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主角对我贴贴上瘾[穿书]》作者:青枫月   文案:   夏稚年穿书了,原主是个惹人厌恶的炮灰反派,立志和主角受晏辞抢老攻,最后意外车祸,凉凉下线。   别人穿书都想改变命运,他夏小少爷不一样,他只想走剧情穿回去。   夏稚年试图提及主角攻激怒晏辞,好按原文挨顿打,可晏辞只握住他手腕,在上面系了条拖着长尾的金链,眼底冷淡,“话里话外都是那个姓楚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话头一转,问他:“年年喜欢什么颜色的手链,金色,银色,还是黑色。”   夏稚年:“??”   ……你是不是哪不对劲。   后来他才发现,晏辞洁癖入骨,但有严重的皮肤饥渴症,每每发作痛不欲生,却从不去找主角攻帮忙,反而抱着他揉来搓去。   还将本该放在主角攻身上的注意力,全转移在了他身上?!   这不应当,剧情不是这么走的哇!   夏稚年发愁,他想回原世界,熬到最后,左等右等等不来杀青盒饭。   于是他给自己策划了一场车祸。   高高兴兴闭上眼,再睁开,对上一张冰冷阴沉的脸。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夏稚年躺在床上意图挣扎,却发现浑身酸痛手脚麻木。脚步声响起,有人一步一步踏到床前,落下大片阴影。   晏辞居高临下,抚摸少年皓腕上的一圈黑色手链,语气轻柔却令人生怖。   “年年故意出车祸,是想逃离我吗?”   夏稚年:“?!!!”   夏稚年努力露出抹乖巧的笑,“哥哥我错了,有话好说,你先放开唔唔——!!”   他嘴被堵住,寒毛轻竖,颈上指尖滑动,耳边声音冰凉又温柔。   “乖,我不接受言语道歉。”   看似乖巧皮皮受×看似温柔偏执占有欲超强攻。   ①SC   ②原文攻受没有任何关系,原文受转攻   ③攻受已成年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稚年,晏辞 ┃ 配角: ┃ 其它:预收《暗恋校霸后被赖上了[穿书]》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占有欲超强还不让躲   立意:即便久处黑暗,也要勇敢追寻阳光 第1章 开新文啦!   地窖深处,身形单薄纤细的少年坐在角落,抱着双腿,冰凉墙壁紧贴后背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夏稚年拉紧校服,耐住不动,大睁着一双杏眼瞥向对面墙边的人,目光扫过又迅速收回,忍不住瘪起嘴角。   这鬼地方就他和主角受两个,原主整天找人家麻烦,主角受不会趁这好时机把他咔嚓了吧。   他又瞥一眼。   地窖幽深,只在极高的地方泄下一线天光,光线正下方位置还坐着个人。   男生脸色有些苍白,背靠着墙壁腰杆卸了几分力,眉眼隽秀,清风般柔和的朝他看过来。   “夏同学,你还好吗?”   “这个地窖已经废弃很久了,我们掉下来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人找过来。”   主角受语调温润,眼含关切,夏稚年听着却更往墙上缩了缩,圆溜溜的杏眼警惕看着他。   “我没事。”   晏辞朝他笑了一下,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跟我一起掉下来。”   “你累吗,要不要睡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叫你。”   “……”夏稚年额角狠狠跳了跳,裹紧衣服一口回绝,“不用,我不累。”   真能装,还有人来了叫他。   真有人来了,这黑芝麻汤圆不把他打晕扔这就不错了。   毕竟他可是个找茬无数,惹人厌烦的大反派。   夏稚年可怜巴巴往角落一缩,保持安全距离,抱了抱卑微可怜的自己。   两天前,原主意外去世,同名同姓同长相的他穿进了这本叫《竹马爱恋》的校园小甜饼,成了里面人见人嫌的炮灰反派。   原主性格古怪,热爱尾巴一样跟在主角攻后面,内心痴迷行为痴汉,并时不时伺机找主角受晏辞麻烦。   一心挂在主角攻身上,只当晏辞是个顶级温柔好学生,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个白皮黑心的带毒馅饼。   黑的快掐出水了。   这次高二全年级组织的西山道馆景区参观,“夏稚年”因不满晏辞和主角攻走的近,想给他个教训恐吓一把,山路上,趁其不备拽上他衣服。   可还没挨上人呢,晏辞凭空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台阶。   主角攻眼疾手快救下人。   晏辞没事,原主却被主角攻揍了一顿。   彼时晏辞就在边上温柔体贴的解释是自己不小心,引得主角攻好一通心疼,下手愈发狠辣。   ……虽然原主活该,但这改不了晏辞黑心大佬的事实啊。   夏稚年裹了裹校服,内心小人无比头秃。   他刚高考完,看书的时候还觉得挺刺激,但变成和黑心大佬作对的炮灰反派是不是有点刺激过头了。   他走完原主剧情就能穿回自己世界,所以今天硬着头皮上了,可还没找着机会恶毒拽人呢,就见晏辞不知踩了什么,扑通一声往下坠。   他下意识拉了一把。   然后、然后他也就出现在这破地窖里了。   和黑心主角受“愉快”共度二人时光。   夏稚年苦涩叹气,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   算了算了,为了能穿回去,他夏小少爷能屈能伸。   忍了!   五月初天气还不算太暖,地窖里温度本身就低,现在临近天黑,温度下降更快,夏稚年就穿了一件长袖加校服外套,裹再紧也留不住身上温度。   他抱着腿蜷了蜷身子,脑袋埋在膝盖上,白嫩的侧脸压出两道红印,半阖着眼保存体力精力。   地窖里安静良久,对面忽然有声音传来。   “夏同学?”   晏辞轻轻叫他。   “你睡了吗?”   夏稚年心思一动,闭着眼没吭声。   晏辞等了片刻,又叫他一遍,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睡熟了。   他耐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晏辞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一阵轻缓的脚步。   咔哒、咔哒、咔哒……   一点点靠近。   夏稚年屏住呼吸,心脏也跟着一点点提起。   晏辞走到他跟前,脚步声消失,可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夏稚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点紧张,抱着膝盖眼睛紧闭,白皙柔韧的后颈暴露在冰凉空气里,寒毛微立。   终于,晏辞动了一下。   布料摩擦声传来。   下一秒,夏稚年后背一暖,一件外套严严实实的盖在他后背上,连带那截白的晃眼的后颈一同遮住。   夏稚年闭着眼松口气,可一口气还没吐出去,下一瞬猛地僵住——   大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一道疾风划破空气,什么东西对准他的脖子,来势凶猛的劈下来。   夏稚年无声惊恐,在疾风靠近的一瞬间微微往下躲了躲。   “唔。”   大力传来,夏稚年后脖颈像要断了似的疼,身体本能闷哼出声,身子瞬间软下去,倒在地上。   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半遮住脑袋。   晏辞脸色有些白,唇紧抿着,淡淡扫了一眼,任由衣服乱糟糟的搭在少年脑袋上,转身回到刚才位置坐下。   他倚着墙,这会儿才缓缓舒了口气,喘息艰难似的,呼吸沉重,从随身带的书包里取出湿巾,漫不经心一根一根的擦拭手指。   “……?”   ……这、这什么骚操作?   夏稚年一脸懵逼,脖子痛到僵硬,从外套后面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震惊的看着晏辞擦手。   主角受洁癖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么严重,打晕他之前还给他垫件衣服……   我真是谢谢你啊。   夏稚年满脸的一言难尽。   不过幸亏这件衣服,他才在手刀劈下来的时候躲了一下。   夏稚年偏圆的杏眼咕噜咕噜乱转,手指蜷缩,左手拇指指腹蹭了蹭食指关节。   他长这么大从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武力值约等于零,只能老老实实躺着装晕,借外套遮挡,睁着双透亮溜圆的眸子,悄咪咪往主角受那边瞄。   晏辞仔细擦了手,靠着墙,身形清瘦又修长,一条长腿伸出去,另一条随意屈着。   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脸色难看,呼吸越发沉重。   像是……有什么沉疴隐疾发作了。   夏稚年看的不明所以,半睁着眼悄悄往那边望。   外面暗了下来,地窖里的光源只有头顶一小块破洞,里面光线愈发暗淡。   直到某一个瞬间。   顶上小洞再没有一丝亮光落下,地窖陷入彻底的漆黑。   晏辞蓦地低哼一声,浑身轻颤。   夏稚年努力睁大眼,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呼吸愈发急促,焦灼躁动似的在墙上摸索,掌心擦过冰凉墙面,下一瞬——   “嘭!”   重重一声响贯彻黑暗。   对面人一拳砸上石壁,关节处迅速鲜血淋漓。   夏稚年一惊:“?!!”   不对劲。   他被这声惊的一颤,心口跟着重重跳了一下,当即想掀衣服起来。但在他动作前一秒,晏辞又摸索着打开书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什么。   伴着“咔”的一声,一束冷白色光芒倏忽亮起。   地窖不再是彻底的漆黑。   晏辞低低松口气,喘息声在幽深地窖里轻轻回荡,重新靠着墙坐下,呼吸缓和几分,苍白的手腕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个一指长的随身手电筒。   ……主角受,怕黑?   夏稚年缓缓张大眼。   原文里没这个设定啊。   他不敢动弹,隔着半挡在头上的校服外套打量主角受那边。   他没留意,忽然间,面前外套拉链受力不稳落到地上,发出细弱的“叮”的一声。   “什么声音。”   晏辞猛一抬头,锐利目光直直朝他望来。   “!!”   夏稚年一惊,飞速闭眼,长睫扫过面前衣服边缘,心跳速度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   地窖里寂静无比,带着轻微回音。   夏稚年清楚听见晏辞站起身,步伐缓慢规律的走到他跟前,距离仅一步之遥,停下脚步。   他心脏砰砰直跳,闭着眼一动不动。   片刻,听见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夏同学。”   晏辞扬起笑,温温柔柔的叫他,声音低沉,像在耳边喃喃私语,斯文缓慢。   “你是醒着,还是睡着啊?”   夏稚年:“……!”   这话怎么听着像你是要活还是要死。   他心跳速度不受控制的加快,努力躺在地上装晕,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晏辞垂下眼帘瞧他,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袖口,露出一截苍白劲瘦的手腕。   “夏同学突然这么安静沉得住气,都让我感觉有些陌生了。”   “不过没关系。”   他轻声笑笑,“我来处理。”   夏稚年:“!!!”   处理?!   一只手朝他脑袋伸来,夏稚年心脏骤停一瞬,迅速睁开眼要弹起来,然而一件外套劈头盖脸落下来,将他挡了个严实。   他第一时间想拽掉衣服,后颈突然又是一阵巨痛传来,骨骼皮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夏稚年心底一句我他喵还没骂完,眼前蓦地黑了。   .   夏稚年醒的一瞬间猛坐起身,眼前发昏身上也没力气,下意识伸手摸向周围。   枕头,杯子,床头柜。   不是地窖石壁。   他出来了。   “年年?年年你醒了,想找什么?”   夏稚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近处一个女声轻轻叫他,眼前黑影消散。   他穿着病服坐在床上,旁边一个瞧不出年纪的温婉精致女人。   江鸢小心翼翼看着他,声音担忧,“年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找什么,妈妈帮你找。”   ……妈妈?   好陌生的称呼。   夏稚年顿了一下,这是……原主母亲。   “谢谢,没找什么。”   夏稚年不擅长和亲人打交道,翻了翻记忆,发现原主和家人不亲,疏离客气道:“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少年长睫微垂,声音清澈,江鸢看着儿子苍白的脸颊,想扶他靠坐到床头,伸手过来。   夏稚年下意识往后一避,见江鸢愣住,又停在原地。   “……谢谢,我、我自己来就好。”   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   “那、那好。”江鸢收回手,没说什么,收敛好脸上忧虑过度的憔悴,朝他宽慰笑笑。   “那个地窖那么高,又冷,你和晏辞摔下去还呆这么久,刚找到你们的时候,你都烧到没意识了,吓死妈妈了,幸亏小辞一直照顾你。”   夏稚年:“……?”   江鸢这时候还不知道原主在学校找人麻烦的事,笑了一下,声音柔柔的,“之前你出车祸小辞救你,这次又在地窖照顾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夏稚年:“……?!”   晏辞?照顾他?   他是被晏辞生生打晕的好吧。   “叩叩。”   门半掩着,一个身形颀长的清隽男生穿着病号服站在门边,面带微笑敲了敲门。   “江阿姨。” 第2章 撞见   江鸢惊喜一笑,“小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快请进。”   她转向夏稚年,“年年,小辞来看你了。”   病房门被推开,身高腿长的男生迈步进来,面容如玉,即便穿着病号服也是一副青柏皎月般的君子模样,礼貌朝江鸢点点头。   “江阿姨好,我担心夏同学身体,过来看看。”   他转向夏稚年,眼底带着丝关切,温和询问,“夏同学身体怎么样了,你之前突然发烧晕过去可吓我一跳,要好好休息。”   夏稚年:“……”   装,再装。   他脖子现在还疼呢!   江鸢坐在他床边,笑了笑柔声道:“年年,你身体弱,前几天又出了车祸,昨晚在地窖受凉高烧到39度,小辞还把自己外套披你身上,这次多亏小辞,你才没有大碍。”   夏稚年:“……”他的大碍怕不都是晏辞造成的。   晏辞笑的温和,一点也没有发病时的虚弱郁躁。夏稚年心头一梗,总觉得后脖颈隐隐作痛,偏圆的杏眼瞪他一眼,又迅速敛起神情垂下眸子。   “我之前睡过去了。”   他猜到晏辞来意是想来确认他地窖里是真睡假睡,压着声,按原主人设一副阴沉寡言又不情不愿的样子,对“情敌”道:“没想到醒来就到了医院,谢谢照顾。”   “哦,睡过去了?”   晏辞语调慢吞吞的,意味不明打量他几眼。   少年靠坐在床上,腰上柔软的被子堆叠,上身穿着宽大的病服,露出精致锁骨,耸拉着脑袋,漂亮红润的唇瓣撅起来一点。   模样很有欺骗性。   晏辞浅浅微笑,“这我倒没留意,夏同学什么时候睡着的?”   夏稚年随口报了个晏辞发病前的时间。   既然原主从没发现主角受真面目,他走剧情自然要装傻装到底,哑巴亏也得自己咽下去。   好在晏辞没多问,摸了摸手腕转身告辞离去,江鸢也被夏稚年几句话劝回去休息,叮嘱夏稚年好好修养。   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夏稚年松口气,从地窖里就一直绷着的神经松缓几分,把自己摊平在床上,摸了摸头顶。   柔软的头发底下掩着一个不明显的鼓包,他按了一下,钝痛清晰传来,收回手。   原文里,“夏稚年”出过两次车祸,一次是后期开车跟在晏辞后面,意外和一辆货车相撞导致凉凉下线。   还有一次,就是前两天他穿进来那次。   原主不满晏辞和主角攻走得近,放狠话让他离主角攻远一点。晏辞不理,他便胆大包天去拽,被有洁癖的晏辞下意识甩了出去。   可不巧的是。   不远处一辆货车正疾驰而来。   原文里说晏辞反应迅速,拉他回来,两人毫发无伤,但现实中,那车距离太近。   原主磕了脑袋,直接没气。   两次车祸。   两次都和晏辞有关。   原主本该死在第二次,现在意外提前到第一次,后续有关他的那部分剧情出现空缺,于是有了同名同姓的自己穿进书里。   夏稚年也看过几本穿书文,里面人都是死后才穿,对穿书态度也是来之安之。   但他不一样。   他还活着,且要穿回去。   一定要穿回去。   没有什么所谓的系统提示,他考虑了一圈,想穿回原世界,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走完剧情。   夏稚年理清思路,对着江鸢让人送来的清淡病号餐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没在动,下楼出去透了透气。   私立医院环境清幽,楼底下有个布局优美的花园,紧挨着一小片人工湖。   夏稚年穿着病服绕花园走了走,忽然听见一两声细弱的猫叫。   “喵,喵——”   夏稚年眼睛一亮,循着声音往角落走了走,最终停在一小片灌木丛面前,蹲下身,脚踝骨骼清瘦凸起,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猫猫?”他压低声音,怕惊吓到里面小生物,“猫猫你在这里吗?”   低头看过去,茂密枝叶下面,一只体型偏瘦的狸花猫站在深处,尾巴随意垂着晃荡,圆圆猫眼直直的盯着他,朝他歪了歪头。   “!!”   九敏,歪头杀!   夏稚年脸上一下扬起笑,怕吓着猫又咬住唇瓣,小声道:“猫猫你怎么在这,饿了吗,我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小猫尾巴微微晃了一下,扫过自己后腿,圆眼直直看着他。   夏稚年被他可爱到心肝颤,想去超市,又怕回来找不到小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喵喵乖,我带你去买吃的。”   小猫歪头注视着他,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   夏稚年屏住呼吸,手摊着一动不动,眼看小猫越走越近,几乎按不住心底的高兴。   “——喵!”   小猫走近,在还有一截距离的时却候忽然停下脚步朝他哈气,尖叫一声,飞快朝前一窜,尖利的爪子直直朝他手上抓去。   夏稚年一愣,没躲,但是小猫在离他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又突然停住,凶狠的看着他,一爪子狠挠在地上,飞快跑走了。   夏稚年唇角一点点抿了下去,没想到穿书换了副身体也还是猫嫌狗厌。   可能他就是比较讨厌吧。   夏稚年垂眼,收拢乱七八糟的心思,拍拍两颊,自顾自扬起个笑,起身离开这里。   他刚刚循着猫叫找过来的地方偏僻,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只剩一点微弱余晖,水平投射到高大粗壮的树木上,笼下大片阴翳。   角落里,挺拔劲瘦的男生站在树下,被树影挡的严严实实。   晏辞唇色有些白,手背青筋凸起,隐隐抓了下手腕,又向上隔着袖子握住手臂。   傍晚的空气透过衣服缠绕而上,冰凉刺人,身体深处却涌出一股难言的渴望,滚烫炙热,在皮肤表面扩散开一层层酥痒。   想要,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碰一碰他。   晏辞垂了垂眼,压下不受控制的念头,略略蹙眉,随手抓了下手臂,拿出手机。   【到了吗?】   那边回复:【马上!我进医院了!】   “晏哥。”   很快,远远有个男生靠近,溜进角落小声叫道:“晏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东西带来了吗?”   孟琛点点头,从斜挎的小包里拿出什么,啪嗒一下打开。   针管细长,针尖聚了点寒芒,在光下微微一闪,刺进青蓝色的肘静脉。   夏稚年站在树荫下,看不清对面人模样,但清楚看见液体推被进身体,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   虽然这是医院,可没有那家医院打针是在角落树底下的吧,而且外面那个男生穿着私服,显然不是值班医生。   偷偷摸摸的针剂注射……不会是在吸.du吧?!【注!】   夏稚年杏眼睁的圆圆的,悄无声息转身想走,却在抬脚的瞬间浑身一绷,毫无预兆被一道视线紧紧锁住。   “!!”   草。   他心脏咚咚狂跳,莫名的直觉涌上心尖,一瞬间毫不犹豫张腿就跑,肩上却蓦地一重,被一只手紧紧扣住。   强横的力气大到恐怖,他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被一只手拉回去,扣住两手手腕,眼睛也迅速被捂住,视野陷入浓重的深黑。   “!!!”   “救——!”   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夏稚年触电般颤了颤,张嘴就喊,耳边低沉的男声突然传来。   “嘘,别叫。”   手腕被威胁似的捏紧,耳畔热气洒落,那人漫不经心道:“敢叫出声,我就把你丢进湖里。” 第3章 被抓包   这明显不像好人。   少年细细颤栗了一下,后背几乎靠进了那人怀里,纤细脆弱的脖颈被迫后仰,拉开线条优美的弧度。   夏稚年两手手腕被禁锢在身前,眼睛也被捂着,整个人几乎陷进身后人怀里。   男的,很高,力气大。   身上有一股清淡的沐浴露冷香。   夏稚年唇角零星的弧度朝下弯去。   他确定自己打不过,跑掉几率也不大。   好汉不吃眼前亏,陌生体温从身后传来,夏稚年忍住自己想挣扎躲避的本能,勉强往前缩了缩,拉开一点距离,放轻声音,一副无害模样。   “……大哥,打个商量怎么样。”   “我一个病号偶然路过,即没有看见你,也没法威胁你,不然我们各退一步,都当没来过这里可不可以?”   身后人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语调倒是很和气。   “我怎么确定你不是骗我的,万一你看见了呢。”   夏稚年:“……”   他眼前漆黑,瘪瘪嘴,“我要是看见了,你就不会捂我眼睛了。”   晏辞扬起抹笑,垂眼打量怀里人。   周遭光线昏暗,少年却依旧白的扎眼,病服底下身形单薄,腰身细细的一圈,脑袋后仰,天然红润的唇微微嘟着,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太高兴。   感觉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晏辞没说话,目光落到掌心和少年皮肤接触的地方。   对方突然安静,夏稚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没激怒对方,轻声试探。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还有边上那个,这么安静很吓人的。”   晏辞指尖动了动,指腹按上他的皮肤,语气温温和和的。   “吓着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多一个人说话,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不然,你试着胆子大一点?”   夏稚年:“……”   好一个不要脸的变.态。   听声音年纪不大,边上那个应该也差不多。   而且,不像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惊慌失措处理麻烦的样子,更没有杀人封口的意思,说话时候条理清晰,也不像吸食了某些致幻药物。   这两个人刚刚干的事应该不是吸du。   夏稚年脑袋里迅速判断完毕,左手拇指不自觉按上食指关节。   旁边的孟琛僵半天了,眼睛发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俩,或者说,盯着他俩皮肤接触的地方。   被捉着的手腕,还有被捂住的眼。   孟琛瞪大了眼看向晏辞,没出声,口型示意——   “晏哥,你……”   晏辞没理他,低头看向夏稚年,长睫微垂,黑眸纯粹,模样竟是有几分好奇打量。   掌心捂着少年眼睛,指腹微动,蹭过温暖柔软的皮肤,下意识轻轻贴了贴。   皮肤相触的感觉。   ……很奇妙。   柔软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抚慰那寸仿佛时刻被虫蚁啃食的皮肤组织,融融暖意流过,熨帖时刻敏感绷紧的神经。   按耐不住的酥痒躁动消失,巴掌大的接触,几乎荡平了他十几年来所有的烦躁与渴望。   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舒适。   而他的洁癖——   居然没对眼前人生出半点反感。   晏辞动作很轻,没有什么亵昵的意味,只是止不住的惊讶。   夏稚年浑身绷的厉害。   他本就不喜欢和人触碰,陌生的感觉让他心里愈发抗拒,忍不住想挣扎逃离。   确定这两个不是违法犯罪分子,夏稚年耐心少了几分,扁扁嘴,控制不住开始巴巴。   “这位大哥,你要是想放了我,我不会报警,你要想绑架我,能不能先给我件外套,我有点冷。”   “要求还挺多。”晏辞被他逗笑,唇角轻扬,也不恼,商量似的询问他。   “那我要是以防万一,想灭口呢。”   夏稚年上下牙轻轻碰在一起,长睫滑过晏辞掌心,完全没犹豫。   “那你动作快一点。”   少年语气平淡的像在讨论吃饭饮水,晏辞低头多看他一眼。   “想多了。”   他笑道,“我们不是犯罪分子,不干这种事。”   晏辞松了松力气,“我一会儿放开你,你往前走,不要回头。提醒你一句,二十米内往回看,我有把握把你抓回来。”   超出二十米的话,现在天已经暗了,二十米外什么也看不清。   夏稚年点点头,手腕一松,眼前视野也得以恢复,抬腿往前,一直到进了医院大楼,完全没回头。   晏辞望着他背影渐渐消失。   掌心余温慢慢消散,虫子啃噬般的麻痒也慢慢重新涌入神经。   孟琛转向晏辞,神色不知是惊是喜,“晏哥,他对你的病……有用?”   愈发严重的洁癖,和……折磨了晏辞许多年的……   皮肤饥渴症。   晏辞低头看着指尖,眼底墨色晕染,轻笑一声。   “还不确定。”   .   夏稚年晚上回去洗了三遍澡才从浴室出来,之后一直留意那两个男生却没什么发现,只得暂且记在心里,回学校上课。   体育课,夏稚年坐在看台上,底下篮球场上一个长相俊朗的高个男生抢到球,远远投了个三分,看台顿时一片山呼海啸的尖叫。   “楚哥威武!楚哥霸气!”   “楚青笺好帅!”   俊朗男生随意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擦汗,露出纹理清晰的腹肌,看台上又是一阵尖叫。   夏稚年托着腮坐在一边,见状扬了扬唇角,不愧是能压得住晏辞那黑心馅饼的主角攻。   原文里主角攻受通篇撒糖,受矜贵黑心,攻热情开朗,两人竹马竹马一起长大。   晏辞后期在攻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主角攻楚青笺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然后晏辞为爱做受。   CP互动甜度爆表。   他刚穿书那会还觉得,近距离嗑cp说不定挺快乐,现在想到晏辞就脖子疼,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   清贵温润的主角受正在操场边上和老师说着什么,一身挺括的白衬衫异常夺目。   夏稚年摸摸脖子,咂摸咂摸嘴。   白皮黑心又怎样,敲他脖子又怎样,再黑心,不还是要被主角攻压着嗯嗯啊啊。   哈。   夏稚年嘴角扬起点弧度,那边人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   “……“夏稚年表情消失,扭开头。   晏辞挑了挑眉。   少年发色较浅,在阳光下有一点奶金的色泽,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相得益彰,杏眼圆滚滚的,孤身一人坐着,周围同学躲瘟疫似的恨不得离他三米远。   只有一人靠近。   楚青笺有些烦躁,皱着眉头大步上了看台,直奔夏稚年方向。   有人暗暗激动,旁边人瞥了一眼夏稚年,“姐妹冷静点,不是来找你的。”   她冷哼道:“楚青笺就是好心,他对夏家已经够意思了,但有些精神病就该送进警察局,少在学校祸害别人。”   “就是,整天跟在楚青笺后面不说,还总找晏辞麻烦,害班长出车祸,还连累班长一起掉地窖。”   夏稚年听的一阵感叹。   他没解释,任凭周围同学小声议论,翻了翻原主记忆,眼睛紧盯楚青笺的方向,见他过来,站起身,朝他腼腆又古怪的笑了一下,迅速垂下脑袋。   “楚哥。”   楚青笺刚打完球,带着一身滚烫热意,拧眉看他,“我听江阿姨说你昨天还在发烧,着急出院干什么?”   那必然是为了剧情啊。   夏稚年愈发把头埋得深了,不好意思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粉嫩嫩还画着大爱心的信封,递过去。   “楚哥,我没事了,就、就想来学校……多见见你。”   呕,九敏!九敏!   这是什么垃圾炮灰垃圾人设!   夏稚年内心狂yue,楚青笺也像吞了隔夜饭,表情瞬间扭曲,猛退一大步。   “这什么!老子说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别说些鬼话。”   夏稚年:“……”   sorry。QAQ   夏稚年看他这么抗拒,良心自我谴责两秒,两秒后,为了原主早点下线,他也早点回家,扬起个备受伤害但绝不放弃的苦涩微笑。   然后又低下头,坚持不懈的递情书,声如蚊呐。   “楚哥,给你。”   “我不要!”   楚青笺骂了句艹,又憋回去,转头要走,嘴上愤愤,“我他妈吃饱了撑的管你。”   他太清楚夏稚年的本质了。   阴沉,变态,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看不透别人的伪装。   楚青笺烦得很,大步流星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身,恶狠狠道:“不想死就少招惹晏辞。”   夏稚年:“……”   好的,主角攻被他吓跑了,还为主角受放了句狠话。   剧情完成。   夏稚年松口气,捏着信封蔫哒哒的站在看台上,任由周围同学冷嘲热讽几分钟,做足了伤心难过的样子,然后收回信封,趁没人注意,悄悄溜走。   教室里空无一人,夏稚年坐到座位猛灌几口凉水,嘴角下撇。   原主这性格不怪主角攻揍他,他自己都想打。   楚青笺和原主有些渊源,本来看他可怜还挺照顾,但对他越好,他越得寸进尺。   当然,这毕竟是本小甜饼,原主的每一次找茬,都肩负着推动攻受感情进展的任务。   比如今天。   虽然现在阳光明媚,但原文里写的清清楚楚,到下午放学时候就会下起大雨。   而好死不死的是,洁癖主角受的外套,被表白遭拒心生嫉恨的“夏稚年”……泼了墨水。   且发现时教室里已经只剩楚青笺和晏辞两个人。   这借个外套借把伞的,一来二去,感情温度不就升起来了。   倒霉的只有卑微穿书崽。   穿书崽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红墨水。   溜去门边看了眼,确定没人,夏稚年关上门,站在晏辞桌子边上,深吸口气。   晏辞上一件校服外套在地窖里给他盖过,直接扔掉了,这件是新的,整整齐齐在桌洞里叠着,只漏出一点边缘。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干这种事,做了两分钟心里建设,僵着手拧开墨水瓶。   没全打开呢,背后教室门突然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凉风吹过——   低沉清冽的声音缓慢响起,“夏同学……怎么在我座位边上?” 第4章 情书   夏稚年:“?!!”   主角受怎么回来了?   他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将墨水瓶藏在背后,掌心一片濡湿。   晏辞一双腿笔直修长,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要遮不遮的卡住喉结。   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经意般挡住门,温声询问。   “夏同学在我座位边,是想做什么吗?”   夏稚年耳根蹭的红了,一路蔓延上去,耳朵尖都泛起绯色,攥紧小玻璃瓶。   “我……”他磕巴两声,内心紧张,但碍于人设必不能怂,垂下头故作阴沉,不情不愿的。   “我家人让我谢谢你在地窖的照顾,让我来送你个礼物。”   “哦?”晏辞精致的脸上笑容清润,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真的吗?”   “夏同学之前送我的东西可不怎么有趣。”   如果威胁信,血红大字报算礼物的话。   夏稚年被他笑的头皮发麻,后颈条件反射似的疼,吞咽一下,一滴汗珠擦过细嫩脖颈,滚进深凹的锁骨。   晏辞目光滑过,又移开,朝他身侧看了一眼,语调漫不经心。   “夏同学,你的礼物,好像漏墨了。”   夏稚年:“?”   他扭头,墨水瓶盖被拧开一半,墨水不小心撒了出来,地上已经滴了几滴鲜红的颜色。   晏辞反手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清晰看见自己校服露出桌洞的地方晕开几抹红晕,笑容渐渐淡了几分。   夏稚年心跟着凉了半截。   这会儿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主角受右眼眼尾有一条细细的疤,微微拖在双眼皮褶的后面,笑起来便柔和了略显冷厉的五官。   不笑的时候却更显锋锐。   “校服脏了。”晏辞站在近处,眸子黑漆漆的,“夏同学是不是故意的呢。”   夏稚年心里一个哆嗦,想想原主性格,干脆一言不发,低头用额发挡住眼睛,站在原地当个没有危险神经的阴郁木头人。   墨水瓶已经被拧上,晏辞目光掠过他握着瓶身的手,指尖一阵酥麻泛起,轻捻了捻,俯身去拿校服,手背距离极紧的擦过。   夏稚年夹在他和课桌中间,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没碰上。   “砰!”   门被莽撞的推开。   