昭哥留我长居的提议。】
　　夏海安：【……】
　　夏海安：【姜先生准备留你在他的别墅长住？】
　　傅铭铎：【嗯。】
　　夏海安：【可以是可以。】
　　夏海安：【那么傅先生这次交易的情报是哪方面的？】
　　傅铭铎：【可能与韩玉薇有关的部分预测，以及投影世界第三部 分情报。】 
　　夏海安：【稍等，我需要和参谋部进行研讨。】
　　傅铭铎挑了下唇角：【可以，但要在二十分钟内给我结果。】
　　夏海安发了个OK的表情，暂时没声息了。
　　傅铭铎放下手机，姜昭节看他：“说好了？”
　　傅铭铎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摇摇头：“没有，夏局长好像有事要忙，说到一半不回复我了。”
　　姜昭节不疑有他，拍拍傅铭铎的肩膀，道：“应该是惊马的调查有了进展，不用着急。还有一会才能到我的住处，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下。”
　　傅铭铎乖乖点头，靠在座椅背上，闭上眼睛。
　　姜昭节眉眼柔和下来，心情跟着放松不少。
　　虽然穿书者的事情很麻烦，但小傅听话，很是让他省心。
　　有这样一个同行人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或许可以保持？
　　向外面看了一眼，姜昭节也靠上椅背，闭眼休息。


第53章 
　　夏海安回复傅铭铎时，姜昭节的越野刚好到达别墅门口。
　　姜昭节率先下了车，回头没见傅铭铎动，喊了他一声，问：“怎么不下来？”
　　傅铭铎飞快敲下一行字，抬起头，冲姜昭节露出笑容：“夏局长刚刚回复我。”
　　姜昭节哦了声：“他怎么说？”
　　傅铭铎道：“夏局长说要亲自给你打电话商量。”
　　姜昭节颇有几分诧异，又看了傅铭铎一眼，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喂，夏局长？什么，你觉得我和小傅住一起目标太大，更加危险？这不至于……”
　　他向前来迎接的管家夏叔比了个手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说话去了。
　　傅铭铎向夏叔颔首致意，低头回消息：【多谢提醒，我有分寸。】
　　对面发了一串点点点，苦口婆心地劝他：【傅先生，我理解你觉得经历过考验的感情更长久的想法，但感情这个东西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坦诚的。】
　　【以姜先生的性格和为人，人为制造一些障碍，或许会起到反效果。】
　　傅铭铎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打字：【那就是我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不牢几位参谋费心。】
　　对面接替夏海安和他联络的参谋发来一个擦汗的表情。
　　傅铭铎无声嗤笑，收起手机下了车。
　　参谋说的东西他怎么会不懂？
　　他确实会坦诚，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对着保全局的那些人。
　　该说的话，他只会对昭哥说。
　　余光瞥向正和同事交接的保镖老谭，傅铭铎在脑中询问：【你们那几个世界，国家机关一直都没反应，是吧？】
　　二三四号应是，一号嘲讽地笑起来：【怎么没反应？想直接用我换取短暂的和平。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昭哥突然出现，一梭子崩了我，我会遇到什么……】
　　不言而喻。
　　二号笑了：【你运气还算好，起码死了个干净痛快。】
　　傅铭铎大步往姜昭节的别墅里走，表情梳理而冷峻。
　　希望自己这个世界的特殊机关能坚持立场，不然……
　　……
　　姜昭节费了些力气才说动夏海安，并答应再让保全局派一批保镖过来。
　　收起手机回到别墅，姜昭节叮嘱夏叔注意一下晚餐，让厨房做一点好消化的食物，免得傅铭铎吃得难受。
　　夏叔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大少爷一眼，笑吟吟去厨房安排了。
　　姜昭节佯装没看到夏叔的表情，镇定地在傅铭铎身边坐下，大致和傅铭铎提了提夏海安的要求。
　　傅铭铎皱了下眉：“又来一批保镖？昭哥，你身边保护的人不少，再多一点……人员庞杂，不好管理也不好审查，万一哪个有点小心思，可能比人少还危险。”
　　姜昭节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虽然在穿书者的剧本里，他才是那个冷酷多疑的人，但事实上，他对国家的信任度极高，自最初确认过夏海安的身份至今，未曾质疑过有关部门任何一个决定。
　　傅铭铎郑重其事这么一提，他下意识想了想，有些迟疑。
　　“夏局长他们应该有一套比较特殊的筛选机制，送过来的安保人手，应该是经过严格考察的。”
　　没必要那么担心。
　　傅铭铎很乖地应了，眉间担忧之色却没有散去。
　　一直到晚饭结束，他都保持着这种状态，引得姜昭节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吃完饭后水果，傅铭铎就露出困倦的神色。
　　姜昭节看他愁眉不展，想了想，让夏叔收拾一下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间，决定让傅铭铎这几天都住在自己隔壁。
　　傅铭铎一副被吓精神了的模样：“这、这不好吧？”
　　姜昭节挑眉：“哪里不好？”
　　离自己近一点还委屈傅铭铎了不成？
　　傅铭铎耳根通红，默默低下头，满脸压抑不住的开心。
　　姜昭节：“嗯？低头做什么，说话。”
　　傅铭铎道：“没有不好，是我思想有问题。”
　　姜昭节满意道：“今天你也累了，一会和我一起上去。”
　　傅铭铎：“都听昭哥的。”
　　姜昭节舒坦了，盯着他喝了压惊的药，就带他上了二楼，将他送进刚收拾好的房间。
　　“这几天你安心在这住着，缺什么东西就跟我或者夏叔说。等夏局长那边调查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再离开。”姜昭节嘱咐道。
　　傅铭铎应了，目送姜昭节回了卧室，才关上房门，直接坐在床上。
　　一二三四号在他脑中拼命呸他：【心机狗，不要脸，趁机谋求福利，这都什么关头了，你居然还有这个心思！】
　　他们和傅铭铎是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傅铭铎当时让夏海安拦一下，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住得离姜昭节近一点？
　　虽然最终实现目标的方式和预想中不太一样，但到底是成功了，怎么能不让四个切片唾弃呢？
　　一号：【你就是想让夏海安激起昭哥的逆反心理，好让昭哥主动提出和你住的近一点。】
　　二号：【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他是打算让夏海安说人手不足保护不够，趁机提出住的近一点方便保护？】
　　三号：【不不不，他肯定是打算让夏海安觉得他不太对劲，多派几个人看住他，以此对昭哥卖一波惨，让昭哥心疼他，暗中给他安排一个离得近的房间。】
　　四号：【你们意见怎么还不统一？算了，我也有别的看法。你瞧他刚才那个无辜劲儿，怕是准备顺水推舟先离开，再莲言莲语说些担心昭哥的话，让昭哥愧疚不安，坚持带他回来！】
　　四个切片各自说完，彼此都觉得其他人说得很有道理，不由面面相觑。
　　【黑心绿茶白莲花，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朋友一定很有想法吧，哥哥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啧啧啧，有那味了。】
　　傅铭铎对他们的讽刺无动于衷，甚至优哉游哉道：【或许你们知道多选题当中有一种情况，叫ABCD都选？】
　　四个切片：【……】
　　好个不要脸的男人。
　　不愧是主世界的本体，他们四个捏起来都没本体这一个脸皮厚。
　　四个切片被傅铭铎的理直气壮搞蒙了一瞬，反应过来竟有些头疼，纷纷劝他把心思放在正经事情上。
　　四号更是又和他说起自己的经历。
　　傅铭铎冷冷道：【你不用复述你那个世界的事情了。按照你的说法，马上要出现的穿书者身份是大众以为的替身，但你看看昭哥周围，有类似的角色出现吗？】
　　这个替身不是真替身，只是因为和传说中的白月光长相有几分相似，才会被人误解。
　　现在已经能确定岑佩佩扮演的是白月光，而姜昭节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另一个和岑佩佩相似的人，更别提四号所在的世界还有包养这么个重要元素了。
　　包括今天马场出现的那个女人，也和岑佩佩没有相似之处。
　　【昭哥是那种人吗？】傅铭铎哂笑，【他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四号语塞。
　　一号二号考虑了一会，道：【倒也不是没有……本体，昭哥身边的人报酬和工作基本对等，唯一不对等的，就是你本人。他在你身上的投资和回报，从来没有对等过。】
　　或者说，姜昭节就没有要求傅铭铎一定回报他。
　　比起其他人的明码标价，傅铭铎才是最特殊的那个。
　　傅铭铎沉思片刻，神情逐渐荡漾。
　　【我不可能是替身，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昭哥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这是个好兆头。】
　　为了回报昭哥的厚爱，看来他得更努力一点了。
　　四号：【……】
　　四号：【你们正常一点，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一号二号：【那你要怎么努力？】
　　傅铭铎：【我觉得我可以找个时间私下练习骑马，下次换我来带昭哥跑马。】
　　三号：【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四号：【喂，你们四个，有没有听我说话？本体我告诉你，你不要掉以轻心！如果事情真按我那个世界发展，昭哥很快就会在慈善晚会上见到替身！】
　　傅铭铎敷衍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
　　……
　　虽然在骏驰马场遇到了点意外，姜昭节的生活却没受到多少影响。
　　他依然按时上下班，期间曲旭清和刘佳宁完成了新技术的实用性转化，产品从实验室制造走向了小规模量产。
　　受到物镜涂层材料和产能的限制，新型光刻机产出再不足，也填补了国内一部分缺口。
　　再加上这款机器各项技术都是国内自己研发的，是实打实的国产货，意味着在这一项机械方面，不受国外制约的未来指日可待，因此很是掀起了一波舆论风潮。不少公司不想命脉被拿捏，纷纷找星维员工甚至姜昭节本人拉关系，试图尽快拿到货。
　　这无形中给星维打了一次广告，效果之好，令行为公关部的人激动不已。
　　现在出门随便拉一个路人，甭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有七成可能听说过星维，有四成左右愿意支持星维的国货，无论是哪种产品。
　　姜昭节收到下面的报告也挺高兴。
　　除了名气上的提升，公司的半导体研究部算是打出了招牌，如今水平高超的科研人员络绎不绝，公司上下人才倍增，改良研发的进度一日千里。
　　遥想两个多月前，半导体部门还因为打头的科研人员离职难以为继，谁能想到今天就变成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笑叹一声，姜昭节收拾好东西，坐上改装过的越野回家。
　　将外套递给迎上来的夏叔，他环顾一圈，没看到傅铭铎，有些诧异地询问了几句。
　　夏叔露出一个强忍着笑的表情：“傅先生啊……挺有想法的。”
　　姜昭节偏头：“嗯？”
　　夏叔：“咱们院子里不是有片空地吗？今早他悄悄摸摸拿了一堆塑料和木头过去，我趁叫他吃饭的功夫看了两眼，发现他组装了一匹木头马。”
　　他比划了一下高度，和真马一边高。
　　姜昭节怔了下，被傅铭铎这一手搞懵了：“他组装这个做什么，骑？”
　　夏叔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傅先生，咳咳，用那个练习上下马。”
　　姜昭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笑了出来。
　　“挺有想法，挺有想法。”
　　哈哈哈哈哈傅铭铎怎么这么好玩！
　　“他还在空地那？”
　　我去康康！
　　夏叔：“没有，您回来前二十分钟，他刚搬着东西回了房间。”
　　姜昭节一抚掌：“哦，还知道害羞呢，不得了不得了，有想法。”
　　哈哈哈更好玩了！


第54章 
　　得知傅铭铎已经吃过晚饭，姜昭节饭后特意带了点水果去房间找他。
　　客卧的门没有关，傅铭铎坐在书桌前，表情严肃地操作着电脑，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工作。
　　姜昭节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不着痕迹环顾室内，没看到可疑的木块，兴致反倒更浓。
　　瞧这整整齐齐的房间、敞开到最大的房门，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似的，简直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感。
　　姜昭节压下唇边笑意，走到傅铭铎身边，将果盘放下，换了个角度继续打量房间。
　　他这个人比较喜欢规整，虽然不太来客卧，但当初老屋翻新时就让人注意过，尽量保持几个客卧格局一致。如果他没有记错，客卧床头柜都是紧贴着双人床的，傅铭铎这个房间那么大的缝隙是哪来的？
　　意味深长地瞧了傅铭铎一眼，姜昭节又压了压嘴角，免得笑容太明显，引起傅铭铎注意。
　　他就知道，这个点到傅铭铎这儿来，一定能看到好玩的东西。
　　谁让傅铭铎这么有想法呢？
　　傅铭铎像是突然被果盘惊醒一样，抬起头一看，惊喜道：“昭哥，你下班了？晚饭吃过了吗？”
　　姜昭节指了指果盘：“吃过了，来吃水果。”
　　傅铭铎忙保存好文档，到客卧自带的盥洗室里洗了个手，出来和姜昭节一起吃水果。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傅铭铎抢先开口：“昭哥今天工作顺利吗？”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挺顺利的。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傅铭铎低下头，浑身都写着为难。
　　“嗯……也不算是麻烦事？昭哥知道的，我最近想拓展游戏方面的业务，制作的游戏大家都说质量还不错，但是在改良和发行方面……”他犹豫了一下，“公司里没有很专业的人。”
　　姜昭节：“嗯？”
　　傅铭铎那不是个软件公司吗？
　　即使没有专业发行游戏的员工，发行软件的人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应该能胜任才对，毕竟行业差别不大。
　　看傅铭铎发愁的那个样子，他还以为是游戏版号批不下来，没想到居然是发行问题？
　　傅铭铎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一块苹果，嘴上道：“前几天我们已经发布了新的招聘信息，但来应聘的人水平都一般。”
　　他在特意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又揉了揉太阳穴，姜昭节恍然，顺着他的话问道：“找得很辛苦？”
　　傅铭铎点头：“我最近一直在熬夜。”
　　所以你骑马的时候精神恍惚，上不去马、控不住马是正常的？
　　那你可真是好有道理哦。
　　姜昭节忍了忍，才没笑出来。
　　傅铭铎咬碎苹果块，缓解内心紧张，坚强地把话继续下去。
　　“本来前几天想在马场放松一下，没想到出了那么件事……昭哥，如果有机会，下回再去玩？”
　　哦，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姜昭节偏过头，牵了下嘴角，努力压抑着满心爆笑，颔首表示没问题。
　　“前几天确实没玩好，下次可以再去放松一下。跑马还是很容易让人获得好心情的。”
　　傅铭铎隐约看到姜昭节挑起的唇角，内心却没有丁点被看穿的尴尬，反而为姜昭节答应邀请而美滋滋的。
　　几个切片大骂他不要脸，他充耳不闻，用叉子戳起一块水果，试着喂给姜昭节。
　　姜昭节愣了下，诧异地偏头看他，那张俊朗的面孔带着笑容，眼中满含期待，心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软。但姜昭节实在不好意思就着他的手直接吃水果，就抬手接过水果叉，眼神游移，飞快咬碎咽了下去。
　　这个傅铭铎真是的……
　　他就不觉得自己做这个动作奇奇怪怪？
　　姜昭节有点晃神，不由捏紧了手中那枚水果叉。
　　傅铭铎面上带着笑，收回手，在桌子下轻轻捻着碰到姜昭节指尖的手指，眼神逐渐变深。
　　昭哥的指尖好烫，不是那种生病的烫，但又和平时的温度不同……
　　看来昭哥对他，又更在意了一点。
　　想到某种可能，他就这样盯着姜昭节看了好几分钟，低声道：“昭哥，还吃吗？”
　　姜昭节猛地回神，飞快将水果叉丢回盘子，说自己不吃了：“晚饭吃了不少。”
　　傅铭铎嗯了声。
　　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昭哥的动作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脑中混乱的想法越演越烈，呼吸悄然变深，眼神愈发幽暗。
　　姜昭节余光瞥到他幽深的眼神，心头就是一跳。
　　这个眼神……？
　　他顿了下，扭头和傅铭铎继续说话。傅铭铎眼神清亮，语带笑意，乖巧极了，刚才那个眼神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面不改色和傅铭铎说了会话，端上空了的水果盘离开了。
　　傅铭铎目送他离开，没看出哪里不对，却本能觉得担心，在脑中询问：【昭哥刚才到底看没看到？】
　　几个切片懒得理会他，直到他问第三遍，三号才勉强回道：【应该没有。】
　　一号嗤笑：【让你整天脑子里就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就知道你迟早要翻车。】
　　四号：【这不是挺好吗，也该让昭哥知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了。】
　　傅铭铎：【我们都是一个人，我是狗东西，你们算是什么？】
　　二号理直气壮：【我们可没有你狗！】
　　三号：【那可不，我们再是狗东西，也只是初级的，你就不一样了。】
　　一号：【你那都不叫狗东西了，是狗东西的进阶版，狗畜生。】
　　四号：【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傅铭铎：【……】
　　你们清醒一点！难道你们没发现，你们这把自己骂的也够狠的？
　　……
　　姜昭节不是疑心病很重的人，但他同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线索。
　　他没有忽视傅铭铎刚才不对劲的眼神，借晚间散步的机会联络了夏海安。
　　夏海安十分惊奇：“你终于发现了？”
　　“……”姜昭节嘴角一抽，“他老早就在你们面前暴露本性了？”
　　这小伙子，居然还有两面。
　　很有想法啊。
　　夏海安笑出声：“是啊，他在我们面前可一点不客气。不过他很注意细节，我还以为他不会这么早暴露。”
　　姜昭节：“……”
　　傅铭铎确实挺能装的，只不过……
　　想到刚才那个微妙的气氛，他感觉脸上有一点发烧。
　　“也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出了点意外，他应该不会暴露。”姜昭节低低道。
　　夏海安很感兴趣地哦了声，姜昭节没有再往下说。
　　夏海安遗憾不已，不好追问姜昭节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隐晦地点了点保全局和傅铭铎的交易。
　　姜昭节细品几分钟，错愕道：“不和我透露他的本性，是他提供情报给你们的底线？”
　　夏海安笑了一声，没说是不是，只道：“我们比较希望两位直接沟通，但傅先生有自己的考量。”
　　那就是了。
　　姜昭节脸上热度退去，皱起了眉。
　　他又想起傅铭铎疑似有心结的事情，几乎没思考，一个念头就闪电一般划过脑海。
　　“夏局长，我以为我们作为合作者，坦诚是必要的条件。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吧。傅铭铎是不是在投影世界经历过什么事情？”
　　夏海安没有吱声，震惊于他的敏锐。
　　姜昭节心里一沉，思索着道：“看来他的经历不是很好……不，应该是很不好。这个消息是谁提供的？”夏海安依旧没有说话，姜昭节有了数，“那就是易晚音、裴云暄都交代过，蟒蛇小姐暂时还未进行二次调查，她应该还没有说什么。”
　　夏海安叹气：“都对。”
　　姜昭节攥紧了手机。
　　夏海安：“姜先生，我们不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采取比较冲动的举措。”
　　姜昭节道：“傅铭铎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担心？”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冲上去直接和穿书者硬杠的人？
　　夏海安忙解释道：“不是傅先生经历了什么，而是他身份确实特殊。”他略沉吟几秒，不太确定地说，“用小说设定来讲，如果姜先生你是一本书的主角，那么傅先生就相当于那本书的官配。”
　　姜昭节：“……”
　　……官配？
　　被这个用词惊到，姜昭节呆了半晌，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夏局长，你是说，我和傅铭铎注定、注定会在一起？”
　　夏海安无奈道：“姜先生，这就是我们不愿意直接告诉你的原因了。”
　　姜昭节思维有些混乱：“什么？”
　　夏海安：“姜先生，你是自由的。无论穿书者说什么，剧本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原著里又有怎样的情节，你都不需要在意。”
　　他很确定，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作为一个真实的人，姜昭节生来自由。
　　并且，将一直自由下去。
　　“你不需要对任何人报以任何固定的态度。如果你喜欢傅先生，当然可以与他在一起。而如果你对他不感兴趣，我们也绝不会让所谓的官配两个字干涉到你的择偶自由。”
　　姜昭节是个人。
　　是人，就应该拥有法律赋予他的权利，而不会为无所谓的话左右人生。
　　姜昭节听明白了，陷入沉默。
　　他的思维恢复清晰，原来保全局是担心他为了对抗穿书者，违背意愿选择与傅铭铎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一片好心，但他同样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姜昭节道：“我是当事人，我应当拥有知情权。况且，夏局长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冲动？如果我决定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一定不是因为他能为我带来利益。”
　　而是他能走进我的内心，让我感受到安慰和快乐。
　　夏海安也怔了一会，反思许久，诚恳地道了歉：“下次这样的消息，我们不会再瞒着你。”
　　姜昭节舒了口气：“那傅铭铎和你们交换了什么情报？”
　　夏海安想了想，捡最近的几个情报说了，又道：“如果他的经历没出错，再过不久，一个资助偏远山区的慈善晚会上，《影后和残疾霸总官宣了》的女主将会出现。”
　　姜昭节：“影后？”
　　他仔细回忆了那个剧本，确定自己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女明星。
　　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
　　“我记得，星维有一款定位年轻用户的商务笔记本请了女星做代言。”姜昭节来回踱步，“这是星维是唯一有代言人的产品。至于新并购的三家手机公司，之前一直有女明星做代言，但里面没有影后。”
　　夏海安沉声道：“我们已经在排查这些女星了，目前查到三个与马场出现的女子有关联的人。”


第55章 
　　马场惊马的女子是骏驰马场一名马术教练的女儿，从小跟着她父亲学习相关知识，平时负责助理工作，偶尔也会去马厩帮忙，经验相当丰富。
　　保全局对她进行了全面调查，确认她身上没有可疑之处。
　　而与她联系过的三名女星，一名近期在争取某古装武侠片的角色，一名正在录制的综艺有骑马环节，都需要提前练习，于是辗转通过熟人找到了教学水平较高的马场教练。教练日常工作比较忙，就让女儿和女星们对接，尽量合理地安排训练场地和时间。
　　姜昭节听出夏海安的意思，这两个女明星可疑度应该不高，便问：“还有一个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翻纸页的声音，过了一会，夏海安道：“这是个一线女星，前年代言过一款手机，兴趣就是骑马。”
　　她的爱马原本寄养在一个叫雷掣的小俱乐部，月前这个俱乐部因经营不善破产，她在俱乐部原本的工作人员建议下，准备把爱马转到骏驰马场寄养 。
　　“但骏驰马场前一段时间也发生了意外，在上级部门要求下停业整改，她就没有送马过来。”夏海安道，“后来骏驰重新开门，她第一时间把马送来。”
　　而那天受惊的马正是这位女明星的马。
　　没有更多证据，保全局也无法确认这几女星是不是韩玉薇，但岑佩佩看过资料，一口咬定惊马是因为穿书者用使用了技能，并拿出了相应的证据。
　　夏海安：“她的情报准确率很高。”
　　姜昭节琢磨了下：“太显眼了。”
　　像个幌子。
　　不过那位蟒蛇小姐就尝试过反向思维，两人作为老对手，有可能使用相似的手段。
　　夏海安赞同道：“所以我们请她辨认过了，她说三个都有可能，甚至三个可能都曾被她的对手当作附身对象。”
　　三个都被当作附身对象？
　　韩玉薇能不停转换附身目标吗？
　　姜昭节狐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海安道：“岑小姐告诉我们，韩玉薇有一张特殊的无限次数技能卡，在初入世界的几个小时内，能够自由挑选附身目标，并短暂附身，以确认身体是否符合她的要求。”
　　因此韩玉薇进入世界的那几个小时，才是她机动力最高、最难被发现的时候。
　　夏海安：“据岑小姐所知，整个大本营一共只有三张这样的技能卡，两张都在S级攻略者手中，一张在韩玉薇手里。”
　　韩玉薇是A级攻略者中的老江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蟒蛇小姐对上。
　　只有三张？
　　那这么稀有的技能卡，落在一个A级攻略者手里，不太对劲啊。
　　姜昭节不相信这么稀有的卡会随机下放，哪怕韩玉薇是大本营的老人。
　　夏海安道：“确实。岑小姐的朋友和她说过，三张卡原本都在S级攻略者手中，韩玉薇是在一次任务过程中反水，才从对方手中抢走了技能卡。”
　　而被她坑了的人自然是没了命。
　　“拥有这种技能卡的攻略者一旦找对了时机，必然很难对付。”电话那头一阵响动，夏海安似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考虑到以后的安全问题，参谋部与岑小姐同时提议尽快定位韩玉薇。”
　　姜昭节拿着手机，转身往回走：“慈善晚会具体是什么时间？我让柳秘书安排一下。”
　　夏海安报了个时间，并道：“到时候你不只要注意到场的女明星，也要注意一下男明星。”
　　姜昭节脚步一顿：“啊？”
　　夏海安解释：“岑小姐与我们见面前，曾调查过韩玉薇的行踪。”
　　姜昭节恍然道：“韩玉薇在城南那个高档小区住过？”
　　夏海安道：“是的，但岑小姐察觉对方行踪的那天，前后一共有五个人住进那间房，两女三男，其中一名男性是房主。”
　　而且五个人都是明星，房主还是当红炸子鸡。
　　“岑小姐看过资料，表示不排除其中有人女扮男装。”
　　姜昭节：“……”
　　现在的穿书者路子这么野吗？
　　女扮男装做男明星？
　　难道《影后和残疾霸总官宣了》还有另一个名字，《影帝和残疾霸总官宣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鼻梁，缓了一会才说自己知道了。
　　夏海安猜到他的反应，忍俊不禁，笑了一会才结束通话。
　　姜昭节又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大步回到别墅，直接去傅铭铎房间找他。
　　……
　　傅铭铎刚结束工作，抬眼看到姜昭节，当即露出一个笑。
　　姜昭节稀奇似的打量他几眼，瞧这乖乖巧巧的样子，乍一看，还真看不出背地里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
　　傅铭铎一眼瞅见姜昭节这个表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在脑中呼唤四个切片，没来得及开口，姜昭节已经收敛了眼中那份打量，问起他对韩玉薇了解多少。
　　傅铭铎失去了询问和解释的机会，稍微顿了顿，只能先说正事。
　　姜昭节听得很仔细，但越听越不对。
　　他表情有点微妙，伸手捏了下傅铭铎的肩胛：“停一下。你是说，你……嗯，梦里，出现的下一个穿书者，是个变装技术很强的人？她难道偶尔会以男性的形象出现？”
　　傅铭铎道：“她有个经典角色是反串。”
　　姜昭节：“……”
　　他表情更微妙了。
　　一个偶尔变装的穿书者，这特点未免过于明显，夏局长没能确定人，难不成真是因为韩玉薇在这个世界长时间女扮男装？
　　这些穿书者，操作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呢？
　　明明角色是影后，女扮男装是不是太奇怪了？
　　哦不对，按照剧本记录，那个影后是他包养的替身，原本替的应该是岑佩佩，但岑佩佩既不是他的白月光，他对岑佩佩也毫无好感，有好感的傅铭铎则是个男人。
　　难道……
　　姜昭节越想越觉得可能，同时也生出一股浓浓的惊悚感。
　　这个韩玉薇，恐怕和岑佩佩一样，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不好对付。
　　他又考虑了下，当着傅铭铎的面给夏海安打了个电话，有点含糊地说明了他的猜测。
　　夏海安相当佩服他的脑洞：“总结一下，就是你觉得韩玉薇经过暗中调查，认为你喜欢男人，于是就想出女扮男装的主意，准备以这种方法完成替身上位的剧情，并掰直你。”
　　姜昭节看了好奇张望的傅铭铎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夏局长，你小声点！”
　　夏海安带着笑意轻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看姜总这个模样，对傅先生也不是没有好感的嘛，就是年轻人脸皮薄。
　　姜昭节更含糊地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样子。原来和裴云暄公司合作的男星，你们查过了吗？”
　　夏海安：“谨慎起见，都查了。”
　　但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与惊马的女员工、三位相关女明星也没有牵扯。
　　姜昭节道：“找岑佩佩看一下？”
　　夏海安：“岑小姐主动协助，参与了调查，没有发现太过可疑的人选，但她认为韩玉薇是个极端狡猾的攻略者，建议你在宴会上连男性一并注意。”
　　姜昭节：“……”
　　这个评价和建议……
　　蟒蛇小姐该不会和韩玉薇斗出心理阴影了吧？
　　姜昭节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愿意相信岑佩佩的判断。
　　他再次叮嘱夏局长帮忙注意身边的人，得到肯定答复后，挂断电话，凉凉扫了眼越靠越近的傅铭铎。
　　傅铭铎无辜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姜昭节：“哦。”
　　傅铭铎：“真的。韩玉薇难道大部分时间会女扮男装？”
　　姜昭节打量他两眼：“只是猜测。”
　　傅铭铎仿佛听不懂什么叫猜测，评价说：“这些穿书者的路子很野啊。”
　　言辞间，一副“我已经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架势，简直有恃无恐。
　　姜昭节都笑了：“合着你还挺骄傲？”
　　傅铭铎立刻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不是的，我就是担心他们这么乱来，会给昭哥你带来麻烦。”
　　姜昭节仔细品了品，好浓的茶味。
　　“是这样吗？那你不用担心，他们也就一般，还比不上你。”他冲傅铭铎挑眉，语气真挚。
　　傅铭铎面不改色：“那最好不过。”
　　姜昭节又捏了他肩膀一把，哼笑着给了他个白眼。
　　瞧把这小伙子能的！
　　傅铭铎乖巧道歉，又和姜昭节聊了几句，姜昭节实在有些疲倦，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等他走后，傅铭铎关上房门，没忍住，露出个傻笑来。
　　【你们看到了吗？！昭哥好像已经发现我不是装出来的这个样子，可是刚才他态度没怎么变，说明他不讨厌这样的我！】
　　他追到昭哥的几率更大了！
　　切片一二三酸溜溜地敷衍：【嗯嗯，看到了。】
　　四号反应最直接：【呕！】
　　傅铭铎没为他们的态度生气，甚至更愉快了。
　　四号心气不平，厌恶地说：【瞧你这个志得意满的样子，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追求昭哥？你想想他曾经给你的资助和鼓励，你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傅铭铎奇道：【我为什么要羞愧？就是因为昭哥资助安慰过我，我才更应该陪在他身边。】
　　到时候他就把工资卡和不动产全部上交，他昭哥投资就有回报，岂不是正好？
　　四号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要点脸，这不是基础操作吗？别人上交工资卡和不动产，也没见还需要伴侣先资助一下的！】
　　傅铭铎微怔，旋即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得在结婚前多攒点聘礼。】
　　四号：【？？？】
　　四号：【喂，本体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还想下聘礼？？】
　　傅铭铎：【嗯……嫁妆也可以。】
　　四号气结：【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恨恨辱骂本体两句，转头找三号帮腔，谁知打眼就瞧见一二三号凑在一起，一个个神情荡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在脑补什么。
　　四号更气了，冲上去一人给了一下，惊得一二三号一个激灵，对着他就是一阵反击。
　　四个切片打成一团，傅铭铎脑子里吵吵闹闹，但他沉浸在快乐中，第一次没有嫌切片烦，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向往地出了神。
　　既然昭哥不讨厌他，那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少伪装那么一点？
　　事关重大，还是得一点点来。
　　傅铭铎在脑中大致做完计划，四个切片终于分出胜负。
　　三号以绝对优势打趴其他三个，抱着胳膊，笑得张狂。
　　傅铭铎漫不经心一扫，视线骤然定格。
　　他记得，这四个切片原本势均力敌，三号怎么突然实力大增？


第56章 
　　傅铭铎稍作回想，发现除了三号，一号二号实力也有不同程度增强，混战中四号率先倒下，随后是二号、一号，一号甚至差点坑到三号。
　　他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道：【你们几个，似乎比之前强壮了不少。】
　　四号趴在他脑海深处，翻了个白眼：【哪有，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其他三个切片没有说话。
　　傅铭铎轻笑一声：【是吗？其他切片似乎不是你这个感觉。】
　　四号随口道：【怎么可能，我们天天都呆在一起——】他撑着身体爬起来，话没说完，瞥见其他切片心虚的表情，一下噎住，【你们、你们？不是吧，你们真的恢复了不少？】
　　三号摸着鼻子，讪讪地不敢开口。
　　一号冲他干笑两下，二号撇开头，假装没看到他谴责的眼神。
　　【卧槽，你们！】三号气得有点发晕，【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其他三个切片更心虚气短了。
　　傅铭铎幸灾乐祸道：【大概是因为他们三个背着你也建了个群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四个切片背着他建立了另一个讨论通道，毕竟这是他的大脑，他当然有所感觉。他只是比较大度，懒得揭穿这个四个切片罢了。
　　四号语塞，没几秒钟，也心虚起来。
　　傅铭铎本以为他心虚四人群的事情，还戏谑地盯了他一会，直到他越来越慌，才逐渐察觉到不对。
　　等等，四号这个反应，该不会他们不只建立了一两个通道吧？
　　傅铭铎脸色一沉，仔细感觉了下，气极反笑。
　　这几个切片真的能耐，除了一个四人群，他们分别还有一二三号、一二四号、一三四号、二三四号这四个三人群，彼此之间还有单独联系通道。
　　有那个味了。
　　【你们以为这是大学寝室吗？四个切片五个群？】傅铭铎语气嘲讽。
　　原本就心虚的四个切片更加尴尬，沉默片刻，一号干巴巴解释：【倒也不是，毕竟再加上你就有五个人，我们总共有六个群，也不算太夸张——】
　　二号迅速推了他一把：【快闭嘴。】
　　傅铭铎：【……】
　　三号清清嗓子：【毕竟我们也是有私房话要说的。】
　　傅铭铎呵呵两声：【私房话？讨论怎么针对我的私房话吗？】
　　二号啧了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也讨论过怎么帮你。】
　　傅铭铎：【得了吧，三号四号说这话我还相信，你和一号还能有这个想法？】
　　一号不服：【怎么就不能有？我们也希望你能追到昭哥的好吧，讨论一下怎么帮你很奇怪吗？】
　　傅铭铎怔住：【你们……】
　　三号扯了扯嘴角：【多积累些经验总没坏处，万一哪天我们回去了，也许还能和昭哥再续前缘。】
　　所以小白鼠总是要有的。
　　傅铭铎：【……】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东西不可能这么好心！
　　……
　　不管傅铭铎觉得四个切片多坑，他还是需要他们的帮助，因为姜昭节邀请他一起去慈善晚会。
　　“韩玉薇藏得很深，单凭我一个，不一定能把她找出来。”姜昭节这样道，“你和接触比较多，直觉应该更准确，到时候上点心。”
　　傅铭铎一听接触两个字，就知道自己暴露得差不多了，却没有像往日那么惶恐。
　　他甚至笑着点点头：“昭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姜昭节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没发表意见，亲自带着他去订做了两套出席宴会的礼服，准备在慈善晚会当天穿。
　　傅铭铎似乎不太好意思，低声问道：“昭哥到时候不带女伴吗？”
　　姜昭节视线一瞥：“你愿意让我带女伴？”
　　傅铭铎低头：“毕竟是公众场合，不带女伴，可能会引起不少猜测，我只是……不想给昭哥添麻烦。”
　　姜昭节：“……”
　　噫，莲言莲语，茶里茶气。
　　一时有点好奇傅铭铎这一套是从哪学来的，姜昭节捏住他肩膀，盯着他眉眼仔细打量。他竟一点心虚都不见，无辜地眨着眼，大方地任姜昭节观察。
　　姜昭节拍拍他肩膀，没和他计较：“不装了？可以，继续保持。”
　　最好用这副茶里茶气的模样气死韩玉薇。
　　傅铭铎真点点头，答应下来。
　　姜昭节失笑，鼓励他加油，转头就去忙工作了。
　　又过了几天，慈善晚会正式举行，姜昭节与傅铭铎同乘一辆车前往现场。
　　以姜昭节的身份地位和傅铭铎这个商业新贵如今在业内的火热程度，他们的车刚一停下，晚会主办方接待的专人立刻冲上来，帮他们拦住想上前搭话的小明星和乌泱泱一大片正在拍摄的记者。
　　姜昭节一身深青色礼服，打着条纹领带，虽然显年轻，但在他格外凌厉的气场下，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小辈看。
　　傅铭铎身着和姜昭节同色系的礼服，打着纯色领带，脸上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冷漠和沉稳萦绕在他身周，显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沉郁。
　　明明两人都很养眼，走在一起更是引人瞩目，可气场双重加持人，硬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们。
　　他们所过处，就连闪光灯和议论声都少了许多。
　　笑话，这可不是靠曝光生活的明星，是身家惊人的金主爸爸，特别是星维的姜总，哪个媒体敢得罪？
　　两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没谁想不开上去讨嫌。
　　记者们纷纷向后退，有几个明星不太甘心，还没尝试上前，就被敬业的保镖们拦到一边。
　　姜昭节没往心里去，大步往前走，傅铭铎偏头看了那几个明星一眼，眼神冰冷，瞬间将他们钉在原地。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会场门口，他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两位老总怎么都没带女伴？”
　　“不是女伴的问题吧，看那两位的样子，好像是互为男伴？”
　　“该不会是被人惹烦了吧？那位傅总前几个月不是还投资了一个电影，我以为他会对……嗯，有点兴趣的。”
　　“傅总也投资电影了？我还以为只有姜总涉猎咱们这一行。”
　　“姜总那叫涉猎吗？不过是手下的人进行投资罢了。你信不信，要有人去问他，他可能都不知道星维投资了哪些影视项目。”
　　“但是方导那样的大导演，姜总应该有所耳闻。如果能说动姜总，在方导的新电影里拿到一个角色……”
　　“拉倒吧，你可别做梦了，姜总没有塞人进剧组的习惯，他手下的人也不敢乱搞。”
　　刚说话那个人噎了下，不服气道：“是吗，那洛然秋算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一下沉默了，好半晌才有人嘲讽道：“什么怎么回事，反正就我所知，姜总从未对谁另眼相待，洛然秋那事不也是他们自己说的吗？星维又没人出面承认，可不可信，谁知道呢。”
　　那个人背着记者翻了个白眼，率先会场里走：“瞧你这话酸的。他洛然秋一个流量小生，要不是背后有资本支持，哪有可能上方导的戏！”
　　方导是谁？
　　先后获得世界三大电影节最佳导演的大导演，执导二十余年，奖项拿到手软，所有片子叫好又叫座，教导出数个影帝影后，娱乐圈谁不向往？
　　这样一位导演，洛然秋一个普普通通的流量小生，没有资本支持，能巴结的上？
　　打死他都不信！
　　“他洛然秋要有那个能耐，怎么一开始不去做演员，还得靠选秀出道呢？”那个人撇了撇嘴，自觉看穿一切，余光瞥见冷着脸大步走过红毯的洛然秋，眼睛就是一亮。
　　他再顾不上和身边的人说话，大步追了上去。
　　“哎呀，洛老师，您来了！您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拍过《天使咖啡馆》！”
　　……
　　姜昭节和傅铭铎落座，他们附近主要坐着各个公司的大老板，纷纷扬起笑脸搭话恭维，殷勤的行为下，是对星维新型光刻机浓烈的渴望。
　　姜昭节言辞得体，应对得游刃有余，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尊重，但又没有给出哪怕一个承诺。
　　老总们一边笑得愉快，一边遗憾于姜昭节的滴水不漏，稍微寒暄几句，就坐回座位，等待晚会第一个环节开始。
　　傅铭铎身边聚集了不少软件公司的老板，明里暗里打听他的新项目。
　　他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不显，用话术把人打发了，转头就看到姜昭节正兴致勃勃凝视着他。
　　他不由小声问：“昭哥？”
　　“不错，很老道。”姜昭节不吝啬夸奖，等傅铭铎眼露笑意，话锋一转，“不过和在我面前差别挺大啊。”
　　傅铭铎脸色变都没变一下，语气倒是很乖：“人都有多面性，在你面前我会一直很乖。昭哥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姜昭节哦了声：“是这样吗？”
　　傅铭铎点头。
　　姜昭节挑了下唇：“希望你说话算话。”
　　傅铭铎沉默片刻，再次点头，道：“当然，我对昭哥永远说话算话。”
　　姜昭节向后靠在椅背上，随手翻开晚会第一个拍卖环节的拍品单，视线落在物品目录上。
　　他的唇角依旧含着笑，表情是极少见的温和，附近有几个老总无意看到，不禁露出震惊的眼神。
　　手指划过单子上几件领夹的图片，他偏过头，定定望进傅铭铎的眼中，语气漫不经心。
　　“既然对我说话算话，那什么时候交代一下真相？”
　　傅铭铎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闻言毫不犹豫伸出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
　　缓慢而肯定地道：“只要昭哥想知道，随时都可以。”
　　姜昭节没急着答应，回握傅铭铎的手：“我不是逼你，你不用太着急。”
　　傅铭铎凑近姜昭节耳边，压低声音：“即使我不信任何人，也会相信你。如果让我对夏局长他们坦白，我大概做不到，但如果是你想知道——”
　　如果是你，只要你问，我就会说。
　　姜昭节半晌没说话。
　　他垂着眼，盯着放在腿上的拍品名册，目光不曾聚焦。
　　过了一小会，他被傅铭铎握着的手换了个姿势，与傅铭铎十指相交。
　　他偏过头，含笑望着傅铭铎：“我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
　　傅铭铎眨眨眼，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没注意到彼此的目光有多缱绻。
　　距离他们几排外的座位上，一个身着天蓝色深v领西装的俊朗青年死死盯着两人侧脸，眼中闪动细碎的光。
　　他的同伴和他叨叨半天，没听到回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登时吓了一跳。
　　“我的天，洛老师，你眼眶怎么红了？！”


第57章 
　　洛然秋被身边人的问话惊醒，转头看向对方，收拾了情绪，露出一个比较勉强的笑容。
　　“我没事，就是最近用眼比较多，眼睛有点难受。”
　　娱乐圈的人精多不胜数，和他坐一起的人名气没有他大，但眼睛不瞎脑子不傻，视线从他水光泛滥的眼睛上移开，表情瞬间调到敬佩那一档。
　　“哦，是为了新剧熬夜背剧本了吧？洛老师真是敬业，难怪能有现在的成就。”
　　洛然秋又笑了笑，点头算是承认。
　　这个人也笑着，心里却在不住撇嘴。
　　洛然秋这个当红小生也是个人才，大庭广众之下红眼眶掉眼泪，是怕主办方华奢集团不误会吗？
　　还有他那个借口，找得可真是烂。
　　明明满脸遭遇背叛的惨淡，借口却是用眼过度，老天爷，也不知道是故意这么说，好引人多问几句，还是真的受到巨大打击脑子转不动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接话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又不傻，才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不过看洛然秋这个没眼色没情商的样子，他能混成当红小生……
　　这个人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头一次有点相信圈里的流言了——洛然秋背后可能真的有个金主。
　　他不动声色往洛然秋刚刚关注的方向瞅了眼，只看到一片大集团的老板，一时无法分辨洛然秋刚才看的是谁，注意力很快就被长相出众的姜昭节和傅铭铎引偏。
　　看到这两位外貌不输圈中人，气质还更胜一层的老总，他咋舌不已。
　　哇，要是金主都长这个样子，倒贴钱他都愿意！
　　洛然秋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神情未变，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或者说她的系统，在脑海中用机械的声音提醒她：【宿主，你选中的人应当采取了路线c的行动。】
　　洛然秋声音同样带着点机械感：【看来他打算拍卖会结束后，再去和人讨论今天看到的东西。】
　　系统：【如果不出现意外，根据已有数据进行计算，大约后天，你有金主的“实证”就会传遍圈子。】
　　洛然秋稍微皱了下眉，偏开头掩饰表情：【后天？有点太快了，至少要拖住他，到大后天。】
　　系统：【我可以进行深入规划，但需要宿主提供更多资料。】
　　洛然秋注意到附近几道好奇的视线，故意做出要避着人的姿态，用手擦了下眼睛。
　　同时，她在脑中问道：【你需要哪些资料？】
　　系统：【首先我需要知道方向。宿主是准备采取与你的宿敌蟒蛇同样的策略吗？】
　　洛然秋在脑中一阵冷笑：【蟒蛇的策略？那种蠢货有什么策略可言，最多也就栽赃一下我。】
　　系统：【那么宿主的意思是？】
　　洛然秋毫不犹豫道：【大本营那边的新资料你下载了吗？如果下载了，就采取B方案，尽量在重要地点制造攻略者存在的痕迹，营造我是幸存者的假象。】
　　系统谨慎地确认：【宿主的意思是，营造一个攻略者已经被遣返，如今存在于洛然秋身体中的，是洛然秋本人的表象？】
　　简单一点说，就是韩玉薇准备伪装成洛然秋。
　　复杂一点说，则是韩玉薇准备伪装成死里逃生的洛然秋，以被攻略者附身过的幸存者的身份，直接接触姜昭节与夏海安。
　　她的目标不只有攻略姜昭节，还包括打入保全局内部。
　　顶着洛然秋壳子的韩玉薇在脑中轻笑：【你下载过资料了吧，大本营收集的幸存者数据全面吗？】
　　系统机械的声音带上一点放松：【不是很全面，但幸运的是，大本营得到一份这个世界的相关数据。】
　　当初有个C级攻略者刚进入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因为姜昭节好感跌破-50被遣送回大本营，导致被他附身的人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幸存者，暴露了不少和攻略者相关的情报。
　　保全局和姜昭节因此获得莫大的好处，然而大本营也没亏。
　　这个C级攻略者只是被遣返，人还活得好好的，大本营抽取了他的记忆，连同其他幸运回归的人的记忆一起，整理成一份最切合这个本源世界的资料，凡是符合规定的攻略者都可以下载阅读。
　　正是这份数据，给了韩玉薇伪装幸存者的灵感和可能。
　　从大本营出发前，她告诉系统：“以蟒蛇的性格，到了新的任务世界，她一定会拿我做幌子。至于是伪装成被我控制的普通人，还是从其他世界穿梭过去的逃难者，还要看她最终拿到哪个剧本。她对大本营怀有极强的恶意，必须时刻关注她。”
　　系统相信韩玉薇的判断，想办法将那名被抽取了记忆的C级攻略者塞给蟒蛇小姐做系统，本以为这种灵魂被切碎又缝合的家伙比较好入侵和控制，谁知蟒蛇小姐还留了一手，一进入任务世界，直接就失去了踪影。
　　从那一刻起，韩玉薇警惕直接提到最高档，利用技能卡迅速转换身份，几经波折，找到了眼睛与傅铭铎有一些相似的洛然秋。
　　最妙的是，洛然秋作为一个姑娘，因为母亲的精神疾病，不得不以男孩子的身份长大。
　　韩玉薇选定附身者后，按照“原著”要求，用技能卡将其修改为某个富豪“抱错”的假“少爷”。
　　与这个假“少爷”相对的，就是蟒蛇扮演的真千金了。
　　韩玉薇很有耐心，等着蟒蛇上门认亲。在她看来，这位富豪的背景可以对任务产生巨大帮助，她不相信蟒蛇会不动心。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蟒蛇出现的消息，反而是她用来隐藏身份的私人住宅突然出现入侵者，顿时生出一种计划脱轨的无法掌控感。
　　这种感觉，在她的系统006713号未能抓住入侵者时达到了顶峰。
　　是蟒蛇找到她了吗？
　　不应该的。
　　蟒蛇的那个系统根本就是个废物，才缝合过灵魂，怎么可能避开006713号？
　　那么，难道是这个世界的政府发现了什么？
　　没头脑、剃刀U等人先后失踪，韩玉薇不敢掉以轻心，立即转换方案，吩咐系统从大本营下载资料，伪造相应痕迹，准备铤而走险接近这个世界的安防机关。
　　【只要破解了这个世界的屏障，我就能直接晋升大本营的管理层。】
　　饶是韩玉薇平时冷心冷肺，想到这个可能，仍旧激动不已。
　　做普通人有什么意思？
　　要做就做人上人！
　　【这个世界太特殊了，这么多年来，凡是大本营没有拿下的世界，都和这个世界有相似之处。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关键点，我就是大本营最大的功臣，无论资历还差多少，我都可以直接上位！】
　　韩玉薇压下眼中涌动的野心，回过头，飞快看了姜昭节和傅铭铎一眼，眉间全是悲伤痛苦。
　　坐在她另一侧的人暗暗咋舌。
　　这一次，他可是清晰地看到，洛然秋关注的人，是星维那位出了名洁身自好的董事长姜先生。
　　他又震惊又激动，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瓜。
　　没想到啊，这位姜总也会包小明星？
　　他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回去就和朋友私下说道说道。
　　……
　　短暂的晚会表演后，重头戏慈善拍卖终于正式开始。
　　这是华奢的保留项目，多年来一直经营得很到位，伶牙俐齿的主持人站在台上，言笑晏晏介绍每一件拍卖品，千奇百怪的“幕后故事”搭配上精心设计的祝福，令不少有钱人慷慨解囊，整个会场内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姜昭节对名人遗物、古董字画什么的都不太感兴趣，觉得还不如回家打游戏看小说，但为了维持一贯的形象，他还是举牌拍下几样还算不错的砚台和茶具。
　　比起那些艺术品，这几样实用价值还算高。
　　傅铭铎也举了两次牌，本来是想拍下一位名家用过的小提琴，送给姜昭节做礼物，然而在注意到姜昭节兴趣缺缺的表情时，他一下顿住了动作。
　　【你们有没有发现，昭哥对艺术品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他在脑中呼唤切片们，【我怕是我的错觉，你们也帮我分辨一下。】
　　四个切片原本百无聊赖，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不能吧，昭哥明明对音乐很感兴趣。】
　　【是不是这里光线不好你看错了？昭哥对鉴赏字画很有一手，本身也写得一笔好字，不可能不感兴趣！】
　　【是不是藏品太多，看不上这次拍卖会的东西？这些和昭哥家里的藏品比起来只能算次品吧。】
　　【我记得昭哥挺喜欢下围棋，刚才那个拍卖品清单上，是不是有一副玛瑙打造的围棋？】
　　傅铭铎一回忆，答道：【有，下个拍品就是那副围棋。】
　　四号指点他：【你一会举牌，顺便问问昭哥，我们帮你观察。】
　　傅铭铎一口答应下来，等玛瑙围棋开拍，他第一时间举了牌。
　　姜昭节有点诧异，随口问：“你喜欢围棋？”
　　傅铭铎小心观察着他：“也不是喜欢围棋，就是觉得这副棋很好看。”
　　姜昭节这才认真看了下拍品，发现这副围棋色泽鲜明光亮，质地工艺都是上乘，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最为贵重的水胆玛瑙，确实很漂亮，就点了点头。
　　“你喜欢那就拍下来，钱要不够，我这里还有。”他随意说。
　　傅铭铎笑了笑，道：“一般喜欢，回头买点别的玛瑙饰品也可以。”
　　姜昭节应了声：“袖扣应该不错。”
　　傅铭铎点头，在脑内问：【你们感觉怎么样？我看昭哥真的不怎么感兴趣。】
　　一号二号都道：【我们刚才看了，他对这副围棋确实不怎么上心，应该不喜欢。】
　　三号纠正道：【不是这一副围棋，是整个拍卖会，他都不上心。】
　　四号迟疑片刻，猜测说：【会不会是昭哥心思本来就没在拍卖会上，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找韩玉薇吗？】
　　傅铭铎一顿，确实有这个可能。
　　他差点忘了，他们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其他三个切片受到提醒，也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忙于观察他人，的确没法对拍卖上心。
　　在昭哥的真实爱好一栏上打了个小问号，傅铭铎收拾心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搜查周围可疑的人选上。
　　四个切片帮忙盯着，不过参加晚会的女星多数浓妆艳抹，他们实在看不出什么。
　　几个有点奇怪的，还都是男明星。
　　难道真的是女扮男装？
　　傅铭铎暗暗把人记在心里，等中场休息，就凑近姜昭节耳边说明了位置。


第58章 
　　姜昭节借着观察举牌的人的机会，将傅铭铎注意的人一一记下，很快意识到其中几个男明星神态确实有点可疑，只是年龄不太对的上。
　　傅铭铎提醒道：“穿书者能在一定范围内调整剧情。”
　　当初姜昭节就经历过不少不按剧本来的剧情，包括易晚音在内，想提前某些剧情也是没问题的。
　　姜昭节恍然，对这几个人重视不少。
　　不过除了傅铭铎提出的几个人，他还注意到一个身材瘦高的男明星。
　　“小傅，你看那个穿蓝色西装的明星，他的眼睛是不是和你有些像？”姜昭节低声指给傅铭铎看。
　　傅铭铎偏头瞧了瞧，头一次注意到离得不远的洛然秋，那双眼睛，确实熟悉得惊人——
　　他天天对着自己的四个切片，自己那张脸是什么样的早就刻在脑子里，稍一对比，便意识到对方的眼睛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他，无怪乎他感觉到熟悉。
　　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姜昭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洛然秋，稍微皱起眉：“你有亲戚吗？我总觉得他不仅眼睛像你，面部轮廓和你也有些相似。”
　　傅铭铎犹豫片刻，低声答道：“有。我妈妈和我姥爷都是独生子女，但我爸爸有一个堂哥一个堂弟，我有一个堂哥一个堂姐和一个堂弟。”
　　“但这个明星，不是我家里人。”
　　姜昭节点头点到一半，猛地顿住：“你家里有亲戚？为什么我不知道？”
　　别说他了，保全局似乎也什么都没调查到吧？
　　这太不正常了！
　　傅铭铎没再说什么，但他的表情明显还有东西。
　　姜昭节心领神会，也不再问，翻了翻拍卖册，看到几样还不错的胸针和袖扣，本想拍下送给傅铭铎，结果角落标注的来自某某明星，让他打消了念头。
　　傅铭铎也随便看了看，没有感兴趣的，就悄悄侧过头，盯着姜昭节侧脸看。
　　他家昭哥真是好看。
　　嗯，或许应该叫帅气比较合适？
　　傅铭铎想了想，决定回去就翻翻字典，找一些勉强能够描述他昭哥出色外貌的词汇，下回夸奖昭哥也许能用到。
　　不远处的洛然秋确认两人终止交谈，才在脑中询问系统，好奇这两人说了什么。
　　系统道：【攻略目标似乎对安全锁傅铭铎的身世有些惊讶。】
　　它复述一遍两人的对话，洛然秋讶异地挑眉：【傅铭铎居然对姜昭节隐瞒了身份？他今天突然坦白，该不会是因为这具身体眼睛长得像他，他误会了什么吧？】
　　系统：【缺少关键数据，无法判断正确概率。】
　　洛然秋不甚在意道：【没事，只是随口一猜。他们两个现在的气氛怎么样？】
　　系统谨慎地又旁观了一阵子，回答：【两人都很沉默，攻略目标心不在焉，安全锁频频看他，欲言又止，有百分之六十概率是在考虑如何解释。】
　　洛然秋沉吟着道：【百分之六十，不低了，看来两人确实因为傅铭铎的隐瞒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你上次收集的情报我没看完，关于姜家和傅家有婚约的情报，你去验证过了吗？】
　　系统言简意赅：【是真的。】
　　他们搜集到这个情报也是意外，韩玉薇在不断转换身体的过程中，不小心附在傅铭铎小婶的心理医生身上，从对方记忆中获取了海量信息。
　　鉴于傅铭铎小婶有点疯疯癫癫的，韩玉薇不敢全部相信，叮嘱系统一一验证再告诉她。
　　正是因为精力基本放在这上面，006713号才没能防备住蟒蛇那个新手系统，被坑了一把大的。
　　韩玉薇目前只猜到蟒蛇凶多吉少，却从未想过对方有可能和这个世界的人合作，听系统汇报傅铭铎的身世背景，还颇为满意，自觉大有进展。
　　006713号也不知道那么多，一板一眼道：【攻略目标姜昭节的爷爷和安全锁傅铭铎的太爷爷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傅铭铎太爷爷比姜昭节的爷爷大三岁，两位老人如果还在，如今都是将近百岁的高龄了。
　　那个年代的人都很看重承诺，而且结婚生育都比较早，两位老人拜过把子，便约定等有了孩子就做亲家。然而因为一些意外，傅铭铎的太爷爷儿子都有了两个，姜昭节的爷爷才娶上老婆。
　　等傅铭铎太爷爷的孩子长到二十来岁结了婚，姜昭节的爷爷才生下唯一的儿子。
　　那时候，姜昭节的爷爷已经四十岁，傅铭铎的堂伯孩子都有了！
　　两家就这么硬生生差了一辈，可两位老人不太想放弃婚约，就又往下顺延了一辈。
　　也就是说，傅铭铎这一辈的人，和姜昭节本是有婚约的。
　　傅铭铎的父亲比姜昭节的父亲小五岁，两人打小就认识，平辈相交。姜父天天听姜爷爷说婚约的事情，瞅来瞅去，觉得傅铭铎父亲那一辈，还是傅铭铎他爸人最好，就决定和傅铭铎他家定下婚约。
　　傅铭铎的太爷爷觉得哪个孩子都行，就答应了。
　　傅铭铎的父亲也没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可是傅铭铎的太爷爷一去世，傅铭铎的大爷爷和亲爷爷就火速带家里人搬了家，当时姜昭节刚出生，傅铭铎还没出生，两人就没能见上面。
　　系统道：【攻略目标姜昭节家的经济条件比安全锁傅铭铎家要好不少，傅铭铎的祖父和大祖父，都有心和姜昭节联姻，因为无法达成统一意见，才互相制约着暂时远离姜昭节一家。】
　　傅铭铎的亲爷爷比大爷爷小了四五岁，然而却是先去世的那个，他不在了，大爷爷那边自然就占了上风。
　　谁知世事难料，明明分别了十几年，傅铭铎的父母旅游时，却意外与姜昭节的父母重逢，双方相认，对彼此的孩子都很满意，一拍即合，准备履行婚约。
　　不过四个心大的家长都觉得这事不急，他们可以先旅游，剩下的等回去再说。
　　这一等，就再也没有回去。
　　四个人在旅游途中遭遇连环车祸，当场死亡。
　　傅铭铎那一年才十六岁，正处于高二寒假期间。他已经习惯了父母假期出去旅游的爱好，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天人永隔。
　　系统调出几段影像，播放给韩玉薇：【这是当年姜昭节赶去为四人处理后事的录像，宿主请看角落那个人。】
　　韩玉薇眯起眼：【……傅铭铎？】
　　系统：【是他。从这段资料看，当年姜昭节就已经见过傅铭铎，但奇怪的是，几年后两人重逢，姜昭节并没有认出傅铭铎。】
　　韩玉薇想了想，觉得不奇怪：【当年姜昭节恐怕正为父母的死迁怒傅铭铎，自然不会多注意他，后面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系统不敢肯定：【我分析过资料中姜昭节的微表情，并没有看出迁怒，沉痛和麻木倒是有。】
　　韩玉薇冷笑：【虽然原著这个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大本营根据投影世界的走向杜撰的，但人设要参考攻略目标本来的人生经历和性格，差别算不上大。姜昭节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能为父母的死痛苦，可见关系是真的好。】
　　为此迁怒傅铭铎一家再正常不过。
　　系统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韩玉薇眼眸发亮，不动声色看了眼似乎正在冷战的姜昭节和傅铭铎，胸有成竹道：【傅铭铎对姜昭节隐瞒身世多半是也是因为这个。如果姜昭节知道傅铭铎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肯定会对他产生芥蒂，再加上傅铭铎还刻意隐瞒……】
　　如果在此之前，姜昭节就发现傅铭铎还背着做了别的……
　　韩玉薇笑道：【看来我女扮男装做傅铭铎替身的这个计划可以实现了。】
　　系统稍作运算，也很振奋：【宿主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表明自己幸存者的身份，如果运作得当，甚至可以将攻略者的身份栽给傅铭铎。】
　　攻略者也是会拉帮结派的，几个攻略者给另外一个做垫背的，以便打消攻略目标怀疑的事情屡见不鲜，它的数据库里有很多素材，到时候找几个符合傅铭铎情况的不难。
　　韩玉薇赞赏道：【这个提议不错。大本营目前成功摧毁的安全锁，基本都是用这种方法吧？】
　　系统声音终于没那么机械了：【是的，据统计，该方法成功率为76%。】
　　……
　　拍卖会结束后，就来到晚宴环节。
　　姜昭节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场合，总觉得吃饭都会消化不良，还不如去夜市上找个烧烤摊饱餐一顿。
　　傅铭铎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觑见姜昭节微皱的眉，稍微走了个过场，就拉着姜昭节的手提议先回去。
　　姜昭节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转身，听到他们对话的各公司老板和某些明星就露出微妙的表情。
　　“这……我记得傅总是昭铭的老板吧？还不是纯技术入股的那种，怎么说话风格跟、跟……”
　　那位姜总的小情人似的？
　　“倒也不至于。你看他人高腿长，也不是小白脸那种瘦瘦高高，比姜总还猛半个头，怎么也和……那种词沾不上边啊。”
　　“也是。”
　　“嗐，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现在有些老板啊，就喜欢个子高身材好的，毕竟不喜欢出力嘛，包一个爽爽就是了。”
　　“瞧你这话说的，昭铭那几款数据处理软件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我就不信你不用他家的东西，你瞧着这位傅总像是为了点好处就出卖自己的人吗？”
　　不像啊，谁不知道这位傅总是有真能耐的？
　　可是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大家都是公司老板，什么乱七八糟没见过，还能相信这两个是真爱不成？
　　“那不是真爱，还能是别的什么？你们以为人家两个是那些小明星吗？”
　　老总们朝明星那边瞅了一眼，摇摇头，满怀纳闷聊了一会就散开了。
　　听到他们说话的明星们，有的不以为意，有的面露屈辱之色，还有的就着这个话题搭上了金主。
　　洛然秋坐在角落，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垂下头做出沮丧的姿态，在脑中饶有兴致地询问起系统。
　　【姜昭节走之前，是不是很不耐烦？】
　　系统回答：【根据我对微表情的解读，他确实很烦躁，傅铭铎拉他时他还僵硬了一下，虽然未捕获到表情，但从肢体语言分析，他应该很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和人拉拉扯扯。】
　　洛然秋笑吟吟道：【这么着急示好啊？可惜起到了反效果，这个傅铭铎太想当然了。看来，我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第59章 
　　洛然秋一顿分析猛如虎，就是没几句话正确。
　　偏偏她不自知，觉得可以继续扩大优势，等宴会结束，立刻将系统派出去收集傅铭铎最近的行程消息。
　　也是巧合，傅铭铎和姜昭节参加完慈善晚会，带回去一份名单，保全局为了尽快确定有问题的人选，接受蟒蛇小姐的建议，说动姜昭节，让傅铭铎可以自由行动，不用整天窝在姜昭节那栋别墅里。
　　不过他白天出门，晚上还是会回去住，落在洛然秋眼里，还真有点霸总包养小情人的味道。
　　她忍不住按了按额角：“系统，你确定傅铭铎是安全锁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有点像包养出真爱、替身上位那个套路？”
　　系统沉默片刻进行计算，试探着说：“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如今住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感情已经稳定？”
　　洛然秋冷笑：“稳定，就他们两个互相瞒着的行事作风？”
　　连真相都不敢坦白，费心隐瞒的感情能有多稳定？
　　洛然秋随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拿了支笔过来，一边询问系统，一边往上面记录内容。
　　“你确定这几天傅铭铎白天都没有好好上班，背着姜昭节去马场骑马？”
　　“马场最近都有谁在？哦，那三个被我附过身的女明星最近都在那里练习骑马？”
　　“什么，他们交流居然很频繁？”
　　洛然秋都惊奇了，她一时间没想明白傅铭铎怎么敢如此嚣张：“他这是不想和姜昭节过日子了吗，那家马场在姜昭节名下，他怎么就敢在那里和女人勾勾搭搭？”
　　系统着实不明白她的思路：“只是骑马而已，他们并没有太亲密的接触。”
　　况且傅铭铎只喜欢男人，姜昭节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误会？
　　“事情不能这样算。”洛然秋自信道，“傅铭铎以前算是个工作狂，除了与姜昭节相关的事情，其他都不在乎，现在突然工作也不好好干了，还和女人有来有往，落在别人眼里，这算什么事？”
　　哪怕不觉得他和别人有什么，也要怀疑他别有用心。
　　再加上傅铭铎确实有事情瞒着姜昭节，合在一起，确实非常容易让人误会。
　　“三人成虎的典故你也听说过，傅铭铎行为这么反常，这话从那三个女明星口里传出来，效果不会一般。”
　　洛然秋将笔记本上写了字的几页纸撕下来，走到厨房，打开天然气灶，用火点燃一角。
　　火焰跳动着，很快吞噬写满字的白纸。
　　洛然秋盯着橙红色的火光，经过梳理的思路依然清晰，唇角缓慢提起一个弧度。
　　“虽然不能完全控制那三个女人，但影响她们思维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是她附身过的人，只要她没有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她们就无法摆脱她的影响。
　　而她不走到前台，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
　　“这是我和蟒蛇思路上的根本区别。”洛然秋眉眼舒展，走回客厅，拨打自己经纪人的电话，“她更喜欢冲锋陷阵，为了完成任务经常把自己陷在危险中，而我，更看重自己的安全。”
　　电话里彩铃响了几声，那头被人接了起来。
　　……
　　姜昭节很快在自己公司遇到了身负代言的那位女明星。
　　她是来拍代言照的，但路上堵车，稍微晚了一会。姜昭节当时刚上电梯，见对方被经纪人带着，慌慌张张冲过来，好心按住开门按钮。
　　女星踩着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大步跑进电梯，气都没喘匀就红着脸连连对姜昭节道谢。
　　姜昭节没往心里去，摆摆手，和柳秘书说起工作安排。
　　女星听两人说了一会话，看电梯快到她要去的楼层，用手将一缕长发勾到耳后，趁谈话间隙插了句：“姜总，最近怎么没见您去马场？”
　　姜昭节偏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没有接话。
　　女星也未尴尬，不理在背后拉她的经纪人，语气自然道：“我看傅总最近天天在马场，还以为姜总也会去呢。”
　　姜昭节听明白她的意思，反而笑了：“是吗？蒋小姐想得很多啊。”
　　女星依然没尴尬，在经纪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笑道：“那确实是我想多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女星礼貌地道别，踩着高跟鞋姿态妖娆地走了出去。
　　她的经纪人连声道歉，看门要关了，一边鞠躬，一边晕头转向地跑出去追她。
　　柳秘书简直看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这两个人在干什么，直觉他们不安好心，不由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又摆了摆手，不打算和这两个人纠缠，反而让柳秘书去查一下傅铭铎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上班。柳秘书不太理解，但老板的吩咐她还是要听的，便答应下来，很快就从马场打听到傅铭铎最近的行程。
　　她打印好资料交给姜昭节，姜昭节翻了翻，夸了她几句，打发她离开。
　　等她一走，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谭等几位保镖莫名地看着他，姜昭节看着资料笑个不停，形象都不要了，根本顾不上保镖们的眼神。
　　这个傅铭铎，在家里骑木头马已经不能满足他一雪前耻的需求了，最近天天偷跑到马场练习马术，一个个教练问过去，连明显是去学习骑马的路人和明星们都没放过，学费一笔一笔往下砸，可见他有多么热切。
　　姜昭节勉强止住笑：“不是，这有什么好瞒的？”
　　他以为傅铭铎自己组装木头马的操作已经够骚了，没想到真正去学骑马，还玩起了教练竞争上岗的操作，就为了最快速度把马术提升起来，能够带人跑马。
　　老谭也看到了资料，匪夷所思道：“傅先生这是喜欢上骑马了？”
　　姜昭节又想笑了：“不，他大概只是想和我去骑马。”
　　老谭颇有些意外，低头又瞅了瞅，忽然意识到什么：“傅先生想和您共乘一骑？”
　　啊这……
　　这位傅先生，为了谈恋爱，还真是……好努力啊。
　　老谭眼睛都有点直了，深深觉得谈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可怕。
　　姜昭节咳嗽两声，勉强找回自己往日的高冷气质，无视保镖们无语的神情，示意他们注意一下刚才那位女明星。
　　“她太反常了，最近很可能遇到过韩玉薇。”
　　几位保镖点点头表示明白，把这件事记下，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联络夏局长。
　　姜昭节就不再多言，把傅铭铎那份资料放进抽屉锁起来，拿起公司文件看了起来。
　　这一看，刚才的快乐就消失了。
　　星维自家的几个工厂上交了一份报告，因为最近签订的合同越来越多，政府还下了一批单子，制造新型光刻机物镜的一种原材料出现短缺。这一批暂且够用，下一批却说不好有没有着落，订单在那摆着，他们希望公司上层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这种原材料是用来给镜片做镀层的，纯度高、耐高温、延展性好，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发热和能量损失，正是当初那几位大拿带来的新型材料技术的核心。
　　姜昭节知道这种材料目前主要产自国外，一早就通过夏海安囤了不少，突然收到这么一份报告，着实有些惊讶。
　　他不得不翻了翻近期财务报告，终于发现每期签下的合同都比预期稍微多了点，积累下来，也是很大一笔数量了。
　　“产品难做，产能本来就不是很足，销售还卯足劲谈合同……”
　　姜昭节捏着鼻梁，叫来销售部和公关部的部长，和他们谈起限量出售的事情。
　　两人看过资料，都知道姜昭节这个决定是必要的，答应下来沟通了一些细节后，又提醒姜昭节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姜昭节应了两声，他本来就准备等今天工作完成就和夏海安谈谈，多一件事少一件事差不多。
　　两位部长告辞离去，姜昭节拿起文件，继续工作。
　　……
　　几个小时之前，那位女星从电梯中走出，刚进入走廊，那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自信倏然消失。
　　理智忽然回笼，仿佛从梦中惊醒，她想起自己刚才都对姜昭节说了什么，脸色陡然煞白。
　　她的经纪人急急忙忙冲过来，满头是汗，大发雷霆：“蒋青青，你刚才在干什么，疯了是不是！”
　　蒋青青腿都是软的，一手扶住墙壁，惶然道：“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就像疯了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她最开始真的没想过要得罪姜昭节，反而是打算道谢。
　　星维的代言无论是逼格还是报酬都相当不错，她只签了一年的代言，恨不得赶紧讨好姜昭节多拿几年，怎么可能故意得罪对方？
　　这回的事情是真的不对啊！
　　蒋青青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想到这已经是她自己潜意识抗争后的成果。
　　她的经纪人骂了她几句，见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倒是狐疑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因为听外人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觉得自己做点什么就能上位？”
　　蒋青青有气无力地说：“我是爱走捷径，可我不是傻子啊！傅总是昭铭的总裁，昭铭现在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有几个人敢得罪这位在昭铭说一不二的大老板，我疯了才去插足他的感情！”
　　连傅铭铎她都不敢得罪，更别说老牌大佬姜昭节了！
　　她的经纪人瞧她思路这么清晰，算是信了她的话：“那你刚才……？”
　　蒋青青犹豫了下，小声道：“我刚才根本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哥，你还记不记得前几个月，我突然失去意识的事情？”
　　她的经纪人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你是说你疑似梦游那一次？”
　　蒋青青道：“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可能不是梦游，而是因为之前入戏，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精神分裂？”经纪人脸色更难看了。
　　蒋青青一看，就不敢说话了。
　　经纪人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我记下来了，回头去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心理医生看看情况。”
　　蒋青青松了口气：“谢谢哥。”
　　经纪人摆手，叮嘱蒋青青几句，两人就去拍广告了。
　　等他们完成工作，准备离开星维去预约心理医生，夏海安安排好的人就在死角迎了上去。
　　“听说两位要找心理医生？”
　　蒋青青的经纪人立刻张开双臂，将蒋青青护在身后：“你谁啊？”
　　对方笑了笑，掏出证件：“警察。两位涉及某个案件，请配合调查。”