楚青笺抱着篮球出现在后门,一抬眼看见夏稚年和晏辞面对面站到,晏辞挡住夏稚年,微微俯身手还朝后伸着。   像个光明正大的拥抱。   楚青笺表情空白一秒,“你们……”   夏稚年:“……!!”   怎么又回来一个!   楚青笺看了两眼,又退回去,又砰一下推开门,两人维持原状,齐齐看着他。   楚青笺表情古怪,“……你,移情别恋了?”   夏稚年:“……?”   谁移情别恋?   他?还是主角受?   这会体育课还没下课,楚青笺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俩,又抱着篮球出去了。   “你们继续。”   说罢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夏稚年:“??”   他缓缓抬头,茫然睁大眼。怎么回事,主角攻……走了?   误会主角受劈.腿,吃醋了?   “楚哥。”   夏稚年想起原主神经兮兮,坚持跟在主角攻屁股后面的人设,当即想跟着主角攻走,顺便远离晏辞。但是晏辞长腿一迈,漫不经心的挡在他面前。   “先别急着走。”   晏辞笑了一下,“我还没搞清楚,夏同学是不是故意弄脏我校服呢。”   夏稚年:“……”   这还用的着问。   他,夏稚年,反派!   夏稚年往后退退,咬咬牙,压低声音蛮横不讲理,“是又怎样,警告你,离楚哥远点!”   “倒是诚实。”   晏辞嘴角一扬,注视他那双琥珀色的澄澈杏眼,凶巴巴的瞪圆也毫无威慑力,像哪家重金堆砌娇养出来的小少爷,又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故意的?”   夏稚年点点头。   晏辞轻笑,温和的皮像是嵌在了脸上,声音轻柔,猝不及防再问,“那地窖里装睡是不是故意的?”   夏稚年:“!!!”   靠!这他喵!   他心里一惊,提起一口气,面色不变故作不解,“什么装睡?”   晏辞直直的盯着他,片刻,好脾气的笑笑,“没事。”   夏稚年几不可查松口气,当即要撤,晏辞叫住他,温和体贴道:“礼物,夏同学不留下吗。”   “难得正常的礼物,我还是很高兴的呢。”   “……”   夏稚年瞧瞧手里漏了的墨水瓶,手心粘腻,“这个坏了,而且红墨水老师用的多,下次给你补个别的。”   少年背影消失,晏辞注视那扇关上的门,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麻痒到几乎发痛的感觉在身体每一寸汇聚,他抬手打量自己指尖,虚握了握,收回手。   本来还想确认一下,那天的情况是因为针剂还是因为这个人本身。   结果躲得倒快。   晏辞接了杯水,取出五粒白色小药片,一并吞服而下。   .   夏稚年出门后已经看不见楚青笺人影了,左右看了几圈没见到人,便找了个阴凉角落猫着,心有余悸。   主角受突然回来,还诈他地窖的事,该说不愧是黑心大佬么。   也就原主不知道主角受真面目才敢这么放肆,要换他,即便是在原先世界的交际圈里,这种人也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好在墨水是撒上了,只是楚青笺反应好像有些奇怪。   ……算了。   只要不影响他走剧情回原世界,其他的都不重要。   放学时大雨如期而至。   三三两两的人要么冒雨冲,要么结伴挤一把伞。   夏稚年先瞥一眼晏辞,主角受显然没带伞,洁癖也不愿意和别人挤,正坐在座位上写卷子。   肩背挺直,修长苍白的手指握着笔,眉眼沉稳温润,统一的校服在他身上莫名生出一种贵气。   再看一眼主角攻,楚青笺脱下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正在把书往书包里塞。   估计也没带伞。   还好,他提前做了准备。   夏稚年往前凑凑,扬起个腼腆的笑,又低下头遮住眉眼,声音沉闷,“楚哥,你是不是没带伞,我的给你。”   楚青笺停下动作,皱皱眉,古里古怪看他一眼,又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晏辞,发出疑问的声音。   “给我?”   夏稚年小鸡点头,然后一副难忍别离的阴郁样子,抬头再看他一眼,“我书包里还有一把多的,这把给你,我家司机在等我,楚哥,我先走了。”   班里已经就剩他们三个了,他把伞递过去,朝晏辞扫了一眼,故意道:“楚哥你自己用,不要借给别人。”   这样你们可以打一把伞,不算借别人。   嘿嘿。   夏稚年快走几步离开教室,给主角攻受留出空间留下伞。   楚青笺转头看向教室里唯二剩下的晏辞,想说什么。   然后看他一动不动的,楚青笺挑眉嗤了一声,转头走了。   晏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安静写卷子,只忽然间指尖微顿,捏紧笔身,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只一瞬间,便舒展开,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座位在靠窗一组,离窗户近,本打算继续写,余光里忽然瞥见个人影从教学楼前晃过去。   宽松的衣服被风一吹,勾勒出少年细软的腰身,外套撑在头上,但风携着雨很快浸透了身上,少年却走的慢悠悠的,半点不着急似的。   夏稚年走在雨里,本来外套还挡在头上的,过了一会儿直接拿下来了,琥珀色的眸子透澈轻快。   他喜欢雨。   喜欢这样雨滴打在身上的大雨。   淅淅沥沥砸在地上,声音密集又规律,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   但他以前从不敢淋,现在倒无所谓了。   司机周叔看他湿成这样吓一跳,夏稚年笑了一下,“没事。”   “学校我进不去,小少爷,下次这样天气,你快跑两步。”   夏稚年笑笑没说话。   车上也没有备用衣服,周叔只能抓紧往夏家开,后视镜里看见后座上的少年安静望着窗外,唇瓣带点苍白,杏眼却干净透亮。   不太像曾经阴郁沉闷的样子。   周叔控制着车子平稳,弯起眼角眉梢道:“小少爷多笑笑就好了,这样家里人也能少担心些。”   夏稚年左手习惯性的蹭蹭食指关节。   原主作为小甜饼里难得的反派,身世坎坷性格阴沉。   本来出生在南嘉市数一数二的豪门夏家,但小时候意外被拐,夏家花了无数精力财力,始终没能找回来。   直到两个月前,原主被一群小混混围堵勒索,恰巧楚青笺路过,将他救起,又发现他长得像隔壁不远的夏家夫人。   这才让其回了夏家。   本来挺好的事,但原主被楚青笺救后,春心萌动情根深种,不听人劝天天跟在人后面,靠这种方式表达爱恋追求,还时不时给主角受晏辞找茬添堵。   西山道馆拽晏辞,让主角攻彻底看清了原主真面目,悉心照顾晏辞戳破了两人间那层窗户纸,从暧昧朦胧到光明恋爱。   攻受感情进展猛进一大步。   对原主则是时不时就想揍一顿。   ……西山景区他没弄成,估计之后要找机会,把阴沉反派的形象再深入人心一下。   但夏稚年没想到,没等他深入人心呢,主角先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脑袋有点晕晕涨涨的,估计是昨天淋雨淋得,他没在意,坐回最后一排。   一班三十四个学生,一排八个同桌四个,就剩夏稚年和他同桌在最后多出来。   原主个子和他差不多,不算太高,因为是两个月前刚转来高二一班,只有最后一排有空位。   楚青笺在他右前桌,晏辞则在左前桌,中间隔一条过道。   早读课马上开始,班里人已经来的差不多。夏稚年从书包保温盒里拿出一份早餐,外加一份和体育课上同款死亡芭比粉的精致信封,用笔戳了戳右前方的楚青笺。   楚青笺正攥着笔补作业,转过头来。夏稚年朝他弯起眼睛,声音细小寡淡,把早餐和情书一起递过去。   “楚哥,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喜欢的那家朝阳早餐店的。”   楚青笺一眼过去,先被上面那过于粉嫩的信封刺的眼睛疼,移开视线望向夏稚年,面部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你……是不是没睡醒?”   两颊还泛着粉。   夏稚年早知道主角攻不会收,原主天天送,天天被骂,坚持不放弃,简直成了班里每天的必备戏份。   忧伤低头,咬咬唇,声音更小了,“我清醒的很,楚哥,给你。”   周围有人哄闹起来,“一天天的,烦死人了,楚哥,你够给夏家面子了,这种人谁忍得了。”   “就是就是。”   “叩叩。”   教室门被轻敲两下,打断班里忍不住骂人的声音。   晏辞站在门边,身高腿长面容清隽,单手拎着书包,声音温和道:“还有十分钟上课,麻烦各组组长收一下数学作业,我五分钟后交给老师。”   “啊没还写完!”   “救急救急,楚哥,楚爸爸,写完没,救孩子一命!”   班里一阵哀嚎,楚青笺自己作业也没补完,皱着眉头看着夏稚年,“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拿去给——”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清润声音响起,打断这里乱糟糟的动静。   晏辞眉眼细致,打量他手上待送的情书信封和早餐,温和笑笑。   “夏同学,我的礼物呢?”   夏稚年:“??!”   晏辞看他杏眼睁圆,像是没听清,和悦的笑了一下,重复一遍。   “我的礼物,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楚青笺一下收声,直勾勾盯着夏稚年。 第5章 要贴贴   夏稚年:“……”   “??”   “???”   夏稚年坐在座位上,左边过道上主角受晏辞笑吟吟看着他,右边主角攻眉头紧皱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   班里人也知道这几位的复杂关系,见这情况纷纷静声探头望过来,场面诡异到难以描述。   夏稚年内心茫然,瞥一眼主角攻,再瞥一眼主角受,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   为什么二位主角没有一个甜甜的对视,反而要齐刷刷看他一个炮灰反派?   楚青笺点点夏稚年桌子,“正好,这些你拿走。”   夏稚年:“???”   等一下。   夏稚年脑袋有点懵,太阳穴胀得很,眨眨眼,捡起自己的人设,不满道:“不行,楚哥这是我给你的,你怎么能转送给他!”   夏稚年凶狠的瞪了情敌晏辞一眼。   晏辞挑眉不语。   楚青笺今天的表情一直很奇怪,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别扭,憋不住说了句艹。   “跟我没关系,你可以直接送给他,不用避着我。”   “??”   夏稚年觉得自己没听清。   楚青笺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又道:“你之前行事过激,我本来还替夏叔叔江阿姨担心你,但你既然已经……和晏辞在一起了,不用拿我当挡箭牌,直接送就是。”   夏稚年:“???”   全班人:“!!!”   旁边传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旋即发现全班瞪大眼静悄悄的盯着这里,迅速捂住嘴手动静音。   楚青笺啧了一声,烦躁道:“像昨天的伞,我和姓晏的关系又不好,没法帮你转送。”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大,杏眼圆溜溜的盯着楚青笺,一脸懵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楚哥你在说什么?”   什么在一起,什么关系不好,什么转送?   兄弟你冷静冷静,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东西!   楚青笺毫不犹豫,“我说事实啊,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夏稚年太阳穴突突了一下子,诚恳抬眼,把刚刚那句话还给楚青笺,“楚哥你睡醒了吗。”   他脑袋嗡嗡的痛,耳边有点嘈杂耳鸣音,陷入自我怀疑,一时间忘了伪装,揉着耳朵喃喃自语。   “不对,有杂音,不会是我没睡醒吧。”   少年捂着耳朵自言自语,一脸怀疑人生的神情,头顶呆毛都撅起来两根,眼睛圆不溜秋的。   晏辞饶有兴趣的看着,嘴角微扬。   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寂静,楚青笺轻咳两声,“你们昨天不是,抱一起了嘛。不要有顾虑,谈恋爱这事我熟,你有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看在咱们两家面子上,我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   班里一阵吸气声。   夏稚年:“……???”   帮他?帮他什么?   帮他抢自己小受?   夏稚年神情恍惚,且不说昨天是视觉误差,就是他俩真抱一块了,主角攻就能这么干脆的要帮他人追自己小受?   主角两人这会儿就算没有道馆事件,没有戳破窗户纸,现在也该是暧昧不清你侬我侬。   怎么就……“关系不好”了?   夏稚年觉得哪不对劲,脑袋痛的越发尖锐,忍不住咬住左手食指关节。   晏辞动作稍顿,垂眸道:“夏同学是不是发烧了,看着脸色不好。”   夏稚年脑袋疼,自己咬的手指也疼,这说明他没做梦,但他还是觉得离谱,点点头,“应该是。”   不然怎么出幻觉了呢。   晏辞往前走了半步,“我送你去医务室。”   楚青笺大刀阔斧的往椅子上一靠,点头附和,“快去吧。”   去你……大爷。   夏稚年忍不住瞟一眼害他头疼还火上浇油的主角攻,后牙咔嚓一下咬在一起,幽怨道:“我自己去。”   暂时不想看见主角两个了,夏稚年站起身,眼前发黑,晃了晃脑袋,余光扫见没送出去的爱心早餐,不高不兴的扁扁嘴,一把捞走,带着早餐从后门出了教室。   爱吃不吃。   不吃他自己吃。   前头语文老师刚进来,见后面乱糟糟的,让赶紧回座位早读。   晏辞解释道:“夏同学不舒服,我送他去医务室。”   三大“风云”人物出去了两个,班里剩下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   晏辞不是在去医务室的路上找到夏稚年的。   是在教学楼外的小广场上。   夏稚年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身后是一片一米高的绿化带,把人遮的严严实实,捧着早餐一口一口慢慢咬。   外面有风,夏稚年吹着风脑袋清醒一点了,开始思考事情始终。   他刚穿进来没几天,虽然有原主记忆,但原主本人也才转学过来两个月而已。   原文说“夏稚年”喜欢楚青笺,因此嫉恨找茬晏辞,这点在原主的记忆里得到了证实。   主角两人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学校里也时常能看到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看上去默契非常的样子,再加上……   夏稚年取出手机,登上让原主恨得咬牙切齿的校园论坛,打眼看去一排排的帖子——   【晏校草和楚霸王深情对视——暗恋彼此的那些年】   【晏校草和楚霸王同见父母——这场不被认可的爱情何时才能有个归宿】   【霸道楚王爱上我,校草因债含泪上了霸王的床】   【冷酷校草深沉爱,霸王别跑,把你怀里的小校草放下!】   ……   有的是记录贴,有的是同人文,楚攻晏受和晏攻楚受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互攻的……虽然夸张了点,但架不住有图有真相啊。   两人同框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且不是PS图片,都是实拍,很难让人不相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所有的帖子都是假的,两人没有任何感情萌芽。   ……那他要怎么走完剧情穿回原世界。   夏稚年脑袋钝钝的疼,长睫微垂,咬住食指关节,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   身后忽然笼下大片的阴影,清朗和悦的声音响起,轻笑一声。   “夏同学不去医务室,就是为了躲在这看同人文?”   晏辞无意瞥见手机屏幕,看见一溜的羞耻标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少年抱着腿,一手垫在膝盖和下巴中间,另一手拿着手机,柔软头发搭在额上,越往下翻表情越蔫,没精打采的咬着手指。   旁边那份按楚青笺饭量准备的爱心餐已经只剩个空袋子。   晏辞往前一步,“起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夏稚年被他笼下来的影子罩住,莫名觉得后颈凉嗖嗖,往边上挪了挪,没好气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他头痛的厉害,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抽痛,暂时没精力和主角受应付。   晏辞嘴角弯了弯,也不恼,好脾气道:“夏同学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还是去看看好。昨晚你和楚同学一前一后就差了十分钟,要是一起走,也就没今天这场病了。”   “……?”夏稚年缓缓抬头,纤细柔韧的脖颈仰起来,艰难道:“你们……没一起走?”   晏辞惊奇似的,右眼眼尾眼线似的细小疤痕延伸出去,笑笑,“怎么会,我和他关系一般。”   “……”   有主角攻之前那顿操作打底,夏稚年居然觉得不算太意外,揉了揉耳朵,蔫哒哒叹口气。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得再确认一下。   夏稚年不想去医务室,被晏辞半强迫式的带过去,测出来体温38°3。   医生建议他去医院打针,夏稚年拒绝,吃了几粒退烧药在里间小床上躺了一会儿。   他脸已经烧的通红,耳朵尖都漫上浅浅的绯色,闭着眼蜷缩在小床上,颜色略浅的头发柔软垂落,看上去乖巧且脆弱。   里间只有他们两个,晏辞站在床边,目光在少年身上来回扫视,落向他随意搁在身侧的手。   那天的针剂是新药,打完之后他对夏稚年的触碰没有产生反感,而皮肤饥渴症在那片刻间得到了极大安抚。   他不确定是药的作用,还是……这个人的作用。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晏辞墨黑的眸子涌起一层波澜,疯狂又愉悦的微笑转瞬即逝。   如果是的话,那他就有药了。   钻心的酥痒涌上心头,晏辞露出抹笑,缓缓俯身,伸出手,朝床上安静睡着的少年触碰过去。 第6章 婚约   夏稚年两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意识模糊的睁了睁眼,杏眼朦胧,见一个人影俯身靠近。   “……晏辞?”   声音轻软,带点茫然。   晏辞动作一顿,指尖悬空几秒,转头拉住被子给他往上拽了拽。   算了,等醒了再试也不迟。   晏辞垂下眼,“嗯”了一声。   “睡吧。”   夏稚年醒的时候房间里间就他一个人,窗外的风吹起蓝色窗帘,点滴架上几个金属圈叮当作响。   纯白的墙面,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周一片寂静。   夏稚年左右环视,眼神微空,撑着虚软的双腿下床往门口走。   “吱呀”门被推开,一人迎面对上他,打破屋里的沉寂。   晏辞视线落在他身上,敏锐望向那双空茫的眼,捻了捻麻痒的指尖,温润如玉轻声询问。   “夏同学?好点了吗。”   夏稚年望着他懵了两秒,透过门看见外面的值班医生,须臾,重新坐回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回神,“没事。”   夏稚年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两个主角“关系一般”,打算回教室观察观察情况。   但他从地窖出来后,前天才退烧出院,出院第二天就又发烧,被楚青笺一个电话打到了江鸢那里,被迫回家修养。   一进门,夏稚年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身量挺拔的年轻男性,西装笔挺,面容冷峻。   眉眼里都卷着凉气,不近人情似的,狭长凤眼直直望向自己。   “回来了。”   夏稚年结巴一声,“……哥、大哥?”   他穿书到现在,还是第一回 看见原主哥哥。原书里对他描述不多,原主接触也不多,只知道这位大哥冷酷且不好惹。   “别站着,坐,有话问你。”   夏问寒下巴微抬,示意他坐在对面沙发上。   原主父母这会儿都不在,客厅就他们两个。夏稚年不擅长和长辈相处,原主的亲人就更不擅长了。   想借口不舒服回房间,对上夏问寒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磨磨唧唧往沙发方向挪了挪。   这会儿烧退了,夏稚年脸上不再泛红,便呈现一种虚弱的苍白,唇瓣颜色浅淡,但精神看着还可以。   夏问寒锐利目光将弟弟扫了一遍,“昨天淋了雨导致发烧的?”   夏稚年老老实实点头,“嗯。”   “妈说你带伞了,你的伞呢。”   “丢——”   夏问寒面无表情冷哼一声。   “……”夏稚年一个哆嗦,音量瞬间小了一格,缩缩脖子,“……借、借人了。”   “楚家的小孩儿?”   “……嗯。”   夏问寒冷冷打量他,“那你怎么没一步不离的跟着他,和他一把伞出来。”   夏稚年:“……”   大哥知道原主的事了。   原文对夏家着墨不多,原主回来后也没什么相处的记忆。夏稚年不知道怎么应对,缩在沙发角落试图当个鹌鹑,按原主沉默寡言不理人的性格闭嘴不言,意图蒙混过关。   夏问寒冷冷看着他,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只觉怒火上涌,又死死压住。   “夏稚年,爸妈心疼你十几年在外面受苦,不忍心教训你,他们不管,我管。”   夏问寒唇线绷紧,语调冰冷,“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你干的蠢事,你要是再敢跟着别人,找人麻烦,以后就不用去学校了,在家里上私教,也省的给别人添麻烦。”   夏稚年心底轻叹口气,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揪住衣摆一角反复揉捏。   夏家对原主其实都挺好的,可惜……   夏问寒看那衣服角被他揪的一团糟,蔫巴巴的样子透着股可怜,浑身冷气稍顿,皱皱眉。   “过两天我带你去楚家,你去找楚青笺道歉,从此之后离他远点。”   .   周末,傍晚,楚家大厅里觥筹交错,夏问寒在前面不远和人说话,勒令弟弟乖乖待着不准乱跑。   夏稚年团在楚家大厅角落的沙发里,手里端着块小蛋糕吃的不亦乐乎,杏眼时不时左右张望一眼试图寻找主角攻的身影。   他想了几天,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主角间关系没有走上正轨。   但是没所谓了,剧情偏了他就拉剧情,感情歪了他就牵红线。   无论如何,他都要这个世界按原书内容走到车祸,保证自己凉凉下线。   人群里传来一阵笑声,“晏少爷到了,晏总真是有心,自己走不开,还让晏少爷来给楚老爷子祝寿。”   夏楚两家是现在的掌权人关系交好,楚家和晏家则是在爷爷辈上有些交情,要不然以晏家的地位,楚家的宴会来不来其实无所谓。   夏稚年往前面看去,晏辞一身修身西装,身形颀长面容如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楚老先生和我祖父交好多年,即便祖父不在了,但交情还在。”   “只是父亲在外地实在回不来,便由我这个小辈来了,楚老先生不要介意才是。”   “怎么会。”些许人善意哄笑,对着晏辞夸了又夸。   夏稚年长睫一垂,瘪着嘴角小声嘁了一下,愤愤咬了口小蛋糕。   不亏是白皮黑心受,又聪明又黑心的,还很能装。   “夏同学是在想我的坏话吗?”   背后一道愉悦的声音突兀响起,夏稚年毫无准备被吓到一个激灵,下意识护住手里小盘子,倏地转身看去。   晏辞不知何时甩开了意图和晏家攀关系的人,绕到沙发后面,不急不慢的看着他。   夏稚年眼睛睁圆,扭开头,“什么想你坏话,你想多了。”   晏辞往前走了两步,唇角微扬,“真的吗,可我刚刚怎么看见夏同学朝我望了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朝蛋糕泄愤。”   他一进门就看到这边了,夏稚年穿了身白色西装,将纤细腰线和长直的双腿勾勒出来,眉眼精致,红润的唇小口小口咬着蛋糕。   躲在角落也很扎眼。   夏稚年:“……”   夏稚年想到原文感情线,决定给主角受一点刺激,往嘴里填了口松软的蛋糕胚,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你是不是想来黏着楚哥,别做梦了,楚哥只会和我在一起。”   “哦。”晏辞身上酥痒涌起,神经紧绷一瞬,他没在意,手腕轻动了动,轻轻和和的笑,“我怎么记得,你的楚哥说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   “……”夏稚年琥珀色的眸子抬起,嘴角下撇。   “那是他脑袋——”被门夹了,“咳,没弄清情况,有些糊涂。”   夏稚年一脸不高兴,杏眼又圆又凶,还有点幽怨。   晏辞嘴角勾了勾,“夏同学是对我和你在一起不满,还是对楚青笺和我绯闻漫天不满?”   对你们还没把绯闻落实不满。   夏稚年想了想原文,继续放狠招,挺挺胸膛。   “你最好离楚哥远一点,楚哥和我可是有婚约的!”   晏辞素来温润的笑容淡了几分,微微偏头看他,“婚约?”   “呵,我当谁在这胡言乱语呢,看着还眼生,原来是夏家小少爷啊。”   晏辞引得目光太多,没一会儿就有人注意到这边,慢慢靠拢,听见夏稚年这番话,毫不遮掩的嘲笑一番。   “什么年代了,指腹为婚也算婚约?”   “人家楚家可没说有这回事,就这个夏小少爷整天婚约婚约的,真当自己入的了楚家眼似的。”   “哈哈哈,孤儿院里冒出来的夏小少爷,真的假的还不好说——。”   那人笑着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蓦地哑声,转头看去。   晏辞眼尾的细疤舒展,狭长眼型略显锋锐,嘴角依然挂着笑,眼神却带丝凉意。   “夏家可不是这么好议论的,诸位慎言。”   周围静谧一瞬,有人打了个哈哈,“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听说夏家这个小少爷还爱找晏少你的麻——”   他朝晏辞方向觑了一眼,又忽的收声了。   晏辞身高腿长站在沙发边,温和斯文的皮仿佛嵌在了脸上。   夏稚年内心惊奇。   他之前就发现这个角落不断有人靠近,早料到会是这般场景,但是没想到——   晏辞这个黑芝麻汤圆居然帮他说话。   夏稚年发色略浅,在灯下显得格外柔软,琥珀色的眼睛透澈清亮,像干净不然尘世的璞玉,也像久居高位目下无尘的琉璃。   他沉默片刻,安静起身,任由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身上,转身出了宴会大厅。   晏辞盯住他背影,半晌,忽的牵了牵嘴角,有条不紊的整理了一下袖口。   指腹蹭过苍白手腕,带去一阵啃噬神经般的刺痛。   周围人散了,夏稚年瞥一眼还在和人说话的夏问寒,出了宴会大厅,往小花园去。   他前几天请假,没找到机会和主角攻说清他和晏辞的事,这次来楚家想当面解释清楚,但楚青笺跟在楚老爷子后面一直不得空闲。   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昏沉,只亮着几盏朦胧旖旎的灯,夏稚年逛了一圈想回去歇歇,忽然在不远处瞥见个黑漆漆的人影。   树影绰绰,人影模糊,他一下子想起医院那天,撞见两个不知道干什么的神秘年轻男人,被捉着手捂着眼好一通威胁。   ……吃一堑长一智,先走为妙。   夏稚年转头就走,背后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尾音,低沉沙哑,旋即被掩饰成一声闷咳。   ……有丝熟悉。   夏稚年做了两秒钟心理斗争,躲在一颗树后,缓缓探出个脑袋瞧去。   “夏同学?”   男生后背倚着墙,脸色泛白,衬衫袖口松开,露出的手腕皮肤冷白,上面蔓延着道道红痕。   像被克制不住的抓挠过似的。   “是夏同学吗?”   晏辞声音低哑,瞧着探出来的那个毛茸茸脑袋瓜,嘴角弯起一瞬,不急不慢的系好袖口,又问了一遍。   刚刚在大厅里,突然间涌起的酥麻刺痛席卷全身,来势汹汹。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皮肤,他的神经,像是记住了之前得到的温暖安抚,短暂的缓和了几天,便愈发渴望之前的触碰欢愉。   催着他去试探。   去掠夺。   晏辞单手撑了一下墙壁,闷闷的喘息,瘦削的身影在暗处显得有些虚弱。   “晏辞?”夏稚年目光在他身上打转,想起地窖那晚上,“你身体不舒服?”   周围太黑,发病了?   晏辞撑着墙站直身体,斯文动作里掺杂了几分无力,脆弱又不失矜贵,嗯了一声,声音温柔,“是有些难受,夏同学能来扶我一下吗。”   夏稚年:“……我扶不动你,你等着,我去找人。”   艹,这黑芝麻汤圆上回说话这么温柔轻和还是在地窖里,然后上来就给他打晕了。   夏稚年后颈痛觉神经蓦地活跃起来,转头要往回走。   “等等。”   晏辞叫住他,慢吞吞往前迈了一步,善解人意道:“宴会里热闹,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我还有些力气,夏同学撑我一把就可以。”   夏稚年一缩脖子,往树后躲了躲,就露个脑袋在外面,模糊的光线像在他白嫩脖颈上镀了一层冷白色的釉,眼睛咕噜咕噜警惕的看着他。   “再热闹也有人愿意帮晏少爷,我去找人。”   晏辞眼底漆黑,意味深长的瞧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道:“夏同学这么避之不及,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或者说,在夏同学的记忆里……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比如……地窖里?” 第7章 没力气   夏稚年迈出去的脚僵硬停在原地。   身后目光牢牢钉在身上,他后颈寒毛不自觉竖起来,浑身小小打了个抖。   他现在去也不是,回也不是。   去找人,晏辞怀疑他地窖装睡,回去扶,晏辞同样怀疑他是担心地窖的事暴露,故意妥协。   简直,好黑的心!   夏稚年失去表情,杏眼悄咪咪瞪过去,扁下嘴,脑袋转了一圈,迅速道:“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担心你搅乱楚哥家的宴会,我才不管你。”   晏辞微笑,“所以夏同学你现在是去找人,还是回来扶我呢。”   夏稚年:“……”   不找不扶,你自己呆着吧。   少年红润的唇抿起来,不高不兴的,磨蹭半天慢慢往回走。   晏辞唇角上扬,墨黑的眸子里几分愉悦划过,“怎么又回来了,不找人了?”   夏稚年牢记剧情大任,想了想,“谁知道你是不是装可怜,想引起楚哥注意。”   晏辞弯起的唇角放平。   指尖一阵阵的噬咬般的痛,浑身神经都像在被撕扯。   他轻笑,眼尾的细疤在朦胧的光线里透出丝淡漠。   “你倒是时刻不忘楚青笺。”   夏稚年蓦地抬眼,小动物一样敏锐停住脚,心脏剧烈扑通一下,仰头去看晏辞表情。   晏辞朝他笑笑,一如既往地温和,翩翩君子如玉,掌心向上伸出手。   “借个力就好。”   夏稚年在原地僵了几秒钟,见他笑容如常,才犹疑不定的慢慢过去,“我扶你。”   夏稚年把自己袖子往下拽了拽,但西装都是量身定做的,袖长刚好,拉不下来,犹豫一会儿,没管晏辞伸出来的手,“你不是洁癖?我撑你胳膊了。”   地窖里晏辞打晕他都要垫件衣服,现在伸手出来,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他瞧一眼晏辞,小心翼翼的把几根手指隔着衣服按在他胳膊处,也没用力,觑他神情,生怕这位洁癖黑心大佬突然暴起,再给他后颈来一下子。   好在晏辞只是意味不明的注视他,半晌,修长手指自然蜷缩,收拢回掌心,好脾气的笑笑,“多谢夏同学。”   夏稚年扶着他老爷爷过马路似的晃悠,晏辞走一步停三步,墨迹个没完没了,换来夏稚年忍不住投去的凶巴巴一眼。   “能不能快一点?”   晏辞叹气,“我没力气,你扶我像在扶瓷器,一点力不出。”   “……那不然你自己走?”   “不行,我没力气。”   “……”夏稚年盯着晏辞,上下牙咔嚓一下咬在一起,切实表演了个什么叫咬牙切齿。   晏辞微笑不语。   夏稚年:“……”   算了,黑心大佬惹不起。   忍!   夏稚年深吸口气,扭头朝前望去,远处一个面容俊朗的高个子男生正往这边走,手里拿着手机一脸不耐烦的和人发消息。   “楚哥?”   夏稚年眼睛一亮,瞬间松开晏辞胳膊,往前去了几步,惊喜扬起笑,一叠声的叫,“楚哥,楚哥,楚哥!”   主角攻快带走你小受!   晏辞孤零零站着,见夏稚年几乎蹦了几步,停下脚站在原地,扯扯嘴角,笑的更斯文了一点。   楚青笺放下手机,这才看见前面两个人。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看见救星一样朝他挥手,晏辞日常微笑,周围气压黑漆漆的。   “……”楚青笺面无表情,重新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手机屏,扭头原路返回。   夏稚年:“……”   夏稚年:“…………”   你这样的老攻是找不着对象的。   夏稚年眼睁睁看着楚青笺拐了个弯,背影在视线里消失,太阳穴突突两下。   如果他现在丢下晏辞,不管不顾直奔主角攻而去……晏辞会不会记仇然后找他麻烦?   原文里都是楚青笺替晏辞教训原主,现在攻受感情没到位,晏辞……会自己出手吗?   夏稚年慢慢转身,杏眼滴溜溜的朝身后人看去。   晏辞站在被他甩开的地方,笑容愈发好看。   “夏同学是看见楚青笺,就不想扶我了吗。” 第8章 皮笑肉不笑   夏稚年:“……”   好的,已经记仇了。   黑心肝,小心眼。   嘿tui!   夏稚年耸拉着脑袋,蔫哒哒磨蹭回去,重新扶上晏辞胳膊。   晏辞垂眸看他毛茸茸的头顶,锁骨深凹,一脸丧气,仍是注意着不和他有一丝身体接触,心底一丝燥意划过。   夏问寒和人说完话,一回头弟弟就没影了,问了一圈,才知道夏稚年又把婚约不婚约的放在嘴上,惹来一圈嘲笑。   还是总被找麻烦的晏辞帮他说了话。   回去路上,夏问寒本想问问有没有找楚青笺道歉,扭头看去。   夏稚年缩在后座角落,离他这个大哥距离很远,偏头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眉头轻蹙,不知道在梦些什么。   安安静静的,模样软糯又脆弱。   