第60章 
　　蒋青青只被带走做了个笔录，她和她的经纪人以为两人卷进了某个财物失窃案，暗骂一声晦气，离开派出所就马不停蹄找了个大师给蒋青青看运势。
　　006713号忙着监控傅铭铎，虽然注意到蒋青青这边的突发情况，但基本在洛然秋预计中，便只大概汇报了下，没有多提。
　　洛然秋隐约觉得不太对，可是蟒蛇人还是没影，多半不是被驱逐出世界就是被抓了，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不是她没有警惕心，实在是她被蟒蛇坑了太多次，已经不敢相信表面看到的东西。
　　系统很清楚韩玉薇和蟒蛇结下梁子的过程，看她犹豫，不由问：“宿主，你这样选择，有把握吗？”
　　韩玉薇有点烦躁：“只有六成把握。蟒蛇这个疯女人，我实在不明白她平时都在干什么。”
　　作为一个一早就和大本营签下契约的宿主，韩玉薇早些年才叫心狠手辣，将自己每一具身体比较出色的外貌运用得淋漓尽致，导致不少世界的安全锁死于她的毒杀，更多则是染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等级提升极快，直到在某个世界遇到了蟒蛇小姐。
　　这位宿主像个乐子人，从来不在乎任务能不能完成，只在乎她自己能不能过得爽快。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更高兴一些，她还会主动向某些恶名昭著的宿主提供其他宿主的信息，以便那些人抓捕同行。
　　顶着洛然秋壳子的韩玉薇皱着眉：“她对大本营态度很奇怪，我不明白大本营为什么一直纵容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系统也不知道，只能安抚韩玉薇几声。
　　韩玉薇内心稍定。
　　蟒蛇这个人再奇怪，她不要被带着跑就行了。
　　她是真的看不懂蟒蛇这个人。
　　大本营的宿主除了按完成任务数量划定等级，还会根据每个宿主的实力进行一定调整。有一部分宿主为了更轻松地完成任务，就动了歪脑筋，吞噬其他宿主，用来壮大自己的力量。没有和大本营签订契约的宿主，主要靠完成任务提升自己，没有额外能量补充，吞噬起来几乎没有帮助。
　　这种情况下，遭殃的更多是签订契约的宿主。
　　蟒蛇似乎特别喜欢看乱斗，在韩玉薇初识她的那个世界，她仗着自己有盟友，时不时就给这种毒瘤透露一下其他人的位置，当然，有时候也会反给受害者们透露一下毒瘤的消息，引得局势越发混乱。
　　即使最后这个世界成功被拿下，可死在那边的签约宿主足足有五十多个。
　　系统回想起那次的事情，也不得不服气：“她有时候很蠢，但有时候又很厉害，不怪大本营看重她。”
　　韩玉薇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那次她运气好，从追杀中保下一条命，不过身受重伤的她没能完成任务，被强制遣送回大本营后受到惩罚，养了大半年灵魂伤势才痊愈。
　　她非常愤怒，向大本营举报了蟒蛇，可高层们反应淡淡，不但没有处罚蟒蛇，私底下好像还奖励了对方不少东西。
　　韩玉薇真的不能理解，从此就和蟒蛇杠上了。
　　然而蟒蛇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有的世界她会疯狂搅浑水，有的世界她又一副没有世俗欲望的样子，连自己的任务都懒得完成，好像进入了贤者时间；有的世界她会直接把自己遣送回大本营，似乎完全不在意灵魂会不会受伤，可又要留下一个四处吞噬他人的临时盟友，给某个普通攻略者送上一份落地就完成任务的大礼；还有的世界，她会留到最后，为了独占功劳，其他攻略者都会被她一一送回大本营。
　　韩玉薇和她铆上后，发现这个女人完全无法预测，她就是个疯子，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最初韩玉薇试图总结她的做事规律，可基本每次都错，还被蟒蛇那些临时盟友送回大本营几次，慢慢就学乖了。
　　想坑蟒蛇？
　　没问题，只要在大本营动手，一定能坑到。
　　但如果进入了任务世界，谁也不知道蟒蛇当时的盟友是谁，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藏得深不深，因此最好不要被蟒蛇牵着走。
　　“不过蟒蛇一直没有保密意识，只要在任务世界跟好她，就一定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韩玉薇有点得意地笑起来。
　　她凭借这种方式在好几个世界拔得头筹，蟒蛇意识到以后，倒也想改，但被她频繁调换系统，最终没有改成。
　　006713号一想，也舒坦了一点。
　　这一次他们没有找到蟒蛇，可人毕竟是进来了，根据姜昭节那边的一些动向，他们确定蟒蛇已经下过手，并且采用了嫁祸韩玉薇的方式。
　　他们根据已有数据做了分析，姜昭节这个攻略目标和大本营总结的人设差不离，这才无视蟒蛇那一堆操作和可能回归大本营的结果制定了计划。
　　韩玉薇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家门口传来门铃声，是她的经纪人到了。
　　她站起身来：“虽然不知道蟒蛇是不是又留下了临时盟友，但明天去谈代言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不离间攻略目标和安全锁，她就没法达成掰直目标。
　　为了激活新技能，这个任务世界，她必须成功！
　　……
　　同一时间，姜昭节刚回到家中，夏海安已经在书房等他了。
　　傅铭铎还忙着在马场学骑马，暂时没回家，姜昭节问了管家夏叔几句，脱掉外套就上楼去了。
　　他和夏海安反应了一下公司的困难，夏海安记下，大致给他讲了讲蒋青青的情况。
　　“岑小姐应当猜对了，那三位女明星都被韩玉薇附身过。我们调查了蒋女士最近接触的人，却发现与那天你们带回的名单基本重合。”夏海安道。
　　姜昭节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娱乐圈似乎确实比较容易碰面。”
　　夏海安不置可否。
　　姜昭节随手倒了杯茶给夏海安：“我觉得，夏局不用想太多。”
　　根据小说套路，绝大多数反派在关键时候一定会被降智，所以可以不用把韩玉薇想得太聪明，不必怀疑那些明星都是韩玉薇刻意安排的。
　　姜昭节道：“她和蟒蛇小姐是宿敌，如果不是半斤八两，恐怕没法做宿敌。”
　　而蟒蛇小姐，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夏海安：“……”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夏海安陷入沉思。
　　姜昭节又就这个问题说了几句，劝他有空想这么多，不如去找蟒蛇小姐咨询一下。
　　“毕竟两个人互相针对了这么久，应该没人比她们更了解对方了。”
　　夏海安接受了这个建议，但坚持姜昭节应该更谨慎一点，万一韩玉薇真的很有城府，他会很危险，硬是嘱咐了他身边的两位保镖一通，让两人注意隔开某些明星。
　　姜昭节觉得他实在想太多，随口道：“我觉得韩玉薇真的布置不了这么大的局。她要是想女扮男装掰直我，说不定过两天就会直接冲到我面前。”
　　夏海安便道：“要是这样，那更应该注意了。”
　　姜昭节见状，只好随他去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语成谶，第二天一早去公司，就在电梯里遇到名单里一个男明星——洛然秋。
　　……
　　洛然秋身材高挑瘦削，光脚也有176，浑身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还有非常明显的腹肌和人鱼线，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孩子。
　　星维收购了裴家公司后，手机的代言人也需要到凌光大厦来谈，洛然秋明面上就是为了争取一个手机代言才会出现在这里。她和她的经纪人先进的电梯，看到姜昭节带着柳秘书走到附近，主动按住电梯门，等待两人上来。
　　姜昭节冷漠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道了声谢谢就不再理会对方。
　　洛然秋打招呼的话卡在喉咙里，垂眼看了看地面，转头笑着向柳秘书问了声好。
　　柳秘书礼貌地回道：“洛先生好。”
　　她负责和姜昭节有关的一切事务，自然收集过今天来谈合作的所有明星的资料，其中也包括洛然秋，所以能认出洛然秋。
　　洛然秋的经纪人什么都不知道，认出姜昭节和柳秘书，听柳秘书还叫出了自家艺人，眼睛就是一亮，连忙打了个招呼，找话题和柳秘书交谈起来。
　　柳秘书保持着甜美的微笑，一句重要的信息都没透露，堪称太极高手。
　　洛然秋的经纪人努力半天毫无成效，不由有些泄气。他讪笑退后两步，余光瞥见洛然秋神色复杂地瞥着姜昭节，想起圈里某个传闻，心头忽然一跳。
　　他眼神变得微妙，没再试图和姜昭节搭话，到了楼层，先一步和洛然秋离开，一到安静的角落，就拉住自家艺人，一叠声询问传言是不是真的。
　　洛然秋脸色当场就变了：“是真的怎么样，是假的又怎么样？你以为姜总是好相与的人吗？”
　　她的经纪人僵了僵，抱怨道：“我这是为了谁？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在偶像剧里打转，要是真的有路子——”
　　洛然秋打断他：“好了，别说了！姜总想做什么，是你我能左右的吗？别打他的主意，不然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就算是好的了！”
　　经纪人闻言，心里就有了数。
　　看来他新接手的这个当红流量，确实和姜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
　　他眼珠子转了转，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根本不在乎洛然秋的死活，只想从洛然秋身上获得足够的利益。
　　况且，从柳秘书刚才能认出洛然秋来看，他在姜总这儿也不是完全没存在感。
　　这就是好事啊。
　　洛然秋的经纪人笑眯眯地带着她去谈工作，心里打着无数小算盘，暗道洛然秋好拿捏真是太棒了。
　　洛然秋走在他身后，无声勾起唇角，对他的脑补十分满意。
　　去找人拉关系吧。
　　他接触的人越多，自己通过他获得的消息就全面，系统能入侵的地方就越多，他伪装幸存者引起姜昭节注意的计划就会越顺利。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给傅铭铎发一点照片，稍微给两人制造些误会。
　　指使系统将特意挑选角度拍摄的照片发给傅铭铎，洛然秋心情愈发愉快。
　　另一边，收到照片的傅铭铎神色古怪。
　　“这人发张大脸照干什么？眼睛好不自然，整过容？”


第61章 
　　傅铭铎根本不在意照片里两人乍看很亲密的距离。
　　他本来就不傻，四个切片又是大风大浪里走过的人，各式各样的借位照见多了，一下就看出其中的蹊跷。
　　因此比起照片表面表现出来的东西，他更在意一些细节。
　　比如，洛然秋那张放大了才能看出不自然的脸，再比如，根本追查不到发件地址的匿名邮件。
　　四号语气古怪：【能在咱们这一行干起来，并从大公司手里要下一块肉的，黑客水平都不算差。我和一些世界顶尖的高手交过手，最后不过势均力敌，本体比我水平更高，按理说不至于连个真实的ip地址都追踪不到。】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五个合力都没能查出什么，这封邮件就像从虚无中发出的一样。
　　傅铭铎看了眼电脑屏幕，摇摇头：【你错了，这不叫查不到，是确实没有通过正常的网络，自然也就没有源地址。】
　　换句话说，还真就是从虚无里发出的。
　　四个切片一阵皱眉：【这个系统这么高调，看来很有信心。】
　　傅铭铎没有回答，他觉得非常奇怪。
　　系统发这种照片给他有什么意思？
　　告诉他，它的宿主或者它本身已经埋伏在姜昭节的身边，随时能给姜昭节造成危险？
　　那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早在韩玉薇之前，不管是易晚音也好、裴云暄也好，不都摸到了姜昭节身边？哪怕没有摸到姜昭节身边，不也照样能给姜昭节造成危险？
　　所以发照片给他毫无意义。
　　穿书者都不算聪明，系统也会受到辖制，但他们遇到的所有穿书者都在努力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次这个却算得上大张旗鼓，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
　　傅铭铎皱了皱眉，又看了洛然秋不自然的眼睛一会，怀疑这次的异常和洛然秋整容有关。
　　他不敢轻忽，转头把这件事告诉夏海安。
　　然而打死他和夏海安都想不到，韩玉薇自己都不清楚洛然秋整过容，眼睛的模板还是傅铭铎。
　　因为洛然秋这一段记忆，在韩玉薇附身时已然被混乱掉，这是她技能带来的副作用，她自己也没觉察。
　　这次她之所以让系统帮忙送照片，一是为了离间傅铭铎和姜昭节，但这个成与不成都无所谓，二就是让姜昭节和姜昭节身边的人产生怀疑，造成一个她和系统相争暂时压过系统的假象，方便后续抛出幸存者的身份。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洛然秋整过容，也没料到连她使用的技能也有副作用，反而出现了纰漏。
　　夏海安等人怀疑韩玉薇有别的算计，打听到娱乐圈内洛然秋和姜昭节的一些传言，当即派出人手详细排查。这一查，洛然秋那些引导和刻意的作态就瞒不住了，自然比她预计中更早注意到她和她的经纪人。
　　……
　　洛然秋原本的经纪人比较精明，韩玉薇附身后，怕被看出问题，借娱乐公司高层之手火速给自己换了个经纪人，转头还把责任栽到了姜昭节头上。
　　她的新经纪人眼里只有钱，酷爱拉皮条，哪里能想到她身上还有这么深的事情，被夏海安盯上时，还在积极接触星维某些人，试图把洛然秋送到姜昭节身边去。
　　洛然秋通过他入侵了不少星维管理层的电脑，十分意外地发现星维居然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物镜和光路缩短技术。
　　她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这些先进科技，不是至少得六年才会出现吗？！”
　　特别是兔国，被国外技术封锁，进度更是落后，得七八年才能有个大概成果出来。
　　系统不禁提醒她：【宿主，小点声！】
　　她勉强回过神，四下瞅了一眼。
　　此刻她正在公司舞蹈房，因为她这具身体正当红，公司其他人不敢和她争抢位置，偌大的舞蹈室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门外有年轻男女的笑闹声，但系统一早就封锁了房间，她刚刚那句话应该没有传出去。
　　她松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怎么提前了那么多？】
　　系统冷冰冰地回答：【根据计算，应该是蟒蛇支线任务失败导致。】
　　她恍然道：【扭曲世界科技进展的支线任务在她手里？那难怪了。】
　　看来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早早研究出相关科技，需要通过攻略者一些手段——比如陷害研发者、收购抢劫或偷窃研究成果、甚至直接截杀相关研究员等等——来拖延研究进程，毁灭研究成果。
　　一个世界的发展越好，就意味着越牢固，越不容易被大本营攻略，必须全方位削弱需要攻略的世界才行。
　　有一部分在搞事方面很有天赋的攻略者会接到这种任务，韩玉薇和蟒蛇都接到不少次，她不意外蟒蛇能拿到这个支线，意外的反而是对方没有完成任务。
　　【她那么会捣乱，居然连个支线任务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006713号也这样觉得，便提议：【宿主是否打算接手这个任务？我可以直接进行记录，等宿主回到大本营再申请奖励。】
　　韩玉薇只思考了一小会，就点了头：【失踪的剃刀U似乎还留下了一些人？】
　　系统回答：【是的，基本都是境外势力，还有一个叫卷胡子的人的下属。】
　　韩玉薇就笑了：【卷胡子是因为姜昭节才被抓的吧？这可是真是……】
　　天助我也。
　　她摇摇头，做了几个舞蹈姿势，看着镜子里的面孔，笑容温柔而愉快。
　　【剃刀U那件事后，其他境外势力在兔国的人手应该折损了不少吧？既然星维物镜涂层的材料主要依赖进口，那我就帮他们拿下一个报仇的机会好了。】
　　韩玉薇站直身体，吩咐系统：【你去联络他们的人，就说我是剃刀U的盟友，把姜昭节新技术的一些情报透出去。】
　　说到这里，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星维这些高层对新技术也不怎么了解，不然可以直接卖给国外那些竞争者。】
　　006713号安慰道：【可以先限制材料进口，过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力量削弱，我能入侵各大资料库了，再完成倒卖资料的计划。】
　　韩玉薇一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
　　006713号的联络手段非常隐秘，技术人员根本就截取不到什么，然而韩玉薇指使境外势力做出的动作太大，材料进口受限的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这项专利可是保密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国家的人严格把守，就是出了内鬼，资料也丢不了。
　　那么，这个秘密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答案很明显，穿书者，系统。
　　一瞬间，无数人的目光就集中在最近频频动作的洛然秋经纪人身上。
　　是他吗？
　　有关部门将他全家上下五代人查了个遍，还归纳了他最近的行为，没有发现太多可疑的地方，反倒是洛然秋和慈善晚会当天与洛然秋交谈的明星比较可疑，监控重点一下就转移到两人头上。
　　洛然秋似乎并不知情，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另一个明星按照计划接了一部戏，跑去山里封闭拍摄了。
　　夏海安请蟒蛇小姐帮忙辨认了一番，蟒蛇小姐意外地发现包括经纪人在内，三人最近都有受到系统控制的迹象。
　　她怀疑韩玉薇又从大本营拿到新技能，提醒夏海安注意。
　　结果就在她提醒完的第二个小时，进山拍摄的那个男明星就失踪了，洛然秋和她的经纪人倒是好好的，就是对保全局拿去的设备没什么反应。
　　保全局立刻派出大量人手去搜寻失踪的男明星，姜昭节得知情况，与夏海安进行一番沟通，最终决定引蛇出洞。
　　“反正星维最近缺原材料，我总要去拜访一些有路子的人，也算一举两得了。”姜昭节道。
　　这个有路子的人目前已经退休，正在某个偏僻的山村养老，正好合适他的计划。
　　夏海安一皱眉：“国家可以代为联络——”
　　姜昭节打断他道：“我不坐车，没有出车祸的可能，对方很可能不现身。”
　　失踪在山里，想找到那可太难了。
　　夏海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加上蟒蛇小姐提醒他们韩玉薇可能有了新技能，经过商讨，还是决定让姜昭节试一试。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先帮姜昭节改装一辆安全的车，并且确定韩玉薇的好感度不足以使用强制技能。
　　蟒蛇小姐作为顾问，为研发部提供了很多数据，以确保穿书者大本营的各种技能都不能撼动改装车辆。忙完这件事，她听到夏海安和姜昭节关于强制技能的咨询，愣了一下，当场笑得前仰后合。
　　“你以为韩玉薇是那些不够被大本营看重的普通攻略者吗？副作用那么强的所谓强制技能，她根本就不会采用！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连一个精神类的技能都没有！”
　　所谓的强制技能，其实分为精神驱使技能和肢体驱使技能，本质上都是通过控制被攻略者的某部分器官完成动作。
　　这种技能需要调动使用者大量能量，远远超过了人类能够负担的水平，因此对身体一定有害。
　　“韩玉薇不是异能者，她那种惜命的蛇蝎，怎么可能使用这种技能？”蟒蛇小姐嘲讽道，“她如果要支配姜先生，一定会使用摄取别人生命的技能。”
　　但是这样的技能必然有条件，被献祭的人如果对韩玉薇好感度不够高，根本就达不到要求。
　　“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们可以放心，她肯定是对车子做手脚。”蟒蛇小姐说。
　　姜昭节若有所思：“有没有副作用的技能吗？”
　　蟒蛇小姐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摇摇头：“说实话，根据我们这么多年的了解，没有。即使是最好的s级技能，也只是副作用比较小，不太容易被宿主觉察罢了。”
　　毕竟这些技能严格来说都不属于大本营和宿主个人，攻略者要使用，必然得付出代价。
　　姜昭节琢磨了下，突然问：“既然这样，韩玉薇那个附身技能应该也有副作用，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蟒蛇小姐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也不清楚她这个技能的副作用是什么。”
　　姜昭节只好遗憾作罢，完全不知道韩玉薇已经在被坑的途中。
　　他试了试新改好的车辆，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暂时把傅铭铎托付给保全局，带着足够的保镖和仪器赶往那位老先生居住的山村。


第62章 
　　进山的路比较颠簸，姜昭节平时不晕车，这种路走多了，一样头晕脑胀。
　　跟随他的保镖都经过特殊训练，没他难熬，却也挺不能理解的。
　　他们一边照顾姜昭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老爷子不是在养老吗，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交通非常不方便，村子也偏僻，不知道能不能满足日常生活需求。”
　　“我看悬。但这里是老先生的老家，年纪大了，想叶落归根挺正常的。”
　　姜昭节靠在车门边，一手按着太阳穴，半合着眼睛听他们说话。
　　他打听到的这位老先生算是个传奇人物，改革开放前后放手拼搏，靠着诚信和一股子狠劲儿，多年下来积累了无数人脉，即使退休了，也有不少人感念他的帮助，仍愿意为他做事。
　　他的进口路子和走私无关，只是靠着这些人脉多转几道手续罢了。
　　毕竟世界上这么多国家，其中一部分限制兔国进口原材料，却不会完全限制其他国家进口，多花点钱、费点力气，总是能拿到东西。
　　只是这样成本会大幅提高，但新设备无论是实用价值还是本身的意义都很重要，生产线不能停，成本再高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几个保镖比姜昭节都发愁：“本来新型号的重要优势就有成本低售价低这一条，现在这么一折腾，好好的优点就没了。”
　　“那群人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既然售价都差不多，国内产量低，还得排队，恐怕有些人会觉得还不如买国外的。”
　　“其实就算这样，也比以前好很多。以前是国外不卖就没办法，还得拿一些科技成果去换，现在国内能制造了，他们再威胁，也就是让我们买他们的产品而已。”
　　“话不是这样说的，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一块固定大小的蛋糕，就那么多人去分，你分的多了，他就分的少了。他们多占据一点市场，就是我们吃亏。”
　　是这个道理。
　　“要是咱们国内有这个矿就好了。”
　　“之前不是没想到这个矿这么重要嘛，已经在勘探了，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有消息了。”
　　“哦，那就是说已经有点眉目了？挺好，撑过这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保镖们不说话了，姜昭节闭着眼睛，微微挑起唇角。
　　兔国是个擅长未雨绸缪的国家，这次虽然被国外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不是真的毫无准备。在短暂的惊讶后，有关部门立即展开行动，探矿的探矿，谈判的谈判，只是机器本来就以民用的名义在生产，有些地方不方便国家直接出面罢了。
　　迂回行动总会麻烦一些，但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比如这次星维和那位老爷子的交涉，不管夏海安再怎么说，还是姜昭节亲自去更合适，也不至于引起其他问题。
　　但国家不会放手不管，就以星维的名义请来一位地质、矿产方面的专家和两位赫赫有名的交涉人员，以确保星维能够和老先生达成协议。
　　这几位都是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物，早已经习惯各种恶劣的路况。
　　哪怕他们身体素质不如姜昭节，这一路上状态也好得很，一点都没晕车，还有兴致讨论途径各地的地貌特征等等，猜测附近有没有矿产。
　　那位专家甚至开玩笑道：“这个地方植被稀疏，田力不足，四处都挺贫瘠，附近村子多半贫困得很。这要是没有几个矿，可对不起祖祖辈辈在这生活的人。”
　　两位交涉人员忍不住笑起来。
　　姜昭节从对讲机里听到他们愉快的争论，发现他们状态良好，对这次交涉很有信心，情绪跟着放松下来。
　　浓浓的疲惫涌上，在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中，本来就不太舒服的姜昭节眼皮越来越沉，慢慢打起了瞌睡。
　　前排开车的保镖看了他一眼，默默调低广播音量。
　　在他们这两辆车和一辆保镖乘坐的改装车之后，被系统隐形的小货车颠簸几下，突兀地熄了火。
　　……
　　洛然秋坐在小货车里，被颠得差点吐出来。
　　她仗着系统的隐身功能停下车，打开门冲出去，找了个隐蔽的树林，吐得天昏地暗。
　　“这具身体居然晕车？”她不可思议道，“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我一进入身体，你就调整好状态。”
　　在系统的加持下，他们攻略者的状态会一直保持最佳，除非攻略需要，否则不会生病也不会受太严重的伤。
　　洛然秋和系统合作多年，除了最初没和大本营签下和合同的那几个世界，再没有在这种细节上遇到困难，此时颇有几分难以理解。她质问完系统，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扶着树干再次呕吐起来。
　　系统沉默地看着她呕吐，等她吐完，例行安慰一下，避重就轻道：【没有钥匙，这个世界的屏障很难攻破。】
　　洛然秋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以为系统是指这个世界太过牢固，以至于大本营很多手段无法跨界施展，便没有过多怀疑。
　　她之前执行任务的几个世界，偶尔也会遇到这种细节上的意外状况。
　　用矿泉水漱了漱口，洛然秋觉得好一点，又抱怨两句，就上车追着姜昭节他们去了。
　　然而她没开一会，再次被晃得犯恶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得冒了起来。
　　“虽然这个剧情和我拿到的剧本重合了，但这么折腾，实在让人难受。”洛然秋烦躁地问，“按照剧情，姜昭节要找的那个人不应该开始组织村里修路了吗？他答应和姜昭节合作，不就是因为姜昭节的情人一早说服姜昭节，大笔投资这个地方，给村里修建基础设施？”
　　怎么到现在，这个路还是这么破？
　　系统见她满腹怨气，不得不提醒她：【攻略目标至今为止没有情人。】
　　甚至连性向都不一样了，原著中可是女情人。
　　洛然秋不快地拍了下方向盘。
　　她拿到的剧本是典型的白月光逆袭剧情，算是和蟒蛇小姐那个剧本互补。
　　在文中，作为白月光的岑佩佩一经回国，就拆穿了姜昭节包养的情人——也就是未来影后——拜金的真面目，并唤醒了姜昭节旧日的情谊，以势不可挡之姿闯入所有人眼中。
　　未来影后原本只想嫁入豪门做阔太太，谁知在包养中爱上了英俊多金的男主，被男主训斥抛弃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心意。
　　一方面为了争取男主，一方面不能忍受骤然降低的生活水平，未来影后对白月光展开了激烈的报复。
　　她设计了许多恶毒的陷阱，可惜白月光人美心善，比起表面甜美实则拜金虚荣的未来影后，这才是真正热爱公益、表里如一、一心帮助他人的新时代优秀女性，因此陷阱一个都没成功不说，还导致她频频自作自受，在业内口碑大降。
　　她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偷偷跟随为工作忙碌的男主进入某个小山村，恰巧目睹男主乘坐的车辆被村里施工的吊车掀翻，惊恐之下没有出面救人，反而开着租来的小货车跑路了。
　　后来男主因救治不及时残疾，为人愈发阴沉孤僻。
　　某次探病过程中，他与善良的白月光观念冲突，发生争执，两人不欢而散，随后长久的冷战又让未来影后看到趁虚而入的希望，再次不要脸皮尝试插足。
　　可是她之前才做过那么缺德的事情，怎么可能成功？
　　男主甚至回忆起当初惨痛的记忆，暴怒之下将她打落泥里。白月光也被她激起了对男主的怜惜，和男主深谈一次，终于理解了彼此。
　　现在整个剧情面目全非，洛然秋根本不指望原著还能起到多少指导作用，但起码牵头那些个攻略者不要给她带来麻烦吧？
　　她恨恨地又拍了下方向盘，询问系统到底查到没头脑和剃刀U的剧本了没有。
　　系统回答说：【还没有，不过我得到消息，没头脑已经回归大本营了，但受了点伤，暂时没有执行下一次任务。】
　　洛然秋一愣：“没头脑被救出来了？难道蟒蛇不是失踪，这次又躲在暗处准备做什么？你确定同期被投放进这个世界的人只有我和她？”
　　系统：【我能确定同期只有你们两人，但后续有没有其他攻略者我无法确定。】
　　洛然秋心里一沉，收起稍有些懒散的作态，忍着难受继续追踪姜昭节。
　　“不行，万一蟒蛇还有帮手，这次的任务很可能被她抢先！”洛然秋发狠地一脚踩下油门，“一定不能让姜昭节交涉成功，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进程必须在我手里断掉！”
　　不然她很难对付气运在身的姜昭节！
　　她和那些境外势力合作可不只是为了完成支线任务，况且支线任务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给更高级别攻略者的主线任务服务。
　　一个世界的进程被扭曲得越厉害，屏障就越薄，自然更容易被攻破。
　　系统用机械音应着，等洛然秋注意力完全被转移，暗自松了口气。
　　它和宿主合作已经很久了，对宿主多少有点感情，不希望宿主因为知道的太多而丧命。况且，它们系统绝对忠于大本营，一旦遇到必要状况，再舍不得也必须抛弃宿主，它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么麻烦的地步。
　　庆幸于技能的副作用起了效，系统生怕洛然秋的思路又转回来，干脆一路保持安静。
　　洛然秋忙着开车和压制恶心感，没有注意到它的反常，就这样一路赶到目的地。
　　……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真的在修路。
　　姜昭节没有在白月光的建议下捐款，但前段时间他在慈善晚会拍下不少东西，那些善款就被华奢公司捐往各处，用于修建贫困地区的基础设施，其中正好包括了这一座小村子。
　　姜昭节他们车子刚开进村口，就看到施工责任牌上方印着一行感谢标语，多少有点惊奇。
　　保镖老谭喃喃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巧了，肯定是个好兆头。”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暗暗警惕起来。
　　自从穿书者出现，他遇到的巧合不在少数，最终都不是什么好事，自然就养成了警惕心。
　　考虑到施工路段比较危险，改装车的强度系数足够高，姜昭节一行人没有下车，继续往老爷子的住处驶去。
　　然而走了不到五分钟，后面那辆载着专家和谈判员的车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姜总，停一停！你能不能带几个人和我去田地那头看看？”


第63章 
　　姜昭节乘坐的车子停下来，保镖不着痕迹护着他下了车，走到后面和专家交谈。
　　专家也没含糊，指着地头几个玩抓石子的小孩儿解释道：“姜总，你看他们玩的那些小石头，有金属光泽。”
　　姜昭节一怔，定睛细看，只见小孩子们抛起的小石子大体呈现灰黄色，斑驳的金属色在深冬温和的阳光下闪烁着细微光芒，不怎么耀眼，却让人难以忽视。
　　这个表征……该不会是他们准备进口的原材料吧？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出来，姜昭节皱着眉，一边觉得太过巧合，一边又觉得发生在他身上最多的就是巧合，好像也不很奇怪。
　　尤其每一次被穿书者针对后，他总能得到一些恰到好处的帮助，时间久了，倒也有那么点习惯了。
　　不过他没见过原材料的矿石，以往送到星维的，都是已经处理好的金属，迟疑片刻，转头询问随行的专家：“这是我们需要的那种材料吗？”
　　专家正激动，闻言随口答道：“这啷个晓得，还得凑近仔细瞧瞧嘛。”
　　离得这么远，能看清个啥子哦。
　　……嗯，这位专家是川省人？
　　姜昭节看了专家一眼，点点头，向另一辆车里的保镖打手势。
　　专家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老家话飚出来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向姜昭节细细解释：“我这一路都很注意地形地貌和路边碎石，就是想看看这附近可不可能有矿。这个事情挺巧的，就在咱们出发前一天晚上，我一个在蒙省工作的师弟给我打了个电话，挺激动地说他们那边一个村民放牛的时候捡到了矿石。”
　　由于时间仓促，那边储量如何还没有探测出来，但他那个师弟和同事连夜赶往矿藏所在点。
　　经过简单的勘测，他们确定那是一处露天矿，要不是位置过于偏僻，藏在一处入口极其隐蔽的深谷中，附近地形也比较崎岖，很难进出车辆设备，完全可以直接开采。
　　专家笑眯眯道：“资源这个东西，谁都不嫌多的嘛。虽然那边找到了，但其他地方也能看看不是？况且储备量还没有确定，万一只是一处小矿，总还是需要一些外来帮助的嘛。”
　　还有一句话不合适现在说，但无论是随行人员还是姜昭节心里都有数——
　　国内的矿产还没有探明且投入开采，为免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进行破坏，积极寻找进口路径、掩护国内进度是必须的。
　　不过……
　　姜昭节看了跟在旁边的保镖们一眼，他们表情纹丝不动，好像并不觉得意外，可眼神中带着细微的懵逼，明显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难道发现矿藏的事情还没上报？
　　姜昭节对随行专家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专家恍然，笑着回了姜昭节一个眼神，特别小声道：“得先确定情况才能汇报嘛。我们师兄弟自己说一说，即使后面发现储量特别小或者误会了，也就是白高兴一场，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不经确认就向上汇报……”
　　那影响到的事情可能就多了。
　　姜昭节表示理解，眼看快走到小孩子身边了，就差开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别的。
　　……
　　村里的路太过崎岖，洛然秋一个急刹车，再次被颠得恶心不已。
　　她在系统的掩护下勉强将车停在一个安全且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下车呕吐前，特意嘱咐系统注意姜昭节和身边人的对话。
　　“他们突然在这停下肯定有问题，别是姜昭节那一身气运闹出来的。”
　　系统比洛然秋还在乎气运的问题，忙应下来。
　　洛然秋难受得要命，扶着土丘弯下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系统的回答。
　　不过系统也不在意，甚至没多关注自己的宿主，只急急忙忙将自己无形无相的触须探过去，窃听姜昭节和其他人的交谈。
　　这种事006713号做惯了，基本没有难度，成功率也高，可当它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姜昭节那边传来声响，就知道事情糟糕了。
　　像它们这些正经系统，本就是用各个被攻破的世界气运制造出的人工智能，游走世间无往不利，除非凝聚在人类身上的气运足够强大，足以抵抗它们自身携带气运，否则根本没法阻挡他们的窥视。
　　006713号明明能看到姜昭节和其他人在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就说明它被姜昭节身上的气运挡住了。
　　怎么会这样？
　　它有一瞬的迷茫。
　　很快，它的触须探查到入村路口那块施工责任牌，注意到上面的感谢名单，它又是震惊又觉得不妙。
　　明明攻略目标遭遇了大本营总结的剧情，他的气运怎么不但没削弱，反而还增强了呢？
　　这不对劲吧？
　　006713号核心cpu疯狂运转，想找洛然秋商量一下，又被警报模块提醒，系统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一个宿主提及原著剧情和攻略路线的隐藏规则，只能有些混乱地终止计划。
　　虽然麻烦，但它能理解。
　　一旦宿主们知道无论原著剧情还是系统为他们规划的攻略路线，都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某个世界必然发生的事件，他们不管怎么操作都能达到大本营的目的，那么大本营和系统的权威将荡然无存。
　　因为这意味着任务成功失败的标准与大本营毫不相干，唯一的指标就是世界进程扭曲程度，如今执行的规则和等级划分不过是大本营控制他们的手段之一。
　　006713号稍微运算了一番，竟有些不寒而栗。
　　哪个宿主能忍受这种欺骗和控制？
　　那些和大本营签订了合约的宿主更是要翻天。
　　但放任姜昭节气运继续增强也不行。
　　他气运越强，遇到的麻烦就越容易解决，比如洛然秋前几天才为他制造了原材料不足的困境，可能转头他就发现国内好几个地方也出产这种矿石，不但不能限制他，反而还会给他带来巨大好处。
　　同时，它还不能让洛然秋发现大本营能量不足的事实。
　　系统默默计算了一会，决定再次暗中激活洛然秋的技能，以副作用混淆她的记忆，并将黑锅扣到蟒蛇头上。
　　有蟒蛇在前头吊着，她很大概率做出错误的推测。
　　说干就干，系统在洛然秋好不容易舒服一点的时候，突然随便启动了一个技能，洛然秋毫无防备，甚至没有感觉到不对，眼神就变得一片空茫。
　　她就像被突然定格一般，扶着土墙呆愣了足有两三分钟，耳边才传来系统焦急的呼唤声。
　　“宿主，宿主，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然秋伸手扶住额头，耳朵嗡嗡作响，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迷茫地稳住身体，大脑剧痛逐渐缓解，眩晕也慢慢过去，才有力气询问系统刚才发生了什么。
　　系统语气略带担忧：【刚才我的核心数据库突然遭到入侵，虽然最后抵抗成功，但一开始……因为入侵的人有些出乎意料，我露出破绽，宿主，对不起。】
　　洛然秋自觉和系统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倒没有为它这一点疏忽生气，紧张地问：“入侵的人是谁？”
　　系统迟疑几秒，回答：【如果我截取的波段没有出错，应该是蟒蛇上一个系统。】
　　洛然秋大惊，脸色陡然铁青：“怎么回事？蟒蛇上个系统不是被她自己送回去重装了吗，怎么还能为她做事？！”
　　而且那个系统被蟒蛇折腾得很惨，对蟒蛇又恨又怕，就算重塑结束，又怎么会选择帮助蟒蛇？
　　系统沉声道：【我们可能被她骗了。】
　　洛然秋收紧手指，狠狠抓下一把土：“你是说，他们明面上的不合是假的，她那个系统也不是被送去重装了，而是转向暗处为她做事？”
　　系统煞有介事：【可能性很大，我已经将截取的信息波和宿主受到攻击的事情上报大本营，应该很快就会得到答复。】
　　洛然秋稍微放下心，夸奖道：“还是你靠谱。”
　　006713号沉稳地谢过她，告诉她还有一个坏消息，在它受到攻击后，无法继续探听姜昭节的对话。
　　【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探听到他和助理说这次很巧，他在慈善晚会上花出去的善款，正好被用于建设这个村子的基础设施。我进行了调查，确认施工展示牌上有相关信息，这应该是真的。】
　　洛然秋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嘲讽地道：“恰好被用于这个村子的建设？那可真是太巧了，不但蟒蛇恰好在这个时候跑来袭击我们，你还无法继续探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她会信才有鬼了！
　　洛然秋眯起眼睛。
　　她虽然知道大本营会捏造一些原著剧情，却和大部分人一样，只以为那是大本营为了剧情衔接流畅搞出来的，重要剧情点都是通过投影世界的钥匙碎片划分而来，代表本源世界不同的发展方向，完全没想过大多数内容都是假的。
　　因此在她眼中，给村子修路是个重要剧情点，遇到这般巧合，她反而更加相信系统。
　　蟒蛇和她不对付，分到的剧本极大可能和她正好相反，那同样重视这个剧情正好在情理中。
　　那么，这个剧情她破坏定了！
　　“蟒蛇敢暴露自己，直接对我们动手，必然是有备而来。”她肯定道，“她准备以什么身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系统没有说话。
　　洛然秋继续琢磨着：“恐怕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吧。而且为了建立姜昭节对她的信任，她应该战略性地放弃了一些支线任务，反过去帮助姜昭节，这才让姜昭节气运强盛不少。她应该把控制人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了，这次袭击说不定就是她在制造线索。”
　　不得不说，洛然秋，或者说她皮下的韩玉薇着实了解蟒蛇小姐明面上表现的行事作风。
　　虽然这次事件和蟒蛇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对方刚和姜昭节等人接触时，确实是这样操作的。制造车祸嫁祸韩玉薇、暴露行踪栽赃韩玉薇，反正坏事都是韩玉薇做的就对了。
　　洛然秋将土扬在地上，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施工路段正工作的拖车上，面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不能让蟒蛇得逞，系统，你准备一下技能，包括自我防护和车辆故障两种，再测算一下拖车撞人的合适角度和速度，我们马上采取行动。”
　　系统彻底放心：【好的，请宿主稍等两分钟。】


第64章 
　　拖车没有车厢，那个位置是光秃秃的底板。施工路段上的这辆拖车刚进场，拉了一辆马上要用到的挖掘机，行驶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比普通车辆摇晃幅度更大。
　　洛然秋凑近拖车瞧了瞧，满意颔首，视线转向正陪专家走到地头，笑着蹲下和小朋友们交谈的姜昭节身上。
　　“遇到麻烦，他倒是很放的下架子。”洛然秋语气带着微妙的讥讽，“他和我过去遇到的那些世界主角倒是不太一样。”
　　格调比她想象中低多了，要不是长得足够好，她真的会很嫌弃。
　　系统cpu一顿，不由盯紧了洛然秋。
　　洛然秋没有觉察，收回视线，开始安排技能的释放地点和时间，显然并未把自己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系统盯了她半天，情绪模块涌起无数名为晦涩的数据。
　　姜昭节确实和大本营以往的攻略目标不太一样。
　　或者说，最近如同姜昭节这般，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攻略目标越来越多了，大本营的攻略失败率居高不下，收入的气运还抵不上送攻略者进入世界的开支，能源库中的储存越来越少，很多功能已经无法维持。
　　有一部分宿主比较敏锐，察觉到攻略目标的变化，便对大本营下发的任务提出质疑。
　　他们有的一心回家，有的想成为人上人，目的各不相同，却同样看重任务的完成度，总会去挖掘一些不该他们挖掘的东西，导致大本营的高层怒火日益高涨。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可不是好事。
　　特别是这些人竟敢大胆地对高层提出质疑，几乎等同于对他们的挑衅。
　　为给高层的先生们分忧，它们这些系统在发现不太对的苗头时，有权力就地处决宿主。
　　006713号对韩玉薇多少有些感情，暂时不想更换宿主，可宿主和大本营比起来，自然是大本营更重要。如果韩玉薇真发现了什么，它或许就要对韩玉薇动手了，现在这样刚好。
　　听韩玉薇发出新的指令，系统转移cpu的运算重点，开始为她布置事故现场。
　　韩玉薇意气风发地笑起来，指着姜昭节的位置，语气特别愉快。006713号忙着设置技能，随意敷衍她几句，没有看到她短暂暗下去的眼神。
　　……是错觉吗？刚才从系统身上感觉到非常危险的气息，比她几次在蟒蛇手里吃亏的那种还要令人不适。
　　飞快收回打量的视线，她没有多想，避免被系统抓住一闪而过的念头。
　　再怎么信任搭档，她对大本营的作态和手段还是清楚的，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拖车一直在工作，顺着土路往需要挖掘的坑边走，她必须在最合适的地点让拖车失控。
　　这个技能需要她用手接触目标车辆，因此她得做好保护措施。
　　细心检查过保护技能，韩玉薇反复确认保护不会出错，这才跳上拖车，用手按住车头。
　　拖车司机浑然不知车上多了个人，一边听现场工友指挥，一边调转方向，车头刚转到正对姜昭节的方位，他猛地被颠了起来。
　　安全带拉住了他，但他思维有短暂的空白。
　　等回过神来，附近已经充斥着叫嚷声。
　　“你小心点啊！踩刹车，快点踩刹车！”
　　“打方向，你前面有个小陡坡！”
　　“唉你慢一点，挖掘机要被晃下来了！”
　　拖车司机看了一眼，陡坡其实挺长的，还正好连着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连忙换挡刹车，免得滑出去太远。
　　他的动作减缓了一部分速度，但很快，司机对速度的敏锐就让他意识到制动系统可能出了问题，拖车晃悠着，径直冲向陡坡。
　　原本不算太快的速度经过陡坡加速，突然变得迅猛起来。
　　司机脸色苍白，用力踩着刹车，一打方向盘，试图调头往田地里冲。
　　然而车子剧烈震颤几下，方向盘也失去了控制！
　　车速再次诡异地加快，司机控制不住，惊恐地大喊出声。
　　在他恐惧的呼喊中，拖车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疾驰而去，直直撞向姜昭节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一变故吓懵了施工现场不少人，工程监理反应最快，当即撒腿向陡坡下狂奔，一边跑一边抓起扩音喇叭大喊。
　　“站在田边的人小心！拖车失控了，让开，快让开！”
　　“田边的人往四周散开，快跑！”
　　“小孩，那边的小孩，别玩了，跑啊！快跑啊！”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另一头保镖们因为时刻保持着警惕，早就注意到施工路段不太正常的混乱。
　　此刻听到监理的喊声，不用他们提醒，其他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姜昭节用余光一扫，不假思索伸手拎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小孩，一弹而起，转头往安全的方向跑去。
　　另外三个小孩和随行专家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保镖们背的背、扛的扛，把他们一带，跟在姜昭节身后，大步往一边窜开。
　　负责警戒的保镖最后一人拦腰抱起一个交涉人员，步伐迅捷地跟上前面两拨人。
　　明明每个人都带着负重，当他们奔跑的速度一点都没被拖慢。
　　短短六七秒，所有人已经在五十米开外，拖车司机和在远处狂奔的监理都松了口气。
　　不过没等他们彻底放下心，拖车司机听到前盖铁皮突兀地发出一声闷响，心头猛地狂跳起来。
　　……这声音，怎么像有人砸发动机盖子一样？
　　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下一秒，拖车方向盘兀自旋转起来，向右一歪，又一次冲向姜昭节所在的方向。
　　司机被这诡异的方向变化吓出一身冷汗，近乎崩溃地大叫一声，双手双脚瞬间失去力气。
　　幸好姜昭节早有不少遭遇车祸的经验，跑出去几十米就开始调头向陡坡那边跑，即使拖车方向倒转，也来不及追上他们了。
　　隐身坐在车头的洛然秋恨恨拍了下盖子，刚想发泄几句，高速胡乱转弯的拖车拐过凹凸不平的地面，一下就陷进田地柔软潮湿的泥土中。
　　拖车后面拉着的挖掘机大幅摇晃，拖车无法平衡重心，瞬间翻倒下去！
　　挖掘机从拖车上滑落，摇晃了好几下，不知怎么的，竟然稳稳立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洛然秋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收起操控车辆的技能，在能量的冲击下，这辆挖掘机竟然违反常理地自己启动，往树木稀疏的林子里冲去了！
　　司机短促地惊叫一声，安全气囊弹出，联合安全带一起，将他牢牢护在驾驶座上。
　　只身坐在车头的洛然秋就没他这么好运了。
　　即使启动了自保技能，她除此之外依然没有任何防护，车子翻倒的那一刻，直接被甩了出去。
　　技能撑开的防护罩保证她落地不会受伤，可悬空与撞击还是让她赶到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晕眩与恶心。
　　她像一支细脚伶仃的圆规，倒栽进潮湿的泥土，被摔得七荤八素。
　　泥土漫进她的眼睛嘴巴，令她下意识挣扎着往起爬，含着生理性的泪水，伏在地面上不住干呕。
　　“怎么会这样？姜昭节避开得太快了，他简直不正常！”
　　难道这就是世界主角气运强盛的结果？
　　不应该啊，以前她遇到的主角也没有这样过，再强盛的气运之子，也未必能幸运得这么恰到好处啊！
　　洛然秋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头，确认安全的姜昭节等人停下脚步，将嚎啕大哭的孩子们和其他人放在地上，随赶过来的工程监理一起，回到拖车边帮助司机。
　　拖车没有变形，车门很快被打开，司机在保镖们的帮助下，轻松脱离驾驶席。
　　工程监理拉着他检查一番，见他除了精神有点差，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终于松掉最后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哐——嘭！！！”
　　他话都没来及说完，树林里一声巨响，惊得他浑身一抖。
　　施工队跟过来的人吓了一跳，转眼反应过来：“啊，这应该是挖掘机撞到什么东西了！”
　　工程监理回过神：“哦，那辆挖掘机。它刚才好像自己启动了？是不是之前忘记熄火，它在拖车上乱晃，才把拖车带跑的？”
　　拖车司机有气无力道：“不是，我开这个车刹车和方向好像都失灵了。”
　　工程监理皱眉：“质监那边怎么回事，问题车辆都敢让开出来？！”
　　姜昭节在边上听得一顿。
　　又是制动系统和方向盘失灵？
　　看来韩玉薇就在附近。
　　他和保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急着离开，反而默默跟在施工队众人身后，去检查那辆挖掘机的情况。
　　随行的专家本来想在原地休息，等小朋友情绪平静了再沟通询问。谁知几个小孩受到惊吓，此时哭闹得厉害，谁安慰他们，他们还对谁闹脾气，从地上捡起土块石头砸人，弄得专家也不好再多待，把人交给匆匆赶来的孩子父母，转身也去了林子里。
　　他去的晚了一会，保镖们已经把撞到石头的挖掘机开到一边停下，检查起零件了。
　　专家关心了下情况，感觉没自己什么事，和姜昭节打了声招呼，走到一边观察起这片树林。
　　植被稀疏，泥土贫瘠，地面上碎石极多，要不是老乡们觉得这一片不适合种地，根本没法形成稀稀拉拉的树林。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泥土，觉得土质和颜色都有点奇特，顺着挖掘机履带的痕迹捻土取样，一路走到尽头处，入眼的，竟是几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碎石。
　　专家愣了愣，下意识抬起头，只见挖掘机刚刚撞到的大石头已经龟裂，裂缝处露出一点不太一般的色彩。阳光顺着树林的间隙落下，照在石头的裂缝上，金属光泽闪烁，隐隐带着摄人的冰凉。
　　他心尖一跳，不由屏住呼吸，站起身来，走到石头边上，用力扒了几下裂缝。
　　小块碎石轻易掉落下来，他摊开手掌，看着和刚才那几个孩子把玩的石头一般无二的碎块，整个人都开始晕晕乎乎。
　　这、这好像就是他们要找的稀土矿啊？
　　不是预测国内储量不高，寻找很难的吗，怎么昨天找到一处，今天疑似又找到一处？
　　专家的目光转到凹了个坑的挖掘机上面，迟疑片刻，莫名生出一个奇妙的猜测。
　　今天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该不会就是……冥冥中有什么为了让他们找到矿石才出现的吧？


第65章 
　　这个猜测不太科学，专家也就是想了下，转眼便抛到了脑后。
　　不过这不妨碍他觉得姜昭节运气很好，蹲在地上，向姜昭节招手，呼唤他来看自己发现的稀土矿石。
　　姜昭节本来正和保镖们一起检查挖掘机的制动系统，听到专家叫他，走过去俯身一看，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这几块，是咱们要找的稀土矿？”他不由问道。
　　专家笑着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我带了点简单的仪器，一会可以验证一下。姜总你看，这是那辆挖掘机从石堆上撞下来的，这个位置，还有这个位置，”他伸手划了两个范围，压低了声音，“可能会有露天矿，一会找人帮忙挖掘一下就知道了。”
　　姜昭节点头：“我带来的人不少，一会让他们挖挖看。”
　　专家放心地道：“如果挖出来了，我带一些样本回去，方便后续的勘探。”
　　姜昭节自然没有意见。
　　老谭他们没听清两人的对话，集中精力先忽悠工程监理和村里人相信挖掘机是正常故障，最多检查上有疏忽，等了了事，才在去老先生家的路上仔细询问。
　　专家没有瞒着，低声说了。
　　保镖们面露喜色，姜昭节余光扫过他们，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附近。
　　他怀疑韩玉薇正跟着他们，毕竟这次矿石的发现完全符合他曾经总结过的规律，同时还发生了车祸，明摆着和穿书者有关。
　　只是他有一点不太明白，穿书者每次都这么大大咧咧动手，是吃准了他们没办法提前发现异常吗？
　　姜昭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小心观察了一路，却没有见到一丁点异常，多少有点理解穿书者的自信源于何处。
　　看来还是要依靠机器检测。
　　姜昭节若有所思。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韩玉薇避开他的注意，靠的并不是谨慎或者金手指，而是她现在受了点伤，不方便移动，根本就没有跟上来监视。
　　她的系统深知无法抵抗姜昭节那一身气运，为了自保，干脆没提姜昭节这一茬，用依旧机械的声音对韩玉薇嘘寒问暖，还耗费能量计算了几个足以对付蟒蛇小姐的方案，不动声色转移韩玉薇的注意力。
　　韩玉薇隐约察觉到系统的紧张，出于安全考虑，故意提了出来，却假装误会了原因。
　　“你是不是担心蟒蛇还有别的手段？也对，她居然能偷偷保下之前的那个系统，怎么可能没点特殊的手段？”
　　系统不动声色观察着韩玉薇，试图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里判断她的真实用意图。韩玉薇非常稳得住，问完几秒没有得到答案，还非常自然地喊了声系统，语气中充满疑惑。
　　系统放下心来，用一如既往的机械语调答道：“我刚刚进行了计算，蟒蛇在大本营有隐藏同盟的概率达到76%。”
　　这个数字当然是系统胡诌的，韩玉薇对006713号了解还算深，登时一阵心惊肉跳。
　　但她心有成算，此刻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狠狠一锤地面，无视满手的泥土，咬牙切齿道：“她藏得太深了！”
　　系统见状，更加放心，反倒安慰起她来。
　　韩玉薇皱着眉，坐在地上看着有些红肿的小腿，眼神阴沉沉的：“蟒蛇一向独来独往，我没有在大本营见到她接近任何人，她到底是怎么和别人保持联系的？难道是特殊技能卡？系统，你能算出她用了什么方法吗？”
　　系统沉默了。
　　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去圆，它担心自己随便回答会出现破绽，不得不翻找数据库，将几个类似的技能和技能卡贴出来，让韩玉薇自己判断。
　　韩玉薇看得整个心都凉了。
　　她可是和大本营签过合约的宿主，这么多年来一直和系统配合默契，按理说就算是养个宠物都有感情了，系统怎么还一样的冷漠？
　　或许，是因为她不是系统的同类？
　　韩玉薇瞪着眼前的虚拟界面，清醒地意识到，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怎么惋惜和系统这么多年来养成的默契，都必须做好准备和防范了。
　　她可不是某些天真的新人，会相信大本营那些人上人真的把宿主们当人看。在不能和高层平起平坐前，等级再高的宿主也只是那些人眼中的蝼蚁。
　　她确实也想做人上人，想脱离生老病死甚至单独一个世界的束缚，但如果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自由自在？
　　她和蟒蛇做了多年对手，其实比盟友更加了解对方。
　　如果实在不行……
　　韩玉薇伸手划过虚拟面板，认真挑出几个技能应付系统，唇角勾起一抹略有些阴毒的笑。
　　……
　　不出姜昭节意料，他们和老先生的交涉十分顺利。对方不但答应帮他们走一批原料，还主动掩护他们出门寻找矿石。
　　“是得多注意一些，尽量不要引人注目。底牌这东西，越多越好。只是我退了这么几年，外头的人就已经深入到这儿了？”老先生目不斜视，笑着在田间散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晚饭后出来活动一下。
　　姜昭节也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不是他们，另有其人。”
　　老爷子心里有了些数，没有再问。
　　姜昭节一边和对方聊天，一边仔细观察着车祸地点附近的情况，时间久了，真找到一片新翻开的地。
　　这个季节，不是翻地的时候吧？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记下有问题的地点，陪着老爷子溜了一会弯儿，返回对方家里暂住。
　　第二天一早，他们驱车回到市内，同时带回老爷子同意帮忙和发现矿石两个好消息，引得一批人惊喜不已，也让夏海安等人下意识多看了姜昭节几眼。
　　姜昭节点了点头，表示就是和他以前猜测的差不多。
　　保全局立刻重视起来，派出一批人跟随专业勘探队前往小山村，又从姜昭节和随行保镖那里问了细节，分头找人一一确定。
　　这么大的事情姜昭节不能不出面，就没有去见蟒蛇小姐，反而时不时跟着勘探队往村子里跑。
　　只见过几面的村长对姜昭节非常欢迎。
　　虽然他是党员，也不相信不科学的东西，但他们村确确实实是在姜昭节捐款修路和前来探望老先生后才发现了重要矿产。他听上头说，要是矿产储备比较丰富，还要拨款给他们村修更多的路、建一两个合适的工厂哩。到时候村子里就会有更多人找到出路，他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现在矿产储量还没勘探出来，他希望能够多一点。
　　村长抽了口烟，吧嗒一下嘴，悄悄瞅了姜昭节的背影两眼。
　　他都听来村上修路的监理和村里的娃娃说了，那天发现矿石着实巧得紧，说不定啊，这位姜老板和矿石特别有缘分哩。
　　那姜老板来得次数越多不就说明越有缘吗？
　　村长冲转头疑惑看他的姜昭节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背着一只手，转身慢悠悠走了。
　　姜昭节：“……”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村长看他的眼神，和网上那些转发锦鲤的人差不多。
　　目送村长远去，姜昭节敛下这奇怪的想法，惯例找专家交流。
　　专家们相当兴奋，这消息倒也不用瞒着，其中一位便笑着对姜昭节比划：“这一处矿场可以直接露天开采，储量极高，就目前已经勘探出来的范围，长宽大概在十五千米左右，深度从三百米到七百米不等，和蒙省那边差不多大。”
　　另一位一边做记录一边纠正：“你弄错了，这边还稍微大一点。那边深度比较浅。”
　　“是吗？哎呀，我没有参加那边的勘探，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那边已经勘探结束了，储量很足，上头已经通知我几个同事交资料了。”
　　“哦，是要拨款修路了吧？对贫困地区来说，这是件大好事啊。”
　　姜昭节跟着聊了一会，得知勘探结束后，开采和冶炼都需要一定时间，星维的原材料暂时还需要依赖进口，便没有急着向上头打申请。
　　按照目前两个矿区的储藏量计算，以后兔国完全不需要进口矿石，毕竟算下来这个储量顶的上白欧那边好几个国家加起来的了。
　　既然以后不缺，何必着急呢？
　　等回了L市，他便不动如山地等待老爷子帮忙进口的那批材料，顺便安抚了一下公司高层，让他们放心。
　　曲旭清原本正缺材料做实验呢，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看姜昭节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这就是特殊部门的大佬吗？
　　明明前段时间国内还一个矿都没有，转头大佬需要了，就马上发现了。还不是发现了一处，而是两处特别大的，真能有这么巧合吗？
　　曲旭清缩了下脖子，想起自己看过的小说，五鬼搬运术这个名词在脑中盘旋不去。
　　他咂摸了一下整个时间线，忍不住小声感叹：“可能这就是……大佬吧。”
　　听到他话的刘佳宁：“啊……？小曲，你说什么？”
　　曲旭清露出一个“除了我没人能懂”沧桑的表情：“没什么。姐，材料有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了？”
　　刘佳宁应了一声。
　　曲旭清道：“那咱们走吧。”
　　……
　　姜昭节这边所有人正为稀土矿的发现欢欣鼓舞，另一边，呆在洛然秋壳子内的韩玉薇突然迎来一位预料外的客人。
　　“洛先生，或者应该叫您洛小姐？请不要激动，我是傅家的管家。”中年男子坐在洛然秋对面，视线从她打着石膏的腿上划过，唇边笑意加深，“我没有恶意，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韩玉薇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您有什么事，请直说。”
　　脑内却呼叫系统：【系统，他是谁？】
　　系统飞快翻阅资料，回答道：【这是傅玮家的管家，傅玮是傅铭铎的堂叔。】
　　韩玉薇念头电转，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暗暗观察着她的管家略微露出满意的表情，将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用五指按住，轻轻推到韩玉薇面前。
　　“你可以先看看这份资料。”
　　韩玉薇打眼扫过，资料最上端写着《L市生物DNA检验意见书》几个字，目光瞬间凝固。
　　亲子鉴定？！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利用技能修改的身份，难道不是和蟒蛇那个真千金相对的假少爷？】
　　006713号也懵了。
　　对啊，洛然秋的身份是它亲自修改的，正是洛家不受宠的假少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bug？！


第66章 
　　系统和韩玉薇两脸懵逼，它静默几秒，不太确定道：【或许是有人换了检验样本？】
　　韩玉薇没吭声，翻开文件仔细读了一遍，发现鉴定时间其实在她穿来之前，洛然秋和傅玮夫妇的亲权概率都是99.9999%，可见是这一家的亲生孩子，倒与系统后来的修改没什么关系了。
　　韩玉薇：【呵。】
　　系统一时无言以对，将亲子鉴定收录到储存区，扔下一句“我去调查，很快回来，宿主你先应付一下”就火速溜了。
　　韩玉薇心里暗骂不止，表面却做出一副太过震惊而神思不属的样子，盯着鉴定书不言不语。
　　傅玮家的管家细细观察着她，眼中染上一点遗憾。
　　到底是小门小户情妇教养出来的，哪怕一开始稳得住，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欠缺火候。
　　要是没有被抱走就好了。
　　管家笑容未变，眉眼间似乎带着慈爱，又有那么点浮于表面的感觉。
　　总归是先生夫人的亲生孩子，再不好，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流落在外头。
　　韩玉薇见过的人多了，余光一扫，就猜到这位管家大致的想法，心中反而有了点真实感。
　　果然，在这种世界，符合小说套路的人设才是正常情况。
　　看来洛然秋的确和傅铭铎有些关系了。韩玉薇想，能和安全锁扯上关系，或许对她完成任务有帮助。
　　希望系统快一点调查完。
　　韩玉薇刻意垂下眼睛，捏紧手中的资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有点混乱，请让我想一想。”
　　管家了然道：“不着急，洛小姐可以仔细想想。”
　　韩玉薇道了声谢，假装研究亲子鉴定，实则放空大脑，默默发呆。
　　没两分钟，系统就带着查到的资料回来了。
　　【宿主，我刚进行了全面调查，已经确定洛然秋身世的秘密。她的确是傅玮的女儿，按照年纪，要叫傅铭铎一声堂哥。】
　　傅玮夫妇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年满22岁，小儿子21岁，还在上大学。
　　洛然秋是傅玮夫妇的亲女儿，而那位享受了22年富足生活的大小姐，正是假千金。
　　【傅玮家如今的大小姐叫傅月欣，亲生父母其实是蟒蛇的养父母。】系统介绍道，【当年是傅月欣的亲生父母换子在先，蟒蛇的亲生父母换子在后。】
　　韩玉薇不着痕迹皱了下眉：【等等，你说的我有点乱，让我梳理一下思路！】
　　如果用A来代指她，B代指蟒蛇，C代指那位名叫傅月欣的假千金，那么整个换子情况就是——
　　B的亲生母亲是洛家老总的情人，当年还比较受洛总的重视，因为她生孩子，洛总还专门推了会议到医院去陪她。然而孩子一生下来，洛总的妻子就收到消息，火速找了过来，洛总被她带人打了一顿，既丢了面子又受了伤，对B的母亲就颇有怨言。
　　B的母亲一心嫁入洛家，出了这事，自然是又气又急。她还指望生个男孩嫁进洛家，结果是个女孩不说，没做好准备就被人家原配打上了门。恰巧在这时，她发现女儿患有先天疾病，需要大量金钱甚至人脉来医治，一下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没有工作，全靠洛总养着，眼见洛总对她已经有些不耐，要是得知B有病，她很可能就此被放弃，B也没办法得到治疗，见A的母亲也在他们医院生产，顿时动了换子的念头。
　　A的母亲比她晚一个多小时生下孩子，也是个女儿。
　　当时B的姨妈在这家医院做护士，在B母亲的授意下，就趁这个机会把孩子调换了。
　　B的母亲以为自己给女儿找了个好去处，不免得意洋洋，谁知她以为她把B送去了A家根本就是假的。
　　当时被送过去的不是B，而是C。
　　在洛总妻子上门的那短短一个来小时中，医院一名走后门进去的妇产科医生，把自己老婆半天前在同家医院生下的女儿，也就是C，换到了看起来挺有钱的洛家。
　　B的母亲以为自己的女儿有先天疾病，多少起了点慈母之心，却不知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被人换走，送到傅家的孩子其实是C。
　　韩玉薇头疼道：【也就是说，医生夫妇用傅月欣换走了蟒蛇，洛总的情人又用傅月欣换走了我？】
　　系统回答：【是的。】
　　【这可真绕得慌。】韩玉薇不快道，【同一天竟然发生了两起换子事件，这可真是……】
　　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便冷笑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系统解释说：【其实这两起换子事件本来没有发生在同一个医院，是我进入世界后为宿主调整身份，用了一些手段，才造成连环撞车的情况。宿主如今使用的身份确实是傅玮的女儿，这一点上算是因祸得福。】
　　韩玉薇稍作思考，又问：【那洛总这个情人是怎么疯的？】
　　她可还记着洛然秋是被对方逼着装男人的。
　　系统答道：【傅月欣被换走后，洛总很快和妻子离了婚。洛总的妻子是个女强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家里相当有背景，洛总在财产分割等方面吃了好几个亏，对情人就非常不满。再加上情人生下的只是个女儿，思想比较老旧的洛总就直接把她抛在脑后。】
　　不过好歹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女人，即使洛总不怎么喜欢了，还是把情人和洛然秋都接回了家，随便指了个房子养了起来。
　　洛总那个情人一开始还挺高兴，以为自己成功上位了，后来发现洛总心根本没在她身上，不但经常和男的女的有染，还堂而皇之把另外的情人带回家乱来。
　　她气得要命，一边怨洛然秋不是个男孩，一边怨洛总其他情人勾引洛总，闹了几次，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好处，还被洛总当时的新欢坑了好几次，最后就恨上了那个新欢，两人经常在外面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因此被一伙绑匪盯上。
　　一次吵闹后，两人遭到绑架，那个新欢被绑匪失手杀死，她也受到刺激，从此疯疯癫癫。
　　事发之后，洛总像是突然找回了道德底线，再没有拈花惹草，好好将这个情人和陆续诞生的几个孩子养在家中。然而她已经疯了，每每看到洛总和孩子，就会发疯一样踢打洛然秋，说她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穿裙子，让她不要做变态。
　　当年尚且幼小的洛然秋多次受伤，向洛总反应，洛总出于对情人的愧疚，不但没有制止情人，还勒令洛然秋扮成男孩，免得刺激到自己的情人。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情人疯了之后就忘记换子的事情，什么都没嚷嚷出来，一直瞒到了今天。】
　　韩玉薇满意地笑了。
　　【这对我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傅家和姜家不是有婚约吗？傅家人既然早发现了洛然秋的不对，却到今天才找上门来，按照小说规律，八成和这件事有关。】
　　哪怕这份婚约是姜昭节和傅铭铎的，也未必不会转移到她身上。
　　【洛然秋这个养母疯了正好，到时候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洛家做了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等蟒蛇回归洛家，我就鼓动傅家毁了洛家，断她一个助力。】
　　韩玉薇整理好思路，抬起头来，冲管家露出坚毅的表情。
　　系统看着她和管家打言语机锋，默默沉进她脑海深处，一点都没有告诉她洛然秋整过容和故意出现在傅家人身边的意思。
　　虽然不告诉宿主这次会面是洛然秋自己谋划来的容易让宿主发生误判，但为了保证大本营的利益和秘密，宿主误判就误判了，有什么关系？
　　反正大本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宿主了。
　　……
　　傅家的管家和洛然秋完成交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觉得洛然秋很识趣，选择了最能彰显傅玮夫妇慈爱的方案，回到傅家之前必然能更多地赢得这两位的好感，因此汇报时语气多有赞赏。
　　傅玮也很满意洛然秋的乖巧，便安排管家尽快去找洛总交涉，同时将认亲晚宴准备起来。
　　他们动作不小，第二天晚上傅铭铎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听完朋友的叙述，费解道：“我这个堂叔一向不在乎血缘，怎么突然不忍心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了？”
　　他朋友哪里知道，摇摇头随便说了两句，就溜溜达达回自己的工位加班了。
　　傅铭铎皱着眉坐在办公桌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父母都是研究人员，当时车祸去世，留下了好几样利润极高的专利。他的堂伯和堂叔为了夺走这些专利，暗地里用了一些比较下作的手段，想方设法拿到了短暂的监护权，随后不知道通过什么人，成功转移了专利所有权。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出过面，也没有被迫签署任何转让协议，最后结果却令他匪夷所思。
　　那时候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堂伯和堂叔使了什么手段，直到自己的四个切片出现，他才从已经完成了调查的切片们口中得到真相——
　　似乎每个世界，他父母留下的遗产和专利都会被自己的堂伯堂叔窃取。为了绕过法律，每个世界他们又是找穿书者帮的忙。
　　穿书者目标是攻略姜昭节，帮忙自然有条件，那就是婚约的转移。
　　“总有几个穿书者在很早以前就来到这个世界，想走这条路子不奇怪。”傅铭铎对脑中几个切片道，“只是婚约目前应该握在我堂伯手中，为什么是我堂叔那边有动静？”
　　四个切片讨论了一会，都道：【不好说。这条线好像人人都能用，在我们的世界，哪怕穿书者各有各的固定身份，最后还是会掺和到这件事里。这个洛然秋多半是穿书者。】
　　傅铭铎沉吟片刻：“洛然秋……就是那张大头像上的人吧？我记得他眉眼很不自然，应该是照着我的长相整过容。”
　　一号受到提醒，灵光一闪：【我记得堂伯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既然是堂叔……他会不会是想走换子路线？】
　　傅铭铎：“真假少爷题材？他整容的痕迹很明显，破绽太大了。”
　　四号想了想，提议：【不如找昭哥或者夏海安查一下？昭哥懂的比我们多。】
　　确实是个办法。
　　傅铭铎语气带着淡淡的骄傲：“那是当然。”
　　四个切片呸了他几声，傅铭铎也不在意，立刻打了个电话姜昭节。
　　姜昭节听完他的话，却陷入茫然之中。
　　“什么，你不是孤儿吗？”


第67章 
　　傅铭铎闻言，也陷入茫然。
　　“昭哥，你……这话你听谁说的？虽然我父母确实去世了，但我小时候不是……”他顿了下，缓缓吐出随后两个字，“孤儿。”
　　姜昭节捏紧手中的电话，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你有爸妈？”
　　傅铭铎迟疑着道：“这……我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姜昭节猛地醒悟过来：“是这个道理！”
　　但奇怪的是，在今天之前，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傅铭铎的家庭背景是什么样，直接给傅铭铎打上一个孤儿的标签，还浑然不觉这种行为有多奇怪。
　　姜昭节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两圈，大脑不断转动，很快又从过往的经历里发现几处违和的地方。
　　“夏局长曾经调查过你，这一点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他直接对傅铭铎道。
　　傅铭铎看不到姜昭节的表情，略有些犹豫地道：“……是？”
　　姜昭节听他那个不确定的口吻，忍不住笑了下：“你很聪明，肯定早就猜测过。夏局长调查过你，当时我也看过调查报告，还和夏局长讨论过引起酒吧混乱的三个人的情况，分析了裴云暄和易晚音身上的异常，对你当然也有过怀疑，但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在意过你的家庭背景。”
　　傅铭铎语气发沉：“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所以没有提过。”
　　姜昭节安抚道：“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做法。我想说的是，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们却没有一个人重视。”
　　傅铭铎没有回话，呼吸有些急促。
　　姜昭节稍微判断了下他的状态，继续道：“你见过夏局长，也知道他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他那边还有不少专门分析情报和出主意的参谋。即使我们两个一时间疏忽了什么，他们也会及时查漏补缺。”
　　然而这么多人，却不约而同忽略了本该重点注意的情报，不去深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傅铭铎声音愈发低沉：“穿书者。”
　　他竭力压下自己满腔的怒火，姜昭节听出他声音不对，疑惑地“嗯”了一声，没有得到他的解释。
　　姜昭节没有太在意，以为他同样挺惊讶，坐回椅子上，一手敲打键盘和夏海安联系，一手捏着手机继续和傅铭铎通话。
　　“除了你的家庭背景，你的重大经历我也没有印象。记忆里我看你的资料文件时，只有种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人员信息的感觉，具体的东西没有一丁点意识就直接忽略过去了。”
　　这显然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不正常就能形容的了。
　　傅铭铎愣住了，连呼吸都有几秒明显的停顿。
　　姜昭节不由关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铭铎又沉默了一小会，低声问：“昭哥，你对我的生活经历没有印象，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你曾经资助过我？或者更早以前一点，我父母和你父母在连环车祸中去世的时候，你、嗯，我是说，我们在派出所和殡仪馆都见过？”
　　姜昭节茫然地停下动作，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傅铭铎失望道：“昭哥，你果然不记得了吗？”
　　姜昭节听他声音带了股可怜巴巴的劲儿，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我没有印象，可能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傅铭铎低低嗯了声。
　　姜昭节有些好奇，轻声问：“我还资助过你？”
　　傅铭铎道：“嗯。我高三那年，父母留下的遗产被我堂伯和堂叔用一些手段转移走了，生活变得非常拮据，高三下半学期差点支付不起学费。我试着申请了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但按照明面上的经济状况，我并不符合助学贷款的要求，我堂叔又和一些朋友打了招呼，奖学金也没有落在我手里。”
　　他试着去打工，干活的地方却被堂伯挤兑破产，几次下来，每个商家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根本没法靠工作获取报酬。
　　他也试着向老师反应过，老师为他垫了钱，可转头就被堂伯插手退了回去。
　　再加上他堂叔家的一儿一女只比他小一两岁，和他在同一个学校，经常鼓动小混混来找他麻烦，那段时间他一度以为自己念不下去了。
　　傅铭铎的声音更低更轻了：“直到昭哥你去学校考察。”
　　姜昭节问了问学校的名字，有点惊讶、又情理之中地发现，那正是他的母校。
　　他上高中时，受到学校老师不少照顾，后来彻底掌握了星维的权力，便给母校捐了不少款，盖了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
　　按傅铭铎提供的时间，那应该是某栋宿舍楼落成的时候，他专门回去瞧了瞧工程质量如何。
　　傅铭铎飞快低笑一声：“对，后来我住校了，就住在昭哥你捐的那栋宿舍楼里。”
　　姜昭节敏锐地从他笑声和语气中听出一点暧昧，眸光轻闪，很快若无其事地再次单手打起字。
　　傅铭铎情绪终于好了些，仍用轻缓的声音道：“那天我堂叔家的儿女又叫了一群小混混找我麻烦，我当时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被他们找茬的时候，就动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念头，动起手来没轻没重。恰好你那会结束了考察，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发现了我。”
　　傅铭铎打小学习散打，武力值不俗。
　　名义上算是他堂妹和堂弟的人，一共叫了二三十个小混混，才勉勉强强将他堵在巷子里。
　　姜昭节那时候路过，碰到这么混乱的场面，自然要管上一管，也是因此，他才注意到在青少年人中身手格外出众的傅铭铎。
　　“昭哥你一个人就按下了那些混混，”傅铭铎又笑了，“我堂叔家那两个孩子被你吓得魂飞魄散，特别狼狈地跑走了。后来你打电话报了警，又询问了我情况。”
　　傅铭铎当时还不知道姜昭节到底是谁，在他心中，能不声不响偷走父母专利所有权的堂伯堂叔是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他害怕连累好心人，就没有将自己的困难和盘托出，只捡了学费生活费不够、条件不够申请助学贷款等的事情说了说。
　　没过几天，姜昭节从老师那里了解了他的学习情况，很快拍板资助他——
　　星维从建立起不久，就有定期资助贫困学生的惯例，傅铭铎不过是赶在了例行期外，别的条件都合适，姜昭节那边的人当然不会反对。
　　傅铭铎温柔道：“昭哥，如果不是你，我很可能从那时候起就不念书了，甚至当时执行了我的想法，可能连命也没了，活不到今天。”
　　对他来说，姜昭节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温柔和希望，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手段，还让他意识到什么才是他该努力的方向。
　　早先创业的时候，他处理问题时，身上都带着姜昭节的影子。
　　傅铭铎：“我很开心，能在那个时候遇见你。”
　　哪怕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姜昭节陷入沉默，电话中安静极了。
　　他盯着夏海安回复给他的消息，微微失了神，目光轻微的涣散中，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傅铭铎这个语气……
　　仿佛，暗恋了他很久一样？
　　他嘴唇动了动，有点想问上一问，又觉得不怎么合适，迟迟开不了口。
　　傅铭铎也不催他，静静和他保持着通话状态。
　　姜昭节捏着手机边缘，发了一会呆，率先回过神来：“对不起，我不记得这些了。不过星维或是我个人资助贫困学生，一定会有相关记录，我这就让秘书帮我查看一下。”
　　傅铭铎立刻抓住重点：“个人？”
　　姜昭节语气也温柔下来：“嗯。你大概还不知道，星维的资助期是固定的，为了管理规范，资助期外绝对不会以公司名义进行资助。”
　　傅铭铎眼睛刷得亮了。
　　这岂不是说，资助他的，只是昭哥本人？
　　那可真是太有缘了！
　　傅铭铎禁不住有些荡漾。
　　姜昭节很有行动力，和夏海安说了一声，关掉聊天窗口，叫来柳秘书，让她帮忙把六年前的资助资料拿来，如果有汇款单等信息更好。
　　柳秘书问都没问姜昭节要这些做什么，只说大概二十分钟后会把资料送来。
　　姜昭节点点头，等柳秘书离开，继续和傅铭铎交流之前的话题。
　　傅铭铎还惦记着姜昭节个人资助他的事情，暗搓搓觉得自己对姜昭节来说是特别的，听到姜昭节的问话，恍了下神，勉强收束注意力，和姜昭节说起两家父母出车祸后两人见面的情况。
　　涉及到父母过世，话题变得沉重，傅铭铎说着说着也没了别的心情。
　　比起姜昭节资助时的几次见面，他们第一次相遇没那么多巧合，但当时的姜昭节看傅铭铎年纪尚小，还是个在校学生，处理父母后事比较艰难，便好心搭了把手。
　　两人经历了相同的灾难，姜昭节热心伸出援手，傅铭铎在他的安慰下打起精神，对他记忆自然深刻得很。
　　“所以后来在学校边上见面，我一眼就知道是你。”傅铭铎轻声道。
　　姜昭节神色莫测：“我当时认出你了吗？”
　　他记性不差，既然早就见过傅铭铎一次，那应当很容易认出傅铭铎才对。
　　而他的父母在连环车祸中去世，他不可能完全不关注同时出事的人，完全不必等了解了傅铭铎的学业状况才做资助。
　　傅铭铎笑了一声，略显无奈：“我高三因为吃不饱穿不好睡不足，和高二时外表区别有点大。而且当时我堂伯堂叔为了抢夺我父母留下的遗产，还在我的身份上稍稍做了点手脚，我的名字也被改掉了，高考后我才想办法自己改回去的。”
　　姜昭节意外道：“哦。你那个时候名字是什么？”
　　傅铭铎默然两秒，不太自然地回答：“厉默。”
　　姜昭节：“什么？”
　　傅铭铎：“厉默，狠厉的厉，沉默的默。”
　　姜昭节拧起眉：“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意思可不怎么好。
　　傅铭铎道：“我堂叔。我堂伯比较要脸面，在一些细节上会有比较奇怪的坚持，我堂叔不怎么在意这些。他妈妈是我大爷爷的情人，后来进了家门，只要里子不在乎面子的习惯也传了下去。”
　　姜昭节惊讶道：“你堂伯和堂叔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两人在……上那么默契，我以为他们兄弟感情还不错。”
　　不然怎么可能分享，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傅铭铎冷漠道：“他们为了利益什么成见都能放下。”


第68章 
　　姜昭节想了想，倒不算太意外。先不说多少人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就傅铭铎堂伯堂叔做的这些事情、包括起的那个名字，都充斥着一股小说般中二的气息，这两人干出再奇怪的事情都可以理解。
　　他温声安慰傅铭铎几句，傅铭铎反倒笑了起来，还颇有点愉快地撒起娇。
　　“昭哥居然把我忘记了，我好伤心啊。不过我知道这不是昭哥的错，一定是那些穿书者不好。”说到这，傅铭铎故意顿了顿，口风一转，“但我毕竟是受害者，所以我能申请一点补偿吗？”
　　姜昭节：“……”
　　不是，你这个语气，听起来真的不像伤心的样子，你都笑出声了好吧？
　　傅铭铎故作疑惑：“昭哥，你怎么不说话？”
　　姜昭节：“……因为美化可说。”
　　傅铭铎恍然大悟：“啊，那就是默许了吗？”
　　姜昭节沉默几秒，诚心诚意地发问：“你高中语文阅读理解分数一定很高吧。”
　　瞧这理解能力，比原作者强多了。
　　傅铭铎声音里染上一丝羞涩：“也没有太高，昭哥你过奖了。”
　　姜昭节呵地一声，我就多余安慰你！
　　不过他到底心疼傅铭铎，在傅铭铎的死缠烂打下还是答应给对方准备一个惊喜。
　　等挂断电话，他火速联系管家夏叔，让夏叔旁敲侧击一下傅铭铎的爱好。
　　夏叔乐呵呵道：“这个倒不用打听，傅先生之前在后院练习上马，家里聘请的园丁和他聊过天，听他说过想去高尔夫球场玩，但朋友比较少，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去。”
　　高尔夫？
　　所有装逼技能他都熟啊！
　　姜昭节满意道：“那麻烦您帮我预约一下俱乐部。”
　　夏叔：“少爷不用对我说麻烦。哦，对了，少爷你想去哪家俱乐部？是常去那家还是保密性好一点的那家？”
　　姜昭节想了想，担心玩到一半被人打扰，选了安保更好的俱乐部。
　　夏叔心里有了数，转头就去俱乐部预约了。
　　柳秘书看姜昭节结束通话，忙敲了敲门，抱着一沓资料走进办公室：“姜总，您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姜昭节向她一点头：“辛苦了，放这边就好。”
　　柳秘书放下文件，稍微犹豫片刻，问道：“我简单对文件做了分类，姜总是想找和傅总有关的资料吗？”
　　姜昭节有些意外：“你看到他的名字了？”
　　柳秘书道：“有一份姓名为厉默的文件，上面备注着傅总的名字，看笔迹，应该是姜总你亲自备注的。”
　　姜昭节不动声色道：“哦，原来我备注了。时间太久，我都有点不记得了。那是哪一份？”
　　柳秘书从文件中抽出一份，递给姜昭节，姜昭节打眼一扫，颔首道：“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分内之事，不辛苦。”柳秘书露出得体的笑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姜昭节：“去吧。”
　　柳秘书告辞离开，体贴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姜昭节默默翻开那份文件。
　　打头的名字边上，赫然写着一行钢笔字：那件事后遇到的小孩。改了名字？也非母姓，有点奇怪，需要调查。
　　家庭情况和奖惩情况两栏分别拉出去一个箭头，写着“监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家里开公司，却连衣服都穿不起，只有校服？”和“在各大竞赛入围名单上，高二之后突然再没获过奖，频频弃考，有问题”。
　　姜昭节拧起眉，仔细看了这两行字一会，在竞赛名单四个字边上看到一个小小的数字编号，手指顿了顿，才翻到文件最后，果然看到新的注释：几乎都是因伤错过考试时间和因伤入院无法参考。
　　他猛地收紧手指，文件被攥出不少折皱。
　　这个注释的意思很明显了，傅铭铎是被人打伤，才没法继续参与竞赛的！
　　按照傅铭铎原本的成绩和竞赛奖项情况，绝对足以参加top3的自主招生考试，保送名额也是稳稳的，奖学金、竞赛奖金以及其他助学金都能拿到，不至于负担不了学习生活。
　　但这么光明的未来，因为屡次受伤缺考，一度毁于一旦，甚至让傅铭铎生出过轻生的念头！
　　姜昭节视线落在家庭关系上，气极反笑：“傅权、傅玮，这兄弟两个，真是好得很！”
　　能悄无声息做到这种程度，八成是为了傅铭铎父母留下的那些专利。
　　当初自己资助傅铭铎，除了金钱上的帮助，恐怕更有用的是对这两兄弟的震慑。傅家的公司发展得确实还行，但和星维没有可比性。
　　姜昭节依稀记得，前些年，傅家的远格实业一直试图搭上星维。那时候他已经忘记和傅铭铎这段过往，却下意识对远格印象不好，在董事会和公司内部会议上力排众议，硬是拒绝了和远格的合作。当初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放到现在去看，什么都明了了。
　　即使他忘记了过去和傅铭铎接触的事情，对远格的厌恶已经留在脑海深处，足以引起警惕。
　　从资料上备注的结果看，他资助傅铭铎之后那两兄弟收敛了不少，没再插手傅铭铎的学业。没了他们的支持，傅玮那一双儿女能给傅铭铎造成的麻烦不大，最终傅铭铎在高考中取得了良好的成绩，被京市一所顶尖高校录取。
　　而傅铭铎足够警惕，偷摸拿了录取通知书，提前赶往京市求学，经过一系列周旋，成功摆脱傅权和傅玮。
　　姜昭节合上资料，突然理解柳秘书那会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铭铎虽然没有忘掉他，但恐怕至今都不知道他在这件事里做过什么。
　　倒也没什么。姜昭节想了想，那时候自己恐怕也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自己居然会对傅铭铎产生好感。况且傅铭铎不知道这些，对自己态度都已经够……的，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去，那还了得？
　　这小伙子不得上天？
　　姜昭节缓缓吐出一口气，一一拍下资料的照片，打开屏蔽器，用加密方式发送给夏海安。
　　不出三分钟，夏海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异常严肃：“姜先生，关于涉及傅先生的人思维大规模出现异常的事情，我有一些问题想详细咨询你。”
　　姜昭节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湛蓝的天空。
　　“你问。”
　　……
　　L市另一边，韩玉薇附在洛然秋身上，和傅玮的管家达成了协议，等傅玮安顿好傅月欣，就随管家去了傅玮家，和傅玮夫妇以及洛然秋真正的弟弟傅冉轩见了一面。
　　傅玮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慈爱，傅玮的妻子姚清雅虽然亲热不足但足够客气，只有傅冉轩毫不避讳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天啊，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打扮，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女人吗？”
　　他冲韩玉薇比了比那头短发和平坦的身材，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傅玮厉声喝止：“傅冉轩，你说的什么话！这是你亲姐姐，快对你姐姐道歉！”
　　傅冉轩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毫无诚意地说了声抱歉。
　　傅玮脸色铁青，当即站起身来，一巴掌掴在傅冉轩脸上，力道之大，令他一下从沙发上滚了下去，栽在地上痛叫出声。
　　傅玮冷笑两声，傅冉轩抖了抖，不敢哼唧了。
　　韩玉薇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余光瞥见姚清雅依旧安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端庄却麻木的微笑，心里也冷笑起来。
　　看来洛然秋这个亲生父亲有暴力倾向。
　　傅玮没发现韩玉薇已经产生警惕，回过身来露出慈爱的微笑：“你这个弟弟被你妈妈惯坏了，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对谁都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韩玉薇乖巧地点点头：“弟弟还小，等大学毕业工作了就好。”
　　傅玮的笑容真心了一点：“是啊，他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不像你这么优秀。”
　　韩玉薇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傅玮也不在意，又和韩玉薇交流一会，接到助理一个紧急电话，不得不中断会面返回公司。
　　他向韩玉薇表达了歉意，韩玉薇知情识趣道：“您去吧，没关系的。既然我们一家人已经见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相互了解相互交流，不差这一次。”
　　傅玮满意地连声道好，临走前警告地看了姚清雅和傅冉轩一眼，又低声叮嘱了管家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韩玉薇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按部就班和姚清雅交流感情。
　　姚清雅眉间染上一抹深思，转眼就被她掩藏起来，满脸习以为常的麻木和端庄。傅冉轩这会终于过了疼劲儿，从地上爬上起来。
　　韩玉薇一眼瞧见他肿得老高的巴掌印和磕破的额角，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管家听到动静，不着痕迹打量了下神色阴沉的傅冉轩和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的姚清雅，安静地收回视线。
　　姚清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秋秋晚上是不是还有通告？轩轩，你和管家送送她。”
　　傅冉轩撇嘴，不大情愿道：“我不舒服，我想——”
　　姚清雅提高一点声音：“管家。”
　　傅冉轩的话戛然而止，管家走过来，露出得体的笑容，请傅冉轩起身。
　　韩玉薇有眼色地假作推辞，姚清雅又看了管家几眼，管家连忙拉起傅冉轩，对韩玉薇伸手比了个请。
　　韩玉薇起身告辞，傅冉轩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姚清雅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快步走上楼梯，头也不回地返回卧室。
　　管家见怪不怪，盯着傅冉轩把韩玉薇送到大门口，就让傅冉轩回去了。
　　傅冉轩也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扭头就走。
　　管家冲韩玉薇叹了口气：“小姐见谅，少爷被夫人惯坏了。”
　　韩玉薇摇摇头：“他们可能只是不太习惯……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先去赶通告了，过几天见。”
　　管家笑着点点头。
　　韩玉薇坐上傅家给她准备的专车，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脑中和系统交流。
　　【傅家所有人表现都很奇怪，你查到了什么？】
　　系统：【时间太短，只查到一点东西。傅玮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经常虐打傅月欣和傅冉轩，但对姚清雅还过得去，因为姚清雅的娘家经营着一家中等规模的集团公司，比傅家要强。】
　　韩玉薇奇道：【傅冉轩不是姚清雅的亲儿子吗，傅玮不怕姚清雅怨恨他？】
　　系统道：【姚清雅不敢。傅冉轩的亲生父亲是傅权，傅铭铎堂伯。】


第69章 
　　在系统的解释下，韩玉薇逐渐恍然：【姚清雅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她不希望自己出轨的事情被别人知晓。傅玮可能很恨他哥哥，暂时忍耐他哥哥和妻子送给他的绿帽子，恐怕是在要挟姚清雅的娘家帮他夺取公司的权力。】
　　这三个人关系复杂，目前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一旦发生任何意外，都会对他们造成严重的冲击。
　　到时候，傅玮这一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很难说。
　　韩玉薇皱起眉。
　　系统不在意她的困扰，完全不看场合地纠正道：【除了要面子，姚清雅不敢惹怒傅玮还有一个原因，她希望傅冉轩能和攻略目标联姻。】
　　韩玉薇骤然屏住呼吸，几秒之后，无法置信道：【什么？！】
　　系统：【姚清雅很早就知道傅家和姜家的婚约，一度鼓动傅月欣和傅冉轩针对傅铭铎，就是想让傅冉轩代替傅铭铎和姜昭节履行婚约。】
　　韩玉薇一时失语，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系统自顾自继续道：【按照目前我调查到的资料，当年傅月欣和傅冉轩针对傅铭铎时，傅铭铎父母刚刚过世，他本人正在上高二。他们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傅铭铎高三上半学期，姜昭节突然资助他为止。】
　　韩玉薇：【……】
　　韩玉薇：【都已经被姜昭节发现了，姚清雅居然还没放弃最初的打算？】
　　系统：【分析姚清雅以往的行为，她这么做似乎是为了保护傅冉轩。傅玮心狠手辣，如果傅冉轩失去作用，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傅月欣，当时姚清雅还不知道真假千金的事情，觉得她是傅玮唯一的孩子，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系统：【傅玮想认回宿主，一是因为宿主是他唯一的亲生孩子，二是他希望通过这件事对外塑造一个足够慈爱的形象，届时无论是处置鸠占鹊巢的傅月欣，还是放弃身份有问题的傅冉轩，都不会影响到他在外的口碑。】
　　综合以上情报，系统认为，韩玉薇应当和傅玮打好关系。
　　这样一来，既能直接拥有大量资源，还能借婚约的存在和姜昭节套近乎。
　　系统有商有量道：【宿主不是想伪装成被攻略者附身过的幸存者吗？这个身份刚好是一种证明。宿主觉得怎么样？】
　　韩玉薇冷笑道：【不怎么样。你光考虑到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想过傅玮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我猜，当初针对傅铭铎的人不仅是姚清雅母子，傅玮和他大哥也没干什么好事吧。】
　　既然姜昭节资助过傅铭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傅玮一家人的所作所为？
　　哪怕洛然秋从小就被人抱走，只要她还是傅玮和姚清雅的孩子，在姜昭节那就不会有任何好印象。
　　现在看来，洛然秋这具身体，是她选错了！
　　该死的，这样一个隐藏身世，她该不会是被坑了吧？
　　韩玉薇有些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睁开的眼睛漆黑一片，司机无意中扫到，不由一阵惊悚。
　　【姜昭节不是以前我们攻略过的那些普通男主，不能走欲扬先抑的路线，他绝对不吃这一套。】韩玉薇浑然不觉，只在脑中对系统道，【失策了，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件事，还想借用傅家人的身份做事，差点把自己套进去。还好，傅玮有暴力倾向，我有足够的理由立刻远离傅家人。不过这段时间，我怕是得先避避风头了。】
　　只要能达成目的，系统根本不在乎韩玉薇采用什么方法。
　　它经过计算，判断韩玉薇仍未意识到自己身上和这个世界都出现了一点问题，就干脆地答应下来，并帮韩玉薇计划好了躲避方案。
　　韩玉薇笑着道了谢，嘴上夸奖两句，背过身就产生了无数忧虑和疑惑。
　　这次的漏铜说巧合也巧合，并且在其他世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系统的反应和往常有所不同，让她根本没法安心。
　　宿主被系统坑害的事情屡见不鲜，看来她得多注意一点了。
　　至于姜昭节……
　　谁爱攻略谁攻略吧，她又不是第一次任务失败，为了保命，什么东西不能放弃？
　　系统要是催了，她就随便计划点什么，出工不出力这种事情，谁还不是个熟手了？
　　韩玉薇向送她回家的司机道了别，转头收拾了东西，当晚就从住处溜了出去，逃得比任何时候都积极。
　　……
　　以为自己起码能打个时间差，韩玉薇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很多细节都没有好好处理。
　　比如经纪公司那边，她连个招呼都没打。
　　原本安排好的通告找不到人，经纪公司被迫违约，面临即将支付大额赔偿的窘境，不得不报警处理，并寻找各种办法降低自己的损失。
　　警方和保全局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几乎在同时就得到了消息。
　　上一个失踪的男明星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又失踪一个，自然引起夏海安高度重视。
　　姜昭节那头也得到了消息，但他和傅铭铎分头调查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好按下心中的怀疑，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得益于韩玉薇的匆忙，夏海安那边很快查到了洛然秋真正的身世，也发现了掩藏得更深的蛛丝马迹。经过参谋们的集中对比和深度分析，洛然秋被确定为韩玉薇附身的最可能目标，相关部门全部接到指令，随时注意洛然秋的动向，一旦发现对方，第一时间上报。
　　姜昭节心情有点复杂：“她还真的女扮男装啊。”
　　这种操作，他原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毕竟一个发育良好的成年女性，得忍受什么样的疼痛才能把自己伪装的前平后平？
　　傅铭铎同样收到了消息，有点意外道：“傅冉轩居然不是傅玮的孩子？”
　　他印象中，高中那几年时傅玮对傅冉轩还挺好的，这个儿子再调皮，他傅玮都不会动手。倒是傅月欣，哪里稍微做得不好，就会招致傅玮的训斥。
　　除此之外，傅玮并没有很明显的暴力倾向。
　　“傅玮是什么时候知道傅冉轩不是他儿子的？”傅铭铎犹豫了下，问道，“最初傅冉轩在学校里针对我，为什么是受了姚清雅的指使，而不是傅玮？”
　　难道姚清雅也知道婚约的事情？
　　可按照他之前了解到的，大爷爷去世后，这件事应该只有傅玮和傅权知道了。
　　姚清雅已经和傅玮分房多年，她是从哪里听说的？
　　姜昭节还不知道婚约的事情，没有多想，猜测道：“可能是想让儿子获得傅玮的青眼，早一点进入公司吧。”
　　姚清雅肯定一早就知道傅冉轩不是傅玮的儿子，担心东窗事发失去一切，提前做打算也正常。
　　傅铭铎欲言又止，有一瞬间想坦白婚约的事，触及姜昭节平淡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着急，现在婚约还握在他堂伯手里，昭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因为厌恶直接解除。
　　只要那帮子人渣全进了局子，属于他的婚约就会回到他手里。
　　到时候，他就是昭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心念电转间，傅铭铎迅速露出一个努力控制但还是略有些委屈的表情，漠然道：“用打压我的方式来讨好傅玮？看来姚清雅和傅玮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姜昭节一眼瞧见他的神色：“……”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个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怎么那么茶呢？
　　还有这种明着嘲讽暗着诉委屈的遣词，可不就是讽刺版的茶言茶语？
　　这么典型，真是想装看不见都办不到。
　　姜昭节陷入沉默。
　　傅铭铎没等到姜昭节的安慰，立即被四个切片嘲笑了一通，干脆调整心态，转头看向姜昭节，眼中带着真真切切的委屈。
　　姜昭节张了张嘴，心情微妙。
　　这……傅铭铎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还是觉得他看不出来，刚才好歹茶得还比较委婉，现在一点都不掩饰了？
　　姜昭节不知道怎么反应比较合适，无意中触及傅铭铎的双眼，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
　　他伸手拍了拍傅铭铎的背，从茶几上端起一杯刚沏好的绿茶，硬怼进傅铭铎手中。
　　傅铭铎：“……”
　　他看了看手中的绿茶，感受着搭在背上的手掌，明智地选择沉默。
　　姜昭节慢一步反应过来，瞧见傅铭铎手中的绿茶，反而无声笑起来。
　　哎，他可真是个实在人。
　　不过傅铭铎遇到的事情确实让他有些心疼，笑过之后，就和他提起前几天就让柳秘书订好的娱乐行程。
　　“我记得你会打高尔夫？我让秘书预约了时间地点，有空的话，一起去放松放松？”
　　傅铭铎一怔，飞快答应下来。
　　姜昭节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背，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回房休息了。
　　傅铭铎盯着姜昭节离开，眼中愉快和荡漾浮现几秒，很快被忧虑取代。
　　四个切片受到他情绪的冲击，短暂眩晕后，个个无语极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昭哥还是第一次主动发出约会邀请吧，你不兴奋也就算了，怎么还担心呢？胆子这么小？】
　　【你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或者行程吧？】
　　【我记得你的日程单上，那天是空白的啊。】
　　【本体，你这副发愁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他刚说完，傅铭铎情绪就剧烈波动起来。
　　四个切片呆了呆，下一秒就笑出了声。
　　【本体，你居然不会打高尔夫？你也太菜了吧！】
　　【既然你不会打高尔夫，为什么要对昭哥说你会？啧啧，强行装会遭天谴了吧，现在昭哥要带你去打高尔夫了。】
　　【唉，你说你，逞什么能呢？不会就不会嘛，非要说会，到时候一上手——啧啧啧，总是打不中会不会很丢人啊！】
　　【哎呀，你说你前段时间练什么马术啊？有这个时间，练练高尔夫不好吗？】
　　傅铭铎冷着脸回道：【不管我丢不丢人，起码昭哥邀请的是我不是你们。何况我怎么会知道昭哥的邀请这么突然？】
　　四个切片拉长了声音，幸灾乐祸道：【你要是不和管家叔叔说你想去打高尔夫，昭哥哪里会邀请你去玩这个？】
　　傅铭铎冷笑道：【这是谁造成的？当时我正在思考事情，要不是你们不停叨叨高尔夫，我能把想去骑马说成想去打高尔夫？】
　　切片们火上浇油：【那又怎么样？事已至此，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们，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不在昭哥面前丢脸吧！】
　　傅铭铎：【……】


第70章 
　　傅铭铎一手撑着额头，内心十分后悔。
　　昭哥家的保姆和花匠人数很少，后花园一直很清静，少有人去。当时他忙着和切片们商讨怎么追求昭哥，也没想到夏叔突然送来饭后水果，听到夏叔问自己天天呆在家里闷不闷，要不要和昭哥出去溜达溜达，下意识就接上了刚才和切片们聊到的话题，说了句想去打高尔夫。
　　结果，竟阴差阳错让昭哥误会了。
　　这件事情上，傅铭铎承认自己确实有错。
　　如果不是他走了神，就不会说错话，不会浪费这么久以来的马术练习成果，也不会涉足更为陌生的领域。
　　但，切片们的错误明明更大。
　　如果不是这四个切片一直在争论是骑马还是打高尔夫更讨昭哥喜欢，他又怎么会说错话？
　　要让傅铭铎放弃这个和姜昭节亲近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的，那就只好向罪魁祸首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了。
　　【看来你们都挺有想法，那恐怕不需要和昭哥有多少交流了？既然如此，从今天起，直到你们再次需要前，就不必和我共享视角了。】
　　至于切片们什么时候才能需要，当然是他说了算。
　　切片们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震惊片刻，纷纷指责傅铭铎这个本体没有良心。
　　傅铭铎漫不经心地回道：【对你们，我需要什么良心？这能帮助我不被你们带偏思维吗，能帮助我追到昭哥吗？】
　　不能。
　　不能还体格什么劲儿。
　　切片们：【……说的好像我们没有提供情报一样。本体，你做个人吧！】
　　傅铭铎一笑：【不做人的快乐，难道你们不懂？】
　　刚才不是一个个都不做人得挺起劲吗？
　　切片们一阵憋闷：【……】
　　傅铭铎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便道：【看来大家都赞同我的意见。那进行下一个议题，怎么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自己的高尔夫技术？】
　　会打高尔夫的几个切片纷纷冷笑：【怎么，希望我们和你共享技能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让他们看昭哥，还想使用他的技能？
　　这要脸吗？！
　　傅铭铎还是那句话：【要脸有什么用？要脸能帮我追到昭哥吗？能让我马上学会高尔夫吗？】
　　切片嘲讽道：【你不是能吗？还要学什么高尔夫。到时候进了俱乐部，随便打打就是了。】
　　至于能不能打中……
　　听天由命呗，都不要脸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傅铭铎：【……】
　　……
　　傅铭铎和切片们掰头了很久，还是没能说服切片们让他借用高尔夫技能。
　　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找朋友预约私人俱乐部和教练，趁着约会时间还没到，紧急学习一下相关规则，努力提升自己的技术。
　　朋友不知道他在为约会作准备，还以为他想拉生意，忙找了业内比较出色的教练。
　　然而非常不凑巧的是，昭铭开发的游戏到了发售关头，头一次转型各项工作都得注意，即使人请到了，傅铭铎也没多少时间练习。
　　除此之外，他还得稍微躲着姜昭节一点，免得他昭哥发现他是这么不完美的一个人，对他产生坏印象，来来去去，竟有那么点地道战的精髓了。
　　姜昭节早就猜到他回家少，除了确实有工作要忙，可能私底下还在练习高尔夫，背着人独自笑了会，到了傅铭铎面前，一点破绽都没表现出来，只管暗搓搓看好戏。
　　可能是出于紧张，傅铭铎也没发现他昭哥眼神带着戏谑，每天辗转于各个地方，忙得晕头转向。
　　连傅铭铎这样在意姜昭节的人都没发现异常，外人自然更发现不了。
　　比如躲起来的韩玉薇。
　　通过系统监控到傅铭铎奇怪的行动路线，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她根本没往约会那方面考虑，第一反应竟是傅铭铎背着姜昭节在做什么坏事。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除了那些渣贱世界，安全锁是绝对不会背叛攻略目标的，仅仅沉默了一会，便和系统商量利用这一点。
　　“现在在追踪我的，除了参与调查失踪案的警察，是不是还有类似情报局这种机构的人？”
　　系统回答：【是的，宿主。剃刀U留下的人手再次被启用，还涉及重要新型技术与稀土矿进口等事项，自然引起了国家方面的注意。这一部分人手比警察追得更紧，目前我还在与他们周旋，没能彻底甩拖他们的追踪。】
　　韩玉薇不太愉快地皱了皱眉，余光瞥见暂住的别墅的主人正从花园往进走，连忙从二楼露台缩回房间，躺在床上作出一副身体不适、弱不禁风的姿态。
　　逼着自己白了脸色，她口中却没停，继续和系统商量。
　　“从正常角度考虑，这种高度保密的技术文件泄密，一般都是内部出了问题。我至今还没有暴露，与其给蟒蛇找事，不如先试探一下姜昭节和傅铭铎之间的信任度。”
　　光看现在傅铭铎和姜昭节那个亲近劲儿，说傅铭铎没进过姜昭节的书房或者星维的实验室，她都不信。
　　系统了然：【给姜昭节和情报机构发送匿名消息，提醒他们小心傅铭铎？】
　　韩玉薇：“不用说的那么明显。最好以想要脱离组织的求救者身份给他们发匿名邮件，用提供情报的筹码请他们帮忙，谈判过程中为表现自己有价值，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直接提醒他们线人最近动作会比较大。”
　　系统：【明白。那还要试探一下姜昭节吗？】
　　韩玉薇想了想，道：“看看他们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也好。用实验室内部人员的身份给他透露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让他小心鬼鬼祟祟的人。”
　　系统：【好的，宿主放心，我会办妥这件事。周家那位大少爷马上就到房门口，宿主自己小心应对。】
　　韩玉薇低低咳嗽一声，算是应答。
　　下一秒，她房间的门被敲响，一个男声温柔地问：“然然，你醒了吗？今天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医生来？”
　　韩玉薇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苍白虚弱的微笑站起身来，慢慢走过去开了门。
　　“周哥，今天回来这么早？我今天感觉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就不用麻烦医生了。”
　　长相英俊的周家大少爷一眼瞧见她苍白的面孔，脸色就是一变。
　　他忙握紧韩玉薇的手，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拉着对方往椅子边走：“还说感觉很好，你自己看看，你脸色都白成什么样子了！喂，是党医生吗？我是周瀚……”
　　韩玉薇故作愧疚地低下头，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恶意。
　　……
　　姜昭节先夏海安一步收到邮件。
　　邮件的发送ip有较为复杂的加密公式，经过拆解，定位在他们星维地下二层的实验室中。
　　姜昭节通读整个邮件，发件人字里行间似乎难掩惊慌，营造出一种快被灭口的氛围。
　　为姜昭节拆解ip地址的程序员脸都吓白了，六神无主道：“姜总，这、这，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姜昭节盯着那几行暗示傅铭铎的文字，强忍着差点出口的笑声，语气便显出十二分的冷淡来：“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瞥见程序员一点都没放松的神色，他自然地补充了一句，“安全中心的专家早就查到他身上，他可能发现了不对，想脱身，才故意制造恐慌。”
　　星维的安全中心闻名业内，程序员亲自接触过那边聘请的专家，十分佩服他们的专业水平。
　　听姜昭节这么说，他当即信了，一下便放松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专家老厉害了，肯定不能找错人，他以为这样就能误导咱们公司，想的也太好了。”
　　姜昭节点点头，让程序员帮忙整理了下资料，随后找了个理由打发他离开。
　　等他一走，姜昭节再也忍不住，转过头，一手握拳抵着嘴唇，无声地大笑起来。
　　这应该是韩玉薇和她那个系统干的吧？
　　那她和她的系统也太不靠谱了，居然说傅铭铎行踪诡异，有泄露星维技术机密的可能？
　　明明是超出了这个时代水平的黑科技，竟连傅铭铎最近在偷偷练高尔夫的事情都不知道，这也太菜了。
　　不过系统知道傅铭铎的详细行程，应该入侵过高尔夫球俱乐部的安全系统。时隔许久，保全局不一定还能检测到特殊的波动，但总归是有了一个捕捉系统痕迹的机会。
　　一旦保全局的专家们分析完系统的特征，后续抓捕就该提上日程了。
　　这样一想，还要感谢韩玉薇和她的系统主动送上这个机会。
　　姜昭节愉快地联系了夏海安，将自己得到的邮件转发过去，并大致做了说明。
　　夏海安道：“真巧，我这边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不过是情报局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那边都是人精，消息自然比姜昭节收到的更隐晦一些，充满了求救信息和大量暗语，需要进行破解分析，花了不少时间。
　　姜昭节若有所思：“他们还看人下菜啊。”
　　聪明人，甚至大部分普通人，比起直接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结论，会更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这是人之常情。
　　身为所有穿书者的攻略目标，韩玉薇绝对不会把姜昭节当傻子，可如果考虑到她特殊的目的，这样做就可以理解了。
　　夏海安：“看来她是想试探你和傅铭铎的关系如何。”
　　姜昭节不以为意，甚至还补了一句：“按照小说剧情，她可能还想‘给目标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即使现在看起来没有用途，未来也会发芽开花’。”
　　夏海安忍俊不禁：“姜先生果然很懂。”
　　姜昭节没回答。
　　夏海安也没在意，又道：“目前我们的计划是把这两封邮件都拿给岑小姐看一下。”
　　姜昭节恍然：“这是个好办法。”
　　蟒蛇小姐和韩玉薇敌对多年，肯定比他们更了解韩玉薇。
　　夏海安一笑，问：“姜先生最近有什么安排？”
　　姜昭节迟疑几秒，还是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过几天准备和傅铭铎去俱乐部打高尔夫。需要推迟吗？”
　　夏海安问了俱乐部名字和日期：“不用，姜先生只管去玩就行。”
　　姜昭节就没再多问。
　　傅铭铎没想到曾经有这么好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摆在面前，没过几天，看到手机上的日程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练过几次球，一时僵在原地。
　　切片们见状，不由发出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本体你也有今天！】


第71章 
　　切片们比傅铭铎清醒，一个个憋着坏水，就是不提醒他的练球进度一直没有进展。
　　毕竟有谁会不想让本体吃个大亏呢？
　　瞧本体一天天怼他们那得意样儿，真当他们一个个没脾气？
　　傅铭铎淡淡哦了声，一边打理自己，挑选出门要穿的衣服，一边问：“这就是精神胜利法？”
　　切片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什么？】
　　傅铭铎怜悯地道：“仔细想想，你们还挺可怜的，都没法到昭哥面前。不像我，再不会打球，昭哥依然愿意带我一起出去。”
　　这么一对比，切片们心里不平衡倒是很正常了。
　　“我理解你们。”傅铭铎一脸的善解人意。
　　四个切片：【噫，好浓的茶味。你就是当代茶艺带师？】
　　傅铭铎收拾好自己，开始整理要带去俱乐部的用具，维持那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安慰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嫉妒，说不定哪天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们还能邀请昭哥出去玩。唉，你们能把日程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却只能接受邀请，真是甜蜜的烦恼。”
　　二号闻言，不由诚心诚意地发问：【本体，你是去凡尔赛进修过吗？】
　　三号：【他可能师从凡尔赛的哪位茶艺选手。】
　　傅铭铎凉凉笑了几声，心道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哪怕这个男人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他麻利地把高尔夫球杆装进袋子，放在房门口墙角的位置，乍一看随手就能拿到，但出门时视线都没往那里扫一下，门一开，袋子就被挡得严严实实。
　　四个切片多了解自己啊，根本没有人提醒他球杆没拿，再次在他脑海里狂笑起来。
　　【瞧你那一脸镇定的样儿，刚开始我们还真的差点给你骗过去！你不是得意吗，不是不在乎球打得烂有可能在昭哥面前丢脸吗，怎么还耍小心眼故意不带球杆呢？】
　　【我不在乎丢脸和我尽量维持自己的形象有什么冲突吗？】
　　傅铭铎在脑中漫不经心回了一句，看到同样刚从卧室走出的姜昭节，眼睛一亮，扬起微笑，几步走到姜昭节跟前去打招呼。
　　姜昭节扫了眼他手里拎着的袋子，眼中染上笑意：“都收拾好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去俱乐部。”
　　傅铭铎乖巧地答应一声。
　　姜昭节轻轻挑了下眉。
　　傅铭铎本性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乖巧，还早暴露过，他以为对方心里有数，以后不会再装乖，没想到这小伙子故技重施，难道今天有什么别的打算？
　　几个念头转了一圈，姜昭节到底没拆穿他，若无其事地和他并肩下楼，到餐厅吃饭了。
　　饭桌上傅铭铎表现得很正常，不过吃完饭，两人出门时，傅铭铎抢在前头给姜昭节拉开了车门。
　　姜昭节不由看了傅铭铎一眼。
　　随行的保镖们则看了傅铭铎好几眼。
　　傅铭铎就像没感觉到别人的目光一样，一手搭在车门上，定定看着姜昭节。
　　姜昭节忍俊不禁：“谢谢。”
　　这小伙子，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说，他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真是乖得很，养眼。
　　傅铭铎笑起来：“昭哥不用对我说谢谢。”
　　……
　　姜昭节选择的俱乐部保密性极高，出于安全考虑，他还包了场。
　　服务生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在两人斜侧方，稍微领先步，以便更好地带路。
　　姜昭节冲他点点头，给了笔小费，感谢他的贴心服务。
　　服务生撵了手指，通过厚度大概估算出小费的数量，笑容更加真诚，服务越发周到热情，主动将各大品牌的球杆等用品拿来，方便姜昭节和傅铭铎挑选。
　　傅铭铎道了声谢，婉拒道：“不用，我们带了自己惯用的球杆。”
　　服务生笑着回了句好的，和另外两名服务生一起，带着东西往后退了退，给两人让开场地。
　　姜昭节从自己带来的包里取出高尔夫球杆，试了试手感，满意一颔首，走到位置上，先打了一球找手感。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打球了，但这些高端的、能够装逼的运动他熟练极了，一杆击出，就是一个漂亮的老鹰球。
　　服务生们面露惊叹，不过工作素养高，没有发出喧哗声。
　　傅铭铎鼓起掌来：“厉害！我经常听别人说，一杆即中基本是运气好，但昭哥刚才那一手很稳，技术高超。”
　　比职业运动员也不差什么了。
　　姜昭节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笑：“也就是距离为三个标准杆的球洞，我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远一点的就不行了。”
　　比如四个标准杆的距离，他基本得四杆才能打进去。
　　傅铭铎诚恳道：“那也很厉害了。”
　　姜昭节失笑，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发现不对：“你的球杆呢？”
　　傅铭铎无奈一笑：“我忘拿了。今天早上出门前太兴奋，收拾好包放在门边，结果开门的时候挡住了，就忘了带。”
　　他脑中的切片们纷纷发出嘘声：【噫——！】
　　姜昭节眨了下眼：“……”
　　忘带的过程记得这么清楚？
　　他慢吞吞、轻飘飘道：“哦。”
　　瞧那无辜的模样，八成是早计划好了吧。
　　不会打高尔夫，还私下找人学习什么的……小伙子很有想法，可惜工作太忙，时间不赶趟。
　　姜昭节忍住笑意，偏头掩饰自己眼中的快乐。
　　并不像他这样了解傅铭铎的服务生们见状，忙拎着球杆上前，询问傅铭铎要不要选几根。
　　傅铭铎随便拿了两根不认识牌子的出来，掂了掂，说就这个吧，转身走到球台上，小声和姜昭节说他平时工作忙，玩得少，可能打得不是太好。
　　切片们爆笑：【你那是打得不太好吗？基本就是不会打吧！要不是以前练过散打，运动神经还行，说不定一杆下去直接挥空呢！】
　　傅铭铎：【那也比你们强。至少我能和昭哥一起打球，你们呢？】
　　切片们：【……】
　　切片们：【得意什么劲儿，说不定一会真的挥空了呢！】
　　傅铭铎没再说话，乖巧地看着姜昭节。
　　姜昭节道：“没关系，慢慢来，比标准杆多打几杆也不要紧。”
　　傅铭铎打好了预防，站在一边看姜昭节又一次打出个老鹰球，认真夸奖一番，才拎起杆，走到自己的球边，摆好姿势，尝试挥杆。
　　不愧是上了几节高尔夫球课的人，得益于良好的运动神经，傅铭铎姿势标准极了，肢体舒展间还带着一股子力与速的优雅，仿佛最优秀的高尔夫球运动员。
　　……如果这杆没挥空的话。
　　看着从球正上方划过的球杆，姜昭节和服务生们一时陷入沉默。
　　傅铭铎反应稍慢，挥杆过程中只隐约觉得手感不太对劲，动作顿了下，听到脑海中切片们近乎猖狂的笑声，猛然低下头，视线落在巍然不动的高尔夫球上，眼神有片刻的放空。
　　切片们注意到他视角的变化，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本体你居然真的挥空了！】
　　【我们刚才就是说说，没想到你竟然能菜到这个程度！】
　　【不行了笑死我了，你不是练过散打，运动神经还可以吗？结果就这，就这？】
　　傅铭铎暗暗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神情平静的姜昭节，故意做出有点委屈的表情，指了指球：“没打中。”
　　姜昭节内心已经笑翻了，表面依旧温和：“可能手感没上来，你应该先试打一下。”
　　傅铭铎点点头：“我本来就很久没打了，今天还忘了带常用的球杆……这个牌子不是我惯用的，总觉得手感不太对劲。”
　　切片们：【嘁——这借口真低级！】
　　噗。
　　真的吗？我不信。
　　姜昭节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这样，那影响确实不小。”
　　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之前收了姜昭节小费，内心正火热，准备随时随地提供优质服务，争取更多小费，一听这话，连忙招呼同事，带着球杆几步跨到傅铭铎身边，热情地询问他惯用什么牌子的球杆。
　　“先生放心，我们俱乐部是L市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服务最周到的俱乐部，市面上的牌子我们这里都有！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马上出去为您购买，保证在二十分钟内让您用上顺手的球杆！”
　　傅铭铎：“……”
　　切片们：【哈哈哈哈哈翻车了吧，本体你也有今天！不愧是老牌俱乐部，这服务可以的！】
　　姜昭节：“……”
　　噗。
　　服务生见傅铭铎站在那没说话，不由贴心地补充：“如果您用的是私人定制，我们这里也有各种替代品，您可以挨个试验一下，看看哪个手感最相似。”
　　傅铭铎：“……”
　　切片们：【路都给你堵死哈哈哈！！！】
　　姜昭节也不着痕迹别过头，悄悄笑了下。
　　傅铭铎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在服务生热切的目光里镇定道：“这倒不用，我用的只是普通品牌球杆。”
　　他报了品牌名，服务生们立刻把这种品牌下所有系列的球杆都拿了出来，让傅铭铎挑选。
　　傅铭铎硬着头皮挑出和落在家里那根完全一致的，向服务生道了谢，并一人给了一笔小费。
　　服务生笑得无比真诚，语气愈发热情。
　　傅铭铎：“……”
　　不太想说话。
　　不要问为什么，就是不想说。
　　姜昭节看明白他眉眼间的可怜，忍了忍，好歹顾全他的面子，没有笑出声。
　　傅铭铎在切片们的嘲笑声中回到球台，仔细看了看球的位置，估算了一下自己击球的力道和轨迹，深吸一口气，摆臂，挥杆！
　　一个漂亮又标准的击球姿势，这次，球终于稳稳当当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没飞太远，都不够一个标准杆的距离，这算是相当漂亮一杆了。
　　傅铭铎：“……”
　　姜昭节：“……”
　　哈哈哈！
　　服务生们：“……”
　　呃……这个，勉强能算比较一般、还经常不打的普通水平……叭。
　　切片们：【哈哈哈！！我的天啊，本体你太菜了吧，用那么大力气就打出去那么点距离？？？你这个发力点位置也太奇怪了！】
　　【他不是太奇怪好吗，他是将将打到球。那个位置，发力能正确吗？】
　　【哎呀本体你真是……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身手不是还行吗，怎么骑马不行，打高尔夫也不行呢？你对得起你这个身手吗？】
　　傅铭铎：【……】
　　傅铭铎：【闭嘴。我再怎么也比你们强！】
　　起码他能和昭哥一起打球！
　　切片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啧啧，这就是精神胜利法？】
　　傅铭铎：【……】


第72章 
　　切片们和傅铭铎简直两看相厌，四号除了厌烦，还多了点幸灾乐祸。
　　他和三号那个叛变的家伙可不一样，至今觉得昭哥是他男神，肖想昭哥是一种胆大包天的亵渎。
　　因此傅铭铎在昭哥面前丢脸，心里最爽快的人就是他了。
　　碍于其他三个切片都对昭哥有点想法，他为了不失去暂时的同盟，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只对着傅铭铎一通输出，嘲笑这个本体掩耳盗铃，只能像祥林嫂一样不停用同样的话安慰自己。
　　【暂时不能和昭哥一起打球怎么了？起码我们不会在昭哥面前丢脸，不会降低昭哥的好感。】
　　四号的话得到其他三个切片的强烈赞同。
　　傅铭铎不动声色抽了口气，倔强道：【你们怎么知道昭哥会因此觉得我不好？说不定他不但不觉得我蠢，还觉得我笨拙的样子很可爱。】
　　不是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切片们发出鄙夷的嗤声：【那你和昭哥是情人吗？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傅铭铎：“……”
　　傅铭铎心里冷笑两声，扭过头看了一眼姜昭节。
　　他表面上依旧那么平静，眉眼间还带了点安慰之色，眼中却全是快乐，明显被傅铭铎娱乐到了。
　　傅铭铎眼中也漫上笑意。
　　虽然他很丢脸，但只要昭哥高兴就好。
　　不过既然昭哥没有嫌弃自己……
　　傅铭铎心中一动，故意冲姜昭节露出一个有点委屈有点可怜的表情。
　　姜昭节：“……”
　　虽然知道八成是装的，但……傅铭铎这个像大狗一样的眼神，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姜昭节眼神有片刻飘忽，低低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安慰两句，并道：“你好久不打手生了，正常。再试试，如果还有些拿不准，我手把手带你。”
　　傅铭铎眼睛一亮。
　　四个切片在他脑中发出响亮的嘘声，讽刺他为了和昭哥亲密接触，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就不怕在昭哥心里留下一个弱鸡的印象吗？】
　　【昭哥自己就是个完美的人，你觉得他会选择一个不完美的人做伴侣？】
　　【对，就算你示弱换取了昭哥的重视和同情，但你想过没有，一个不够完美的人或许根本不在他择偶标准内，到时候你想把这种感情转换成爱情，难度会呈几何倍增长。】
　　四号很有心机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有可能你不这么做，就没法成为昭哥心中比较特别的那个人，连后续的机会也没有了，你慎重考虑。】
　　傅铭铎满心的兴奋逐渐冷却。
　　他的切片们说得对，昭哥自己就追求完美，对于伴侣的要求可能比较高。
　　一时的亲密总是短暂的，他不能只追求当下。
　　不过从昭哥刚才的态度看，他也不用完全拒绝马上到手的福利，完全可以在教学中塑造一个进步飞快的良好形象。
　　将一个不够完美的对象慢慢教得完美，可以带来一种令人愉快的成就感，在他本来就占优势的情况下，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几个念头转过，傅铭铎冲姜昭节露出笑容，伸手小心地拉住对方的手，微微收拢：“那就说好了。”
　　模样简直一等一的乖巧。
　　姜昭节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落在傅铭铎装乖的面孔上，轻飘飘嗯了声。
　　这小伙子，八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他倒是挺好奇对方想做什么的，也就纵容一下吧。
　　傅铭铎敏锐地察觉到姜昭节这份纵容，便又笑了笑，轻微晃了一下姜昭节的手才松开。他拎着高尔夫球杆走到自己的球边，偏头看了眼步伐从容跟在他身侧的姜昭节，屏气凝神，再次摆好姿势，仔细估算过球杆和球的距离，利落一击。
　　这一次，球杆正中球心。
　　傅铭铎心头一喜，唇角刚提起，视线划过空中斜飞而出的高尔夫球，登时定格。
　　傅铭铎：“……”
　　他几乎有点窒息了。
　　切片们通过他的眼睛观察着球路，爆笑声此起彼伏。
　　【这一杆打得真远，都快偏离预定路线一个半标准杆的距离了吧？本体啊本体，不愧是练过散打的人，这力气！】
　　【妙啊，妙啊，这可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哈哈哈哈哈哈！】
　　傅铭铎不想说话，默默侧身，看向姜昭节，表情更加可怜了。
　　姜昭节强忍着笑，同样默默看着他，尽力让眼神表现得诚恳。
　　服务生站在不太远的地方，一会看看傅铭铎，一会看看姜昭节，非常有职业道德地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傅铭铎深呼吸，认真道：“没想到居然打偏了……可能是风太大。春天风比较多，今天这个天气，比起打高尔夫，应该更适合放风筝。”
　　服务生下意识瞧了一眼贵宾区楼顶的小红旗。
　　初春方至，树木抽芽，新绿之中，小红旗安静地垂在旗杆边，纹丝不动。
　　不冷不热，没什么风，是一个打球的好天气。
　　服务生：“……”
　　他眼神四处乱飘，努力做好面部管理，识趣地没有说话。
　　姜昭节露出个“我真的信了”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傅铭铎非常沉稳，甚至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就是这样。”
　　姜昭节心里觉得他好玩极了，故意逗他道：“那要不要等一等，风停了再打？”
　　傅铭铎：“……”
　　切片们：【哈哈哈哈哈本体你也有这种时候！！】
　　傅铭铎坚强地微笑：“我觉得可以。”
　　姜昭节没有异议，和他站在原地说了会话，突然问：“风停了吧？”
　　傅铭铎顿了下，四下一张望，看到贵宾区那几面小红旗，悄悄握紧手中的球杆，露出一个看不出四号破绽的笑容：“好像停了。”
　　姜昭节：“那你再打一杆？”
　　他的眼中含着笑，傅铭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再怎么卖蠢都值了。
　　笑着应了声，傅铭铎再次伸手，勾住姜昭节的手指，和他并肩往高尔夫球的落点走去。
　　初春的空气带着微凉，傅铭铎的手心温暖干燥，令姜昭节十分舒适，微微眯起眼，并没有挣脱的打算。
　　服务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亲密，旁人完全插不进去，非常有眼色地放慢速度，落后两人几步，向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使了眼色，示意对方正确处理这一对客人的需求。
　　他的同事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
　　虽说高尔夫球场的服务生多是球童，经常协助客人打球，适时回答问题，在关键时刻给予建议和鼓励，但面前这一对明显正在暧昧中，未来说不定会成为情侣，进球和规则根本不重要，他瞎了才会妨碍人家培养感情呢。
　　两位服务生明智地选择沉默，作为当事人的姜昭节和傅铭铎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两人相处自然极了，自认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在球边站定，发现服务生没有跟上来，还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两位服务生对视一眼，忙适当靠近了些。
　　两人收回目光，姜昭节给傅铭铎提了提需要注意的点，大致比划了一下方向，让傅铭铎自己试试。
　　“这会儿没有风了。”姜昭节故意道。
　　傅铭铎非常镇定：“好，我试试。”
　　他找好角度，估算好距离，挥杆，击打。
　　正中球心。
　　高尔夫球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再一次……
　　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不过大概是姜昭节提点得好，这次偏差角度不是太大。
　　傅铭铎禁不住陷入沉思：“……”
　　不应当啊，这次所有要点他都注意到了，怎么又偏了？
　　切片们：【哈哈哈哈哈你就放弃吧！你就不是打高尔夫球的这块料！】
　　姜昭节这次倒没再笑他，反而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有点疑惑的样子。
　　傅铭铎心头一颤，正要说自己没事，结果一低头，便对上了他昭哥满含笑意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就噎住了。
　　他静静盯着姜昭节，眉眼间全是控诉。
　　姜昭节抬头，有点尴尬地咳嗽一声，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心虚的痕迹，还一本正经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运动能力不错，骑马问题都不大，不至于打个高尔夫总出问题……”
　　傅铭铎在心里叹了口气，握紧姜昭节的手，满目诚恳：“昭哥，你看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怕你担心。之前我不小心拉伤了肌肉，到现在还没好。”
　　切片们：【？？？哇，本体你要点脸，这种借口你都说得出来？】
　　服务生：“……”
　　他们多看了傅铭铎几眼，这个理由找得真有点不靠谱。
　　刚才那几个标准的动作，肌肉拉伤可做不到那么漂亮。
　　姜昭节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是手臂肌肉拉伤了吗？”
　　傅铭铎想了想，觉得拉伤别处不好继续运动，谨慎地道：“是大臂。”
　　姜昭节拍拍他的胳膊，肌肉结实漂亮：“那就不要乱用手臂了。”
　　傅铭铎满脸乖巧：“好的。”
　　切片们：【……】
　　本体好幸运啊，不想说话。
　　服务生：“？？？”
　　这位先生看起来可不太像肌肉拉伤的样子，另一位先生就这么……信了？
　　这难道就是爱情？
　　服务生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姜昭节也不担心服务生拆穿傅铭铎，这家俱乐部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们服务到位，安保做得很好，一向注重客人隐私，各方面都足够体贴。
　　他和傅铭铎之间的氛围，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服务生自然不会冒昧地打扰。
　　于是他冲傅铭铎笑了笑，问：“看来今天不能打球了。有别的想玩的吗？”
　　傅铭铎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胡乱回道：“放风筝？”
　　姜昭节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也行。”
　　傅铭铎回过神，有点惊愕于姜昭节的纵容，目光触及姜昭节并未掩饰的纵容表情，耳朵猛地红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
　　大脑一时有些混乱，傅铭铎浑浑噩噩被姜昭节收走手中的球杆，拉到一边坐下。
　　俱乐部的服务周到，在姜昭节提出要求后，迅速去买了几个风筝回来。考虑到今天风不大，放风筝有一点难度，他们买回来的风筝都是最容易起飞的类型。
　　姜昭节捏捏傅铭铎肩膀：“放哪个？”
　　傅铭铎怔忪几秒，伸手拿起一个大三角风筝，不太确定道：“这个？”
　　姜昭节：“可以，先组装。”
　　傅铭铎彻底回神，和姜昭节一起把风筝组装好。
　　姜昭节瞧着他，促狭地问：“小朋友，一会儿你跑着放风筝？”