夏问寒抿紧唇,没有出声。   .   穿书崽夏稚年刺激晏辞推动感情线没成功,感觉白皮黑心受太难搞,决定从主角攻下手。   周一,夏稚年到了教室,他上周发烧后一直请假,班里被他和晏辞在一起了的大瓜震炸了天,连带着校园论坛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邹子千发现自己处在舆论中心的同桌来了学校,心底一阵哇呀呀呀呀嘚,激动非常,火速登上论坛发布最新贴——   【实时播报,夏稚年回来上课了!!!】   【良辰美景快去学习】:小神经病还敢来啊,学校怎么还不开除他。   【Ysnjx】:夏家有钱有势呗,听说为了让他转学进来,捐了两栋楼呢。   【晏神什么时候娶我】:别说这些了,楼主问问,上周有人说晏神和他在一起了,这哪传来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晏校草是我的】:据说是楚青笺说的,楚青笺和夏神经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校草。   【wjdn】:楼上两位ID矛盾很激烈嘛。   夏稚年用笔戳戳右前方的楚青笺,再次掏出一封死亡芭比粉的信封,递过去。   “楚哥,给你。”   旁边好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这边,夏稚年诚恳的往前递了递。   楚青笺眉头紧皱,“不是有晏辞吗,给我干什么?”   就等你问这句。   夏稚年低下头腼腆一笑,顺着解释,“楚哥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和晏辞在一起呢,他整天皮笑肉不笑的,哪里能和楚哥你比。”   “!!!!!”   “砰。”   邹子千一脚踢上了夏稚年桌子,楚青笺面无表情抬头,班里刹那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夏稚年身后脚步声突兀响起,近在咫尺越发靠近。   “夏同学。”   晏辞微笑,微微俯身靠近,“你还欠皮笑肉不笑的我一件校服外套和一个礼物。”   夏同学:“……”   !!!!!   九敏!九敏!!   夏同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察觉到些许气息落在后颈,颤栗感觉一路向下蔓延,耳根却不受控制的浮出一层浅绯。   晏辞面不改色,“另外,你该交作业了。”   夏稚年手哆嗦了一下,瞧瞧对面楚青笺疑惑的目光,抿紧唇。   事已至此,拼了!   夏稚年硬着头皮转身,对上晏辞温柔的笑脸,吞咽一下,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他抿唇,硬挺着一丝表情也没有,“我没写,你记名字吧。”   周围人瞪大双眼震惊当场。   艹,狠人啊!   这可是数学作业!   这可是班长!   这可是晏辞!!   晏辞没说话,夏稚年上了发条一样僵硬转回身,目光扫过一双双向日葵找太阳般朝他震惊看来的眼,内心悲苦,欲哭无泪。   咬咬牙,继续对楚青笺道:“楚哥,你真到误会了,我怎么会喜欢晏辞呢,我只喜欢你。”   晏辞还在背后站着,夏稚年简直如芒在背,手搭在桌子边上,腰身僵硬,直挺挺的像根木头,还不敢让人看出来。   晏辞居高临下,注视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和纤细的后颈,黝黑眸子如浓墨点就,太黑太沉——   几乎让人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颤栗。   “丁铃铃铃——”   “丁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一室寂静。   学生们慢慢转回头忙自己的事,楚青笺脸上表情又一次很奇怪,没说话,也转回去了。   背后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消失,夏稚年几不可查的松口气。老师已经进了教室,他坐在凸出来的最后一排,前面还有高个挡着,没人注意到他。   夏稚年慢慢的,慢慢的,泄下力气弯下腰,俯身趴在桌上,脸埋进两手手心。   耳朵火烧一样通红滚烫。   他上辈子,还有穿过来的这辈子。   从来没这么社死过。   现在,立刻。   让他死,让他穿回去。   这个世界他是待不下去了。   邹子千坐在旁边,刚刚也经历了一通窒息,没等平复心神呢,看见耳朵红透的同桌,愣了一下,摸出手机对准——   咔嚓。   细小的一声,被课上嘈杂的讨论声掩盖,没人发现。   除了夏稚年本人。   画面里的少年趴在桌面,阳光从身后洒落,脊背划出一条单薄优美的弧线,脸埋在手心,耳朵红到几乎透光,微微偏头,指缝里露出一只漂亮的杏眼,茫然看向镜头。   邹子千拿着手机又愣两秒。   他和夏稚年同桌两月,虽然知道他五官不错,但夏稚年头发太长,人又阴沉爱低着头,看不出什么。   这会儿忽然受到了这张脸的暴击,不可控制的呆了呆。   “你在干什么?”夏稚年缓过神,微微直起身。   邹子千把手机屏幕亮在他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抓拍的,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   夏稚年上辈子在学校经常被拍,习惯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事。”   可能是他声音太无所谓,邹子千忽然觉得他这个同桌还挺好说话的,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   “我可以,发到校园论坛上吗?”   “就是……很好看。”他解释。   让他一个男生都能受到冲击的好看。   夏稚年抿了抿唇,忽然想到什么,偏圆的杏眼一亮,“发上去会不会有人骂我?”   邹子千顿住,“这个,估计有。”   毕竟名声太差了。   “那还是不发了。”   “发!”夏稚年干脆道,“要发。”   他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兴奋。   “标题就叫【谣言已破——夏神经再次表白楚霸王遭拒,不自量力拉踩校草备受嘲笑,有图有真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邹子千:“……”   邹子千:“???”   .   夏稚年没解释,也没看论坛。体育课前,晏辞站在讲台一侧,手里拿着张名单,出声引起班里同学注意。   “今天体育课去大操场上,找一个同学和我去器材室取东西,按名单,今天该轮到……夏稚年,夏同学。”   晏辞语调轻慢,丝毫没受早上影响似的。   前排的人低低嘶了一声。   器材室是距离操场挺远的一个单独仓库,里面灯泡老旧,一排排高大的铁架子遮住光,屋里有些昏暗。   夏稚年数着要用的器材,悄咪咪瞟了一眼身侧不远处,长身玉立,温润贵气的主角受晏辞。   早上他说人坏话当场被抓,也算是找茬找麻烦,按原文人设,主角受应该借主角攻的手教训教训他,但现在……   夏稚年眼睛咕噜咕噜的,黑白分明,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咬了咬唇。   说实话,他是有点怵晏辞的。   善于伪装,习惯伪装,且伪装形象深入人心……这样的人,一定不好招惹。   夏稚年手里拿着副乒乓球拍,突然间听见“咔哒”一声脆响,眼前蓦地黑了。   停电了?   夏稚年缓了片刻,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朦胧的看到点阴影。   周围静悄悄的,仓库改装的空间里仿佛带着回音,他心里咯噔一声。   “晏辞?”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在架子另一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   “在。”   男生声音低沉,带着几丝沉闷的沙哑。   夏稚年想起地窖那晚……晏辞,好像怕黑。   晏辞声音传来,尾音沉闷压抑,忍着什么似的,“夏同学,你带手机了吗?”   夏稚年:“在教室。”   晏辞抿唇轻笑,“好巧,我的也在。”   ……那可真是好巧。   夏稚年犹豫一下,摸索着铁架,往那边走了走,慢吞吞绕到铁架对面,睁大眼,试图看清楚一点,然而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黑影。   “你……”他顿了顿,“可能跳闸了,我去把门打开。”   晏辞靠在角落,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视线被剥夺后触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风从袖口钻入,擦过皮肤,身体内部却泛起一股疯狂的渴望,滚烫难耐,带来细密的酥痒。   凉风吹过,冷热交替,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颤栗。   想要那抹温暖的触摸。   想要,有人碰他一下。   晏辞脸上一丝戾气划过,隐在黑暗里,目光远远朝声音来处望去。   他稳住声音,轻声叫道: “夏稚年。” 第9章 摸喉结!   晏辞低语一句,声音低哑,像是将这个名字嚼碎了揉在唇舌里,无声勾了勾唇。   夏稚年没听到声音,摸到门边,用力按下金属把手,但门毫无反应,震惊睁大眼,又使劲按了几下。   门坏了?   他转向晏辞,对着一片漆黑,“晏辞,门打不开,钥匙在你那里吗,我再试试。”   晏辞手伸进口袋,摸出钥匙,皮肤擦碰间让牵扯着神经的痛愈发尖锐,疯狂的酥痒像身体里沸着滚水,让他想把那层皮生生扯掉。   晏辞目光幽幽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沉幽邃,像黑暗里蛰伏着的凶猛野兽。片刻,他忽然弯了弯唇角,舌尖擦过利齿。   聪明的小朋友要快跑啊。   跑的越远越好。   晏辞顺着记忆里的空间布局把钥匙丢了过去,夏稚年听见声音,往前走了几步顺利接住,回身到门边把钥匙插进去。   然而门锁像是被卡住了,钥匙怎么也转不动。   这里偏僻,很少有人过来,因为最开始是仓库,门墙也都格外厚实,没有窗。   夏稚年抿紧唇,站在门边朝晏辞方向看去。   “门坏了,一会儿老师发现班里人不够,可能会让人来找,你……”   他想问你怎么样,又很快改口,“你不舒服?”   “是有一点。”   晏辞的声音已经有些低哑了,和地窖里一样,喘息不匀,仿佛强忍着什么似的。   上次刚黑下来那会儿,晏辞有明显的焦灼烦躁,打开手电筒才好一些,可现在没有手电筒。   夏稚年左右看了一圈,犹豫道:“门口有一点风,你来这里坐着会不会好一点?”   晏辞往后仰头靠上墙壁,“谢谢,不过算了,没力气。”   夏稚年把钥匙收回口袋,攥紧手里的乒乓球拍。   地窖里晏辞为了防止他发现自己怕黑,直接把他弄晕过去,现在的话……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吞咽一下,“我可以扶你,你、你可……”可别动手。   晏辞倚着墙,听他结结巴巴的声音,轻笑出声,眉眼弯起来,“放心,都被你发现了,不打晕你了。”   夏稚年:“……”   夏稚年硬着头皮装不懂,死不承认,“什么?”   晏辞闷笑。   夏稚年把乒乓球拍放在位置方便的铁架上,左手拇指按住食指关节,慢慢走到晏辞近处,弯下腰试探的伸出手,“我手在这里,你动一下。”   晏辞只张了张嘴,“没力气,你动。”   声音已经很近了,夏稚年空茫睁着眼,缓缓往前伸手,指尖蹭到一点布料的边缘。   略硬质的触感,旁边一点暖意传来,凸起的骨节滑动,猝不及防擦过指尖,又倏忽离去,带着炙热的体温和隐约的血管跳动。   是喉结!   夏稚年像被烫了似的猛缩回手,睁大眼往后退,可胸前衣襟忽然一紧,大力传来,他弯着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了过去。   陌生的体温笼罩,夏稚年整个撞进晏辞怀里,下巴磕在他锁骨上,两个人纷纷一声闷哼,也不知道谁更疼。   晏辞嘶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带着笑。   “抓到了。”   夏稚年:“?!!”   他指尖下意识蜷缩,七手八脚的站起身,大睁着眼后退一步,声音清澈,凶恶谴责,“你拉我干什么?”   晏辞怀里一空,可片刻的欢愉已然蔓延全身,低笑起来,“夏同学,小朋友,喉结是不可以乱碰的,这还要我告诉你?”   夏同学凶巴巴:“我又看不到,你让我动的,而且我很快就缩回去了。”   奶凶奶凶的。   晏辞语调漫不经心,“晚了。”   夏稚年: “……”   夏稚年在黑暗里使劲儿瞪他一眼,回忆起刚刚晏辞位置,蹲下身,隔着衣服一把拽住他胳膊往上拉。   瞧着像是想把他这条胳膊拽下来出气。   晏辞唇角又勾了起来,顺着力气站起身,慢悠悠的往门口走。   夏稚年努力撑住他,感觉他把大半重量全压自己身上了,咬咬牙,“你好重。”   晏辞毫无心理负担,“我没力气。”   夏稚年扁嘴:“你怎么天天没力气。”   晏辞扭头看他,隐约看到近处一个黑影,意味不明笑了笑,“会有的。”   他俩在门口呆了好半天才被找过来的人发现,打开门,晏辞被送去医务室,夏稚年自己回了教室。   医务室外面的楼梯间里,光线从高高的窗户上射下几束,空气里尘埃弥散。   晏辞身上白衬衫沾了些灰尘,对着那束光抬手,漫不经心的打量自己指尖。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可惜,外表如此,内里却像被无数虫子啃噬。   他刚刚又碰到了夏稚年,指腹余温仍在,细腻温热的皮肤直接接触,带来的触觉上的悸动直达神经。   和上次的感觉一样。   柔软,温暖。   没有一点厌倦,只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但紧随而来的是愈发难捱的渴望。   孟琛站在边上,拿着一管针剂,“仓库电路恢复正常了,晏哥,已经一周了,上一针药效应该散了。”   他之前有事请了一周假,刚好今天回来上课,“要打吗?”   晏辞点头,解开袖口,让孟琛将针剂推了进去。   这种针剂在注入时会引起肌肉痉挛,晏辞自己没法打,针尖抽离,他轻握了握手,转向孟琛。   “手伸开。”   孟琛:“??”   他没懂,但是很老实的伸开手掌。   晏辞手往下移,食指指腹虚虚悬在他掌心上方。   轻轻一碰。   难以言喻的黏腻感瞬间涌上脑海。   脏,好脏。   孟琛这会儿也看出他在做什么了,“怎么样啊,针剂有用吗,还是……那个夏稚年?”   晏辞收回手,取出张湿巾,轻轻擦拭那处位置。   “针剂没用,不用打了。”晏辞勾起唇角,墨黑的眸子里一丝愉悦划过,“我找到特效药了。” 第10章 帮扶   特效药本人正在琢磨剧情。   晏辞估计是猜到他地窖装睡的事了,夏稚年摸摸后颈,心里对黑芝麻汤圆的警惕又高一层。   晏辞太聪明了,心又黑,不好应对,还是先从楚青笺下手吧。   夏稚年打算先按原主人设继续给楚青笺送情书送早餐,至于跟人……他刚被大哥教训,所以这段时间收敛一点不跟不找茬也合情合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晏辞好像在他身上放了吸铁石似的,哪哪都能碰见他。   夏稚年推开老师办公室的门,里面晏辞正站在桌边,放下手里一沓作业,把没交作业的名单交给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班主任。   偌大个便利贴,上面就写了“夏稚年”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十分瞩目。   晏辞放下作业往外走,路过夏稚年,温和笑笑,声音清润道:“早上好啊,夏同学。”   “……”   夏同学红润的唇扁了扁,没理他,错过身直接走到班主任办公桌旁。   老秦手里端着个保温杯,身形略圆,笑起来十分和蔼,给他塞了两块糖,“别紧张。”   他乐呵呵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这段时间是在学习上遇到困难了吗,我问了各科老师,你最近一次作业都没有交过。”   夏稚年垂着脑袋装阴郁,“嗯,不会做。”   “是都不会吗?你以前作业也比较困难,但时不时还是会交一次的,最近怎么一直没交?”   夏稚年:“……”他敢交吗,原主那一手烂字,他写不出来啊。   他又嗯一声,“都不会。”   老秦慢吞吞啰嗦,“小夏啊,你这样不行啊,过不了多久就要升高三了,高三节奏快,现在不抓紧,到时候压力更大。”   “这样吧,我给你找了个学习好的同学,让他多带带你。”   “??”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抬眼,“老师用不着——”   老秦:“已经商量好了,回去吧。”   “……”   夏稚年推开门,脑袋还循环着老秦一句又一句的啰嗦——   “小夏啊,学校推行帮扶计划,你们就当替同学们试试水。”   “小夏啊,你作业总不交也不像样子,遇到不会的就找同学问。”   “小夏啊,你要实在不懂,就把每天作业抄一遍,有个印象也好,各科老师我已经沟通过了。”   小夏啊,小夏啊,小夏啊……   小夏脑袋里全都是小夏,头昏脑涨推门出来,想起老秦最后一句。   “哦对了,带你的同学是晏辞,年级第一脾气又好,肯定带得动你。”   “加油哦小夏。”   “……”   小夏脑瓜子嗡嗡疼。   夏稚年站在门边揉了揉脑袋,视线自然垂下,看见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迈开步子走近。   “小夏同学是头痛吗?”晏辞扬起唇角。   小夏同学瞪他,想说什么,回身先把办公室门关上,转向晏辞,“用不着操心,你就当没这回事,老师那边我会自己处理。”   然而事情想什么来什么,夏稚年还没想好怎么把作业糊弄过去,语文课老师就发了张词义辨析专项小练下来,当课堂练习。   夏稚年手里拿着空白卷子,在从乱糟糟的桌洞里翻出原主之前的语文卷,打眼一看——   卷子上满篇的粉红爱心,后面的“楚哥楚哥”密密麻麻,结尾还跟着一溜的“喜欢你在一起”。   字又粉又丑,蒙上去的几道选择题也写的歪七扭八。   夏稚年叹口气,杏眼瞄一眼老师,借前面高个子男生遮挡,俯身趴在桌上,毛茸茸的脑袋瓜埋进臂弯里闭眼睡觉。   “夏稚年!”   一道略显生气的声音在近处响起,语文老师下讲台乱转,没几步就看见了最后面趴着的一小团,声音一扬,“让你做练习让你睡觉了吗,站起来!”   夏稚年:“……”   九敏。   夏稚年表情一僵,再叹口气,垂着脑袋站起身。   班里静悄悄的,一排排的脑袋转回去看戏。语文老师脾气火爆,对着夏稚年就是一通输出。   “最近作业一点不写,看不懂汉字还是不会写汉字啊,选择题小练也睡觉,蒙也不会蒙吗,拿着你的小练题,现在看!第一题选什么?”   夏稚年上辈子上的私立,老师不太管人,他情况特殊,就更没法管。   现在这情况,他实在头一回遇到。   夏稚年耳垂冒出点红,拿着卷子看了一眼,挺简单的成语选择,咳了一下,声音干净。   “选A。”   语文老师哎一声,“这不对了嘛,继续,第二题!”   夏稚年:“……B。”   语文老师冒出点惊喜表情,“又对了,这题有难度,第三题呢?”   夏稚年摸了下耳朵,“C。”   语文老师表情一变,“错了,第四题。”   夏稚年扣扣桌子角,“D。”   “……”语文老师发现点苗头,把题卷往讲桌上重重一放,皱起眉头盯着他,“那五到八题呢。”   夏稚年:“……”   对不住了老师。   他心里忏悔两秒,又说一遍,“ABCD。”   “噗哈哈哈哈哈。”   班里轰的传开一阵笑声。   夏稚年耳根红透,被瓷白皮肤一衬愈发夺目,羞耻想躲,僵硬忍着一动不动,指腹悄悄在桌角来回磨蹭。   语文老师被他搞得一阵火气直充天灵盖,沉默两秒,摆摆手,“算了,搬着你的凳子,带着题,坐晏辞边上去。”   “……?!”   班里女生顿时笑不出来了。   夏稚年也笑不出来了。   他想拒绝,刚张开嘴,被语文老师一瞪,又吧唧闭上,垂头丧气的搬着凳子过去了。   邹子千目送自己同桌悲壮好走。   晏辞唇角勾了勾,把书本往左边移,给他挪出一点位置,轻笑夸赞,“夏同学好棒的蒙题技巧。”   “……”夏稚年耳垂的红还没下去便又开始蔓延,耳朵尖浮现出漂亮的嫣红,“关你什么事。”   晏辞微笑,“当然关我事,小夏同学可是我的帮扶对象呢,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小夏同学愤愤,把题放在桌上,扭头不理他。晏辞看他的练习题,名字都没写一个,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他卷子下面还带着张卷子。   伸手掀起,露出下面那张写了字的试卷,一眼看去,粉嫩嫩的颜色十分晃眼。   开篇几个大字——   喜欢楚哥!   好喜欢楚哥! 第11章 过敏   晏辞笑容淡了点,只唇角微微勾着,“新卷子不做,旧卷子写的倒满。”   夏稚年这才发现多拿了一张,不忘感情线大任,瞄他一眼,故意道:“我喜欢楚哥我乐意写,你喜欢,你也可以写。”   晏辞舌尖抵住牙根,眼尾的细疤往下压了压。   ……好啊。   但凡和楚青笺扯上关系,某个小同学嘴里就全是楚青笺。   晏辞心底冒出丝古怪的不爽,“先写新卷子吧。”   夏稚年不理他,两脚踩在凳子前杠上,手托着两颊低头乱看,不经意间看见晏辞桌洞最外边放着两颗粉色晶纸的水果糖。   晏辞顺着他目光看去,拿起来,“想吃?”   夏稚年目光跟着他手晃悠了一下。   晏辞心情又好了点,“先写题,写完五道就给你,蒙完也行。”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不去帮主角攻学习,帮他?   夏稚年欲言又止,忽然想到什么,一摸口袋,摸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粉色水果糖。   ——早上班主任老秦给的。   他笑了,给了晏辞一个哼哼的眼神,拆开包装,借捂嘴动作塞进嘴里,手托在两颊,挡住鼓起来的腮帮子。   入口的感觉很酸,然后才是满满的甜味,夏稚年眼睛一亮。   晏辞看着他做小动作,明明市面上很常见的糖,他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轻笑了笑,摊开手心,把老秦给他的两颗一起递过去。   夏稚年看看他,看看糖,犹豫片刻,“不做题了?”   晏辞声音轻慢:“做,不过不做也给你。”   嘴里酸甜的味道刺激味蕾,夏稚年抿了下唇瓣,指尖小心探过去,慢慢往晏辞手心靠近。   还差一点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他。   夏稚年顿住,抬起头,看见请了很长时间假的晏辞同桌孟琛,正牢牢盯着他俩递取糖果的手。   夏稚年指尖往回缩了缩,看向孟琛,忽然眉头一皱。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孟琛对上他视线,以为自己目光太明显,收敛了一下,“你拿你的,我不和你抢。”   夏稚年目光落在孟琛身上,看着他眼睛,又缓缓转向晏辞,视线下移,落向晏辞袖口整齐的手臂。   片刻,收回视线,一言不发拿走糖果。   没碰到晏辞一丁半点。   夏稚年回了座位,目光时不时还在晏辞孟琛身上打个转。   孟琛的身形有些眼熟,有点像医院角落给人注射针剂的那个,至于另一个捂他眼睛还要把他扔进湖里的,只露出一点手臂,光线又暗,看不清什么。   夏稚年再看了他俩一眼。   说起来……那天刚出地窖,晏辞也在医院。   后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娇俏打闹的嬉笑声,夏稚年做最后一排,扭头看去。   门半开着,外面几个不认识的女生站着门边笑容满面的朝这边看,对上夏稚年目光,表情更兴奋了。   “论坛照片是真的,没修图!”   “他看过来了,真人比照片更可爱啊。”   “以前只知道夏稚年是个小神经,现在才知道他长得这么好看,突然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动静不小,晏辞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向坐在最后一排的白嫩少年。   夏稚年一脸懵,想了想照片:“校园论坛怎么了吗?”   邹子千嘻嘻笑了一下,“你来看。”   他打开校园论坛,屏幕转向夏稚年给他看。   上次发出去的,【谣言已破——夏神经再次表白楚霸王遭拒,不自量力拉踩校草备受嘲笑,有图有真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帖子依然在首页。   邹子千点进去,里面放了夏稚年上次的照片,还有之后不知道谁偷拍分享的各式照片,站着坐着各式各样,底下回复内容嘈杂。   【一身正气】:艹,整天发这个神经病的照片恶不恶心。   【不进前五十不改名】:为了颜值,神经我也忍了。   【校草娶我】:姐妹+1,他的颜我吹爆!   【只能楚晏不能晏楚】:姐妹们,我在他们班门口和他对视了,真人视觉冲击太强了,我第一次想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   【xjwn】:呜呜!他好可爱我好爱!   夏稚年:“……???”   夏稚年震惊惊恐的看向邹子千,声音都扬了几分,“你不说会有人骂我吗?”   邹子千挺起胸膛,挠挠脖子,假模假样的叹气,“哎,怪我那张照片拍的太好,而颜粉的世界只看脸,加上你最近也没怎么搞事,所以就这样了。骂的人还是有,但少很多了。”   夏稚年:“……?!”   少很多?!   夏稚年眼睛睁的溜圆。   这不行,这不可。   他是反派,反派怎么能不被骂呢。   今晚他就给这些人加深一下他的阴沉印象!   他俩看一个手机屏幕,距离挨得挺近,晏辞目光扫过,修长的手指捏着笔,漫不经心转了一圈。   夏稚年摸出自己手机登上论坛,找到已经盖成高楼的帖子,长按——   点击举报。   举报理由:为黑.恶人物洗白,严重影响学校清净,抹黑校园清名!   举报提交,举报内容将在24小时内处理。   搞定!   夏稚年松口气,忽然听见砰一声闷响,桌子受到冲击被推出去一截。   旁边邹子千不知怎么重重摔到地上,捂着胸口一脸冷汗。   夏稚年站起身,蹙眉,“邹子千?”   晏辞“啪嗒”放下笔,起身过来,拎住夏稚年后衣领把他往后拽拽。夏稚年踉跄倒退,被一只手抵着腰扶稳。   晏辞把夏稚年拽到身后,低头询问,“邹子千?还有意识吗?”   邹子千脸色苍白,脖颈露出来的皮肤分布许多红色的小点,很快红肿连成一大片,大张着嘴喘不过气似的。   晏辞叫了周围几个男生,声音沉着冷静,“看着像过敏,让他平躺,孟琛去医务室叫校医,王进打120,赵纯笙通知班主任。周围人散开,留出空间来。”   他又看向旁边同学,“有哪位同学知道邹子千有没有过敏史吗?”   楚青笺同桌,也就是夏稚年前桌元朗迅速应声,“会花粉过敏但不严重,老邹刚去了小花园,回来有过敏症状,就去医务室拿了过敏药吃。”   晏辞微顿:“他拿的是以前用过的吗?”   夏稚年:“他有药物过敏史吗?”   夏稚年和晏辞同时出声,夏稚年微微偏头,扫过晏辞墨色的眸子,杏眼圆润,很快移开。   元朗道:“医务室老师也问药物过敏史了,老邹说没有。”   夏稚年又看看邹子千样子,“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他往前去了一步,在邹子千桌面找了找,很快找到一板纯白色的小药片,最顶上三颗已经空了,抿了抿唇。   “卡西林,虽然是过敏药,但有小部分人群对这个过敏药本身过敏,严重会导致窒息休克。”[注]   周围静悄悄的,夏稚年把药放回去,一扭头正撞进晏辞黑漆漆的眸子里,眼底幽邃,像有不知名的漩涡。   夏稚年心里一紧,但面色如常,杏眼很圆很安静。   老秦和校医很快来了,救护车也十分迅速的抬着担架进来,老秦安抚了学生几句,嘱咐晏辞维持纪律,自己跟着上了救护车。   高中生毕竟没见过几次要打120的场面,缓了一会,班里压抑着的寂静氛围才慢慢散开。   最后一节课上自习,晏辞坐在讲台上写卷子,手里拿着支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看一会儿便直接写下答案。   夏稚年坐在仅剩他一人的最后一排,见楚青笺正往书包里放东西,装好后和元朗打了个招呼,蹲下身,悄无声息的溜到最后一排后面的空位置。   夏稚年张大眼睛,弯下腰小声叫住他,“楚哥,你去哪?”   楚青笺蹲在地上,迟疑片刻才皱着眉头道:“网吧玩游戏,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稚年眼睛一弯,毫不犹豫,悄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楚青笺拧眉,“跟着我干什么?”   夏稚年眉眼弯弯,“我想离你近一点。”   他要当炮灰,他要当反派!   他要把原主人设立稳了!   蹲在教室后面容易被发现,楚青笺欲言又止,到底没说话,蹲着往后门溜,打开门出去。   夏稚年书包都不拿,握着手机蹲下身,跟在楚青笺后面小鸭子走路,挪到门外一边起身一边轻轻道:“楚哥你去哪个网——”   “夏同学。”   清冽声音猝不及防在头顶响起,带着凉凉微笑。   “好巧,要去哪里啊,带我一个怎么样。”   晏辞堵在门外一点,拦住夏稚年去路。   夏稚年一个激灵,起身到一半,吧唧又蹲回去了,差点摔个屁墩,被一只手揪住后领。   他仰起头,正对上晏辞微笑着的俊脸,眼尾细疤温和惑人。   晏辞弯着嘴角,“夏同学看见我也不用这么激动,当心脚下。”   夏稚年:“……”激动个鬼。   他小鸡仔似的被提溜着,伸长手臂试图拍晏辞胳膊,“你松开我。”   晏辞松手,眉眼柔和带笑,“二位这是准备去哪里?”   夏稚年站起身,一看左边,他楚哥站在一侧,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走廊里的风呼呼吹着,空气寂静又凝滞,晏辞见夏稚年还在盯着楚青笺看,低低笑了笑。   “哦,秘密,都不说。”   “真是令人感动。”   晏辞凝视夏稚年,指尖酥痒泛起,一路爬上手臂蔓延全身,舌尖舔过尖锐牙齿,笑容更好看了点,“那就都去德育处——”   楚青笺声音插入,“我逃课去网吧,他去卫生间。”   晏辞目光倏忽一动,像某种冰凉的动物,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夏稚年身上。   “你呢?认同这个说法么?”   夏稚年被他看的浑身一绷,地窖里那种被猛兽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涌起,后颈隐隐发麻。   楚青笺为他好他清楚,但作为疯狂痴迷楚青笺的炮灰反派,这时候会顺势改口吗?   不,不会。   夏稚年目光像被晏辞牢牢捕捉,难以逃离,艰难吞咽一下,努力往旁边移去。   “不是,我和……楚哥一起的,我要跟着、跟着他出去。”   晏辞眼尾的疤痕往后划开,眉眼轻轻压下来,浓黑的眼睫下露出几分森凉寒意,伸手想来捉他下颌,声音低沉。   “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话。” 第12章 吓跑小年糕   夏稚年下意识后退一步,杏眼睁大,紧张的攥住手指,掌心濡湿。   楚青笺站在一侧看了半天,见此上前一步,挡在夏稚年前面,“适可而止。”   晏辞看了他一会儿,再看看后面抿紧唇瓣的夏稚年,片刻,低低呵了一声,转头回了教室。   溜是溜不成了,他俩跟着进去,教室门刚刚只虚掩着,不隔音,班里十分肃然,不时有几双眼睛回头朝最后一排好奇张望。   一直到回了夏家,彻底脱离众人视线,夏稚年才缓缓松了口气。   是他大意了。   这个世界和原文有所不同,不仅仅是感情线,还有主角人物本身。   原文里楚青笺热情开朗,爽朗爱笑,可现实里的楚青笺,更多时候像个脑回路奇怪的中二酷哥。   晏辞皮白馅黑这点没问题,但一方面是他古怪的怕黑,另一方面……他本人,比原文里的主角受,更具凶性。   他在地窖里被打晕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这一点,但没深想,为了推剧情,有些时候没法彻底维持原主的人设,也没有刻意纠正。   现在想想,晏辞这么聪明,绝对不会毫无疑虑。就比如今天他说到药物过敏时,晏辞看过来的那一眼。   带着思索和打量。   ……最近不能再和晏辞多接触了。   夏稚年攥了攥拳,口袋里手机突然“叮咚”响起两声消息提醒。   他打开,是两条非好友信息——   【YC】:翘课未遂,明天班里卫生由夏同学自己负责。   【YC】:另外,夏同学,不要忘记欠我的校服外套和礼物。猫猫探头.jpg   最底下是一行“YC通过群聊联系人找到您”的小字,紧跟着还有一个好友申请。   他一条没回,忽略申请,关掉手机屏揉了揉脑袋瓜,蔫哒哒叹口气。   第二天一早,夏稚年拎着袋子从学校后勤处出来,看着自己手机上三位数的余额蹙了蹙眉。   时间还早,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才看见清早静寂的教室里还坐着个人。   身形修长,略显随意的坐在座位上,正不急不慢的刷卷子。   晏辞应声抬头,神情和往常无异,扬起唇角,“夏同学好早。”   不愧是黑芝麻汤圆,一晚上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夏稚年唇瓣抿了抿,犹豫片刻,没说话,从他和晏辞座位中间那条走道过去,把手里包装袋放到他桌角。   “校服,礼物,都在这了。”   校服外套在底下,上面搁着一个小一些的精美包装盒。   晏辞看了一眼,缓缓道:“夏同学不会是昨晚跑了商场,今早跑了后勤处吧。”   夏稚年点点头,他买了支包装精致送人专用的名牌钢笔,又去后勤买了件新校服,打算一并放晏辞桌上,省的他再来找麻烦。   只是没想到晏辞来这么早。   他迈步往前走,不打算和晏辞多做交流。   晏辞看他目不斜视的,长睫一垂,下意识伸手捉他手腕。   “夏同学。”   夏稚年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快过意识,胳膊往后一缩,蹬蹬后退两下,“你……干嘛?”   晏辞盯住他,收回手,表情温和,声音放轻了一些。   “昨天吓到你了?”   他昨天是有些生气。   夏小同学嘴里十句有八句都是楚青笺,楚青笺要自己把翘课的事顶下来,他还坚持说要一起出去。   实在让人不高兴。   夏稚年杏眼警惕,还有点奇怪,不知道晏辞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装傻充愣不欲多言,“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他走过晏辞位置,回座位放下书包,又从另一边走道去到讲台,拿起板擦,踮着脚擦掉上面的字迹。   晏辞从背后注视他身影,少年手臂抬高,单薄腰身拉出纤细漂亮的弧度。   他解释道:“昨天邹子千被送去医院,我们班会是校方重点关注对象,不能缺人,所以抓了你……还有楚青笺。”   