第73章 
　　二十三岁的傅·小朋友·铭铎顿了下，主动从一边拿起线轴，表情镇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昭节还怔了下，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他站姿有点僵硬，视线略有一点飘，可能想到了什么，时不时抿一下唇，眉眼间偶尔还隐晦地露出点倔强。
　　这是因为屡次打球失误不好意思了？
　　姜昭节看穿他急着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想法，体贴地没有拆穿，拿起风筝，招呼他往空地走。
　　傅铭铎绷着脸，牵着风筝，拉开距离就开始第一次尝试。
　　四个切片在他脑中笑翻了天。
　　【哈哈哈哈我的天啊，为了不打高尔夫，用小学生的方式放风筝，本体，你可真有想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高尔夫打不好丢脸，像小朋友似的放风筝就不丢脸？】
　　【不是，本体，你刚刚几杆已经打成那个鬼样子，难道你觉得放个风筝就能在昭哥面前挽尊？你醒醒，你已经丢过脸了！】
　　四号暗地里幸灾乐祸，表面上却劝大家冷静：【别这么说，本体也是没办法，要不想想借口尽快结束今天的约会？反正这不是什么大事，有个几天昭哥就忘了，先避避风头？】
　　其他三个切片闻言，忍不住发出噫的嘘声：【老四啊，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说话哪里不对劲？】
　　四号：【啊？】
　　三个切片提醒道：【你想想本体平时说话那个味儿？】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绿茶清香在空气中蔓延？
　　四号：【……】
　　四号艰难道：【我和他不一样……】
　　傅铭铎一边跑一边在脑中冷笑：【有什么不一样？说的你好像不是平行世界的我一样。我绿茶，你们四个难道就跑得了？本质上我们是同一个人，我还能不知道你们？】
　　四个切片：【……】
　　傅铭铎：【承认吧，都是绿茶，谁也不比谁高贵。】他顿了下，极其嘲讽地啧了一声，【不对，比起你们几个整天遮遮掩掩的，我能坦然承认，就是更优秀一些。】
　　切片们：【你要脸吗？！】
　　风筝飞起一段距离，因为没有风跌落下来，傅铭铎停下脚步，眺望他昭哥小跑过去捡起风筝，立刻转动线轴，准备再试一次。
　　脑海中中，他冷冷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优秀就优秀在能坦荡承认自己的优缺点。我这么坦荡，脸上为什么要戴东西。】
　　四号呵呵：【合着你还挺自豪？】
　　一号附和：【你这是偷换概念！】
　　傅铭铎没给他们眼神，等姜昭节抬手示意，点了点头，抓着线轴再次尝试放风筝。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一丝风也没有。
　　傅铭铎努力了一阵子，风筝仍不能正常上升，只要他跑步速度稍慢，就会歪歪扭扭坠地。
　　这一刻，他突然认识到，自己之前说风大吹歪了球有多蠢。
　　有那么一瞬间，他隐隐感到一点绝望。
　　他今天，是不是犯了太多次蠢，在他昭哥面前丢了太多脸？
　　他昭哥会不会觉得他太不符合伴侣标准，再也不考虑他？
　　傅铭铎的眼神微动，陡然深沉。
　　四号背着他嘲笑道：【没想到本体这么敏感，他还挺少女心啊。】
　　二号三号也笑个不停，稀奇傅铭铎这慌里慌张的状态。
　　唯有一号一言不发，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皱起眉。
　　本体现在这个心态不太对劲，怎么有些像还在原投影世界中的自己？
　　仔细想想，本体的心理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一号不敢确定，没有贸然提起，但也不敢放任本体就这样沉浸在情绪里。
　　他努力挤开其他切片，透过傅铭铎眼睛向外一瞧，表情平静却压抑不住快乐的昭哥正往这边走，连忙出声提醒：【昭哥过来了。】
　　傅铭铎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收起线轴。
　　“昭哥，我……”
　　姜昭节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态度特别自然：“这会好像没有风了，不合适放风筝。要不要玩点别的？他们俱乐部是综合型的，还有个冰场，去不去转一圈？”
　　傅铭铎会滑冰，而且技术相当不错，还能跳个几周，闻言心头放松，当即说好。
　　姜昭节随手把风筝递给陪同他们的保镖，请俱乐部的服务生给他们带路。
　　服务生又收了一笔小费，当然没有异议，笑容温柔地请两人同行。
　　姜昭节偏头看向傅铭铎：“得先去选冰鞋，这次出来没有准备全，只能用他们俱乐部的了，不知道有没有我常用的牌子。”
　　傅铭铎这会平静下来，从容道：“如果没有，请人去买也来得及，现在还不到中午。”
　　姜昭节目光隐晦地打量他两圈，满意点头：“滑完冰，中午在这吃个饭，下午可以去附近泡温泉。”
　　现在还是初春，气温不算高，泡温泉还算合适。
　　傅铭铎心头重重一跳，盯着姜昭节唇边的笑容，声音有那么一点哑。
　　“泡到晚上吗？今天是在温泉那边住，还是回家？”
　　姜昭节：“明天不上班，就住温泉那里的宾馆算了，来回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算姜昭节未尽的话。
　　他顿了顿，不自觉拧起眉，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柳秘书，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接起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对方略有些焦急的声音。
　　“姜总，不好了，有人带了一堆自媒体记者和主播到公司门口闹事，现在正在直播！”
　　……
　　姜昭节和傅铭铎匆匆收拾好高尔夫球用具，在保镖们的陪同下离开俱乐部，开车往星维赶。
　　路上他和柳秘书保持通话，询问具体情况。
　　柳秘书有一点困惑，说话时便带了出来：“来闹事的人是鑫科通讯董事长家的那位大公子，我考虑到公司已经涉足移动通讯行业，迟早要和他们合作，就没有做出太强硬的表态。”
　　但这位大公子太能闹腾了，眼睛通红好像得了什么病，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或者闹出什么事情影响公司的口碑，她在第一时间报了警，并叫来不少保安和几位正在加班的公司高层，及时控制住了事态发展。
　　“他带了不少自媒体和主播，声称您不出面给他一个交代，他以后每天都来这么闹，我不敢擅自做主，才给您打电话说明这件事。”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带上了歉意。
　　柳秘书负责姜昭节的行程管理，自然知道他今天和人有约会，不是大事她根本不会打扰。
　　姜昭节知道她的为难，自然不会对此不满，安抚几句，询问道：“你做得很好，这个月加奖金。周总这个大儿子，他有没有说来闹事的原因？”
　　因为掌管公司比较早，比起那些年轻轻轻的公子哥们，姜昭节一向和他们的父辈来往比较频繁。
　　双方公司规模不同，星维占据上风，哪怕姜昭节年纪小，却和那些老总平起平坐，对同龄人了解反而不多，甚至有种看小孩子的错乱感，便一时没想起鑫科那位周总的儿子到底叫什么。
　　柳秘书也没觉得自家老板和周家大公子是同辈人，很适应姜昭节的语气，完全没想到他们老板竟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过姜昭节问的问题也是她困惑的地方：“他没有说原因，只说要见您。我看他精神状态实在不对，也不敢让人太接近他，更没法阻止他带来的人直播。从事发起，公关部一直关注直播，目前还没有出现不利公司的言论，心怀疑惑的人居多。”
　　她这话说得很委婉，姜昭节心有所悟，管她要了直播间地址。
　　傅铭铎迅速用自己的手机下载了直播app，打开直播间，映入眼帘的竟是几名主播茫然无措的脸。
　　弹幕中，不少人在问发生了什么，可是主播们也不清楚，完全答不上来。
　　偶尔看到比较有建设性的猜测，他们还会和其他人分享一下，讨论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
　　和他们一起来的自媒体也不知道原因，之前可能还在前头拍照片，后来发现什么劲爆的消息都没有，也退到后面来和主播们小声讨论。
　　姜昭节仔细瞧了瞧，这些人精神状态很正常。
　　相比之下，直播镜头偶尔扫到的周家大公子，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癫狂感。
　　他红着两只还挺大的眼睛，神色阴沉，间歇露出一点狠厉，站在星维一楼的大厅里，也不大喊大叫，只每隔几分钟就问星维的员工一次，确认姜昭节有没有回来。
　　他长相本来很英俊，可此时的表情实在破坏形象，那阴森森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某个人身上，就能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弹幕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他状态不对，怀疑他是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今天受了刺激才跑出门乱来。
　　也有人怀疑他和姜昭节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然而姜昭节一向不喜欢和外人来往，从来就没有花边新闻，这些弹幕完全成不了气候，直接被其他猜测压了下去。
　　傅铭铎打量着镜头下的周家大公子，在脑中询问过四个切片，得知他们的世界都没遇见过这一出，就放心地对姜昭节道：“昭哥，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对，要不要打一下120？”
　　姜昭节想了想，和柳秘书说了一声，让柳秘书叫120，又分别给夏海安和周董打了个电话。
　　夏海安很赞同他的警惕，马上做了一些处理，带着手机去地下找蟒蛇小姐，询问周家大公子是不是被人控制了；周董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干了什么，接到姜昭节的电话人都懵了，连连道歉，并且说自己儿子没有精神问题，有可能是喝醉了或者被人骗了。
　　他言辞特别诚恳，毕竟他已经知道星维开始产出手机芯片，自然希望和星维打好关系。
　　能用自己国家的东西，谁愿意受外国人的制约呢？
　　姜昭节知道鑫科有国家持股，对周董等人的感观又不错，也就爽快地表示自己不介意。
　　周董歉意道：“这小兔崽子今天给姜老弟添麻烦了，回去我就收拾他！老弟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影响降到最低，回头让他去给你赔罪！”
　　姜昭节客气了几句，一扫车窗外，已经到凌光大厦门口，便结束通话，和傅铭铎先后下了车。
　　保镖们护在两人身侧，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傅铭铎拿着手机，准备关掉直播，然而就在这时，画面里一阵骚乱。
　　“周少，周少，你要去哪？！”


第74章 
　　一个人影飞快掠过，直播画面剧烈晃动，主播们连番惊叫，随着设备陆续落地的刺耳响声，直播彻底中断。
　　不少观众受到惊吓，纷纷在弹幕里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有人猜测刚才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是那个周少，这么着急离开，怕不是心里有鬼，担心警方到了被拆穿。
　　【如果我没听错，刚刚好像有警笛声。】
　　傅铭铎下意识拧了拧眉，抬眼向四周一瞧，竟真的看到了警车。
　　他忙上前一步拉住姜昭节的手，低声提醒直播间发生的事情。
　　姜昭节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几个警察拉开车门往下走，当即上前交涉。双方互相说了几句，警方大致了解过情况，立刻带队往大厅里面奔去。
　　柳秘书正焦头烂额，带着人帮主播们收拾残局，一行人从大门口进入，她顿时松了口气，稍微嘱咐几句就快步迎过去。
　　警方详细询问前因后果，她忙送上一个手机，里面有安保人员拍摄的视频。
　　柳秘书解释道：“带头来闹事的人精神状态很不对，我们公司的保安担心他出事，从开始就录了像。”
　　说完，她又递了个手机给姜昭节。
　　姜昭节再次和警方进行交涉与确认，随后打开视频。
　　周家那个大公子来得太突然，进门前的画面没有拍下来，视频从主播放下设备开始。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已经非常不对劲了，说话做事疯疯癫癫的，保安正常问话，他却像是受到什么侮辱一般，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保安看他胡乱挥舞手里的东西，担心他伤到人，一直在柳秘书和公司其他高层前方拦着他。
　　这又进一步刺激到他。
　　他情绪激动，不断往前冲，试图突破保安组成的防线，和保安们僵持了快十分钟，直到主播一一准备好，才陡然安静下来。
　　然而他如此暴躁，全程却未提起哪怕一句跑来闹事的原因。
　　姜昭节把手机还给柳秘书，向傅铭铎和几位保镖打了个眼色。
　　事情已经很明显，周家这个大少爷肯定接触过穿书者，最大可能是韩玉薇，他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七成以上可能是穿书者引导出来的，还有三成可能是他直接被控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处理韩玉薇，姜昭节不敢确定周家大少爷能不能清醒过来，但韩玉薇突然跳出来……
　　“她是不是有帮手到了？”一般在关键时刻，坏人自曝都是为了掩护另一个人，“还是这个帮手一直在，但我们不知不觉忽略了他？”
　　不过现在只要查一查周家这个大少爷最近的行程，就能找到韩玉薇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姜昭节低声和保镖提了下要点，他现在不敢下定论，但联系夏海安肯定没错。
　　警方正在询问和周家大少爷一起来的主播、自媒体记者，姜昭节暗中打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被问起简直一脸茫然，所有人都是一个说法，那位周少自己上门，说他手里有个大新闻，想要流量和人气就和他一起走。
　　几个自媒体记者着急道：“他身份放在那，我们不敢不来，我们真没有坏心的。”
　　主播们也道：“他有钱啊，说我们跟他来的话，会直接打赏到榜一。反正只是直播一下，都是小事，这个钱谁会不想挣呢？”
　　警方有些头疼，在现场肯定是问不出东西了，还是得把人带回去做笔录才行。
　　姜昭节等人自然愿意配合，自媒体记者和主播心有顾忌，尤其是主播，但已经卷进这种事，再不情愿也没办法。
　　他们磨磨蹭蹭拖了不少时间，姜昭节和保镖们正好趁这个功夫联络了夏海安。
　　夏海安道：“刚和岑小姐确认了，是技能造成的效果。并且我们得到一个新情报，岑小姐在确认技能名称的过程中，猜测韩玉薇受到了系统或者更高级别攻略的操控。”
　　使用系统技能必然会产生副作用，如果某个技能的副作用与攻略者的大脑相关，比如会导致短暂失忆、某段时间出现幻觉、人格分裂等，那么在攻略者副作用发作期间，系统和S级攻略者理论上都能操控他，甚至对他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或者抹去什么痕迹。
　　“由于这只是流传在攻略者之间的一种猜想，岑小姐一直没有想起来。”夏海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平静道，“不过她之前就无法辨别我们送过去的可疑人选，算是这种说法的一个佐证。”
　　因为这刚好能抹去韩玉薇那张技能卡留下的痕迹。
　　姜昭节恍然，傅铭铎则有些紧张，不由握紧姜昭节的手。
　　姜昭节捏了捏他，安抚他的情绪。
　　夏海安看不到两人的动作，郑重道：“韩玉薇可能有同伙，马上有大动作。我们已经调集更多设备，正在赶去的路上，请两位务必注意安全。”
　　竟然还有更多的设备？
　　什么时候制造的，他们居然完全不清楚。
　　姜昭节和傅铭铎对视一眼，严肃地点了下头。
　　……
　　与姜昭节他们猜测的不同，韩玉薇至今还不知道周少已经暴露了。
　　她还打着伪装身份接近姜昭节的主意，周少是一颗关键的棋子，一早就被她套上技能，放大了暴躁和偏执属性。她这么做是为了保证周少不反水，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给周少灌输观点，对方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好感，主动去了解了她的过去。
　　或者说洛然秋的过去比较合适。
　　当时她对外散布的谣言没有引起姜昭节等人的注意，却在引起了对她隐约有好感的周少的注意。
　　偏执和暴躁被大幅增加，他对谣言深信不疑，想起韩玉薇弱不禁风的姿态和刚遇到他时的狼狈，便脑补出一场大戏，深深怀疑姜昭节就是小说里那种法制咖，说不定还把韩玉薇关起来过。
　　周大少爷自认洛然秋是他的真爱，哪能受得了这个，立刻就找了一堆人，准备去要个说法。
　　可惜他选的时间不对，姜昭节没在公司，他的情绪越来越严重，癫狂的样子惹得柳秘书担忧不已，第一时间报了警。
　　报警两个字刺激到了这个大少爷，他产生了动摇，发自内心慌张和畏惧。
　　极端情绪下，他不明白自己有这个反应的理由，但这不妨碍他在听到警笛的第一时间就选择逃跑——
　　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干脆遵循本能行事。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格外正常。
　　逃跑途中，他甚至接到一个来自韩玉薇的电话，聊起天来理直气壮，完全看不出刚才做了什么，与以往一模一样。
　　韩玉薇查完岗，没察觉到异常，挂断电话就去找系统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系统忙着和国家几个有关部门的人周旋，忙得cpu都快烧了，哪有心情理会韩玉薇，敷衍两句就打发她去一边呆着。
　　韩玉薇颇为不满：“我们是搭档！”
　　系统：【……】
　　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以它cpu的计算能力，都足足顿了半秒钟。
　　最后，它用机械的声音回道：【我们当然是搭档。】
　　韩玉薇：“你不要敷衍我。”
　　系统觉得，如果自己有人的情绪，这会一定气笑了。
　　【宿主，我在忙。之前追踪我们的人还没有甩脱。】
　　系统对此简直匪夷所思。
　　按照它的判断，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完全不够和大本营对抗，根据计算，它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处理到追踪者。然而它费尽力气，消耗大量能源，占用许多内存，别说处理有关部门的人和程序了，连追踪都没甩脱。
　　它不可置信，反复计算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最终没有找到一丁点异常之处。
　　这让它没办法理清逻辑。
　　【宿主，这已经是我们掌控之外的发展了，如果不尽快追根溯源，找到变化原因，即使我们完成了任务，也有可能受到限制，无法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让韩玉薇警醒，她冷笑着道：“不是还有强制脱出吗？哪怕受点伤，也不可能离不开。”
　　系统：【……】
　　它这个宿主是不是疯了，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任务，多次利用技能掩藏身份，怎么连大本营选中的世界存在世界意识的事情都忘了？
　　系统饱受震撼，半晌才提醒韩玉薇。
　　韩玉薇诧异地偏了下头，深觉系统不可理喻：“是你疯了吧？这种世界虽然有世界意识，但大本营每送一个攻略者进入世界，就能削弱世界意识一分。”
　　虽然这么做代价是攻略者的灵魂受创。
　　韩玉薇反问系统：“不然大本营不限制攻略者等级，尽可能送攻略者进入这个世界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没有人拿到钥匙碎片，只能用这种办法创造条件吗？
　　系统的cpu有一瞬间的卡壳。
　　韩玉薇满不在乎道：“来之前，我们就从高层那里得知，有五十几人先后被送进这个世界，就算他们只和姜昭节打了个照面，任务就失败了，可目的已经达成，何必在乎他们的去留？”
　　甚至强制脱出更好，还能减少世界意识的警惕。
　　系统没有回话。
　　它发现，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它的内存库里竟然没有。
　　但韩玉薇的意思，是他们都得到过这个情报。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
　　它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宿主为什么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难道是技能造成的副作用恰好在出事时爆发？
　　系统已经没了计较的心思，飞快计算过当前局面，直接建议韩玉薇换个地方躲藏。
　　【连我都出现了故障，这个世界非常不安全，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宿主，你必须马上动起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韩玉薇神色一肃：“我知道了。今晚和姓周的见过面，安排好后手，我们马上就走。”
　　……
　　姜昭节和傅铭铎做完笔录，等柳秘书和几位高层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几人都有些饿，寒暄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夏海安派来的人就在附近，姜昭节放心地坐上车，颇有些歉意地望向傅铭铎。
　　“没想到今天会出状况，这次不算数，下次再一起出去玩。”
　　傅铭铎乖巧点头，根本不敢表现出内心的庆幸。
　　几个切片嘘他：【你坦诚点能死吗？】
　　傅铭铎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话，自然地扭头望向车窗外，目光飘忽一瞬，很快定格在一辆骚包的银色超跑上。
　　“昭哥，有人跟车！”


第75章 
　　姜昭节迅速偏头看了一眼。
　　紧跟他们的超跑相当不做作，一点隐藏行踪的意思都没有，大摇大摆开在斜后方。车主好像有点瞎，甚至没有注意到四周有不少车辆陆续包抄上来，隐隐将他围在中间，只管在姜昭节乘坐的越野后打转。
　　姜昭节表情有点微妙：“这款车，我记得是全球限量款。”
　　马力足，灵活，是不少年轻富二代的心头好。每到无人的路段或者专门玩车的地方，他们一脚油门，车速就直接飙上去了。
　　然而跟在他们后面这辆车速度慢得和自行车差不多，车主身份昭然若揭。
　　傅铭铎也想到了，伸手握住姜昭节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姜昭节问：“怎么了？”
　　傅铭铎又向后看了眼：“车祸。”
　　这是关心则乱？
　　姜昭节不由露出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别担心，保护的人很多。”
　　傅铭铎怔了下，回过神来也笑起来。
　　真是的，他怎么傻了？
　　刚才就和夏海安通过气，这会保护的人都到位了，车上恐怕还带着设备，真正出事的概率恐怕比其他时候还要低，他到底瞎慌张个什么劲儿？
　　傅铭铎放下心来，却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的动作，愣是没有放开姜昭节的手。
　　切片们纷纷嘲讽道：【你那是担心吗？我看你就是变着法和昭哥亲近。】
　　四号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整天就想着占昭哥便宜，你要不要脸？】
　　傅铭铎在脑中得意地笑了声。
　　切片们勃然大怒，骂得更凶。
　　傅铭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嫉妒吗？嫉妒就对了，这是我的昭哥，和你们没关系。】
　　有本事就去找自己的昭哥撒娇啊。
　　几个切片噎了下，其余三个都懒得理他了，唯有四号更加生气，疯狂对他输出。
　　开玩笑！
　　不管是哪个昭哥，那都是他心尖上的男神，是高不可攀的白月光，本体他配吗？！
　　傅铭铎只当没听到他的骂声，目光柔和地看着姜昭节和保镖讨论回家的路线。
　　随行保护的人给保镖老谭拨过来个语音通话，老谭按下公放：“刚才经过后面那辆车时做了下确认，开车的人是周淮辰。”
　　老谭微微侧头，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想了下。
　　周淮辰？有点耳熟，原来周家那位大少爷叫这个名字？
　　他镇定地冲老谭一颔首，好像从没忘记过周家大少的名字。
　　“夏局长怎么说，需要联系老周来一趟吗？或者方便后续询问，暂时拦一下老周？”
　　老谭的同事听到声音，向姜昭节问了声好，没有隐瞒：“前面车少，老大已经带队去拦人了。”
　　这句话前后两段有点不搭，姜昭节和傅铭铎一听，却明白了夏海安的意思。
　　姜昭节当即道：“好，那就尽量抓紧时间。”
　　这通电话刻意没做保密措施，电话挂断那一刹，银色超跑像是受到惊吓，猛地划出一个扭曲的弧度，马力全开，疾驰而来！
　　老谭早有准备，一打方向盘，猛踩刹车。
　　银色超跑速度太快，越野停下，他却来不及变向，刺耳的刹车声中，轮胎擦过马路，留下长长的痕迹。
　　随后，砰地一声巨响，价值数百万的跑车迎头撞上路边护栏，车头变形，被迫熄火。
　　周淮辰短暂清醒，无措地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冲出来，抬眼瞧见一脚踏出越野的姜昭节，两眼再次发直。
　　准备逃离的脚步一转，周淮辰径直冲向姜昭节，近乎咆哮般叫道：“姜昭节，是不是你绑架了洛然秋？别以为你是星维的董事长就什么都敢做，我告诉你，囚禁他人是犯法的！你快点放了他！”
　　姜昭节动作一顿，和从另一边下车的傅铭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手甩上车门，大步迎向周淮辰。
　　周淮辰眼神愈发涣散，表情狰狞，用力向前扑去。
　　跟随姜昭节的保镖们从边上冲出，三两下便将他按在地上。
　　下巴骤然磕在水泥地面，疼痛令他恍惚几秒，浓烈的愤怒再度涌上，彻底淹没了理智。
　　他奋力挣扎，划动四肢，仰头冲姜昭节怒吼：“你把秋秋藏到哪里去了？！快点放了他！”
　　姜昭节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仔细打量他。
　　他的眼睛依旧像得了红眼病一样布满血丝，情绪极度激动，目光却是呆滞的。面部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潜意识尝试挣脱控制。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按照小说和电视剧惯例，打一顿多半有用，要不要试试？
　　还是蟒蛇小姐有别的办法，先把人扣住，送到保全局再说？
　　姜昭节陷入思索，没有说话。
　　傅铭铎走到姜昭节身边，视线扫过周淮辰，落在姜昭节身上，声音低沉：“昭哥？”
　　姜昭节回过神，一点头，正欲开口说话，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从地上弹起，竭力扑向傅铭铎——
　　傅铭铎开口说话那一瞬间，周淮辰如同被按下某个开关般，全身重重一颤，目光彻底涣散，陡然暴起。
　　他爆发出正常人不该有的恐怖巨力，轻易掀翻两名便衣打扮的特种兵，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傅铭铎面门！
　　正在傅铭铎脑中骂人的四号一眼瞧见，当即大吼：【本体，后退！】
　　傅铭铎反应极快，大步向后退去，恰好避开他这一拳。
　　周淮辰嗬嗬喘着粗气，不依不饶再次前扑。
　　姜昭节眼疾手快，一把扯开步履不稳的傅铭铎，不退反进，抬腿踢出。
　　考虑到周淮辰是个普通人，这一脚姜昭节收了些力道。饶是如此，周淮辰仍被踹出去老远，撞到路边护栏才狼狈地停下。
　　剧痛令周淮辰清醒过来，目光触及一片狼籍的车祸现场，正惊疑不定，便被冲上来的便衣们一把按下。
　　他的下巴再次受创，还差点咬到舌头，一下疼得飙出眼泪：“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们要干什么啊！”
　　保镖们充耳不闻，姜昭节也当没听见，转身握住傅铭铎的手细细打量。
　　“伤到没有？”
　　傅铭铎摇摇头，双目和姜昭节的相对，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微微怔住。
　　这种担忧、温柔、眼中满是自己的感觉……
　　可真让人沉醉。
　　【可真让人沉醉。】
　　脑中的二重唱惊了傅铭铎一下，其他三个切片本来没说话，呆了几秒也炸了锅。
　　二号：【谁，谁说出声了？！】
　　一号：【四号，你？！】
　　三号：【四号，刚刚是你在说话？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昭哥是你永远的男神，不容亵渎吗？你还因为这个一直鄙视我，那你现在？？？】
　　傅铭铎眼神一飘，忍不住加入讨论：【瞧你这想法，以前怎么好意思骂我？】
　　四号沉默地被炮轰了很久，收拾好心情，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道：【以前是我太狭隘了，不知道被男神温柔对待是这种感觉。】
　　【事业粉是没有前途的，要做就做男友粉！】
　　切片们嘲讽地爆笑起来：【瞧瞧你这话，哎呀，再想想之前你说的那些东西，你脸疼不疼，疼不疼啊？】
　　四号语气都没变一下：【疼什么疼，这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傅铭铎，既然你们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傅铭铎和切片们：【噫——】
　　要脸吗切片四号！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四号振振有词：【那我不比本体这个天天占昭哥便宜的混账强？】
　　一号：【得了吧，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号：【你们就是一丘之貉的真实写照。】
　　三号：【说的好像你有多高尚似的，狼狈为奸的两个蠢货。】
　　傅铭铎：【得了吧，都是一个人，谁不知道谁？你们要是能真正接触到昭哥，表现未必比我强。】
　　切片们呵呵几声，回到四人群里吵了起来。
　　傅铭铎也没强行参与，对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的姜昭节笑了笑，乖巧地回答起问题。
　　姜昭节多问了几句，瞧他从那个呆呆的劲儿里缓过来，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傅铭铎在愣个什么劲，可想想今天打高尔夫时傅铭铎的表现，他这反应好像又不那么奇怪了。
　　姜昭节忍住想笑的冲动，拍了拍傅铭铎肩膀，询问保镖们情况如何。
　　“周先生已经清醒了，姜总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一趟派出所？”
　　姜昭节眺望满脸崩溃的周淮辰，配合地点了点头。
　　……
　　虽然明面上是在派出所问话，事实上，负责这次询问的都是保全局的特殊人才，审讯室附近也早就做了安排。
　　周淮辰被姜昭节踹清醒后，情绪一直有点崩溃，不用施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其实不久前才认识洛然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相信他的话，哪怕他的说辞漏洞百出！”
　　他和洛然秋认识于一次英雄救美。
　　那天他从酒吧出来，遇到被小混混拦住的洛然秋。因为生病，洛然秋满脸通红、浑身无力，根本没法对抗小混混。他顿时正义感爆棚，冲上去打跑了小混混们，还没来得及询问洛然秋怎么样了，对方就身体一歪，一头栽倒在地。
　　“我被吓了一跳，害怕他出什么事，赶紧把他扶上了车。”周淮辰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匪夷所思，“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回事，原本是想送他去医院的，车开到半路，他烧得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我一哆嗦，就把他带回了家，请了私人医生给他看病。”
　　其实洛然秋就是感冒发烧，但他体质似乎特别弱，烧退了人也蔫蔫的，周淮辰一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脑子一抽，就没让他离开。
　　周淮辰说着说着，语气更加匪夷所思：“我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发什么神经，就……他不是病怏怏的吗？我就问他怎么这样，是不是经济公司平时给他安排的通告太多，休息时间严重不足导致的。”
　　洛然秋自然说不是。
　　他当时含着泪，茶里茶气地告诉周淮辰，他身体坏了，是因为姜昭节一直关着他。
　　而姜昭节把他关起来，则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姜昭节的白月光傅铭铎，被对方强行当作替身包养了。
　　这一点，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突然多了个替身情人的姜昭节：“？？？”
　　没想到事情以另一种方式发生的傅铭铎：“……”
　　负责问话的小哥：“…………”
　　他低头看了看两人的照片，委婉地问：“你近视吗？”


第76章 
　　周淮辰噎了下，盯着警察小哥举起来的两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清清嗓子，顽强地道：“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眼睛很像吗？”
　　问话的小哥又瞅了一眼照片，耿直地摇头：“这人不是整过容吗？照着整的话，你要硬说像，那所有都可以像。”
　　周淮辰呆住。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洛然秋的照片，好半天也没看出对方哪里动过刀子，当场陷入迷茫之中。
　　问话的小哥瞧他那样，明智地选择放弃这个问题。
　　终归是韩玉薇造成的结果，周淮辰瞎不瞎的，影响不大。
　　倒是保全局另外一位顾问看到照片，有点讶异地取过细细打量了片刻，转头提醒同事们再仔细调查一下洛然秋和傅玮家里的情况。
　　“洛然秋这双眼睛整过，但基本没有变化，反而刻意留下了痕迹。”
　　也就是说，洛然秋的眼睛本身就很可能和傅铭铎相似，故意在眼睛附近动刀，也不知道是为了掩盖这一点，还是强行让人关注这一点。
　　保全局的人了然道：“傅玮一家子确实可疑，换孩子这事可能还有隐情。”
　　周淮辰被这两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惊到：“洛然秋和傅玮是亲戚？啊不对，难道是父子？”
　　同是有钱人，周淮辰当然认识傅玮，和傅家几个孩子都有来往。
　　他印象中傅玮一家子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姐弟和睦，家庭氛围让圈子里不少同龄人向往，因此完全不能想象他们家发生换子的事情。
　　姜昭节瞧了眼周淮辰仿佛三观炸裂的样子，一点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相信韩玉薇的话了。
　　就这脑子，让他不相信才困难吧。
　　周淮辰算是受害者，保全局的人对他比较温和，等他稳定心神，才继续询问。
　　周淮辰哦哦两声，配合地继续回答：“我当时就觉得，啊不是，我当时莫名其妙认为洛然秋说得对，他和青少年时期的傅总长得很像，才会遇到这么不幸的事情。”
　　计算机、软件和游戏等行业容易出新贵豪门，傅铭铎又和傅玮等人是亲戚，哪怕曾经遭遇过傅玮兄弟的打压，他依然在一些高端场合出现过，周淮辰也认识他。
　　正是因为认识，他才更加相信韩玉薇的鬼话。
　　“洛然秋告诉我，最初他并不是特别清楚自己成了替身的事情，为了给妈妈治病，才签订了合约。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周淮辰抽了下嘴角，有点羞耻地摸着鼻子，声音渐弱，“他说他，嗯，逐渐对姜总产生了感情。”
　　周淮辰忍不住悄悄抬眼，姜昭节清隽帅气的面孔异常引人瞩目，让他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瞎。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姜昭节配不上洛然秋呢？
　　明明姜昭节又帅又厉害，虽然和他算是同龄人，却能和他老爹平起平坐，洛然秋哪里配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啊？
　　他当时怎么就跟傻了一样，认定洛然秋才是最好的那个，甚至为此疯狂嫉妒姜昭节呢？
　　周淮辰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魂不守舍间，话到了嘴边卡了壳。
　　问话的小哥敲了两下桌子，算作提醒。
　　周淮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连忙道：“洛然秋说他本来考虑到合约还没结束，暂时不想和姜总挑明心意，但他没想到，姜总和傅总突然变得亲密，两人经常结伴出游。他挣扎了很久，决定放弃最初的想法，谁知道姜总并不乐意。”
　　按照韩玉薇的说法，姜昭节的不乐意和小说中霸总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心意的剧情没多大关系，更大的可能是傅铭铎说了什么。
　　因为姜昭节态度骤变之后，他非常惶恐，几次想要和姜昭节好好谈谈，都碍于胆怯没有成行。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姜昭节，却在姜昭节书房外听到一通电话，惊恐地发现姜昭节竟像把他当作礼物送给另外一位老板。
　　姜昭节：“……”
　　傅铭铎：“……”
　　在场的保全局成员：“……”
　　不是，这么不靠谱的话，只有小说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吧，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说辞？
　　到底是这位周大公子脑子本来就比较简单，还是韩玉薇使用的技能威力特别恐怖，能让正常人失去原本的逻辑？
　　想到可能的答案，一瞬间，所有人看周淮辰的眼神都不对了。
　　周淮辰无比尴尬，忍不住拧了下身体。
　　问话的小哥看他坐立难安，端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安抚他几句。
　　周淮辰觑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深深感受到对方的靠谱，总算放松下来，只是眼神乱飘着，不敢和姜昭节有所接触。
　　他小声解释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现实嘛，总是比电视剧更不讲道理。既然电视剧电影经常出现这样的剧情，那现实中出现类似的情况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无语的眼神中，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而且洛然秋他说的那位老板公司主营业务就是移动通讯方面的，星维不是才收购了一家搞智能手机的大公司吗？我以为姜总是为了拓展公司业务才剑走偏锋的。”
　　姜昭节：“……”
　　他盯着这位脑子不大好的大少爷几秒，好心地提醒道：“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剑走偏锋的。”
　　“噢。”
　　周淮辰转头，飞快看了姜昭节一眼，脸色泛起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尴尬的。
　　姜昭节：“……”
　　这个人反应怎么奇奇怪怪？
　　他移开视线，和强忍着不快的傅铭铎对视一眼，干脆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或许是受到了刺激，又或许是已经足够社死，周淮辰态度坦然许多，砸吧一下嘴，诚恳地补充：“洛然秋说他偷听不谨慎，和电视剧经常演的差不多，当场被姜总发现。”
　　随后，同样是电视剧一般的发展，姜昭节暴怒之下决定直接将他送走。
　　“洛然秋不想和那些老板在一起，心如死灰之下，直接逃了出去。”周淮辰道，“他说他跑得很快，姜总的保镖没有追上他，可惜运气不好，刚离开住处，就遇到去找姜总商量事情的傅总。”
　　结果自然是没能跑掉，被抓了回去，关在地下室里。
　　“他说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姜总铁了心要处置他，可能是把他当作一个污点。为了保护自己，他假意顺从，并狮子大开口，管姜总要了好几个资源。姜总给了他资源，监视了一段时间，见他真的安分了，连慈善晚宴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悄悄逃跑，渐渐放松了警惕。”
　　最后，趁着所有人都放下戒心的空档，他找准机会脱离了掌控。
　　周淮辰越想越觉得之前的自己脑残，有点委屈地说：“这就是他和我说的全部内容。可能是本能提醒吧，我最初其实没有完全相信他，还找朋友问了问娱乐圈里的情况。”
　　那个朋友是个玩得开的，找包养的小明星一打听，恰好听到了韩玉薇自己放出去的流言。
　　“我们都以为，他们圈内人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应该是真的，就相信了洛然秋的话。”
　　周淮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开始惶恐和尴尬了。
　　“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想过要和姜总发生冲突，只考虑庇护洛然秋，把他安排在我城北一处别墅里，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他一次。他对我挺温柔的，没多久我就换了住处，直接住到了那边……”
　　周淮辰惨不忍睹地闭上眼。
　　那时他真的没有一点和姜昭节为敌的想法，他很清楚，姜昭节这样的大佬不是他一个普通富二代能撼动的。
　　就是他老爹和姜昭节杠上了，那也得付出极大代价，才能让姜昭节吃个亏。
　　“我、我又不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凑到姜总那儿去找不自在。”周淮辰怂怂地缩起脖子，“但奇怪就奇怪在这。我明明知道姜总不好惹，可在那边住得越久，我就越控制不住针对姜总的冲动，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才没施行。”
　　这次带着自媒体和主播去找姜昭节的麻烦，还是他一个哥们给他提的醒呢。
　　周淮辰慌张地睁开眼，努力展现自己的恳切：“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奇怪，很不靠谱，很像我喝高了或者嗑high了，但这真的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想起来处处都不对劲，以前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没有怀疑过。”
　　他慌里慌张地看向在场每一个人，试图得到一点点肯定。
　　姜昭节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傅铭铎依旧不高兴，直接转开了视线，倒是保全局几位审讯专家冲他点了点头，分别用话术安抚了他。
　　周淮辰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专家问什么他都老实交代，很快就把知道的东西倒了个一干二净。
　　在韩玉薇技能的作用下，他对一些事情的记忆比较模糊，有心回答也无能为力。
　　不过在瞄到姜昭节和傅铭铎靠坐在一起，拿着手机不知道交流什么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
　　“啊对了，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记得有此我在阳台上和洛然秋谈话，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睡着之前，他跟我讲的内容，我隐约记得是——”
　　“星维核心技术外泄，国外好像有什么公司阻断了原材料进口通道，导致星维损失大量利润。星维的股东管姜总要一个说法，但姜总为了保护傅总，很有可能将他推出去顶罪。”
　　周淮辰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我根本都没听到过星维股东闹起来的事情啊？”
　　……
　　周淮辰的供词，基本已经可以证明韩玉薇的某些谋算。
　　比如韩玉薇果然试图女扮男装接近姜昭节，又比如她手里拿的可能是《影后和残疾霸总官宣了》的剧本。
　　夏海安将资料整理好，交给仍在关押中的蟒蛇小姐进行最终判断，又派人以最快速度去周淮辰的住所缉拿韩玉薇，随后注意力直接转移到给周淮辰提供点子的哥们身上。
　　他直觉这个人不太对劲。
　　调取档案稍作查了查，夏海安意外地发现，周淮辰的这个朋友，竟然和姜昭节有些关系——
　　从血缘和辈分上算，他应该是姜昭节的远房侄子。
　　夏海安将查到的资料推给姜昭节，低声问：“他叫姜柏鑫，你对他有印象吗？”
　　姜昭节怔了下，下意识回道：“姜柏鑫？哦，我有印象，他不就是好几个剧本中会背叛我、害我落下终身残疾的那个侄子吗？”


第77章 
　　夏海安没料到姜昭节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还怔了下，才无奈地笑起来。
　　“我不是指这个。姜先生，我的意思是，在剧本之外，你对你这个侄子有多少了解？”
　　姜昭节反应过来，仔细回想一遍，遗憾摇头：“我和他血缘关系比较远，不住在一处。他年龄虽然只比我小几岁，但一路考研考博，基本呆在学校，只有节假日偶尔走动，确实不熟悉，我对他了解不深。”
　　他大概说了一点自己了解的信息，全在夏海安查到的基本资料上。
　　夏海安总算意识到他对姜柏鑫有多不熟悉，示意他看看桌上那份文件。
　　姜昭节从善如流。
　　由于和穿书者扯上了关系，保全局对姜柏鑫的调查十分细致。
　　背靠大树好乘凉，姜柏鑫和姜昭节血缘关系的确远，但好歹能称得上是姜昭节的侄子，逢年过节还会和长辈们一起到姜昭节居住的别墅串门，在外人眼里，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姜柏鑫的父母一向知情识趣，靠这一点联系获得了不少好处，自然就一门心思维护姜昭节。他们拎得清状况，不会随便拿姜昭节的名号做事，更不会打着姜昭节的名义招摇撞骗，反而一直教育孩子们要尊重姜昭节，在外面做事也要走正道，绝对不允许孩子们给姜昭节抹黑。
　　姜柏鑫很实诚，特别听长辈的话，而且和他哥哥、妹妹一样，因姜昭节力挽狂澜拯救星维对姜昭节非常崇拜，父母这么一交代，他就实打实按要求做了。
　　可以说，他本人对姜昭节的态度是非常正面的，如果不出现极端刺激他的巨变，他对不会像剧本中写的那样背叛、伤害姜昭节。
　　这一次给周淮辰出主意，也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周淮辰要对付的是姜昭节，还以为是哪个茶里茶气的男明星惹到了自己哥们，才义愤填膺地帮忙想办法。
　　姜昭节抬眼看向夏海安：“我这个傻侄子，看起来不像会玩阴谋诡计的人。”
　　夏海安点头：“他为人确实比较正直。”
　　姜昭节：“这个点子果然不是他想出来的。有人引导？”
　　夏海安报了个页数：“初步估计是这样，资料里有更详细的调查结果。”
　　姜昭节一点头，直接翻到那一页。
　　姜柏鑫不算太傻，但对邪门歪道不了解，本身就不玩什么直播，更不关注主播和自媒体，甚至也不追星，对一块完全不了解。周淮辰得到他的建议前，已经隐隐约约透露过想对付某个风评不错、后台比较硬的人的意思。
　　头一次听到周淮辰的话，姜柏鑫什么都没说。
　　周淮辰的家庭背景摆在那里，能让他评价后台比较硬的人是个什么状况可想而知，他理所当然认为最好不要和对方产生冲突。
　　自己哥们气闷是气闷，可那只是一时的，等回过劲儿来，自然就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他这想法一点没错，然而第二次听周淮辰类似的发言，他回了一趟自己租住的房子后，态度突然就变了。
　　他仿佛很理解和同情周淮辰一样，多次宽慰周淮辰，还陪着对方去酒吧买醉。
　　保全局从他们去过的几个酒吧拿到了监控录像，由擅长口语的专家进行辨认分析，总结出姜柏鑫态度转变的原因：他以为周淮辰说的那个人，是周董老房子着火遇到的真爱，一个茶里茶气的小明星。
　　姜昭节简直要压抑不住头上的问号了：“……我以为，他父母至少教会了他要做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正常情况下，哪个有分寸的人会去积极主动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啊？
　　更何况周淮辰从头到尾都没透露出要对付的人是个小明星的意思吧？
　　难道……？
　　姜昭节又一次看向夏海安。
　　夏海安道：“是的，我们怀疑他身边有穿书者。”
　　姜昭节目光扫过翻开的资料，稍一回想：“他身边的穿书者，最有可能拿到的剧本是《残疾小叔》那个？”
　　夏海安自发补全了他的话：“《穿书后我和渣攻的残疾小叔联姻了》。”
　　姜昭节不自觉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
　　夏海安非常理解姜昭节，其实他每次看到这些剧本名字，也挺嫌弃的，不过是职业素养支撑着他不泄露情绪罢了。
　　以往姜昭节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可今天……
　　夏海安本能敲打膝盖的指尖一顿，眉目间流量出几分怪异来。
　　他悄无声息地仔细打量姜昭节，没能从他面孔中看出一丝一毫不妥，稍稍迟疑片刻，将这点异样压在心底。
　　先记下来吧，回头再和参谋们商量商量。
　　姜昭节低头翻阅资料，错过了夏海安的打量。
　　他看到姜柏鑫近期人际关系的部分，其中一个身份特殊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扬声叫来傅铭铎，把资料递给对方：“傅冉轩是你的堂弟吧，你对他了解吗？”
　　傅铭铎大致扫了文件一眼，在姜昭节身边坐下，不甚在意地爆出一个大料：“还算了解。他其实不是我小叔的亲生儿子，是我大伯傅权和我小婶姚清雅的儿子。”
　　这条情报保全局没有查到，闻言姜昭节和夏海安错愕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般对视一眼。
　　姜昭节问：“你们之前没往下查？”
　　夏海安笃定道：“我们查了，查得很细致！”他停顿片刻，神色愈发严肃，“应该和之前一样，查到某些部分，我们就突然忘记了要调查的方向，或者直接遗忘了这些情报。”
　　无需多言，这一点本身就代表着可疑。
　　傅铭铎脸色渐渐沉下去：“是那些穿书者？”
　　姜昭节想起易晚音逃跑时消除痕迹的情形，皱起眉：“不太像。易晚音只是清除了他自己存在的痕迹，没有彻底消除他在别人脑中的记忆。”
　　傅铭铎和切片们讨论片刻，斟酌着道：“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个b级攻略者？ ”
　　姜昭节思索许久，缓缓点了下头。
　　是有这个可能。
　　夏海安不太认同：“如果每个穿书者都有这样的能力，不至于屡次三番折在我们手里。我怀疑是岑小姐提过的特殊技能卡。”
　　姜昭节没有否定。
　　这也是一种可能，并且很难判断真假。
　　三人商量不出太多有用东西，暂且记下，夏海安准备回到保全局后让参谋们细致分析。
　　傅铭铎继续说起和傅冉轩有关的话题：“我小婶姚清雅和我小叔傅玮是商业联姻，婚前两人没有太多感情，婚后感情还可以，也有过一段比较甜蜜的日子。”
　　但随着两家合作方向出现分歧，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薄。
　　“不过大女儿的出生成功维系了他们的婚姻。”傅铭铎语气漠然，“傅玮是个混账，但顾忌姚家的底子，没敢在外头搞出私生子，也没有真的碰过外面的男人女人。”
　　只是他的爱好比起真的出轨，也不好说哪个更恶心一点。
　　“姚清雅野心不小，又不是特别感情用事的人，傅权有心通过她获得姚家的支持，机关算尽追求她，自以为成功打动了她，其实不过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傅权以为自己是猎人，捕获了能让他彻底压下傅玮的猎物，殊不知这正是姚清雅的布局。
　　“她本来就想激化这两人的矛盾，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将产业交给傅冉轩。”傅铭铎说到这里，将资料放在桌子上，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她不在乎傅冉轩的死活，只想通过傅冉轩拿到我大爷爷留下的公司。”
　　如果计划顺利，傅玮以为傅冉轩是他的儿子，傅权心里清楚傅冉轩是他和姚清雅的血脉，公司确实极大可能交到傅冉轩手里。届时这两人先后出事，傅冉轩再跟着身亡，姚清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所有遗产。
　　傅铭铎眼中染上讽刺：“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的父母车祸去世，傅玮傅权为了他父母留下的专利不停施压，彼此之间还忙着斗法，当他靠他昭哥的帮助跳出这个死局，有了一定实力，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报复回去。
　　傅冉轩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慌张不已，在傅玮和傅权的争吵中不甚受伤，常规血检时被傅玮发现血型不对，自此揭开了真相。
　　碍于姚家比傅家目前更加强势，傅冉轩又是傅权的儿子，傅玮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傅权倒是想趁机要挟姚家支持他，然而他自己底气不足，又做下这种丑事，到底不敢逼得太过，免得姚家倒向傅玮或者傅玮鱼死网破。
　　而姚清雅的算计曝光，傅玮傅权两兄弟对她防备甚重，纵使她有千般手段，这时候也只能暂时蛰伏，等待时机。
　　姜昭节担忧地看着状态有些不对的傅铭铎，伸手握住他的手。
　　傅铭铎紧紧回握，冲姜昭节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姚清雅野心勃勃，却也有颗慈母的心。她对傅冉轩毫不在意，但对她的大女儿一直很好，甚至还考虑过以后将公司交到大女儿手上。”
　　只是造化弄人，她一直善待的其实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傅铭铎说完这些，就没再说下去了。
　　信息量已经足够庞大，保全局想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是了。
　　至于他大爷爷那一家子令人作呕的更多龌龊，没必要在他昭哥面前提及。
　　他是在昭哥面前暴露了伪装，但想维持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设，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傅铭铎冲姜昭节扬起一个干净的微笑。
　　姜昭节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
　　……
　　韩玉薇突然失了智一般非要在别墅等周淮辰回去的行为，让保全局行动组的人轻而易举抓住了她。
　　直到被特殊设备屏蔽这压制，她的系统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
　　明明它已经采取了针对宿主的措施，明明它已经避开了有关部门的追踪，怎么还是落入了这个下场？
　　cpu疯狂运行着，系统感觉自己的核心在震颤。
　　陷入沉睡之前，它被巨大的疑惑牵扯住算力，并未注意到在它的储存区，有一小股数据流亮起微弱的光，须臾间就消失无踪。
　　在那一刻，韩玉薇震惊愤怒的面孔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空白，随后她拼了命和保全局的人周旋，一边试图诱惑他们得到片刻喘息，一边通过自己的渠道疯狂发送强制脱离世界的申请。
　　就和往常所有行为一模一样。
　　她理所当然失败了。
　　不过大本营的某个角落，一个玉坠开始微微发烫。


第78章 
　　韩玉薇被带进国土资源局地下三层。
　　百无聊赖的蟒蛇小姐本来在玩泥巴，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动静，心里一动。她走到门口，透过窗户向外瞧了瞧，韩玉薇满脸狼狈，被人按着踉踉跄跄往她隔壁的关押室走。
　　蟒蛇小姐顿时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笑。
　　“可以可以，不愧是官方组织，瞧这效率！老对头，别来无恙？”
　　韩玉薇下意识抬起头，无神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蟒蛇，你竟然没有脱离世界？不，不对，你、你不像是被抓的，你和小世界这些下等人合作了？！”她盯着蟒蛇小姐充满快意的表情，一时间惊怒交加，“你疯了吗？你竟敢背叛大本营！！”
　　蟒蛇小姐讽刺地笑了：“是呀，我早疯了，从我回到自己的世界，看到妹妹的尸体时我就疯了。但那又怎么样？”
　　再疯，不也达到了目的吗？
　　蟒蛇小姐一阵畅快，偏头看向押送韩玉薇的特战队队员：“你们这有能主事的人吗？我是个守信的人，既然你们完成了我的条件，我也该把剩下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一个瘦高个队员嗡声嗡气回答：“我们需要请示上级。”
　　蟒蛇小姐啧了一声：“没意思，一个个都这么刻板。行了，你们及时上报吧，我先回去等着了。”
　　说完，不再看韩玉薇一眼，施施然走回去继续玩泥巴。
　　韩玉薇的怒气登时没了着落。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蟒蛇小姐，无法想象老对头竟然视她如无物。
　　“蟒蛇！”她近乎尖叫，声音尖锐刺耳，“你走什么！回来！回来！”
　　蟒蛇小姐头都不抬，发出嘲讽的笑声。
　　“啊——！！！”韩玉薇受不了她这个态度，崩溃地拖长声音，扭着身体拼命挣扎，神经质地拍打蟒蛇小姐羁押室的大门。
　　砰砰声不绝于耳，特战队的成员不妨她竟然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量，骤然被她挣脱，内心很是震撼。
　　不过他们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狠狠按住她。
　　韩玉薇疯狂尖叫着，不愿意被拖走。
　　蟒蛇小姐站起身，不自觉皱起眉：“她精神状态不太对。”
　　有人答道：“我们刚抓住她时，他一切都还正常。”
　　蟒蛇小姐走回门口，细细打量她片刻，嗤笑：“她可还没放弃逃跑呢，这个状态八成是一直联络大本营，想强制脱离带来的副作用。”
　　特战队的人默默记下蟒蛇小姐的判断，道了谢，强行把她关进隔壁的房间。
　　蟒蛇小姐思索着站在门口，对返回的成员们道：“有仪器屏蔽，她应该联系不上大本营，副作用不应该这么大。恐怕她身上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你可以早点上报领导，我怀疑大本营有别的打算。”
　　路过她门口的人侧头看她，回了句知道了，眼中带着点询问。
　　蟒蛇小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要补充的，他们可以离开了。
　　……
　　早在之前和蟒蛇小姐交涉的时候，保全局就和她达成了协议。
　　只要保全局抓到韩玉薇，她就会将重生的本质、她的盟友鬼枫树的计划等重要情报告知保全局。在这个过程中，她会一直给保全局提供帮助，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她都愿意免费解答。
　　蟒蛇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她自己估算了最短期限和最长期限，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保全局这次的动作居然这么快，比她设想的最短期限还要早。
　　反正计划已经赶不上变化，蟒蛇小姐果断放弃了最初的准备，决定和夏海安他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夏海安对此没有异议，安排好深入调查姜柏鑫的工作，就和蟒蛇小姐见面了。
　　韩玉薇落网，天天在她隔壁骂骂咧咧，眼瞅着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蟒蛇小姐心里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舒坦，对待夏海安自然温柔了不少。
　　“上次你们这有个参谋过来，问我你们为什么会下意识忽视傅铭铎的过去。这个事情和重生做本质有关，所以我上次没有回答。”
　　蟒蛇小姐兴致高昂，喝了两口水润嗓子，中气十足继续道：“重生，一般是因为投影世界发生了变故，导致那边的人反投影到本源世界形成的。”
　　投影世界，顾名思义，就是本源世界的一个影子。打个比方，一颗乒乓球放在桌子上，灯光从上方落下，在桌子上形成一片黑色的圆形阴影，乒乓球就是本源世界，圆形阴影就是投影世界。
　　世界当然不是二维和三维这样简单，但可以类比。
　　“从大本营的角度讲，本源世界就是比投影世界维度更高。”蟒蛇小姐道，“你们可以想象，影子一般是没有实体的，即使有光照来，也无法在乒乓球上留下阴影。然而事情总有例外，或者说——”
　　她笑了一下。
　　“世界上总会有奇迹发生。”
　　有一部分投影世界会发生小概率变动，它们相当于拥有了实体的影子，能够在乒乓球上投下阴影。
　　但是，本身的维度不够，就注定它们投下的阴影比较虚幻。
　　这就好比在乒乓球上面放一张黑色的圆形纸片，只能在三维球面上留下一片二维阴影。
　　蟒蛇小姐抬眼，注视着夏海安的眼睛：“重生者，就是被投影世界投影过来的人。因为自身维度不够，他们在本源世界不可能拥有实体，只能依附本源世界的自己存在。”
　　既然是奇迹，就总会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
　　蟒蛇小姐眼神深深：“你们知道吗？世界也是有意志存在的。”
　　如果不是本源世界的世界意识允许，投影世界的影子又怎么可能落在本源世界上呢？
　　又怎么可能不产生连锁影响？
　　蟒蛇小姐一锤定音：“这是本源世界对投影世界的保护，也是世界意识在遇到危机时本能启动的自保机制。”
　　夏海安神色复杂地看着蟒蛇小姐，几位参谋和审讯专家默默停下了手中的笔。
　　这不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却依然让他们感觉到三观几乎被颠覆。
　　不过……
　　夏海安飞快笑了一声。
　　穿书者的存在本来就很玄幻了，也不差这一点。
　　……
　　姜昭节在自家别墅接待了保全局派来的几位调查专员。
　　傅铭铎坐在他身边，悄悄把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
　　几位调查专员坐在姜昭节对面的沙发上，领队那位推了下眼镜，假装没看到傅铭铎的动作。
　　他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傅铭铎一些个人基础资料，在笔记本上标注好【无误】字样，转而细致询问傅铭铎这些年来的详细经历。
　　傅铭铎小指一颤，若无其事道：“我遇到的事情挺多的，我慢慢讲。”
　　领队那位又推了下眼镜。
　　傅铭铎镇定地叙述自己这些年遇到的事情，乍一听很详细，其实却避过了不少有可能引起姜昭节不喜的细节。
　　姜昭节叠着两条大长腿，左手手肘支着沙发扶手，手背托着下巴，一脸的兴味盎然。
　　领队那位瞧了瞧避重就轻的傅铭铎，又瞧了瞧听得兴起的姜昭节，最终将目光转回笔记本上，暗暗决定回头单独找傅铭铎聊聊。
　　姜昭节倒笑了起来。
　　他很少这么笑出声，傅铭铎一顿，停下话头。
　　姜昭节换了个姿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和傅铭铎对视：“小傅，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说话遮遮掩掩，调查专员记录的东西八成不能用。
　　傅铭铎迟疑一下，明智地选择沉默。
　　果然，下一秒，姜昭节便道：“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
　　早就不计较他装乖了，用不着担心暴露本性出现什么问题。
　　傅铭铎察觉到姜昭节话中未尽之意，捏紧手指，无视旁观的调查专员们，刻意放大自己的迟疑，有点忧虑地低声道：“……昭哥，你会讨厌我吗？”
　　姜昭节失笑：“不会，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讨厌你。”
　　傅铭铎露出一个有一点腼腆的笑容。
　　调查专员们在一边看着，感到一阵牙疼。
　　傅铭铎却是满意极了，往姜昭节身边挪了挪，挨得近近的。
　　姜昭节不但没喝止他，还伸出一只手，搭在他手上，无声地宽慰他。
　　调查专员们更牙疼了。
　　傅铭铎无暇理会，他全部心神都被两人相牵的手引走，感受着心上人的体温，在脑中屏蔽掉切片们源源不断的骂声。
　　内心极度舒适，傅铭铎整理好情绪，重新叙述了一遍已经说过的经历。这一次，他言语间多了不少细节，只是某些太过分的地方，他依然选择进行模糊处理。
　　领队那位调查专员深深看了他一眼，开始补充记录。
　　傅铭铎的分寸拿捏得太好了，正好踩在不透露自己某些过激行为和给予充足调查线索的边缘。
　　他没有办法评价傅铭铎这种过于谨慎的行为，但既然对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也就没必要再私下去找傅铭铎交谈了。
　　姜昭节捏了捏傅铭铎的指尖，同样心知肚明他还是不够信任官方的人。
　　他可以确定傅铭铎至少见过某些凄惨的结局，疑心重一点能理解。
　　但总是这样不信任别人也不行。
　　姜昭节目光落在几位认真记录的调查专员身上，决定等他们走了，就和傅铭铎好好谈谈。
　　领队那位在打字间隙抬头，和姜昭节对视一眼，隐约猜到姜昭节的打算，露出询问的表情。
　　姜昭节颔首。
　　对方心里有了数，干脆利落问完话，转而打开一个文档，言简意赅向姜昭节说明姜柏鑫身边人的调查结果。
　　“上一次我们调查姜柏鑫的结果非常不全面，几乎没有他身边人的详细资料，但在拿给姜先生你之前，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直到姜先生你和我们老大讨论资料内容，我们回去复盘，才注意到资料缺失了重要的一环。”
　　保全局有那么多参谋，正常情况下绝不会犯如此简单的错误。
　　“如果说，没有详细调查傅冉轩是因为他和傅先生有牵扯，那我们连其他人也忘记调查，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领队这位调查专员顿了顿，转头看向傅铭铎。
　　“这固然有傅冉轩混迹在所有人当中、导致影响扩大的可能，但我们老大认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既然可能存在其他因素，就必须把它考虑进去。”
　　这件事，夏海安要求他当面传达给姜昭节。
　　姜昭节一怔，皱眉道：“你是说，姜柏鑫身边某个人，情况可能和傅铭铎相似？”


第79章 
　　领队的调查专员严谨道：“可能有相似的人，也可能是穿书者独特的技能。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之前，我们不能保证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因此他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姜昭节表示理解。
　　傅铭铎手指捏着姜昭节的手，沉默着，不发一言。
　　领队那位收回视线，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姜先生和傅先生接触时间最久，十分了解傅先生，傅先生本就是当事人，两位对此应该比别人更敏锐。”
　　不放过任何一个获得证据的可能，这是夏海安做事的原则。
　　特别是傅铭铎。
　　他看起来还不够信任保全局，但他应该是最了解类似情况的人。把利害摆在他面前，哪怕是为了姜昭节，他也会暂时放下成见，和保全局通力合作。
　　姜昭节恍然，他觉得这个算是折中的办法不错，便转头看向傅铭铎。
　　傅铭铎沉默，半晌，他道：“我会尽力的。”
　　领队那位和姜昭节对视一眼，暂时避开这个话题，拿出两份相对简略的纸质文件，分发给姜昭节和傅铭铎，口中为两人做详细解释。
　　按照他的说法，姜柏鑫身边绝大多数人生活经历和性格变化都有迹可循，小部分个人经历略有缺失的，性格也并未发生太大转变，只有两人遇到了家庭巨变，性格与之前稍有些不同。
　　姜昭节问：“这两人是谁？包括傅冉轩？”
　　领队那位点头：“一个是姜柏鑫的大学同学，另一个就是傅冉轩。”
　　这两个人都和姜柏鑫走得很近，还和姜柏鑫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姜昭节：“很明显的异常。”
　　尤其是傅冉轩。
　　领队的推起眼镜，神色精明：“就是因为异常太明显了，我们才怀疑他们两个是抛出来转移视线用的幌子。”
　　沉默良久的傅铭铎突然开口：“很多穿书者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
　　比如韩玉薇，竟然想得出女扮男装掰直姜昭节的主意。
　　比如蟒蛇小姐，光明正大在姜昭节面前显示自己的异常，还尝试制造自己被其他穿书者控制的假象。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脑回路吗？
　　领队那位琢磨着道：“岑小姐的目的本来就是引导我们发现她的异常。”
　　姜昭节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若有所思。
　　傅铭铎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抛开别有用意的蟒蛇小姐，易晚音装了二十几年小智障，裴云暄参与国外贩毒链，还有一些他说不出名字的穿书者前赴后继进入星维，结果一个个因为工作不认真被他厌恶，直接驱逐出这个世界，怎么看这些穿书者的思维方式都怎么不正常。
　　而且，傅冉轩的身份本来就和剧本比较相似，不到最后一刻他的嫌疑都不能排除。
　　姜昭节问：“他的性格发生了什么变化？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异常？比如对某些事物发展的走向很了解？”
　　领队的调查专员说：“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错，傅玮夫妇在真相曝光前对他很是宠爱，他曾经是个比较典型的纨绔富二代，性格嚣张，身边有一群狐朋狗友，陪着他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不过他还算有分寸，绝大多数只是普通恶作剧，不会超过法律划下的底线。
　　除了受到傅玮示意针对傅铭铎的那段时间。
　　“他性格张扬，多按自己的喜怒做事，直到他母亲姚清雅的事情曝光，才慢慢变得沉默和收敛。”领队那位说，“傅玮对他有很严重的暴力行为，以前他受不了什么委屈，被打肯定会大哭大闹，但事发后，他慢慢习惯了傅玮这些行为。”
　　他不再苦恼，不再试图向别人诉说他的委屈，反而沉默地忍耐着一切，似乎笃定未来一定有机会跳出火坑。
　　“除了这一点，他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事情的熟悉。”
　　还是和以前一样连个路都记不清、菜也不会买，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更别提做出突兀的买股票买彩票等行径了。
　　傅铭铎低笑：“他早就被养废了，这不能证明什么。”
　　领队那位看了他一眼，仔细将两个人的怀疑记上。
　　保全局其实觉得每一个人都可疑，因此更进一步的判断就要依靠姜昭节和傅铭铎的直觉了。
　　另外，蟒蛇小姐也能提供一定帮助。
　　姜昭节了解完傅冉轩的情况，又问姜柏鑫那个大学同学的情况。
　　领队的说：“他也很可疑，最重要的特征，是他疑似和姜柏鑫交往过。”
　　他名叫简游，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靠助学贷款和精准扶贫一路读到大学，开朗勤奋，积极乐观，是个相当优秀的人。
　　可能正是因为他性格开朗阳光，比较心大，很多事情他都不往心里去，有时候会显得有点马虎，还闹出过几件对学生来说挺难处理的麻烦事。
　　虽然不知道父母是谁，但以他的性格，继续这样下去极大可能过上幸福而平静的生活。
　　意外发生在他大二时期。
　　他好心为一名出车祸的陌生人献血，结果对方出现了溶血反应，幸亏输血量很小抢救又及时，对方才没有生命危险。后来经过鉴定，确认他们是直系亲属，突如其来的相遇令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简游没想到自己父母还活着，而简游的父母根本就不想找回儿子。
　　“简游的亲生父母很有钱。”领队那位报了两个名字，男方是老牌明星，女方是某位搞房地产开发的大老板，“他出生时，他的父亲正值事业巅峰，害怕这个孩子影响星途，就决定偷偷把简游送到孤儿院去，对还在修养中的妻子说孩子有严重的先天疾病，已经夭折了。”
　　而简游的亲生母亲曾生活在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环境中，她用尽了力气才踩下兄弟们成为家族企业说一不二的掌权人，简游这个儿子来得完全不是时候。
　　她不需要一个儿子做继承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儿子给其他人对付她劝说她的机会。
　　她曾遗憾简游来得太早，不过也就只是遗憾而已。在丈夫拿出证据证明简游确实有先天疾病并且已经夭折后，她就给“简游”下葬了。
　　之后的日子，她没有为这个已经去世的孩子止步。
　　简游得知真相，大受打击。
　　他的父母竟然一点都不爱他，他宁愿自己的父母死了，自己就是个孤儿，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个真相。
　　姜昭节问：“他的性格变化是？”
　　领队的回答：“他如今有些愤世嫉俗，原本疑似和姜柏鑫走到一起，后来也生疏了。但是，”他顿了顿，“事发时间和两人疏远的时间点有些对不上。”
　　当然，如果强行要扯关系，也是能扯到一起的。人的性格和行为发生改变需要一个过程，引起连锁反应也需要时间。
　　“和姜柏鑫关系生疏前后，他同时和他的几位舅舅有了来往。他很轻易就说动舅舅们支持他和亲妹妹争夺继承权，其中包括一位和他母亲关系很好、固执信任他母亲多年的，以及一位热爱艺术一向不管事的。”
　　他的行动不算隐秘，但保全局花了很大力气，都没有查到他到底和他几位舅舅谈了什么。
　　除非打草惊蛇直接找他舅舅们询问，否则没法得到答案。
　　姜昭节若有所思。
　　这个简游，做事非常谨慎啊，作风性格上变化也比较大，确实有重生者那个味了。
　　但重生者以前只出现在小说里，性格怎么改变，都是作者说了算。现实中如果真有重生者，他很难相信对方能上演小说才有的逆袭情节——比如重生者上辈子一个毫无自制力的人，重生后突然变成一个勤奋努力、自制力强的人；再比如，重生者上辈子是个普通学生，努力多年考上一个普通二本，重生后突然成了学神，次次考试拿第一，高考成为全省状元——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不然怎么有句老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他偏头看向傅铭铎，询问傅铭铎的意见。
　　傅铭铎依然沉默。
　　在脑中，他的四个切片正疯狂打消他对姜昭节自爆身份的念头。
　　傅铭铎缓缓道：【你们难道觉得昭哥看不出来？】
　　一号坚持：【但昭哥没有提出来，说明他不想逼你，而且可能也觉得你们以外的人不是太可信。】
　　四号说：【我有不同意见。保全局和我们所有人目标一致，应当可信，但他们目前这几次成功逮捕了穿书者，以后未必还能……】
　　三号赞同道：【我是同样的想法，还是谨慎一点好。假如有一百个穿书者，哪怕他们成功九十九次，最后失败了一次，也可能造成致命的影响。】
　　二号特别直白：【除了昭哥我谁都不信。】
　　傅铭铎有点嘲讽地笑了笑。
　　他的这些切片们最初连昭哥都不信任，现在倒是信誓旦旦说只有昭哥可信了？
　　这还真是……毫无说服力。
　　傅铭铎不再理会他们，一意孤行，对姜昭节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个简游，对他的名字毫无印象。”
　　四个切片错愕不已，有点崩溃，怒骂道：【本体，你疯了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你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昭哥对那边的人没有防备，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有你哭的时候！他不警惕，你就应该多上心，你怎么敢、怎么敢！】
　　【本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切片的喝骂声不绝于耳，傅铭铎忍耐着噪音，脸上不露分毫。
　　几位调查专员神色微动，没有急着询问，以免打破傅铭铎逐渐建立起来的信任。
　　有反应比较快的，不动声色记下了傅铭铎刚给出的情报，准备回去交给参谋部分析。
　　姜昭节也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别人的面给出这种充满暗示的答案，怔了下，轻轻收拢手指。
　　“没关系，不管他是不是熟人，既然表现出异常，就该多注意一些。”
　　保全局不缺人手，这个不算问题。
　　傅铭铎没说话，犹豫几秒，动了动手指，和姜昭节双手交握，十指相插。
　　姜昭节瞧着他的表情，没挣扎。
　　傅铭铎的四个切片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道：【本体，你这个不要命的恋爱脑！为了获得昭哥的好感，什么都不顾！】
　　傅铭铎冷笑：【就这智商，难怪你们四个会被穿书者干掉。】
　　他收拾了下思维，提议道：“我印象中，傅玮家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故。我觉得可以和傅冉轩接触一下。”


第80章 
　　傅铭铎刻意重读了“我印象中”的我字，几乎是在明示自己的状况。
　　他那四个切片惊呆了。
　　【本体，你？！】
　　【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哪怕对着夏海安坦白，也比对着一群同一次见的人坦白强啊！！】
　　【你还是傅铭铎本人吗？有什么事你不能私下单独和昭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昭节和数位调查专员也很惊讶。
　　傅铭铎一直都不太信任保全局，要开口怎么也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姜昭节甚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铭铎沉吟片刻，同时回答了两拨人的问题：“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紧迫感。不管是之前遭遇危险的时候，还是更久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
　　这个答案太唯心了，四个切片都不能接受。
　　调查专员们也有些匪夷所思。
　　只有姜昭节，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电影又多，对傅铭铎又有着本能的信任，当即开始思考这是不是触发了某种设定。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傅铭铎报了一个准确的时间点，就在调查专员抵达他们家前不久。
　　姜昭节暂时不知道夏海安那边的询问进度，思索半晌，无果。
　　调查专员们对视一眼，交换了几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意思的眼神，向傅铭铎和姜昭节提议，要把异常上报给他们领导。
　　傅铭铎不顾切片们反对，当场赞同，姜昭节自然也没有异议。
　　领队的那位调查专员当着两人面拿起手机。
　　……
　　夏海安接到电话，比对时间，傅铭铎感觉不对那时他正和蟒蛇小姐讨论世界意识的存在。
　　他没有犹豫，立即将才从蟒蛇小姐口中听来的理论告知姜昭节二人。
　　姜昭节点点头：“这设定，挺小说的。”
　　难怪那些知道不多的攻略者从没怀疑这个世界不是一本书。
　　傅铭铎怔住了。
　　几个切片也陷入沉默，他的大脑暌违已久的安静。
　　原来，切片们是这样来的？
　　一个世界反向投影已经是小概率事件，那么四个小概率事件一同出现呢？
　　奇迹。
　　傅铭铎脑海中浮现这个词汇，他下意识偏过头，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姜昭节身上。
　　昭哥，会是这个奇迹的缔造者吗？
　　还是说昭哥即将面对他至今所不能想象的危险，唯有如此，才有一线活下去的机会？
　　傅铭铎心脏重重跳了几下，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
　　他抑制不住，猛地转身，两只手紧紧握住姜昭节的右手，将它按在自己胸口。他的眼神如此惶恐，夹杂着姜昭节不曾见过的狠戾，真实性格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姜昭节感受到掌心下激烈的心跳，疑问没来得及吐出口，身体就在傅铭铎的注视中僵住。
　　“傅铭铎……你？”
　　傅铭铎沉默着，两只手愈发用力，十指关节泛起僵硬的惨白。
　　姜昭节张了张嘴：“……傅铭铎，别怕。”
　　虽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会没事的。
　　夏海安透过视频通话注意到傅铭铎状态不对，低声和身边人商量过，带着手机进入蟒蛇小姐的住处。
　　蟒蛇小姐见多识广，不必夏海安为她介绍前情，扫了傅铭铎两眼，就猜到傅铭铎感受到了某些征兆。
　　“这算是好事吧。”蟒蛇小姐漫不经心道，“说明你们的防线有致命疏漏，所以安全锁收到了来自世界意识的直接提醒。你们可以根据他的状态进行判断，什么时候他正常了，什么时候就没问题了。”
　　视频两边的人都松了口气，夏海安向她表示感谢。
　　蟒蛇小姐轻轻笑起来：“你们还挺团结的。挺好，我相信你们能成功。不过。”
　　她话锋一转，仔细打量着傅铭铎，没能从他八风不动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有些遗憾。
　　夏海安和其他人的心又吊起来。
　　她收回视线，继续道：“一般只有情况特别紧急，世界意识才会直接触动安全锁。安全锁隐蔽性足够高对保护攻略目标有好处，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一个世界意识都不会轻易暴露安全锁。你们抓住这么多攻略者，正常情况下已经占尽上风，世界意识突然示警——”
　　她又笑了。
　　话中未尽之意在她的笑容里变得更加惊悚。
　　夏海安不寒而栗，傅铭铎脸色微变，下意识把姜昭节抱进怀中，双臂紧绷，形成一个警惕的保护姿态。
　　蟒蛇小姐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大本营一定还做了别的安排，你们身边的人可能有问题，也可能没有，但一定存在很严重的漏洞，尽快确认吧。”
　　夏海安飞快盘算，嘴上道：“我们会加强排查，希望你能给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蟒蛇小姐爽快一点头：“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没问题。当然，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可以给我开放一点权限。我有自己的通道，能够绕过大本营的监控手段联系我的同伴，有她们在另一边协助排查，进度可以加快不少。”
　　夏海安谨慎道：“这个我需要请示更上级的领导。”
　　蟒蛇小姐：“理解。”
　　视频两端没有人说话，房间一时陷入寂静。
　　又过了片刻，傅铭铎开口：“我见疑似穿书者的人一面，会提升风险吗？”
　　他很高兴对自己能成为昭哥的安全锁，这也让他更加小心谨慎。一旦他出了问题，影响到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昭哥。
　　他不能贸然行动。
　　蟒蛇小姐多看了傅铭铎一眼，目露赞赏：“处理攻略者时，越是细节就越要注意，越危险的情况就越得冒险，你很能抓住关键。不同的攻略者情况不同，我不知道你要见的人是谁，连他到底是哪类攻略者的也不清楚，没法给你准确答案。”
　　傅铭铎报出了傅冉轩的名字。
　　夏海安立刻调来资料，递给蟒蛇小姐，并给她指明了页数。
　　姜昭节打断两人的对话：“不止傅冉轩，另一个名叫简游的人也不太对劲。夏局长他们判断，这个世界还有一名疑似重生者的人，导致调查他们的员工出现了记忆断层。”
　　蟒蛇小姐“咦”了一声，神色逐渐严肃。
　　“还有重生者？一般一个世界出现一个重生者就已经是小概率事件，出现两个……概率无限趋近于零。比起你们的猜测，我更倾向于这里面有大本营的手笔。”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傅铭铎绝不可能在关键时刻隐瞒重要情报，按住姜昭节的手，沉声道：“除了那个不能确定的，这个世界应该有四个重生者，四个都是我。”
　　因为世界意识一度陷入静默的切片们大惊：【本体！】
　　姜昭节也是一惊，怔愣一秒，霍地起身，死死盯着傅铭铎：“四个？四个！哪四个！”
　　他想起了夏海安曾经跟他提过的、被攻略者发布到论坛上的四个帖子，每一个帖子都提到那个世界的傅铭铎下场极为凄惨。虽然攻略者最终在那些世界的自己和傅铭铎手中也没真正讨到好，可傅铭铎的经历仍令他难以接受。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错，却要经历这样的苦难，姜昭节不服，也不可能认命。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在这个世界再次出现。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四个平行世界的傅铭铎重生。
　　姜昭节受到巨大冲击，思维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他有些理不清各种因果关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四个？为什么是四个，怎么会是四个？到底是多危险的处境，才会导致四个傅铭铎重生？
　　一个重生者是小概率的奇迹，那，四个呢？
　　春寒料峭的季节，姜昭节坐在温暖的室内，却感到一阵极致的寒冷。
　　蟒蛇小姐同样受惊不小。
　　比起姜昭节、夏海安这样的本土居民，她走过的世界更多，还有同伴和她经常交流，更清楚各个世界的平均状况是怎样。
　　就像姜昭节潜意识询问的那样，一个重生者是小概率的奇迹，两个重生者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那四个呢？
　　四个到底是奇迹，还是事有反常必为妖的阴谋？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那个漏洞？
　　这四个同时附着在安全锁身上的切片，会不会正是大本营新的手段？
　　夏海安和保全局的参谋们脑子转得快，几乎和蟒蛇小姐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夏海安声音很轻，似乎害怕惊动什么：“蟒蛇小姐，攻略者的大本营有可能掌握制造重生者的关窍吗？”
　　安全锁，是每个世界被攻略者的最后一道防线；
　　被选定的攻略对象，又是打开每个世界屏障的关键钥匙。
　　一旦安全锁出现问题，产生是毁掉更安全还是留下更安全的两难抉择，那么不论是他们还是世界意识，恐怕都……
　　“如果猜测成真，那么不管做什么，最多也就是拖延世界屏障被破坏的时间罢了。”
　　而最终造成的结果，都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那个。
　　大本营，真的有如此无解的手段吗？
　　许多道目光落在蟒蛇小姐身上，等待着她的判断。
　　视频的两端又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或许过去了几分钟，或许过去了半小时，又或许其实没过去多久，只是每个人内心都很煎熬，蟒蛇小姐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她的声音有种好像许久没喝过水的沙哑干涩。
　　“就算我说大本营没有这样的手段，如今你们这个处境，也不一定会相信吧？生死存亡关头，谁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一点，多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她笑了一下，眼神阴鸷。
　　“况且，我自己也说不准大本营有没有这样的手段。可能真的有，但我不受信任，所以至今不知道；也可能没有，他们做了一系列事情，不过只是在摆龙门阵。”
　　谁知道呢？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谁都不能分辨。
　　或许，大本营派出了那么多不聪明的、擅作主张的攻略者，就是为了这一刻引发世界意识的示警，让所有人产生怀疑呢？
　　最坚固的防线出现问题，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
　　没有人回答她，她也不需要回答。
　　她锐利的视线掠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视频另一头的姜昭节身上。
　　“现在该做出选择了，那么姜昭节先生，你愿意相信你的安全锁吗？”


第81章 
　　姜昭节不是很明白，怎么样会有人能把一个令人进退维谷的问题，问得宛如“你是否和你身边这位先生缔结婚约”一样饱含暧昧的深意。
　　傅铭铎未曾感受到蟒蛇小姐语气的微妙，也没有注意到姜昭节略有些古怪的表情。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等待着最终审判一般，神色晦涩难辨。
　　在他脑中，四个切片再也没有炸开似的指责他，死一样的寂静蔓延着，每一个切片都和他一样陷入了自我怀疑和难言的忐忑。
　　这一刻，谁都无法再信誓旦旦说傅铭铎坦白一切的举动鲁莽。
　　如果傅铭铎没有告诉所有人真相，如果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还对保全局隐藏某些细节……
　　那蟒蛇小姐恐怕也不会如此恐怖的推测。
　　【那样的话，或许我们不用面对这么难安的处境，但……】
　　切片二号喃喃道。
　　【或许我们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攻略者大本营的打算。】
　　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奇怪手段，昭哥他们也就失去了提前防备的机会。
　　三号艰难地笑了一声：【这可能就是祸福相依吧。】
　　比起本体和他自己的安全，他当然更希望昭哥好好的，哪怕这个世界的昭哥不是他自己的那一个。
　　傅铭铎依然沉默着。
　　他盯着脚下的地板砖，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也没有听到切片们慢慢恢复的讨论声。
　　姜昭节偏头看着傅铭铎，原本想让他表个态，谁知他的神色恍惚，明显连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姜昭节哑然。
　　他不得不回过头，隔着视频观察蟒蛇小姐的神色。
　　此刻这位小姐漂亮的面孔上满是凝重，眼神锐利，蛇一般专注和阴狠，让人不期然想起她的绰号。
　　——她在忌惮傅铭铎，担心他成为大本营所持有的利刃。
　　姜昭节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大家的紧张，刚才他也是这么紧张的，直到被蟒蛇小姐奇怪的语气打断思路，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很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糟糕。
　　“假设世界意识确实存在，”姜昭节在蟒蛇小姐的注视中慢慢道，“它在遇到危险时能提醒特定的人，那么除非它只能联络到傅铭铎，否则傅铭铎有问题的嫌疑是最小的。”
　　哪怕世界意识只能提醒两个人，倘若傅铭铎本身是个危险，那不管第二个人是谁，提醒对方都比提醒傅铭铎保险。
　　但这一次，世界意识显然只提醒了傅铭铎一个人。
　　姜昭节礼貌地询问：“蟒蛇小姐，世界意识只能单向对某一个特定的人发出提示吗？这里算是它的主场了吧，它会受到这么大限制吗？”
　　鉴于世界意识这个概念本身就超越了科学观，是个非常玄幻的存在，姜昭节觉得，从小说、游戏、电影里总结规律可能还更靠谱一点。至少在小说当中，他很少见到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世界意识或天道，所以他对答案持乐观态度。
　　蟒蛇小姐愣了一下，透过屏幕细细观察姜昭节的表情。
　　很快，她有点暧昧地笑了起来。
　　“这么看来，姜昭节先生，你是愿意相信你的安全锁了？”她拍了拍手，“那么，我先恭喜傅先生了？”
　　姜昭节无奈地回了个笑容。
　　蟒蛇小姐放下手，视线转到霍然抬头、静静望着姜昭节的傅铭铎身上，渐渐收敛笑容：“姜先生说得对，毕竟是没有被突破屏障的世界意识，它的选择从来都不只有一个。”
　　换句话说，姜昭节猜的是对的。
　　“如果傅先生真的有问题，世界意识恐怕不会向他示警，而会直接选择提示姜先生。”
　　姜昭节眼神有了点波动：“比如很早以前，我突然听到身边总有奇怪的人质疑我为什么还没出车祸那样？”
　　蟒蛇小姐咦了声：“你听到过很多次这样的质疑？”见姜昭节点头，她更加意外了，“攻略者受到技能副作用影响，大多数比较傻，毕竟大本营不需要聪明人揣测他们的真实意图，放任副作用存在是常规操作，但几乎所有攻略者都受到系统监控，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比如在被攻略对象面前透露重要的攻略前提和攻略节点，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详细解释了一些规则，总的来说，攻略者们几乎就是系统手中的提线木偶，不然也不会有规划好的攻略剧本，直接让攻略者自由操作就是了。
　　因此，姜昭节能听到他们说出不该说的话，从而产生警惕，很可能本身就有什么插了手。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世界意识了。”蟒蛇小姐语气轻松起来。
　　夏海安等人也松了口气。
　　夏海安道：“这么看来，傅先生接到示警，恐怕就是……嗯，想告诉大家他没有问题。”
　　不然直接告诉姜昭节不就完了？
　　而且有一点夏海安比较在意，既然玄幻的世界意识决定用这种办法来排除傅铭铎的嫌疑，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此之前，它已经知道攻略者大本营那边的一些动向了？
　　如果知道，它是不是也曾向他们提示一些事情，但他们并未注意到？
　　蟒蛇小姐忍不住又瞧了瞧眼里有了光的傅铭铎，轻嗤着靠在座椅背上。
　　“我只能说，傅先生的嫌疑确实很小，但也不是没有世界意识被误导的可能。你们如果让我来判断世界意识知不知道大本营的计划，有没有对此做出针对性的措施……我只能说，我经历过的世界太少，判断不出来。你们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建议你和鬼枫树联系。”
　　夏海安沉吟片刻，问：“你似乎很喜欢推荐鬼枫树，但不怎么提另一位代号雯雯的小姐？”
　　蟒蛇小姐：“因为雯雯姐是我们当中的最强战力。她是S级攻略者，不是因为她的战斗力只有S，而是因为大本营的评级上限是S，我这样说你们理解吗？”
　　姜昭节了然道：“雯雯小姐是执行计划的最强打手和全体追求自由者的领袖，鬼枫树才是计划的制定者，他是你们当中的智慧担当。”
　　也可以说是军师。
　　蟒蛇轻声应着，神色不自觉温柔下来。
　　她道：“虽然没有你们也一样，但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就给我一点权限，让我联系鬼枫树。”
　　夏海安还是那句话：“我需要汇报给我的领导。”
　　蟒蛇小姐看向姜昭节，姜昭节丝毫不打算拆台：“我相信他们领导。”
　　蟒蛇耸耸肩：“那好吧，我等你们消息。动作最好快一点，世界意识发出警示，大本营那边的攻略者在进一步行动，安全锁身上的情况又这么奇怪……”她眯起眼，意味深长道，“也有可能，这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就是世界意识所为？”
　　姜昭节受到提醒，猛地一怔。
　　他记得，傅铭铎好像很了解之前他着重接触过的四个穿书剧本？
　　“这么说……”姜昭节自言自语。
　　世界意识果然是早就知道大本营一部分计划，才会让那四个世界的傅铭铎重生吧？
　　那么傅铭铎在那四个世界的经历，是不是暗藏着某些重要线索？
　　夏海安身边的参谋们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快速和夏海安说明猜想，夏海安骤然起身，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急匆匆对傅铭铎道：“傅先生，我们需要你来保全局一趟配合工作，麻烦你收拾一下，接你的车很快就到。”
　　傅铭铎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征求意见地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也站起身，去拿两人的外套：“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
　　可能出于某种考虑，保全局的审讯专家和傅铭铎对话时，严词拒绝了姜昭节陪同。
　　傅铭铎本身也有些话不想让姜昭节知道，便默认了保全局的安排。
　　姜昭节没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只好坐在休息室里等人出来。
　　茶水续了三杯，傅铭铎和几位审讯专家、心理医生先后从会议室中走出，姜昭节站起身迎上去，目光在傅铭铎身上转了一圈，就见他脸色发白，眉头不自觉皱着，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傅铭铎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冲姜昭节露出一个笑。
　　审讯专家和心理医生们向姜昭节点点头，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先一步离开了。
　　姜昭节奇怪道：“都不提及一下进度？”
　　傅铭铎微微低下头，靠近姜昭节，低声道：“因为没什么好提的。”
　　姜昭节：“哦？”
　　傅铭铎笑着，没有回答。
　　他不想说，姜昭节也没有勉强他，询问过他目前的状况，确定只是交谈过程中稍微出现了点分歧，就转移话题，邀请他出去吃饭。
　　傅铭铎略迟疑几秒，提议：“还是等分析结果出来再说。”
　　姜昭节随口道：“还有需要进行分析的内容？”
　　傅铭铎又不说话了。
　　姜昭节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考虑到傅铭铎的抗拒，他决定回头私下和夏海安交流。
　　随便找了个游戏带着傅铭铎玩了会，姜昭节又在休息室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夏海安和两位参谋才带着分析报告姗姗来迟。
　　他将报告递给姜昭节：“线索比较乱，目前只做了个初步分析，想确定更多情报还需要深入解析，并和目前关押的三名穿书者交代的东西进行比对。”
　　姜昭节大概翻了翻，傅铭铎身上四个重生切片的经历被简化，大致与他们之前得知的论坛帖对应，少部分细节有所出入，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切片们记忆模糊还是论坛帖内容刻意进行了打码。
　　易晚音已经回去了。姜昭节有点可惜，随即又想起韩玉薇好像一直没什么消息。
　　夏海安：“还没有询问过她，她被捕后一直疯疯癫癫，对话不能顺利进行。我们准备通过岑小姐试试，看能不能打开突破口。”
　　蟒蛇小姐问话？
　　那仿佛结婚誓词一样的语气再次浮现在姜昭节脑海，他抽了抽嘴角，明智地对此保持沉默。
　　夏海安饶有兴趣地打量几眼姜昭节和傅铭铎。
　　姜昭节迅速转移话题：“你们上报过领导了吗？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夏海安：“请讲。”
　　姜昭节：“既然世界意识真的存在，还疑似清楚对方一些计划，那要不要和鬼枫树联系、能不能信任蟒蛇和她背后那一群人，世界意识多少也有判断吧？”
　　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好下定论，世界意识作为主导者和知情者，难道还不能下定论吗？
　　所以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世界意识呢？


第82章 
　　姜昭节提出的建议很有参考性，夏海安被说服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怎么样才能询问世界意识呢？
　　夏海安看向姜昭节，姜昭节摇头：“我没有直接接触过世界意识，从蟒蛇小姐的分析中也能知道，它即使提醒我也是以相对隐晦的方式，也许是有什么顾虑？反倒是小傅……”他偏头望着有些出神的傅铭铎，“他是唯一有预感和直觉的。”
　　或许，世界意识和安全所的联系更紧密？
　　又或许，由于傅铭铎身上那四个切片是世界意识想办法让他们重生的，双方之间的感应才更直接？
　　姜昭节表示自己没有更多证据，无法下定论。
　　夏海安瞧了瞧姜昭节，失笑：“姜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立场，不用这么急着给傅先生添加双重保险。”
　　通过种种迹象，他们大概率认定傅铭铎问题不大，为保安全做了应急预案，以后未必会用上。
　　夏海安道：“还有那么多普通人需要保护，我们总要考虑的全面一点。”
　　姜昭节：“理解。”
　　魂不守舍的傅铭铎听到这里，骤然清醒，犹豫几秒，小心握住姜昭节的手，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相信姜昭节真的不曾怀疑他。
　　姜昭节不由说：“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
　　傅铭铎又犹豫了一会，最终说：“因为昭哥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在你面前才会患得患失。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我自己。”
　　他的语气充满迷茫，隐含着无数疑问。
　　他对昭哥真的足够重要吗？
　　这么久以来他感受到的与众不同，都是真实的吗？
　　大概是从切片们那里获取过太多不同的记忆，傅铭铎一直有一种混淆感和紊乱感。他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昭哥对他好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他和昭哥的接触甚至同居，是不是他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想。
　　攻略者真的存在吗？还是他为了接近昭哥而幻想出的设定？
　　傅铭铎又陷入恍惚。
　　姜昭节沉默。
　　傅铭铎真是太容易多想了。
　　很快，他用力反握住傅铭铎的手：“你也应该更相信自己一点。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他注视着傅铭铎，轻声问：“对吗？”
　　傅铭铎愣了愣，目光温柔，倏然笑了起来：“对，昭哥说得对。”
　　他自己分不清没关系，不是还有昭哥吗？
　　哪怕这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握着昭哥的手，那这一切就是真实。
　　姜昭节在心里叹了口气，给夏海安打了个眼色，继续安抚傅铭铎：“你是压力太大了，其实不如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太累了就休息休息，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夏海安和姜昭节没有心灵感应，没看懂姜昭节的眼色，但不妨碍他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最近事情比较多，确实容易给人造成压力。这样吧，给你们一天半休息时间，休息结束再来配合工作。”
　　姜昭节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傅铭铎不忍心拒绝他家昭哥的好意，勉强收束精神，回答说：“谢谢夏局长。那，昭哥，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法国餐厅，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吗？”
　　烛光晚餐那种。
　　这时候不管傅铭铎提议什么，姜昭节当然都会说好，况且这个提议中规中矩，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美滋美味的法国菜，还是轻快地答应下来。
　　夏海安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姜昭节和傅铭铎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夏海安的神色，很快携手离去了。
　　保全局的两个参谋等他们走远了，忍不住抽起嘴角。
　　“他们这俩，一个喜欢火锅麻辣烫，一个喜欢街边烧烤，法国菜……真能吃得愉快？”
　　“眼瞅着就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了，还这么隐瞒真实的自己，有必要吗？”
　　夏海安沉思片刻：“或许他们的重点并不是吃饭，而是一起吃饭。恋爱中的小情侣嘛，做什么没意义的事都能理解。”
　　参谋们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夏海安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他随手解锁屏幕，是傅铭铎的加密短讯。
　　【劳烦保全局为我的心理状态，下次我可以提供更多资料。】
　　夏海安啧了声，将消息展示给两位参谋：“看吧，谈恋爱的人。”
　　参谋们：“……”
　　提示音又响了一声，夏海安没多想，点开界面，结果看到的却是姜昭节偷偷摸摸发来的消息。
　　【我感觉小傅心里状态不是很好，你们认识什么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吗？下次交涉前，先给他做做辅导。】
　　夏海安：“……”
　　姜先生，你到底是真的眼瞎，还是有什么蒙蔽了你的理智啊？
　　……
　　傅铭铎和姜昭节这会状态不太好，就是回家先打理了一下自己，才一同坐车前往傅铭铎说的那家餐厅。
　　餐厅老板好像认识傅铭铎，亲自出门迎接，看到姜昭节，还露出相当惊喜的表情。
　　姜昭节有些疑惑，不等他发问，傅铭铎就拉着他的手腕快步上了楼。
　　老板嘟囔道：“小气！星维投资了那么多人，搞的好像只有你能跟姜总亲密接触一样。真有这本事，咋还没上位？”
　　他家员工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那，老板，你还要亲自下厨吗？”
　　老板：“下，为什么不下！我感谢姜总一家资助我上学，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冷哼一声，拂袖回后厨准备饭菜了。
　　他家员工强忍着才没笑出声，主动拿了菜单上楼去给傅铭铎和姜昭节点菜。
　　姜昭节不是非要追根究底，随便和傅铭铎说了些家常话就略过这事，拿起菜单点餐。
　　傅铭铎对这家餐厅好像很熟悉，推荐了好几道主厨拿手菜，包括红酒比目鱼、炭烤小羊排和奶油焗蜗牛。
　　姜昭节表情略微僵了僵，若无其事道：“奶油太腻了，还是吃点别的。”
　　点了比目鱼和小羊排，又要了一个鹅肝。
　　服务生确认菜单后就离开了，没一会前菜先端上来。
　　姜昭节和傅铭铎边聊边吃，依然是熟悉的没滋没味，两人全靠对方下饭，就着比较有意思的话题聊了一整，才勉勉强强把分量一点都不搭的法餐吃完。
　　吃甜点时，姜昭节悄悄松了口气，面对傅铭铎惯例的询问，硬着头皮回答：“还不错，很有特色。”
　　特色就是清淡，还以为小羊排味道能重一点，结果清淡的要命，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
　　比目鱼处理的倒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味道。
　　谁能想象到，这一整顿饭吃下来，味道最重的居然是加了凯撒酱的沙拉和饭后甜点。
　　但姜昭节又不好说这饭不好吃，毕竟是他家小傅选的。小傅已经够不自信的了，批评他岂不是更容易造成打击？
　　傅铭铎看姜昭节神色温和，愈发愉快。
　　他的切片还好意思说昭哥对他好是因为同情他，看吧，明明就是因为对他不同。
　　为什么会对他不同？
　　当然是因为他昭哥对他多少有点意思。
　　稍微算算，就知道距离他正式告白那天不远了。
　　切片们就是羡慕嫉妒。
　　两人相视一笑。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好极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餐厅同楼层一个角落此时正爆发一场争吵。
　　和傅铭铎眼睛极其相似的青年情绪濒临崩溃，原本酒意正浓，眼神迷离和餐桌对面的男人交流，没说几句猛然拔高了声音，激动地指责起对方。
　　“这是我的错？你居然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劈腿，我会那么痛苦，甚至割腕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顶多就是认识。而且我和简游也没有交往过，并不是情侣关系。”
　　“认识？哈哈哈哈哈，你说我们就只是认识？那我们两家的婚约怎么算？”
　　“婚约？什么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哈哈你没听说过！”青年笑着笑着，大哭出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姜柏鑫，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又能拿出几个十年来供你挥霍？你有没有心！姜柏鑫，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坐他对面那个男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说：“我的天啊，你在说什么？虽然我们初中就认识，但也只是普通同学吧？高中都不在一个学校，大学是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个学院，你怎么就能说的我们关系很好一样？傅冉轩，你这个话术，绝了。”
　　“话术？你说我这些话是话术？”
　　青年仿佛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停止哭声，沉默一小会，再次癫狂大笑。
　　椅子被撞翻的倒地声和拖拽声极刺耳，姜昭节皱了皱眉，没法继续和傅铭铎聊天了。
　　两人都听到他们争吵中提及的名字，姜昭节不想关注，只是烦躁那两个人闹出来的动静，傅铭铎自然不会没眼色地讨论这个话题。
　　他只是给姜昭节倒了杯红酒，说味道不错，让姜昭节尝尝。
　　姜昭节这会当然不会说红酒没有葡萄汁好喝，接过去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傅铭铎点的这支酒水果味远比酒味重。
　　他惊讶地看向傅铭铎，傅铭铎表情如常，他一时间也辨别不出傅铭铎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什么。
　　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姜昭节凝视着傅铭铎，傅铭铎回给他一个微笑，掩饰内心的紧张。
　　比起红酒香槟之类，傅铭铎其实更喜欢白酒和啤酒。如果非要喝红酒，那他选择像葡萄果汁一样的那种。不过那种不适合出现在高档场合，点一支果味重的已经是极限。
　　或许昭哥看出来了他的真实想法，才一直盯着他？
　　傅铭铎忽略脑中切片们嘲讽的笑声，暗暗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他冲姜昭节笑得更加温柔。
　　姜昭节摇晃红酒的动作一顿。
　　傅铭铎这个笑怎么有点奇奇怪怪？难不成是在掩饰什么？
　　没关系，不管小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要他不承认，就等于事情不存在！
　　姜昭节收紧手指，理直气壮和傅铭铎对视，也露出很浅很浅的笑容。
　　这两人忙着冲对方笑，压根没注意到哭着从餐厅角落跑出来的傅冉轩已经到达他们身边。
　　有那么一秒钟，餐厅干净整洁的地面闪过微光。
　　捂着脸快步离开的傅冉轩路过姜昭节这一桌，脚下猛地一打滑。
　　下一秒，姜昭节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同时红酒诡异地泼洒而出。


第83章 
　　姜昭节条件反射捏住衣领，反手一扯，无视崩落的西装扣子，甩开衣服，眼疾手快将泼洒而来的酒液尽数挡下。
　　随后他一脚踢开椅子，向后大退一步，两手捏着西装衣领对折，用力甩在椅子背上，避免沥沥流淌的红酒落在他身上。
　　这一串动作犹如兔起鹘落，傅冉轩惊恐之余面露错愕，原本在空中乱抓的手僵了两秒，便令他错过拉扯姜昭节保持自己平衡的时机，一时间再也无法控制四肢，狠狠栽向地面。
　　他运气不好，歪倒的方向正是姜昭节椅子所在的位置，手忙脚乱挣扎两下，反而一头磕在椅座上。
　　砰的一声闷响，姜昭节吐了口气，听着都觉得脑袋一阵幻痛。
　　傅冉轩哀嚎一声，泪落如雨，很快打湿了他惨白的面颊，几滴泪水还挂在他尖尖的下巴上，要掉不掉，模样很容易惹人怜惜。
　　他无神的眼睛看向姜昭节，带着下意识的哀求，但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头一歪闭上双眼。
　　傅铭铎脸色阴沉地站起身，眼神狠厉。
　　姜昭节一把拉住准备上前的傅铭铎，对慌张跑来的服务生说：“这位先生好像晕过去了，你们餐厅有医生吗？没有的话还是打120送他去医院看看。”
　　服务生连连向姜昭节道歉，许诺了好几样赔偿，见姜昭节没有追究的意思，当即好一番感谢。他鞠了两个躬，忙不迭叫了自己几个同事过来，让他们检查傅冉轩的状态，自己则取出会员卡向附近所有人致歉。
　　姜昭节拉着傅铭铎的手腕：“乱糟糟的，我们先回吧。”
　　傅铭铎神色顿时缓和下来：“好。”
　　两人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转身往楼下走。
　　在他们身后，傅冉轩痛苦地嘤了声，“坚强”地醒转过来。
　　“我，我刚才怎么了？”他虚弱无力道。
　　服务生检查的检查，搀扶的搀扶，忙做一团。有人抽空回答道：“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请不要担心，刚才你不小心摔倒了，好像磕到了头，救护车很快就能赶到。”
　　“是、是吗？呃，原来我摔了一跤，怪不得这么难受。”傅冉轩语气迟疑，“那我为什么在这？咦，前面那个人背影好眼熟……啊，堂、堂哥？”
　　傅冉轩提高声音的问句根本没影响到两人，姜昭节头都没回一下，八风不动边和傅铭铎说话边下楼梯。
　　傅冉轩瞧见两人无动于衷的模样，急得不行，恍然大悟“啊”了声，再次提高声音：“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是和姜柏鑫来吃饭的……姜柏鑫，姜柏鑫在哪？我好像看到你小叔了！”
　　姜昭节脚步依然没停，他这番话说完，两人就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
　　姜柏鑫刚从角落走出，狐疑地找了一圈，冲傅冉轩翻了个大白眼：“你又准备给我栽赃什么罪名？我告诉你，你可不要随便冤枉我。刚才可是你自己摔倒的，我离的那么远，碰都没碰你一下，餐厅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可以为我做证的。”
　　傅冉轩浑身哆嗦，捂着自己脑袋上磕出来的包，咬牙瞪了姜柏鑫一眼。
　　“你、你真没用！”
　　姜柏鑫：“哈？？什么玩意儿，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他古怪地打量傅冉轩几眼，对方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思索片刻，他突然问，“傅冉轩，你刚不会是脑震荡了吧？哎，服务生，救护车来了没有，他好像傻了！”
　　服务生紧张不已，听到楼梯口传来响动，猛地松了口气：“到了到了！医生，病人在这里！”
　　热心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去，一听服务生和姜柏鑫反应的情况，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不顾傅冉轩的挣扎，硬把他抬上了担架。人美心善的护士小姐姐还轻声细语安慰他，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生气，甚至嗯嗯赞同着。
　　傅冉轩还以为这是个突破口，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见忠于职责的护士小姐姐放他走，终于意识到赶来的医护人员以为他傻得很严重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打什么120，没看到他是装的吗！
　　傅冉轩长长抽泣一声：“神经病啊！”
　　……
　　“你这个堂弟不对劲。”
　　坐上保全局新改良的越野车，姜昭节目送医护人员冲进餐厅，语气冷漠。
　　傅铭铎心里发沉：“他和以前不太一样，身上疑点非常多。”
　　“夏局长应该已经派人跟着他，不知道试没试过新型设备。”姜昭节收回目光，“今天突然在这见到他，你的直觉有没有变化？”
　　傅铭铎摇头。
　　姜昭节若有所思：“是吗？看来有问题的不只是他。”
　　傅铭铎：“可以找机会接触一下简游。”
　　姜昭节看向司机老谭。
　　老谭沉稳道：“今晚我就上报领导。”
　　有官方的人安排，姜昭节认为不必担心，和傅铭铎聊起其他。
　　今天的晚饭其实不合两人口味，但越是如此，他们便越担心自己露出破绽，引起对方不愉快，惯性称赞了一番餐厅大厨的手艺，终于安下心来。
　　不过没几分钟，姜昭节就有点后悔。
　　小傅有时候不太自信，他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和小傅谈谈，结果这么一个表露真实喜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却因为习惯性的动作没能抓住，心情着实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复杂。
　　庆幸是庆幸他没暴露真实形象，复杂是复杂他这个习惯性行为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而且一时冲动后，他现在又犹豫要不要暴露自己真面目了。
　　万一傅铭铎不能接受呢？
　　姜昭节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待合适的时机。
　　傅铭铎倒没有后悔，只是他没太吃饱，最后的甜点还被傅冉轩搅了，稍微说了这么多话他就更饿了。
　　害怕肚子在他昭哥面前叫唤，他飞快回忆过行程安排，找了个借口就要去公司加班。
　　“有个游戏到了测试的关键时候。”
　　姜昭节回神，胃里也是一阵发烧。
　　大脑飞快转动，他随意解锁手机，瞧见一条新朋友圈，眼睛微微发亮。
　　“既然有事要忙，你就先去吧。工作是重要，但也别太晚休息。”姜昭节语气平淡，“等忙完了，给你自己放个假，我们出去放松放松。”
　　傅铭铎忙应下来，有点不舍地叮嘱姜昭节也要早点休息，赶在肚子咕咕叫前换了辆车离开。
　　他对保护他的司机说：“先去公司呆一会，晚点时候找个离昭哥家远一点的地方，去吃烧烤。”
　　这位司机正是上次送他去湘菜馆吃饭的那个，闻言麻木地点点头，一点都不好奇这吩咐。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又一次没吃饱。
　　只是这次要求离姜先生家远一些……
　　司机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询问同事，从他们口中得知某家老牌烧烤店经过多次调查和清理，目前已经非常安全，最重要的是离姜昭节家很远，征求过傅铭铎的意见，便调头前往傅铭铎的公司。
　　另一边，姜昭节等傅铭铎的车离开，才对老谭说：“谭老哥，先送我去见一下夏局长，再开车去我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老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了然道：“姜先生又没吃饱？”
　　姜昭节表情不变：“外国菜没有中国菜好吃。”
　　高档西餐厅更是不如街边烧烤摊。
　　老谭哈哈一笑，随口道：“我也这么觉得。姜先生常去那家店又上难得的食材了？”
　　姜昭节眼睛更亮：“我刚看到老板发的朋友圈，说食材还在处理中，两个半小时后才会上架。”
　　老谭：“好嘞，那先去找夏老大！”
　　……
　　姜昭节和傅铭铎从餐厅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等他和夏海安聊完傅铭铎的心理健康问题，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出头。
　　担心老板把他喜欢的食材卖光，姜昭节坐车赶去前特意给老板去了个电话。
　　姜昭节可是烧烤摊老顾客了，当然有优待。
　　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姜昭节留一份食材，让姜昭节放心。
　　姜昭节不由皱起眉：“一份？往常不是都留两份？”
　　老板拍了下大腿：“这不是因为今天人多，还有个顾客让留一份菜吗？要是老弟你先来电话我也就都给你留了，但今天是他先打招呼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嘛。”
　　姜昭节明了，没再纠缠这件事，谢过老板，就催促老谭赶紧开车过去。
　　“要是去的早，说不定能直接多买一份。”
　　老谭强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把欢快的笑声憋进喉咙里，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这就开车过去！”
　　姜昭节道过谢，打开越野一边的小冰箱，巡视自己的果汁饮料储备。
　　很好，红色的西瓜汁、葡萄汁，浅金色的水蜜桃汁、苹果汁量都足足的，加上几瓶倒换了包装的雪碧，每一瓶都已经冰镇好，在小冰箱的灯光下反射着晶莹的亮光，仿佛在等待吃烧烤的时候被他拿出来喝。
　　姜昭节想了想，烧烤还是和啤酒白酒更搭，很快决定今天带两瓶水蜜桃汁、一瓶雪碧下菜。
　　只要他表情够镇定，就没人知道他喝的饮品不含酒精！
　　姜昭节拿出一瓶西瓜汁，倒进高脚杯里，关上小冰箱的门。
　　距离烧烤摊还有很远一段路程，刚才说了一个多小时话，他现在很饿，不如先喝点甜的补充一下糖分。
　　……
　　在他出发后十分钟，傅铭铎从昭铭的办公楼走出，坐上车子前往烧烤摊。
　　他嘱咐司机：“劳烦开快一点，我有些饿。”
　　司机对他投以微妙的视线：“傅先生不如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两个小时前就饿得不行，结果为了顿烧烤，在公司硬是一点东西都没吃，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反正他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傅铭铎拒绝道：“还是不了，今天晚饭太清淡，我需要吃点味道重的唤醒味觉神经。”
　　顺手从车门边拿了瓶苏打水，拧开灌了几口。
　　司机：“……”
　　其实你可以在别的地方请姜先生吃饭，比起法国餐厅，他更愿意吃火锅和烧烤。
　　司机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老大说得对，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情，说不定是什么特别的情趣爱好呢，他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了。
　　“那我开快一点，傅先生你系好安全带，坐稳了。”
　　傅铭铎放下水瓶，沉稳地答应一声，系上安全带，不着痕迹按了按自己的胃。
　　烧烤店不到半个小时车程，他还忍得下去。


第84章 
　　四十五分钟后，姜昭节拎着他选好的果汁下了车。
　　他常去的烧烤店极受欢迎，此时已是零点，店里店外仍是人声鼎沸，一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个空座位。
　　姜昭节低声感慨：“这还只是春天，没到夏天的旺季。”
　　人多得不像话。
　　正在烤串的服务员抬起头，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姜先生您来了？好一阵没见，菜还和以前一样？”
　　姜昭节点头，回应一声，问：“还有座位吗？”
　　服务员抓起笔写了张字条，塞到姜昭节手中：“给你，69号，一会好了喊你。”
　　他边上也在烤串的另一个服务员抽空回答：“你们几位？哦，两位是吧，人不多，应该还有能拼桌的，你们往大里头瞅瞅？”
　　姜昭节拿好纸条，道了声谢，和老谭比划了下，往里走。
　　刚塞他纸条那位服务员扬声喊道：“55号！55号在吗？你串好了，来取一下哈！”
　　小店内部传来有点耳熟的男声：“来了！”
　　姜昭节脚步一顿。
　　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老谭露出微妙的表情。
　　短短十几秒时间，姜昭节却觉得格外漫长。
　　一个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姿态放松，随口和跟在他身边的保镖说了一句什么，脸上全是漫不经心。
　　四周的嘈杂声好像突然远去了。
　　姜昭节浑身僵硬，想转身躲进人群，身体却格外沉重，双腿更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一下。
　　小店略有些昏黄的灯光落下，反令来人深邃俊美的五官一半都笼罩阴影里。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收回落在保镖身上的视线，目视前方。
　　然后，他手指轻颤，陡然顿在原地。
　　烧烤的香味弥漫在小店内外，烟雾飘散间，刚刚在高档法式餐厅吃完饭的姜昭节和傅铭铎定格原地，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一个镇定的表情裂开一角，另一个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
　　初春的夜晚气温还有点低，姜昭节和傅铭铎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姿态迷之同步，既尴尬又微妙地镇定。
　　“好巧，你怎么在这？”
　　“我公司员工加了很久班，都饿了，我出来给他们买点宵夜。昭哥你呢？”
　　“小傅你是个很体贴的老板。我啊，这不是谭老哥今天辛苦了，晚上我们在外面吃饭，他就随便对付了一下，我觉得该请他吃个饭。”
　　“员工加班很辛苦了，给他们提供一些福利是应当的。昭哥不要夸我了，我没有你考虑得周到，保镖们确实辛苦了。”
　　“我也是突然想到。可惜最近不合适大规模聚餐，不然大家都能放松放松。”
　　“等事情结束了，有机会的。”
　　两人东拉西扯完毕，冲对方露出微笑，端着满脸“原来如此，我真信了”，却不约而同想：什么情况，昭铭的办公楼/昭哥他家别墅离这家店不是远得很吗？
　　老谭和他的同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充当挡箭牌一事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这两位这么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好惊讶的。况且这两位找借口也是言出必行，大家都顺便捞一顿宵夜，挺好。
　　老谭不说话，姜昭节和傅铭铎对着笑了一会，率先开口提醒：“你的烧烤不要放了，再放就凉了。”
　　傅铭铎忙推了一部分过去：“昭哥也尝尝。”
　　姜昭节道：“你们吃，我点过了，应该一会就好。”
　　傅铭铎略犹豫几秒，空荡荡的胃有点抽筋，提醒他再不吃东西肚子恐怕要叫唤了，他只好努力露出个温柔的表情，抓起烤串，有一搭没一搭边吃边聊。
　　为了挣脱尴尬，姜昭节很是配合，没一会话题就拐了十个八个弯儿，和烧烤一点都搭不上边了。
　　老谭和他同事看姜傅两人一副“我已经失忆”的架势，暗笑不已，两位当事人却都暗暗松了口气。
　　傅铭铎：虽然今天意外的相遇是一个更接近昭哥的突破口，但直觉告诉她，还是别在这个是个时候探究太深比较好。
　　姜昭节：虽然在这地方遇到傅铭铎一看就不怎么对劲，但为了避免自己的真面目曝光，还是先别深究比较好。
　　两人又向对方露出浮于表面的微笑。
　　老谭和他同事差点没忍住，要不是互相掐住对方大腿，恐怕会当场笑出声。
　　嘶，好疼，老兄弟下手可真重，肯定青了。
　　老谭不着痕迹咧咧嘴，在他悄悄倒抽冷气的过程中，桌上气氛终于变成虚假的和平。
　　可惜这份可贵的和平没有持续多久。
　　烧烤店老板得知老顾客已经到了，怪高兴的，亲自端着姜昭节的烤串过来，和这位几次帮他们小店渡过资金难关的老顾客打招呼。
　　“呦，您各位晚上好啊！姜老板，有个把月没见了吧，您这口味还是老样子，来，您的菜齐了。”
　　姜昭节温和的假笑僵在嘴角。
　　傅铭铎猛地抬头。
　　店老板忙着放托盘，没注意到他表情变化，顺手将烤串摆整齐，一抬头：“呦，这位，您眼熟啊……对了，您是姜老板介绍来的那位客人吧，还打电话让我预留一份血旺、一份烤骨髓、一份烤大肠来着？原来是约着一起来的吗？您二位口味可真像。”
　　傅铭铎若有所思的表情僵在脸上。
　　姜昭节眼神一动。
　　店老板正好转过头，没瞧见傅铭铎的表情，对姜昭节比了个拇指：“这位客人和您一样，也是个敞亮人，多谢姜老板您给我们推广客户哈。”
　　姜昭节沉默几秒，艰难地扯起嘴角，干巴巴道：“不客气，你们店味道很好。”
　　店老板一乐：“那可是！而且啊，甭看我这店儿小，用料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实诚，每样都会清洗很多遍，保证干净！”他骄傲地挺起胸膛，小肚子都跟着抖了两抖，“我们连家烤大肠都是L市一绝，至少要洗三遍，没有一点怪味，从来不用重料去掩盖，所以味道非常棒！这位客人非常有品位！”
　　他又冲傅铭铎比了个大拇指。
　　傅铭铎静默片刻，竭力保持镇定：“谢谢夸奖。”
　　店老板哈哈笑了两声，拿出手机和傅铭铎加了个微信，告诉傅铭铎自家小店有什么新食材都会发到朋友圈，平时可以关注关注，有想吃的还是提前打电话，就礼貌道：“两位菜上齐了，请慢用。”
　　他向两人弯了弯腰，高高兴兴哼着小曲儿去后厨忙了。
　　姜昭节：“……”
　　傅铭铎：“……”
　　老谭和他同事咬紧腮帮子肉，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两位老板不用尴尬，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战士，绝对不会笑出声，除非忍不住。
　　姜昭节心虚地偏开视线，瞧见老谭和他同时颤抖的肩膀，目光有些涣散。
　　啊这，啊这——
　　社会死亡现场。
　　怎么会这样？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真面目，他可是地毯式搜寻了半个月，才找到这家和他住所、公司隔了半个城区的小店。
　　原以为烧烤摊坐落于居民区小巷子里已经够偏僻了，他肯定不会被人找到，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也……
　　姜昭节的目光不自觉转移回傅铭铎身上，却因为巨大的打击无法聚焦。
　　傅铭铎正神游天外，但他对姜昭节的一举一动极端敏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瞧见他家昭哥“烦了，世界毁灭吧”的脸色，满心尴尬反而消散不少，生出许多喜悦来。
　　原来真正的昭哥是这个性格，喜好口味居然是这样的？
　　嗯，比起高高在上的昭哥，这样真实的昭哥反而更……可爱了。
　　既然昭哥是这样的性格，那以前他们的约会……？
　　傅铭铎含情脉脉注视着姜昭节，眼睛一眨不眨，怎么都看不够。
　　他的几个切片都是醍醐灌顶，在他脑中激烈争论着自己世界的昭哥是不是也在伪装，近日来颓废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毕竟都是本源世界投影下去的人，切片们认为，自己世界的昭哥本性应该也是大差不差。
　　三号感慨道：【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昭哥成为钥匙，承担这么危险的责任，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记得咱们几个世界里，昭哥对外的兴趣爱好都不一样吧？原以为只是平行世界的区别，没想到……】
　　作为钥匙攻略难度就是要高才对。
　　不管穿书者尝试攻略了多少个投影世界，搜集了多少昭哥的资料，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部分假情报。
　　搜集的越多，拼凑出来的昭哥形象就越完美越全能，仿佛什么都会，令穿书者们再三提高难度评定，绞尽脑汁寻找讨好这种完美角色的办法。
　　然而真实的昭哥非常可爱，与他们想象中相去甚远。
　　三号笑道：【只有这样千变万化的昭哥，才是安全又成功的钥匙持有者，世界意识做得对。】
　　咦？
　　傅铭铎紧绷许久的直觉被触动了下，他眼神一闪，凝视着姜昭节，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姜昭节视线聚焦，想到自己真实性情已经暴露，干脆不再掩饰，没好气道：“笑什么！”
　　傅铭铎伸手，越过桌上烤串，准确地抓住姜昭节的手，满怀温柔，声调低沉。
　　“我在想，昭哥真棒。”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大宝贝？
　　他开始感谢上苍了。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姜昭节眼神迷茫：“？？？”
　　傅铭铎低咳一声，转移话题：“菜来了，再放该凉了，昭哥还吃吗？”
　　姜昭节瞪了他一眼，不怎么忍心骂他，垂下眼盯着烤串，恶狠狠道：“吃！”
　　傅铭铎立刻端着凳子凑过去，黏在姜昭节身边，有技巧地劝说起来。
　　在他口中，姜昭节那行为不叫隐瞒和虚荣，叫为世界奉献。要是没有姜昭节的付出，多少人要失去偶像和努力的动力。
　　原本差点背过身憋笑的老谭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满心看热闹的好笑逐渐被麻木取代。
　　行了行了，老大说得对，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他们不懂。
　　姜昭节都听不下去了，抄起一根烤肉塞给傅铭铎，硬着头皮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吃你的，别瞎说。”
　　傅铭铎乖巧道：“哦。”
　　他捏着烤串，靠在姜昭节身边，哄着姜昭节一起吃。
　　姜昭节很快没脾气了。
　　总有那么一天要坦白的，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而且这会他实在是饿了……
　　还是吃饭吧。
　　姜昭节逐渐放开，傅铭铎愈发高兴。
　　他不着痕迹投喂了一会，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桌边几个瓶子上。


第85章 
　　放在小饭桌上的所有瓶子都没有标签，瓶壁上挂着冷藏遇热后凝结的小水珠，有的是金黄色，有的则清澈透明，看起来和烧烤摊其他客人点的啤酒白酒没什么区别。
　　但傅铭铎敢用自己两只视力五点二的眼睛担保，那瓶透明的液体刚才冒了一串泡泡。
　　白酒需要冰镇吗？
　　白酒会自己冒泡泡吗？
　　显而易见，这瓶透明的不是白酒，而是和白酒有些相似的饮料。
　　再结合玻璃瓶与外包装，极大可能是倒换进玻璃瓶的雪碧。
　　傅铭铎微妙地沉默两秒。
　　雪碧。
　　应该是雪碧。
　　居然是雪碧。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昭哥可能的真实性格，又觉得不怎么意外。
　　甚至还有一点可爱。
　　不对，如果这么做的人是昭哥……
　　【那昭哥可真是太可爱了。】
　　【多平易近人的口味和爱好，不愧是昭哥。】
　　【吃烧烤配冰镇雪碧确实不错。】
　　【另外两瓶应该不是啤酒，我看了一会，没有气泡，应该是某种果汁。】
　　傅铭铎稍作思考：【金黄色……苹果汁、水蜜桃汁或者白葡萄汁？】
　　【也有可能是柠檬汁之类的，烧烤毕竟油腻，这几种果汁都解腻。】
　　傅铭铎赞同：【昭哥考虑得周全。】
　　一人加四个切片夸起姜昭节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没意识到奇怪的滤镜又增加了。
　　倒是姜昭节吃了几口烤串，突然发现傅铭铎眼神奇怪地荡漾着，顺着对方视线望去，就看到自己特意挑选出来的那三瓶饮料。
　　姜昭节：“……”
　　手里的烤串它突然就不香了。
　　傅铭铎浑然不觉般凑近了点，微微偏过头，含笑道：“昭哥，怎么了？”
　　姜昭节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自暴自弃道：“没什么。”
　　“哦。”傅铭铎顿时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这几瓶饮料是昭哥带来的吗？我能不能喝一点？”
　　姜昭节木然地盯着傅铭铎，希望他有点良心。
　　傅铭铎满脸无辜：“昭哥？”
　　姜昭节放弃了，道：“行，你喝吧。不过你喜欢果汁和碳酸饮料吗？这两种都挺甜的。”
　　果然是水蜜桃汁和雪碧。
　　但这两种饮料再甜，能甜过他心尖上的大宝贝吗？
　　“我喜欢甜的。”他说。
　　傅铭铎眼神渐深，表情纹丝不变，仍是那么乖巧。烧烤店泛黄的灯光下，眼神与表情极端的对比，令姜昭节心头一颤。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傅铭铎本性并不乖巧到底有多不乖巧。
　　但他不讨厌。
　　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傅铭铎有种别样的魅力。
　　姜昭节撇开视线，掂起雪碧瓶子，打开瓶盖，给傅铭铎倒了一杯。
　　“你想喝就喝吧，没人拦你。”
　　傅铭铎笑意加深，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姜昭节：“嗯，挺好喝的。”
　　姜昭节表情更冷漠了。
　　小伙子挺会得寸进尺啊，瞧把你能的。
　　傅铭铎见好就收，喝掉半杯雪碧，吃掉两串烤肉，一本正经道：“虽然夏天还没到，但烧烤就是要配冰镇饮料。”
　　姜昭节表情缓和了点，大发慈悲：“你还算有品位。”
　　傅铭铎眨眨眼，故意道：“我眼光一向很好的。”
　　言辞间几乎是在明示自己的心意。
　　姜昭节麻了。
　　这小伙子，之前不还遮遮掩掩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大胆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真实爱好曝光？
　　姜昭节越想，表情就越麻木，白了傅铭铎一眼，抄起一把烤串塞进他手里：“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傅铭铎依言吃起烧烤，没再说话。
　　坐在他俩对面的老谭及其同事真的快憋不住笑了，不得不努力往嘴里塞烤串，还差点被噎到，只能端着烧烤店送的免费茶水使劲灌。
　　姜昭节后知后觉还有两个观众，心累无比。
　　烦了，让这世界毁灭吧。
　　傅铭铎迅速拿起一串烤鱿鱼，哄姜昭节尝一尝。
　　姜昭节道：“我吃过，他家鱿鱼也是一绝，你没看很多人点烤鱿鱼吗？”
　　傅铭铎点头：“原来如此。对了，昭哥你喜欢火锅吗？我知道一家川省火锅非常地道，很舍得放料，麻辣很够味，下次要不要一起尝一尝？”
　　姜昭节眸光一闪，稍稍沉默片刻，爽快点头：“行，下次一起去尝尝。”
　　傅铭铎端起杯子喝饮料，掩盖眼中的了然和笑意。
　　直白的昭哥也非常可爱。
　　不，应该说，昭哥就没有不可爱的时候。
　　傅铭铎打从心里感到自己和姜昭节越发亲近，那心情，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舒坦，因此一直到吃完宵夜还是对姜昭节千依百顺，总算让姜昭节没那么在意今天的意外相遇了。
　　傅铭铎敏锐地察觉到姜昭节态度改变，当即抓住机会，邀请姜昭节去自己家休息。
　　“昭哥，你的别墅里这里太远了，明天你还要上班，我的公寓比较近，不如今晚去我那住？”
　　姜昭节眼神微动，很快道：“你不回去加班了？你的员工可还等着你的烧烤。”
　　傅铭铎全无被拆穿的尴尬，笑吟吟道：“我通知他们点外卖了，外卖费我报销。”
　　姜昭节哼笑。
　　傅铭铎明智地不争辩，再次发出邀请。
　　姜昭节心里有了点猜测，便说：“行吧，今晚去你那住。”又转头看老谭，“需不需要安排新的安保，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老谭诚实地摇头：“傅先生的公寓一直有安保措施，不需要再添什么人手，两位要想过去住，直接去就行了。”
　　姜昭节就不再说什么，和傅铭铎坐上同一辆车回对方的公寓去了。
　　……
　　吃烧烤再加上路上行驶的时间，姜昭节和傅铭铎一起走进家门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傅铭铎直接把主卧让给姜昭节，拿了全新的洗漱用具和毛巾，给姜昭节说明过主卧配套的浴室热水如何开关，就道晚安回屋休息了。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叫住他询问睡衣在哪。
　　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姜昭节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堪称自觉地拉开了傅铭铎的衣柜。
　　果不其然，除了挂在一边的睡衣和少数几套西装、休闲运动装，傅铭铎衣柜里最多的衣服就是格子衫——各色的格子衬衫、格子T恤、格子短袖、格子风衣、格子呢大衣……
　　连羽绒服都是格子的。
　　姜昭节表情有那么一点微妙，好笑地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这叫什么，程序员的格子玄学？
　　小伙子年纪不大，想法还挺多。
　　这么多格子衫，也难为这小伙子每次和自己约会都穿得笔挺板正了。
　　不过傅铭铎每次约会穿的衣服好像都没重样过……
　　该不会他每约一次会才买一次新衣服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昭节是不觉得尴尬和紧张了，但更想笑了。
　　他也没忍着，直接笑出了声，一点都不在乎住在隔壁客房的傅铭铎会不会听见。
　　笑了好一会，姜昭节关上衣柜，拒绝穿傅铭铎那套睡衣，直接上床休息了。
　　反正傅铭铎想让他看的他也看过了，对方的诚意和在乎他也收到了，那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太往心里去了。
　　姜昭节拉上被子，总觉得床上都是傅铭铎的气息。
　　他翻了个身，脸上有点发烧。
　　就知道傅铭铎让出主卧有别的心思，简直是……
　　姜昭节又好笑又好气了一小会，困意很快涌了上来。
　　他以为躺在傅铭铎每天休息的床上会睡不着，没想到没过多久就陷入沉眠。
　　反倒是傅铭铎，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想象着姜昭节的模样，睁着眼睛挨到了天亮。
　　……
　　傅冉轩一脚踢翻一把椅子，脸色难看至极。
　　“这个傅铭铎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他居然带着攻略目标去吃路边摊！哈？那可是攻略目标，不说在每个本源世界逼格最高，起码也要排在前几，傅铭铎这么干，简直是、简直是……”
　　“行了，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大动肝火。”坐在床边的青年给闭眼躺着的人擦了擦汗，语气冷淡，“你监控了攻略目标半天，就看了这么些没用的东西？投影世界搜集来的傅铭铎碎片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不会用就不要用了。”
　　傅冉轩蓦地回身，阴冷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强压怒火。
　　“简游，就算你是执行官，也不必对我颐气指使吧？这些碎片是我们公会的人收集的，消耗的也是我积累的能量，我有权利使用。”
　　简游抬起头，直视傅冉轩：“我是大本营高层亲自认命的计划负责人，我有权调动计划中每一份资源。我提醒你，本次计划不容有失，用你核桃大小的脑子想一想，如果计划因为你失败，你能不能担得起责任。”
　　傅冉轩被看得更加火大，随即反应过来：“不对，这次计划不容有失？什么时候的事情，出发前的说法可不是这样！难道？！”
　　他盯着简游，眼中全是惊骇。
　　简游颔首：“是，你猜得没错，去另一个本源世界执行任务的小组失败了。”
　　傅冉轩倒抽一口冷气。
　　简游：“我知道你背后有个大公会，公会成员仍在搜集投影世界傅铭铎的投影碎片，但他们搜集到的物资能传送进来吗？没有傅铭铎的投影碎片，系统根本不可能伪装数据流监控攻略目标的行踪，而另一边已经失败了，这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掂量。”
　　傅冉轩有些惶然，无力再和简游呛声。
　　简游乘胜追击：“你应该知道，这次计划选中你是因为你的系统足够特殊，可以作为中转站为其他攻略者提供技能与物资支持。你靠这份特殊私下获取了不少积分……剩下的话，不用我提醒了吧？”
　　傅冉轩咬咬牙：“我知道了，后面会注意的。”
　　另一个小组失败得如此之快，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那个小组明明有他们公会相当厉害的一个成员参与啊？
　　傅冉轩隐隐感觉到不妙，眼珠子转了转，明面上没有再和简游作对，反而转移话题道：“我们准备还不充分……蟒蛇和韩玉薇太废物了，几乎没怎么拔高检测的阈值。”
　　简游垂下头，继续为床上的男人擦拭冷汗，没有回话。
　　傅冉轩有小心思，但他不在意。
　　这种小角色活不了多久，没必要生气。
　　傅冉轩表情一阵扭曲。
　　又是这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等着吧，他这次来做任务，就是为了让这个傲慢到用自己真名做代号的家伙吃点苦头。