夏稚年头都没回嗯了一声,明显不想搭理。   晏辞指尖在桌面懒散敲了敲,薄唇微微抿起一点。   ……糟糕了,把人吓跑了啊。   夏稚年不想和主角受多来往,可晏辞最近几天仿佛在他身上黏了大力胶似的,莫名其妙哪哪都是他。   早上晏辞用笔点点他桌面,“夏同学,作业。”   夏同学头痛,“没写。”   晏辞声音温润体贴,“不会做吗?”   他从最顶上拿下自己的习题册,放到夏稚年桌上,“抄一遍吧,老秦说你可以随便抄。”   夏稚年:“……”   夏稚年毫不犹豫把这本堪称答案模板的习题册递到刚进教室的楚青笺手上……然后被晏辞看的浑身一个哆嗦。   他悄咪咪往远处缩了缩,抬头觑晏辞神情。良久,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微笑。   社会实践课,二班全体去植物园浇水,夏稚年为了加深自己在众人心中的阴沉印象,隔着三米远,大庭广众之下牢牢跟在楚青笺后面。   楚青笺回头,他就躲树后去,楚青笺不回头,他就从实验后门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瓜,一眨不眨盯着楚青笺。   但不知道他是眼花了还是疯魔了,他在树后猫了一会儿,再出来,刚刚主角攻的位置直接大变活人变成了主角受?   ……之后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楚青笺。   夏稚年唉声叹气,感觉攻受感情线实在是一动不动。明明竹马竹马,可看着一点日常来往都没有。   邹子千过敏好的差不多了,午饭时候,让班里同学去他家烧烤店吃饭。   夏稚年本来不想去,但主角攻答应了,他这个跟踪狂自然也得答应。结果刚到这边,楚青笺就接到楚父电话,临时被司机接回去了。   邹子千妈妈给他拿了一大盘烧烤,浓浓的粉料裹满四周,细密的辣椒粉擦过舌尖,一瞬间侵袭味蕾。   他没忍住,慢吞吞全吃完了。   数学课,夏稚年肚子滚圆,抿着唇唇瓣趴在桌上,老秦站在上面讲昨晚留的作业,一眼看过去,慢吞吞叹口气。   “小夏啊,你昨晚作业又是一点没写,怎么白天上课还这么困呢。”   “年轻人要有活力,快,快,小夏坐起来。”   小夏:“……”   小夏坐直身子,两脚踩在凳子前杠上,捂着肚子没精打采,头顶呆毛蔫蔫的耸拉着。   晏辞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唇瓣扫过,回头看向老秦。   “老师,邹子千明天才来,我先坐他那里吧,方便带着夏同学学习。”   夏稚年:“??!”   “不——”   他一点细弱的声音还没出来,老秦高兴的一拍桌子打断他,“好啊好啊,老师知道你是个负责的,快去吧。”   夏稚年:“……”   夏稚年面无表情看着拿着作业过来的晏辞,脑袋扭到一边去,不想和黑心主角受多交流。   他最近因为晏辞,时不时就要被老秦训一次,实在是不清楚这个主角受要干什么。   周围有人悄咪咪往这边打量,晏辞无视,随意坐下,转向夏稚年,“夏同学不舒服?”   夏同学踩在凳子上,抱着膝盖,蜷缩成白嫩的一小团,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晏辞唇角扬起点弧度,声音温润,“夏同学听不到我声音?”   夏稚年不理,晏辞笑笑,“也好,希望夏同学一直听不到才好。”   他微侧过身,正对着夏稚年,猝不及防伸出手朝他手臂捉去。距离太近,夏稚年猛地把两手挪到另一边去,不高不兴的看向晏辞,“你干什么?”   晏辞弯着眉眼轻笑,“不是不理我么,又能听到了?”   夏稚年瘪嘴,他理不理有什么关系,要主角攻理主角受才有用啊。   他抬头望楚青笺方向看了一眼,楚青笺正在桌子底下偷玩手机,十分入迷,压根没留意晏辞的动向。   夏稚年:“……”心累。   晏辞轻易发现他正巴巴的盯着楚青笺看,唇角笑意淡了点,舌尖擦过牙尖,倏忽隔着衣袖抓住夏稚年手臂,往近处一拉。   夏稚年身子一歪,手虚虚捂在肚子上,忽然皱了皱眉。   一股尖锐的疼痛蓦地冲进大脑,胃部像在身体里扭曲翻滚,剧烈疼痛激得他耳边嗡鸣一声,响起阵阵刺人耳鸣。   “夏同学。”晏辞手撑着他胳膊,没碰到人,只隔着衣服扶住他,没得到回应又叫一遍,“夏同学?”   夏稚年缓了一会儿才回神,眉头轻蹙着,唇瓣苍白,眼尾瞥去一眼,声音很轻,“怎么了?”   他没听清。   “你不舒服,胃疼?”晏辞目光在他腹部停留,握着他胳膊的手收紧,声音缓和些许,“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一点活力没有,瞧着十分可怜,试图把自己胳膊从晏辞钳制中挣出来。   他没力气,动作又慢又轻,小奶猫扑腾似的,反而弄得脸色越发白了。   晏辞微微蹙眉,眼尾细疤压平,没松手依然扶着他,声音放轻,温和道:“那去医务室?”   他顿了顿,清润声音带了丝低沉,意味不明,“不想我去的话……让楚青笺送你?”   夏稚年依然摇头,咬咬唇,腹部刀搅似的剧痛涌入神经,额角渗出几丝冷汗,挣了挣手臂,有气无力的,“不去,你松开我。”   “夏同学。”   晏辞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唇角一贯的微笑散去,目光微凉,片刻又微微勾唇,“……那好吧。”   既然不听话,那没必要多费口舌。   动手就好。 第13章 反锁的门   晏辞松开他手臂,夏稚年想往桌子上歪,腰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衣服牢牢扣住,激得他浑身一颤,紧跟着膝弯一紧,整个人生生拔高了一截!   “!!!”   夏稚年眼睛睁大,下意识揪住什么,声音微扬,“晏辞!”   他们动静大了点,前面几排的人纷纷回头看过来,晏辞站起身,抱小孩一样托着他屁股,另一手捉着他两个细细的手腕。   “晏辞你干嘛,放我下来。”夏稚年被晏辞抱在怀里,眼睛溜圆,注意力被吸走,感觉肚子都没那么疼了,试图挣扎下去。   主角受疯了?   他不洁癖吗。   老秦停下讲课,也有些惊讶,“班长,这是做什么呢?”   晏辞轻易箍住怀里不老实的,软绵绵的少年,感觉像抱了个年糕团子,牢牢摁住,姿态从容,“老师,夏同学不舒服,我送他去医务室。”   老秦:“奥奥,那快去吧,别耽搁。”   “谢谢老师。”   晏辞温和点头,抱着人直接往门口走,夏稚年背对教室门,面对着班里一双双惊诧的双眼,耳根发红,忽然瞥见同样扭头看过来的主角攻。   夏稚年眼睛一亮,扭了一下身子,小声叫到,“楚哥!”   救命!   管管你小受!   楚青笺最近看见夏稚年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怪异,看了他一会儿,绷紧唇角一言不发扭回头,重新沉迷手机。   夏稚年:“???”   “楚哥?!”   您干嘛呢!   晏辞离得近,两声压低声音但满含期盼的“楚哥”听的清清楚楚,扯扯嘴角散漫呵了一声,走到门口,半个身子出了教室,刚好挡住班里人目光。   “啪”一声脆响,带着点回弹。   夏稚年大腿一麻,眼睛瞬间睁大了,表情一懵,头顶呆毛倏地炸起来,整张脸火烧一样滚烫绯红,紧紧瞪着罪魁祸首。   “……晏辞!!你、你打我,打我……”   “我怎么。”   晏辞关上门,彻底隔开他看其他人的目光,声音漫不经心,“乖,夏同学,门关了,你喊谁也没用。”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溜圆,一眨不眨凶巴巴盯着他,刚张嘴想说什么,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把他声音憋了回去。   “唔。”   他细微的颤了颤,抿唇,干裂的唇瓣渗出几丝血线。   晏辞微顿,伸手在他头顶安抚的摸了摸,迈着长腿往外走,“听孟琛和元朗说,你中午烧烤吃了不少,可能吃坏了,去医务室看看。”   夏稚年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胃疼带着脑袋里的神经都在疼,皱巴着脸挣扎,声音轻飘飘的,“我不去,你松手。”   晏辞已经听他说很多遍不去了,上次发烧也是嚷着不去不去,脚步一顿,“那去医院?”   夏稚年试图脱离晏辞手臂,晃晃腿往下滑,“不去,没吃坏,只是胃不好而已,我回教室趴会儿就好了,哪也不去。”   去也不能让主角受陪反派去。   这不乱套了嘛。   晏辞面色淡淡,目光微凉,没说话。   夏稚年往后缩了缩,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柔和,迅速改口,“……或者,我自己去,你回班里去,再要不然按你刚刚说的,找楚哥来?”   总之少和主角受打交道。   “楚哥?”   晏辞长睫微垂,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染着血丝的唇,牙根发痒,眼底一丝戾气闪过,语调低沉声音却愈发柔和。   “我改主意了。”   “夏同学,我的耐心快到头了,建议你乖一点,不要再说些我不爱听的了。”   黑芝麻汤圆越温柔越没好事,夏稚年浑身僵了一下,绷着身子,“我——”   “乖了。”   晏辞微笑打断,“再说话,我只好再打晕你一次。”   夏稚年:“……”   夏稚年张了张嘴,又憋回去,嘴巴一扁,闷闷哼了一声。   他胃疼其实有一会儿了,吃完回来没多久就开始疼,本想忍忍过去,结果折腾一会儿更觉得胃部翻搅,整个人蔫的厉害。   晏辞抱着他,但一直隔着衣服,没直接碰上,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很稳。夏稚年身上渐渐没那么绷了,鸦羽似的眼睫垂落,遮住眸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朝旁边晃去。   晏辞垂眸看了一眼,松开箍着夏稚年腕子的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托到自己肩上。   肠胃的毛病查起来麻烦,医务室做了初步检查,判断可能是肠胃炎,开了药,让好好休息找时间去医院全面查一查。   医务室里间小床上里有其他人,校医建议请假回家休息。   晏辞看一眼怀里少年,瓷白皮肤毫无血色,阖着眼帘,唇瓣无意识抿着,眉头轻轻皱在一起。   模样很乖,也很脆弱。   他点点头将人带走。   昏暗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几抹微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在房间里映成幽蓝深邃的色泽。   少年侧躺着蜷缩在床上,手随意搭在一侧,指尖自然蜷缩,衣领散乱,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白嫩柔弱的脖颈毫无遮拦暴露在人前。   晏辞坐在一边,微微倾身,目光慢慢在少年脸上扫过,纤长的眼睫,小巧的唇瓣,以及……脆弱的喉结脖颈。   晏辞伸手,修长如玉的指节微微屈起,距离极紧的靠近那枚小巧的喉结。   扯着神经的痛痒涌动,身体表面像有无数虫子在咬,钻入皮肤,钻进心脏,催生无数令人烦躁的欲.求渴望。   晏辞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微勾着唇,手停在夏稚年喉结边缘。   片刻,床上的少年无意识抿唇,喉结轻动,极快的蹭过近处指尖,轻飘飘的一闪而过。   但那一小片皮肤的痛痒,像清晨夜色。   遇光消散,一瞬缓和。   晏辞和悦的弯了弯嘴角,收回手,饶有兴趣盯着夏稚年。   真奇怪,明明是毫无变化的脸,但从前夏稚年碰到他,他只觉得和所有人一样,脏的难以忍受。   怎么短短时间内,就变成非他不可的特效药了呢。   似乎是……车祸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晏辞兴致盎然的在夏稚年脸上细细扫视,想找找有没有和以前不同的地方,未果,抬起手打量自己指尖。   他的洁癖不反感夏稚年触碰,可皮肤饥渴症得到短暂安抚,效果却并不长久,隔不了太长时间就会愈发汹涌的反扑而来。   但夏稚年……好像很不喜欢和人有皮肤接触。   如果在清醒的时候触碰上去——   晏辞想起医院注射针剂被撞见那次,掌心捂住他眼睛。   ——少年会轻轻颤栗。   晏辞扬起唇角,收回视线没有靠近,从桌上拿起药瓶,倒出七八粒药就水吞进肚里。   .   夏稚年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室寂静,只在桌上亮着一盏微弱的夜灯。   不大的房间,两张单人床,中间摆着张书桌。   夏稚年坐起身,对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茫然片刻,视线落在对面那张只铺了床垫的床上。   身形修长的男生平躺着,两手搁在腹部,动作十分安详。   ……晏辞?   夏稚年记忆慢慢回笼,摸摸已经不疼了的胃部,再看一眼身下干净柔软的床铺,头顶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主角受把他带回自己宿舍?   还让他睡床?   夏稚年抿抿唇,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劲。   他在桌边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本来放在教室,估计是晏辞拿来的。点开一看,有几条未读消息。   夏稚年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悄声拿着手机起身往门口走。   手按上把手,没打开,又转了转下面的反锁开关,门还是打不开。   ……这是从里面,用钥匙锁的门。   后颈隐约像有气流擦过,夏稚年指尖蹭蹭脖子,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抓紧把手,屏住呼吸。   猛一扭头,一双墨黑的眸子猝不及防的撞入视野。   晏辞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唇角习惯性弯了弯,声音很轻,带着丝沙哑。   “晚上好啊夏同学,又要去哪啊。” 第14章 被抓包   夏稚年下意识后退,脚跟撞上门板。   夜深人静里,细小的动静都被放大,砰的一声,格外清晰。   “……晏辞,你醒了。”   他往门上贴了贴,冰凉温度激得他寒毛竖起来几根,“我……怕吵到你,出去打个电话。”   夏稚年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了看消息页面——   【妈妈】:“年年,胃疼怎么回事啊,醒了就给妈妈打个电话,几点都可以,千万别忘了。”   晏辞目光略过手机,回到夏稚年身上,后退一步让出点空间。   “我下午给江阿姨说过了,看你睡得太熟,便没叫你。现在凌晨三点半,估计江阿姨已经睡了,发条消息明早再打吧。”   夏稚年眼睛圆润,轻轻松了口气,嗯了一声。   晏辞转身往房间里走,夏稚年扭头,看了眼被锁住的门,很快收回视线,用手机发了条消息,跟着走到里面。   晏辞在空床铺上坐下,暖色的小夜灯愈发衬得他面容清隽,温文尔雅,但半边陷在阴影里,便显得有些幽邃,声音很轻。   “夏同学胃疼好些了吗?”   夏稚年站在一边,没再去碰洁癖主角受的床,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他瞄了眼晏辞,道:“下午谢谢你。”   虽然他不明白,主角受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个反派这么宽容上心。   晏辞唇角弯了弯。   他看着有些困,双眼皮的褶很深,眼尾细疤懒散舒展,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面包并一盒药,一起放到他跟前,“校医开的药,夏同学吃完东西吃一粒。”   说完直接躺回空床铺上,一只手随意遮着眼睛,声音低哑,“吃完再睡会儿吧,不要吵我,有事明天说。”   夏稚年看看晏辞身下的空床垫,再看看原本属于晏辞,但被自己睡过的床铺,一时犹豫该不该出声让主角受换换。   但晏辞已经合上眼不说话了,呼吸轻缓。   夏稚年看看被锁上的门,抿唇,将药塞进口袋里,也躺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夏稚年几乎是宿舍门一开就说要走,晏辞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用钥匙打开门,回身对夏稚年温和笑笑。   “反锁锁舌坏了,只能这样。”   夏稚年:“……”   呸,黑芝麻汤圆睁眼说瞎话。   他昨晚试了,分明好好的。   夏稚年扁扁嘴,一言不发,拿着手机飞快撤了。   江鸢又给他请了一天的假,他直接回了夏家,被江鸢拉着关切询问胃疼的事。夏稚年不擅和长辈相处,只说胃不好,答应抽空检查,闷头回了房间。   夏稚年昨天睡了大半天,这会儿异常清醒,躺在床上思索晏辞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手机消息突然叮铃叮铃的闹了起来。   明明是上课时间,班群却轰的炸开,消息疯狂响个不停。班群强制要求实名,夏稚年点开消息。   【邹子千】:艹,真的吗,真的要期中考试?今年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干脆不考了呢。橘猫叹气.jpg   【元朗】:你想得美,语文老师既然已经说了,那八成下节数学课老秦就得通知。明天就考,没想到吧。   【邹子千】:校方怎么不早通知,早知道我晚两天过敏,就能完美错过考试了哈哈哈。   【杨静】:猫猫探头jpg,夏稚年昨天是被班长抱走的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考试。   班群诡异一静,然后重新丁玲桄榔起来。   【方汐汐】:夏稚年今天还没来吗?   【邹子千】:昨天走了就没回来,我好了他请假了,我们最后一排该不会有什么神秘可怕且古老的诅咒吧。   【杜豹】:别扯,不回来正好,他那垃圾成绩,省的拉低平均分。   【齐锦】:他转过来压根跟不上进度,不会考年级倒数吧。   【魏苼】: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班长洁癖这么严重居然会抱人,论坛谣言不会是真的吧。@孟琛@孟琛在吗,你和班长关系熟,知道什么情况吗?   【孟琛】:……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晏哥的小跟班而已,最近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孙倩】:我才不信,班长怎么可能看上个爱跟人屁股后面的神经病,就是好心负责任而已。   突然间,又是“叮”一声。   窗口弹出两行小字——   管理员已开启禁言,您已被禁言一分钟。   禁言已解除,您已可以恢复交流。   【晏辞】:上课禁止玩手机,大家好好听课,有问题可以下课问我。   “…”   “……”   班群里死一般的寂寞。   夏稚年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一个人发消息,忍不住笑了两声。   终于有人体会到和他一样被晏辞抓包的痛苦了。不过确实,晏辞洁癖,居然抱他还让他睡床。   难以置信。   夏稚年返回到主页面,消息提醒显示有新好友申请,申请理由——   【YC】:夏同学,明天期中考试,要是身体好些了就尽快确定要不要参加考试。   夏同学记得通过一下申请,确定后告诉我结果。   夏稚年:“……”   好啊,不让别人玩手机,班长自己偷偷玩。   夏稚年啧啧一声,并不想加这个好友,想了想,点开群联系人晏辞,打开聊天框。   【,】:晏辞。   他点击发送继续打字。   【,】:我明天正常回去考试,不请假。   叮——对方已关闭陌生人聊天功能,您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添加好友。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透澈,震惊的盯着那行字,表情宛如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刚刚那句晏辞发出去了吧,然后就不能发了?   现场改设置啊。   夏稚年懵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个主角受奇奇怪怪的,好在江鸢敲门进来,说接到了班主任电话,问能不能正常考试。   夏稚年点头,由江鸢直接告诉了老秦。   周五,考试时间很快,赶着节奏一天全部考完。夏稚年考前在家对着原主字迹练了一天歪七扭八的名字外加ABCD,在最后一个考场蒙完选择就趴下睡觉。   放学时间,学生三三两两的出来了,嘴里说的基本都是考试相关,路过大门余光发现什么,往不远处的小巷子里看去。   夏稚年脸上有些红,耳根滚烫,伸手捂了捂耳朵,又忍着羞耻放下来,仔细盯着校门口。   他怕字迹被发现不同,所以才撑了那么久不写作业,本来考试也想翘了,但是无奈,期中考后有反派的剧情。   原文里提到的,跟着楚青笺。   夏稚年长这么大,头一回跟别人后面,还是光明正大的跟,被来往人群一瞧,耳根迅速漫起绯色,脸上烧的发烫。   来吧,来吧。   再给大家加深一下他神经兮兮的印象吧。   夏稚年咬咬牙,手扶着墙边,愈发把身子探出去一点,专心致志盯着校门口看。很快,一个身量挺拔的英俊男生出现在校门口,夏稚年眼睛一亮。   楚青笺和门口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男生汇合,推搡着嬉嬉笑笑锤了下肩膀。   “楚哥,晨黎街新开了家酒吧,你之前答应了的,不能再不去了啊。”   “就是,考完了,没理由糊弄我们了吧,走吧走吧。”   几人往远处走,夏稚年想效仿原主,无视周围一切,堂而皇之的跟着楚青笺。   奈何……校门口人太多了。   正是放学的点,来来往往人流密集,楚青笺脸长得好,也算学校里风云人物,本就吸引目光,夏稚年模样更是精致,这么当众一跟,就更明显了。   楚青笺在校门右边,他猫在左边,见楚青笺几人朝右边走,夏稚年咬了咬唇瓣,杏眼里闪过几分羞耻悲壮,硬着头皮红着耳朵从门口穿过去,跟在楚青笺后面。   一瞬间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九敏,九敏!   夏稚年目光依然僵硬的落在主角攻身上,身后如芒在背,脚趾抓地,想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他被人偷拍分享很多年,还是头一回,因为这种事情备受瞩目。   楚青笺往前走了走,察觉到什么,忽然扭头看过来。   夏稚年一惊,杏眼睁大,耳根轰的一下红的几乎要滴血,下意识往墙根拐角躲闪,往墙上一趴手捂住眼睛抵在墙上,现实版掩耳盗铃。   救命救命救命!!   鲨了他!   就现在!   这世界他活不下去了。   夏稚年脸红到自己都觉得烫,手捂住耳朵,额头往冰凉墙壁的贴了贴,试图降温下去,可惜用处不大,脑袋在墙上轻撞了撞。   旁边一道阴影忽然笼罩下来,清冽低沉的声音在距离极紧的地方响起,轻呵一声。   “夏同学脸好红啊。”   晏辞?!   夏稚年还没从刚刚到刺激中缓过来,猛地抬头,杏眼溜圆,耳根愈发嫣红,心脏砰砰乱跳着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你怎么……”在这。   啊,这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晏辞注视他红彤彤的耳朵和大睁着的眼,牙根一阵发痒,舌尖抵了抵,眸色略沉,轻轻微笑。   “夏同学好意思跟踪,不好意思见人?”   傍晚夕阳落下,撒下金红余晖,少年稍浅的发色和瓷白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露出的脖颈像被涂抹了一层蜜色的釉,耳垂红润,模样乖软。   夏稚年脑袋发烫,下意识再后退一步,晏辞身后不远的拐角处又迈进一个人来。   楚青笺走在前面,几个男生落了一点距离堵在拐角口。   “楚哥!”   夏稚年眼睛一亮,被烧灼到晕乎的脑袋费劲扒出一点剧情和人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住主角攻,迈开腿直往楚青笺面前冲。   楚青笺看看夏稚年通红的耳朵和兴奋的眼,再看看晏辞脸上愈发好看的微笑,啧了一声,欲言又止,后退一步。   夏稚年:“??!”   “楚哥!”   他哒哒哒往拐角口去,路过晏辞,手腕忽然被一把捏住。   大力传来,扯着他生生往旁边一歪。 第15章 恐吓   夏稚年:“?!!”   他扭头,眼睛茫然睁大。   晏辞低头看他,心头的麻痒愈发蔓延,眼尾划开,露出几分不悦。   旋即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嘴角,抬手直接捂住那双明亮惑人的眸子。   掌心贴上来的一瞬间夏稚年倏地打了个颤,脑袋里前不久被人捂眼睛禁锢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清醒几分,伸手拽晏辞手臂。   “你干嘛?松开我。”   晏辞揽住他腰身把他往前一带,让他侧对着楚青笺方向,松开眼睛,禁锢住扑腾不停的年糕团子,淡淡转向楚青笺。   “几位有事?”   楚青笺看了他俩半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次出现,转向巴巴看着他夏稚年,顿了顿——   “夏稚年,别在一颗树上纠缠吊死……其实晏辞,也不错。”   夏稚年:“???”   “楚哥?”夏稚年表情一空,几乎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主角攻让他,掉头追主角受?   夏稚年脑袋懵了懵,脸上温度迅速降温,琥珀色眸子呆呆盯着楚青笺。   楚青笺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扭头走了。   夏稚年:“???”   “楚哥?哎,哎楚哥!”   这还是那个醋劲极大的主角攻吗。   夏稚年恍惚一瞬,耳畔有人轻呵一声,“人都走了,夏同学别喊了,喊也喊不回来的。”   晏辞单手拽住他,神情淡然,丝毫不在意楚青笺去向的样子。夏稚年冷静几秒,抿紧唇瓣往后退,挣开手臂上的禁锢。   ……麻烦了,他这个反派,走剧情没刺激主角受吃醋不爽,倒让主角攻反过来建议他去追主角受。   感情线越崩越狠了。   他垂下眼疯狂思索两秒,不去看晏辞,闷头往外走想去追楚青笺,“楚哥误会了,我去找他解释。”   晏辞眉眼缓缓压了下来,心里那丝不虞愈发蔓延,再次扣住夏稚年手臂,眉眼冷淡往跟前一拽。   夏稚年拗不过他力气,踉跄几下歪过去,心里咯噔一声。   晏辞眼睫下的瞳孔笼罩一层阴翳,眼尾细疤格外醒目,墨色沉沉,“夏同学,楚青笺不喜欢你,你还要往前凑?”   手腕被牢牢扣住,夏稚年注视他眼睛,试图判断晏辞这话是因为不爽他黏着主角攻还是因为别的。   他被晏辞目光看得后颈发凉,想了想,小声道——   “我和楚哥……有婚约的。”   晏辞表情一顿,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里面像有寒潭涌动,片刻,扯着嘴角愈发温柔的笑了笑,声音柔和。   “哦,婚约,我差点忘了。”   夏稚年手臂被捏的发痛,心惊肉跳浑身绷紧,往后退了退,垂下那双莹润清澈的眸子。   “我也知道口头约定不能算数,但楚哥周围那些人都只是看他的脸看他的钱,如果……”   他顿了顿,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瞄了晏辞一眼,悄咪咪试探道:“如果有真的和楚哥般配的人,那我可能……就放弃了。”   比如,您这样的校草,就很般配。   他觑着晏辞,试图从他神情里看出一丝打算自己上的意味。   但晏辞视线落在他身上,唇角微扬笑容柔和,眸子里墨色聚集,轻声道:“夏同学这份喜欢倒是深沉,令人感动。”   夏稚年:“……”   好,完全没这个念头。   夏稚年太阳穴鼓了鼓,心思一瞬间沉底。   跟是没法再跟了,原文里说“夏稚年”期中考试后尾随楚青笺去酒吧,楚青笺甩他甩不掉,被朋友一通嘲笑。   等主角攻从酒吧出来,就再没提过“夏稚年”的事了。   他本来打算跟到酒吧门口就回去,可现在晏辞拦着他,他也已经被主角攻和他朋友们看见了,之后楚青笺免不了被询问嬉笑。   也算是完成剧情。   夏稚年没再跟着楚青笺,扭头换了个方向,晏辞也就没再堵他,任由他背影远去,抬手看了看苍白的指尖。   柔软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掌心,细腻温热,熨帖抚慰过他满身的痛苦。   但可能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这种欢愉,短暂拥有过后,浑身的酥麻噬痛反而愈发汹涌。   叫嚷着,要将那抹温度牢牢攥在手里。   晏辞想起刚刚碰到皮肤时,少年的颤栗抗拒,垂下眼帘,饶有兴趣歪了歪头。   又看向楚青笺几人离去的方向,唇角笑意渐渐放平。   .   周一出成绩,墙上贴了这次期中考的成绩排名,同学们乌泱泱跑上去看,不知道谁赞叹了一句。   “班长又是年纪第一啊。”   “729分,第比二名高了五十多分!”   楚青笺抬了抬头看向讲台,低低啧了一声。   “晏辞又第一啊。”   夏稚年坐在后排,听见这句,蓦地抬头凝视楚青笺背影,表情有些惊讶,而后漫上一丝惊喜。   他心里默念:【像是比人多长了个大脑。】   楚青笺咂舌,“像是比人多长了个大脑。”   ……对上了!   夏稚年眼睛一亮,琥珀色的杏眼里揉着碎光似的,惊讶又庆幸的弯了弯眼睛。   虽然主角人设跑偏,但一些剧情言语,还是没出问题的。   他松口气,只要剧情没有太大差错,只要他能准时车祸而死,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身侧忽然阴影笼罩下来,身形修长面容如玉的男生走到近处。   “夏同学。”   晏辞站在他桌边,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支纯黑色的钢笔,笃笃敲了两下桌面。   “秦老师考后留的作业,要求自己记录考试心态,估计考试结果。夏同学写了吗,交给我。”   夏稚年目光落到他手上钢笔上。   晏辞顺着看去,弯了弯唇角,“笔很好用,谢谢夏同学的礼物,我会好好准备回礼的。”   夏稚年:“??”   “不用。”   本来就是倒墨水被抓包,瞎编出来的送礼借口。   晏辞眉眼温润,“用的。”   他一锤定音,直接结束话题,绕回之前问题,“作业,夏同学写了吗?”   夏稚年仰头,瞄了瞄晏辞脸上一如既往地轻笑,杏眼圆不溜秋的仔细打量,咬咬唇瓣轻咳一声。   “等一下,我找找。”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夏稚年内心多少有些紧张。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晏辞微微挑眉,略显惊讶,“写了?”   “……”写倒是没写。   只是按原文,原主上周跟着主角攻的时候听见他说晏辞成绩好,周一来又听见那句“又是第一”。   就…   就……   夏稚年脸上不变,暗地里悄悄捏捏手指,艰难吞咽一下,闷头“嗯”了一声,杏眼咕噜咕噜的,蕴着光,垂下脑袋,装模作样的在桌洞里翻腾。   晏辞看他动作,不清楚这小年糕团子想干什么,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不会是不小心丢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清清嗓子,“我刚刚从书包里拿出来,忘记放哪里了,等我找找。”   晏辞站在他左边走道位置,原主学习差,但夏家父母大哥给他买了一堆的辅导书,桌洞放不下,在桌底下还有个不大的书箱。   也在左边,靠近走道放着。   夏稚年感觉头顶俯视下来的目光仿佛带着重量,似笑非笑的,不由头皮发紧,慢慢把凳子往后挪了挪,俯身趴在膝盖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伸长手去开书箱盖子。   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   晏辞这角度能清晰看见他细嫩白皙的后颈和拉开的纤瘦腰线,抬头看过来,眼睛显得愈发圆润。   他轻笑,“开吧。”   夏稚年:“……”   那那、那他可就开啦。   箱子里面鼓囊囊的一堆,一张折起来的纸就夹在书中间。他伸手拿起,指尖擦过底下,倏地碰到根线。   “咔哒”一声响。   一条蛇似的黑影猛地从眼前弹出,嗖一下蹿上了晏辞脚踝,顺着小腿缠上去。   “!!”   那影子太快,晏辞没反应呢,夏稚年自己吓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仰,头发齐齐上翘又落回额前,搔弄那双瞪圆的眼,周围紧跟着响起尖叫。   “蛇!蛇!有蛇!”   晏辞沉默,低头打量缠在小腿上的假蛇,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故意的?”   夏稚年:“……”   救命,原主到底哪来的胆子敢惹这种黑芝麻汤圆。   夏稚年内心苦涩,浑身僵硬,维持着趴在膝盖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紧张兮兮的蹭了蹭左手食指关节。   晏辞居高临下的俯身他,片刻,歪歪脑袋,唇角扬起一点弧度,清冽声音里带着几分可怖的柔和。   “夏同学……有段时间没玩这种游戏了。”   “是因为周五我拦着你,不让你去跟楚青笺,生我气了?”   晏辞看着他,声音低缓,“说话啊。” 第16章 停课   夏稚年手一抖,后颈凉嗖嗖的竖起几根寒毛。   反派做事全凭喜好,不需要理由,但从他自己来说,前几天他胃疼还是晏辞照顾的。   他哆哆嗦嗦忏悔两秒,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然后迅速挪开视线,扁着嘴,内心欲哭无泪。   “哪有蛇?哪有蛇!别慌我看看!”   上课时间临近,语文老师提前进了教室,听见后面嚷嚷着有蛇,大步赶过来,然后看见晏辞小腿上的玩具蛇,当场气炸,“夏稚年!”   “你又干什么了!”   夏稚年哆嗦不语,语文老师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火冒三丈,“滚出去!”   夏稚年抖了一下,麻溜的要起身往外冲,肩上忽然一重,一道大力将他摁回座位上。   晏辞单手压住他,眼底颜色略深,轻笑一声,冲老师点头示意,而后重新看向夏稚年,唇角微微弯着,“先别急着走。”   “把你的玩具,拿下来。”   夏稚年身上绷紧一瞬,看看晏辞笔直修长的小腿,再看看他唇角微笑,浑身一个激灵,内心无比忧愁。   他只是个卑微穿书崽。   穿书崽内心苦兮兮,被晏辞看的后背发凉,重新将上半身压在膝盖上,努力不碰到晏辞,伸手去拽那条玩具蛇。   