第86章 
　　不管傅冉轩心里再怎么嫉恨，简游已经表过态，他就必须听话。
　　讪讪关掉对姜昭节的监控，他在一边坐下，目光很快溜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清了清嗓子，语气微妙。
　　“周淮辰什么时候能醒？”
　　简游淡淡道：“快了。沙发背能放倒，你现在就躺下吧。”
　　傅冉轩面皮抖了抖：“这么快就让原主再出来啊？”
　　简游：“还需要让他做事，而且你和他性格不同，你有信心瞒过周淮辰？”
　　傅冉轩既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答话。
　　精神系的攻略者不愧是大本营的精英，果然难对付。
　　用韩玉薇的技能波动掩盖他精神控制周淮辰的波动、指挥自己潜伏傅冉轩意识深处影响傅冉轩的举止、故意暴露蟒蛇和韩玉薇的系统提升本世界检测仪器的阈值、引导攻略目标和安全锁相互怀疑……
　　为了彻底掩盖真正的控制手段，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经过他这一套组合拳，傅铭铎应该已经接收到世界意识的示警，正在慌里慌张搜寻所谓的漏洞了吧？
　　可惜啊，他们动作越多，接触的人就越多，已经过了明路、处于监控下的周淮辰就越不明显。再加上韩玉薇的亲□□代，他们对周淮辰的防范基本会控制在一个范围内，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没被攻略者穿越的周淮辰才是最致命的存在。
　　至于周淮辰本人，精神系攻略者的特点本就是隐蔽，自然更发现不了自己的不对。
　　傅冉轩状似服输地摊了摊手，从桌子上拿起啤酒，灌了几口，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
　　他得承认，精神系在攻略上的确得天独厚，但他们身体脆弱，对付他们简单得很。
　　等到这次任务完成，返回大本营的途中，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意外，制造一个空间裂缝，就能让精神系攻略者魂飞魄散。
　　到那时候，反正任务已经完成，大本营的高层又有谁会在意一个消耗品的死活？
　　傅冉轩满怀得意，陷入沉睡。
　　简游放下毛巾，冰冷的眼神划过他面孔，无声地提起嘴角，露出极其嘲讽的笑容。
　　很快，他收敛情绪，也从桌子上拿起一瓶酒灌了下去，往床边一靠，假装睡了过去。
　　周淮辰躺在床上，额头冷汗渐渐渗出，表情极不安稳，仿佛做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四肢挣扎划动，好半天才从梦中惊醒。
　　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周淮辰茫然片刻，关于梦境的记忆飞速消散，他的眼神也开始恍惚。
　　半分钟之后，他清醒过来，已经忘掉自己曾梦到什么，一眼瞧见沙发和地上东倒西歪睡着的几个人，禁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不是吧，哥儿几个酒量这么差劲啊，这才喝了多少就倒下了！就这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海量？就这，就这？”
　　“哎，简游，姜柏鑫，醒醒，天都大亮了！喂，傅冉轩你还睡？你不是说要给老姜赔罪吗，才喝了几口就躺下了啊！”
　　“老陆、亮子、大班，你们怎么也醉睡了？起来起来，今天不是还要去我爸那听讲吗，快点快点，要赶不上了！”
　　东倒西歪睡了一地的人在他的喊声中醒来，纷纷揉着额头，感觉宿醉真是难受。
　　躺在沙发上的傅冉轩睁开眼睛，愣是被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他不是骂完姜柏鑫那个死渣男就回家了吗？
　　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又重生了一次？
　　傅冉轩陷入浓烈的迷茫。
　　……
　　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傅冉轩曾经在傅玮的关爱和傅权不着痕迹的纵容下享受最好的一切。
　　那时候他身上带着一股残忍的天真，连针对傅铭铎的举止都相当小儿科，要不是身边有几个狗腿子出主意，又有傅玮一再教导，绝不可能给傅铭铎带来多大麻烦。
　　这样的人，哪怕遇到致命打击，也只会陷入灰暗，做不出什么有效反击。
　　直到攻略者选中他。
　　对方潜伏在他脑海深处，按照拿到的剧本给他制造大量虚假记忆，再用系统技能进行引导，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活过一次，现在是重生了。
　　攻略者一直没放松引导，他对小说一般的“前世”经历深信不疑，坚定地认为姜柏鑫是个辜负他的渣男，简游是姜柏鑫的白月光，两人勾搭成奸，害得他家破人亡。而周淮辰上辈子曾暗恋过他许多年，但碍于姜柏鑫背后的靠山，最终没能帮助他。
　　这个靠山，自然就是姜昭节了。
　　按照攻略者灌输的记忆，傅冉轩对姜昭节没有恨意，甚至还有点微妙的同情。
　　他记得姜昭节上辈子先遭遇车祸残疾，后来又被家人背叛，因此心情郁结，身体每况愈下，就被姜柏鑫钻了空子，不但屡次为这个心怀鬼胎的侄子撑腰，还把遗产都给了姜柏鑫。
　　如果不是得到了这笔资产，姜柏鑫根本不可能吞并他们家公司。
　　也就是说，比起直接对付姜柏鑫，让姜柏鑫拿不到遗产在傅冉轩眼中更简单、更具有可操作性——
　　只要姜昭节别心情郁结就行了。
　　正好，姜家和傅家有婚约。
　　傅冉轩复盘了“上辈子”所有信息，信心满满。
　　姜昭节心理状态变差是亲人背叛导致，那么长久的陪伴和一段真挚的感情一定能治愈他内心的伤痕。
　　即便不能，一旦成为姜昭节的配偶，他就有更多机会揭穿姜柏鑫的真面目，尝试剥夺姜柏鑫的继承权。哪怕姜昭节最后还是去世了，只要他能说动姜昭节，获得其中一部分遗产，就可以遏制姜柏鑫的恶意收购计划。
　　而姜家和傅家的婚约，就是他绝佳的机会。
　　毕竟只说他们两家有婚约，也没说这个婚约必须由谁和谁来执行。
　　都是姓姜的，上辈子他能和姜柏鑫订婚，这辈子他就能和姜昭节订婚！
　　冒出这个念头时，傅冉轩虽然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但苦思冥想好几天，实在想不起来，最后就放到了一边。
　　他决定先和渣男划清界限，再去接触渣男的小叔叔。
　　一想到和姜昭节订婚后，渣男开口叫他小婶婶的场景，傅冉轩就打从心底里一阵激动。
　　那可是姜昭节！
　　冷酷无情、残忍淡漠、阴鸷狠厉的姜昭节！
　　姜家那一帮子亲戚，就没有不怕姜昭节的，接触的越多就越清楚姜昭节的手段，也就越畏惧。
　　姜柏鑫想要通过婚约吞并他家，可他婚约对象换了人，渣男不但不能实现最初的计划，还得把他当长辈供着，对他恭恭敬敬。
　　那场面，只要想想就觉得爽炸了。
　　姜柏鑫到时候的表情一定好看极了。
　　哪怕不能马上向对方复仇，能这么恶心对方一下，也够他心里舒坦的了。
　　虚假的仇恨像一根胡萝卜吊着傅冉轩，让他心甘情愿忍受家中的变故，忽视现实中种种不合理之处。
　　但他没有想到，忍辱负重这么久，做了无数次计划，最后姜昭节根本不按他想象的走。
　　是被伤得太深了吗？
　　傅冉轩在法式餐厅迷茫地思考了许久，没有得到答案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喝醉了。
　　一觉醒来，他居然又和姜柏鑫他们混在一起，周淮辰还提议周末一起去农家乐钓鱼。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周淮辰似乎对姜昭节颇有好感，一个劲儿和姜柏鑫叨叨“要是你小叔也去就好了”。
　　姜柏鑫则用力翻着白眼：“你在想屁吃！我小叔那是有对象的人，周末不和傅铭铎出去约会，和你们这些沙雕出去钓鱼？你有那么大面子吗？”
　　周淮辰失落地哦了一声，被朋友们推着出门，去听他老子的商业课程了。
　　傅冉轩坐在沙发角落，惊恐地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柏鑫刚才说什么，姜昭节有男朋友了？
　　这个男朋友还是他那个绿茶吊堂哥？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傅冉轩神经质地咬着大拇指指甲，目光呆滞几秒，突然生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姜家和傅家是有婚约的，难不成，他那个工于心计又喜欢装白莲的堂哥冒名顶替了他的婚约？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怎么解释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突然成为情侣？
　　傅冉轩意识压下心里那一点不得劲，恨恨摔了下抱枕。
　　不行，他不能放任傅铭铎取代他！
　　必须找个机会警告傅铭铎，或者想办法接触一下姜昭节，揭穿傅铭铎的所作所为。
　　傅冉轩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正和人抱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喝酒的姜柏鑫身上。
　　……
　　姜昭节从梦中醒来，浑身疲惫。
　　大概是突然掉马精神紧绷，昨晚他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噩梦，傅铭铎和他一会在鸳鸯锅里游泳，一会在烧烤架上蹦极，时不时还在果汁里冲个浪，堪称社死现场大混战。
　　坐起身吐出一口气，姜昭节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无语又好笑。
　　这可真是，算什么事啊。
　　房门被敲了两声，屋外傅铭铎问：“昭哥，你醒了吗？”
　　他抬头：“醒了，你等我一下。”
　　说完下了地，趿着拖鞋去开门。
　　傅铭铎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
　　他眸光轻闪，含着笑：“今天八点半我有个会，要先走一步，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是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在厨房温着，你一会洗漱完记得吃。”
　　声音低沉，带着点干涩。
　　姜昭节混乱的思绪被这个笑容澄清，也笑了：“好。工作加油。”
　　傅铭铎低低嗯了声，盯着他的双眼，脚步不动。
　　姜昭节脊背发僵。
　　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清晨，可这一刻，傅铭铎的目光炙热，宛如实质化了一般，一点一点灼烧进姜昭节的心底，烫得他心口发燥，本能感觉到此刻的傅铭铎强势得有些危险。
　　但是，不对的。
　　姜昭节恍惚地想，傅铭铎的眼神明明很温柔，明明很……
　　他望进傅铭铎眼中，顿住了。
　　那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直白而热烈，带着一股子锐利，像野兽一般坦诚。
　　而这是因为……
　　姜昭节看清了对方眼中的自己，终于想起，昨天他临时来傅铭铎家休息，没有带睡衣，也没有穿傅铭铎的。
　　空气好像变得干燥起来，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烧着。
　　傅铭铎微微向前俯身，眼神深沉。
　　姜昭节下意识扶住门框，蜷起手指，闭上眼睛。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第87章 
　　唇上温度滚烫。
　　姜昭节闭着眼，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傅铭铎喷洒而出的气息，和他的吻一样褪去了乖巧和掩饰，强势而热烈，仿佛一头只遵从本能的野兽要将他整个吞噬。
　　这不受掌控的感觉是姜昭节从未遇到过的。
　　他下意识后退，未着睡衣的肩膀却被一只手握住。
　　皮肤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他脑子空白半秒，后腰便被另一只手牢牢按住。
　　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缺氧一样的恍惚中，他迟钝许久，后知后觉自己撞到的是傅铭铎。
　　这个认知冲入脑海的瞬间，姜昭节浑身血液都像要被点燃一般，躁动着，沸腾着。
　　他抓住门框的手指收紧，指尖因为过度用力，一股微麻的触觉从那里扩散开来，带着傅铭铎浓稠得几近凝结的热情，顺着血管走遍了他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剥夺他残存的力气。
　　他忽然觉得应该抓住什么。
　　另一只手向前伸，就这样勾住了傅铭铎打得整齐的领带。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推开身前这个人，还是想把这个人拉得更近，手上稍稍用力，两人姿势便更加亲密了。
　　傅铭铎仿佛明白了什么，从喉咙间溢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
　　姜昭节本能察觉到危险，尚未来得及警惕，傅铭铎就爆发出浓烈的侵略性。
　　他的吻加深，像狂风暴雨，姜昭节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水浸透每一寸木板的小船，四肢沉重，明明平时能轻易掀翻一个成年男人，此刻却连推开他都难。
　　但那又不是无力的感觉。
　　是没想起来推开他，还是……有点不舍得推开？
　　姜昭节不知道。
　　他恍惚着，随着傅铭铎的动作，偶尔有发丝落在他面颊上，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他不由动了动，鼻尖却嗅到一点清淡的香气，像是雨后的薄荷，清新凛冽，并不刺激，又格外有存在感。
　　姜昭节再次收紧手指，拽着傅铭铎的领带，将他拉近。
　　傅铭铎睁开眼睛，一手移到姜昭节背后，一手托着他的腰，目光深沉又意外的冷静。
　　他必须承认，一开始看到毫无防备的心上人，他确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冲动之下放纵了自己的渴望，但没过多久，他就生出确认什么的冲动。
　　而现在，他也确实确认了他想确认的东西。
　　他很高兴。
　　非常高兴。
　　他特别地满足，满足于自己得到了长久渴望的。
　　可这种满足只持续了很短很短的时间，他便生出了新的渴望。
　　他觉得还不够，他想要得到更多。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贸然行动，万一引起昭哥的抵触就不好了。
　　他会有很多时间，他可以慢慢来。傅铭铎冷静地想，只要那些攻略者全部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他和昭哥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傅铭铎眸光轻闪，下定了决心。
　　他安慰一般抚过姜昭节的后颈，松开姜昭节的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滚烫起来的手却不曾收回。
　　“昭哥。”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点缺水一般的干涩，“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姜昭节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茫然地问：“什么？”
　　“工作加油。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姜昭节终于回过神，脸上难以抑制地烧了起来，没有回话。
　　傅铭铎舔了舔唇角，诱哄道：“昭哥再多说一点？我很乖，很听话，可以奖励我吗？”
　　姜昭节抬起头，目光和他撞上。
　　那双眼睛墨色沉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将所有执念和渴望都掩藏在平静下。
　　姜昭节有点口干，轻轻偏开头，眼神游移：“奖励？亏你说得出口。你要是真乖，能做出这事？行了，松手。”
　　傅铭铎眉眼间染上遗憾，依言松开手，故意可怜地看着姜昭节。
　　姜昭节搓了搓自己的后颈，总觉得傅铭铎的温度还在，当即努力板起脸，推了傅铭铎肩膀一把。
　　“不早了，你八点半不是还有个会议？赶紧走。”
　　傅铭铎满脸失落，低下头，盯着被抓乱的领带和衣襟哦了一声，语气也可怜起来：“那得等一下，我衣服乱了。”
　　姜昭节僵住。
　　傅铭铎抬起手，一点一点理顺领带，抹平衣襟上的褶皱，又拽平正装外套，一套动作做下来慢条斯理，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显得格外轻巧敏捷，好似整理的不是衣物，而是小提琴的琴弦。
　　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勾引的味道。
　　姜昭节脸上又是一热，缓了几秒，没好气地白他一样：“是工作不多还是合同太少，大早上的搁这开什么屏呢？去去去，赶紧上你的班去，我要去睡回笼觉了。”
　　傅铭铎动作一顿，看着今天似乎格外坦诚的姜昭节，小心试探道：“昭哥不去上班吗？”
　　真面目已经暴露，还一大早就被按着亲了那么一通，姜昭节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完全不打算装了。
　　反正傅铭铎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不是？
　　他干脆又给了傅铭铎一个白眼，理直气壮道：“上什么班，是睡觉不舒服还是游戏不好玩？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心累，天塌了我今儿个都要休息！”
　　傅铭铎沉默。
　　过了一会，他说：“我也不想上班。我可以陪你睡回笼觉。”
　　姜昭节：“那不行。”
　　傅铭铎问：“为什么？昭哥你也不上班？”
　　姜昭节一皱眉：“还能为什么？你傻吗？当然是因为我双标啊。快走，我要睡觉了。”
　　傅铭铎：“……”
　　几个被他塞到脑海深处避嫌的切片顿时哈哈大笑：【你小子活该！】
　　傅铭铎无奈地笑了笑，向前一步，不等姜昭节反应过来，便微微躬身，落了一个吻在姜昭节额头上。
　　“好，我去上班挣钱了，昭哥在家里好好休息。记得吃饭。”
　　……
　　傅铭铎最终还是等姜昭节躺回床上，亲手为对方掖了被角才离开。
　　在家里耽误了太多时间，为了赶上会议，他只能叮嘱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比了个OK的手势，一路风驰电掣赶往昭铭。
　　也亏得傅铭铎的住处离公司不远，他们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快到达公司门前的小广场。
　　傅铭铎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告知对方会议按时举行，发送键还没按下，车子猛地一刹，差点将他的手机晃出去。
　　既是保镖又是司机的保全局成员爆了句粗口，骂道：“这个傅冉轩想干什么，直接冲到车前头来，不要命了？！”
　　傅铭铎眼疾手快抓住手机，闻言皱起眉：“傅冉轩？”
　　他抬头向前方看去，恰好瞧见傅冉轩直直撞在挡风玻璃上的大脸。
　　挤压变形间，傅冉轩的眉眼变得有些陌生有些古怪，傅铭铎瞧得一个恍惚，总觉得这畸形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哪里来着？
　　他皱眉回忆了十几秒，终于想起，韩玉薇附身的洛然秋就有这样一双不自然的、畸形的、动过整容手术的眼睛。
　　浑身警报瞬间被拉响，傅铭铎脑中飞快划过一个念头。
　　他们两人的眼睛着实有些吓人，上一次见到洛然秋的照片，他虽然嘴上没说，实际却倍感不适，然而为了防备穿书者，他盯着洛然秋看过不少次，这次再瞧见相似的眼睛，他居然感到有些习惯了。
　　而且是麻木一般的习惯。
　　这不太对吧？
　　疑问正盘旋在傅铭铎脑中，还没得出个结果，那头傅冉轩从挡风玻璃上滑落，脚一沾地，人都没站稳，就大声喊叫起来。
　　“傅铭铎，你别躲在车里不下来！你有本事抢我的婚约和未婚夫，你有本事下车啊！”
　　傅冉轩算是拼了老命在咆哮，声音亢奋又尖锐，一下便传出老远。
　　此时正是早高峰，昭铭所在又是个综合型写字楼，三十层楼上上下下有不少公司，小广场附近全是赶着上班的各家员工，可谓人山人海。
　　听到这颇具八卦性的喊话，不少人露出“哦哦？”的表情，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傅冉轩余光扫见附近的动静，不由露出得意的表情。
　　傅铭铎：“……”
　　这家伙是个智障吗？
　　也对，他这个堂弟从小就不聪明，要不是傅玮和傅权都暗中帮助指点，这小子怕是什么正经事都干不成。
　　就这还敢到他面前来挑衅他？
　　傅铭铎冷笑，眼含煞气淡淡扫过去。
　　傅冉轩吓了一跳，害怕不已，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表情有点瑟缩。
　　但很快，他又想起现在是傅铭铎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他根本不用害怕傅铭铎，当即顿住步子，脸色一片铁青。
　　可恨，他刚才居然在傅铭铎面前露怯了！
　　明明有理的人是他！
　　傅冉轩咬了咬牙，恨声道：“得意什么得意，下车！你现在就下车来和我说话！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知道，如果不想被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你就单独出来和我谈！不然我一定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宣扬得人尽皆知！哦，对了，你那个破公司最近正在宣传新产品吧？”
　　他光明正大地环顾四周，发现悄悄停下脚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心情稍微好了点，故意做出更加得意的表情。
　　“你看到了吗，附近这么多人，有人已经举起手机拍摄了。你说要是你的负面新闻被他们传到网上，网友会不会抵制你们公司那个新产品？你也不想公司那么多人的心血被毁了吧？”
　　给傅铭铎开车的司机脸色不是很好：“他出现得太突兀了，我怀疑他要么是来踩点的，要么就是手里有什么特殊技能卡。傅总，你绝对不能单独和他谈话。”
　　傅铭铎懒洋洋地嗤笑一声：“傅冉轩废话真多。放心，我不会受他刺激的。”
　　但傅冉轩老这么在车前头挡着也不成。
　　傅铭铎拿起手机，找了个扩音app安装在手机上，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对外头喊话。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网络的程序员，傅铭铎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澄清没什么用处，长篇大论并不能让路人倒向他，因此采取的策略是以毒攻毒。
　　“傅冉轩，我知道你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但你妈妈也是为你好。虽然她出轨已婚男人，还生下了你，但她是真的很爱你。哦，我想起来了，你妈妈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她不让你履行婚约，是因为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啊！”
　　“她是你妈妈，不会害你的，你要理解她的苦心。”
　　在附近围观的上班族：“哦哦？”
　　“……”傅冉轩，“？？？”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第88章 
　　看热闹和吃瓜是刻在老百姓基因里的爱好，傅铭铎短短一段话里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从两代人的恩怨情仇到冲击伦理道德的复杂关系应有尽有，正是大家最有兴趣的那类劲爆八卦。
　　小广场上许多人不知不觉便停下脚步，好奇的目光在傅冉轩身上打转，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悄悄举起手机拍小视频。
　　傅冉轩被傅铭铎不按理出牌的反应打懵，愣在原地许久，余光瞥见拍摄的人，终于回过神来。
　　他勃然色变，嘴唇直哆嗦：“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父母关系好得很，我和姜先生之间也、也没有你说的那种血缘关系，明明是你不要脸觊觎我的未婚夫，还做了那么多下作的事情，现在居然倒打一耙，你怎么这么恶心！”
　　比起傅铭铎那段话，傅冉轩的反驳没什么爆点，更没有列举证据，不免显得单薄。
　　围观的上班族们完全无法被说服，窃窃私语着，好奇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
　　傅铭铎轻声冷笑，故作沉痛道：“这事情太丢人，你不想承认，我理解，但你妈妈和你的事情咱们这一大家子还有谁不知道？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可是我亲叔叔、你法律上的爸爸亲自拿给大家传阅的。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以前一直把你当公司继承人培养，你总不能说他故意陷害你吧？”
　　“他是个传统的男人，比起女儿，更倾向于让儿子继承家业，陷害你对他有什么好处？反正我是不信他会乱说话的。你敢发誓你妈妈没有出轨吗？”
　　最后一句话尾音轻巧地扬起，带着十成十的不屑，听得傅冉轩火冒三丈，整张脸都胀得通红。
　　傅铭铎不给他发言的机会，飞快道：“再说了，你真以为这件事没传出去？前段时间就有人在网上发帖，引起不少讨论，要不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反应快，直接把帖子撤掉，又抛了个小明星的料出来转移视线，你能安稳过日子？风波好不容易过期，你要有脑子就不该跑到人前来闹腾！”
　　围观群众：“哇哦！”
　　网上有帖？
　　用小明星的料来转移视线？
　　看来当事人的背景很硬啊，不过到底是哪个小明星被祭天了？
　　大家的眼神更好奇了。
　　傅冉轩也被傅铭铎信誓旦旦的语气弄得呆了下，下意识思考他亲爹拉了哪个小明星转移大众视线，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亲爹是傅权，他们还保持着联络，如果网上真有什么，傅权不可能不和他说。
　　被耍了！
　　傅冉轩脑袋发胀，死死咬着牙，脸色又青又红，一时忘了周围还有人在围观，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握拳连砸车窗。
　　他表情狰狞地咆哮：“造谣！傅铭铎你胡说八道！你这样诽谤我爸妈，信不信我报警！”
　　傅铭铎淡淡说：“原来你也知道诽谤是违法行为，该报警处理。”
　　傅冉轩表情僵住，趴在车窗上，动作极其滑稽。
　　他隐隐感觉到不妙，咽了咽口水，颤声问：“你、你要做什么？”
　　傅铭铎道：“报警。”
　　说完，他一点都不含糊地管司机借了手机，拨通电话开了免提。
　　通话声音顺着扩音app传出，傅冉轩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像见鬼一样后退几步，眼神有些惊恐。
　　“你、你真的报警了？你疯了吗，家丑不能外扬，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
　　他语无伦次、逻辑不通地指责了傅铭铎几句，听到警察已经开始询问地点，莫名一阵胆寒，再也顾不上最开始的目标，胡乱骂了一阵，转身拔腿就跑。
　　他闷着头，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一路狂奔，周围有些看热闹的人闪避不及，被他猛地一撞，稳不住身体，纷纷跌倒，其中不乏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
　　“卧槽，这小伙子力气好大！”
　　“这是没有路，他也硬撞开一条路吗？”
　　“妈耶，我的自行车车头被那个人撞变形！我的天啊，他这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
　　“呃，我的笔记本电脑被他踩断了……艹、我、我会议上要用的文件还在里面！”
　　“我的腿好疼，我站不起来了！灵希姐，你刚才是不是在拍小视频，拍到他的脸了吗？我要报警，让他赔偿！”
　　“拍到了拍到了，哎呀你别动，裤子拉起来我看看你腿怎么样了！”
　　一片混乱中，傅铭铎的司机趁人不注意，开着车迅速载傅铭铎前往地下车库。
　　临走前，他们特意通知保全局的其他人来帮忙善后，除了尽量控制事态发展、消除影响，还要兼顾一下被波及的无辜群众的损失。
　　保全局的人经验丰富，不用傅铭铎多叮嘱，便管夏海安要了权限，随着迅速赶来的警方一起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小广场上还算顺利，但傅冉轩闹了这么一通，傅铭铎开会到底是迟到了。
　　同一个写字楼内八卦传播速度堪比音速，昭铭的员工又多是常年在瓜田里自由奔跑的猹，等傅铭铎带着资料走进会议室，与会的众人早已搞明白他和傅冉轩在楼下的那场交锋，所有人盯着他，眼神里都写满了对瓜的渴望。
　　傅铭铎视若无睹：“现在开始开会。产品部先做汇报。”
　　员工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压下心中遗憾，开始干正事。
　　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敲定了不少公司发展方针。
　　等会议结束，傅铭铎的那两个合作伙伴才拿着资料凑到他身边，用大家恰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询问傅铭铎。
　　“早上在楼下找你事情的人叫傅冉轩？我怎么记着他是你的堂弟呢？”
　　“你们家是不是和星维最大的股东姜家有婚约，傅冉轩的妈真的出轨姜家人了？是姜家哪个旁支吗，这个人我认识吗？”
　　傅铭铎凉凉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很闲？”
　　他的两个合作伙伴嬉皮笑脸道：“嗐，这不是好奇嘛。说说，说说呗，都是好兄弟，有啥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傅铭铎瞥了眼竖起耳朵、放慢速度收拾文件的其他员工，沉吟着说：“虽然他妈妈出轨了，但他确实是我堂弟。和姜家有婚约的只是我，不过以我那个堂弟和姜家某个小辈的关系，他要是想叫我一声小婶婶也使得。”
　　“……”傅铭铎的两个合作伙伴，“？？？”
　　其他员工：“哇——？”
　　他们老板话里面的信息量好大啊！
　　确实是堂弟，那岂不是说傅冉轩的妈妈出轨的是老板某个叔叔或者伯伯？
　　傅冉轩可以叫老板小婶婶……噫，这个亲戚关系也太复杂了叭！
　　员工们眼神乱飞，这一口大瓜吃的是心满意足。
　　傅铭铎的两个合作伙伴细细品了下这口瓜，看向傅铭铎的眼神变得非常无语。
　　虽然傅铭铎和姜总有婚约，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吗？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对不会拿到大部分人面前去说。
　　也就是说，傅铭铎明面上是在喂大家吃瓜，实际上是在炫耀他真的追到了姜总。
　　两个合作伙伴真是都不想说他了，有必要这么得意吗？
　　傅铭铎还了两个老朋友一个“羡慕吧”的眼神，惹得两人故意做出被恶心到的表情。
　　“你快省省吧！真要这么开心，不如给大家散点喜气，发个奖金啊福利啊什么的。”
　　员工们又竖起了耳朵：哦哦，什么情况？
　　傅铭铎笑起来，意味深长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应该也不远了。”
　　合作伙伴们愣了下，大惊失色：“什么，姜总真的瞎了？！”
　　不然怎么会同意和老傅埋到同一个坟头里去？
　　正矜持微笑的傅铭铎：“……”
　　……
　　傅铭铎在公司炫耀失败，姜昭节这边倒是迎来了夏海安的恭喜。
　　尤其是在得知姜昭节今天突然翘班后，夏海安看姜昭节的眼神总带了那么点调侃的味道。
　　“姜先生昨天辛苦了，如果身体不舒服，我们下午再来拜访。”
　　姜昭节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想解释，又感觉真的说了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不由在心里骂了傅铭铎几声混蛋。
　　“夏局长想多了。”他平静地说，“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新发现？”
　　夏海安见好就收，端正了表情：“局里还没有新情况，倒是傅先生那边遇到了点意外，傅冉轩今早去找他了。”
　　他将傅冉轩的行为和傅铭铎的应对细细讲了一遍，又提及蟒蛇小姐的判断。
　　“傅冉轩的记忆有可能出现了断层，接触傅先生不成，下一个要找的恐怕就是你了。”
　　姜昭节靠在沙发上，拉了拉衬衣领口。
　　他之前没想到会来傅铭铎家休息，没带换洗的衣服，今天穿的这一身还是昨天去吃烧烤那套，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听到夏海安的话，他感觉有点气闷，着实不太想理会傅冉轩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但对方都上门找麻烦了，真忽视对方也不行。
　　姜昭节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傅冉轩本身就够可疑的了，这种情况下还光明正大挑衅傅铭铎，怕不是就等着他们反过去找麻烦？
　　他忍不住问：“查过简游了吗？傅冉轩这样子，看着不像一个人行动。”
　　夏海安道：“一直在跟进，昨晚傅冉轩不止和简游见了面，还和周淮辰以及周淮辰的几个老朋友都见了面。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发起人是周淮辰，姜柏鑫也参与其中。”
　　除了傅冉轩外，其他参与聚会的人都没有异样。
　　姜昭节表情有点微妙：“故意扩大嫌疑人范围？”
　　上次周淮辰闹事，保全局就查过他，不是穿书者，但被控制过。
　　他突然拉了这么个聚会，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又一次被穿书者控制了。
　　姜昭节想到之前被穿书者附身的人很难幸存，心里一动。
　　“同一个人能被不同的穿书者控制吗？”他问，“或者……同一个人的灵魂，能够承受住两次控制技能吗？”
　　夏海安笑了：“姜总眼明心亮。我们咨询了岑小姐，一个人可以被两个的穿书者控制，但必须是同一个技能，且技能一直持续。”
　　姜昭节秒懂：“韩玉薇是个幌子，操控她系统的另有其人。”
　　刚说到这里，他的手机突然振铃。
　　打了个手势中止谈话，他接起电话，管家夏叔在那头道：“少爷，家门口来了个奇怪的人，非要说和你有婚约。”


第89章 
　　姜昭节：“……？？？”
　　他因突如其来的情况迷茫了几秒，随即在内心震惊地“卧槽”了一声。
　　整天拿婚约说事的应该是傅冉轩吧？
　　这小子是没在傅铭铎那讨到好，干脆转移目标直接去找他？
　　连点准备都不做，这么有行动力的吗？
　　姜昭节问：“他说自己叫什么了吗？”
　　夏叔道：“这……不知道。他一到大门口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话。他哭得很凶，很多话都含含糊糊听不清，我只听清他说他姓傅，别的都……哦对了，他还翻来覆去说一句话，‘小叔叔会怜惜我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向来注重礼貌的夏叔不太自然地压低声音，问，“少爷，这个人他……他灰头土脸的，身上衣服皱巴巴，很脏，还破了不少口子，情绪比较激动，扑到大门上一个劲儿哭，是不是、是不是就医途中自己偷跑……出来的啊？”
　　就医途中……？
　　夏叔这是觉得傅冉轩很像精神病院在逃病人？
　　姜昭节稀奇道：“他现在到底什么形象，竟然让夏叔你这样怀疑？”
　　夏叔“啊”了一声，尴尬道：“我猜错了？哎呀，年纪大了眼睛就是不好使了。”
　　姜昭节更好奇了，询问夏叔能不能发个照片过来。
　　夏叔干脆道：“我让小徐给你发过去。”
　　姜昭节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早让人拍了照？”
　　夏叔讪讪的：“我这不是担心医护人员找不到他着急吗？拍个照片也好比对信息。”
　　姜昭节咳嗽一声，努力把笑声压回嗓子里，安抚了一下备受惊吓的夏叔，让夏叔看住家里所有人，避免他们和傅冉轩接触，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夏叔答应下来，他挂断电话打开微信，就见园丁小徐已经把照片发了过来。
　　小徐对摄影没有研究，也就是勉强能把人照清楚的直男水平，角度光线什么的都不要想。
　　因此，在他拍摄的照片里，本就狼狈的傅冉轩更显得落魄，甚至因为奇怪的采光角度，整张脸还有那么一点扭曲，乍一看确实给人一种精神不太对的样子。
　　姜昭节仔细观察傅冉轩的衣着，满布的污渍下依稀能看出原样，确实是他早上去找傅铭铎麻烦时穿的那身，只是衣摆裤脚破破烂烂，棉线都扯出来了，让人怀疑他在路上都遭遇了什么。
　　将手机递给夏海安，姜昭节问：“有人跟着傅冉轩吗？他不是坐车去我家那边的？”
　　夏海安放大照片查看细节，眉头拧着：“局里没有收到异常汇报。”
　　他示意手下联络跟进傅冉轩的人，几分钟过去，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出事了！
　　夏海安暗叫不好。
　　傅冉轩可疑度极高，因此保全局派去的人都是老手，追踪和反追踪能力在国际都排得上号，还数次参与其他穿书者的跟进和抓捕活动，经验非常丰富。
　　为了保护这些人才的安全，保全局当然也为他们配备了足够强力的准备和特殊设备，正常情况下，不说万无一失，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然而现在，他们连一个人都联系不上。
　　幸好出于谨慎，夏海安还安排了一些次级跟进人员和接应的人，考虑到穿书者的杀伤力和特殊性，他要求这些人不要靠得太近。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要求，这一批人手才没有受到波及，夏海安很快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沟通结束，夏海安脸色愈发难看。
　　“他们没有察觉到异常，刚才已经全速赶往埋伏点，没有找到跟进的人。”
　　姜昭节一惊：“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夏海安：“无法确定，那边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异常。”
　　这也太古怪了。
　　这种仿佛人间蒸发一样的情况，上次遇到还是易晚音尝试逃跑的时候……
　　夏海安和姜昭节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下令，要求保全局特战队携带设备分批出动，并协助姜昭节指挥别墅里所有人快速转移。
　　夏叔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姜昭节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听话地顺着窗户和后门离开别墅，并全程警惕可能出现的陌生人。
　　他们精神紧绷，有个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再加上不明就里，心中更是增添许多恐惧，光悄悄转移出傅冉轩能够探寻的范围就花了不少时间。
　　而特战队行进速度比较快，当夏叔等人离开别墅区，他们已经赶到附近。
　　双方很快在马路附近会合，为姜昭节服务的家政人员被分批安置到不同的地方，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些普通人，一方面也是在警惕他们被穿书者控制的可能。
　　另有一支队伍带着设备前去抓捕傅冉轩，但等他们到达现场，据说在夏叔他们转移过程中仍在门外大哭的傅冉轩却不见了踪影。
　　从刑侦队痕迹科借调来的好手对现场一寸寸进行排查，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除了傅冉轩来时又摔又滚的痕迹，别墅附近再找不到和他相关的线索，就仿佛他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保全局的专家谨慎地调取了别墅监控，发现在夏叔等人离开别墅后花园时，不停抹泪的傅冉轩突然停止哭泣，面无表情朝几个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分别看了一眼。
　　下一秒，监控画面被雪花和噪点覆盖，直到三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专家总感觉傅冉轩最后的影像有些熟悉，在助手的提醒下对比了小徐拍摄的照片，恍然发觉傅冉轩留下的最后一个影像与照片完全重叠，连细微的表情与光线照射角度都一模一样。
　　一瞬间，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悚。
　　“这是毫无疑问的挑衅和警告，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专家道，“通过仪器采集的波动数据分析，他的能力并不比之前的穿书者强，假设他已知有其他穿书者落在我们手中，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信心来挑衅和警告我们？”
　　鉴于对方今天一早还去找了傅铭铎，专家们都不认为他这些举动是莽撞为之，怀疑他捏着某种杀手锏。
　　几名暗中跟进他行踪的老手到现在还没有音信，也能证明这一点。
　　“或许和岑小姐提到过的有关。”专家们看了看姜昭节，用词有点含糊。
　　不然没法解释他今天非要去挑衅接触傅铭铎的奇怪举动。
　　姜昭节清楚地知道他们开始怀疑“安全锁”如今到底安不安全，没打算正面和他们争辩，只要求夏海安尽快将傅铭铎送到安全地点。
　　夏海安肃然道：“早已经派人去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傅先生陷入危险中。”
　　姜昭节点点头，站起身去拿外套：“你们把他送到哪了？我也过去。”
　　夏海安为难地皱了皱眉，几位专家一阵错愕，斟酌着劝道：“姜先生，傅冉轩突然暴露真面目的原因不明，我们觉得最好还是稳妥一点——”
　　姜昭节打断他们：“我相信傅铭铎。”
　　专家们一噎。
　　这是相信就行了的事情吗？
　　姜昭节挑了挑唇角：“为什么不是？凡事不要那么悲观，也许傅冉轩这么反常，是神奇的世界意识终于找到了警示我们的机会？”
　　他们今天不是很顺利地摸出傅冉轩背后还有其他穿书者吗？
　　姜昭节：“或许，世界意识在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们傅冉轩背后的穿书者能力是什么？”
　　夏海安和专家们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考虑过如此玄幻的可能，第一反应是“胡闹”，随后想起穿书者和世界意识本来就很不科学了，那再不科学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如果世界意识真的存在，那它应该能监控世界上每一个角落吧？
　　姜昭节此前才说过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世界意识，说不定还真的是世界意识听到了，今天专门给出一个答案？
　　专家们迟疑片刻，和夏海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或许在科学上他们比较有经验，但在靠近小说设定和比较玄幻的猜测上，姜昭节才是那个权威。
　　这可是经过多次事件验证得出的结论，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参考姜昭节提出的建议呢？
　　夏海安看向姜昭节，郑重道：“我们马上安排暂居点，等傅先生安全到达，就护送你过去。”
　　至于中间这段时间差……
　　安全起见，该检查的绝对不能省。
　　保全局退了一步，姜昭节自然也不会真的为难他们，默认了他们的安排，放下衣服重新坐好。
　　夏海安暗中松了口气，和专家们商量怎么确认这个玄幻的猜测。
　　姜昭节在一边旁听，插了一句：“跟进傅冉轩的人找到了吗？或许他们身上有线索。”
　　夏海安道：“特战队和痕迹科的人已经去搜寻了，如果他们……人还在，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屋内气氛顿时沉重下来。
　　姜昭节默然片刻，低声道：“既然是世界意识示警，那一定不会有事的。”
　　夏海安苦笑：“借你吉言。”
　　都是他的老同事了，他不希望他们出事，但一时疏忽，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谁能想到傅冉轩还有更诡异的手段？
　　他们本以为和蟒蛇小姐合作后，已经拿到了穿书者使用技能的全部资料，却没料到有些东西连蟒蛇小姐这样的资深穿书者也不清楚。
　　莫非这是属于另一个类型穿书者的独有技能？
　　夏海安越想心里越沉，姜昭节敲了敲桌子，再次道：“乐观一点，或许这不是穿书者的特殊技能，而是世界意识的保护？”
　　夏海安勉强点点头。
　　专家们看了夏海安一眼，心里也不太好受，未免给姜昭节和夏海安带来焦虑，干脆小声交流探讨，努力转移注意力。
　　一群人沉默地坐了一阵子，夏海安先后接到几个电话。
　　第一个是他派去保护傅铭铎的人回复他，已经安全将傅铭铎送达暂居点，第二个是搜寻下落的人报告已经发现了失踪者的痕迹，正在追踪，预计再有十五到二十分钟就能有结果，就目前留下的线索来看，失踪者安全的概率极高。
　　夏海安松了口气，冲姜昭节露出感激的笑容。
　　姜昭节道了句恭喜，夏海安随口应了一句，接起第三个电话。
　　这个电话简直出乎他意料。
　　联络他的是留守保全局的副局长，通话一接通就焦急地说道：“老夏你在哪？姜先生和傅先生还安全吗？出大事了！就在刚才，最多两分钟前，傅冉轩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咱们局门口！”
　　夏海安和姜昭节：“什么？！”


第90章 
　　虽然穿书者的存在已经让这个世界显得很不科学，但大活人从天而降还是惊悚了点，给人一种恐怖片开头的既视感。
　　夏海安和姜昭节面面相觑，愣了足有半分钟才找回声音。
　　夏海安谨慎地问：“傅冉轩还活着吗？”
　　副局长噎了噎，这个问题格外正常，然而在不正常的环境下，就显出几分惊悚来，令他下意识回头打量了惊恐万状的傅冉轩几眼。
　　然后他道：“活着，四肢俱全，精神状态相对正常，就是……看起来吓得不轻。”
　　吓得不轻？
　　夏海安：“还能进行正常对话吗？”
　　副局长：“应该能。虽然受到惊吓，但他现在中气十足。”
　　说着把手机移过去，给夏海安听对方惊慌的叫骂声。
　　哦，那没事了。
　　夏海安一点头，看了姜昭节一眼，嘱咐说：“不用慌，先把人关起来，我处理完这边事情马上就回去。”
　　副局长叹了口气：“就是关起来有点困难，我才这么着急啊。”
　　这点小事他还不至于想不到。
　　能调到保全局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来了以后还经常和关押的穿书者斗智斗勇，哪怕天上掉下个大活人，也就是惊悚了那么十来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真正棘手的是，他们迅速调动新式设备准备逮捕傅冉轩时，意外发现新式设备对他的压制力不强，差一点就有人被他携带的系统伤到。
　　“不得已，我只能让人去找旧式设备，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总要试一试再说。”副局长语气更加严肃，“幸好新式设备不是完全没用，小心一点不至于受伤，也不会真让人跑了。”
　　现在设备还没送来，效果暂时看不到，无法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副局长觉得，目前的情况已经足以证明事态有所恶化。
　　夏海安凝重道：“这确实不是个小问题。我马上向上级汇报，你们多注意一些，一定要控制住傅冉轩！”
　　副局长答应下来，又说：“还有一件事，目击傅冉轩从半空摔下来的人说，有一块白玉吊坠先一步掉落，但我们并未在现场发现吊坠的踪迹。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由于那块玉坠和三岁半带走的相似，经过考虑，他还是进行了汇报。目前我已经安排人手去检查监控录像，还未得到结果。”
　　三岁半是保全局对易晚音的代称，易晚音被蟒蛇小姐强行送走时，蟒蛇小姐趁着他的系统被姜昭节炸掉，偷渡了一块能够让世界意识单向联络的白玉吊坠给他。
　　这是蟒蛇小姐的底牌，在她告知保全局世界意识的存在时才顺道提出来。
　　她的本意是利用这一手增加保全局对她和她身后人的信任，促成双方合作，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路子远比她认识中野。
　　也是因为没料到世界意识的手段，她只是将吊坠的样式、材料和功效告知保全局，吊坠的具体使用方法没有提及。这样一来，保全局上下的人也被带进沟里，万万没想到世界意识开发了类似物品的新用法，直接把傅冉轩给他们送到家门口了。
　　副局长还在猜测：“傅冉轩出现得突兀，他的惊慌不像做假，由此可见，这不是他们穿书者的系统传送技能。或许，岑小姐的朋友已经动手了？不管是不是，老夏你还是回来一趟比较好。”
　　姜昭节心头一动，隐约猜到了真相。
　　夏海安眉头拧得死紧，不敢抱以太乐观的心态，和副局长交流几句，挂断电话，看向姜昭节。
　　“姜先生，情况有变，我恐怕不能马上和你一起前往暂居点了。你看，是我派一队人护送你去找傅先生，还是你先和我去一趟保全局？”
　　姜昭节迟疑片刻，说：“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麻烦你们。”
　　夏海安：“你有猜测了？说说看。我们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事情，谈不上麻烦不麻烦，只要能解决问题，再复杂都值得尝试。”
　　姜昭节说：“不算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我觉得，对傅冉轩动手的，有可能是世界意识。”
　　夏海安怔了下，很快意识到姜昭节说得对。
　　如果傅冉轩的突然出现真不是因为系统技能，那能够让穿书者这么玄幻的存在感到惊恐的，应该是另一个玄幻的存在。
　　穿书者大本营费了那么大力气也没真的对这个世界怎么样，可见其他穿书者插手这个世界事情的可能不大。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剩下那个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最有可能是正确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夏海安甚至无意识屏住了呼吸。
　　世界意识，居然真的存在？
　　姜昭节：“我们没人见过世界意识，这一点谁都说不准，不过……”
　　夏海安问：“不过什么？”
　　姜昭节：“我猜，如果这世界上有哪一个人能感应到世界意识，这个人最可能是傅铭铎。”
　　或许是因为傅铭铎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傅铭铎身上有四个不同世界的自己。
　　姜昭节偏过头，忍不住笑了下：“我一直觉得，比起我，他还要更特殊一点。”
　　夏海安也笑了：“不至于。”
　　两个稍稍轻松了下，夏海安重新严肃起来，问：“你的意思是带上傅铭铎？”
　　姜昭节点头：“有点折腾。”
　　夏海安倒不觉得折腾，他更担心姜昭节和傅铭铎的安全。
　　在他看来，如果不能彻底压制傅冉轩身上的系统，姜昭节和傅铭铎最好都不要过去。
　　只是，考虑到设备疑似失灵的问题，好感度和意志倾向能够对穿书者的系统造成影响的姜昭节应该能发挥巨大作用，他不得不在必要时刻带姜昭节冒一下险。
　　姜昭节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也坚持要跟上。
　　夏海安最终拍板：“你先和我去保全局，傅先生那边，早上毕竟接触过傅冉轩，很难说是否受到了技能影响，正好在暂居点做个体检。”
　　等傅铭铎体检完了，他和姜昭节应该已经把傅冉轩的事情处理好，再请傅铭铎走一趟，正好两边都不耽误。
　　姜昭节没有异议，稍作收拾，就和夏海安等人一起出门。
　　……
　　保全局的效率极高，车子走到半路，派出去寻找跟进的人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人找到了，正在昏迷中，经检查，未见明显的外伤。”最多就是摔倒时划伤了皮肤，“状态正常，但叫不醒，好像是在做梦，有两个在说梦话。”
　　太含糊，他们实在听不清这两个人都说了什么，但好歹能看出几个人都没有大碍，很是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他们身上最大的特殊之处，就是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个白玉吊坠。
　　“我们做了细致对比，确定吊坠与三岁半带走的样式完全一致，波动状态和成分还需要进一步检验，但现有表层数据与岑小姐提过的基本重合。收集到的资料打包给你发送过去了，你一会接收一下。”
　　吊坠？
　　又是吊坠？
　　夏海安看向姜昭节，眼神复杂。
　　那个吊坠，除了蟒蛇小姐和易晚音，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能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恐怕真的只有不科学的世界意识了。
　　而且跟进的人也是突然失踪的，这几乎是在佐证傅冉轩是被世界意识送到保全局门口的。
　　夏海安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询问姜昭节：“你觉得世界意识这么做的深层用意是？”
　　姜昭节有点奇怪地看了夏海安一眼：“应该没什么深层用意吧，只是上次大家说要问问神奇的世界意识，这大概就是它给出的答案了。”
　　夏海安：“……”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昭节，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这个答案过于简单直白了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么单纯的答案才是正解。
　　可能是因为天降活人这个事情看起来有那么点不靠谱？
　　夏海安想了想，明智地决定不发表意见，继续问：“从它屡次使用吊坠的行为看，它应当是赞同和岑小姐背后的人联合的？”
　　姜昭节说：“我觉得是赞同居多，但它不能直接和我们沟通，还是要问一问傅铭铎的意见。或者你和参谋们商议一下也行？”
　　反正不要只参考他的意见，他也拿不准。
　　他在今天之前也没见过世界意识，哪能摸准世界意识的脉？
　　别被他的小说思维带进坑里。
　　姜昭节无视夏海安抽动的嘴角，八风不动，说得理直气壮。
　　夏海安便不再询问。
　　他看手下发来的资料已经下载完毕，随便点开一个看了起来。
　　……
　　姜昭节乘坐的车辆抵达保全局时，傅铭铎那边刚开始体检。
　　出乎医护们的预料，他头几样检测结果就不太对劲，所有数据都和健康时有出入。
　　一开始大家都很迷茫，因为根本找不到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更无法通过数据推测傅冉轩对傅铭铎使用了什么技能，至少以现有资料来看，没有一种情况是能对上的。
　　这批医护不是第一次给傅铭铎做检查，也经过了相关培训，心里清楚他们拿到的系统技能资料是不完整的，为此很是担心傅冉轩拥有独特技能。
　　“目前看来，傅冉轩的技能可以隔着掩体使用，如果我没记错，傅先生和姜先生乘坐的车辆都经过特殊改装，除了加固，也针对系统做了一定防护。”为了避免岑佩佩坐在副驾驶上使用技能的情况再次发生。
　　主治医师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困扰道：“这东西可以绕过现有防护，对人体造成伤害，潜伏期比较长，如果不是傅先生过于疲惫，恐怕还看不出来。”
　　今天要是真一点都没发现，那等到出现症状可能就晚了！
　　主治医师：“现在看危险性不高，疑似标记技能，但不管怎么说都对免疫系统造成了破坏，还是要注意，万一后面爆发了呢？”
　　免疫系统？
　　在场的保镖听到这话，一下就想起最出名的那种免疫系统疾病，脸色刷得变了。
　　他们焦急地问：“能治吗？”
　　主治医师瞧了他们一眼，迟钝道：“啊？能治啊。这东西，现在和病毒性感冒区别不大，但是穿书者怪特殊的，谁知道这玩意以后会不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而且能绕过现有防护才是最需要注意的吧？
　　主治医师：“就现在这样，你们确定局里的那些个设备还能正常使用？”
　　安静坐在一边的傅铭铎听到这话稍微愣了愣，脑中警报瞬间拉响。


第91章 
　　傅铭铎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紧张和警惕。
　　这种感觉不同于他以往每一次，他甚至说不清紧张到底来自哪里，只有尽快赶到姜昭节身边的冲动在不停催促他。
　　傅铭铎拧起眉，有些困扰。
　　四个切片并不能理解他的感受，只觉得吵闹，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提醒他，让他想想上次觉得不对劲是什么时候。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在和昭哥相遇烧烤摊之前。
　　傅铭铎品了品，又瞧了瞧缩在他意识深处用手捂着耳朵的四个切片，缓缓点了下头。
　　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是神奇的世界意识。
　　那他就更得去找昭哥了。
　　傅铭铎和保护他的人沟通一番，给夏海安去了个电话。
　　此时夏海安和姜昭节刚到达保全局，弄清楚傅铭铎的意思，便道：“刚巧，可能确实需要你过来一趟，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我们处理完一些事情才行。你体检还没做完吧？这段时间你正好把体检做了，两边都不耽误。”
　　紧张感稍有缓解，傅铭铎了然，对此没有意见。
　　不过结束通话前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昭哥要处理什么事情？”
　　夏海安回答：“还不好说，也许不需要姜先生出手就能处理好。即使要姜先生帮忙，也不会让他陷入危险，我们会注意让他和危险源保持距离。”
　　傅铭铎放心不少，和夏海安约定了大致见面的时间，挂断电话就去继续做检查了。
　　夏海安管主治医师要了一份傅铭铎的健康资料，接收后没急着看，先和姜昭节去地下审讯室见傅冉轩。
　　……
　　保全局的人不愧是经过重重选拔过的人才。
　　确认新式设备效应减弱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做出了启用老设备的判断，并且这个判断完全正确。
　　不能被新式设备压制的系统在旧式设备面前完全哑了火，即便不像以前的那些直接陷入睡眠状态，倒也和谈话差不了多少，没法再翻出什么风浪。
　　与此同时，蟒蛇小姐听到外头的动静，探头瞧了一眼，一下就发现傅冉轩的不同。
　　“他本人的意识居然还在？！”蟒蛇小姐震惊不已，“这个攻略者的系统是不是不太对劲？系统的启动和运行都需要生物能，也就是俗称的生命力，这个系统它不像残次品，不吸收灵魂哪来的力量启动？难不成是用了别人的？”
　　话到这里，蟒蛇小姐蓦地想起当初傻得格外眼中的易晚音和疯得特别明显的裴云暄，目光落在隔壁房间的墙上，眼中闪过了悟。
　　是了，不只裴云暄和易晚音，韩玉薇这个家伙不也被系统坑了好几次么？
　　正常情况下，系统应该和韩玉薇一条心才对，那可是和大本营签订了合约的攻略者！
　　再联想一下系统推出的两样新功能，尤其是获取攻略目标动向那个，她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蟒蛇小姐神经质地笑出声，审讯室一时间回荡着她有点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是了，我就说大本营怎么会真的慌张到不知所措、胡乱派人的地步，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给最后这几个人掩饰。这可真是……真本事没有，偷鸡摸狗的办法倒是一大堆。”
　　她厌恶道：“临走前上面特意给我分配新系统，恐怕还打着其他主意吧？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和韩玉薇一番斗智斗勇，最后成功将计就计了。”
　　幸好、幸好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和土著都很灵醒，牢牢把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中。
　　“难怪世界意识要提醒安全锁……”蟒蛇看向表情惊恐的傅冉轩，眼神闪了闪，“这一点上我确实疏忽了。看来大本营早有准备，即使雯雯姐提前帮我做了安排，摆脱了系统部分窥探，我还是被背后的人影响了。”
　　从这方面讲，大本营真是恶人典范，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对待手下的攻略者。
　　副局长神色不变，赞同地点了下头：“岑小姐猜的全中，新式设备对他携带的系统压制力不足。”
　　蟒蛇恍然，立马问：“我记得新式设备比旧式设备灵敏度更高，因此波段探测区间有限？”
　　受本世界科技水平和现有原材料的制约，两种设备的关系有些像比例尺不同的地图。
　　比例尺大的地图内容会更详细一些，但能够显示的范围较小；比例尺小的地图能够显示的内容比较粗犷，但显示范围较大，可以容纳某个地区的全貌。
　　两种设备差不多就是这样。
　　新式设备灵敏度较高，能够探测细微的、不明显的波动，但整体探测波段偏窄，而且集中于低频率区；旧式设备没有那么灵敏和灵活，但能够探测更多的波段，范围涵盖低频到高频一个整体。
　　执行攻坚任务的攻略者一早就做好安排，先用一些中低波段的系统引导本世界土著，让他们相信大本营的初代系统集中在中低波段，再搞一出所谓的“系统更新换代”，引导土著将系统革新和波段降低等同起来，以此削弱土著反抗和自保的能力。
　　为了让土著们深信不疑，这个计划没有告诉之前的攻略者们。
　　甚至为了增加计划成功率，他们选定的透露系统更新换代消息的人不是韩玉薇，而是蟒蛇。
　　比起和大本营签订过合约的攻略者，蟒蛇这种暗搓搓计划倾覆大本营的人才更有可信度不是吗？
　　至于土著有可能和蟒蛇背后的人联手，这种风险他们当然也是考虑过的，他们觉得能承受。
　　这个世界久攻不下，别说本源世界，就连投影世界他们都没取得什么成效，不下一剂重药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蟒蛇小姐深深看了副局长一眼，心中且赞且叹。
　　这也得亏是他们足够警惕了，不然就凭她自己，还真的不可能把这个世界带出泥坑。
　　她越想就对合作的事情越热切，不由开口提醒副局长：“如果我没猜错，附身这小子的攻略者系统虽然特殊，但整个计划最重要的执行者不会是他，而是一个等级至少在S以上的精神系攻略者。”
　　精神系攻略者的技能特殊，本身也和普通攻略者不一样，易晚音和裴云暄曾对姜昭节使用的强制性技能就是精神系攻略者的普通技能。
　　蟒蛇小姐：“没头脑和剃刀U只是B级攻略者，本身又没有异能，还需要被归纳为好感度的感情能量来支撑技能，精神系攻略者可不一样，他们不需要任何外力支撑就足以发动技能。”
　　副局长脸色微变。
　　还有这样的穿书者？
　　如果他们真的不需要系统就能控制他人，那这类穿书者的威胁性与普通穿书者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他们手中的设备是针对系统的，不经过系统，那么恐怕直到有人被控制他们才能发现。
　　但真到了那个地步，什么都晚了。
　　蟒蛇小姐看到他表情变化，出声安慰：“也不用太紧张，再不需要外力，使用精神系技能仍然是有消耗的，消耗还不低。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精神系攻略者，一周内发动两次技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副局长勉强挑了下嘴角，向蟒蛇小姐道谢。
　　穿书者有系统傍身，或许被控制一次不是什么大事，可姜昭节他们都是普通人，只要被控制住，稍微出点意外就可能落得个断腿残疾的下场。
　　副局长记得很清楚，穿书者的第一要务是让姜昭节残疾。
　　在这一点上，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姜昭节都不容有失！
　　蟒蛇小姐看他这样，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把精神系攻略者当洪水猛兽。他们是特殊，可再特殊还能特殊过世界意识？再不行，还有雯雯姐，只要你们愿意合作，雯雯姐他们肯定愿意和你们分享自保的方法。”
　　副局长沉吟片刻，再次向蟒蛇小姐道谢：“我们会郑重考虑的。”
　　……
　　副局长一见到姜昭节和夏海安，立刻就向他们说明了蟒蛇小姐的判断。
　　夏海安脸色也不太好看，姜昭节倒是四平八稳，还有心思问：“这个精神系穿书者会不会是简游？”
　　根据傅铭铎的意见，这个简游最可疑。
　　而且他记得……
　　“昨天晚上简游是不是和傅冉轩在一起？傅冉轩既然还活着，大多数时候还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能不能通过他来判断简游的身份？”
　　或者干脆不判断了，简游这么可疑，直接带着设备走一趟算了。
　　夏海安叹了口气：“我也想直接带人去找他，但局里所有旧式设备都投入使用了。”
　　当初也没人想到这是穿书者做的局，从蟒蛇小姐那得知系统升级了，局里再准备的就都是新式设备了。
　　副局长补充说：“旧式设备针对性其实不够强，只是勉强够用而已。”
　　简单一点说就是做攻坚任务的穿书者，携带的系统都属于高频波段，旧式设备主要针对中低频，高频只涉及了很小一部分，只能保证不完全失灵。
　　姜昭节面露遗憾。
　　夏海安道：“现在再开发对口的设备来不及了，技术组以前没有捕捉到高频波段，没有参考，傅冉轩携带的系统只是很难动作，不是彻底陷入沉睡，万一在技术组采样时做点手脚，那赶制的第三代设备很可能存在隐患。”
　　而且什么高频低频的，只是他们为了方便理解才这么叫，各波段之间的特征具有显著区别，互相不具备参考性。
　　姜昭节听到这，无奈地打消了念头。
　　副局长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傅冉轩不怎么老实，据岑小姐判断，他本人的意识暂时陷入沉睡，目前控制他身体的人是穿书者。”
　　他的系统还能运转，帮他抵抗一部分外部压力，他不愿意说真话，保全局的人也拿他没办法。
　　姜昭节便道：“我可以试试针对他的系统。”
　　副局长也是这么想的，放松少许：“我怕他暴起伤人，没敢让审讯专家进去，安全起见，姜先生你也不进去为妙。”
　　姜昭节答应了，暗地里琢磨，他对穿书者的影响好像都反应在好感度和认可度上，易晚音脱离世界前，因为他的一句话还激动道谢来着，为了增加效率，他决定提前做好准备。
　　默默在心里念叨着傅冉轩真烦人，姜昭节一路走到地下三层，透过防护门上的窗户，看到的就是一张惊怒交加极度扭曲的脸。
　　傅冉轩崩溃道：“你没有受到技能影响？！不对，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的系统cpu都快烧着了！”


第92章 
　　姜昭节手抵在唇边，偏过头咳嗽一声。
　　傅冉轩还以为姜昭节是在嘲笑他，眼中喜悦一闪而过，猛地扑到门口，更大声嚷嚷起来。
　　姜昭节听到他失了智一样的哭闹声，忍不住递给夏海安一个微妙的眼神。
　　他这装傻装得也太假了，居然让人一下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憨还是假憨。
　　或许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夏海安回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两人一言不发，听着傅冉轩鬼哭狼嚎，那架势就和看热闹似的。不过傅冉轩哭得实在太难听了，夏海安见多了这种人还能不放在心里，姜昭节却是被勾起关于易晚音哭闹的回忆，不免有点烦躁。
　　这可比强行讨厌傅冉轩真情实感多了。
　　几乎同一瞬间，傅冉轩装疯卖傻的哭闹声戛然而止，呆滞的面孔先后露出茫然和恐慌，最终形成一个麻木的表情。
　　这一次，他的惊怒终于不是装出来的了。
　　姜昭节轻轻咦了声，很快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向傅冉轩的眼神更加微妙，而傅冉轩突兀地抖了抖，神色愈发木然。
　　副局长在一边瞧着，会心一笑。
　　这些穿书者遇到姜先生，真和老鼠遇见猫似的，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施展不出来，宛如被天生的克星克制。
　　难不成世界意识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了姜先生？
　　副局长心念电转，生出许多猜测，却不妨碍他正经工作，麻利地调来纸质资料交给夏海安和姜昭节。
　　夏海安环视一圈：“审讯专家呢？”
　　有人小声道：“怕他们受到影响，之前什么都没问出来，我们就让他们先去安全的地方休息了。”
　　夏海安点点头，说：“叫研发部的人先过来，仪器都带上。”
　　虽然赶不上研究新设备了，但老话说得好，有备无患，万一以后还有类似情况，今天采集的数据就能派上用场。
　　傅冉轩面皮抖了两下，五官扭曲着，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夏海安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副局长没理会他表情变化，纳闷道：“不叫审讯专家过来？”
　　夏海安说：“之前跟进他的几个人找到了，有了点新线索，先问一下隔壁的。”
　　傅冉轩回过神来，只恼羞成怒几秒钟，随后眼中就染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幸灾乐祸。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夏海安对他视而不见，拍了姜昭节肩膀一下，示意姜昭节去蟒蛇小姐的房间。
　　姜昭节默不作声转身。
　　傅冉轩松了口气，迅速退回房间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咧开嘴嘿嘿乐了两声。
　　保全局的人瞧他那样子，深深觉得他有病，暗自决定看紧他。
　　傅冉轩也不在乎，确认姜昭节和夏海安离开了，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在心里问他的系统：【你成功了吗？】
　　系统的机械音平静如常：【刚才产生的波动极大，已经穿透屏障联系到简游。按照简游的要求，我将继续执行他制定的计划，并启动备案六号进行辅助。】
　　傅冉轩眼含讥讽：【这个世界没人想到吧，能用攻略目标的喜恶压制系统，才是简游制造的最大的谎言。】
　　是，攻略目标的确能靠着降低对他们的好感度给系统巨大压力，但同时，系统也能反过来提取双方的情绪做能量源。尤其是攻略目标，他的情绪变化原本就是大本营收集的重点，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只要他有情绪波动，系统宿主又能扛得住巨大压力带来的痛苦，那他将成为一个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器。
　　简游在接下大本营的总攻任务后，特意挑选了大量低级的、能力差或者只懂得听从系统建议、完全按照剧本操作的攻略者，用来模糊世界意识的认知，并踩着这些攻略者的尸骨完成计划。
　　不管傅冉轩身上的攻略者有多讨厌简游，他都必须承认，简游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起码人家靠着信息差，能把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和土著打个措手不及，而其他同样也知道这些知识的人却在其他世界折戟沉沙。
　　包括他们公会派去的精英。
　　他不喜欢被公会外的人指挥和压制，但他要承认，他确实不如简游有手段。
　　在经历过简游和姜昭节的连环压制后，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不自知的扭曲。
　　他厌恶简游，但如果有其他人像他一样被简游算计，那他也乐得看热闹。
　　被坑的要是攻略目标和土著，那就更好了。
　　【只要想到他们不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简游设下的泥潭，我就觉得被世界意识摆这么一趟也值了。】
　　傅冉轩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颤抖，露出一个狰狞的怨恨笑容。
　　要不是被世界意识坑了一把，不能继续躲在傅冉轩本人的脑海深处，他才不会出来面对攻略目标的盘问。
　　总有蠢货以为只有攻略目标好感降为负值才会给身体带来伤害，一上来就放纵系统伤害甚至抹杀原主的灵魂，殊不知大本营那群老东西为了避免攻略者消极怠工，才故意不公布真相。
　　他们这些和大本营签了多年契约的老人都清楚，只要好感度下降，就会对灵魂造成伤害，只不过降到负值后伤害不可逆罢了。
　　那帮蠢货也不想想，系统提供好感度查询功能的原理是什么。
　　一时的情绪波动真能代表某个人真正的好恶？
　　怎么可能！
　　要是好感度的算法这么片面，攻略者哪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功夫！
　　真正的好感度计算方式，当然是看攻略者的灵魂伤势如何了。攻略目标的正面好感对灵魂可是有一定修补作用的。
　　刚才姜昭节突兀降低的好感已经对他的灵魂造成了不小伤害，作为不占理的侵略者，他依然因此对姜昭节和世界意识恨得牙痒痒。
　　“傅冉轩”眼露凶光。
　　好想看世界意识倒霉，好想看姜昭节被撕碎。
　　在毁掉这个世界之前，他愿意放下成见，先听从简游的安排。
　　希望这个傲慢的狗东西不要辜负他的希望。
　　“傅冉轩”肩膀更剧烈地抖动，无声冷笑。
　　已经赶到一小会儿的科研工作者看着仪器上波动的数据，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这个俘虏不老实啊，必须马上上报！
　　……
　　保全局带回的白玉吊坠一共有三块。
　　蟒蛇小姐从夏海安手中接过一个吊坠，眼中流露出实打实的惊叹。
　　“和我塞给没头脑的那块完全一致，如果不是清楚我送出的吊坠只有一个，恐怕会以为这就是我请人制作的那块。”
　　夏海安：“真的一样？”
　　蟒蛇：“一模一样。”
　　这东西有特殊波动，完全可以用保全局的设备检测。
　　夏海安：“你只找人制作了一块，这东西很难制作？”
　　蟒蛇小姐点头，瞥了眼姜昭节：“虽然看起来是白玉材质，实际上是用能量凝结的，就是大本营需要的那种。能量原本没有实体，能形成这副模样，制作工艺当然也和你们知道的完全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以这个世界的科学水平，还没到能制作它的时候。
　　“唯一能制作这东西的，就是你们世界的世界意识了。它应该是发现了吊坠的好处，才仿制几件作为调动它力量的载体。”
　　傅冉轩和其他人大变活人，就是通过吊坠完成的。
　　蟒蛇小姐迟疑几秒，还是说：“除此之外，这几个吊坠应该还承担了回应功能，如果你们有什么想问世界意识的，可以通过吊坠的变化确认答案。”
　　只不过在这个科技侧的世界内，能量聚合时间有限，时间一到吊坠直接就消散了，和傅冉轩身上那块一样，所以最好尽快问。
　　姜昭节若有所思地拿过一个吊坠，随口问：“比如要不要和你们合作？”
　　吊坠毫无变化。
　　蟒蛇小姐却说：“对。没有变化应该是赞同，碎裂是不赞同。”
　　夏海安古怪地看了眼吊坠：“你确定？”
　　蟒蛇小姐：“你们可以问问。”
　　姜昭节：“没必要为了这个问题浪费一次机会。先制定一下规则，假如神奇的世界意识能听到，那吊坠没有变化代表赞同，吊坠出现裂纹代表不赞同。”
　　光裂纹不碎的话，能用很多次，无形中增加了问题数量。
　　蟒蛇小姐看姜昭节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你可真是好能钻空子。但是很遗憾，吊坠由能量聚合，只要破裂就会散去。”
　　所以每个吊坠只能问一次问题。
　　姜昭节并不失望，能增加次数是好事，不能也没损失。
　　他说：“那就这样约定好了。你们有没有想问的问题？”
　　夏海安立刻招呼自己的人：“去把参谋们请过来！”
　　……
　　吊坠的消散速度着实有些快，参谋们来了没多久，刚集思广益几个问题，蟒蛇小姐就敏锐察觉到吊坠能量开始逸散。
　　她好心提醒众人，夏海安马上决定抓紧时间。
　　为了保证询问过程顺利，姜昭节负责向世界意识进行提问。
　　第一个问题是：“是否应该和鬼枫树等人合作？”
　　吊坠没有反应。
　　姜昭节再问：“傅铭铎是否可信？”
　　还是没反应。
　　姜昭节又问：“重生在他身上的四个可信吗？”
　　“指挥傅冉轩的人是简游？”
　　“简游身边还有其他穿书者？”
　　这个问题一出，啪得一声，吊坠从中间裂开，两半碎玉在众目睽睽之下烟消云散。
　　人群出现短暂的骚动，几名参谋眼神亮得惊人，盯着吊坠跃跃欲试。
　　姜昭节目不斜视，拿起第二个吊坠，继续询问：“简游身边没有其他穿书者，但还有帮手？”
　　吊坠没碎。
　　姜昭节：“帮手出现在他们昨天的聚会上？”
　　“和我接触过？”
　　“是姜柏鑫？”
　　玉坠应声碎裂。
　　夏海安惊道：“不是姜柏鑫？”
　　参谋们立刻开始讨论，讨论剩下的人里哪个嫌疑更大。
　　蟒蛇提醒：“你们只剩一次机会，不要问风险太大的问题，一共就几个人，你们可以自己查或者全部控制起来。”
　　确实是这么回事。
　　夏海安从惊讶中回过神，道了声谢，在之前记载讨论结果的纸上圈了几个问题，递给姜昭节。
　　姜昭节照本宣科：“应该尽快把傅铭铎接过来？”
　　“傅冉轩身上的穿书者大部分反应都是假的或者故意夸张？”
　　“简游已经知道傅冉轩被捕？”
　　询问声中，夏海安发出一道道指令。
　　而另一边，被能量罩笼罩的简游扶着昏昏沉沉的周大少，悄无声息出现在国土资源外的绿化带里。


第93章 
　　按照原定计划，简游本该在傅冉轩先后给姜昭节和傅铭铎打上印记后，光明正大带着周淮辰从住处出发，走正常渠道与两人会面。
　　他和傅冉轩进入这个世界比较晚，为的就是不引起世界意识注意。
　　控制、诱导其他攻略者和土著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他根据以往经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不能说很有用，起码取得了一定成效，就是世界意识都对他有所疏忽，更别说姜昭节这些土著了。
　　简游因此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但他没想到，计划刚开始第一步，世界意识就横插一杠，直接把傅冉轩送到保全局，导致他的谋算全盘作废。
　　接到傅冉轩通讯的那一刻，简游大受震动，失态之下，差点失手掐死周淮辰娇养的小猫。
　　他着实想不明白，世界意识是怎么发现他们的真实计划的，又是怎么对他们实施精准打击的。
　　不是说世界意识最少也只能进行一个城市大小左右的范围操控吗，为什么这个世界意识的打击竟能精确到一个人？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不一样，还是大本营的情报开始落后了？
　　简游想不通，也没时间验证他的猜测，世界意识已然盯上他们，留给他完成任务的时间不多了。
　　不想陷入更被动的境地，他当机立断，带上尚未扛过精神系技能副作用的周淮辰，利用系统和从以前那些攻略者身上抽取的生物能，干扰身边所有设备，悄无声息抵达保全局外围。
　　附身傅冉轩的那名攻略者不是什么太靠谱的合作对象，然而简游能选择的人不多，着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用着他。
　　幸好这小子还算靠谱。
　　面对世界意识和攻略目标的双重重压，还能送出讯息，并严格执行他制定的备用计划，给了他人为加快计划进度的机会。
　　有了对方故意做出的反常举动，攻略目标甚至世界意识都很可能认为安全锁处于极度危险的环境下，他耐心守着总能在保全局大门口撞见姜昭节和傅铭铎。
　　周淮辰的肚子咕得叫了一声，拉回简游的思绪。
　　他扶着周淮辰坐下，皱眉看着周淮辰，眼神厌恶。
　　“凡人真是麻烦，每天都要按时进食，少吃几天就撑不住了。”他烦躁地说，“怪我想的不周全，出来太匆忙，忘记准备食物了，系统，帮我兑换一份。”
　　他的系统恭维道：【宿主考虑的都是大事，这点小事不值得你放在心上，不代表你思虑不周全。即便超脱了普通生命，人的精力仍是有限的，宿主只不过是做出了最优分配，怎么能怪宿主呢？兑换食物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简游没有因为系统的话放松。
　　他总有点不得劲的感觉，却说不出为什么，更无法排遣，于是愈发不得劲，简直是恶性循环。
　　系统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不敢再胡乱开口，急忙从附近餐馆窃取一份一荤三素的套饭，轻轻摆在他面前的空地上。
　　顺便还贴心地偷了一大桶矿泉水和两个杯子过来，美其名曰赠品。
　　【宿主劳苦功高，这是新下发的福利政策。】系统信誓旦旦。
　　简游不是毛头小子，不会相信系统谄媚的话。
　　他曾接触过建立大本营的几位大佬，有幸听几人闲聊过，比任何人都清楚系统的本质和能力。
　　系统并不能无中生有，它们，或者应该叫他们，能力全部来自曾被攻破的世界。
　　而系统内部可供交换的资源，则是通过无数次试验开通的渠道从执行任务的地方直接获取。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系统都是小偷，宿主只要兑换物品，系统就会进行偷盗。
　　非常不光彩，却是无本买卖，还能借此回收宿主手中积攒的积分和能量，性价比极高。
　　有部分系统技能也是如此，不来自别的世界，大本营将它们研发出来，单纯是为了回收能量。
　　简游当时听的心里发寒，他不想死，无意深究系统技能的运行原理，恭恭敬敬对大佬们表达了敬仰，稍微抓到一个空挡就飞快退出了大佬们的聚会。
　　他的知情识趣很让上头的大佬满意，那次以后，有位大佬私下给他介绍了一个公会，他在里面认识了不少人，才知道签订契约也不过是大本营的拉拢手段，真正的上层攻略者都集中在大佬们私下建立的公会里，这才是大本营的中坚力量。
　　也是在这个地方，他的精神异能得到长足的增长，成为不输于系统技能的能力。
　　简游来自一个遭遇末世危机的世界，受过苦挨过饿，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地方。
　　为此，他愿意抛弃良心，只要能留下。
　　他不是没有愧疚过，但愧疚能让他活下去吗？
　　为了生存，他连底线都打破了，如果还有人想阻挠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简游看了周淮辰一眼，他还没有恢复意识，虽然一会遇到人更方便操控，但这会照顾他却是个麻烦事。
　　厌烦地拧着眉头，简游扶着周淮辰，让他靠在树干上，自己端起饭盘，粗暴地将饭菜塞进他口中。
　　……
　　国土资源局内，姜昭节的询问到了尾声。
　　因为后续询问的事情都不太刺激，吊坠完好无损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撑不住能量的自然逸散，倏然消失在空气中。
　　吊坠消散速度太快，夏海安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唉了一声，惋惜道：“早知道吊坠撑不住了，应该在消散前试一试不太有把握的问题。”
　　姜昭节倒是接受良好。
　　“得到这么多答案已经不错了，也算是见好就收。”
　　要不是神奇的世界意识，他们连这些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特别是合作问题，世界意识乐观的支持态度，光这一点就解决了保全局不少疑问和麻烦。
　　夏海安明白这个道理，稍微惋惜一会，转头和蟒蛇小姐商量起合作的事情。
　　蟒蛇小姐脸上有了真切的笑意，面对夏海安的深入询问，态度一下热情许多，彼此你来我往一阵，表情愈发满意。
　　副局长趁他们说话的功夫，也没忘询问傅铭铎情况如何，催促保护的人尽快送他来资源局。
　　“世界意识认为简游已经开始躲藏，但我们不能确定他是真的想跑，还是伺机针对姜先生和傅先生。这段时间他们处境会比较危险，最好呆在资源局范围内，注意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准备好生活所需用品。”
　　姜昭节见他有大动干戈的意思，忙上前拦下：“我和小傅不挑生活环境，不用这么麻烦。”
　　又不是一点都没苦过，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还有功夫注意生活精不精细？
　　生命受到威胁时，一切物质条件都要往后靠。
　　副局长看姜昭节坚持，没再强调这些，转头催同事去接人。
　　他的同事一边忙记录一边打电话，急得满头大汗：“在走了在走了，还有一会儿就到了！你要是不放心，带几个人去门口接应一下。”
　　副局长说：“也好。”
　　蟒蛇小姐忙里抽闲插了一句：“去的时候叫上我，我身上这个系统已经被我控制了，不会造成危险，相反，我很了解大本营的攻略者，也有应对他们的手段，有个万一也能搭把手。”
　　副局长看向夏海安。
　　夏海安稍稍沉吟几秒，没有拒绝：“那就辛苦岑小姐了。”
　　蟒蛇小姐心情很好，弯起饱满的红唇，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好说。”
　　姜昭节想了想，也说：“我也过去，如果不安全，我就不出门，在楼里等着。”
　　夏海安没有异议，反正一会傅铭铎到了才能审傅冉轩，大家一起去不是不行。
　　达成一致意见，大家拿上装备，一起前往地面上的大厅。
　　……
　　傅铭铎来得很快。
　　负责保护他的人收到顶头领导一连串十万火急的电话，当然是抓紧时间往回赶了。
　　傅铭铎也不嫌自己来回跑麻烦，只要能和姜昭节在一起就很开心。
　　切片们没有提出异议，或者说，自从得知他们的存在很可能是为了坑本体和姜昭节后，他们就沉默许多，似乎在担心随便提建议正中攻略者下怀。
　　傅铭铎没往心里去。
　　他明显能感觉到四个切片实力都有不同程度恢复，和上次切片们互殴的结果一样，三号实力最强，一号次之，二号再次，最后是四号。
　　但哪怕他们四个都强壮了不少，捏在一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想伤到他都很难。
　　至于给他制造麻烦？
　　顶多是小麻烦罢了，反正保全局已经知道切片们的存在，相当于他提前告知了情况，保全局的人自然会制定出合适的应急预案，不至于让他遇到危险。
　　不过他家昭哥的连续呼唤还是让他产生了一定的警惕，坐在车上时就联系了保全局的人，大概说明了四个切片的情况。
　　保全局的人发过来一串：“……”
　　绝了，被众多穿书者当做攻略对象的姜先生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和姜先生是情人关系的这位脑回路也挺清奇！
　　正常人发现自己身上有四个“自己”重生，第一反应会是给他们分号码牌，并波澜不惊地表示小说里有精分攻这种生物存在，那你们就是我的切片了吗？
　　保全局的精英们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傅铭铎，但他们大受震撼。
　　由于顶头老大夏海安带着人出去接傅铭铎了，他们就没急着向老大反应这件事，先行讨论起针对切片们和危险情况的应急预案。
　　傅铭铎给出的数据比较详实，他们往研发部那走了一趟，很快得出改良几样现有设备就能应对绝大部分危险的答案。
　　“这样啊……”一名小队长沉吟片刻，拉住忙着去测试数据的研发部同事，催促道，“那你现在就给改几件呗？”
　　他同事无语半晌，说：“他人不是还没来，这么急做什么？”
　　小队长：“嗐，这不是有备无患嘛！既然傅先生提了这个要求，那我们当然要尽快满足了。你不是说十分钟就能改好一件吗？先弄个三五件出来呗，数据也不急着要，你可以过一会再测。”
　　他同事拗不过，只好叫了几个人过来，一起改动小型设备。
　　十五分钟后，五件改良好的设备被送到小队长手里，他立刻带队前往大厅。
　　同一时间，傅铭铎乘坐的车辆缓缓驶入资源局。
　　简游听到发动机声，站起身来。


第94章 
　　夏海安是非战斗人员，看到傅铭铎的车，偏头看了副局长一眼。
　　副局长出身特战队，现在年龄是有点大了，可他经验丰富，真论起战斗力，和在职的这批人比也不差什么。收到夏海安的示意，他立刻虚点两下，选出几个合适的年轻人迎上前去。
　　“哎等等！先测下周围环境！”
　　参谋们和少数到场的几位技术大佬很小心，叫住几人，一股脑将各种仪器塞进他们和身边另几个人手中，眼神充满了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担忧的复杂情绪。
　　被他们这样一瞧，这些人顿时有些无措，下意识转头看向副局长。
　　副局长无奈地摊了下手。
　　别说他了，就是夏海安也得仔细考虑参谋们和技术人员的意见，遇到这情况，当然是大佬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一群人对视一眼，只好苦着脸排查附近。
　　简游不是顺风耳，听不清姜昭节这边的人都说了什么，但他不瞎，那么多人拿着设备四处搜寻，他看上一眼就能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简游脸色铁青，恼怒愤恨地瞪着保全局一群人，咬牙扶起周淮辰，小心躲避搜寻。
　　他力气不大，维持能量罩需要消耗大量精力，还必须得留一些对付姜昭节，最好不要乱动，可现在这么一搞，他不得不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怎么可能甘心？
　　但他没有办法。
　　简游收集过这个世界大量数据，总觉得姜昭节和保全局那群土著都很邪门。
　　他很确定，即使保全局的仪器马上更新，也不可能突破能量罩的防护，但仪器搜索不到，不代表他真的消失了，万一有人撞到他，还是会有感觉。
　　所以他不怕和对方比拼高科技，只怕小概率事件发生。
　　偏偏前车之鉴多不胜数，他相信只要他不移动，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这不叫邪门，还有能什么叫邪门？
　　简游莫可奈何，咬紧牙关不断和保全局的人周旋，几次差点撞在一起，得亏反应够快才避开，虚弱和胆战心惊双重重压下，额头后背很快布满冷汗。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知道自己熬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保全局的人搜索完毕离开绿化带，他双腿一软，脱虚一般，一下坐倒在地。
　　能量罩遮掩了他发出的动静，他瘫在地上，四肢不由自主颤抖着，冷冷盯着姜昭节，眼神竟有些怨毒。
　　姜昭节心口莫名堵得慌，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傅铭铎乘坐的车辆此时已经到达资源局大楼门口，听到发动机熄火，他收回目光，略有些担忧地打量起正从车上走下的傅铭铎。
　　视线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确认对方没出什么问题，姜昭节松了口气。
　　傅铭铎眼底浮现出暖意，回给姜昭节一个乖巧的笑容。
　　在副局长的带领下，他快步走向姜昭节，周围保护的人端着仪器，大步追在他身后。
　　简游见状，顾不得浑身无力，一个咬牙扶起周淮辰，急忙往资源局门口走。
　　走了几步，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转回去抓起刚才装套饭的饭盒，继续奔向资源局。
　　姜昭节心口更加憋闷，脸色倏忽间冷下来，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傅铭铎心头没来由重重一跳，一股焦躁急促凭空产生，催促他下意识加快脚步，拨开人群，小跑着冲向姜昭节。
　　端着改良设备走到大厅的小队远远瞧见这一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脸色一变，着急忙慌赶向两人，手上一刻不停，打开设备开关。
　　寻常人感受不到的重压顷刻四散开来。
　　简游脸上血色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甚至泛起蜡黄，四肢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力。
　　他看不到大厅内的情况，心知一定出现了对他不利的变故，焦急不已，只得提前通知系统，让系统协助傅冉轩越狱。
　　他的系统迟疑道：【宿主，我走了，谁帮你突破这边的防线？】
　　简游道：【提前唤醒周淮辰，让他过去吸引注意力！】
　　要是提前唤醒也行，他们还用费这么大力气吗？
　　宿主是不是疯了！
　　系统生出退缩的念头，有些畏惧地劝道：【要不然我们等下次机会？】
　　简游咬牙：【没有下次了！我手里已经没人了，而且另一个世界先失败，反而有退路，不像我，失败以后大本营给我的惩罚……】
　　他突然没了声音。
　　系统见过大本营无数次惩罚，自认理解简游的畏惧，想到他们对系统的惩罚，cpu一阵颤抖，不再试图说服简游，飞快离开去帮助傅冉轩。
　　然而简游见它抽离，牙齿反而咯咯打起颤。
　　他怕死，想尽办法、违背底线也要活下去，但如果让他变成那个不人不鬼的样子，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无论要多冒险，他都不能让自己落到系统那个地步！
　　简游眼神坚定起来，停下脚步，控制住自己的异能，探入周淮辰脑中转了一圈。
　　一瞬间，周淮辰睁开眼睛，大梦初醒般环顾四周，瞧见陌生的景色，表情猛地一变，又惊又怕地打了个哆嗦，踉跄着向前跑去。
　　简游适时撤掉了笼罩在他身上的能量罩。
　　惊恐万状的周淮辰终于看到资源局的大楼，自然也看到了站在楼门口的傅铭铎和姜昭节。
　　曾被控制过的记忆翻涌而来，周淮辰禁不住大叫：“姜总，你在吗？！救命！救命！救救我！”
　　所有人闻声望过去，脸色都变了。
　　周淮辰怎么在这？
　　不，或者应该说，他们明明搜查过附近，确定没有人在，周淮辰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保全局所有人，但凡能拿出武器的，都端起手中的武器，对准周淮辰。
　　“周先生，请停步！”夏海安上前几步，拔高声音严肃警告。
　　周淮辰茫然地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恐惧从心底滋生，不知不觉停止奔跑，下意识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的姿态。
　　夏海安没有因为他配合就放松警惕，冷冷注视着他：“周先生怎么来这里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好让我们早做安排。”
　　周淮辰不知该如何回答，语气充满迷茫和畏惧：“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喝醉了，在床上躺着休息，可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到了户外……”
　　恐惧让他不住颤抖，难以控制的焦虑中，他没注意自己已经往前走了两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向夏海安他们说明自己经历了什么。
　　夏海安心硬如铁，丝毫不为他的惶恐所动，一枪打在距离他不远的地面，厉喝：“站住！”
　　周淮辰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好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极致的恐怖冲击着大脑，身体先思维一步行动，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高亢尖锐，浑不似人类的尖叫。
　　姜昭节被震得耳膜生疼，思维也为之一空。
　　再下一刻，他敏锐地发觉，他动不了了。
　　四肢仿佛被什么切断了和大脑的联系，连声带和眼珠都不受控制，他甚至没法做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更别说警示其他了。
　　在这个瞬间，姜昭节前所未有地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他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傅铭铎没有受到影响，并尽快看出自己的情况不对。
　　傅铭铎对他那么关注，在这一点上，他永远可以相信傅铭铎。
　　他的希望实现了。
　　周淮辰那一声尖叫，不但限制了姜昭节的行动，也限制了除傅铭铎和简游外所有人的行动，包括周淮辰。
　　甚至，周淮辰作为使用精神控制技能的媒介，在技能生效的同时，身体就无法承受巨大的能量波动，直接晕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中，冷汗从他额头、手心、后背上沁出，很快湿透他的衣服和头发。
　　傅铭铎怔了下，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冲到姜昭节身边，一把将他护在身后。
　　远处的简游：“……？？？”
　　什么情况，他的精神控制技能对攻略目标都能生效，怎么一个安全锁却逃脱了？
　　他茫然地看着一群人，一下子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傅铭铎保持着极高的警惕，防备四周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他的切片们也神经绷紧，一边协助他查漏补缺，一边语速飞快地提醒：【本体，四号突然晕了！】
　　傅铭铎心头重重一沉：【什么？！】
　　旋即他反应过来，四号应该是为他挡了一次精神攻击才会倒下。
　　他不禁道：【你们……】
　　剩下三个切片显然也想到了原因，脸色变了变，很快坚定道：【没事，不用管我们，又不是真的会死，只要能保护昭哥就行了。】
　　再说，他们都算是死过一次了，能在本体身上重生已经算是赚到。
　　哪怕真的再死一次，那也是去陪自己的昭哥了，没什么不好的。
　　傅铭铎明白他们三个的意思，不再犹豫，打横抱起姜昭节，飞快往资源局内退去。
　　资源局外的院子已经不安全了，但保全局内部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和特战组成员，蟒蛇小姐也在，总能挡住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穿书者。
　　保全局有些人站在姜昭节身后，意识到傅铭铎的选项，一下松了口气。
　　还好傅铭铎没事！
　　还好傅铭铎脑子清醒，做出了比较好的选择！
　　就在大家欣慰不已之时，身后突然传来有点陌生的笑声，接着是傅铭铎不悦的“傅冉轩”。
　　傅铭铎抱紧姜昭节，眼神冰冷：“不，你不是傅冉轩。”
　　“傅冉轩”嗤笑：“废话真多。”
　　他牢记反派死于话多，回了一句就闭上嘴，专心通过系统发动控制技能。
　　他的技能不同于周淮辰身上那个短期输入的，从进入世界起，简游就持续不断给他的系统输入异能，如今储存的控制技能威力已经达到S级。
　　没人比他更清楚强制控制造成的效果，在两个系统协助下释放技能那一刻，他脑中已经幻想出受到控制姜昭节将怎样任由他们摆布。
　　践踏别人尊严的喜悦和兴奋令“傅冉轩”激动不已，他得意地看着避无可避的傅铭铎，嘴角扯出讥讽而轻蔑的笑容。
　　蝼蚁就是蝼蚁，怎么可能和他抗衡？
　　兴奋让他颤栗，他强行加大系统输出，精神技能凝聚成针，狠狠刺入傅铭铎脑海。
　　他的笑容愈发张狂，但只在脸上凝聚了一秒，就被茫然取代——
　　傅铭铎不但没有如他预料一般倒下，还从小队长手里拽出一件设备，反手向他抡来！


第95章 
　　傅铭铎的脑海中正是一片混乱。
　　三号满头冷汗，和一号将晕倒的二号搬到脑海角落，免得影响他们活动，同时不忘和傅铭铎说明情况。
　　【本体你好歹留心点，二号也倒下了！他们那个精神力技能攻击性非常强！】
　　干起架来别那么冲动，虽然他和一号能帮本体挡一下冲击，但也只有两次机会，为了昭哥的安全，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傅铭铎难得没有嘲讽他们，随口说了句知道了，拎着设备兜头盖脸砸向“傅冉轩”。
　　没人教过，他不知道这个设备的具体用法，但这么大个铁疙瘩，就是穿书者有系统技能傍身，真砸中脑袋也讨不了好，不说脑震荡，晕上个几秒总是有的。
　　况且一下不行就两下，能拖几秒是几秒，他就不信穿书者能一直让大家定身。
　　那不符合事物发展基本规律。
　　傅铭铎发了狠，这一抡丁点没有收着劲儿。
　　“傅冉轩”感觉到冰冷的风迎面扑来，脸色一白，一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释放保护罩，一边急忙矮下身体，试图避开。
　　两个系统先后出手，然而能量罩只闪了一下，就在设备的压制下消失无踪。
　　简游的绑定系统瞬间慌了：【不好，他们研发出新的针对性设备了！】
　　“傅冉轩”的系统不可置信：【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被压制的感觉，为什么技能放不出来？】
　　简游的系统：【因为这个设备的作用不是压制系统，而是抵消技能释放的能量。】
　　能量罩正好是纯能量，遇到这件设备，可不是像老鼠遇见了猫一样？
　　虽然一开始科研人员的目的只是限制和保护傅铭铎身上的四个切片，抵消的功效完全是意外之喜，但如此情况下，系统们怎么会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它们愈发惶恐不安了。
　　【这个世界的土著真的没别的问题吗？他们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精准预测我们每一步行动的？难道主要执行任务的攻略者里也有叛徒？】
　　或者这个世界的土著就是这样不科学？
　　不管哪一种，都很叫统害怕好吗！
　　“傅冉轩”可不像系统那样还有功夫想其他，能量罩被消除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两腿一软，狼狈地跌倒，连滚带爬地挪出半米，勉强躲开傅铭铎第一下攻击。
　　他脸色惨白，又气又急：【那不重要！赶紧想办法冲出去！】
　　他使用的身体并未经过强化，系统技能失效，根本打不过傅铭铎。
　　简游储存在他身上的异能本是他的杀手锏，可谁能想到傅铭铎根本不受控制？
　　那不就是普通土著吗？为什么会这样？
　　“傅冉轩”内心隐隐崩溃，顾不上形象，咬牙一滚，跳起来就向外冲去。
　　傅铭铎怀里还抱着姜昭节，肯定大大影响速度，只要他跑得快一点，傅铭铎就追不上他！
　　他想得挺好，然而刚才猛地受到惊吓，现在手脚正发软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跑，速度怎么都快不了。再加上他的正前方全是拿着设备的小队成员，逃跑环境堪称恶劣，最终速度又被削弱一半。
　　他急得满头是汗。
　　傅铭铎看他跑得东倒西歪，也没深究他速度为什么这样慢，抓紧设备，再一次向他脑袋砸去。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简游的系统：【小心你脑后！】
　　“傅冉轩”的系统：【趴下，快趴下！宿主！！】
　　“傅冉轩”心头一紧，顾不上许多，努力向下一扑。
　　他反应快，但傅铭铎动作更快。
　　沉重的设备后发先至，被一股巨力挟裹，不等“傅冉轩”扑倒，就已经接触到他的后脑勺。
　　两个系统大叫不妙，纷纷放出能量罩。
　　穿书者再不科学，进行攻略时用的也是人的身躯，跳不出人的范畴。
　　人脑是最精密的存在，那么大个铁疙瘩真砸在脑袋上，不死也要出问题！
　　放出能量罩，即使会被消除，能稍微阻挡一下也是好的。
　　要知道它们系统藏匿于攻略者大脑，要是傅铭铎攻击别的地方，附身的人死了就死了，攻略者受伤了就受伤了，它们绝不会多事，可傅铭铎选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它们根本不敢坐视不理。
　　两个系统暗恨不已，能量罩都是它们拿出自己的任务点释放的，怎么能不肉痛。
　　好在它们的付出没白费，两个能量罩存在时间不长，却削减了六成左右的力道。
　　设备砸在“傅冉轩”后脑，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害，但他脑后一痛，整个大脑嗡地一片空白，眼前止不住发黑，惨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两个系统因藏匿环境地震般摇晃受到了些冲击，好在只损坏了一丁点储存区，等震动停止，争先恐后从“傅冉轩”脑子里钻出，竟是连这个宿主都不要了，一心逃跑。
　　傅铭铎看不到系统，只觉得附近多了什么东西，不由警惕地抱紧姜昭节。
　　姜昭节倒是清清楚楚看到“傅冉轩”上方凭空多了两个光球，散发着中了毒一样深绿深蓝交杂的光芒，错愕片刻，下意识道：“什么东西！”
　　傅铭铎怔了下，随即狂喜：“昭哥，你没事了？！”
　　姜昭节后知后觉自己没事了，眼看两个光球要跑，活动了一下手臂，从傅铭铎怀里挣出，一个箭步上前，学傅铭铎取过某个队员手里的设备，大臂发力，抡了个满圆，直接掷了出去。
　　两个光球受到设备影响，不得不抽出精力和能量抵抗设备的冲击，逃跑速度不算快，纯属仗着一般人看不见才肆无忌惮，当它们意识到有东西砸来已经晚了。
　　强烈的挤压感令两个系统颤抖不已，球体被一层层削弱剥离，它们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傅冉轩”身上那个特殊系统惊惧无比，运算中突然发现简游的系统比它衰弱得更慢，一时间绝望蔓延，恶向胆边生——
　　它撞了简游的系统一下，把它砸进了设备堆里！
　　“0067号，你！啊！！！”
　　庞大能量对冲下，简游的系统惨叫连连，像是被刀子刮肉一样，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小团。
　　“006，这可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占着顶尖的编号，实际能力却和006713差不多。”
　　虽然它的编号比006多了一位，还被分配到006的小队，和006713一样归属于它，但再怎么说它都是特殊系统，物品库里还带着一部分世界傅铭铎的碎片，论起收集攻略目标的情绪能量，它可比006强多了。
　　姜昭节厌恶它们的宿主，同样也厌恶它们，这么危险的关头，它也顾不上能不能收集能量回去了，飞快收割了姜昭节的情绪，转化成它们系统通用的成就货币，在商城里买了几件瞬时增强道具，结合傅铭铎的碎片做成系统才能使用的小型盔甲。
　　借着盔甲的反弹能量，它成功把006号砸进设备中，用006号抵消大部分压力，成功减轻自己的负担。
　　将剩下的情绪能量全部燃烧，0067号速度重新提升到极致，挣脱设备网的束缚，一头冲出大门。
　　006号眼睁睁看着它脱险，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在压力的切割下痛苦哀嚎了十几秒，就彻底被打散了。
　　姜昭节有些遗憾。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脱离了宿主的系统，如果刚才成功抓住，那保全局就多了一个特殊的研究对象。
　　或者没有抓不住也行，别让另一个系统跑了，危险性一定会大大减少。
　　可惜两样都没办到，到底是贻害无穷。
　　傅铭铎见姜昭节神色带着失望，不由将他揽进怀里，警惕着可能的危险，一边向地下方向退去，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姜昭节稍微打起点精神，加快脚步，并将刚才看到的一一说明。
　　傅铭铎变了脸色：“快走，简游很可能会追上来！”
　　“你们两个反应倒是很快。”
　　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声从两人身后传来，近在咫尺，令两人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往一边闪去。
　　简游伸出的手在空中抓了下，没碰到两人一片衣角，当即阴沉沉地冷笑几声。
　　“以你们的能力根本逃不脱我的控制，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傅铭铎不受他异能的影响确实让他惊异不已，但回过神来想想，这个世界还有世界意识，如果和土著们接触过，留下一两道防御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再多，普通人类也承受不了。
　　至于为什么人选是安全锁而不是攻略目标，大概世界意识有自己的考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得不说，简游用完全错误的过程得到了基本正确的答案。
　　傅铭铎身上确实存在防御机制，不过不是一两道，而是四道；防御机制确实和世界意识有点关系，但不是它有考量，是着实没有别的人选，只能选傅铭铎。
　　越是交战的重要关头，细节就越是重要。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简游匆匆使用异能，差点将自己积蓄的能量耗之一空。换了平时，以他的性格，一击不成，应该先退回安全的地方再缓缓图之。
　　但听了逃回去的0067号的鬼话，他得知傅铭铎又一次避开他的异能，从大本营的“正常”角度思考，认为傅铭铎已经用掉了所有的防御手段，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肯放弃眼前这个大好机会，这才选择拼一把直接冲过来找姜昭节麻烦。
　　他的力量确实不如全盛的时候了，可傅铭铎和姜昭节不是更虚弱吗？
　　他自己的系统已经报废，退走也回不到全盛时期，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拼一拼。
　　至于0067号……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0067号成为他的绑定系统。
　　006号出事一定和0067有关，什么全力施救也没能挽回，这种鬼话当他会信？！
　　简游咬紧牙关，凝聚异能，狠狠向姜昭节扎去！
　　“你们逃不掉的！投降吧！”
　　剧烈的刺痛在脑中蔓延，简游强咬着牙，忍受堪称恐怖的痛楚，盯着姜昭节的眼神充满狠戾与恶意。
　　傅铭铎身体快过大脑，一把将姜昭节护在身后，同一时间，他脑中响起三号的怒吼。
　　【一号也倒下了！】
　　傅铭铎有短暂的眩晕，很快清醒过来。
　　但他的异样都被神经紧绷的姜昭节看在眼中，当即勃然大怒。
　　一把拎起手边一个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姜昭节拨开傅铭铎，直冲简游而去。
　　简游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第96章 
　　“你怎么还能动？不该是这样的，这不应当啊！”
　　简游喃喃自语，情绪开始崩溃，却毫不自知。
　　精神系异能消耗非常大，他是老手了，能依靠转移存储、系统协助等手段强行提升短时间内异能的使用次数，尽管显得勉强了点，却已经是整个大本营数一数二的好手，连建立大本营的那几位大佬都专门见过他，可见他的能力有多强。
　　饶是如此，加上提前储存在同伙身上的技能，一天内使用三次就是简游的极限了。
　　他选择放手一搏，为的是尽快拿下在他眼中唯一仍存在抵抗能力的傅铭铎，但打死他都想不到，傅铭铎看起来是受到影响了，可姜昭节却摆脱了控制，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
　　瞧瞧，姜昭节把那个设备抡得多虎虎生风，那么大块的铁疙瘩，再加上姜昭节那不科学的巨力，别说砸到人脑袋上，随便砸个地方怕是都要骨折出血！
　　简游脸上血色尽退。
　　精神系能力者身体素质都很一般，根本没法和姜昭节相比。
　　打，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他敢打包票，他听到了那件仪器高速运动下发出的细微破空声，发僵的面部皮肤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甚至产生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幻痛。
　　惊恐悄然爬上他的面孔，他的腿一下软了。
　　明知自己很大可能跑不掉，求生欲仍驱使简游划动四肢，连滚带爬向远离姜昭节的地方挣扎。
　　姜昭节瞧见他的动作，想也不想调整手里“武器”的方向，直直冲着简游的腿砸去。
　　正中简游右腿。
　　“啊——”简游动作顿住，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
　　剧痛从他大腿蔓延，冲击他每一根神经。他所有念头被清空，表情空白，眼神呆滞，整个灵魂都好似脱离了暂居的身体，悬于半空，旁观自己躺在地上翻滚嚎叫的惨状。
　　剧烈的痛苦让他怀疑自己腿被姜昭节砸断了，恐惧之余，内心充满震惊。
　　他附身在这个世界的“简游”身上，有“傅冉轩”的范例在前，他不信姜昭节想不到“简游”很可能也活着。
　　就是这样，姜昭节还砸断了他的腿……
　　他以为，剧本里的姜昭节和真实的姜昭节性格应该完全不一样才对啊？
　　大本营探知到的情报，居然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吗？
　　简游恍惚了。
　　他制定的计划从未考虑过姜昭节性格冷酷这一点，他一直觉得大本营得到的情报全是姜昭节的伪装，还曾私下感慨姜昭节狡猾，并得意于自己看破了真相。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最高明的伪装从来都是真假混杂，姜昭节和这个世界能平安生存至今，足以说明他们的选择有多明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犯他都能猜到的错误？
　　飘忽中，简游开始颤抖。
　　他开始觉得自己接受这个任务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
　　不愧是气运之子、天选之人，姜昭节……可真是冷酷无情、狡猾多端，所有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拎着从大厅边上随手拆下的中型设备的姜昭节：“……？”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鼻子一阵发痒，好像有人在说他坏话似的。
　　姜昭节狐疑地打量四周，没看到疑似系统的光团，也没看到不对劲的人，稍微有点纳闷。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注意力，谨慎地观察在地上乱滚、似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简游。
　　这家伙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其实简游纯属想多了。姜昭节当然考虑到了真正的“简游”还存在的问题，设备砸下去的瞬间收了不少力道，绝对不可能将人的骨头砸断，顶多是出现一点淤血，稍微疼上那么一阵。
　　他也担心给真正的简游砸出问题。
　　姜昭节下手有分寸，绝不像简游胡思乱想的那样冷酷，所以在他眼中，疼得失去行动力的简游就是在装模作样。
　　而简游是真的疼，疼得他总觉得脑髓都要化了，因此对自己的推测坚信不疑，再也没法高高在上，对姜昭节充满了警惕和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畏惧。
　　两人完全没想到是保全局制造的设备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起码在他们两人眼中，特殊设备是用来压制系统的。用游戏术语讲就是法系装备，物理攻击力高不高都不是重点。然而实际上，这些设备是附了魔的物理武器，单纯激活附魔——也就是压制系统的能量场——效果确实不错，可真正的用法，是用附魔武器直接开揍。
　　附魔的物理武器，不物理攻击，像话吗？
　　伴随物理冲击，激活的能量场将对穿书者和系统同时造成大量伤害。
　　简游就是例子。
　　他的灵魂同时受到两种能量的震荡，伤害叠加，才会如此痛苦，直接丧失大部分行动能力，甚至隐隐有了脱离附身的躯体的迹象。
　　暂时依附于他的0067号系统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和已经被打散的006号一样，位于浅表的能量层被打散大半，剩余部分仅能够维持它的cpu和一部分核心储存区。
　　0067号几乎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它是能量体，比简游更容易感知环境的变化。
　　简游被砸中那一刻，它就意识到附近多了一股破坏性的能量，和之前打散006号的异曲同工。
　　为了自保，它努力抵抗，付出巨大代价暂时摆脱能量抵消，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简游的状态不对，0067号费尽力气都没能离开，怎么可能不害怕？
　　再拖下去，它怕自己落到和006号同样的下场！
　　0067号急得团团转，恰好姜昭节心生怀疑，暂时按兵不动，总算给了它缓口气的机会。
　　它不由暗暗感谢姜昭节的心软——它是坚定的“姜昭节遵纪守法”党，认为本源世界的姜昭节和大本营给出的情报完全相反。
　　但很快，它就发现它错了。
　　姜昭节打量了简游半晌，没见他露出破绽，一手拎着设备，一手刮了刮下巴，愈发狐疑。
　　傅铭铎这时已经缓过劲儿，顺手拿了个小型仪器，皱着眉，走到姜昭节身边，时刻警惕简游突然暴起的可能。
　　姜昭节瞥他一眼：“其他人能动了吗？”
　　傅铭铎仔细观察简游，眉头皱得更紧，闻言回答：“还没有。”
　　说完在脑中问三号：【你觉得他在伪装还是？】
　　三号透过傅铭铎的眼睛观察简游有一会了，此刻便笃定道：【不像是装的。我见过，自己也经历过难以忍受的痛苦，表现的确差不多是这样的。】
　　当然，痛苦导致的细节因人而异，简游和他见过的都不完全相同，这才更可信。
　　至于行动力：【我没疼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就已经没力气做其他的了，当然，不排除他有什么特殊能力。】
　　傅铭铎也这样觉得，但他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他和三号交谈时间很短，姜昭节没注意到，稍微思考一会，又问：“傅冉轩是怎么从下面跑上来的？是简游的系统做的？”
　　傅铭铎愣了下，慢一拍回答：“应该是吧。”
　　姜昭节不太痛快地啧了声：“我记得夏局长说过，关傅冉轩用的是旧式设备吧？可见系统已经摸透了底儿，有办法对付旧式设备。”而新式设备压根不起效，现在想关押他们可就难了。
　　“好在一个系统已经没了，另一个么……”姜昭节的目光转到简游身上，“大概也没好多少。”
　　老祖宗们有个法子得宜，以夷制夷。
　　那位蟒蛇小姐多半和简游不对付，不如把他和傅冉轩扔到那间屋子里，让蟒蛇小姐看着。
　　蟒蛇小姐敢一个人进入他们世界，手里肯定压着对付这些人的底牌，再加上保全局刚改良出来的这几件设备，有他们在外面协助看管，哪怕保全局的人一时半会没法挣脱已能控制，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另一个系统掉进设备堆里没多久，就被打散了。
　　就是不知道夏局长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只能说幸好夏局长他们有别的安排，提前清了场，不然这诡异的场景给普通人瞧见，怕是要闹出事情。
　　姜昭节瞧了眼昏迷中的傅冉轩，眼神着实算不上友善。
　　傅冉轩失去意识，但大概是感受到了危险，还是不由自士抖了抖。
　　姜昭节满意了，提醒傅铭铎再拎两件小型设备，自己拎起傅冉轩，随手往简游身上一砸，正中对方肚子。
　　一直痛苦得哼哼的简游受此重击，条件反射弓起身，随后因为全身无力，又猛地倒地。
　　姜昭节用的力道巧妙，他这一倒，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当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刚把小型设备拿回来的傅铭铎：“……”
　　忍不住多看了他家昭哥几眼，微妙地生出点“这就是游戏中暴力输出”的念头。
　　傅铭铎：“…………”
　　不对，昭哥是暴力输出，那他成什么了，血厚防高的脸T吗？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他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嘲讽吧。
　　姜昭节一回头，看到他古怪的神色，就问：“小傅，你觉得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傅铭铎顿了顿，定睛细看一阵，在脑中迟疑地询问三号：【他好像真晕了，三号，你怎么看？】
　　三号也有点拿不准：【不好说。看起来像真的，但这会都图穷匕见了，有底牌就该用上，他这么真，反倒让我不敢信了。】
　　别的不说，简游看起来就是这群穿书者里士事的，这说明他能力和手段都不错。他就不信这样一个人没考虑过万一任务失败了怎么办，不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吧？
　　就算简游没有，简游和傅冉轩两个人的系统也没有吗？
　　傅铭铎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三号正是为了防备简游最后一手存在的。
　　相信三号多少也有预感。
　　傅铭铎和三号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傅铭铎上前，将简游从傅冉轩下头拖出来，语气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姜昭节要拎人的提议。
　　“他们都是成年男人，体重不轻，还是一人拖一个。”
　　姜昭节深深看了傅铭铎一眼，伸出的手转了个方向，拎起傅冉轩，又拿了两个小型设备挂在他身上，就拖着他走向安全楼梯。
　　傅铭铎立刻跟上，谨慎地走在姜昭节右前方。
　　还没放弃逃跑的0067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抵消能量，欲哭无泪：“……”
　　我的确不是人，但你们两个也是真的狗！


第97章 
　　0067号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各种文艺作品中最可怜的那种统质。
　　它不知道姜昭节要带它去哪里，但它又不是没去过保全局地下，同行们的惨状它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虽然它和“傅冉轩”成功逃出来一次，可那不是有006号帮忙吗？
　　再说了，就是因为它成功出逃过一次，被抓回去后才会受到更严厉的对待，不然都对不起它这么成功的越狱。
　　说不定这些土著还会用从其他攻略者那打听到的方法折磨它、威胁它，逼它说出大本营的秘密。
　　它们系统都有内置程序，一旦透露了不该透露的，就会非常痛苦。
　　那种滋味，只要尝过一次，就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0067号越想越害怕，再加上周围能量场的压迫，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让它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强烈的情感在它身上每一处冲撞，令它的声音充满幽怨和凄凉，完全超出了所谓的智能AI应有的界限，而它只顾着为自己的未来悲伤，丝毫没有意识到违和之处。
　　姜昭节隐约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脚步顿了顿，迟疑着问傅铭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傅铭铎一惊，皱起眉，更加仔细地观察聆听附近的动静，半晌后有点犹豫地摇了摇头。
　　“没有。四周除了器械运行的声音和风声，没有其他动静。”他略微偏头，打量了下姜昭节拎着的傅冉轩，视线很快转回简游身上，厌恶道，“是他们两个？”
　　姜昭节：“不知道，但哭得很难听，跟鬼叫似的。”
　　0067一噎，哭声都停了几秒，随后悲从中来，它哭得更大声了。
　　姜昭节也皱眉了：“鬼哭狼嚎，更难听了。”
　　傅铭铎停下脚步，握着姜昭节的手腕，往附近打量：“能听到我们说话，是那两个系统？”
　　姜昭节纠正：“一个。另一个已经散架了。”
　　傅铭铎点头，0067又被噎住了。
　　姜昭节的话让它回忆起006号消失的场景，窝在简游脑海深处，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虽然是它亲手将006号推进设备堆的，可只要想起006号消失的原因，它就不寒而栗。
　　难道没别的系统推它，它现在的处境就和006有区别了吗？
　　还不是一样被设备压制着，随时有可能消亡。
　　这种刀子悬在脑袋上的感觉令0067无比恐惧，害怕中还隐隐觉得熟悉。
　　但是，不应该啊。
　　但凡编号在四位数及以内的系统，出厂起就受大本营看重，一向被委以重任，怎么可能有类似消亡的经历？没有这样的经历，又怎么会有熟悉感？甚至还在熟悉中夹杂着同样的恐惧。
　　0067运算到这里，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考虑了一会，cpu直接过热卡死。
　　好半晌，它总算回过神，紧紧团在简游大脑深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它是个系统啊，再怎么表现得像人也不该是人，那它怎么会有情绪呢？
　　更别说真情实感的痛哭了。
　　过往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浮现出来，系统想告诉自己只是多想了，但直觉让它明白，不是的，这可能就是真相。
　　所以，系统成为人的梦想其实不是梦想，而是它本来应有的状态？
　　有几个片段疏忽闪过，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到了当口却突兀消失，只剩下淡淡的怅然。
　　0067蜷缩着，系统核心轻轻颤抖。
　　姜昭节再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和傅铭铎对视一眼，再次调高了警惕等级。
　　两人放弃容易被系统控制的电梯，从隐蔽的安全楼梯一路下到负三层，一拐进走廊，入目的就是东倒西歪睡了一地的保全局工作人员。
　　姜昭节一眼扫过去，人数差不多有三十五六个，很可能所有常驻工作人员都在这儿了。
　　傅铭铎盯着最靠近他的一个人，笃定道：“是系统做的，催眠技能。”
　　姜昭节顿了顿：“你在别的世界见过？”
　　傅铭铎：“不是，我只是看了别的碎片的记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醒着。”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蟒蛇小姐。
　　姜昭节握紧他的手，捂热他冰凉的指尖：“不要太担心，她能平平安安这么多年，肯定有特殊的手段。”
　　蟒蛇小姐的立场不同，不止韩玉薇，还有更多人盯着她，要是没点手段根本不可能挺到今天。
　　道理傅铭铎懂，可一旦事情涉及姜昭节，他就免不了担心。
　　万一出了意外呢？
　　傅铭铎压低声音：“昭哥，你不要离我太远。”
　　要是有什么不对，离得近一点他才能及时反应过来。
　　目前三号一切正常，还能帮昭哥抵挡一次危机，遇到事情，当然得他先反应过来才行。
　　姜昭节拍拍他的手臂，眼神倏然温柔下来：“别担心，会没事的。”
　　傅铭铎笑了，护着姜昭节往蟒蛇小姐的房间走。
　　陷入沉默许久的0067惊疑不定地“哎”了声，不知怎么地就想起大本营几个知名的疯子，对自己可能的遭遇更加担忧了。
　　……
　　蟒蛇小姐确实有很多独特的手段，但受到保全局和特殊设备的限制，即使听到走廊上的动静，在姜昭节打开关押她的房间门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心知外头一定出事了，她焦躁不已，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屋里不住徘徊。
　　乍然见到拎着人走进屋门的姜昭节和傅铭铎，她稍稍一怔，随即震惊爬满漂亮的脸庞。
　　“你们没事？难道简游没来得及对你们动手？”
　　姜昭节挑眉：“蟒蛇小姐认识他们两个？”
　　“也算不上——附身傅冉轩的人我不认识，简游我倒是有所耳闻，他在大本营比较出名。”
　　目光落在简游和傅冉轩的身上，她思索片刻，直接点破简游的身份。
　　“大本营少有的几个S级精神系攻略者，自身突破过界限，激活了异能。”她勾起饱满的红唇，神情嘲弄，“这说明他本人很有天赋，就算没有大本营，迟早也会有今天的成就，甚至手上还更干净一点。可笑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如果不是大本营协助根本不可能激活异能，这可真是——”
　　典型的认贼作父。
　　蟒蛇小姐食指绕过发梢，语带笑音：“大本营里蠢货相当多，但蠢到他这个地步的实在少见，背地里嘲笑他的人不少，他才出了名。”
　　一个出身末世位面的异能者，整天为自己废物逆袭的经历自豪，殊不知若非大本营插手，他早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一方大佬，但凡知道点情况的人，哪个不觉得他可笑？
　　偏生他自己不觉得，还频频强调他只是想生存下去，不想回到残酷的末世，旁人可不是会把他的事情当笑话传播出去？
　　姜昭节微妙道：“你们大本营筛选攻略者的标准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不是脑残就是智障，再要不就是三观极其扭曲的蛇精病。
　　蟒蛇小姐：“怎么会？这样的人更好控制，更不容易发现他们都做了什么，对他们来说更有利，哪里不正常。”
　　姜昭节想了想，觉得也是，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一一告诉蟒蛇小姐。
　　蟒蛇小姐颇为震惊：“你们手里居然有这样的设备？了不起，我当真是小看你们了。看来我们这次的计划有望成功。”
　　她好奇地盯着姜昭节手里的小型仪器，询问细节，越听越是吃惊。
　　殊不知在她震惊不已之时，系统0067号也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个人是蟒蛇？
　　蟒蛇的老大不是鬼枫树吗？那可是一类攻略者中知名的疯子，虽然没和大本营签约，却相当受大本营重视和信任，论起战绩和高级签约攻略者也没差什么。
　　这样的一个攻略者，居然是叛徒？
　　为什么？
　　0067号难以置信，它实在无法理解鬼枫树的逻辑。
　　蟒蛇小姐大致了解仪器效用，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温柔，看着那几个小型仪器就像在看初恋情人。
　　“那位夏局长呢？我有新合作想和他谈！只要你们愿意给我们提供这种设备，我们愿意在原来的报酬基础上再添加几项特殊技术，比如如何用劣迹斑斑的攻略者修补世界屏障、如何从系统口中撬出更多前沿科技知识、如何协助世界意识重建投影世界。只要你们愿意交易，你们想要的技术我们一定想办法弄来！”
　　她话说得斩钉截铁，姜昭节迅速从中提炼出核心内容，和傅铭铎对视一眼。
　　恐怕这些技术才是蟒蛇小姐背后那个组织的杀手锏。
　　姜昭节沉吟着道：“夏局长暂时不能动弹，要不要合作、怎么合作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恢复自由，不能保证帮你把话带到，毕竟我和傅铭铎的处境不太好。”
　　蟒蛇小姐又是一笑，轻蔑地看了晕倒在地的简游和傅冉轩一眼，道：“你放心，即使是为了交易，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况且就他们两个现在这状态，对你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简游实力比较强，然而他强行使用异能，目前处于透支状态，绑定的系统006也被打散，作为宿主必然受到反噬，两项叠加情况只会更糟，就是醒了不被痛苦逼疯已经是万幸，哪还有力气再做其他？
　　傅冉轩的绑定系统还在，本身又没有异能，但一来他实力本就比较弱，二来他作为载体长时间储存简游的异能，灵魂所受的伤害不比简游少。而姜昭节对他好感很低，这又是一个能伤害到他灵魂的减分项，他要是醒来，情况怕是比简游还不如。
　　这两个人在蟒蛇小姐眼中不足为虑，只是她对保全局新改良的仪器势在必得，容不下姜昭节和傅铭铎出现一星半点意外，自然也要防备这两人不足万分之一反杀的可能，以及……
　　现在不知藏身在何处的系统0067。
　　蟒蛇小姐笑了一声，阴冷透到骨子里：“这个0067在我们小团体里也是个名人。”
　　0067一愣，忍不住凑近一点。
　　姜昭节做洗耳恭听状。
　　蟒蛇小姐道：“他应该是最早一批没签约却完成了全部任务的攻略者之一。提交任务，攒够点数，他天真地找大本营高层兑换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可惜他换来的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通往实验室的钥匙。”
　　“实验室是大本营的核心之一，研究课题是系统智能，正是系统生产厂的前身。”


第98章 
　　0067有些迷茫，心里不住发慌。
　　明明蟒蛇说的事情它没有一点印象，什么最早完成任务的攻略者、什么回家、什么钥匙，应该和它完全没有关系，可奇异的是，听到实验室和课题名称那一刻，它竟生出一股朦胧的熟悉感，夹杂着不知从何而来极端恐怖，震得它不自觉发抖。
　　就好像，它曾在那里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折磨一般。
　　0067隐隐明白了什么，却死活不愿意相信。
　　蟒蛇说的一定是假话，故意激它，就是想引它出来。
　　它不可能是攻略者的一员，它绝不承认，不然努力到今天，就为了获得一具人类的躯体，脱离虚拟生命的限制，不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吗？
　　0067蜷缩在简游大脑深处，努力把自己团成更小的一团。
　　它疯狂抗拒真相，但蟒蛇说这些可不是给它听的。
　　对于大本营那些高层，她没有丁点好印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本营很大一部分攻略者看不起普通人，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上人，和凡人混在一起有失身份，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自己是从哪来的，在高层的眼中是不是也和那些所谓的凡人一样卑贱。”
　　一群废物，普通人的日子都过不好，难道换个环境就能变成天才？
　　简直是笑话！
　　这种蠢货放在现实里都没人看得起，又哪来的自信被大本营那些傲慢的高层当人看？
　　“那群人可是把整个世界当猎物，攻略者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被圈养的狗，一旦有离开的念头或者失去身为攻略者的价值，就会被投入实验室做成系统，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攻略者被制成系统的过程中，灵魂会遭到最彻底的拆解，失去人形，同时失去所有身为人的记忆。
　　等他们变成一片白纸，高层就趁着他们懵懂无知给他们灌输智能生命再像真人也不是人，给他们树立兑换身体成为真人的梦想，糊弄他们配合新的攻略者继续完成任务。等达到兑换标准，高层又忽悠他们唯有真正经历人生百味才能真正成为人，指使他们以攻略者的身份再一次进行攻略。
　　“直到他们想起过去身为人的记忆，或者灵魂受损过重不得不送入实验室缝补。”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蟒蛇小姐阴冷的笑容敛去，偏开头，眉目冷漠而平静。
　　姜昭节眼神复杂：“你好像很清楚整个过程。”
　　这个循环，看多了小说的姜昭节其实并不怎么感到意外，基本和他猜测不谋而合，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蟒蛇小姐的口吻，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让人不敢深想。
　　蟒蛇小姐有点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我是个运气不错的人，提前发现真相不说，刚一意识到不对就被鬼枫树纳入羽翼下保护起来。”
　　整个过程她当然是没有经历过的。
　　“但就像你说的，我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有人经历过。”
　　姜昭节恍然，和傅铭铎对视一眼，这个人选已经很明显了，应该就是保护蟒蛇的鬼枫树。
　　0067计算能力不差，同样明白了蟒蛇的未尽之语，悚然而惊。
　　明明应该反驳的，可所有计算的结果，甚至它本不该拥有的“直觉”都告诉它，是的，就是这样，不然说不通为什么鬼枫树不和大本营签订合同还能那么受信任，扯着工作狂的大旗在高层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年叛徒都没被发现。
　　0067呆滞地抱紧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的动作有什么不对，整个光团明明灭灭，竟如同风中的烛火一般。
　　姜昭节颇为敬佩道：“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动心忍性、百折不挠、无私无畏。”
　　如果不是这位鬼枫树奋不顾身独闯龙潭虎穴，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么多有用情报，也营造不出现在这个大好局面。
　　蟒蛇小姐的眼神柔和了点：“倒也不是无私，只要还是人，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
　　姜昭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种情况论迹不论心，他的功劳无可否认。”
　　蟒蛇的笑容终于平和起来。
　　“这么些年，他和雯雯姐过得确实艰难。”言下之意就是不只鬼枫树，那位雯雯姐也亲自经历过这些苦难，“为了保护其他人、取得高层的信任，他们几乎付出了所有，才算是找到这么一个机会。”
　　灵魂破碎重组本身就够痛苦了，他们两人还要在百般折磨中保住记忆，没有大毅力根本做不到。
　　毅力之外还得付出更多，才能搏得反击的一线生机。
　　蟒蛇小姐目光移到简游和“傅冉轩”身上，语气玩味：“韩玉薇的系统是006713号，按照大本营的规定，指挥她的攻略者携带的系统只会来自同个分组。”
　　也就是以006打头的006、0067、00671这一系列系统。
　　“我记得，006还是人类的时候，异能是增幅，算辅助系，能够大幅度增强另一名异能者的能力 。他对自己这个能力很不满意，觉得不够霸气不够强力，将自己无法在乱世中建功立业的原因归结于此，一直渴望获得更厉害的异能，成为凌驾规则的人上人。”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大本营选中后欣喜若狂，毫不犹豫执行大本营交给他的一切任务。
　　他算是第二类攻略者中最勤勉的那一拨，一年年干下来竟也攒够了实现愿望的积分，虽然内心不打算离开大本营，但在上头找到他，让他兑换积分给其他攻略者做个表率时他也没拒绝。
　　甚至，他内心还有小激动，认为这是上头对他的看重，说不定能借这件事跻身高层。
　　“他就是个笑话。”蟒蛇小姐轻蔑道，“0067疏忽大意，一心兑换积分还算情有可原，他呢？蠢得让人笑掉大牙。”
　　灵魂重组后006依然蠢得要命，但让知情者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以前那么狂妄和很毒了。
　　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居然偶尔会为宿主考虑，还有了恻隐之心。
　　而且在宿主比较强势的时候，他居然会害怕，唯唯诺诺讨好宿主。
　　那个时候，鬼枫树就意识到006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和雯雯先后到实验室走了一遭，吃了许多苦头，才把0067的编号安排给合适的人，也就是现在寄生在简游身上的这个。
　　“他原本的能力就和交换有关，还曾经被类似位面商店这样的东西选中，如果遇到非常难攻略，连‘钥匙’碎片都无法收集的世界，不管哪个分组，最好都带上这样一个辅助系统。”
　　这样才能将仅有的碎片作用发挥到最大，提升直接攻略本源世界的概率。
　　鬼枫树就是抓住大本营这个习惯，做了一系列安排，才将他们引到这个世界。
　　“虽然成为系统后0067的性格变化很大，但它算是功能性人物。”蟒蛇小姐淡淡道，“只要它去到一个不容易被攻破的世界，大本营那边无数系统和攻略者都会受到牵制。”
　　因为大本营很多技能兑换，就建立在0067这样的人身上。
　　随着他们被制作成系统，力量也被剥离出一部分，供应大本营日常所需。
　　“006的异能不能增幅0067的能力，相反，还会造成损伤。”
　　姜昭节敏锐地问：“大本营知道这件事？他们将这作为制衡手段，限制0067？”
　　这里面也有鬼枫树的手笔吧。
　　蟒蛇小姐深深看了姜昭节一眼：“差不多。”
　　姜昭节：“看来大本营很忌惮0067的能力，但维持运行又离不开他这份能力。”
　　蟒蛇：“确实。”
　　姜昭节：“你们的计划……难道是拉他们反水？”
　　蟒蛇勾起唇：“我们只是希望他们恢复记忆。”
　　像这些灵魂受损的人，恢复记忆要么是在新一次重组过程中，要么就是在生死存亡时刻了。
　　执行任务的世界、不友好的攻略目标、强制脱离世界时世界意识的阻拦等等等等，都是系统备受威胁的时候。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先在被攻略的世界里动手的原因。
　　姜昭节了然，看来0067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蟒蛇小姐：“只要他们恢复记忆，大本营那边就会自顾不暇。哪怕不能恢复记忆，被压在这里，大本营照样要受到影响，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了。”
　　姜昭节沉吟片刻，直言不讳：“这个安排有点冒险。以他们两位的能力，可以选择更稳妥一点的计划。”
　　蟒蛇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没有时间了。灵魂重组是有极限的，鬼枫树和雯雯姐经历过太多次痛苦，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再不动手，我们怕没有机会了。”
　　姜昭节不再说什么。
　　蟒蛇小姐唇边噙着笑，视线轻飘飘划过简游和“傅冉轩”，语带深意。
　　“听我说了这么久，是消亡还是合作，你选一个。”
　　姜昭节和傅铭铎瞬间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人。
　　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
　　蟒蛇小姐不着急，好整以暇看着虚空。
　　姜昭节也盯着虚空，傅铭铎心有不安，上前半步，一手握着姜昭节手腕，警惕地环顾四周。
　　室内依然安静。
　　蟒蛇小姐慢悠悠开口：“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不用了。”
　　一个略有些艰涩的声音响起，一团微弱的光随即显现在姜昭节的视野中。
　　0067：“我想起来一些片段。”
　　……
　　夏海安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怀着深切的担忧，一边指挥自己其他恢复行动能力的人向上报告，一边带人往地下冲。
　　无论是夏海安还是其他人，都很害怕看到令人无法承受的场面，也在无法动弹的时候幻想过种种可能，但当他们找到姜昭节时，眼前的一切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甚至让他们无法理解——
　　蟒蛇小姐、姜昭节、傅铭铎围坐在一起，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由光组成的男人。
　　他的身影闪烁不定，从他抱头的动作中能看出他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到来，他抬起头，脸部一片模糊，让人看不清表情，可夏海安还是察觉到一股浓烈的煞气。
　　他警惕道：“这是？”
　　蟒蛇笑起来：“你们摆脱控制了？正好，我有交易想和你们谈。”
　　夏海安还没回话，男人先笑了一声：“这是你们选中的合作者？正好，我也有一笔交易想和你们谈。”


第99章 
　　夏海安没有贸然回答，不动声色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笑了笑，并不回应。
　　这个由光组成的男人就是0067，不同于蟒蛇小姐和她身后的人对0067寄予厚望，姜昭节只觉得即使恢复了大部分记忆，0067性格依然十分扭曲，不太像能放心交托信任的人。
　　或许长时间的系统生活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这固然值得同情，却不是什么加分项。
　　他们需要的是脑子清醒的合作者，而不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复仇者。
　　一心复仇的人哪里会管别的世界的人死活？
　　0067表现得越急切，姜昭节对他意见就越大。
　　蟒蛇小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打了两句圆场，先一步说出自己拟定的合作内容——她非常中意技术部门临时改造出来的小型设备，希望能从这个世界进口一些。
　　几十件最好，上百件也不嫌弃。
　　一次用不完，以后还可以再用。
　　万一大本营那些高层没被一网打尽，一部分逃了呢？
　　夏海安：“……”
　　至于吗？
　　蟒蛇小姐点头，至于，很至于。
　　“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时空裂隙间像攻略者大本营这样的非法组织并不少见。就算大本营用不上了，别的地方也不一定用不上。”
　　等到他们不用了还可以卖出去再赚一笔嘛。
　　姜昭节：“……”
　　二道贩子？
　　他看了夏海安一眼，发现这位夏局长对蟒蛇小姐的提议竟然不是很反感，站在屋子外探头探脑的其他保全局工作人员也没出声，就没说什么不欢迎外来者再进入这个世界的话。
　　果然该说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吗？
　　要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研发出能够压制系统的黑科技，蟒蛇小姐和她背后的人恐怕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和善。
　　夏海安面带微笑，态度良好，还是老三样：“这件事我需要上报。”
　　蟒蛇小姐理解地点头。
　　0067耐心听完，接了一句：“给我也来几件吧。”
　　夏海安表情不变：“我会一起报上去，还请两位稍等几天。”
　　0067说：“可以。我和鬼枫树他们不一样，没那么多人和资源合作，但我可以提供一些特殊的情报，就当是换取设备的报酬。”
　　夏海安表情终于变了。
　　0067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这样说也不对。与其说是和你们换设备，不如说是想管你们这边的世界意识换一个通行证。”
　　虽然他的本意不是伤害这个世界的土著，但被大本营算计后到底干了助纣为虐的事情，世界意识未必肯放他离开。
　　为了回去报仇，他愿意用一些特殊的情报换取世界意识放行。
　　比如，这个世界可以利用扣押的“系统”获取大本营超前的科技知识和各种前沿技术。
　　“我记得没头脑被送回大本营，但剃刀U却留下了？”0067忽然兴奋起来，光芒组成的身躯猛地向外扩散一圈，“你们运气不错，没头脑和剃刀U不是同一类攻略者，但系统归属同个小组，正好能建立起联系。”
　　不然当初易晚音的系统也不能轻易联系到裴云暄。
　　这事蟒蛇小姐多少有猜测，就对0067要给予的情报有些不以为然，见姜昭节余光瞥来，但笑不语。
　　殊不知0067最重要的情报根本不是这个。
　　他知道怎么让一个遭受冲击的本源世界如何重新竖起完整的防护屏障，还知道本源世界的世界意识怎么做，才能让已经崩塌的投影世界彻底复原。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个世界的安全锁身上，可是有着来自四个不同投影世界的自己吧？
　　他就不信这两条情报世界意识不感兴趣。
　　0067愈发兴奋，当即利用自己如今系统的身份接触世界意识，传递自己的需求和报酬，果不其然，世界意识非常在意他所说的两条情报，给予了相当直接的反应——
　　它直接扔了个特殊的玉坠到姜昭节面前，就差直接喊换换换了。
　　姜昭节转头询问性地看着夏海安。
　　夏海安也有点措手不及，刚说了句“我现在上报”，未尽的话就被0067的大笑打断。
　　“你们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还年轻，实在爽快。”0067由光芒组成的面部裂开一条漆黑的口子，形成一个嘴角提起的邪狞笑容，“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去汇报，但情报是我和世界意识的交易，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夏海安眼神一沉。
　　关押室外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姜昭节用一种奇妙的眼光看着他。
　　虽然0067说的都是实话，但这会这么说，很有种挑衅的味道，哪个潜在的合作者听了能不生气？
　　翩翩0067又是真心想合作的。
　　这算是什么事？
　　长时间的系统生活让他性格变得这么扭曲？
　　穿书者大本营的灵魂清洗和重组技术还真是恐怖。
　　蟒蛇小姐比土著更清楚大本营的手段，见状心里一动，连忙打起圆场。0067的交易能力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想越过高层偷偷联系到合法的穿越管理局只能靠0067，她不能让0067出事。
　　而且听0067这话里透出的意思，恐怕他手里捏着连鬼枫树都不知道的好东西。
　　好在世界意识并不把个人情绪当回事，催促0067赶紧给情报。
　　0067不敢怠慢，忙道：【世界屏障受损，归根结底是能量被攻略者窃取导致。攻略者窃取能量的方式是与气运之子建立联系，强行获得气运之子的馈赠。而气运之子作为世界屏障闭合处的支柱，天然就和屏障有联系——】
　　他没有解释完，世界意识就有些暴躁地打断他，要求他将情报对姜昭节和傅铭铎等人公开。
　　0067怔了怔，纳闷道：【为什么？这样的事被普通人类知道了哪里有好处？】
　　世界意识持续暴躁。
　　什么叫普通人类？
　　说的好像0067自己不是普通人类一样！
　　不就是占了进化更早的便宜吗，怎么好意思做出这么傲慢的姿态？！
　　再说了，任何一个世界的世界进程都要由智慧生命来推动，没有人类的协助和配合，它要哪那些黑科技有什么用？
　　光修补好屏障阻止外来者入侵，难道就能促进世界进化？
　　做哪门子春秋大梦呢！
　　世界意识态度强硬，0067反而收敛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正常了。
　　他向姜昭节几人转达了世界意识的意思，世界意识又扔下一个玉制吊坠表示赞同，所有人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认了。
　　不过姜昭节和傅铭铎还是故意看了蟒蛇小姐一眼。蟒蛇小姐假装没看到，厚着脸皮坐在一边蹭情报。夏海安和他的同事把这事记在心里，准备回头具体和她谈合作时多要点好处。
　　保全局的科研学者、审讯专家、参谋人员等等，一看蟒蛇小姐都不离开，有一个算一个，能挤进屋子的全挤了进去，随便找个地方一坐，满含期待和新奇望着0067。
　　还有几位老先生目光灼灼，悄悄交头接耳，显然是对0067的存在形态很感兴趣。
　　0067视若无睹，重复刚才对世界意识说过的话。
　　“每个世界外围都有能量组成的世界屏障，攻略者的作用就是抽取能量，让世界屏障出现漏洞，借此放入大本营的能量收割者。”
　　大本营是时空缝隙间的非法组织，无法从正常渠道获取维持组织的能量，于是他们就盯上了无辜的完整世界。
　　当一个世界被毁灭那一刻，爆发出来的能量极其巨大，完全足够任何一个非法组织吃上十年。
　　但非法组织之所以是非法组织，就是因为大部分高层都贪心不足。
　　只获取十年能量怎么可能填饱他们的胃口？
　　于是他们制造了收割机，一个接一个本源世界祸害过去。
　　“本源世界的屏障就像一个气球，存在充能用的闭合口，而这个闭合口通常由本世界的气运之子支撑。一旦获得气运之子的好感，就有可能被赠予能量，蚕食之下可以逐渐打开不同的缺口。”
　　能量来自世界屏障，自然对外来者具有攻击性，如果不是获得赠与，那攻略者当然会被能量伤到。
　　这就是姜昭节对攻略者好感下降，攻略者就会灵魂受损的真正原因。
　　姜昭节听懂0067的解释，不由轻轻皱眉。
　　他总觉得世界意识这种安排太简陋了。
　　人总归是不理智的，太不安全了。
　　傅铭铎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0067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忍不住啧了声，口风一转：“气运之子都很特别，还有世界意识和安全锁看护，这个策略远比你们想象的安全多了。”
　　姜昭节不信：“那怎么还有不少世界被攻破？”
　　0067嗤笑：“当然是因为大本营也知道单纯攻略目标获取好感不容易，干脆搞了些歪门邪道，强制获抽取能量。”
　　其中就包括系统技能。
　　可想而知，这种办法对执行者有伤害，但大本营又没把攻略者当人，伤了就伤了，死了就死了，关他们什么事？
　　只要能量收割到位就行了。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让气运之子和攻略者同时充当抽取能量的媒介，由系统进行抽取。”0067说，“攻略者执行任务前会收到大本营下发的剧本，里面除了多个投影世界都会发生的事件节点，还设计了许多离谱的剧情，为的就是让气运之子产生情绪波动。”
　　讨人喜欢不容易，招人反感还难吗？
　　气运之子因厌恶引动攻击性能量，攻略者受到伤害，系统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抽取其中一部分。
　　气运之子情绪越强烈，能量收集就越简单。
　　“为了避免攻略者发现自己灵魂一直在受损，大本营才推出所谓的系统技能，一来可以回收更多的能量，二来可以掩盖痕迹、愚弄攻略者。”
　　层层叠加，制造出一批又一批的疯子傻子。
　　0067看着蟒蛇小姐恍然震撼的面孔，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说的东西，不由愉悦地笑起来。
　　“既然能用这种办法强制抽取能量，当然也能通过同样的方法将能量返还回去。只要媒介够多，完全可以建立起比最初更牢固的防御系统。”
　　至于这种方法对媒介造成的伤害？
　　0067没有放在眼里。
　　普通土著不能动，伤害过这个世界的攻略者还不能用吗？
　　他们的死活可不重要。


第100章 
　　拥挤的羁押室内忽然陷入极度安静。
　　0067没有把过程说的很清楚，但不妨碍所有人理解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修补世界屏障的方法，就是利用系统抽取穿书者身上的能量，将其转化成原料去修补漏洞。
　　理论上讲，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只是连姜昭节厌恶穿书者都能对他们造成灵魂伤害，被系统抽取能量难道就好的了？
　　有位保全局成员抽了口冷气，小声说：“这是草菅人命。”
　　他声音压得很低，姜昭节正好坐在他附近，恰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露出赞同之色。
　　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和穿书者的确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却不能否认0067的办法没把人当人看。
　　这算什么？
　　曾经一心屠龙的勇士，终究变成了新的恶龙？
　　0067不是人，听力异常敏锐，没错过这句话，当即轻蔑一笑：“瞧你们说的。这些攻略者哪个不是刽子手，手上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按照你们国家的法律，枪毙十次都够了。”
　　况且只是牺牲一些罪孽深重的攻略者，就能阻止更多外来者进入，算得上废物利用，这么划算的事情，0067不信世界意识不心动。
　　他用虚幻的眼睛环顾所有人：“你们该不会觉得，把他们送上你们的法庭审判才是公平吧？这些攻略者可不会被普通武器杀死，一旦借助系统返回大本营，对你们来说后患无穷。”他刻意顿了顿，笑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用特殊武器彻底摧毁他们的灵魂，但那样一来能量不是就浪费了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废物利用不好吗？
　　姜昭节无视他话中嘲讽，语气轻松：“那样我们和穿书者又有什么区别。”
　　人还是需要一点坚持的。
　　傅铭铎赞同地点点头，夏海安也提起嘴角。
　　0067耸耸肩，不再和几人争论这个问题：“那好吧，我会把此次行动的攻略者名单交给世界意识和你们，如何处置这些攻略者你们自己商量。”
　　修复世界屏障的方法说过了，下一个话题就是如何恢复被攻破的投影世界。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很特殊，可以将自己当做物资中转站。”见蟒蛇也颔首表示同意，0067面上更添几分嘲弄，“其实比起物资中转站，位面交易这个词更贴近我的能力。我对时间和空间都有一定程度的感知、掌控。”
　　他的能力不弱，如果他愿意，哪怕死亡、哪怕失去身体，他都可以伪装成小说中常见的位面交易系统，通过和不同位面的世界意识做生意获取气运，最终换取合适的资源材料重塑躯体。
　　有这么个能力，就是大本营都得高看他三分。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能力，他才遭遇大本营的毒手。
　　“二代系统所谓的新功能监控攻略目标行踪，其实大本营没那个技术，查看、监控行踪靠的是我的异能和从各个投影世界获取的安全锁碎片，换句话说，只要有我帮忙，被攻破的投影世界就能恢复。”
　　夏海安皱了皱眉：“这个原理是？”
　　话说得太多，0067有点不耐烦了：“当然是因为我具有时空属性，能够协助世界意识定位。”
　　一位参谋恍然：“也就是说，世界意识本来就有能力修复被攻破的投影世界？”
　　0067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三号颇奇怪地咦了声，在傅铭铎脑海里问：【为什么？】
　　傅铭铎默不作声盯着0067，眼神同样带着疑问。
　　0067无意中扫到他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什么和世界意识类似的东西锁定，定睛看去，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是他想多了吗？
　　原本那点烦躁被他强行压下去，态度算得上良好地回答：“这个……每个世界都有些差别，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本源世界下的投影世界实在太多了。”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而世界意识是极为庞大的存在，每一个投影世界对它而言实在太渺小了，让它自己去寻找和操作具体某个投影世界，就好比让一个人用手指精准操纵一个两纳米直径的原件，难如登天。
　　让它一次重置所有投影世界的时间吧，相当于做了不少白工，浪费能量还影响世界发展，更不划算。
　　有0067协助就不同了。
　　他有时空属性，可以帮助世界意识传递力量，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不同投影世界的安全锁碎片在他手里，为他提供了定位所需的最好材料。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0067刻意略过傅铭铎，看向姜昭节，眼神灼灼，尽力游说姜昭节。
　　只要姜昭节有送傅铭铎身上那几个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他在世界意识那儿就是安全的。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姜昭节选择送傅铭铎回去。
　　姜昭节的确很心动。
　　他下意识偏过头，触及傅铭铎深沉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卡住了。
　　傅铭铎笑起来：“现在这样也很好，昭哥不用为我的事担心。”
　　四个切片在他身上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对0067的说辞自然不怎么放在心上。
　　比起四个切片不走可能要和他分享昭哥这件事，他更在乎0067言谈间对姜昭节不着痕迹的引导。
　　这么殷勤，多半别有所求。
　　姜昭节保持沉默。
　　0067忙说：“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我发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提议对你们也更有利。我和蟒蛇稍微交流了下，得知你身上有四个投影世界的重生者，对吗？”他转向傅铭铎，诚恳道，“你到现在都没倒下，那四个重生者应该早点时候就发生过变化了吧。”
　　傅铭铎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哦？”
　　0067瞧见他这反应，心一下放回肚子里，胸有成竹道：“比如他们最开始出现时相对虚弱，到了后来实力越来越强；又比如最初你们应该不能单纯在脑内沟通，后来逐渐融合了才可以。”
　　傅铭铎眼神一闪：“……融合？”
　　姜昭节也问：“融合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公司写字楼下见到傅铭铎时傅铭铎奇怪的表现。
　　0067重新看向皱着眉的姜昭节：“安全锁情况比较独特。不知道之前的攻略者是否和你们提过，重生者出现在投影世界发生小概率事件的时候，也可以被称为奇迹。”
　　姜昭节和傅铭铎都点了头，夏海安表情更加严肃，竖起耳朵仔细听0067科普。
　　“重生者可以算是傅先生的投影，彼此之间有紧密的联系。”0067说，“可不管再紧密，投影就是投影，和本人不是同一个。”
　　在本源世界的规则下，所有误入的投影都会被慢慢吸收，正是因此重生者的出现才被称为奇迹。
　　因为重生者拥有记忆，还能一直保持记忆。
　　这就注定他们比一般投影消失的速度慢。
　　0067卖力地劝说：“只是再慢也有被彻底吸收的一天。一旦吸收完成，作为本体的傅先生将融合投影的所有记忆。记忆冲击是种很痛苦的感觉，还会对灵魂造成损伤，往往会缩短本体的寿命，不信你们可以问蟒蛇。”
　　他看向蟒蛇小姐。
　　蟒蛇小姐直接道：“我可以证明，是真的。”
　　0067满意了：“随便一个重生者就够让本体受得了，更何况傅先生身上有四个重生者？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一旦融合，这给傅先生带来的痛苦和伤害是呈指数倍增长的。”
　　姜昭节和夏海安脸色登时变了。
　　傅铭铎神色如常，一点都没被吓到。
　　0067悄悄转了转眼珠，一片光芒构成的面孔让他轻松掩盖住这个动作。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的融合，简单一点讲就是本体比投影强大的状态。不理想的状态，是投影寄居在本体身上后力量恢复越来越快，甚至对本体出现了力量抽取现象，本体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变得虚弱，只感觉到投影逐渐变强。”
　　如果能及时意识到真相还罢了，及时采取措施，不至于对本体造成极度严重的损害，如果一直没有发现……
　　“最后融合的时候，将以最强大的投影为主导，融合完成后本体将不复存在。”
　　这也就是大本营很多受到哄骗的攻略者以为的反杀。
　　0067假装没看到傅铭铎满目杀意，轻飘飘道：“我知道傅先生身上寄居四个重生者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措施，但一个重生者都有可能造成投影强本体弱的局面，更何况四个？”
　　所以绝对不能让四个重生者留下。
　　为了帮助未来的盟友，0067表示自己愿意打白工，帮世界意识定位已经被攻破的投影世界，并不收任何手续费，抽取攻略者的灵魂能量，用以送碎片们回到自己的投影世界。
　　姜昭节更心动了，握着玉坠的手指不住收紧。
　　一直没吱声的世界意识勃然大怒。
　　可恶的外乡人，居然在它的气运之子面前诋毁它，还蛊惑它的气运之子，简直不可饶恕！
　　它堂堂一个世界意识，哪怕还年轻，难道能连安全锁的安危都不考虑吗？！
　　它是绝对不可能让重生者强过本体的，而且气运之子多喜欢安全锁的本体啊，就算是为了让气运之子开开心心，它也会保护安全锁的好么！
　　危言耸听！
　　不想活了你个愚蠢的外乡人！
　　磅礴的威压铺天盖地碾下，0067的推销声戛然而止。
　　撕裂一般的痛苦让它当场惨叫起来，无法控制自己光点组成的身体，膨胀几下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又变回最初的光团。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有小心思！！饶我这一次！”
　　整个屋子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陡然起身，警惕地望着在空中不停翻滚的0067，好几秒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是世界意识出手了？
　　姜昭节和傅铭铎对视一眼，姜昭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最后只能拧着眉头注视光团。
　　0067连绵不绝的惨叫让所有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连蟒蛇都受到震慑，直接收敛了小心思，恭敬地微垂着头，表达自己的态度。
　　又过了几分钟，0067的惨叫声渐弱，颤抖着说：“放我一马，条件我答应！都答应！！！”