这鬼东西带电,在晏辞小腿上绕了两圈半,缠的还挺紧,他拽住尾巴往下扯了扯,不知道动了哪,塑料脑袋顿时一阵妖娆扭动,媚眼如丝在晏辞小腿上晃动。   晏辞:“……”   夏稚年:“……”   窒息.jpg   晏辞扫他一眼,夏稚年心虚移开眼,他买的时候可不知道有这种功能。   他拽住一头往下扯没扯掉,又伸出另一只手,试图绕着圈解下来。   但这样的话……不可避免的就要和晏辞有接触。   前几天虽然也和晏辞有过触碰,但那是晏辞这个严重洁癖患者本人碰他,不是他碰晏辞。   夏稚年顿了顿,动作有点犹豫。晏辞等了一会儿,见他慢吞吞的,眼尾细疤压下去一点,忽然伸出手。   腰上猝不及防箍上来两只手,夏稚年茫然睁大眼,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扣住腰一提,整个被从凳子上捞起来,放到桌面上。   晏辞缠着蛇的那条腿踩上凳子,笔直长腿完全展现在夏稚年视野里,唇角笑意淡去,墨色的眸子微凉。   “夏同学快一点,老师等着你出去罚站呢。”   夏稚年:“……”   他刚刚猫在桌子下面,没几个人能看见他,现在坐上桌面,一瞬间又是周五校门口那种万众瞩目的羞耻。   夏稚年耳根烧了起来,冒出点红,尽量不碰上晏辞,把那条玩具蛇取了下来,伸着腿要从桌上下去。   晏辞手臂舒展,又将他从桌上搬下来。   “……!”   夏稚年内心惊恐。   这还是他知道的主角受吗。   晏辞道:“出去站着吧。”   夏稚年拎着玩具蛇哒哒哒就溜,却又被晏辞拽住衣服,扭头回去。   晏辞朝他乱糟糟的桌洞瞥了一眼,“这节课讲期中试卷,拿着你的卷子出去。”   夏稚年:“……”   语文老师:“……”   忽然感觉自己这个老师没有发挥作用。   夏稚年带着卷子出去,这次顺利出了教室,站在墙壁,后边贴上冰凉墙壁,长长吐出一口气,头顶呆毛毫无活气的垂下来,忍不住唉声叹气。   他感觉自己已经把主角受得罪个彻底了。   但晏辞的反应实在奇怪,他明明严重洁癖,但最近怎么像是……没那么吹毛求疵了。   而且刚刚这一出,楚青笺坐他右前方这么近距离,居然真的没对晏辞表现出半点关注。   夏稚年头痛,觉得主角间的感情线摇摇欲坠。他拿着卷子,慢吞吞往后门方向挪,踮起脚趴上后门上的窗户,慢吞吞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瓜,圆润清亮的杏眼朝里面望去。   楚青笺高大帅气的身影埋在书堆后面,正悄悄捧着手机,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手速快的简直要出残影。   夏稚年内心无语,这感情线还能不能行了,主角攻争点气,多看看自己家小受啊。   他转向晏辞,一扭头,毫无征兆落入一双漆黑幽邃的眸子,漩涡一样将他吸入其中。   他心口剧烈扑通一声,心脏差点撞破胸膛跳出来,猛地矮身缩下去。   “!!!!!”   艹,吓死他了。   夏稚年无意识曲起左手食指,咬住关节,心有戚戚远离窗户。   语文课没上到一半,夏稚年就被班主任领去办公室了,老秦手里拿着其他几科还没发的卷子,再看看夏稚年手上的语文试卷。   通通都是只蒙了选择,其他一字未动。问他为什么被赶出来罚站,夏稚年照原文说了,找晏辞麻烦,理由看他不痛快。   老秦沉默看了他半晌,叹口气,又给他塞了两块荧光绿的水果糖。   “小夏,把你家长叫来一趟吧。”   夏家人来的很快,进了办公室。夏稚年自己站在楼道拐角,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望。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五月份花开正盛,窗户前面一颗桃树绽开一树淡粉,迎面有风吹来,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夏稚年下意识一手捂住鼻子,另一手伸进口袋里翻找。   但是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两颗颜色鲜嫩的水果糖。   夏稚年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放下手,将糖塞进嘴里,对着窗外花香弥漫的空气轻轻呼吸。   “夏稚年!”   夏问寒一脸冰霜的走过来,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踏出清晰的脚步声,“你真是好大的能耐。”   夏稚年:“……”   他把糖纸揣进兜里,哆嗦一下,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夏问寒怒火旺盛,目光冰冷,声音里都像淬了寒气,“作业从来不写,考试只蒙选择,上周当众跟着楚青笺,这周公然挑衅晏辞。”   “夏稚年,你本事不小。”   ……剧情如此。   夏稚年被他冻的一抖,脑袋越发垂下去,闷声不说话。   夏问寒等不来回话,冷哼一声,目光冰凉。   “学校是放不下你这尊佛了,我上次就说过,再找人麻烦就不用来学校了,你回家吧,不用来了。” 第17章 哥哥   夏问寒大步往教学楼外走,夏稚年看着他裹着怒气的背影,轻叹口气,快步跟上去。   夏家,江鸢在楼下焦急等了半天,简直想去学校找了,终于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   夏问寒把车钥匙递给管家,带着弟弟进了别墅。江鸢迎上去,精致的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回事啊,班主任说的是真的吗?”   秦老师先是给她打了电话,但她在城郊,一时走不开,夏父又在国外,便让大儿子去了学校。   结果她都回来半天了,夏问寒才刚刚到家……还把小儿子带回来了。   夏问寒冷冷看了夏稚年一眼,“是真的,我前一阵子就知道了,以为教训过就会改,结果越来越嚣张,既然这样,何必在留在学校给人家添麻烦。”   江鸢微微抿唇,和夏稚年母子俩如出一辙的清澈杏眼里掠过丝忧虑,望向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儿子,声音轻柔。   “年年,学习好不好先不说,你告诉妈妈,你真的用玩具蛇恐吓别人吗。”   夏稚年指尖发白,胸口一瞬间像被堵住,闷闷的喘不上气。   夏问寒教训他斥责他,将他停课带回夏家都在他的意料之内,都和原文剧情切实对应。   他可以闷头不说话,将阴沉的样子做足,但是原主妈妈这样难过,担心是自己误会,轻声询问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了一眼,攥紧手指,轻声道:“是真的。”   江鸢眼眶一瞬间红了,“年年,你怎么能,怎么能……”   她顿住,扭开头,眼泪猝不及防顺着脸颊滑落,又被她迅速擦去。   夏稚年慌了一瞬,眼睛张大,往前去一点,不知所措的抬了抬手,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问寒给江鸢递了两张纸巾,视线冰凉的落到弟弟身上,“夏稚年,家里知道你幼年被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已经尽可能的在补偿你,可你呢。”   “回家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连声父母都不肯叫。”   夏稚年明白他意思,指尖发白,唇抿得很紧,微垂着头没有应声。   ……他毕竟不是原主。   江鸢平复情绪,轻叹口气,“小寒,别生气,是我和你爸爸把年年弄丢了,是我们两个的错。”   “年年先回去休息吧。”   夏稚年杏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心里叹口气,沉默转身上楼。   原文里就是期中考后夏家发现原主的事,管了一阵,没管住。   原主自称喜欢楚青笺入骨,非他不可。他被拐十几年,夏家对其愧疚体恤,只能拉下脸来央求楚家照顾他一点。   可后来原主越发过分,最后车祸而死,夏家将手里的商业资源给了楚家一大半,当做感谢也当做赔礼,之后便举家移民了。   夏家管教孩子心是好的,只可惜原主已死,他也要回原世界。   这个世界的“夏稚年”早晚要死去。   中午的时候外面就开始下起大雨,天色暗的仿佛夜幕初临,噼里啪啦的水珠砸在玻璃上,溅开小小的水花,再滑落下去。   密集连续的雨点声,明明怎么也隔绝不了,却不让人生厌,反而愈发宁静。   夏稚年喜欢这样的大雨,推开窗,湿润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剧情走向都和原文一致,他很清楚他要被关在家里反省一星期,没什么事做,干脆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连着几天,他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在房间里待着,尽量避免和夏家母子交流。   夜色深沉,外面雨点接连不断打在地面上,江鸢看着他上楼,身影消失在门后,脸上忧虑愈发明显。   “小寒,他是不是怨我们不让他去学校找楚家那孩子?”   夏问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带着江鸢回沙发上坐下,“他在孤儿院长大,又被人围堵勒索,因为楚青笺的出现才得以安然无恙,所以惦记楚青笺也不奇怪。”   “但惦记不能是他给别人添麻烦的理由。”   夏问寒顿了顿,道:“以后慢慢管吧。”   江鸢叹气,目光还是望着楼上方向,“可我们也没不让他出门,他天天待在房间里,可不要憋坏了。”   夏问寒冷冷呵了一声,“不会,他都敢用假蛇吓唬人了,有气不会憋着不发泄的。”   江鸢轻轻叹息。   但是之后一天,一直到中午,夏稚年都没有出房门。   少年躺在床上,脑袋晕晕乎乎的,浑身发冷一点力气没有,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又觉得热,把手和腿伸出来。   “叩叩。”   房门被轻轻敲响,江鸢的声音关切响起,“年年,睡醒了吗,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夏稚年耳边有一点耳鸣,恍惚睁开眼,看向门口,却发现没什么动静,又重新闭上眼。   江鸢有些担心,门口另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礼貌点头,温和道:“江阿姨,我进去看看他吧,夏同学体弱,这段时间已经生病好几次了,昨天下雨,别是着凉了。”   江鸢犹豫的看向男生,“小辞,我知道你是班长,可年年在学校总和你过不去,你还……”   男生面容清隽,身形修长,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右眼双眼皮靠后的位置不寻常的深,细细的疤痕拖延出去,眼线一样,笑容愈显从容斯文。   ——正是主角受晏辞。   晏辞笑笑,“夏同学以前是有些坏脾气,不过近来好多了,玩具蛇只是个玩笑,并不碍事。”   “他是班主任指定交给我的帮扶对象,这段时间没来,课程估计落了不少,所以我来看看。”   他语文课一下课出门去找,就见本该在站门口罚站的年糕团子连个影子都没有。问过班主任,只说是罚站的时候身体不适,请假回家了。   他那时候就猜到是被叫家长带回去了。   本以为训个一天,周二就能回校上课,结果一周结束都没来,他倒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那么凶了。   特效药都要弄丢了。   江鸢轻轻叹息,敲了敲门口,还是没反应,朝门内说了一声,伸手打开房门。   晏辞进去房间。   里面光线昏暗,少年蜷缩在床上,白嫩纤瘦的手脚露在外面,被子埋住小半张脸。   眼睛紧闭,耳朵通红,呼吸有些重。   他看了眼大开着的窗户,先去关上窗,目光转回少年身上,向前走近。   “夏同学。”   夏稚年隐约察觉到点开门关门的动静,努力睁开眼,看见个高大的男生,脑袋里迷糊不清,张了张嘴,声音轻软。   “哥?是你吗?” 第18章 表白   晏辞难得愣了愣,片刻,唇角莫名翘起,声音里带点笑意,“夏同学,我可不是你哥。”   “???”   背着光,夏稚年看不清来人模样,但距离近,这句话他听清了,晕乎哦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晏辞轻笑,上前不由分说掀开点被子,将他脑袋露出来,伸手贴上他额头,掌心温度烫到人心悸。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估计是开着窗睡,受凉了,也不知道烧了多久。   少年眼尾都泛起嫣红,蜷缩着身体愈发像个烘热了的年糕团子,扭头想躲他的触碰。晏辞收回手,用被子给他裹成一团,起身出门找到江鸢。   江鸢这才知道小儿子发烧,急忙喊来医生,测过体温,已经三十九度多。医生在床边放了个架子,挂上药瓶,注射器长长的管线蜿蜒而下。   夏问寒也回来了,几人一起站在旁边,一时竟显得房间里有些拥挤。   医生站在一边要把夏稚年手拿出来扎针。   夏稚年头晕眼花,瞧见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影,只看明白一个白大褂,幼兽一样哼唧一声,往后挪了挪。   “……不。”   医生靠近一点他就挪一点,眼看要从床那头掉下去了,夏问寒皱皱眉喊住医生。   “稍等。”   夏稚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被子带人一起囫囵抱起来,重新放在靠近点滴架的那头,脑袋懵的厉害。   夏问寒掀开被子一角,攥着弟弟手腕往外拉。   皮肤贴上来的一瞬间,夏稚年轻轻抖了一下,茫然睁开眼,用力往回躲闪,声音很轻。   “别碰。”   夏问寒动作一顿,眸底略深,注视幼弟。   晏辞见此微微挑眉,温声道:“夏同学不喜欢别人碰他,谁都一样,夏大哥不必介怀。”   “……”夏问寒古怪的看了晏辞一眼,重新看向弟弟,夏稚年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不能再拖,直接强硬拉过他手腕,伸出来凑到医生面前。   “扎针。”   夏稚年拗不过,往回缩缩不回来,眼睛里面空茫茫的,视线落向手边寒光凝聚的针尖,呆呆睁大眼,耳廓滚烫,手又开始不安分的乱动,指尖发白。   “我不想打了。”   不想打了。   “夏同学。”   晏辞走近一点,声音温和,“打完才能回学校上课,你也不想一直看不见你心爱的楚哥吧。”   夏问寒:“……”   江鸢:“……”   “…?”夏稚年没反应过来楚哥是谁,鼻腔里哼了一声,晏辞从口袋里取出什么,走到床边,伸手轻捂住他眼。   夏稚年唔了一声,眉头蹙起,拧着滚烫的身子要躲,晏辞另一手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酸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夏稚年呆了一下,像被顺毛摸了的小猫崽似的,瞬间安分,乖乖不动了。   晏辞满意握住他手,递到医生面前,“扎吧。”   医生:“……”   江鸢:“……”   夏问寒:“……”   真行,一颗糖就给糊弄住了。   医生捏起针头,针尖刚没入一点,夏稚年不自觉往回缩,晏辞反手又给他喂了两颗糖,塞得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一团。   医生眼疾手快,一下子将针尖没入静脉,迅速固定好,松口气。   “好了,如果小少爷乱动鼓针了再叫我,这一瓶打完应该能退烧,但晚上可能反复,要是又烧起来,还得再打一瓶。”   .   围着的一圈人散开,江鸢从地窖开始就对晏辞印象不错,如今听晏辞说和小儿子关系不错的,有些高兴,留他多待了一会儿。   门半掩着,晏辞自己站在床边,衬衫袖口整齐干净,但硬质的布料擦过皮肤,像细密的小针密密麻麻刺在神经上。   他垂眸望向床上眼尾绯红的少年,微微歪头看他,右手轻轻握上左手手腕。   自从夏稚年被带回家,他已经近一个星期没碰到他的年糕牌特效药了,虽然有口服药物,但效果远不如从前。   夏稚年能让他的皮肤饥渴症得到暂时安抚,但短暂的安宁,随后却是愈发汹涌的反扑,以前的口服药几乎不管用了。   晏辞眼底幽深,刺痛麻痒盘亘在皮肤上的每一寸,凉风吹过,牵扯着的神经愈发紧绷。   “夏同学。”   他轻轻唤道。   少年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眼帘紧闭,完全不应声。   晏辞遗憾的啧了一声。   算了,夏年糕不喜欢别人碰,等清醒了再说吧。   当面贴贴比较有意思。   .   夏稚年这一病反反复复又是好几天,他以前身体就不好,没想到穿书后也还是这样。   晏辞又来了几次,他实在有些后悔上次玩具蛇的事,吓唬人太狠,特效药弄没了,平常上课更加没意思了。   晏辞说服江鸢让夏稚年尽快回去上课,不然课程落下更多,江鸢又去劝夏问寒。   毕竟是夏问寒这个大哥逮弟弟回家的。   周三,停课十天的夏同学终于回校上课。   他其实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原主没关几天就回去了,他反倒对晏辞会来劝说这事感到奇怪。   主角受对他关注过头了。   早读课,老师在批作业,下面学生滋了哇啦自己背古文。邹子千发现自己消失许久终于出现的同桌正看着哪里走神,好奇凑过去看看。   “夏稚年,你病刚好在看什么呢,太久没来教室,陌生了?”   夏稚年发色略浅,被阳光一照暖洋洋毛茸茸的,看着格外好摸,朝左前方前努努下巴,“看表白。”   邹子千顺着他视线看去,晏辞前面的长发女生用书本挡住老师目光,手里拿着一封浅蓝色信封,红着脸羞涩转身。   赵矜矜脸颊微红,“晏辞,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生日,现在也是出生的时间,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早读声音吵,附近几个座位离的不远,在嘈杂背书声中勉强听清动静,兴致勃勃看过去。   晏辞坐在座位上,还没说什么,周围人先小声嬉笑闹哄起来。   “校草不愧是校草。”   “班长赶紧谈恋爱吧,要不然学校女生都奔班长来了。”   赵矜矜羞红了脸,将信封往前送了送,“晏辞,这是给你的。”   晏辞没接。   目光转向周围人,起哄声音瞬间小下来。   重新看向女生,晏辞漫不经心的话语被斯文气质包裹,语调清润。   “不好意思。”   他道:“我只能解决和班级事务相关的事情,不能解决私人感情问题。”   “……噗。”夏稚年猝不及防笑出声。   苍天,这就是年级第一的拒绝方式吗。   好绝!   他忍不住弯起嘴笑,一抬眼,毫无预兆对上晏辞目光。肩背平直的男生看过来,袖口下手腕冷白瘦削,墨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   晏辞慢慢扬起唇角,口型询问——   “夏同学,我被表白很有趣吗。”   夏稚年:“……”   他被看的后颈一凉,头顶呆毛摇晃两下,蓦地扭头,单手托着下巴将嘴唇抿进牙齿里,一本正经收敛起笑,移开视线当没看见。   来之前夏问寒一再重复不准惹是生非,最近远离主角受为妙。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刚收回视线,讲台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夏稚年!”   “不交作业也不好好背课文你干什么呢?”   脾气火爆的语文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批完作业站了起来,“嘭”一拍讲台,声音从前头一路传至最后一排,响彻整个教室。   夏稚年:“???”   他干什么了?   夏稚年突然被点名,一双杏眼呆呆睁大,抬起头。   教室迅速安静下来,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走了几步,“站起来,我看你半天了,不背书光看着晏辞笑,笑什么这么开心,给我分享一下啊。”   “……”   班里一阵哄笑,夏稚年略感羞耻,耳朵尖不受控制的红了一点,指尖扣扣桌角,老实站起身。   少年皮肤白皙身形纤瘦,被阳光一照,像棵干净的小白杨,浑身暖融融的。   晏辞轻勾了勾唇角,怕年糕团子再被带回家,打算澄清一下,“韩老师——”   “班长别管这事。”   语文老师打断他,“你好心也不能包庇同学。”   夏稚年:“……?!”   晏辞好心?   呸,黑芝麻汤圆黑到出水!   粘上就没好事。   夏稚年红润的唇抿起来一点,杏眼悄悄瞥向晏辞,咔嚓咬了下牙。对面被瞪的毫不生气,轻笑几声,眼尾细疤都透出几分愉悦。   语文老师一拍桌子,“说说,刚看什么呢。”   夏稚年:“……”   他犹豫一秒钟,轻咳一声,干巴巴道:“看……晏辞被人表白。”   班里轰的爆发出一阵笑声,邹子千压低声音哈哈笑,“操,我作证,他没撒谎。”   元朗拍了下桌子,“我也作证哈哈。”   晏辞在众人哄笑的场景里依然淡定,似笑非笑看着他,眸子黑黝黝的。   韩老师更气了,“都安静,好啊还有人课上表白,谁这么大胆子?!”   夏稚年抿抿嘴,心想这就不要问了吧,用余光扫一眼那边,赵矜矜已经开始紧张,死死抓着桌子边,眼睛也不敢左右乱看。   韩老师猛一拍桌子,“还不快说!”   夏稚年被吓一跳,头顶呆毛往上一飘,杏眼圆溜溜的,瞬间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看戏,就该离主角受远一点。   他瘪嘴,看着莫名有几分乖,绵软矜贵,蔫哒哒轻叹口气,磨蹭着食指关节痛苦道——   “老师,我表白的,我喜欢晏辞。”   晏辞一顿,而后唇角蓦地翘了翘。   班里人瞬间笑炸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艹,救命,太扯了。”   “为了给女生打掩护够拼的啊。”   “就是,谁不知道他最讨厌班长。”   夏稚年在班里一边追楚青笺一边找茬晏辞的壮举人人皆知。一周多没来,说是生病,但都猜是找班长麻烦被叫家长赶回家了。   他喜欢晏辞?谁信。   韩老师直接气笑了,显然也知道些什么,敲敲桌子。   “还会保护人了,怎么,不喜欢楚青笺了,移情别恋到班长身上啦?”   “……”   九敏。   夏稚年头秃,左手拇指使劲蹭蹭食指关节,不高不兴的,“那倒没有,我就是……短暂的爱他一下。” 第19章 被打   校园论坛又是爆炸的一天,一个hot帖高高飘在首页,标题写着——   【震惊,夏神经移情别恋,公然向校草表白!】   【校草什么时候娶我】:???楼主大白天做梦了?   【楚晏大旗永不倒】:校草和楚霸王才是一对好吧,小神经病滚远点。   【西米露】:虽然但是,夏稚年长得真好看。   【西米露】:图片.jpg   少年站在树下躲阴凉,手不停朝脸上扇风,皮肤细嫩唇瓣嫣红,圆润清澈的杏眼发现什么似的,意外朝镜头看来。   【不进前五十不改名】:姐妹这图我也有,激动!   【不进前五十不改名】:我闺蜜在一班,据说有女生给晏辞表白,夏稚年看戏倒霉被老师逮了,他为了不说是谁表白,才说自己喜欢晏辞的。就酱,散了吧。   【叫我小甜甜】:可是校草和夏稚年真的很不对劲啊,激动啃手.jpg   【希望我新磕的CP成真】:姐妹+1,我有图,以前一直没发出来,今天拼了!   【希望我新磕的CP成真】:图片.jpg   医务室外面的走廊,身高腿长的男生迈步往前,怀里抱小孩似的单手托着个少年,另一手虚扶在他腰上。   少年脑袋靠在他肩膀,闭着眼睛睡得正熟。   画面里的两个人一个温和贵公子,一个乖软小少爷,莫名有种自成世界,别人插不进去的距离感。   帖子彻底炸了。   【楚晏锁死】:这什么?楼上P图?!   【奶茶真好喝】: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他俩不对劲!!   【高二一班匿名好心人】:真图,夏稚年不舒服,被班长抱走的,我们全班人都看见了,就是太震惊,忘了拍照而已。   【元朝后人】:对,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奶茶真好喝】:啊啊啊啊啊他俩肯定有问题!(>y<)楼上还有没有更多好心爆料?   【楚晏大旗永不倒】:一个神经病能和晏辞扯上关系?晏辞就是人好而已,楚晏才是正宫!   【高二一班匿名好心人】:……夏稚年还是喜欢楚青笺吧,表白晏辞我们老师都不信,让夏稚年检讨800字。   夏稚年拿着手机看帖子越盖越高,垂头丧气关了手机,内心悲苦看着桌上铺开的原主留下来,尚没送出去的情书,长长叹气。   语文老师倒没再让他出去罚站,只让他交一篇检讨上去。   可他宁愿罚站,也不想写字啊。   夏稚年一脸苦兮兮坐在书桌前,对着原主写的情书在空白纸笔在顶端写下检讨两个字。   字迹清隽,和原主的狗爬字相距甚远。   “……”   这不行,不能写,写上去一准露馅。   夏稚年欲哭无泪,把这页纸撕下来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就算他说自己最近练字,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揪揪头顶两根呆毛,夏稚年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打开定位搜了搜距离最近的字迹鉴定机构和书法临摹机构。   然后打了个车火速出去,进到一家文物保护临摹的店。   夏稚年疾步进入:“你好,能根据现有文章,临摹写不同的字吗?”   店家是个穿唐人服的老大爷,旁边跟着个学徒,笑容慈祥,“要看原文章字迹的难度。”   有门!   夏稚年眼睛弯了一下,“不难不能,对你们来说很简单的。”   店家点头,“能先看看原文章吗?”   夏稚年从口袋了摸出什么,迅速放在玻璃柜台上,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这个!”   ——他松开手,柜台露出一张巴掌大,随意折起来的纸。   是一封……粉嫩嫩的情书。   且字迹极其扭曲。   店家:“…?”   学徒:“…??”   店家看看自己店里挂着的名家字画摆着的珍贵古玩,沉默两秒,“……那你要写什么呢?”   “!!”夏稚年腼腆一笑,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自己从网上复制的内容,摆到二人面前。   最顶上加大加粗两个大字十分醒目。   ——检讨。   店家:“……”   学徒:“……”   店家表情仿佛人生受到了冲击。   好在协商一番,还是接了单子,夏稚年约好明早上课前来拿,付过定金转身离开。   店家轻叹口气,“现在的小孩子,为了不写检讨,办法五花八门。”   “……”夏稚年麻利溜了。   第二天一早他提前出门,拿到了专业人士模仿出来的检讨,和原主之前字迹几乎没什么区别。   夏稚年赞叹一声。   好办法啊,他以前怎么没想到,不知道这里能不能长期合作,帮他把作业也写了。   就是可能余额不太够。   夏稚年看看自己手机银行一开头的三位数字,又一次蹙了蹙眉。   他要来拿检讨,没让夏家司机送,自己打车去到学校。时间还早,校门口没什么人。   路过上次跟着楚青笺,被晏辞堵住的小巷子,忽然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几声女生的哭泣,还有一两句吊儿郎当的男声。   夏稚年蹙蹙眉,左右看了眼,从旁边抽出个东西拿着,快步进去。   里面几个人高马大的花臂小混混,堵在角落,流里流气的说话。   “小同学,我们也不是坏人,你交了保护费,我们好保护你是不是。”   “对呀,哎别说,小同学长得真漂亮。”   女生挣扎尖叫。   “碰!”   一声重物击打的闷响,伴着高个花臂的痛呼,同时响起,“操他妈,谁打老子!”   “我打的。”   清澈少年音接茬。   夏稚年手里拿着个木棍,举在身前,被砸的小混混一脸怒气,回头看见他竟愣了一下,而后愈发凶狠,“夏稚年?!”   “你他妈找死是吧!你的钱呢,交钱!”   夏稚年:“??”   小混混气势汹汹拽他棍子,夏稚年从没打过架,心里一慌,迅速避开,邦的又是一下砸对面脑袋上,伸手拉住女生,“快跑。”   但是女生被堵在角落,边上还有两个小混混,他没把人拉出来,反而被一拳砸中后背,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小混混一把拉住他手臂,另一人还悠闲的想上来掐他脸蛋,“操,突然发现姓夏的长得还挺好看,不知道操起来怎么样。”   夏稚年以前身体不好,没打过架,更没被人打过,侮辱性词汇涌进耳朵,火气一阵阵的上涌。   “大白天的做什么鬼梦呢!”   有人抢棍子,他猛地一抬手,棍子直接抡上掐他脸那人的鼻子,小混混哀嚎一声,捂着鼻子跌倒。   他从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一张脸长得也乖,如今眼底却露出几分凶,呼吸略急,被揍了几拳也没反应,拎着棍子往剩下两人身上挥。   夏家的防身术从来都是奔着要命去的,他没用过也见过,直接把两人砸的晕眩,拉着女生就跑。   刚出拐角,“嘭”一脑袋撞上什么,硬邦邦的挡住去路。   “跑什么。”   低沉清冽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手撑住他腰身。   晏辞刚刚察觉有人奔过来,本打算避开,目光一转瞥见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停下步子,原地守株待年。   夏稚年呼吸还喘的很急,下意识后退,伸手想避开眼前人。   他习惯这种呼吸艰难的感觉,却无时无刻不在抗拒这种连呼吸都做不到的狼狈,咬住左手食指关节,硬生生止住喘息。   “夏同学?”   晏辞笑意淡了些,没松手,稳稳撑住他腰,深色的眸子里掠过丝打量。   “你有哮喘?”   夏稚年呼吸渐渐平稳,松开手,泛白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恢复如常,随意否认道:“怎么可能,就是跑太急了。”   一边女生有些担心,小声叫他,“夏、夏稚年,谢谢你,你没事吧?”   “??”   夏稚年闻声看了女生一眼,这会儿才发现竟也是高二一班的,且非常眼熟,正是昨天给晏辞表白的赵矜矜,略有惊讶。   “没事。”   他摆摆手,想退开一步离主角受和他的迷妹远一点,腰间突然一紧,一道大力牢牢扣住他。   晏辞微垂着眸子,眼底幽邃,朝他们跑来的小巷看了一眼,声音放轻。   “打架了?”   夏稚年腰上一阵钝痛,嘶了一声,脸皱巴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疼,疼疼疼,松开我。”   晏辞收敛力度,唇角放平,眼底莫名渗出丝凉意,“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晏辞让赵矜矜先进学校,自己不容分说带着人去了医务室。   值班校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对少年又乖又奶的精致长相毫无抵抗力,看见他身上青紫的痕迹更心疼了。   她觑一眼检查室外面的正在发消息的高个子男生,长相倒好看,就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冷。   她小声道,“小同学,你别怕,是遇到校园暴力了吗?”   “……”   夏稚年顶着张乖巧的脸蛋,摇头,“不是,是我一个人打了三个。”   值班老师:“……??”   好的吧。   值班老师开了药,让他自己涂。夏稚年坐在里间小病床上,撩起衣服下摆,露出柔韧腰腹,白皙皮肤上大片大片的青紫,看着十分吓人。   他头一回打架,刚开始不太顺手,被对面闷了几拳,当时没觉得疼,现在痛觉才涌上来。   不过他不生气,反而有点兴奋。   他以前的身体状况,经不起任何剧烈运动。没想到穿书一遭,都能一打三了。   他好牛!   夏稚年忍不住笑,眼睛弯弯的,感觉身上都没那么疼了,拿着棉签别扭的往身上擦药。   肚子上的能擦到,后背却够不着,他侧过身伸手试了试,身后棉签忽然被拿走,后背上清凉的药膏均匀化开。   晏辞拿着棉签轻轻给他擦药,垂眸看他腰上的青紫,眼底黑漆漆的,薄唇抿近。   “坐着别动。”   夏稚年:“??!”   “不用。”夏稚年一惊,也不管刚擦上的药拽着衣服下摆往下扯,想把腰腹处毫无阻拦的皮肤遮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回头瞄了一眼,整个身子往前躲。   “不用,我擦好了!”   晏辞眉眼微沉,眼尾细疤幽冷,眉头轻蹙,一手撑着他衣服不蹭到药,另一手轻松把人捞起来,转了个方向,将他堵在自己和病床中间,语调放轻。   “站好,乖一点。”   夏稚年背对着晏辞,身后高大阴影笼罩,甚至能感觉自己膝窝被后面的长腿抵着,前面则是病床,整个空间被堵的严严实实,要躲只能往床上前倾。   但那样,姿势多少有点奇怪。   夏稚年感觉身后棉签轻轻滑动,擦过腰侧,浑身蓦地僵住,绷紧身子一动不动。   “……晏辞。”   “我、我不擦了,你松开我,晏辞。”   夏稚年浑身绷的厉害,不想再擦,叫晏辞一声,声音意外的绵软。   晏辞没应声,一手捉着他胳膊不让乱动,语调低缓。   “要我帮你报仇么?” 第20章 被偷袭   夏稚年惊讶,“嗯?”   晏辞垂着眉眼问道:“那伙人,经常勒索你?”   夏稚年诧异回头看他一眼。   主角受这么快就查到了?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他虽然有原主记忆,但那些记忆更多时候像在看大段大段的视频,有时要遇见相关的人或物,才能想起这是哪一段。   他之前给晏辞买礼物的时候,还有昨天让人仿笔迹写检讨的时候,看着银行余额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   夏家怎么说也是豪门大户,不可能不给孩子零花钱,可原主所有卡加起来也才五百多。   本来没明白,今天遇上那几个混混才想起来。   原主一直被这群人勒索,从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被缠上,回夏家后钱多了,这些人更是变本加厉。   偏偏原主有胆找晏辞麻烦,没胆子报警。   回回都把钱给出去。   “嘶,疼疼。”夏稚年腰上一痛,不自觉抖了一下,腰身绷紧,“我自己擦行不行。”   晏辞摁住他,声音微凉,“别动,现在知道躲,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躲。”   夏稚年哼哼,“我要躲得过去肯定就躲了。”   晏辞看他还兴致昂扬的,扯扯嘴角,笑容带几分凉意把话还给他,“你要够得着刚刚就自己来了。”   夏稚年:“……”   少年皮肤瓷白,几团可怖的青紫愈发扎眼,晏辞心底那份不虞也愈发汇聚。   他的特效药,他的年糕团。   他自己都小心翼翼的碰,居然挨了别人打。   晏辞动作依旧很轻,只是眸色暗了下来,唇角笑意消失,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   夏稚年敏锐的察觉到晏辞不高兴,回头小心瞟了一眼,心底有丝莫名,还是收住声不触主角受霉头。   夏稚年回了教室,将检讨放到老秦办公桌上,又找到赵矜矜,让她对外别说今天遇见过他。   “夏稚年”是反派,反派怎么能救人呢。   但是……   赵矜矜懵了一下,犹豫片刻,小声道:“可我来的时候遇见秦老师了,他看我心神不定的,问我有没有遇到麻烦,我就告诉他了。”   “除了秦老师,没告诉别人。”   夏稚年:“……”   “叩叩。”   说曹操曹操到,教室门被敲响,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夏稚年,老秦找你。”   他抿唇,又进了老师办公室。   老秦刚刚坐下,办公桌旁还立着个修长温润的身影,正低头翻看什么。   晏辞抬起头看向杏眼圆溜溜的少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朝他温和笑笑,“夏同学交了检讨,但依然没交作业,看来还是我不够尽心,我的错。”   夏稚年:“……”   他头秃,果断转向老秦,言辞恳切,“老师,我觉得让晏辞辅导我太耽误——”   “小夏,先不说学习。”   老秦站起身忧心的打量他,上上下下来回巡视,面露担忧,“对面三个小混混,你救人有没有伤到哪,校医院检查仪器有限,要不请假去医院看看。”   夏稚年摇头,目光瞥见老师桌上一大袋糖,停留两秒,“谢谢老师,我没什么事。”   晏辞笑容淡了几分,墨色的眸子意味不明的注视他。   老秦顺着夏稚年目光看见糖,圆润的脸墩墩的扬起一个笑,又松口气。   “想吃糖?这时候还记得吃那应该问题不大。”   他伸手给他俩一人抓了一把,夏稚年杏眼弯起来,唇角忍不住翘了翘,“谢谢老师。”   老秦嘱咐了几句,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莽撞,又说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卡着上课铃前一点时间,和蔼一笑,“没事了,都回去吧。”   夏稚年两手还捧着糖,站着没动,“秦老师,我想取消和晏辞的帮扶——”   “丁铃铃铃!”   上课铃突然响起,老秦笑容可掬,“好的小夏,老师会考虑的,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别着急。”   小夏:“……”   晏辞轻笑了笑,见小夏头顶呆毛蔫巴巴的,心尖有些痒,不自觉伸手揉了一把。   夏稚年眼睛张大,下意识往后退,“你不要摸——”   手臂忽然被拉住,他微顿。   他手里还捧着糖,两手并在一起,不能乱动,晏辞轻易拉住他,把自己手里的糖一并倒进他手心,堆成一个小小的糖果堆。   晏辞冷白的指尖把鼓起来的小尖尖压平,见他杏眼圆睁,模样又乖又软,还有点呆,唇角勾了勾。   “我已经摸完了,这是赔礼,都是你的了。”   “……”夏稚年眨眨眼,卷翘的眼睫垂下,视线落向掌心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诡异沉默了一会儿,绷着表情一言不发。   ……好、好像不亏。   老秦笑眯眯的看两人离开。   毫不知情的二班学生又一次受到冲击,他们敬爱的亲爱的班长,和夏小神经病一同迟到,还给他撑着门让他进来。   而素来阴沉的夏稚年,手里居然捧着把五颜六色的糖?   柔软头发搭在额上,杏眼仔细盯着,唇瓣微抿,模样有种说不出的乖觉。   夏稚年塞了块糖在嘴里,喜滋滋的在桌下偷偷玩手机。   轻微震动响起,顶端弹出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他打开,内容简短几行字——   【夏稚年,不想死的话,你他妈就今晚带着钱到学校东南角的荒废大楼来!   哥们几个让你打伤了,你把医药费赔清,这事还好说,不然你他妈死定了!】   夏稚年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咬了一下又松开,歪歪脑袋。   原文里没写这段,原主作为小甜饼里的反派,作用仅限于推动主角攻受感情,其余方面并没有着太多笔墨,但原主记忆里确实长期被勒索。   他想起晏辞问他那句要不要帮他报仇的询问,顿了一会儿,抛到脑后,打字回了个好。   放学,夏稚年站在荒废大楼前面抬头看了一眼,这里本来要盖居民楼学区房,但盖到一半开发商卷钱跑路,这楼就一直荒废在这里。   他迈步进去,空荡的楼道里印着凌乱的脚印,回音清晰,没安玻璃的窗户阵阵透风。   看着就像个不法交易的好地方。   夏稚年环视一眼,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抬腿上到三楼。   勒索一事从没暴露出来,说明原主一直都是要钱给钱。他既然要按原主性格走剧情,那自然也要照做,但他早上打了人,这事估计很难善了。   夏稚年找到指定的空房间,唇瓣抿紧,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小心望了望。   “有人吗?”   ……怎么这么安静。   身后静谧,半点风没有,他心里咯噔一声,脚下一滞,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可突然间——   “砰”一声巨响。   门被凶猛的一把带上,身后可怖力气倏地倾身压下,扣着他肩膀使劲往墙上一推。 第21章 发病   夏稚年睁大眼,心脏扑通一声,手肘屈起直直朝身后人腹部顶去,脚下一挪往远处撤。   但身后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闪身避开,悍利的手臂从后伸来一把箍住他肩膀,另一手拿了什么要往他嘴里塞。   这什么!   夏稚年一瞬间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一个用力朝后一撞,迅速扭过身子朝身后人喉咙击去,另一手蓦地从口袋里摸出什么。   那人反应很快,往后微仰,拿着东西的手强硬将东西塞进他嘴里,捂住嘴不让吐。   夏稚年:“!!!”   他一惊,攥紧手里东西猛的擦过来人脖颈。   “呵。”那人垂头轻笑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夏稚年怔了两秒,嘴里说不出的甜意扩散,手心尖锐的圆珠笔生生偏了点,擦过皮肤,扎进墙壁,在墙上留下一个尖尖的小洞。   男生背靠着墙,一手扣在他腰上,另一手摸摸泛起刺痛的颈侧,指腹洇过几丝鲜红,轻笑了笑,语调散漫。   “夏同学打架还挺凶。”   “你……晏辞?”   夏稚年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来人,懵了一瞬,杏眼睁圆了点,看向他流血的脖子,“你怎么在这?”   晏辞穿了件黑夹克,领子里露出一点校服的边缘,似笑非笑,声音微凉,“当然是想来看看,孤身闯进混混窝的勇敢小朋友,打算怎么全身而退啊。”   漆黑的外衣衬得晏辞皮肤愈发冷白,他垂眼望向少年,眸色幽深,淡淡道:“动作像有专人教过的,但力道不够,方向不准,夏同学只看过没练过吧。”   夏稚年:“……”   晏辞声音轻了点,“不是说了,我帮你报仇。”   夏稚年舌尖擦过嘴里那颗糖,移开视线不看他,扭头想往后退,声音清澈,语气硬邦邦的。   “跟你没关系。”   主角受怎么能帮反派报仇。   晏辞目光微沉,箍住他腰没松手,唇角勾起一点渗人的微笑,“小混混可不讲道理关系,夏同学难不成觉得,给钱就能平息被打那几个人的愤怒?”   “又或者说,你打算再挨他们一顿打,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夏稚年被迫靠在晏辞怀里,扭着头,杏眼垂了垂,“……我有办法解决。”   原主给钱就没断过,但他动手打了人,卡上还没钱,他不可能去找夏父夏母要,所以拿不出钱,必定没法好好离开。   等回了夏家,夏家人发现端倪,几个小混混轻易就能摆平,悄无声息。   这样既不影响剧情,也不崩原主人设。   夏稚年往后退了退,被腰上手臂拦下,碰到早上的淤青轻哼哼一声,“疼,晏辞,你松开我。”   晏辞扯扯嘴角,“你的解决办法就是来挨打?我给你喂得是糖,要是多来几个人给你喂点别的,你怎么解决。”   他盯着夏稚年,眸色漆黑,“这不像夏同学的作风……哦,不对——”   他忽的顿住,想到什么似的。   目光带些打量落在少年身上,声音低下来,“是不像这段时间里的,夏同学的作风。”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指尖蜷了蜷,抿唇,声音平稳,“你这段时间的行事也不像以前的作风。”   “哦……”   晏辞语调慢吞吞的,漫不经心似的看他,“我现在才想起来,夏同学最近……似乎口齿也伶俐了许多。”   夏稚年:“……那倒不如说你对我的关注比以前多了许多。”   “那确实。”晏辞似笑非笑,“比如我还发现,夏同学交上来的检讨,没有一处修改涂抹的痕迹,半个错字都没有。”   夏稚年:“……???”   他头大,“你想说什么?”   晏辞笑容轻柔,眸色略沉,“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实在敏锐。   太难应付了。   夏稚年脑壳痛,不想再把话题继续下去,扭头,瘪着嘴没精打采的,“那你惊讶完了吗,惊讶完了我要回去了。”   他伸手推推腰上的手臂,晏辞没松手,轻笑一声,语调却仿佛难过似的,“夏同学好狠的心。”   他叹气,“我好心好意解决掉这一窝小混混,查到你往这边来,怕有漏网之鱼又匆匆赶过来。你打我不说,还划破我脖子,现在还要丢下我。”   夏稚年:“……”   九敏!   夏稚年太阳穴一突一突的,顿了顿,杏眼抬起来看看他脖子上已久流血的伤口,抿唇,轻声道:“你的脖子……对不起。”   “那些,小混混呢?”   晏辞笑笑,接了这句道歉,声音漫不经心,“不清楚,不过我猜不会再出现了,夏同学可以放心。”   夏稚年:“……”   他迟疑片刻,小声说了句谢谢。   主角受虽然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对他关注过头,但说起来也没做什么黑心肝的事情,反而帮他不少。   晏辞歪歪脑袋,唇角勾起一丝和悦的笑。   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出了废弃大楼,夏稚年本以为这就要和晏辞各回各家。   但晏辞随手将路边买的外套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校服,毫不费力将人塞进路边等着的车里。   “你今天去我宿舍住。”   夏稚年:“??”   晏辞:“我刚刚已经和江阿姨说过了,你今晚不回去。”   “理由是,夏同学找我补习,废寝忘食,江阿姨对此很高兴。”   晏辞面容暖玉一样清隽俊秀朝他笑。   夏稚年:“……”   他收回刚刚那句“晏辞没做黑心肝的事”。   黑芝麻汤圆,黑心黑透了。   天色昏暗,寝室开了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晏辞坐在一边微抬起头,把手里的药膏放到夏稚年手里,声音清润。   “先消毒,再抹药,夏同学开始吧。”   夏稚年站在他身前,手里捧着药,表情呆滞一秒,杏眼咕噜咕噜的觑他。   目光扫过他脖子上染着血迹的伤口,小声道:“我、我不会,要不然……我重新找个人来?”   他一个反派,给主角受上药,这不合适吧。   楚青笺今天好像也住宿舍。   任何促进攻受感情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晏辞盯住他,片刻,脸上笑容斯文,弯弯唇角,细小的疤痕拖在眼尾。   “好啊,夏同学想找谁呢?”   夏稚年眼睛一亮,咬咬唇,“那个,楚——”   晏辞微笑打断,“夏同学想好了再说哦,说的不好,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夏稚年:“……”   他张张嘴,阿巴一下,又闭回去了。   头顶呆毛蔫着,认命拿起碘伏瓶,用镊子夹出一个棉球,俯下身往晏辞脖子跟前凑了凑。   晏辞坐在凳子上,夏稚年站着,想靠近他脖子不太容易,他又没胆子让被他弄伤的晏患者站起来,俯身靠近,偏圆的杏眼认真看向晏辞脖子。   笔头尖锐,擦过脖颈留下一道三厘米长的破口,冷白的皮肤上渗出血迹。   倒是不深,但离动脉很近。   他把碘伏球压上去,起伏有力的动脉血管轻微跳动,带着碘伏球都有些不稳。   夏稚年凑近了点,尽力稳住手,擦过那道伤口。   他俩距离已经很近了,晏辞垂眸,看见近处那双碎着光般的杏眼专注盯着他伤口,颈侧甚至有一丝呼吸带来的气流扫过。   晏辞半抬着眼睫,少倾,低低笑了一下。   小年糕团子还挺好逗。   他本来只是临时起意想把人带回来,说不清为什么,但……确实想这么做。   晏辞给了夏稚年一瓶药油,让他把身上淤青揉开,但是他觉得疼,胡乱摸了两下了事。晏辞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半夜,夏稚年和衣躺在晏辞床上,侧身蜷着身体,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闭着眼帘睡到一半,忽然听到点动静。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到底是在黑芝麻汤圆的寝室,他不敢睡太熟,朦朦胧胧睁了眼,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却看见对面空荡荡床垫上躺着的人已然坐起身。   男生背部线条绷的很紧,右手紧紧攥着手腕,指尖扣紧,忍不住抓了一下。   眼前画面实在眼熟,和地窖那天格外相似,夏稚年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张大眼睛看过去。   “晏辞?”   少年声音很轻,带点没睡醒的绵软。   晏辞蓦地抬眼,昏暗灯光下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他,像盯上猎物的猛兽,格外危险幽邃。   夏稚年一惊,心脏重重撞向胸膛,指尖倏地收紧,小动物一样警觉惊慌的往后退了退。   他微顿,先看了眼亮着的灯,迟疑道:“……晏辞,你,不舒服?”   这不是有光么。   晏辞狭长的眼睛幽深,牢牢盯着床上紧张的少年,握着手腕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像是在犹豫挣扎。   要不要…… 第22章 快跑   晏辞墨黑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他,眼底幽邃,过了片刻才缓慢出声。   “没事,你睡吧。”   他脸色有些白,手腕上几道不明了的红痕,紧紧抿着薄唇,视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艰难似的用力移开,起身往卫生间去。   夏稚年琥珀色的眼睛在夜灯下盛着暖光,愈显清澈,犹豫片刻想下床跟着。   主角受帮他解决了一窝小混混,他也不能这么看着不管。   但刚把腿伸下床,晏辞声音突兀响起,低沉微哑。   “躺回去。”   夏稚年:“??”   晏辞站住身,眼尾漫着凉意,脸上一贯的温和表情全部消失,目光里压抑着什么似的,克制的瞥他一眼便挪开视线,声音冷淡,带着点沉沉的哑。   “夏同学要是不想自惹麻烦,还是现在躺回去睡觉的好。”   晏辞没再看他,迈步进了卫生间,后颈冷汗细密,绷紧的手臂青筋凸起,线条流畅悍利。   ……看起来危险性很强。   夏稚年皱起眉头,不清楚主角受这到底怎么回事。   晏辞反手关上卫生间门,咔哒一声扣上反锁,眉眼压着丝不爽,看向镜子里的面色难看的自己。   纤细白嫩的少年消失在视野里,他身上涌动起的痛痒渴望却没消失,皮肤底下像有虫子啃咬,又像泡在冰水里,冷的刺骨,异常渴望触碰些温暖的东西。   突如其来,来势汹汹。   越得不到,便越发躁动渴望,心底的郁躁不断升腾。   他把人带了回来,按说只要碰一下——   只要碰一下,就能缓解。   但是……   晏辞抿紧唇,面色苍白,眼底冰冷,平素里的温柔斯文全部泯灭,裹着戾气蓦地抬手。   “砰”一声!   砸上了洗漱台前的镜子。   镜子轰然碎裂,清脆哗然的响声即便隔着道门也能清晰落进外面人耳朵里。   夏稚年被吓一跳,惊疑不定的望向卫生间,攥紧手指,转头看向两张床中间的桌子,来回扫视。   桌面空荡,只摆着些书和习题册,他又看向抽屉,从一个没关紧的缝隙里看见几个圆圆的小瓶子。   犹豫一瞬,拉开,发现里面都是一种药。   他拿着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送去,晏辞明显不对劲,看着很凶……像是什么旧疾发作了。   夏稚年想想之前的自己,喉头仿佛涌起一阵肿胀似的痛,深吸口气,迅速拿了一瓶起身,走到卫生间前面,轻轻敲门。   “晏辞?”   他有点紧张,努力放轻声音。   里面诡异的安静。   片刻,门悄无声息,突兀打开。   晏辞身影出现在门后,面容冷淡眸子黑沉,垂眼俯视过来。   “夏同学,将我的话当过眼云烟,可不是个好事情。”   一股凉意顺着他视线爬满全身,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夏稚年被他看到浑身发麻,杏眼睁眼,忍不住退了一步,把手里东西递给他。   “我,你抽屉没关严……给你你的药。”   晏辞垂眸,漆黑的眼底意味不明,看向那瓶药,又抬眼看向门口少年。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满是警惕,眼睛咕噜咕噜的,浑身绷紧,整个人僵的像个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激凌团子,模样格外可爱。   ……看起来也很好摸。   晏辞牙根发痒,手也发痒,凝视他一会儿,忽然毫无征兆道:“宿舍门锁了。”   “钥匙在我校服口袋里。”   他说完伸手拿过药,又关上卫生间门,直接反锁。   夏稚年:“……”   这锁门利索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夏稚年多可怕呢。   回到床边,晏辞校服就在一旁衣架上挂着,夏稚年扭头看了一会儿,咬了咬左手食指关节,有些犹豫。   刚刚拿药的时候,他看到晏辞手上有血,主角受明显不对劲,危险性十分突兀,但现在半夜两点半,他回夏家势必兴师动众,住酒店又没带身份证。   他一时迟疑,目光瞥一眼侧后方,咬咬唇,掉转脚尖朝向衣架方向。   “吱呀。”   卫生间门又一次被突兀地打开。   “!!”   夏稚年心口一跳,睁着双偏圆的杏眼遽然看过去,浑身绷了一下。   晏辞手上沾着水,但右手皮肤表层细碎的伤口依然有血液缓缓渗出,被水稀释成淡绯色的液体,另一手倒是完好无损拿着药瓶。   寝室空间不大,晏辞一眼看见尚未离开的少年,对上那双略有惊慌的眼睛,轻歪歪脑袋。   少倾,面色缓和不少。   ……小年糕还在啊。   “夏同学。”   晏辞放轻声音,朝他露出个一贯温和的笑,面不改色,“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   夏稚年:“……”   你猜我信吗?   这变脸速度太快了,该害怕的是他吧。   晏辞瞧见他下撇的唇角,红润唇瓣压平,模样紧张,站在原地没动,轻轻笑了一下。   “好吧,夏同学不信也可以,那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晏辞眼底颜色微深,夏稚年禁不住退了半步,柔软头发垂落在额上,看看对面人眼睛,再看看对面人手,眸子滴溜溜转,轻咳一声。   “你……”   他迟疑。   晏辞笑笑,依旧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我很无害的气息,宽和鼓励,“没关系,问。”   总不能把小年糕团子再吓到躲着他走。   夏稚年抿唇,“你刚刚吃药了吗?”   晏辞顿了顿,微微点头。   “吃了。”   夏稚年表情有点奇怪,欲言又止。晏辞几乎能猜到他想问什么,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答,忽然听见对面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刚刚……没给你拿水,你怎么吃的?”   晏辞:“…?”   夏稚年表情复杂,模样惊诧,“硬咽下去的?还是……”   他转头看向水源充足的卫生间,脸上神情已经可以做成震惊表情包。   “……”   晏辞属实没想到他问这个,沉默一会儿,扬起个温和的笑,“直接吃的,我习惯了,不碍事。”   夏稚年以前也这么吃过药,想起来就莫名觉得嘴里发苦,皱巴一下脸,哦了一声扭回头。   “不问了?”   晏辞微微惊讶。   夏稚年点头,这不是他一个反派该问的。晏辞又问他能不能靠近,他答了句随意,自己抬脚朝角落立着的衣架走去。   晏辞敏锐发现他目的,眼尾瞥了一眼,迈着长腿三两步到了跟前,不急不慢的,拿起外套披在身上,清润笑笑。   “夜里有些凉呢,夏同学快睡吧。”   夏稚年:“……??!!”   “你……”   “我怎么?”晏辞浅浅微笑。   夏稚年:“……!!”   靠这黑芝麻汤圆到底想干什么。   他自知刚不过,太晚了也没地方去,刚刚看晏辞样子,本想着先溜了再说,现在像是冷静下来了,倒没那么可怖了。   扁扁嘴躺回床上,对上晏辞愈发和悦的微笑,夏稚年一个翻身贴上墙壁,闭上眼。   晏辞对他关注过头,态度也不对劲……   要么,晏辞暗恋楚青笺,看他不爽。   要么,晏辞发现了他这段时间的性格变化,对此好奇。   再要么……晏辞对他有所图谋。   他背贴着墙,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对面瞄去。   晏辞披着校服外套,坐在桌边,暖黄色的夜灯愈发映的他如玉温润,将流血的右手处理好,裹上几圈纱布,轻轻翻开册子。   拿起笔,垂眸做题。   夏稚年:“……!”   惊呆了.jpg   这么用功的吗?   这就是学神的世界?   夏稚年震惊,然后迅速的闭上眼,一点没有被激励到。   他原世界刚高考完,这个世界活不到高考,学习和他无缘,晚安,再见。   夏稚年觉得自己一个反派不适合和主角受走太近,第二天早早就到了教室,和晏辞拉开好长一段距离,撇清干系。   上次老秦给的一堆糖在桌洞了堆成个尖尖小山,他从山脚拿来一颗橘黄色的,拆开放进嘴里。   教室里人一点点多起来,前桌元朗回身敲敲他桌子,“夏稚年,你作业写了没?”   他们这组组长其实是楚青笺,但之前楚青笺每次收作业都要被原主纠缠一番,之后就让他同桌代劳了。   夏稚年把糖转到左边,腮帮子鼓起来一个小圆球,摇摇头,细软的头发搭在额上,在阳光下呈现稍浅的暖色。   “没写,你下次直接记名字就好,我不会写的。”   元朗:“……”   以前没发现这还是个狠人。   元朗看他被糖撑起来的侧脸,总觉得这人和以前不太一样,凑近一点兴致勃勃的问,“夏稚年,上次老邹过敏,你怎么知道是药物过敏。”   邹子千把自己作业递给元朗,哈哈笑了一声,得意洋洋与有荣焉,“我同桌见多识广!医生说对那药过敏的人很少,知道的人更少。”   夏稚年朝左前方看了一眼,晏辞正给人讲题,肩背挺括眉目温润,即便右手纱布血色氤氲,看上去也纯良稳重无害极了。   见他没注意这边,夏稚年左手拇指蹭了蹭食指关节,随口编了个理由,“以前遇到过对卡西林过敏的人。”   元朗点头,收齐作业交给隔着一条走道的班长兼数学课代表。   晏辞昨晚后半夜一直没睡,此刻太阳穴里像有尖锥在敲,浑身冰凉,细密痛痒刺入神经,按耐不住的烦躁上涌,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一眼扫过最上面的未交名单,晏辞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挑眉,将名单放到作业最上面,交给同桌孟琛让他送去老师办公室,起身走到最后一排。   “夏同学。”   晏辞站在夏稚年桌旁,裹着纱布的手抬起敲敲他桌面,校服袖子随动作向上滑动,露出一截苍白色的手臂,引来周围无数注意力。   昨晚的记忆上涌,夏稚年警惕,坐在位置上后背朝后挺直,尽量离晏辞远点,“干嘛?”   他估计是作业的事,红润的唇瓣扁了扁,“我没写,名单不都给你了,你交给老师就行。”   晏辞弯弯嘴角,眸子里零星笑意滑过,“不是作业,夏同学。”   他温声笑道:“你今天起得早,走得又急,不小心把我的校服穿走了,我现在穿的是你的。” 第23章 别恼   夏稚年:“???”   周围人:“?!!!”   夏稚年表情一呆,周围被校草吸引来的视线更是同时凝固。   什么东西?   什么叫起得早走得急,还穿错衣服?   这什么情况?!   夏稚年脑袋懵了一下,眼睛圆溜溜的张大,扫过周围同样惊讶瞪大的眼,太阳穴疯狂突突,蓦地低头看身上校服。   袖子确实长了一截,盖住手背。   这、这——   少年表情呆住,琥珀色的眼睛盛满震惊,模样格外可爱。   晏辞扬起唇角。   他失眠半夜,因为压不住的痛痒渴求引起的尖锐头疼此刻都好似淡去不少,微笑善解人意道:“可能是放在床角拿错了,下次我多注意。”   夏稚年:“……?”   “可只有我的校服放在床角,你的不是——”披在身上吗。   “夏稚年你说什么?!”   楚青笺猝不及防转身回来,表情惊诧神态复杂,手机上游戏人物咔嚓掉了脑袋。   “你俩昨晚……睡一起了?”   “???!!!”   夏稚年觉得自己脑袋也咔嚓掉了。   “怎么会呢楚哥!”   主角攻怎么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瞎冒头啊!   事关主角受清白啊!   夏稚年一个脑袋两个大,牢牢看着楚青笺,言辞恳切,“我只喜欢楚哥你,和晏辞什么关系也没有,怎么可能和他睡一起。”   “呵。”   年糕团子极力撇清关系,晏辞心底一股不快疯狂弥漫,扯扯嘴角,裹着纱布的手抬起碰了碰钝痛的脑袋,似笑非笑。   “夏同学说的是,一间寝室两张床,确实不叫睡一起。”   邹子千张大嘴一脸震惊,扭头补刀,“我想起来了!我昨晚看见你俩一起进了宿舍楼,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夏稚年:“……”   不需要的嘴巴可以捐出去。   “楚哥。”他叫道。   楚青笺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和晏辞,然后转头点击游戏复活,在冷却时间里想了想,又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   “你们干什么我管不着,不过夏稚年,你才刚回夏家没多久,刚成年,谈恋爱无所谓,其他的……也不用这么急。”   楚青笺啧了一声,皱着眉,“江阿姨让我照顾你,你太过火我没法交代。”   “……”   “…??”   夏稚年失去表情。   楚青笺摇头叹息,转回头重新沉迷到游戏厮杀中去。   “…………”   少年一脸生无可恋,晏辞闷声笑笑,他脑袋还是疼,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轻按了按太阳穴,面色不变。   “说起来我的这件校服还是夏同学你买的,先穿着吧,明天换回来。”   周围一双双吃瓜的眼,各个小声唏嘘。   楚青笺回头,深深啧了一声。   夏稚年:“……”   倦了。   叹气.jpg   晏辞回到座位,旁边孟琛小声和他说了什么。   夏稚年朝那边看着。   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一崩再崩,两个主角对彼此爱答不理,主角受反倒对他兴趣大一点。   难不成是因为他知道晏辞的秘密?   怕黑。   还有昨晚古怪的病。   拿药的时候他看了眼瓶身,西斯酊类药物,一般用于神经镇定,减少焦躁,降低对外界的敏感度。【注】   有时为了提高浓度,还会改用……针剂。   夏稚年又一次想到医院里捂他眼睛的年轻神秘人。   还有旁边拿着针的那人……似乎,和孟琛身形有些相似。   夏稚年杏眼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唇线抿紧。   第二天,体育课前,高二一班全体成员迎来一个噩耗——   全员体育小测。   头顶烈日晃晃,人高马大的年轻体育老师在前面叉着腰说话。   “这次体测,不舒服的可以请假,但除非有医院证明,否则之后也要单独补上,都别想跑啊。”   夏稚年站在操场队列里,本来想直接往旁边走,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没理由请假了。   ……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可他之前从没体测过啊。   糟了个糕。   班里一片嘘声,唉声怨气的“啊——”,体育老师叉着腰笑,“让你们不锻炼,落我手里了吧。”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来,男生俯卧撑,男女分开两两一组,一个人做测试,另一个人躺下面去,动作都给我做标准了!”   “啊?!——”   班里轰的炸了。   元朗吹了个口哨,“那应该男女混搭呀老师。”   体育老师笑着切了一声,“替你们催生早恋的种子?那教导主任不得骂死我。”   老师镇压全班,让班长拿着花名册点名组队。   夏稚年心里突然涌起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晏辞往老师身边一站,温润如玉声音清朗,上来就是——   “第一组,夏稚年、晏辞。”   夏稚年:“?!!!”   no!!   为什么?!   夏稚年眼睛一下睁大了,死死看着晏辞,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   主角攻受配一起啊,扯他小炮灰干什么?!   晏辞一边往下念,一边清晰察觉到那道震惊怨念的视线戳在自己身上,唇角几不可查勾了勾,念到最后,合拢册子,找到自己的小队友。   “夏同学。”   晏辞温和笑笑,“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异议吗?”   “当然有!”夏稚年溜圆的杏眼看着他,头顶呆毛撅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名单按成绩排名排列,我怎么可能和年纪第一一组。”   晏辞面不改色,好脾气的笑,“夏同学这学期转来,名单上你的名字是单独手写上去的。”   “那也应该是加在名单最后啊。”   “这是老师写的,我并不清楚呢。”   夏稚年:“……”   艹了。   晏辞和悦笑笑,“夏同学你先躺下还是我先?”   不远处邹子千已经兴冲冲躺在垫子上,元朗撑在他身上,周围“嗷”的响起一阵起哄声。   邹子千两手捂脸做羞涩扭捏状,“讨厌,朗哥哥不要压到人家。“   元朗疯狂大笑,“艹,宝贝放心,朗哥哥臂力超神!”   周围轰然大笑。   夏稚年艰难看看旁边晏辞。   “……”   救命。   窒息.jpg   他现在晕过去送医院抢救还来得及吗。   晏辞唇角弯起来,眼底都掠过丝笑意,“夏同学,考虑好了吗,你先躺,还是我先躺?”   “算了,还是夏同学先躺下吧,我怕一会儿夏同学不慎晕过去。”   夏稚年:“……”   老师已经拿着计时器在催,夏稚年僵的像块木头,被晏辞隔着袖子握住手臂,带到最近的垫子跟前,边上就是邹子千和元朗。   邹子千捏着嗓子,“朗哥哥胳膊肌肉好强壮哦。”   元朗威武大笑,“哈哈哈我乃元朝后人,在我们蒙古草原,只有强壮如我,才能娶到邹妹妹这样的美人!”   周围人差不多都就位了,夏稚年又僵又硬的慢吞吞躺到垫子上,紧跟着身上笼下一片阴影,两条手臂撑在耳侧。   阳光都被遮挡,整个人仿佛被密不透风的覆盖住,距离太近,以至于能嗅到近处笼罩下来的淡淡沐浴露香气。   夏稚年一下子绷紧了,手揪住衣服下摆,耳根一点点漫起点红,杏眼水润圆睁,盯着晏辞眼尾细小的疤痕,用力绷着严肃表情。   晏辞轻轻垂眸看他,声音轻慢,“夏同学,你耳朵红了。”   夏稚年:“……”   年糕团子一下炸了,凶巴巴瞪他,压低声音凶他,“胡说,我才没有,闭嘴。”   晏辞轻笑。   老师倒数三个数,按着计时器一声喊,“开始!”   晏辞手臂发力,脚尖抵在地上,腰身挺直,动作标准的俯身下去。   夏稚年几乎能感觉到一点重量从衣服上擦过,带来更清晰的沐浴露淡香。   旁边邹子千元朗还在怪叫,声音很近,又仿佛很远。   身上笼罩着的阴影逼到最近处,温热呼吸扫过脸颊,正上方的人影眨也不眨看着他,眼尾细疤清晰,线条凌厉。   这会儿靠近了才发现,晏辞模样浓稠艳丽,带有浓重的冲击性。   夏稚年耳根越发红了,忍不住想扭头,但一扭头,脸颊反而靠的更近,上面的呼吸扫过,带来阵阵痒意。   “夏同学。”   晏辞声音平稳,动作规律,惊讶笑了一下,“你耳朵尖也红了。”   夏稚年瞬间炸毛,“关你什么事啊,做你的俯卧撑,别说话!”   晏辞瞧着那抹不断扩大的嫣红,稍有惊诧,弯起唇角。   “原来能红这么多地方。”   “……”   啊啊啊啊啊!   这一分钟怎么还没过去!   夏稚年咬牙切齿,偏偏耳朵上的红不受控制,杏眼里晃着琥珀色的光,脸颊滚烫,耳根绯色不断蔓延,绷着脸瞪他。   看上去……倒是不凶。   反而又奶又软,更像年糕团子了。   晏辞轻笑出声,没控制住,往下的幅度大了些,几乎是倾身相帖,隔着轻薄的衣服隐约感觉到一点温度。   夏稚年脸上轰的烧起来,像炸毛小兽声音从喉咙里压着出来,眼睛溜圆。   “晏辞!”   碰哪了这是,这么大反应。 第24章 生气   “不好意思,没控制好。”晏辞收拢力道,声音清朗,“夏同学要是难为情,要不然挡一挡?”   晏辞继续标准的做动作,节奏规律,忽然抬起右手,动作稳当的隔着衣服握住身下人手腕。   少年蓦地抖了一下,浑身绷的厉害,耳根红的仿佛滴血。   他微顿,失笑,将夏稚年一只手抬起来摆弄,虚虚盖住他眼睛。   “不碰你了,别恼。”   夏稚年:“……”   夏稚年一手手背松松遮在眼睛上,另一手揪着衣摆,脸上发烫。   “停——时间到!”   体育老师对着一排排的垫子大喊,“起来,交换!”   夏稚年长吁一口气,迅速爬起来,站在一边喘了两口新鲜空气,试图给脸色降个温。   晏辞从容的躺下去,两手在腹部交叠,献身似的。   “来吧。”   夏稚年:“……”   来你妹啊。   老师喊了抓紧,夏稚年上次打架留的青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先蹲下身,拉起晏辞两条胳膊抬高,两手一上一下挡住整张脸,然后才撑好姿势。   晏辞:“……?”   他视野陷入黑暗,沉默了一会儿,“夏同学……是对我的脸有什么特殊反应吗,我长得不好看么。”   “好看,不说话更好看。”   夏稚年耳朵没那么红了,咂摸咂摸嘴,隔着袖子压了压晏辞下半张脸上的手,试图堵住他嘴巴。   看不见脸听不见声音,世界瞬间祥和又安宁,夏稚年顺着哨声开始做俯卧撑。   他以前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俯卧撑只看别人做过,亲自上阵还是头一回,动作实在不标准。   