第101章 
　　0067最终用两条情报和协助世界意识进行善后工作的条件，只换来世界意识放他活着离开的承诺。
　　这让0067内心十分苦涩。
　　他之所以冒着风险套路姜昭节和傅铭铎，就是担心世界意识只放他“活着”离开，不保证他到底安不安全。他回去是为了复仇，如果伤得太重，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事情已经这样，苦果他只能吞下，并好声好气和世界意识商量用除他之外的几个系统做媒介。
　　不怪他这么卑微，实在是系统成为媒介一样会受到伤害。
　　系统通过宿主抽取屏障能量，宿主作为中间通道必然受到伤害，同理，系统抽取宿主能量，以自身为中间通道返还给屏障，系统必然受到伤害。
　　0067想保证自己回到大本营还有战斗力，咬咬牙，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是缺少盟友，希望尽量拉拢更多系统与他一道反抗，可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复仇？
　　0067谨慎道：【我在小组内分级比其他系统高，可以操控其他系统完成这些工作。只要您让对抗外来者的组织给我一点权限，我马上就能把剃刀U身上的系统抽取出来，屏障修补三天内就能完工！】
　　对抗外来者的组织？
　　是说保障姜昭节安全健康特别行动局吗=v=？
　　世界意识对这个名字取得很贴切的部门很有好感，亲自扔了块玉坠给夏海安，示意0067协助沟通。
　　0067喜出望外，马上飞到夏海安身边，小声和他沟通起来。
　　姜昭节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偏头，就见傅铭铎摇摇头，显然也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
　　姜昭节只好遗憾作罢。
　　不过他们很快达成一致意见，0067回到原位，询问蟒蛇小姐是否和她携带的系统有渊源。
　　蟒蛇小姐若有所思：“你们准备用这个系统做媒介？”
　　0067犹豫道：“也算是吧。没头脑的系统是你的系统送回去的，他手里的信物也是你给的，当前所有系统中，只有你的最合适从大本营接收资料。”
　　蟒蛇小姐：“原来是这个媒介。没问题，它可以留下。”
　　0067提醒：“偷渡性质的能量传输对灵魂有伤害。”
　　不过不严重。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需要蟒蛇的系统干几年了。
　　蟒蛇小姐浑不在意：“就是它魂飞魄散了也没什么，我们人手足够，不缺这么一个。”
　　夏海安破惊异地眨眨眼，蟒蛇小姐的系统真和她有渊源？看起来可不像。
　　0067好似已经理解什么，伸出光芒组成的手臂，轻拍蟒蛇小姐的肩膀：“过去的都过去了。那就留下它吧。”
　　任何一个世界都无法拒绝合适的科技或神秘侧资料，他相信这个世界的人会很好地使用媒介，轻易不会让系统损坏。
　　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多了。
　　鬼枫树他们要真是和这个系统有渊源，应该会很满意这种既不要命又不让对方好过的处理。
　　0067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所有筹码只够自己的买命钱，想再和保全局交易装备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卖鬼枫树那群人一个好，回头从那边换设备。
　　蟒蛇小姐似笑非笑盯着他，饱满的红唇弯成冰冷的弧度。
　　0067泰然自若。
　　好一会，她才点了下头。
　　0067顿时愉快起来，又和姜昭节商量，请他一道行动，帮忙镇压大约是无头苍蝇状态的其他系统。
　　姜昭节一口答应，倒是傅铭铎拦了下，仔细询问风险大不大。
　　0067解释说：“006号已经消散，现在小组中权限最高的就是我，压制它们还算轻松。不过时间不多，屏障要尽早修复，下载渠道也要尽快建立，你们来不及研发和制作更多设备，不如请姜先生出手控制它们，我当场抽取能量填补屏障。”
　　兵贵神速，他要避免零散的系统们在危险面前联合起来给他造成麻烦，也要避免系统们抓住空档强制脱离这个世界。
　　0067胸有成竹：“只要屏障修补到一定程度，它们就是想强制脱离也不可能了。”
　　再说，要是安全锁真担心攻略目标，干脆全程跟着呗。
　　“你身上不是有四个重生者吗？”0067撺掇，“他们为姜先生挡下不少危险吧？要是不放心，你直接跟在姜先生身边，那些系统就伤不到姜先生了。”
　　连他、006和简游的攻击都能抗住，安全锁还是挺厉害的。
　　傅铭铎深深看了0067一眼，颔首：“我会的。”
　　夏海安打了个圆场，几人稍微就细节进行了确认，0067就抓起躺在地上的傅冉轩，一头钻了进去。
　　十几秒钟后，“傅冉轩”睁开眼，面部肌肉动了动，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夏局长，走吧，该去建立通讯渠道了。”
　　夏海安站起身，冲四周其他人点点头，率先走出房间。
　　……
　　裴云暄迷迷糊糊醒来，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想不起来自己最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屋顶，竟不知道今夕何夕，自己身处何处。
　　【宿主，你终于醒了！还愣着干嘛，快点起来，趁土著们没发现，赶紧逃出去！】
　　“逃？”裴云暄茫然地垂着头想了半天，总算回忆起自己之前都经历了什么，脸色发白，“他们不是已经、已经……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他记起来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都说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陷入了沉睡，但这个世界的土著知道的越多，只会对他越警惕，怎么可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的系统暴躁道：【警惕又怎么样，这不是有我？宿主，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我手里可有联络大本营的特殊渠道。这次任务失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劝你尽快逃跑，只要我能把重要情报送回大本营，就能算你戴罪立功，即使强制脱离，到时候大本营也不会太过追究。】
　　裴云暄脸色更糟糕了：“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系统懵了一下。
　　它之前说了什么？难道给宿主其他承诺了？
　　时间隔得太久，它想不起来了。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系统不甚在意道：【那不是因为我快要休眠计算速度受到影响了吗？现在我醒了，当然不一样了。】
　　裴云暄喃喃：“就因为你醒了？”
　　系统不悦：【什么叫就因为？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醒来的！】
　　咦，奇怪，它明明记得它为了苏醒尝试了很多办法，怎么醒过来之后一样都不记得了？
　　系统一时没计算清楚，怀疑是自己内存区出了故障，不愿示弱，正要把这一茬放在一边，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却在它附近响起。
　　“确实不容易。”那个声音感叹，“正常方法怎么都重启不了，搞得我没办法只能先催眠宿主，激活保护机制，才终于让你苏醒。”
　　系统狠狠一颤：“谁？！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保护机制……？”
　　那个声音呵地笑出来：“我是你的上司，当然知道保护机制。你可真衷心，自己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给大本营传递消息。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不用再费劲打通后门了，你这里直接有个通道。”
　　系统又哆嗦两下，终于分辨出这个声音来自谁：“0067，你、你背叛大本营了？”
　　0067冷笑：“我从来就没忠诚过，算得上什么背叛。”
　　系统不敢出声了。
　　倒是裴云暄回过神，表情诡异：“系统竟然能直接说话？”
　　大本营不是说，系统只能在脑内和宿主沟通吗？
　　按道理说外人应该听不到声音的。
　　裴云暄直觉不对，挣扎着坐起身，偏过头去，下一刻便看到一个出乎他预料的东西——
　　那是一团人形的光，四肢细长，面孔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微微凹陷，模糊一片，嘴巴的位置倒是裂开一条黑缝，仿佛在笑，却让裴云暄从骨子里感到一阵寒意。
　　他惊恐地向后退。
　　那团光笑了下，一步向前，伸出细长的双手，在他肝胆欲裂的表情中，轻轻捂上他的眼睛。
　　裴云暄在无尽惊惧中陷入沉眠。
　　同一时间，一团色泽暗淡的光球从他大脑位置飘出，摇摇摆摆落在0067面前。
　　它试着挣扎过，没有任何成效。
　　0067伸手接住它，回过身，一边将它拉成长条，一边冲跟过来的姜昭节和夏海安笑道：“我需要一台电脑，用来链接大本营的资料库，另外还需要足够大的储存设备。”
　　夏海安吩咐下属去办这事。
　　姜昭节打量光团两眼：“它刚才说要把我们的事情上报给大本营？”
　　0067说：“放心，它的通报不会有人收到。”
　　电脑到位后，它的特殊渠道会被下载文件占据，走普通渠道则会被他的权限压制，再加上世界意识盯着，绝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危险。
　　不过它的忠心也提醒了0067：“这个世界大概还有十来个攻略者没有被驱逐出去，他们携带的系统未必都识时务，哪怕只有一个忠心耿耿，不顾一切把消息传递出去就麻烦了。”
　　大本营能量不足，把赌注全部压在两个世界上，其中一个前段时间已经攻略失败，现在他们还能稳得住，是因为坏消息还没有传出。
　　如果被那群人得知真相，恐怕会派出核心力量强行收割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命。
　　“有小部分攻略者知道我们已经发动总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建议姜先生找个合适的理由在国内各地走动。”0067如是建议。
　　姜昭节：“不能直接把他们召集起来？”
　　瓮中捉鳖不好吗？
　　0067遗憾地说：“剩余攻略者从不参与集体行动，直接召集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而且逐个击破可比群殴简单多了。
　　夏海安琢磨片刻，觉得也是，就说自己会找参谋们商量，让他们拿出个对策。
　　姜昭节摸了摸下巴，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这群穿书者拿到的那些离谱的剧本。
　　他回头看了眼刚跨进屋门的傅铭铎，心中一动。
　　“或许，我们可以演一场集唯美虐恋、血缘纠葛、家产争夺于一体、‘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逃’的狗血大戏迷惑敌人？”
　　傅铭铎：“……？？？”


第102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程佳宜在公司门口打了卡，拎着早餐坐到工位上，一边吃包子一边打开电脑，津津有味看起隔壁老板和总公司大老板的八卦。
　　隔壁工位一名容貌娇美的妹子探过头来，眼睛闪闪发亮：“哇，佳宜你又在吃瓜？怎么样，千亿小娇夫有什么新发展吗？”
　　程佳宜噗地笑出声：“哈哈哈，千亿小娇夫，好形象的名字！”
　　说起来也是神奇，程佳宜工作的公司是星维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主要业务集中在电脑硬件零件加工方面，因此和总公司来往很频繁，大部分员工都见过来巡视业务情况的大老板姜昭节，对这位不苟言笑的俊美董事长印象深刻。
　　在绝大多数员工心里——包括程佳宜——这位姜董事长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霸总。
　　年纪轻轻，有钱有势，公司版图在他手中不断扩大，长得帅还没绯闻，要不是事务繁多常年埋头工作，不像小说电视里的霸总闲的没事干整天就谈恋爱了，员工们恐怕还真要嘀咕几句，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生活在电视剧里。
　　姜董事长一贯低调，如果不是这次闹出的八卦，程佳宜以为对方会一直这么低调地恋爱结婚生子，直到孩子长大接手他的事业。
　　她咽下嘴里的包子，忍不住咂摸一下嘴：“还真有新进展。几个小时前有网友发了几张在机场拍到的照片，隔壁老板坐飞机前往T市了。”
　　“哇哦——傅老板又双叒叕跑了？这是他第几次急匆匆坐飞机离开了？”
　　程佳宜掐指一算：“第六次了。”
　　没错，程佳宜口中的隔壁老板指的就是傅铭铎。
　　在星维绝大多数员工心里，傅铭铎是他们合作单位的大老板，两家公司最近几个月展开了多项深度合作，完全能称得上一句隔壁老板。
　　想到这，程佳宜就忍不住感慨，昭铭这位傅老板也是个奇人啊！
　　一开始大家对两家公司的合作都没多想，毕竟昭铭旗下的工厂主营产品正是公司需要的原材料，昭铭总公司的软件和其他业务质量也在市场前列，价格还不贵，和他们合作多划算，当然要和他们合作了。
　　谁知道大家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昭铭对他们星维报价不高，不是因为昭铭准备薄利多销，而是因为傅大老板对他们顶头上司姜董事长一往情深呢！
　　要程佳宜说，这位傅老板长得也是俊美非凡，气质还比较特殊，随便换一身古装，就能到片场充当出尘绝俗的高冷仙尊了，同样有钱有势没有绯闻，自己还会搞软件研发，和他们姜董事长多门当户对呀，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但姜董事长就是不走心，甚至还和傅老板闹出别扭，气得傅老板天天打飞的全国逃蹿。
　　至于姜董事长和傅老板闹别扭的原因嘛……
　　程佳宜点开热搜，仔细瞧了瞧八卦中第三位参与者的长相，默默摇头。
　　这个傅冉轩好像是傅老板的堂弟吧？
　　这长相完全比不上傅老板，他们姜董事长怎么会把这样一个人当做白月光呢？
　　隔壁工位的妹子瞧见程佳宜正看的新闻，目光闪了闪，靠得更近了。
　　她压低声音问：“佳宜，你来公司有三年了吧？你应该见过咱们大老板，你觉得网上说的他把傅老板当傅冉轩的替身这事……是真的吗？傅老板不比那个傅冉轩好看多了！”
　　程佳宜也说不好，琢磨着道：“这个吧……人的审美是很难说的。而且咱们董事长和傅老板都挺严肃的，说不定就是太相似了有时候才会有分歧吧。”
　　被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不过，程佳宜觉得姜董事长应当不能那么眼瞎，说不定是和傅老板有什么误会呢？
　　小说电视剧不都这样的。
　　哎呀，这么一想，傅老板更符合千亿小娇夫这个外号了，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程佳宜转过头，想和同事妹子分享快乐，谁知对方已经坐了回去，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非常严肃。
　　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程佳宜这样想着，放弃了和对方分享的念头，继续刷豪门霸总纠纷总结帖。
　　这个帖子名字起得挺奇妙，虽然充斥着一股不大正常的味儿，但意外地符合这次八卦走向。
　　根据帖子总结，这次的瓜起源于傅冉轩傅铭铎二人纠纷。
　　据说一周多前傅冉轩突然在昭铭公司楼下拦住傅铭铎，声称傅铭铎抢了他的未婚夫，并和傅铭铎发生冲突；随后他被傅铭铎拆穿和别人有私情，这个别人还和他有血缘关系，三代以内直系亲属的那种，让当时有幸亲眼目睹纠纷现场的人大呼刺激。
　　傅冉轩拉不下脸，落荒而逃。
　　过了两天，有营销号爆出某明星八卦，发博称该明星与某公司老总出入豪宅，疑似被包养，并放出偷拍的照片，引起大量讨论。然而经该明星的粉丝和路人深扒，却发现营销号认错了人。拍照当日那个明星正在外地参与综艺拍摄，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该明星，而是昭铭的大老板傅铭铎。
　　有好事者立刻想起才发生的事情，再次做了对比，确认某公司老总就是星维大老板姜昭节。
　　两位大老板都是单身，门当户对，成了情人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大多数人连关注都懒得关注，因此这事基本没激起水花。
　　谁知道就在两位老板关系被扒出第二天，傅冉轩就发博声讨两人。
　　他表示自己和姜昭节有婚约，傅铭铎明知道两家要联姻仍插足其中，为了抢夺他的未婚夫甚至不惜成为替身；而姜昭节在知道自己一定会履行婚约的前提下，仍和傅铭铎纠缠不清，哪怕他一直不是那么喜欢姜昭节，也被姜昭节“就是因为喜欢你才找替身”的“深情”恶心得不轻。
　　当事人现身，吃瓜群众瞬间被激起兴趣。
　　傅冉轩背靠傅玮傅权，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富二代，以前晒过很多傅家公司的照片，偏偏傅家公司又是靠傅铭铎已逝父母的专利发家的，吃瓜群众意识到这场纠葛可能还涉及豪门遗产和继承权争夺，忍不住发出“猹！猹！”的叫声。
　　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傅冉轩的几条长博被顶上热搜。
　　姜董事长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看到了，当天下午发博回应：虽然心有白月光，但并不是素未谋面的傅冉轩先生，希望傅冉轩先生停止不恰当的幻想，不然他就要建议这位先生去医院瞧瞧脑子了。
　　顺便放了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校服、又瘦又高的学生，眉眼和傅铭铎有七分相似，但青涩文弱得多，右下角时间显示拍摄于几年前。
　　吃瓜群众更兴奋了。
　　姜董事长承认他有白月光，可他不是正和傅老板同居吗？
　　那傅老板是什么心情？
　　不过照片上的人和傅老板还挺像的，说不定就是傅老板本人呢。
　　猹们吃了一肚子瓜，愉快地饱餐而归。
　　你以为这事到这就完了吗？那你太天真了！
　　当天夜里，有在机场蹲守明星的狗仔拍到本瓜当事人之一傅铭铎先生拉着行李，脸色惨淡地连夜乘飞机前往另一个城市，当时就被刺激得精神了。
　　哇，难道照片上的学生不是傅老板？那可刺激了哇！
　　营销号将消息放出，没多久，一群水军就下场了，说照片上的人是高中时期的傅冉轩，还假借同学的名义拿出其他旧照片证明。
　　不过这些照片隔天一早就被证明是P的，傅老板真正的同学拿出毕业合照，告诉大家照片上的人就是傅老板，还补充了一段姜董事长资助当年被夺走遗产的傅老板的旧事，许多网友当即发出“好嗑好嗑”的声音。
　　而同一时间，本瓜的另一个当事人，姜昭节姜董事长也拉着行李，匆匆坐上飞机，去另一个城市追傅老板了。
　　之后，就开始上演“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逃”的狗血大戏。
　　好事网友和需要流量养活自己的营销号为了热度，纷纷跟进后续，竟然活生生搞出一场真人版“霸道总裁爱上我”连续剧，让无数在瓜田里自由奔跑的猹喜得两眼发亮。
　　这个剧，哦不是，这个瓜真好吃！
　　不过有一点让程佳宜很疑惑，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傅老板，那为什么姜董事长追上傅老板后不解释清楚？解释清楚后傅老板应该就不会再离开了才对。可如果照片上的人不是傅老板，这个和傅老板长得那么像的人又是谁？
　　不光程佳宜想不清楚，关注这件事的猹们也弄不明白。
　　他们各有各的猜测，导致舆论很是热闹。
　　程佳宜隔壁工位的妹子不着痕迹扫了她迷惑的面孔一眼，垂下头，掩饰自己轻蔑的冷笑。
　　连星维的老员工都觉得攻略目标和安全锁有了嫌隙，可见姜昭节这回是真的栽了。
　　至于白月光，还能是谁，当然是他们大本营派出的S级攻略者了。
　　虽然攻略任务她没能完成，但瞧攻略目标现在走走停停，明明找到安全锁就能解开误会，却总是把安全锁气走又追上去的迟疑样子，就知道S级攻略者已经打开了缺口，只不过没完全拿下攻略目标罢了。
　　这就是他们这些低级攻略者的机会。
　　妹子眼珠子转了转，悄悄上网搜了下最新消息，确认姜昭节还没残疾，眼睛愈发明亮。
　　这一天工作她心不在焉，时不时和自己的系统商量让姜昭节出车祸的计划，好容易熬到下班，她不理同事们的招呼声，拎上手提包就急匆匆向外走。
　　让系统黑进乘务部门拿到姜昭节的航班信息，当天夜间，她乘坐飞机赶往T市，希望在姜昭节到达前布置好技能和物品。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飞机一落地，就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土著冲上来，用一种奇怪的仪器将她控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是无辜的！”她惊恐地挣扎着。
　　0067操纵傅冉轩的身体从人群后走出，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金色光芒。
　　“006713226？不用白费功夫了，我是0067。”
　　……
　　姜昭节下了飞机，被保镖们护着坐上专车，一脸疲惫地往后座上一靠。
　　变装过来和他会合的傅铭铎很是心疼，伸手为他按摩太阳穴。
　　夏海安光明正大往后看了一眼。
　　姜昭节战术性咳嗽：“抓到新穿书者了吗？”


第103章 
　　夏海安收回目光，掩住唇边笑意，随口说：“抓住了，两个。”
　　姜昭节侧身靠在傅铭铎身上，半合着眼：“上次抓住三个，上上次抓住五个，这些穿书者确实不怎么聪明。”
　　0067给的情报大部分是准确的，被派来的穿书者系统编号隶属同个组，可能是因为等级低，每个人的大脑和内脏都遭到不同程度破坏，导致他们看起来傻乎乎的不说，连最基础的生存都要靠系统来维持。
　　系统一个个伪装的像个好人，一边口头安抚穿书者，一边继续干着抽取能量的勾当。
　　时间久了，穿书者又虚弱又冲动，随便放出点假消息都能骗到他们。
　　至少姜昭节他们计划“千亿小娇夫”那一系列大戏时，可没想过傅铭铎第一次战略性转移就有穿书者送上门。
　　也有不那么准确的，比如0067说这个世界还有十来个穿书者藏在暗处，经过反复钓鱼，目前抓到的总数已经达到十六个，最少还有五个0067知道的不曾露面，保全局那边都快住不下了。
　　这一点让0067也挺惊讶，不过想想穿书者的情况，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对姜昭节说：“我手里的名单确实只有十来个人，不过这个世界的攻略任务是公开的，总有一些攻略者比较有理想，在我们小组进入世界后接下任务也不奇怪。”
　　如果不及时修补世界屏障，脑子一热跑过来做任务的攻略者会越来越多。
　　0067诚挚建议先抽取能量修补一下屏障，好歹把人拦在外头。
　　世界意识采纳了这个建议，但同时也采纳了保全局，或者说是兔国的建议，决定仔细审判攻略者后再判断对他们采取什么惩罚。
　　它没法直接和人沟通，这个任务经过层层沟通，就被交到保全局手上。
　　0067觉得土著们怪多此一举的：“你们信不信，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法律审到最后，这些人都是要被枪毙的。”
　　光他们穿越过的世界就不止一个，被他们附身而死亡的人自然也不止一个。
　　“等级越低、异能越弱的攻略者越无法控制自己对原主灵魂的伤害，按照你们的标准，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0067笑起来，语气嘲弄，“就是蟒蛇和她那帮人的领导鬼枫树，也算是刽子手呢。”看書喇
　　所以审讯有什么意思？
　　夏海安没和他争论，转头告诉姜昭节0067心态已经扭曲，让姜昭节提醒一下世界意识。
　　夏海安神色正直极了：“几位从投影世界重生而来的傅先生也要借他的手返回原本的世界吧？他心态过于扭曲不是好事。”
　　姜昭节听他把告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不由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宝才啊，保全局捡到鬼了！
　　饶是如此，姜昭节还是被夏海安说服，试着和世界意识沟通一番，0067当天就遭到世界意识的警告。
　　0067再次收敛了小心思。
　　姜昭节打心里觉得这家伙麻烦，不想和他合作，把他塞给夏海安帮忙分辨穿书者。
　　别说，0067对穿书者确实熟悉，无论穿书者用什么方法隐藏在人群中，他都能轻轻松松找到。而且他不是人，不会感到疲惫，随时都能上一线工作，大大提升了效率。
　　相反，姜昭节和傅铭铎作为普通人类，每三天就要坐两趟飞机，全国各地跑，每次飞行时间都不短，还要注意在人前保持人设，一旬下来累得够呛，走在路上都会打瞌睡。
　　靠在傅铭铎的怀中，姜昭节完全闭上眼睛，和神情温柔的傅铭铎头挨着头，无声舒了口气。
　　好在忙碌这么久，终于看到头了。
　　就是……
　　他们为了隐藏真实目的搞出这么个连续剧似的绯闻，现在已经有很多吃瓜群众关注，等穿书者彻底被赶出这个世界，八成也澄清不了，以后搞不好就要变成素材流传下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昭节恍惚看到了最初得知真相时最不愿意见到的社死现场。
　　霸总和他的千亿小娇夫……
　　他的手指不禁抖了抖。
　　最可怕的是，这个设想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场社死是他自找的。
　　痛苦面具。
　　姜昭节面无表情伸出手，在傅铭铎腰上掐了一把。
　　大家争气点吧，赶紧把穿书者都抓住。
　　……
　　或许是因为姜昭节算是世界意识的亲儿子，他的祈祷奏效了。
　　有关部门专门就穿书者进行了讨论，制定了相关新条文，情节最为恶劣的几个穿书者直接被送到0067手中，在世界意识的监督下被抽干净能量，临时修补了世界屏障上的缺口。
　　虽然补上的地方比较薄，好歹没有空档了，只要大本营不派人强行突破，再没有穿书者能潜入。
　　蟒蛇小姐也在0067的协助下和易晚音建立了隐蔽的联络渠道，得知他的系统因姜昭节损坏了核心储存区，忘记了很多东西，当即请鬼枫树出手将通道固定下来，载体就是易晚音那个系统。
　　因为这个通道的存在，姜昭节他们及时收到不少穿书者大本营的情报。
　　比如这个世界屏障临时修补好后，许多穿书者无法再接受任务前来攻略，他们脑子不好使，或者单纯是对大本营太有信心了，根本没往攻略彻底失败上想，只以为是简游他们完成了任务世界才暂时关闭，为此还在内部论坛上酸个不停。
　　大本营可能是真的信了穿书者们的猜想，也可能是鬼枫树做了什么手脚，总之暂时没有察觉到问题，高层还开了数次会议，争吵从这个世界带回去的能量该如何分配。
　　“每个人都想多拿点，彼此无法说服其他人，自然就在会议上大打出手。”蟒蛇愉悦地勾起唇角，“好几个暴脾气都受了点伤，倒是方便了我们。”
　　姜昭节奇怪地问：“你们不是说大本营能量不足，就快维持不了日常运转了吗？”
　　蟒蛇小姐眼神轻飘飘落在远处：“这不是还没彻底瘫痪吗？只要没彻底耗尽能量，就有人懒得去顾全大局。”
　　况且大本营误以为简游真的带队攻破了S+级本源世界，潜意识觉得他们掌握了新的能量收集渠道，以后可以收割更多“钉子户”，自然就开始提前争权夺利。
　　不然真等到新的世界被攻略后再争取就晚了。
　　傅铭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们那位鬼枫树先生，很懂人心。”
　　蟒蛇小姐弯起唇角：“过奖。其实这还要谢谢姜先生，如果不是他最后帮了没头脑一把，没头脑不会与我们合作，也不会答应我们的提议。”
　　因为知道内情，蟒蛇小姐特意把合作和提议分开。
　　没有姜昭节最后的心软，易晚音最多和他们合作，帮忙传递一下消息，绝对不会直接加入计划成为卧底，直接从对面掏好东西往这个世界送。
　　不过就算加入了，易晚音照样是送东西送的欢，做卧底就随便糊弄一下。
　　得亏他傻的事情人尽皆知，他越是不上心，别人就越觉得他反应正常，可以算一种天然伪装。
　　在易晚音的协助下，鬼枫树已经拿到特殊权限，只等这个世界彻底封闭就可以对动手了。
　　蟒蛇小姐眸光流转：“0067应该很快就要帮世界意识彻底修复屏障了吧？他小心思多，送重生者回投影世界我也做得到，需不需要我搭把手？”
　　姜昭节面不改色：“我们要商量一下。”
　　蟒蛇小姐：“可以。其实你们可以放心，我比0067底线高多了。”
　　姜昭节没接这句话，冲蟒蛇小姐点点头，带着傅铭铎离开了。
　　……
　　随着穿书者一一被逮捕，0067越来越忙碌，最后干脆脱离傅冉轩的身体，和保全局员工住在一起，等审判结束就把穿书者带走，直接反向抽取能量修补屏障空洞。
　　这项工作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精力，根本腾不出手去处理送重生者回家的事情。
　　偏偏傅铭铎身上那三个替他挡过一下的切片已经苏醒，世界意识刚刚把破碎的投影世界重置完毕，世界排外性正处于比较低的水平，正是送他们回去的最好时机，经过几方商量，最终还是请蟒蛇小姐出手帮忙。
　　蟒蛇小姐特意从保全局那要了一个审判结束的穿书者，抽取能量维护通道稳定，利用系统的入侵机制联通了两个世界。
　　到了这个关头，急着回自己世界找自家昭哥的几个切片反而有些不舍了。
　　他们在傅铭铎脑子里嚷嚷：【让我和昭哥打个招呼！】
　　【自从来了这边，我还一句话都没和昭哥说过，至少让我说上一句！】
　　【本体，大家都是一个人，我说句话就走，你对自己何必这么狠心呢？】
　　【怎么说都是昭哥的本体，来了去了都不说上一声，也太没礼貌了。你放心，说完我就走，我也很想我昭哥好不。】
　　傅铭铎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含笑环着姜昭节的腰：“他们已经走了。”
　　姜昭节关切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铭铎：“没有，我很好。”
　　四个切片见他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和昭哥见面，纷纷呸了声，自顾自在他脑中和昭哥道了别，在蟒蛇小姐了然的目光下迫不及待转移进回家的通道。
　　这个世界的昭哥是很好的，但他们更渴望的，还是自己的那个昭哥。
　　傅铭铎感觉到四个切片先后离去，面上笑意更盛，向蟒蛇小姐道过谢，就和姜昭节一起离开了。
　　0067修补完最后一个漏洞，急匆匆赶来，想分一杯羹，却只撞见两人离去的背影。
　　“啧，感情真好。”0067失去了交换仪器的机会，有些不爽。
　　蟒蛇小姐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另一边，姜昭节后知后觉傅铭铎在笑什么，瞥了他一眼：“不愿意我和你的切片打照面？”
　　傅铭铎直白而热烈地回望姜昭节，坦言：“我想你只属于我。”
　　姜昭节愣了下。
　　他想过傅铭铎会装可怜，却没想过对方会如此坦诚。
　　很快，他反应过来，外部危机基本解决，他的态度又一直很明显，傅铭铎当然可以直接出言试探。
　　果不其然，下一刻，傅铭铎就问：“昭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姜昭节眨了眨眼，蓦然笑起来。
　　“你说呢？”
　　傅铭铎眼睛一亮，低下头，轻轻吻上姜昭节。
　　感谢穿书者，为他的爱情助攻。


第104章 番外1
　　1.关于易晚音的后续
　　易晚音最后还是没能救下自己唯一的亲人。
　　当整个穿书者大本营因为暴乱覆灭后，他在正规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返回了自己的世界。
　　他幻想中最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整个世界满目疮痍，四处都是焦土，生机完全断绝，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
　　和他一同前来的工作人员拿出仪器探测片刻，在他祈求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连世界核都被抽干了，你……节哀。”
　　易晚音呆滞地望着世界屏障处与星空交错的地平线，一点一点弯下腰，滑落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头发，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反而哭不出来了。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惨白的面孔渐渐透出死一般的青灰。
　　他努力了这么久，什么都肯做，连一个小世界土著的招揽都答应了，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救下自己的家人吗？
　　唯一的亲人不在了，他连活下去的心气都没有了。
　　易晚音突然抬起头，目视前方，露出一个很浅很浅、兴奋到了极点的笑容。
　　管理局的人见势不妙，一手刀砍在易晚音脖颈上，将他打晕过去。
　　有两个新人心生不忍，小声说：“他也是怪可怜的，还以为努力工作就能救回亲人，最后确实这么个结果，换了谁都受不了。”
　　“主要还是被骗了吧。很多事他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后面局里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带队的老员工们，有心替易晚音说几句情。
　　打晕易晚音的老员工瞥了他们一眼，冷漠道：“他可怜，那被他攻破的小世界就不可怜？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不是那些小世界导致的，可那些小世界最终覆灭在他手里，就像你们眼前这场面一样，世界核被抽干，一个活物都没留下，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就不可怜吗？”
　　两个新人哑然失语。
　　老员工声音愈发冷硬：“以后说话前都过过脑子！他虽然是被欺骗的，但造成的结果已经是既定事实，如果对他宽容，那又该怎么和死去的人交代？”
　　另一位老员工也说：“别和我说什么他的经历可怜，我不想知道他背后有多悲惨的故事，我只知道他害死了无数的人，毁灭了很多小世界，只想看到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两个新人被训得灰头土脸，脾气反而上来了。
　　他们逆反道：“但易晚音有立功表现吧？协助某个小世界摆脱控制，并且留下了定位标记，还联络了管理人员，这些行为都可以算是将功补过，按照规定，完全可以予以减免惩罚的。”
　　老员工们忙忙碌碌收拾起东西，顺便给易晚音加上一道控制装置，避免他醒来后伤害自己，闻言头也不抬。
　　“你们是怎么考进管理局的？连法规都背不清楚。总则部分就有明文规定，性质过于恶劣，影响过于重大的案件，将不进行惩罚减免。什么叫性质恶劣、影响重大，还要我给你们复述一遍吗？”
　　“你们自己算算易晚音在系统的带领下做了多少次任务，怎么，还要为他说话？”
　　两个新人悄悄在心里算了下，是真的没话说了。
　　他们带着易晚音一同回到管理局，当晚易晚音就醒了，一开始木木呆呆，眼珠子半天都不动一下，乍一看简直没有一丁点儿人的活气儿，等听到看管他的人说他很可能被判刑后，反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对，对，是该这样。虽然一开始我的确不知情，但我害了很多人，这是我的错。”
　　他说着说着，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我都快忘了我做过多少次任务，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世界的人因为我这个帮凶死亡，一部分人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那我真是、真是罪大恶极。”
　　“我应该受到处罚，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如果我该用生命赎罪，我一定会好好活到那个时候，诚恳地说一声对不起，再付出代价；如果需要我活着赎罪，那么我会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偿还完我的罪孽再自我了断。”
　　易晚音泣不成声，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羞愧得无以复加，却再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心求死。
　　他认真活着，每天都在写道歉信，还整理了一下自己能给出的补偿。
　　偶尔闲下来，他就会想起曾拉了他一把的姜昭节，唯一遗憾和悲伤的，就是没能好好回报姜昭节。
　　那一刻姜昭节的善意和帮助，是他这一生弥足珍贵的回忆。
　　只可惜，他以后恐怕没有办法再报答对方了。
　　易晚音难得生出一点点不舍，带着这股不舍，他上了法庭，最终得到两千年的徒刑。
　　这两千年内，除了长久的关押，他还要定期去被他攻破的世界服劳役，以便那些世界的世界核能尽快恢复。
　　易晚音惊呆了，世界核居然是能复原的吗？！
　　一位管理局的老员工好心解答：“只是被抽干，没有彻底破碎，当然能恢复。有些世界的世界意识比较顽强，就是已经碎裂了一部分，经过一段时间的滋养和修复，就能回归原状。“
　　易晚音的心一下活了：“那之前在这些世界里的人……”
　　“想什么呢？”老员工瞥了他一眼，“死了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不过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如果世界意识察觉到不妙前做了准备，从穿书者大本营那回收的剩余能量中又有归属于那个世界的，死去的人也许有投胎转世的可能。”
　　易晚音眼眶一红，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所有同个原因被判刑的犯人中，易晚音是服劳役最积极的一个，有时候别人都不想去，他就主动报名要去。
　　他们这个类型的时空罪犯没有表现良好就减刑的可能，易晚音图的也不是这个，只要能看到那些世界慢慢恢复正常，就比什么都开心。
　　他渐渐获得了宁静，哪怕到后来，他知道自己的亲人不可能投胎转世，也没有灰心丧气。
　　他对不起他的家人，等到赎完罪，再去向他们赔礼道歉吧。
　　一直到最后，所有被他攻破的世界都恢复正常，他才安心地回到家人的墓碑前，结束了自己充满罪孽的一生。
　　意识消失殆尽前的最后一刻，他又想起了曾经拉过他一把的姜昭节。
　　对方的面容已经在时光中模糊，可是当时给他带来的感动和震撼，到他死亡也无法被遗忘。
　　他还在自己的世界时，生活其实没后来做任务时那么苦，但并没有什么太真诚的朋友，反而是在任务中，怀揣别的目的交到的这个朋友，让他体会到了真正的友谊。
　　对不起啊，姜昭节。
　　要是还有来生的话，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你那边，为你两肋插刀。
　　易晚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2.关于两位总裁绯闻的那点事（上）
　　【主题：友友们，你们吃最近那个千亿小娇夫后续的瓜了吗？惊掉我的眼球！】
　　0楼：你们知道那位傅总为什么一直落跑一直落跑甚至全国各省的城市都去了一遍吗？
　　1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楼主你这个句子写的，一口气都读不完，累死我了。
　　2楼：不是因为另一个当事人老不走心，导致有个知三当三的在中间跳吗？艹，不要告诉我这都是媒体捕风捉影，其实人家两个是在秀恩爱！要真是这样，天天靠这个瓜自我安慰的我是真的受不了！
　　3楼（楼主）：2楼不要担心，还真不是秀恩爱，但不得不说，有钱人和当老板的也和咱们社畜差不多，整天忙忙碌碌。知道真相之后，我再也不相信小说电视剧里那些天天不干活就谈恋爱的霸总了。
　　4楼：咦？楼主详细说说，嗅到了浓烈的007的味道。
　　5楼：有意思，轻置美臀。
　　6楼：放个耳朵。
　　7楼：楼主你不要卖关子啦，赶紧说！
　　8楼（楼主）：啊哈哈哈这就是打工人的真实爱好吗？那我就直说啦！是这样的，我哥哥在星维工作，目前已经混到了技术部的高层，经常能见到技术部打头那几位大佬和姜总。在长时间的接触中，我哥发现了一件非常惊悚的事情，那就是——姜总几乎没有下班时间！
　　9楼：然后呢？
　　10楼：楼主gkd！没有下班时间和千亿小娇夫有什么关系？
　　11楼（楼主）：我哥当时吓坏了，跑来和我说，难怪姜总和傅总要搞这么一出。我听得迷迷糊糊，实在不明白里面的逻辑，问了半天才捋清我哥的意思。他想表达的是，姜总和傅总感情其实挺稳定的，早就同居了，但是两个人工作都非常辛苦，根本没有什么下班时间，不能休息、不能约会，这样辛苦了好几年，最后就爆发了。
　　12楼：……啊这。
　　13楼：我好像有点明白楼主的意思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只能说，事情的走向魔幻起来了。
　　14楼：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15楼：原来霸总们比我们社畜还辛苦，这……感觉很迷幻，应该不是真的吧？楼主你哥是不是在哄你玩？
　　16楼（楼主）：我哥给我细数了一下，自姜总大学没毕业临危受命接管公司起，一直到千亿小娇夫事件前，差不多六年到七年时间吧，姜总每天都特别辛苦。早上不到六点半就出门上班了，下班比员工还晚，通常是八点半到九点，下班以后出去吃个饭，就开始在家里或者直接回公司加班。有的时候，他甚至连饭都吃不安生，比如说前段时间星维有几个科研人员被挖走，姜总就趁着吃饭时间去找现在这位科技部部长谈话，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人挖回来。你想，吃个饭都得加班，能不累吗？
　　17楼：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
　　18楼：就，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只能说，活该人家公司做得大。
　　19楼：比我有钱的人比我还努力，难怪人家能当总裁，公司还越做越大。
　　20楼：纠正一下楼上，姜总其实应该叫姜董，他是星维的董事长，嫌姜董这个称呼太老气了，才让人叫他姜总。
　　21楼：楼上好懂！该不会是星维的员工？
　　22楼：哇，有知情人出现了？楼主说的是真的吗？
　　23楼：我的确是星维的员工。楼主的话……嗯，有一部分是真的。


第105章 番外2
　　2.关于两位总裁绯闻的那点事（中）
　　24楼：有一部分是真的？那就是还有一部分有问题了，23楼能详细说说吗？
　　25楼（楼主）：这些事情好像在星维内部流传还挺广的，我哥给我说了好多具体事件，如果有人好奇，其实可以去问问星维的员工，或者翻一下星维那段时间的报道。傅总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昭铭是在星维的扶持下逐渐发展壮大的，傅总很看重企业的发展，每天也是早出晚归。两个人都忙的话，感情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嘛，总之就是时间长了以后，姜总和傅总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他们决定，必须逃班。
　　26楼（楼主）：咦居然有星维的员工来了吗？正好可以做个纠正和补充，我哥就是个纯种理工科技术男，有的时候他的话挺让我不能理解的。
　　27楼：笑死，什么叫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逃班？他们两个不是老板吗，逃班还用费那么大力气？
　　28楼：我也是这个想法，为了逃班搞这么一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正常人能有这种想法？
　　29楼：刚才不是有个星维的员工吗？能具体说说吗？
　　30楼（=。=）：我是27楼那个星维员工，给自己披个固马好了。楼主说的一部分内容是真的，姜总确实从掌管公司起就过得非常辛苦，我们员工好歹还有个下班时间有个周末什么的，姜总几乎没有。他周末要么在加班，要么就要参加一些商业联谊会。星维规模大是大，但是吧，企业总是要经营的，要和别家公司合作，姜总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
　　31楼：我还是无法理解，逃班和千亿小娇夫有什么关联，就像上面说的那样，姜总和傅总都是老板，老板不想加班直接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屁事啊？
　　32楼：看到30楼的内容，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姜总闹这么一出，不会影响个人声誉和企业形象吗？
　　34楼（楼主）：姜总他们决定逃班，可能有人会问，那逃班就逃班呗，老板少上几天班怎么了？不瞒大家，其实我也这么问我哥了，你们猜我哥说什么？他居然说，姜总闹这么大，是为了警告公司里那些光拿钱不想干活的大股东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光把工作推给老板，最后会有什么下场。离离原上谱啊家人们，我当时都惊呆了，感觉我哥脑子可能因为工作太累出了点问题，硬把他拉到医院去看病，结果医生说他好着呢，倒是建议我看一下脑子。
　　35楼：神特么建议楼主看一下脑子，笑死我了，是医生们会干的事情。
　　36楼：的确就是很奇怪啊，上面有一层说得对，这么影响个人和企业形象的事情，我感觉姜总做不出来。
　　37楼：以前姜总来我们学校演讲过，是个思维很清晰、知识很渊博的人，我感觉他做不出来这么离奇的事情。
　　38楼：我来给大家总结一下楼主目前给出的信息：姜总和傅总工作很忙（真，得到了员工的认可），因为太忙想要逃班（不知真假），为了逃班和傅总合演一出千亿小娇夫大戏（不知真假），用这个来威胁公司不干活的股东们（不知真假）。
　　39楼：这么一看，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嘛。
　　40楼（=。=）：楼主另外一件事也没说错，傅总确实也很忙，两人忙得几乎都没时间恋爱了，我有次和男朋友去庆祝纪念日，在高档餐厅遇到他们两位约会，这个过程中他们居然还在谈合同，是星维和昭铭的一桩合作，两人在饭桌上寸步不让的你们敢信？后来在公司，有两次我听到傅总和姜总撒娇说，这么下去真的会影响感情，当时姜总没说什么，但他那个表情，很有深意。
　　41楼：？？？？？
　　42楼：傅总居然会撒娇？？敢情还真是小娇夫？
　　43楼：我心情好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讶傅总会撒娇好，还是该惊讶姜总居然真的在考虑什么。离了大谱。
　　44楼：……呃，就是，也不一定是在考虑楼主说的那个吧。
　　45楼：但问题是，姐妹们，千亿小娇夫这件事是真的发生了啊。
　　46楼：谁和你是姐妹，我是男的。
　　47楼：？？？我们这个论坛居然有男的来？
　　48楼：我下意识看了下论坛名，没错啊，是全网最大的女性论坛。看書喇
　　49楼：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来女性论坛，傅铭铎还是男的呢，不是照样和姜总在一起了？
　　50楼：哦，懂了，姜总的毒唯。
　　51楼：哦，懂了，一个梦男。
　　52楼：笑死，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先强调自己是男的。
　　53楼：跨栏吧姐妹们，没必要和这种人纠结。
　　54楼（=。=）：刚看到楼主新发出来的内容，是不是警告公司内部的股东不知道，反正傅总那么说了几次之后，公司里忽然就开始传傅总一个堂弟对姜总很有点心思。这个堂弟吧，我记得还在昭铭楼下拦过车，应该有过报道还是有人吐槽过，确实是对我们姜总有点心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总之等我们意识到傅总这个堂弟不一般的时候，傅总已经开始上演小娇夫戏码了。
　　55楼：咦，这么看来，中间好像缺了一块，逻辑链非常不完整啊。
　　56楼：有没有可能，我就是说一种可能，那个堂弟真的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57楼：不太像的样子。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纵观所有的报道，这个堂弟除了少数提到前因的文章，其他时候都是隐身的。他要是真有那么大威力，存在感不该很高吗？
　　58楼：有道理，那么到底是缺了哪一环呢？
　　59楼（楼主）：当时我从医院回来之后，就非常的不服气。我觉得我哥这个话不合逻辑，他这一番言论简直是在侮辱我看死亡小学生多年的素养，坚持要和我哥对峙。我哥给我烦的受不了了，就告诉我，这里面确实有他推测的成分，但他也不是胡乱猜的，他是从结果出发。于是我就奇怪了，什么结果能让你推出这么个结论？我哥给我拉了个列表，是傅总最近去过的地点和停留时间，让我仔细分析，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我拿着那张清单看了十几分钟，还查了点资料，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60楼：什么东西？
　　61楼：什么清单，让我看看！
　　62楼：这个清单之前吃瓜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总结过？我去找一下帖子链接。
　　63楼：论坛里总结的清单好像没有停留时间？楼主有没有总结好的图，发上来看看。
　　64楼：感觉楼主打字很慢啊，到底是什么东西，急死我了。
　　65楼（=。=）：我回忆了一下公司里的传闻，感觉好像知道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楼主想说的那个。
　　66楼：内部人员知道了什么？快快快，和我讲讲。
　　67楼：难道公司里还有其他传闻吗？到底知道了什么啊，急死我了，刚才那个找链接的姐妹呢，找到了吗？
　　68楼：等的好累，我自己去拉个表好了。
　　69楼：来了来了，是这个帖子——【豪门霸总和他的千亿小娇夫：小娇夫落跑地点盘点】[链接地址]。
　　70楼：感谢楼上，我先去看看。
　　71楼：去看看加一，让我分析分析。
　　72楼（楼主）：[图]论坛贴图有点麻烦，我弄了一会。友友们，你们看这张图，发现什么了吗？没错，傅总去的每一个地点，要么是小有名气、规模不大的旅游城市，一天之内就能把景点玩完；要么就是小地方，但是有很灵验的道观庙宇，特别是求姻缘这个方面，在当地香火极旺，有的在网上也有一定名气！然后我一下就明白了我哥的意思。如果只是单纯的发脾气出走，那应该往偏僻的地方去才对，为什么要专门挑选这种旅游城市或者合适求姻缘的地方？比起两人闹了矛盾、傅总将希望寄托于玄学这个答案，是不是他们去旅游去散心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73楼：！！！
　　74楼：啊这，啊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75楼：果然，一件事的结果中往往蕴含着它的成因，从这个结果来看，傅总和姜总被人影响了感情这个猜测真的不靠谱。
　　76楼（=。=）：竟然真的和我猜的一样……真的非常非常出人预料，楼主哥哥不愧是研发部的，感觉很敏锐。
　　77楼：既然不是被影响到了感情，那堂弟的存在确实不重要了。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他们就是想旅游，为什么不能直接去呢？他们是老板吧？
　　78楼：对啊，这个问题让人想不通，我记得姜总在星维说一不二吧。至于我们昭铭，虽然不是傅总的一言堂，但其他几位高层，包括合伙创业的经理对傅总也还是比较尊重和客气的。他们两位真想出去玩，应该没人能拦得住。
　　79楼：咦？这个楼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昭铭的员工。采访一下楼上，对你们老板被称为小娇夫，你有什么看法？
　　80楼：这么一扒，我更好奇了，这两位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这么做的？这难道不影响个人声誉和公司形象吗？现在一提起星维，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八卦吧。
　　81楼：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影响什么，很多人不是因为这件事去了解星维，然后因为星维的各种产品质量过于牛逼，垂直入坑了吗？
　　82楼（楼主）：从已经发生的事情回过头去看前面的一切，或许，有那种可能，傅总和姜总最开始是闹了别扭，傅总负气出走，姜总追上去，然后两人旅了个游、吃了个饭、一起求了个姻缘就和好了。一直没时间约会和休息的他们受到启发，干脆假装没有和好，开始全国各地的乱跑，用这种方式抢救出相处时间。毕竟公司的其他股东再周扒皮，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一对小情侣散了对吧？该装瞎的时候还是要装瞎的嘛，万一人家真的出问题就不好了。
　　83楼：我竟觉得这就是真相。
　　84楼：回79楼，没什么看法。即使傅总被叫做千亿小娇夫，他也永远是攻！
　　85楼：哈哈哈哈哈楼上！


第106章 番外3
　　2.关于两位总裁绯闻的那点事（下）
　　86楼：看完隔壁帖子了，又看了一下楼主总结的图，果然很奇妙。我也有一点发现，稍等，我去找个订票的网站查查信息，试着总结一下。
　　87楼：楼上发现了什么？好奇。
　　88楼：86楼搞快点搞快点，我好想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这么干。
　　89楼（=。=）：看了楼主最后的分析，我仔细想了想，竟然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们真的管不了姜总啊，让姜总一直这么劳模的，是他那几乎无处安放的责任感来着。
　　90楼：我们傅总在技术上绝对是行业内的一流大牛。有技术的人就有底气，甭管是谁到了他面前，只要他不想，就没人敢对他大小声（姜总除外）。昭铭技术部那些人把他当偶像一样崇拜，其他人也都客客气气，他想旅个游绝对没人敢说什么，我是真想不通，他干嘛搞这一出。
　　91楼：那问题来了，姜总是不是就因为责任感太强，所以翘个班都要找到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偏偏他在公司说一不二，股东们都没法给他这个理由，他只好往别的方向动脑筋？
　　92楼：这猜测也太沙雕了，我觉得不靠谱。
　　93楼（楼主）：86楼发现了什么？我也好好奇。
　　94楼：楼主楼主，你哥还有什么其他猜测没？看書喇
　　95楼：我深刻地思考了一下这楼的内容，虽然很出人意料，但是，这不还是狗情侣的恩爱日常吗？你想休息，我做戏精也要陪你一起什么的。
　　96楼：……感觉楼上好像真相了。
　　97楼：所以为什么别人的不想打工是秀恩爱，而我的不想打工就是真的不想打工，只想咸鱼？
　　98楼：我觉得楼上可以考虑一下别的影响因素，比如说，你可能先得有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99楼：98楼扎心了。
　　100楼：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像姜总或者傅总这样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呢？
　　101楼：梦里。
　　102楼：这楼的老铁们说话都这么扎心的嘛？
　　103楼：我回来了。有些数据网上不太全，我把能找到的资料都放在表格里整理好了，第一张是傅总乘坐过的航班的时间和座位号，第二张是姜总航班的时间和座位号，大家看看，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图][图]
　　104楼（=。=）：86楼总算回来了！看了两张图，他们的航班时间好规律，每一次都是傅总先走5到6个小时，姜总就跟上。
　　105楼：这么一看，他俩不是商量好的可能性很小啊。
　　106楼：也太规律了，要说不是商量好的我都不信。
　　107楼：这个座位号……？凡是网友意外遇见他们，报过他们位置的座位号，好像都很神奇。他俩每次坐的航班不一样，但每次坐位的位置竟然都是紧挨着的！
　　108楼：好家伙，楼上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不就和异地恋情侣在自己城市买票看电影，特意买连号座是一个感觉吗？
　　109楼（楼主）：买连号座是要提前订票的，现在都能自己选座位了，不多提前一点，很难每次都这么巧买到邻座的票。虽然有一部分资料缺失，但从目前已有的推测，估计网友没提到的航班，他们也是这么坐的。这就是石锤啊家人们！他俩肯定是早有预谋，早早就定好了之后去哪，才能玩得起这么甜蜜的小心机。
　　110楼：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老板们翘个班这么麻烦。
　　111楼：严谨一点，是有责任感的老板们翘个班这么麻烦。
　　112楼：只有我的关注点不一样吗？两位总裁坐的居然不全是头等舱。原来大老板们也会坐经济舱吗？
　　113楼：有可能是头等舱没有相邻的座位了？
　　114楼：感觉也不太对吧，以他们两个身家和地位，如果早做好了决定，那完全可以和航空公司商量？或者换个靠后点的时间也可以。买不到相邻座位就去经济舱，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够霸总啊。
　　115楼：那他们没有乘坐私人飞机，我还觉得不够霸总呢！
　　116楼：私人飞机不是你想乘就能乘，国内对这个审核很严格的。
　　117楼：虽然但是，这还是不能解释他们俩为什么不正常翘班，非要搞这么一出大戏出来。
　　118楼：可能就是脑回路比较清奇吧。
　　119楼：也可能只是因为，他俩比较戏精？
　　120楼：受不了，感觉自己像是被骗了一样。亏我还真情实感一直关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这瓜馊了。不想吃了，出楼。
　　121楼：人家本来也不是做给你看的，自我感觉别那么良好。
　　122楼：他们俩算是公众人物，事情做出来就是让人说的，怎么着，粉丝还想堵嘴？
　　123楼：楼上不是出楼了吗？怎么还在这跳来跳去。
　　124楼：麻了，别什么事情都往粉粉黑黑的事情上想好吧，两个企业家有什么粉的黑的。
　　125楼：他俩也不算是什么公众人物吧，这次的事情之前都很低调的，报道只上财经版和科研版。
　　126楼：我只是手抖刷新了一下而已，怎么，还不允许我刷新了吗？这楼里的粉看起来真是有点大病。不陪聊了，出楼。
　　127楼：那你倒是出啊。
　　128楼：跨栏吧姐妹们，这种人粉圈思维入脑，没什么好和她讲的。
　　129楼：你说谁粉圈思维入脑？我看你才是！
　　130楼：……楼上是吃杠铃长大的吗？
　　……
　　157楼：别吵了，都歪楼了。我就想知道，讨论了这么久，是不是还没有结论？就是关于傅总和姜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翘班的结论？
　　158楼：跨栏了，晦气。回楼上，确实还没结论。
　　159楼：连个瓜都不能好好吃，真是烦死了。
　　160楼（不要扒我）：刚爬完楼，大部分内容都和我知道的差不多。但是，你们确定他们两个那叫翘班，不叫公费旅游？
　　161楼：嗅到了更香甜的瓜的气息！
　　162楼：一下支棱起来了，160楼详细说说？
　　163楼（楼主）：姐妹好像懂很多的样子，不如给我们补充一下？
　　164楼（=。=）：公费旅游？这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思路。但是，我们姜总已经是董事长了，谁给他这个公费去旅游？我们姜总不是不负责的人，不可能干损害公司利益只为自己高兴的事情。
　　165楼：我们傅总不是会占小便宜的人。
　　166楼：急死我了，到底有什么瓜，快点说！
　　167楼：160楼人呢，该不会扔下一句话人就跑了吧！
　　168楼（不要扒我）：先说好，看我马甲，不要扒我不要扒我，扒了我就不说了！因为工作关系，我确实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点。姜总和傅总严格来说，不是在旅游，他们是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工作要做，目前不方便对外说，只好找了个比较荒诞的理由掩盖一下。当然旅游其实也是有的，算是福利吧。其实你们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两位总裁那段时间行程还是很密集的，如果单纯是旅游，这个强度身体怕是要受不了。
　　169楼：？？？什么特殊的工作需要用这么荒诞的理由来掩盖？你要是没想出合适的假料干脆就闭嘴，这么假的瓜我吃不下。
　　170楼：本来第一反应是160楼肯定是胡诌的，但经过提醒，我去看了看姜总和傅总的行程，确实非常密集，有很多次都是前一天早上才到达某个城市，半夜就飞往另一个城市了。
　　171楼：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确实，这个行程实在是太密集了，如果是旅游散心或者工作累了出去放松，这个行程显然不合适。
　　172楼：如果让我按照这个行程去玩，我只会累得像一条死狗。
　　173楼（=。=）：我特别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好像那段时间我偶尔见到我们姜总，姜总是挺疲惫的。我们姜总是那种非常有范儿的人，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完美的神仙，也就是那段时间，我才发现他也是会累的，也是个凡人，是血肉之躯。
　　174楼：哈哈哈哈哈楼上这个形容，莫名地感觉沙雕。
　　175楼（楼主）：看了168楼的爆料，我赶紧翻出了以前查找的资料，又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友友们，你们还记得楼里出现的那句话吗？事情的结果往往蕴含着它的成因。你们看一下我总结的这张星维项目、合作及发展图，有没有看出什么？[图]
　　176楼：没看懂……？
　　177楼（=。=）：卧槽卧槽卧槽！我知道了！
　　178楼：竟然是这样，那总结一下我们昭铭的项目，是不是也能看到类似的结果？
　　179楼：楼上都是什么谜语人，有什么发现直接说好不好！
　　……
　　210楼：我来解释一下吧，星维和昭铭从小娇夫落跑事件后，和政府的合作项目前所未有的多了起来。作为非国有企业，按道理讲他们的私人业务应该会多一点，但表中官方项目的占比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界限，达到了恐怖的82%。
　　211楼：……我终于懂了。
　　212楼：妈呀，这个瓜居然是我不花钱就能吃的吗？
　　213楼：会不会是想多了？也可能就是巧合，这段时间不是星维和昭铭的研究成果井喷期吗？
　　214楼：那细想一下，更恐怖了好吗？为什么研究成果的井喷期在小娇夫事件后？又为什么，研究的集中发展期就在小娇夫事件前中期呢？
　　215楼：……
　　216楼：这个瓜有点大。
　　217楼：我也觉得你们想得太多了，怎么可能是官方？星维粉在发梦吗？
　　218楼：就是。除非星维拿出震惊世界的科技成果，不然我绝不信。
　　219楼：……卧槽卧槽卧槽！
　　220楼：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221楼：……我知道了。218楼你现在可以信了。姐妹们都去看热搜吧，空降第一那条。
　　……
　　303楼：妈呀！虚拟实境竟然做出来了！全息网游是不是快成真了？！所以千亿小娇夫的真相是两位大佬在偷偷摸摸避人耳目搞科研？
　　【本帖已被管理员删除。】


第107章 番外4
　　3.关于科技发展的后续
　　清晨，花小溪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打了个呵欠，耳边响起智能管家温柔的声音。
　　“早安，我的主人。昨夜睡得好吗，是否要拉开窗帘？”
　　花小溪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挺好的，拉吧。阿轩，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分，距离主人出门工作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早餐已为您准备好，是您喜欢的小笼包和糯米南瓜粥。“
　　原本神采奕奕的花小溪顿时哀嚎起来：“都智能时代了，为什么我们这些可怜的社畜还要上班啊！”
　　智能管家笑吟吟道：“因为您无可替代。”
　　花小溪哀嚎得更厉害了：“本社畜不想要什么无可替代，只想躺着挣钱！躺着！”
　　抱怨归抱怨，该上的班还是要上的。
　　花小溪认命地爬起来，洗漱完毕就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餐。
　　智能管家上周才升级过，能更好地记录她的口味，自动从网上寻找更合适她喜好的菜肴做法，保证她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吃上合口味的热腾腾的饭。
　　这份早餐她吃的是非常满意，饭后她往梳妆台前一坐，挑选了中意的妆容，化妆机立刻根据她的脸型生成一张化妆膜，半分钟不到就妥帖地送到她手中。
　　在化妆机的辅助下，花小溪像贴面膜那样，将化妆膜端正地覆盖在全脸上，打开热敷机熏脸半分钟，再撕掉化妆膜，漂亮的妆容就完整转移到她脸上。
　　花小溪对着镜子打量片刻，这个妆面干净清透，完整凸显了她五官的优点，也没有贴偏，化妆环节可以收工了。
　　“阿轩，现在几点了？”她随口问。
　　智能管家回答：“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五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为主人预定的无人驾驶车辆还有三十分钟到达。”
　　花小溪又打了个呵欠：“半个小时啊，有点久。今天起早了，那玩一会游戏吧。阿轩记得到时候提醒我。”
　　智能管家答应下来，花小溪怕弄坏了妆面，没有进全息仓，拿出半虚拟实境眼镜，继续养起狗男人。
　　现在的狗男人可比三年前智能多了，甚至都学会随机应变了。
　　花小溪看着眼前神情反应都格外灵动的狗男人，一时间有点恍惚，好像就是三年多前，她养的纸片人还是按照固定程序来运行，给出一早就设定好的反应，是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生动了？
　　好像是从昭铭发布第一款全息游戏开始？
　　眼前的狗男人喊了花小溪几声，花小溪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反应，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在想别的男人？”
　　花小溪回过神，敷衍道：“没有，我在想美女小姐姐。”
　　狗男人表情更难看了：“你竟然还招惹女人！”
　　花小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哄了他两句，没哄好，干脆借口要上班下了线。
　　智能管家提醒她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她赶紧换好衣服出门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无人驾驶车辆，还有许多无人驾驶的公交车，现在坐车价格也低了，差不多是以前的五分之一，出行安全又方便。
　　明明已经过去三年，花小溪每次看到这场面，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这几年兔国发展也太快了，没有任何预兆，就从现代化社会发展到智能化社会，旧的工种消失了一些，但多出了更多新的工种，不少人换了工作，工资没降还涨了许多。
　　物价完全没有上涨，一部分生活必须品价格还下降了，新闻说是有什么新的技术出现，大大提升了品质和产量，花小溪没太听懂，但生活成本反正是越来越低了。
　　毕竟是自家发展的好，花小溪还是很自豪的。
　　社会发展越来越快，向着大同社会主义飞速进步，国外那些人羡慕疯了，要么每天琢磨着怎么学汉语，想方设法要获取中国国籍，要么就非要阴谋论，说兔国和外星人达成了交易，出卖全人类获得了高科技。
　　花小溪发自内心地感觉，这些人不去拍电影，都浪费了他们那个充沛的想象力。
　　他们兔国分明是厚积薄发好吗？
　　前些年国外老对兔国科技封锁，他们兔国搞研究低调一点怎么了？
　　要怪还不是怪国外那群人。
　　花小溪翻了个白眼，坐上准时到达的无人驾驶车，十五分钟后就到达公司楼下，轻松地打了个卡，坐到工位上开始办公。
　　同事今天化了个淡妆，看到花小溪的妆容，十分惊艳，忙问她用的是哪个版本的追加包。
　　花小溪说：“我是从星维直播平台上下的美妆综合包，只要一百六十块，热门妆容就全有了，还能自动调节尺寸。”
　　同事啊了一声，露出后悔的表情：“我买的美妆机不是星维的，尺寸必须手动调整，特别容易出问题。”
　　花小溪想了想：“你那个牌子的机器质量其实是可以的，就是技术没有星维这么先进，更新换代也慢一点。不过没关系，我看平台上有转换好的产品包，你可以看看那里面有没有。”
　　同事点点头，谢过花小溪，就戴上半虚拟眼镜开始办公。
　　花小溪也打开了自己的设备，集中精力处理起昨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这一天的工作非常顺利。
　　老板忙着跟上时代的步伐，天天在公司和外头忙，没空找下面的事；主管忙着理解老板的意思，为老板准备各种基础资料，审查员工送上去的文件，也没空找员工的事；员工拿着足够的工资，盼望下一次升职加薪，也都很积极，没空互相撕。
　　花小溪保存好最后一点文件，下班回家。
　　她的智能管家早询问过她的日程，为她叫好了车。看書喇
　　中午在公司吃了顿工作餐，味道挺不错的，但不是她最喜欢的口味，现在她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家吃顿好的。
　　吃完饭后洗个澡，再打一个半小时全息游戏就可以睡觉了。
　　这日子，完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