不过他瞥一眼周围,没几个像晏辞动作那么标准又稳当的,几乎都是他这样歪歪扭扭混样子。   他放宽心划水。   “班长这是干什么呢?”   邹子千声音突然响起,哈了一声,扭头惊奇的朝这边看着。   他们英俊温润的班长大人平躺在垫子上,两手一上一下捂住脸,像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而他同桌,夏稚年勇士,撑在班长身上一截距离,歪七扭八的做着低配版俯卧撑。   画面甚美。   “你们干什么呢。”邹子千笑到肚子疼,“班长怎么把脸盖起来了,多好看啊,看一眼夏稚年奋起一下!”   晏辞闷闷笑起来,声音清润,“我害羞。”   邹子千呆了一会儿,然后轰的爆发出一阵大笑。   夏稚年:“……”   笑什么笑哇!   晏辞闭着眼,感觉没了力气的少年膝盖顺着他腿边压到垫子上,沉沉啧了一声,倒是保持着原姿势没动。   “夏同学,我看不见,怎么给你数。”   “你还划水。”   夏同学:“……”   夏同学好累,有点不好意思,撑在晏辞身上,刚刚淡去的绯色又蔓开一点,小声嘴硬道:“我自己数,没划水,你闭嘴。”   晏辞低笑,“夏同学要求还挺多。”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夏稚年蓦地一愣。   他被神秘人捂着眼时,说冷想要件衣服,那个年轻神秘人……好像就说了这么一句。   时间截止,晏辞终于恢复视野,睁开眼就见年糕团子奇奇怪怪的打量他。   “怎么了?”   “你……”   夏稚年犹豫,片刻,摇摇头,“没事。”   夏稚年费好大力气,终于完成一整套体测。   俯卧撑可以自己偷偷多数几个,像一千米这样没法改的,夏稚年选择认命。   一有急促喘气他就下意识慢慢晃悠,最后跑步成绩垫底。   对上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夏稚年摸摸鼻子,心虚移开视线。   体测结束,离下课还有段时间,大部分人都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空荡荡的教室里,晏辞站在桌边,蹙着眉,接连不断的刺痛不断从各个地方传来,连带着大脑神经都在抽动。   浑身冰凉,像困在冰潭里被鱼虫撕咬。   让他愈发渴望那抹柔软的温度。   晏辞嘴唇抿的发白,墨黑的眼底涌起丝烦躁戾气,指尖扣入手臂皮肤,扯出一道带血的痕迹。   ……这两天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体测时隔着单薄的衣服能隐约传来少年身上的一点温度,过渡过来,隔靴搔痒般,让他的贪念欲求不断翻涌。   但他好像对年糕团子过于在意了。   既然是特效药,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他却没碰上去。   就因为夏稚年不喜被人触碰?   晏辞眼尾细疤沾着点郁躁,连日失眠让他头痛欲裂,眉眼黑沉沉的,取出药瓶,倒出十几粒一并吞了下去。   他走到最后面接水,后门外却突然出现点窸窣细小的动静。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后窗玻璃外面冒出头,杏眼圆溜溜的四处看着,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一班教室最后面有个单独的书架隔间,晏辞端着杯子站在死角,瞧见少年来回确定有没有人的模样。   顿了顿,唇角微扬,没出去也没出声。   夏稚年进来教室。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主角攻受感情进度约等于零,连个感情萌芽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他就想办法,让主角两个切实意识到,他们还有在一起的这种选择!   哈!   晏辞盯住少年背影,见他从书包里取出什么,往前倾了倾身子,探出手臂,像是放了什么,而后一溜烟跑到了……   他的座位旁边?   少年嘿嘿笑了一下,腰身细细的一圈,脸上因为体测升起的红晕还没完全消退,把手里东西塞进晏辞桌洞,圆润杏眼左右环视,迅速出门溜走。   “??”   晏辞轻轻挑眉。   小年糕团子搞什么把戏,又是玩具蛇?   他握了握冰凉麻痒的手臂,迈步靠近,桌洞里搁着一封精致粉嫩的……   情书信封?   晏辞难得怔了怔,拆开,里面东西更离谱了——   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几行大字。   第一句:晏辞,我默默喜欢你好久了。   第二句:我知道你的秘密。   【虽然我们不睦已久,但谁会真的不喜欢校草呢,你是那——么的完美,我看似和你过不去,其实……是我在偷偷的暗恋你啊!   括弧,心心心,感叹号,括回。   我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不会往外说,但担心你,又嘴笨不懂表达。放学后,想和你在实验楼后面见一见可以吗?   到时看到我一定不要惊讶哈,我只是在嘴硬,比心爱你呦。】   晏辞:“……”   晏辞:“…………?”   晏辞对着这张A4纸又看了一遍,脸上极少见的,有一点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年糕团子……喜欢他?   可前几天还一直楚哥楚哥的呢。   页脚没有姓名落款,但如果他没看见这是夏稚年送来的,冲着身体情况几个字,他也有可能去赴约。   晏辞在信上多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眯了眯。   .   放学后,夏稚年蹲在偏僻拐角,抱着膝盖巴巴的往前面看着。   他给晏辞和楚青笺分别放了封情书,留了相同的见面时间和地点,但他不确定这两人会不会打开看,看了也不确定会不会来。   这个办法漏洞太多,但万一来了,这两人一个黑心大佬一个中二酷哥,都不会主动暴露自己,说话留一半。   这样,情书的事情很大可能就会被瞒下来。   而奇怪的感情新种子就会在心上占据一小片位置,伺机发芽。   夏稚年蹲在墙角,看一眼时间,继续眼巴巴朝远处望去。   远远的两个高个人影靠近,楚青笺皱着眉头朝眼前望,“人呢,谁?!”   元朗手里拿着个蓝色的纸片,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谁这么有才,情书用打印的,还写的这么小学鸡,哈哈哈哈哈笑死我算了。”   夏稚年:“……?!”   那是网络模板好吧!   楚青笺怎么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把信封带来了?!   楚青笺啧了一声,“这有人吗?谁写的,出来。”   ……坏了,这要是被晏辞看见,会穿帮!   夏稚年杏眼睁大,蹭的站起身,左右巡视,想看看晏辞在不在附近。   但身后一道阴影突兀压下,悄无声息。紧跟着一道可怖的力气猝不及防从后面出现,箍住他腰身,另一手牢牢捂上嘴巴。   夏稚年:“!!!”   “唔唔!”   皮肤相帖的一瞬间夏稚年蓦地颤栗,浑身绷紧,张大眼一脚朝后踢去,吱唔两声,试图挣脱。   “乖,安静。”   身后人轻轻出声,声音低沉带着丝沙哑,忍着脾气似的。   夏稚年:“!!!!!”   晏辞!   啊啊啊啊救命!   夏稚年瞪大眼,浑身僵硬,抖了一下,“唔!”   “看那边。”   晏辞从后面禁锢住他,像个别样的拥抱,捂着他嘴巴的手缓慢用力,将他视线转到楚青笺方向。   靠近他耳垂,声音低沉,缓慢道:“夏同学送两封古怪的情书到我和楚青笺手里,是想做什么呢?”   不远处楚青笺和元朗还在左右环视着找人,夏稚年后颈温热呼吸擦过,艰难吞咽一下,杏眼圆溜溜的睁大,心脏砰砰乱跳,打了个寒颤。   “唔唔。”   晏辞!   “别叫我。”   晏辞呵了一声,声音透着森寒凉意,慢条斯理。   “让我来猜一猜,是新的游戏手段?还是……”   他手臂收紧,眼底冰冷漆黑,轻笑一声,“还是说夏同学,想拿我的秘密,讨你的楚哥欢心呢?”   “说话!” 第25章 别怕   晏辞很久没这么生气了,但看见楚青笺的那瞬间,一股压不住的燥意瞬间冲进脑海,惹得他心头火起,脑袋里的锐痛愈发清晰。   夏稚年一个颤栗,后颈寒毛竖起,浑身轻轻打了个抖。   “唔。”   没有。   他只是想让晏辞对楚青笺多一点注意,楚青笺那封信上写的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晏辞发现。   夏稚年浑身绷紧,心脏一下下撞着胸膛,懊恼一瞬。   他就该从楚青笺一头下手。   这下可好,黑芝麻汤圆惹毛了。   另一头楚青笺声音远远传过来,喊了一声,“有人吗,有没有人,没人我走了。”   外面天光晃晃,而他们藏在角落,无人知晓。   晏辞低低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搭理楚青笺的意思,将夏稚年放在墙边,堵在他面前,垂眸逼近一步。   明明是笑着,眼尾细疤却带着凉气,声音轻柔。   “夏同学,说说吧,是想做什么呢。”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后退一步,脚跟抵到墙角,后背贴上冰凉墙壁,可怜吧唧往后一缩。   杏眼圆圆的,移开视线,换了个方式直接揭开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他微顿,往墙上贴了贴,小声道,“总有人说你和楚哥是一对,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少年垂着头,纤细后颈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指尖蜷缩,左手拇指在食指关节上来回摩擦,唇瓣紧紧抿着。   晏辞垂眸注视他半晌,乌黑的眸子里一点透不出一丝光亮,心里莫名升腾起一丝不虞。   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弥漫在心尖,和浑身的冰凉刺痛混在一起,钻进他脑脊里。   他轻声道:“你对楚青笺就这么在意?”   夏稚年敏锐的察觉到晏辞没刚刚那么生气了,但转换而来的是种更深的……不太愉快的情绪。   他红润的唇瓣抿了抿,有些摸不准晏辞现在的情况,抬头瞄一眼晏辞表情,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小心点点头……   没点下去?   晏辞垂下眼,墨黑的眸子里绕这些复杂情绪,扯扯嘴角,修长手指抵住他下巴,不让他点。   夏稚年:“???”   他缩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里一丝茫然划过,“晏辞。”   这又怎么了?   晏辞指尖蹭蹭他下巴,触手柔软细嫩,带着和缓的温度,止不住的痛痒渴求从指尖消弭,他像泡在温水里,浑身适宜。   但他还是不痛快。   说不上来的不高兴,堵在心里格外烦躁。   晏辞抿唇,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片刻,轻叹口气。   “夏同学,我有点难受。”   .   校园论坛又一次爆炸。   起因是所有磕晏辞和楚青笺CP的帖子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一个不剩。   三中学生一传十十传百,轰的涌进论坛试图前线吃瓜。   【楚晏大旗永不倒】:QAQ怎么回事,我收藏的楚晏同人文才看了一半!   【三中一块砖哪用往哪搬】:别想着同人文了,有个昵称和你很像的姐妹被封号七天了,理由是造谣诽谤。】   【沙拉吃吐】:什么情况,删这么干净,得是学生会的动的手吧。   【滚去学习】:不管谁动手,为什么呀?CP粉招谁惹谁了。   【楚晏大旗永不倒】:总不能是正主下场找人删的吧,难不成校草和楚霸王在一起了?打算清波屏,然后官宣?!期待.jpg   【柠萌萌萌萌萌】:……真的假的?   【晏辞】:假的。   【晏辞】:我并没有任何恋爱关系,请大家不要散播谣言,误导不知情的同学。   【楚晏大旗永不倒】:高仿?还是……本人啊?   【晏辞】:本人,楼上昵称涉嫌造谣,已举报,烦请体谅。   【滚去学习】:…?   【前排围观】:…??   【圣母利亚之光】:…??   晏辞昵称消失,帖子瞬间爆炸。   【思念念念】:校草为什么?不知情同学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现场改昵称】:我也疯了,发生什么了?怎么刺激到晏神了啊?!   夏·不知情同学·稚年盯着帖子,看飞速弹出的回复,忧心忡忡叹口气,蔫头蔫脑。   感情线毫无进展,还越崩越狠了。   他总觉得晏辞有点怪怪的,但又搞不明白。   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晏辞从后面箍住他的姿势……和医院那天的神秘人格外相似。   夏稚年躲了晏辞几天,趁着没他剧情,躲晏辞简直到了躲瘟疫的地步。   远远看见其身影就绕路走。   晏辞转身,瞧见远处飞快溜走的年糕团子,心底一丝莫名的烦闷涌现。   晚上,夏稚年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响,新提示弹出,是条非常眼熟的好友申请,申请理由——   【YC】:夏同学,周五学校组织两校交流活动,高二年级出十个学生去隔壁盛光国际高中交流参观,我们班有名额,夏同学想报名去吗。   “……”主角受又想干什么?   夏稚年太阳穴跳了跳,点击拒绝通过申请,拒绝理由:我不去。   “叮咚。”   好友申请——   【YC】:真的不去吗,楚青笺会去哦 ^_^ 。   夏稚年:“……”   夏稚年对着那个表情无语一秒钟。   他当然知道楚青笺会去,这段是主角CP对手戏,没反派戏份。   他再点一次拒绝:不去。   主角攻受先自己发展几天吧,他再掺和可能过犹不及。   但他没想到的是,两校交流,楚青笺去了,但晏辞没去。   夏稚年睁大眼瞧着教室里温文尔雅的男生,表情呆住一秒。   “你怎么在这?”   晏辞一身白衬衣挺括整洁,温和笑笑,“夏同学不去,我们班只有楚青笺去了,我和他不熟悉,干脆也不去了。”   夏稚年:“……?!”   那这段剧情怎么办?   盛光国际高中可是……那对双胞胎在的学校。   夏稚年头秃,忧愁的坐回座位上。   两校交流,有学生不在,老秦把最后一节数学课拿来放电影,教室里窗帘紧紧拉上,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点电影映出来的深蓝光芒,视物模糊。   夏稚年打算去隔壁学校看看情况,坐在最后一排,悄悄的把凳子往后挪挪,蹲下身,敲敲同桌邹子千凳子腿,伸手指指门外,口型道:   我溜啦。   邹子千低头,借着电影暗淡的光,朝他眨眨眼。   夏稚年:“??”   他也眨眨眼。   邹子千:“……”   他再眨。   夏稚年看着他,心里忽然没由来咯噔一下,慢慢抬头。   教室里光线黯淡,他正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明暗不定的俊脸,正微笑看着他,俯身压近,低声询问。   “蹲着舒服吗?”   “夏同学。”   “……!!”   夏稚年张大眼,心脏扑通一声,剧烈跳了一下,身体本能快过大脑,下意识往边上躲,贴近桌子边缘。   “你怎么唔……”   晏辞伸手在他后衣领上揪了一把,把他拉离桌子,似笑非笑,“夏同学又打算翘课?”   他轻声道:“是想去找楚青笺,还是想躲我?”   “或者,这两者并不冲突。”   夏稚年听着他轻和的声音后颈发毛,送情书被抓包时的紧绷感觉又涌上心头,身上僵硬一瞬。   “没,就是坐久了,蹲一会儿。”   他心累,蔫巴巴瘪起嘴,几不可查往远离晏辞的方向躲了躲。   那天晏辞那么生气,要是主角受因此对他不再那么关注,对他的看法重新回到炮灰反派,那也算是个好事。   夏稚年坐回凳子上,扭头避开视线。   晏辞盯住他,唇角笑意淡了点,眼底映了一抹影片晃动的光,眼尾细疤蔓延出去,模样看着竟有一点可怜。   “夏同学。”   他放轻声音,“你躲我好几天了。”   躲他比躲洪水猛兽还厉害。   晏辞垂眸,温润斯文的脸上笑意淡去,给旁边盯着电影努力做背景板的邹子千一个示意。   邹子千目不斜视,暗含兴奋坐上了学神的位置,摸把桌子。   “……?”   教室里人都在看电影,这又是最后一排,一时竟没人看见这边情况。   夏稚年睁大眼左右环视一圈,欲哭无泪,眼看着晏辞坐在他旁边,可怜吧唧小声哼哼。   “我没有啊,你找我有事吗?”   他小心往边上挪挪,手臂却忽的被握住,大力传来,夏稚年下意识绷紧,杏眼张大,往回缩手。   “晏辞。”   晏辞抿唇,松点力气将少年拉回来,“还说没有。”   夏稚年:“……”   他扭头不接茬。   电影里进入黑夜,教室里也跟着愈发昏暗,晏辞眸子越发漆黑,轻叹口气。   “夏同学,我让你吓回来怎么样?”   说不清楚原因,但他不想让年糕团子躲他。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手里紧跟着被递了个细细长长的东西——是他之前走剧情吓唬晏辞的玩具蛇。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他一头雾水,不清楚晏辞想干嘛。   影片进入高潮,里面人声混杂,主角两个持枪对峙。   夏稚年把玩具蛇放到桌上,抿唇想了想。   “我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别人的,情书的事是我不对。”   他说到一半又觉得炮灰反派干不出道歉的事,补了一句,“是我自己的主意,楚哥是被牵连的,你别找他的麻烦——”   “夏同学。”   晏辞轻轻打断,握着少年手臂,将他手搭到自己脉搏处。   “砰!”   电影里一声闷闷的枪响,紧跟着光线一闪,整个屏幕失去反应,教室里遽然陷入彻底的漆黑。   教室里轰的闹起来,手忙脚乱桌椅板凳咚咚作响。   “怎么回事?”   “停电了?!”   夏稚年茫然一瞬,眼前黑沉模糊,手隔着袖子搭在晏辞手腕上,清晰感觉到掌心线条凌厉的手臂倏忽绷紧,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栗。   他杏眼张大,下意识收手,胳膊却被握着不许后退。 第26章 开窍   晏辞在嘈杂里凑近一点,呼吸落在他耳畔,声音很轻。   “夏同学,你知道我的秘密,我的弱点。”   “你可以要挟我,没必要怕我。”   教室里躁动了一会儿,很快老师过来,发现是跳闸了,镇压欢呼躁动的学生,重新打开电闸。   电影接续播,夏稚年却半点看的心思都没有,打量身侧伏在桌上闭眼浅眠的男生。   晏辞在老秦过来的时候退开距离,在电影重新开始播放的时候跟他说他想睡一会儿,然后就俯身不动了。   夏稚年:“……”   夏稚年实在没搞懂,晏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捏着晏辞的把柄就能肆无忌惮?   黑芝麻汤圆的弱点,就算知道也不敢拿捏啊。   要不是地窖里撞见,他知道都不想知道。   夏稚年皱巴着脸,借着电影的光仔细瞧过去。   晏辞脸色有些苍白,眉微蹙着,像没休息够的似的。   下课铃响,电影放到一半,班里人正看的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教室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一道尖细甜腻的声音压过电影配音,打破教室宁静。   “大哥,你在这个班吗,怎么没去学校看我们呀。”   “就是,我们知道大哥没来,特地和爸爸说了,就来这边找大哥了,这学校真的好破啊,还在教室里看电影,没有专门影音室吗?”   夏稚年蹙蹙眉头看过去,教室灯被打开,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女生留着披肩长发,发尾打了个卷,化着妆,模样清秀,男生也是一身价格不菲的名牌。   两人长相很相似。   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生女生,来势汹汹。   这是……盛光的那对双胞胎?   这不是两校交流,晏辞和楚青笺在盛光的剧情嘛。   邹子千看电影看到正高兴,听见这话哎呦一声,拧眉。   “你们谁啊,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还嫌我们学校破?学校不允许社会不明人士进入不知道啊。”   “我们是盛光过来交流的,顺便来找我们大哥。”   晏一宸斜了邹子千一眼,鄙夷道,“你又是谁,一身脏兮兮。”   邹子千中午在校服上染了墨水,本打算晚上回去洗,听见这话呵了一声,当即要反击。   元朗拽拽他,一副善良好心的样子,朗声解释。   “哎老邹算了,你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校草晏神的双胞胎弟妹,比晏神小不到两个月,神奇吧!”   邹子千一惊,班里也紧跟着响起阵阵唏嘘声。   “我之前就听说晏神爸爸是隔壁盛光董事会会长,还奇怪晏神为什么跑三中来上学。”   “闹了半天,有人碍眼啊。”   “这不就是小三的孩子嘛。”   “好家伙,私生子!”   晏一宸脸色一冷,“元朗,你家不过个暴发户,别给脸不要脸!”   夏稚年转头看向身侧。   晏辞睡得不深,这么一吵闹,已经微微皱眉,睁开眼,墨黑的眸子里卷着丝困倦和戾气,眉眼压下来,朝尖锐动静来源看过去。   “有事?”   他声音略微低哑,眼尾细疤锋利,沾着不悦燥意。   晏尔清看清教室后排的人影,看着晏辞明显被吵醒的样子,忽的紧张起来。   晏辞不是从不在外面睡觉吗,怎么回事。   晏尔清想起在晏家,她小时候早上在晏辞门外故意吵闹,结果第二天就吃坏东西发不出声的事情。   努力甜腻笑了一下,拨弄大波浪的发尾,故作亲热,“大哥你好久没回家住了,周末爸爸生日办宴会,让你一定要回来。”   晏辞目光望过去,修长手指轻抵额角,唇线压平,眼尾细疤泛着猩红,轻轻扬起点唇角。   “这我知道,你们就为了传个话,带着一堆人专门跑来……吵人清净?”   七八个人,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夏稚年看见那双胞胎妹妹面色一白,往后躲了躲。   他又转头,抿唇看向晏辞,眼底有些复杂。   主角受小时候母亲意外去世,父亲出轨白月光,在葬礼后没几天就把白月光和只小晏辞两个月的双胞胎接回家。   这兄妹两,一个叫晏一宸,一个叫晏尔清,一个一,一个二,完全没把晏辞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这对双胞胎完全玩不过晏辞就是,总被晏辞整,还搞不清谁下的手。   晏辞察觉到身侧视线,扭头对上少年琥珀色的透澈眸子,理智回笼几分,伸手在少年柔软头发上揉了一把,温声道:“我去外面把他们打发走。”   省的让年糕团子看见,再吓跑一回。   .   周末,晏家宴会。   夏稚年在大厅里环视一圈,试图寻找楚青笺的身影。   两校交流,主角攻受本该在盛光国际中学遇上那对双胞胎,但晏辞没去,双胞胎反来了三中,剧情勉强算完成。   再就是今天这个宴会……   楚青笺应该到了啊。   他没看到人,上了二楼往前一拐,猝不及防看见个倚在墙边的修长人影,将七八粒纯白的小药片直接送进嘴里,唇色微白。   察觉动静,墨黑的眸子直直朝这边看来,掺着凉意。   “……”夏稚年目光扫一眼他手里药瓶,呆了两秒扭头就撤。   “不好意思走错了。”   晏辞嘴里还弥漫着药的苦味,浑身冰凉,痛痒阵阵,瞧见转身就走的少年,怔了一下,而后唇角微扬,长腿一迈拽住少年衣角。   “夏同学跑什么,我的秘密都让你发现的差不多了,又不是没见过我吃药。”   夏稚年:“……”   他不想发现谢谢。   他不光见过晏辞吃药,他还见过晏辞宿舍里古怪疾病发病时活似要生吞了他的样子。   夏稚年衣角被揪住,死活没能再往前迈出一步,杏眼圆溜溜的,头顶撅起来两根呆毛迎风飘扬,扁扁嘴。   “晏辞你、你不舒服?要不然……回去休息一下?”   晏辞脸色微白。   他已经连着失眠好几个晚上了,克制不住的欲.求躁动翻涌,但年糕团子不喜欢被人碰,他又不想吓到人,所以生生忍了。   晏辞唇角翘了翘,声音温润,“晏家的宴会没什么好玩的,夏同学要是无聊,可以去我房间休息会儿。”   夏稚年:“???”   主角受这么严重的洁癖,愿意让人进他房间?   他瘪嘴,偏圆杏眼干净清澈,把衣角从晏辞手里抽出来,蹬蹬后退两步。   “我不去,我要去找我楚哥。”   今天的剧情只和楚青笺有关,没涉及晏辞。   晏辞手里一空,见少年退避三舍,动作微顿,唇角笑意淡了点,莫名有些不悦。   “楚青笺应该没空,夏同学跟着我吧,别乱跑。”   夏稚年:“???”   夏稚年敏锐发现他情绪有些变化,蹬蹬蹬又退几步,杏眼警惕,“我、我去找找看吧。”   夏稚年一转身溜了,晏辞抿唇,墨黑的眸子看向少年背影,抬腿想跟,蚀骨酥痒忽的爬上皮肤每一寸,一股说不上的烦躁不爽泛上心尖。   他顿住,闭了闭眼,脸上很快恢复温和,翻出小瓶又吞下几粒药。   夏稚年进了大厅四处巡视,有人见他一副找人的模样,打量他一身名贵西装,模样精致,活脱脱的一个娇生惯养小少爷,笑笑问他找谁。   夏稚年想了想,清清嗓子,硬着头皮道:“我找楚家楚青笺,我未婚夫。”   那人表情一变,反应两秒,神情忽然带点轻蔑。   “你是夏家丢了的那个小儿子?”   夏稚年顶着那人嘲笑目光,点点头,往前走,等再有人问,就再这么答一遍。   笑话渐渐在人群中传开,来往有人奚落看戏。   “拿个娃娃亲说事,天天缠着楚青笺,真是有意思。”   “可不是,听说因为是被楚青笺救回来的,一见钟情,所以天天跟人屁股后面哈哈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夏家家大业大,怎么生了个这么丢脸的儿子,还不如扔外面别找回来呢。”   夏稚年抿唇朝边上人扫了一眼,觉得挨骂挨的差不多了,抬腿往楼上走,想找楚青笺位置。   原主没参加过几次宴会,大肆宣扬婚约未婚夫,被嘲讽嬉笑,冲到楚青笺跟前试图证明自己。   夏稚年咬咬唇瓣,想到原文内容,内心略有羞耻。   二楼人不多,夏稚年一眼看见楚青笺在拐角和一个蓝裙子女生说话,眼睛一亮,脚步快了几分。   “楚哥!”   周围有几个人笑,“还真来跟着楚青笺了,好大的脸。”   楚青笺皱眉朝那边看了一眼,“几位有事?”   那几人闭嘴,但仍津津有味的看着,夏稚年心里叹口气,想想剧情,耳根蹭的红了,捏住衣角。   “楚、楚哥。”夏稚年结巴一下,内心苦涩紧张,咬咬牙,“我……他们说那个婚约不做数,说我配不上你。”   楚青笺:“……”   楚青笺表情一变,古里古怪的复杂,皱起眉。   “你不是和晏辞住一起了?”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大,“怎么会!楚哥你真到误会了,我只喜欢你,他们再怎么骂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周围传来几声看戏的笑声。   来了!   原主内心愤愤,冲到楚青笺面前试图为自己正名,坐实未婚妻身份。   夏稚年手哆哆嗦嗦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耳根绯红弥漫,掌心濡湿,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   楚青笺皱眉,“夏稚年,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要不……换个人喜欢?”   “楚哥!”   周围目光如炬,夏稚年咬咬牙,狠狠心,忍住羞耻,手朝楚青笺袖子拽去,抬起头掂了掂脚。   ……别怂,亲一下!   就亲一下!   炮灰反派大庭广众强吻什么的……夏稚年哆哆嗦嗦抖抖手,手捏上楚青笺袖子,轻轻靠近他的脸。   楚青笺:“??!!!”   楚青笺一惊,下意识后退,可没等动作呢,眼前人忽然一声惊叫。   夏稚年离楚青笺只在咫尺间,眼看就要碰上了,腰身忽然死死扣上来一只手,带着森凉戾气,凶蛮的将他往回一拖。   夏稚年惊恐睁大眼,想回头,后颈却猝不及防被一道温热呼吸擦过,寒毛瞬间竖起。   “夏同学。”   晏辞声音低沉,裹着寒气,从身后贴近,黑漆漆的眸子盯住他羞涩红透的耳垂。   一手握住他腰,一手扣住少年白嫩的下巴,视线冰凉滑动,落到那双红润的唇瓣上。   “夏同学好热情啊。”   ……晏辞?!   夏稚年慌了一瞬,挣脱不开,整个人倏地打了个颤。   晏辞眼底漆黑,像深不见底的幽潭,潜伏着愤怒躁动的猛兽,可面上不显,动作缓和,指腹按上他唇瓣,用力揉了一下。   唇角轻扬,柔声问他。   “这里,碰上了吗,不如也亲亲我?” 第27章 致命弱点   夏稚年僵硬, 内心警报疯狂拉响,缩着身子想躲,可被晏辞死死按在身前,脑袋被迫靠在他肩膀上。   他想躲, 被强行贴上皮肤的感觉让他止不住发抖, 浑身紧绷, 声音带着几分颤。   “晏辞,你干什么?”   晏辞指尖逗弄那双愈发嫣红的唇, 眼底冰冷,朝他和悦的勾起唇角, 指尖下压。   “夏同学, 你还没回答我。”   他听见有人在讨论少年,匆匆过来,却看见少年踮着脚朝楚青笺触碰上去。   一瞬间。   晏辞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眼尾漫开一层猩红,连带那条小小的疤都格外锋利,牙根发出尖锐的涩音。   他的特效药, 他的年糕团子。   在试图亲吻别人。   晏辞指尖□□那双唇瓣,皮肤相触的感觉缓和着他一身的痛痒折磨, 但莫名的火气上涌,让他心口拧着,脑袋里像有重锤在敲。   晏辞声音轻柔带笑,“乖, 告诉我,碰上了吗?”   夏稚年被迫仰着头, 唇角发痛, 眼睛里一抹惊慌掠过, 用力掰晏辞手臂,浑身轻轻颤栗。   “晏辞、晏辞,没有。”   没碰上。   他张大眼,那种被猛兽盯上伺机吞噬殆尽的本能恐惧弥漫心尖,“你、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药呢。”   晏辞轻轻笑了,指腹贴上少年柔软的皮肤,声音温柔可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   “乖,我的药,不就在我手里么。”   夏稚年不懂,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茫然,惶惶不安颤栗一瞬,试图挣扎。   晏辞望着他眼睛里的迷茫惶恐,扯扯唇角,伸手盖住他眼睛,另一手钳制住他两个手腕,靠近他耳边,笑了一下,压低声音。   “现在想起来了么。”   夏稚年:“!!!!!”   夏稚年恍然惊醒,“医院那个人,果然是……你和孟琛。”   晏辞满意微笑,“对,夏同学很聪明。”   晏辞将他转了个圈,扣住腰轻松一提,单手抱起来,转身往里面走。   夏稚年瞳孔一缩,“晏辞!你、你干嘛?放我下来。”   走廊里诡异寂静。   晏辞声音很轻,隔着远的人只看见晏家大少爷突然揽住夏稚年,低声说话,而夏稚年被制住,动弹不得,模样惊慌。   只有近处的楚青笺和那个女生听见了。   楚青笺看着夏稚年被晏辞带走,皱着眉,没在晏辞气头上和他硬碰硬,转身下楼去找夏问寒。   夏稚年被带上四楼,晏辞单手箍住他,另一手反锁上门,拔掉钥匙放进口袋里。   他试图跳下来,但晏辞手臂铁箍一样,死死勒着他,直接将他放在床角。   夏稚年杏眼睁圆,警惕不安的看着他,迅速站起身往远处躲。   “你做什么?”   晏辞疯了?   晏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少年又一次躲他如洪水猛兽,心底郁气缓和几分,多少冷静了点下来。   “夏同学。”   晏辞放轻声音,“楚青笺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夏稚年紧紧盯着他,总觉得晏辞说不出来的奇怪,行为莫名其妙。   晏辞怪病发病时戾气难掩,举止危险格外强烈,难道和这个有关系?   他又退一点,和晏辞拉开最大距离,咬了下唇瓣。   “这是我的事情。”   晏辞牙根咔嚓一声,舌尖沾了丝腥气,抿唇,看见越躲越远的年糕团子,心里一阵发堵,扯得他难受。   他注视远远躲着的少年,抿唇,轻叹口气。   “夏同学,你摸我一下,好不好?”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大眼,“什么?”   晏辞轻声重复。   “你摸我一下。”   “叩叩,叩叩叩。”   门口敲门声突兀响起。   “年年,在里面吗?过来开门。”   夏问寒低沉声音传来,又敲敲门。   夏稚年听清外面动静,眼睛一亮,脚下动动往门边挪去,眼神仔细看着晏辞,警觉的像个受了惊的敏锐小动物。   晏辞看着他,片刻,轻抿起唇,转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   夏问寒冷冷站在门口,和晏辞对视一眼。   楚家小孩儿过来的时候只说夏稚年和晏辞起了争执,被晏辞带走了。   上次这个晏家大少在夏稚年发烧不愿意打针的时候拿糖哄,他印象颇深,匆匆过来。   “年年在吗?”   夏稚年溜到门边,虽然仍被晏辞堵在门里,但多少松口气,“哥,我在。”   夏问寒冷淡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看了个遍,确定没事,看向沉默不语的晏辞。   “夏家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晏大少不用送了。”   夏稚年一溜烟从门边闪过去,路过晏辞袖子忽然又被拉住,夏稚年一个激灵,杏眼圆圆的看过去。   晏辞表情很淡,斯文又温润的笑笑。   “夏同学,不顾楚青笺意愿,想当众强行亲吻别人,这行为到底不好,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夏问寒微微皱眉,看了弟弟一眼。   夏稚年:“……”   夏稚年恨恨咬牙。   好家伙,临走都要给他爆个料。   黑芝麻汤圆,黑心!   夏稚年跟着夏问寒出门,走廊里,楚青笺站在一边,夏稚年想想自己没走成的剧情,有点头疼的朝那边多看了两眼。   余光一瞥,忽然扫见什么。   楚青笺,还有和楚青笺一起的那个蓝裙子女生都在附近,女生正小声和楚青笺说着话,手轻轻挽着楚青笺手臂。   “……?”   夏稚年睁大眼,扭头多看了几眼。   ……这是谁?   “还看,有这么好看?”   夏问寒声音低沉,冷冷在弟弟身上拎了一把,将他脑袋扭回来看路。   两人转过拐角,背影消失。   晏辞站在原地收回视线,抬手看了看自己指尖,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无时无刻不像浸泡在冰水里的刺痛麻痒已然消散。   明明浑身舒畅,可他心里却压着抹不虞。   满满的不痛快。   看见夏稚年想亲楚青笺时,那种怒火在心头烧灼的感觉,像是自己珍藏的宝物被人觊觎,被人窥探。   让他只想将这个宝物锁在跟前,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每天只能等着他的来临。   他恍然惊醒,为什么之前发作忍了又忍,不去随意触碰。   原因很简单,他想将这个少年……据为己有。   晏辞抬头,看见楚青笺和蓝裙子女生转身要走,微凉目光在楚青笺身上扫视一遍,扯扯嘴角,转头离去。   楚青笺:“……”   .   夏稚年想亲楚青笺的事,毫无遗漏落进大哥夏问寒耳朵里,大哥又问他和晏辞的争执怎么回事。   但这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完全没搞明白晏辞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还说想让他摸他一下?奇奇怪怪的。   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晏辞发病,吃药没管用。   不过好在这次没被勒令在家反思。   周一早上,他进到教室,班里学生诡异一静,齐刷刷朝他看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拿起手机。   夏稚年:“???”   这是怎么了?   夏稚年杏眼略显茫然。   校园论坛一大清早就很活跃,首页高高飘着一个hot贴。   【转发,豪门秘辛:夏家小儿子强亲楚青笺不成,被晏大少直接拉开带走!夏楚两人恩怨为何多了个晏辞横插一脚?】   【想见你】:哦豁,这标题起的,夏稚年还没放弃楚青笺啊?   【三班一枝花】:强亲?好家伙夏小神经挺莽啊,晏神又是怎么回事?   【奋起读书】:谢邀,人在现场,但没目击,据说当时夏稚年想亲楚青笺,好像是晏神把人拦下了,之后就把人带走了。   【变轻轻轻轻轻】:家人们看我!我表姐拍到了照片!   走廊昏暗,里面映着暖黄色的微光,少年侧脸瓷白细腻,杏眼睁圆,面上有些惊慌模样,穿着奶白色西装被托着腿根整个抱起来,裤脚向上缩起一节,露出细瘦的脚踝,紧张挣扎。   而抱着他的男生只有个侧脸,眉眼压低,眸子黑沉沉的,单手箍住他,神情看着有些不虞。   【日啖荔枝三百颗】:捂嘴震惊,这就是豪门小少爷吗,嗷,夏稚年还挺好看。   【受苦受难还要学习】: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图CP感好强!被强取.豪夺的可怜小少爷!   【四五家】:……楼上清醒点,被强取.豪夺的好像是楚青笺吧。   【韩宁宁凝凝】:……噗哈哈哈哈哈,画面太美我无法想象。   【奶茶大户】:夏稚年快放弃吧,我感觉楚青笺对他真没感觉,而且楚青笺最近不是和8班一个女生走的挺近吗?   夏稚年没看手机,不知道论坛里的激烈讨论,刚在位置上坐下,目光扫过同桌,忽然顿住,又慢慢慢慢的扭头看过去。   本该是邹子千的位置上坐了个修长清瘦的男生,温润如玉,伏在桌上,面朝这边眼睛紧紧闭着,唇色略显苍白,眉头轻蹙。   ……晏辞?   夏稚年呆了呆,琥珀色的杏眼眨了眨,往晏辞位置看去,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的正经同桌坐在晏辞位置上,回头朝他心虚的咧嘴笑。   夏稚年:“??!”   夏稚年面露谴责。   邹子千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把手机论坛关闭息屏,“同桌啊,那什么……”   他知道夏稚年和班长起了矛盾,但这不是……   “我找他换的。”   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   晏辞直起身,脸上带着丝没休息好的苍白,转向边上扁着嘴的年糕团子,温和如常。   “夏同学,我就是没睡好,来最后一排补个觉,夏同学不用躲我。”   夏稚年:“……”   夏稚年头秃,咬咬唇,琥珀色的杏眼干净透澈,移开视线小声嘟囔。   “那你睡吧,我不吵你,我去别的地方。”   惹不起躲得起,他站起身想另找位置,往远离晏辞的方向一转,手臂倏地被握住,强横力气紧紧箍上来。   夏稚年:“!!”   “你干嘛?”   他一惊,下意识绷紧颤了一下,手臂上的力道又倏忽放轻。   “夏同学。”   晏辞抿唇将他拉回来,声音很轻,“你看我都像洪水猛兽了。”   夏稚年:“……”   您好意思说?您不比洪水猛兽还洪水猛兽嘛。   周围一双双前排吃瓜的眼睛往这边看,晏辞将他拉回来坐下。   夏稚年拗不过他力气,身上绷紧杏眼溜圆,红润的唇瓣扁着,连头顶呆毛都垂下来了,有气无力苦兮兮,叹气。   “你……有事吗?”   他怕了这个黑芝麻汤圆了。   “夏同学。”   晏辞瞧瞧少年,脸上表情温和,几乎是带了丝.诱哄宽慰,低声道——   “不是说了,我的弱点在你手里。”   他放轻声音,和缓温润,“你可以随意要挟我。”   “不要怕我。”   他不想年糕团子见了他就跑。   夏稚年:“……”   夏稚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唧扭开头。   当他信?   要挟也要有命要挟。   他抽回手,还是想溜。   但转念一想,反派太怵主角受,那也有点离谱,瘪瘪嘴,还是没动,坐在位置上把桌面的书全堆到右边,和晏辞隔开距离。   楚青笺来的比较晚,往后面一看,首先看见的就是一摞半人高的书堆,再往旁边一挪,意外对上一双墨黑的眸子,坐在夏稚年边上,朝他的温润勾唇。   楚青笺:“……?”   “楚哥。”   夏稚年看见来人,惊喜叫他一声。楚青笺收回视线,朝他点点头。   夏稚年有点担心昨晚的剧情,没走成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后面有影响。   原文里“夏稚年”趁其不备亲了一下,惹得楚青笺愈发厌恶,主角受也因此吃了不小的醋,三两句话,让主角攻揍了原主一顿。   但是现在……   夏稚年一个脑袋两个大,看向晏辞,晏辞正看着楚青笺,唇角露出一点温柔的微笑,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夏稚年:“……”   楚青笺:“……”   班里人还不多,教室里比较安静,周围人一个个竖起耳朵前排吃瓜,时不时兴冲冲对视一眼,疯狂点击屏幕打字。   楚青笺意味深长看看他俩,默默拎起了刚放下的书包,站起身另找地方。   “我走。”   “你们随意。”   “……”   夏稚年脑袋突突的疼,忍不住叹口气,左手拇指蹭上食指关节,用力按了按。   救命。   主角攻受这个感情线,实在是崩的太离谱了。   .   楚青笺和别的同学换了位置,夏稚年想拉回原文线,心里还在思索着剧情的事情。   他手里拿着那条之前恐吓晏辞,之后又被晏辞拿来让他吓唬回去的玩具蛇揉捏,看一眼身旁男生。   桌面高高的一摞书已经被老师以有损班级形象的理由要求搬下去,晏辞伏在桌面上,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脸色略有苍白,强压着什么不舒服似的。   说是要在最后一排补觉,但夏稚年看他一直蹙着眉,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只愈发抿紧唇,眼尾细疤一点点漫上燥意。   ……像是,又发病了?   夏稚年想起在晏辞宿舍那晚,再想想晏家宴会那天晏辞展露的危险性,咬咬唇瓣,打量晏辞。   犹豫片刻,没说话,只是动作愈发小心。   手里的玩具蛇本来要被老师没收,但晏辞又给要回来了,被邹子千借走玩,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把玩具蛇翻过来,看看它肚皮,再看看脑袋,发现肚皮上多了个被涂红的鳞片,嘴巴的颜色比以前浅了点,   伸手摸摸肚皮,夏稚年指尖弯曲,小小擦过红磷,玩具蛇倏忽扭曲抽搐一下。   他一愣,没等反应过来,紧跟着蛇身子一扭,脑袋像安了旋风浆一样飞速绕圈旋转,动作快的简直都能出残影,仿佛把自己转成了一个风扇。   夏稚年:“??!”   这什么鬼东西?!   夏稚年惊恐张大杏眼,试图抓住玩具蛇脑袋,指尖伸过去,被旋风狂转的玩具脑袋撞了一下手。   玩具蛇脑袋倏地拐了个弯朝右窜出去,硬塑料的脑袋直直撞上晏辞肚子!   而后余力不减,刹那间绕着他腰腹打了个圈,蛇嘴一动,一阵粗犷诡笑声猛地划破教室。   “哇啊啊啊啊啊,是你,就是你,被选中的人,还我命来哇啊啊啊啊喝!”   夏稚年:“……”   夏稚年:“…………”   教室里诡异一静,无数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看向最后。   夏稚年杏眼张大,头皮发麻,琥珀色的眸子惊恐看向身旁人。   “!!!!”   九敏,晏辞不喜欢别人吵他睡觉,而且现在还在发病,举止可怖。   夏稚年顾不上别的,艰难吞咽一下,握紧手指,试图飞快把玩具蛇拽下来。   但男生依然皱起眉。   晏辞睁眼,墨黑的眸子里划过丝晦涩,被吵醒的郁气飞快蔓延,漆黑长睫抬起,一眼看见伸在他腰腹前面的手,莹白指尖探向他腰前。   夏稚年:“……!!”完蛋。   夏稚年飞快把手缩回来,往身后一藏,心脏砰砰跳了几下,转头觑他表情。   “……夏同学做什么呢。”   晏辞声音有些沙哑。   “夏稚年!你又玩玩具蛇!”   语文老师把教案往桌上重重一拍,模样生气,“还想回家,啊?”   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夏稚年打了个激灵,欲哭无泪,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回事啊。   “韩老师。”   晏辞直起身,长睫垂了垂,很快收敛起刚刚的森凉寒意,重新嵌上温和表皮,“不好意思,是我不舒服睡着,不小心按到了。”   语文老师呵了一声,“班长,你就包庇他吧,早晚惯坏了。”   夏稚年:“……”瞎说,他早晚得让主角受搞没了。   夏稚年悄悄瞄晏辞一眼。   晏辞勾唇笑笑。   他倒想惯,估计年糕团子不乐意。   晏辞是一贯的好学生,语文老师警告的瞪了夏稚年一眼,继续上课。   晏辞低头看看腰上的玩具蛇,转过身,眼尾细疤泛着点红,瞧向夏稚年。   “夏同学。”   晏辞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刚睡醒声音略显低哑,“你干的?”   夏稚年在按原主人设头铁和老实认错间犹豫一秒,火速道歉,杏眼溜圆,攥住袖口小声哼唧。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少年语句有些坑坑巴巴,晏辞微微挑眉,轻笑一声,“夏同学,我又不吃人。”   夏稚年想想原文里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芝麻汤圆,扁扁嘴暗自哼哼。   “那可不好说。”   “……”   晏辞微笑,“我刚帮夏同学顶了罪名。”   夏稚年:“……”   夏稚年柔软头发搭在额上,杏眼弯起讪讪一笑,“我说我这就拿下来。”   夏稚年指尖小心翼翼探出去,尽力不碰到晏辞,捏住蛇尾巴,把这东西取下来。   上次缠上腿,这次缠上腰,夏稚年简直要在晏辞身上找出经验了,硬着头皮凑近,两手伸过去,握着玩具蛇往外抽。   晏辞凝视他杏眼,盛着一汪水似的,干净透澈,阳光下的琥珀色眸子透出暖洋洋的颜色。   看的人心头痒痒。   眼前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毫无预兆朝面上伸来,夏稚年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往后缩,杏眼圆睁,浑身一下子绷紧。   “你要干嘛?”   晏辞微顿,乌黑眼眸看过来,对上少年警觉小兽一样防备的眼神,唇角笑意慢慢放平。   “夏同学。”   他放轻声音,忽然道:“你好像,从没问过我吃的什么药,也没问过,医院那天注射的什么针剂。”   更没问过他是什么病。   夏稚年抿紧唇,迅速将玩具蛇从他身上拉下来,扭头避开视线。   “我只在乎和楚哥有关的事情。”他道。   少年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晏辞眸子微眯,眉眼轻压下来,难以缓解的撕扯般的痛痒又一次蔓延开来。   他扯扯嘴角,轻笑,眼尾细疤凌厉,盯着少年,像蛰伏着的猛兽盯着自己猎物,套上甜美的陷阱,朝他轻柔笑笑。   “好。”   说的……真好。   .   放学,夏稚年站在校门口等夏家的车,他之前在宴会上亲楚青笺,虽然他这段剧情没完成没亲上,但夏家,尤其大哥夏问寒,已然怒火沉沉。   这段时间直接不让司机来接送了,夏问寒自己过来接,学校里面管不到,校外他总能亲自盯着,省的弟弟又给人找麻烦。   夏稚年看完手机上大哥堵车的消息,在校门口溜达两圈。   花坛边上忽然有抹橘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带着声软软的,“喵~”   夏稚年耳朵竖起来一点,眼睛蓦地亮了,弯下腰凑到矮篱笆树边上,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   “猫猫?”   里面一抹暖橘色的小猫,缩在树枝深处,看起来体型圆润,比医院那只阴差阳错,引着他拐到晏辞他们所在角落的狸花胖的多。   估计是学校有学生喂,看着也不怎么怕人,又软软的朝他喵了一声,圆圆的脸盘看起来格外好摸。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蹲下身,小心伸出手,掌心向上,“猫猫你找我要吃的吗?”   小猫蹲坐在原地,两只前脚并在一起,朝他晃晃尾巴尖,站起身,娇娇叫了一声往这边走。   夏稚年:“!!!!!”   这是猫是不是不讨厌他,是不是?!   他激动,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琥珀色的眼睛蕴着光,小心翼翼一动不动。   “喵。”   小猫走到他跟前,抬起一只爪子,悬在他手心上方,圆圆猫儿眼格外勾人,犹豫的晃着尾巴慢慢把爪子往下放。   夏稚年屏住呼吸,露出点笑。   但突然间,变故陡生。   小猫离他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突然呲牙,凶狠哈气,张大嘴一口奔着他的手指去,牙齿尖利反光。   夏稚年一惊,没到回神,肩膀上猝不及防传来一股大力,拎着他生生往后一带,身体不稳一个屁蹲坐到地上。   小猫偷袭失败,压着飞机耳喵喵叫着跑远,一溜烟钻进角落没影了。   夏稚年摔得屁股有点麻,呆了两秒回头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高大人影站在他后面,居高临下看他。   “哥?”   夏稚年懵了一瞬。   少年坐在地上,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杏眼干净透澈,带点茫然,没反应过来似的。   很难想象少年在学校找人麻烦,宴会还公然强亲别人的样子。   夏问寒眸子盯着他看了几秒,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然的冷淡,“嗯”了一声,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起来。   “摔疼了?”   “……没。”   夏稚年摇摇头,站起身离夏问寒远了点,扭头拍拍屁股上的灰,杏眼圆溜溜的,转头看一眼小猫跑远的方向,略有遗憾。   “流浪猫不容易亲人。”   大哥垂眸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沉稳,“你喜欢猫可以去买一只温顺的,放家里养。”   夏稚年抿抿唇,垂下眼睫。   “算了,也没那么喜欢,谢谢大哥。”   跟猫没关系,他原世界就这样,再温顺的小猫看见他也想挠。   夏稚年上车,看一眼试图把弟弟掰回正道的大哥,又想到原主结局,小小叹口气。   夏家真的很疼小儿子。   只可惜,原主死了。   车子消失在远处。   没人看见校门口远远站了个人影,身形修长温润如玉,看着两人方向微微挑眉。   .   夏稚年躲了晏辞好几天。   这几天他绕着晏辞走,楚青笺绕着他走,班里人每天跟看戏一样看他们你来我往,不知道哪位才人提笔写了八字评论——   恩怨纠葛,难舍难分。   瞬间在班里广泛流传,大受好评。   夏稚年:“……”   夏稚年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主角感情线拉胯就拉胯吧,好歹大部分主线剧情没太大变化,但他担心他的炮灰剧情线要是没完成,最后会影响回原世界。   考虑再三,决定再扑上去亲一次。   这次要亲,一定要避开主角受!   夏稚年暗暗握拳。   课间,楚青笺出去接水回来,没一会儿门口有人喊了一声。   “楚青笺,英语老师找你。”   “英语老师?”楚青笺放下杯子,皱皱眉往班级门口走。   夏稚年在楼道角落里猫着,半边身子从墙角探出,杏眼紧紧望向楚青笺,见他出来了,眼睛一亮唇角翘起来,迅速从另一边绕上去。   英语老师办公室在最顶层,平常进出都用教师电梯,而学生电梯课间运行极慢,人又多,楚青笺肯定是走楼梯。   顶层楼梯间昏暗,几乎没几个人过去。   他等楚青笺一上来就亲,亲完了事!   夏稚年迅速跑到六楼,上的太急呼吸有些喘,低头咬住左手食指关节,努力平复呼吸,站在偏僻位置往下看去。   这层楼梯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老灯泡,目之所及昏沉沉的一片,夏稚年屏住呼吸,听见下面传来一点脚步声回音。   来了来了!   夏稚年握握手指,掌心潮湿,心跳渐渐和脚步声混为一体,咚咚咚的闷响。   他有点紧张。   很快,那道脚步到了最后半层的折叠处,微微停顿,然后稳步如常的上来。   夏稚年站在拐角,数着步子,等到最后一阶,忽的迈步出来。   “楚哥。”   他小声叫了一声,往前一跨,伸手拽住来人袖子,飞快踮起脚往前凑凑,抬头朝着男生下巴靠近。   目光一扫,却倏地看见来人唇边勾着抹笑,眼尾细疤冰冷刺骨,动作蓦地僵住。   “夏同学怎么停下来了。”来人声音低沉温柔,笑笑,“接着亲呀。”   ……晏辞?!   夏稚年猛地一惊,瞳孔骤缩,上次宴会的记忆猝不及防涌上脑海,本能想往后躲。   但腰后一条手臂横上来,铁箍一样死死扣住他腰,另一手在他后脑头发上强硬捋了一把。   夏稚年慌乱一瞬,呼吸急促,杏眼大大睁着,被迫仰头看向来人。   “你……我楚哥呢,你松开我!”   晏辞盯着他看,昏暗的楼道里透不进光亮,映的他眼底也是黝黑一片,格外可怖。   “夏同学,你就这么惦记你的楚哥?”   英语老师今天请假早退,他看见楚青笺被人用英语老师的名义叫走,回头去找,却没看见少年身影,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但他没想到。   夏稚年,费尽力气,居然还是惦记楚青笺。   惦记宴会上没完成的那个吻。   晏辞心头一阵阵的堵,咬紧牙,眼底冰凉寒气飞快汇聚,好似结着寒冰,微微俯身。   “夏同学,你的楚哥不在,不如亲我一下。”   夏稚年近距离盯着他眼尾的疤,被他眸子里的戾气惊到颤栗,努力后退,但腰上手臂拦住他,避无可避。   眼看晏辞俯身靠近,夏稚年一抖,杏眼睁圆,声音里都裹了几分颤音,“你、晏辞……你疯了?”   “夏同学说笑了。”   晏辞轻笑笑,唇角上扬,语调堪称温柔,指尖探进他柔软发丝里,压低身体,呼吸几乎散在他脖颈上。   “我不想吓到你的,可你太不听话了。”   夏稚年:“?!!”   夏稚年本能往后躲,后脑愈发贴近晏辞掌心,呼吸微急,眼睫一颤,“你想干什么?”   他弄不明白,晏辞到底想干什么?   晏辞笑了笑,摸摸他头发,轻声安抚,“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夏稚年:“……”   这看着都像要吃人了,还想怎样?!   夏稚年耳畔忽然擦过丝气流,微风吹起他几缕发,紧跟着腰上一紧脚下悬空,几息间后背就贴上了冰凉墙壁。   “晏辞?!”   夏稚年慌了,身后冰凉,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愈发剧烈,挣扎想跑,耳畔手臂掠过。   “咔哒。”   楼梯电灯熄灭。   没有窗户的楼梯间瞬间陷入漆黑。   夏稚年茫然睁大眼,蓦地想到什么,趁黑下意识推开晏辞想跑。   但晏辞一动不动,黑暗里依旧牢牢牵制住他,力气大到蛮横。   晏辞笑笑,声音柔和,“夏同学,我不想吓到你,但你胆子这么小,我也没有办法。”   夏稚年:“??!”   夏稚年眼前模糊,头发发丝被人细细抚摸,距离太近,他耳畔甚至能感受到一点温热的呼吸。   晏辞声音响起,轻轻的,靠近他耳边——   “乖,你胆子小,怕我,那我告诉你,我最致命的弱点。”   眼前人声音低缓,说了个几乎让夏稚年茫然的词汇。   ……皮肤……   ……饥渴……症?   夏稚年懵了一瞬才隐约想到这是什么意思,往墙上使劲贴了贴,后背冰凉,试图蜷起身子,掌心濡湿心跳如鼓。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晏辞蓦地笑了,声音里泄露出一丝汹涌强烈占有欲。   “乖崽,你是我的特效药啊。”   他不想他的年糕团子绕着别人打转,但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放弃不了。   胆子小还哄不好,手段强硬一点就要躲。   所以他把弱点暴露出来,能不能把握住挟制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当然,他要干什么,也就不会再因为怕吓到人而收敛。   晏辞笑着摸摸他脑袋。   夏稚年:“??!”   他听的一头雾水,脑袋后仰碰上墙壁,用力挣了一下,杏眼圆滚,“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和我和楚哥有什么关系。”   少年一口一个楚哥,一副情深不改的模样,晏辞摸摸他炸起来的呆毛,将心里晦暗的想法埋藏,轻呵一声,改了个说法。   “远离楚青笺。”   远离所有人。   “不要弄脏我的药。”   夏稚年:“?!!”   ……特效,药?   这不是原文里的设定!   夏稚年恍惚一瞬,脑袋里忽的嗡嗡作响思绪纷杂,身体越发往墙上贴了贴。   侧脸一点冰凉触感轻轻滑动,落到下颌,慢不经心擦过唇畔。   夏稚年微微打了个颤,杏眼在黑暗里空茫睁大。   “……晏辞。”   “嗯?”   晏辞指尖蹭蹭少年脸颊,动作轻柔抬起他下巴,温和轻笑,“夏同学现在还想亲亲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第28章 别碰我   上课铃声突兀响起, 打破楼梯间里的胶着诡异气氛,夏稚年吞咽一下,迅速推开晏辞溜了。   晏辞没拦他,跟在后面不急不慢的也回了教室。   晚上, 夏稚年回去后疯狂查皮肤饥渴症的资料, 一边查一边心惊。   这类病并不常见, 起因多半和幼年经历有关。   症状除了强烈渴望其他人触碰,还有暴躁, 孤僻,失眠, 情绪不稳。   夏稚年按了按脑袋, 内心掠过一丝茫然与无措。   ……这不对。   晏辞症状明显很严重,且因为洁癖,不喜与人触碰,生生吃药忍着也不想人碰。   但原文里对此只字未提。   整篇原文,从没说过晏辞有皮肤饥渴症。   夏稚年咬咬左手食指,杏眼里无措掠过, 这是他穿书至今,遇到的和原文设定差距最远的一点。   感情线可以因为经历因为性格有所变化, 可这种大的,影响严重的疾病,很难违背原文设定。   这是世界和原文……发展不同吗?   那他这个反派炮灰呢,他最后的车祸剧情会不会出差错?   夏稚年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 脑袋很疼,迅速起身到窗前, 推开窗, 用力呼吸几下, 咬着手指试图恢复平静。   还是先看看情况。   卧室里,夏稚年站在窗边发呆,夕阳余晖灿烂,晚风吹进窗户,拂动窗帘,轻柔的擦过脸颊。   敲门声突然响起。   “叩叩。”   “年年,在忙吗?”   夏稚年打开门,一抬头却看见外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蓦地一呆,琥珀色的眸子睁大了点。   江鸢笑意明媚,高兴道:“年年,小辞实在担心你学习,抽时间特地过来帮你补补课。”   她旁边站着个男生,身高腿长眉目清俊,站在一侧,朝他弯弯唇角,神态温润。   “夏同学,晚上好啊。”   一点也没有之前宴会和学校里的骇人模样。   夏稚年:“……”   他清楚这个黑芝麻汤圆的伪装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抿紧唇。   “你难得有个朋友,不管之前有什么矛盾,又或者宴会上的事情,都要好好说开。”   江鸢实在为有同龄人愿意和他小儿子来往感到高兴,笑意盈盈。   “你们进去说话,妈妈去切点水果拿上来。”   夏稚年头秃,当着江鸢的面不好明着拒绝,咬咬唇,让晏辞进来了。   关上门,夏稚年站在一旁,离晏辞隔着好几步距离,圆滚滚的杏眼瞥过去,声音清澈,神态警觉,像个防备野兽的小动物。   “你找我有事吗?”   卧室里窗帘拉开了,光线明亮,晏辞精致冷白的脸在橘色夕阳光下白的有些过分。   夏稚年瞬间警觉,头顶呆毛撅起来,晃荡两下,“你、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   晏辞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直白让他吃药,蓦地失笑,唇角扬起,“夏同学现在都能看出我该不该吃药了,进步真大。”   少年离他有一节距离,穿着短袖短裤成套睡衣,两条纤细瓷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踝骨骼清晰,两脚踩进棉拖鞋里。   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绵软。   他歪歪头,唇角笑意和悦,“是该吃药了,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我的特效药同学了。”   夏稚年:“……你,拿我当药?”   夏稚年蹬蹬后退两步,皱巴了一下脸,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张大眼,琥珀色的眸子复杂满满。   这个病会渴望别人触碰,但并不局限于谁的触碰,只是晏辞洁癖太严重,所以宁吃药也不愿意找人摸一下。   除了,医院那天被发现不同的自己。   他并不被晏辞的洁癖反感,所以才有了之后晏辞对他的过多关注。   至于宴会和六楼楼梯间晏辞的失控,可能是……因为他要亲楚青笺,而晏辞拿他当药,又洁癖过头,不能忍受?   夏稚年不想和主角受有牵扯,红润的唇瓣扁了扁,毫不犹豫。   “我才不是药,你还是接着吃药片吧。”   黑芝麻汤圆估计生病时间不断,早有办法应对,哪用得着什么特效药。   年糕团子一脸不情愿,晏辞并不意外,指尖冰凉麻痒扩散,温和好脾气的弯着眉眼笑。   “夏同学,多好的把柄,不考虑一下吗,可以肆意要挟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夏稚年:“……”   夏稚年扁扁嘴,“要挟你能让楚哥喜欢——”   晏辞表情一顿,唇角弧度变了点意味。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年年,妈妈拿了水果。”   夏稚年语句戛然而止,过去开门。   江鸢进来把果盘放下,嘱咐他俩,或者说嘱咐夏稚年,认真跟着晏辞学习。   夏稚年:“……”   少年垂头丧气点点头,蔫巴巴的。   晏辞轻笑,冰凉指尖轻握了握,又松开,走到书桌边上,放下带来的一套基础检测题。   余光一扫,忽然看见桌角摆着几封粉嫩嫩的信封,里面内容露出一角,歪七扭八写着同样粉嫩的——   楚哥,爱心。   楚哥,爱心心心。   晏辞:“……”   晏辞盯住看了两秒,眼底黑漆漆的,心尖烧起一抹幽幽不虞,把那封信拎起来,舌尖抵过牙根,轻啧了一声。   他微顿,笑容愈发温柔,声音轻和。   “上次给我和楚青笺一人一封的情书用打印的,单送给楚青笺的倒是手写的。”   “夏同学对楚青笺还真是与众不同。”   夏稚年扁扁嘴,伸手把信封拿回来,理所当然道:“那当然,我喜欢楚哥,你想手写你也写。”   写给主角攻!   晏辞:“……”   晏辞盯着他,墨黑的眸子幽邃,想说什么,倏地想到过几天安排好的事,又顿住收回话语,唇角笑意微凉。   .   气象部门预测到过几天南嘉市上空会有流星雨,郊区视野开阔,适合观赏。   正好周五,又赶上六一儿童节。   班主任老秦组织高二一班一群大龄儿童去郊区看流星雨,笑眯眯说让他们都许愿高考多考几分。   不可能讲到世界里的每一件事,这不是原文里的剧情,夏稚年上次没亲成,眼下还有时间让他想想怎么解决。   ……奈何,晏辞总跟着他。   老秦包了一辆大巴,夏稚年坐在窗户边看一眼身侧面容如玉的男生,扁扁嘴,低头玩手机,不想和晏辞有太多交流。   班群里正热闹,这种面对面发消息的感觉莫名让人兴奋。   【邹子千】:呼叫@楚青笺,楚哥在吗楚哥在吗?不怀好意奸笑.jpg   【元朗】:我同桌在我后座,已经闭眼养精蓄锐了。   【杨琴】我这也能看见,确实闭眼了。   【邹子千】:哈哈哈楚哥不在就好,话说,楚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啊?贼笑.jpg   【邹子千】:图片。   楚青笺和一个长发温婉的女生走在一起,边上是高大青葱的树木,女生对着楚青笺一笑,画面定格,氛围感拉满。   【邹子千】:楚哥这两天总和八班这个女生走一块,我看见好几次了,这次看流星居然还带着,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露出发现秘密的笑容.jpg   夏稚年:“???”   这是……   夏稚年盯着那张图放大看了一会儿,稍稍坐直身子,面露疑惑。   这不是宴会时和楚青笺一起的那个蓝裙子女生吗,也是三中的?   他点点屏幕打字。   【夏稚年】:应该是……误会吧,不要乱猜。   主角攻官配怎么说也是主角受,就算感情线拉胯,也不会彻底崩坏变成别人,乱猜对女生不好。   【邹子千】:……   【邹子千】:@夏稚年同桌你总不说话,我都忘了你也在哈,哈哈哈,尬笑.jpg   【元朗】:……   【杜豹】:……   夏稚年弯着杏眼笑了一下,他毕竟是痴迷楚青笺的人设,邹子千他们肯定尴尬,他抬手打字,没等打完消息又飞快弹出来。   【邹子千】:既然这样,那同桌,对不住了!   抱拳.jpg   夏稚年发了个问号出去。   “叮——”   对不起,您已被踢出该群聊。   夏稚年:“……?!”   嗯?!   夏稚年盯着那行提示,眼睛难以置信张大了点。   这什么情况?   身侧传来低低的一声闷笑,声音斯文温和。   “夏同学,我可以把你拉回去。”   “??”   夏稚年扭头,晏辞也正看手机,朝他晃晃屏幕,缓声道:“群里还在说楚青笺的事,要我拉你回去么?”   夏稚年小鸡啄米点点头,头顶呆毛一翘一翘,“拉。”   他想知道那女生是谁。   晏辞看眼屏幕,歪歪脑袋,“不过我们好像还不是好友,要夏同学先通过一下我的申请呢。”   夏稚年:“……”   好家伙,他把这茬忘了。   晏辞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勾起唇角,眼尾细疤松散,“加么?”   夏稚年犹疑的看他一眼,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忽然道:“你不是让我远离楚哥吗?”   晏辞微微挑眉,瞧着异常敏锐的年糕团子,表情平稳和悦微笑,“班群里又不是只有楚青笺,不碍事的。”   “不过夏同学居然记得我的话了,真不容易。”   夏稚年:“……”   夏稚年看见他笑就发毛,扁扁嘴,往窗边团了团身子,“算了,一会儿邹子千就把我拉回去了。”   他直接歪过身体靠在窗户上闭眼浅眠,车里哄闹了一段时间,没一会儿也都纷纷闭上眼,为晚上拍照留出精力。   封闭的车厢里很快寂静下去,只有发动机和空调的嗡嗡声持续不绝。   观景点在郊区,位置很偏,没一会儿就上了土路,大巴压过一块凸起,整个车后排忽的往上剧烈颠簸。   夏稚年闷闷“唔”了一声,死死抿着唇瓣睁开眼。   ……靠了。   这幅身体,好像晕大巴。   车颠的厉害,夏稚年晚饭没吃,胃里空空的,这么上下一晃,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额角渗出几丝冷汗。   他试探着站起身,往旁边看了眼,晏辞靠在椅背上,难得闭眼睡得安稳,再附近更是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夏稚年头一回晕车晕成这样,脸色惨白,整个人蔫的厉害,扶着座椅站起身,避开晏辞的腿,抬脚往外跨。   “砰。”   车身忽然剧烈一个颠簸,夏稚年胃里一阵翻涌,头重脚轻,吧唧在晏辞腿上绊了一下,脚下不稳。   晏辞睁开眼,眼尾细疤泛着红,眼底戾气未散,打眼看过去就是少年抿唇往外走的模样,墨黑眸子里凶厉掠过。   下意识抬手拽住少年衣服,往跟前一扯。   “呜,别拽。”   救命!   夏稚年脚下发虚,身前大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咕噜滚进晏辞怀里,胸膛相帖,一脑袋撞向他肩膀。   晏辞手臂收紧,声音低哑,眼底裹着凉意。   “夏同学又要去哪?”   夏稚年脑袋晕乎乎没回神,侧脸擦过温热的锁骨。   皮肤相触一瞬间蓦地打了个激灵,杏眼睁大,像受了刺激的小动物,浑身止不住颤栗,眉头紧锁,白着脸挣扎后退,一把拍掉晏辞手臂。   “别碰我!” 第29章 乱套   夏稚年脸色白的过分, 被重重一拽,脑袋里晕的简直上下颠倒,胃部一阵收缩,抿紧唇扶住座位缓了一会儿。   晏辞一手虚虚环在少年身上, 微微蹙眉, 看他毫无血色的唇, 瞧眼被拍开的手臂,视线转回蔫哒哒的少年身上, 声音轻了点。   “不舒服,晕车?”   夏稚年:“……”   夏稚年想yue。   车还在颠簸, 土路上的大巴简直一弹一弹的往前开, 夏稚年闭紧嘴巴深吸几口气,生生忍住了,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抬起头,对上晏辞望过来的眸子,蔫蔫点头。   他和晏辞面对面,距离挨得很近, 一低头才看见自己身子底下不是座位,是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   “……”靠, 这怎么就坐上来了。   夏稚年手软脚软,撑着座椅起身,试图离主角受远一点。   晏辞没用力拽他,松松扶了一把, “想去前面找人换座位?”   夏稚年白着脸点头,勉强站起身, 声音虚弱, 可怜兮兮的, “你可别再拽我了。”   唔!   话音刚落,车又是猛的一晃,夏稚年头晕眼花,没力气站不稳,顺着惯性试图往远离晏辞的方向倒。   腰上猝然扣上一双手臂,力气不大,稳稳将他撑住。   “夏同学。”   晏辞看他东倒西歪的,抿唇将他拉回来,缓声安抚,“估计换不成,来之前统计晕车的人,统一安排到前面,你没报自己名字。”   夏稚年:“……”   他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晕大巴啊。   夏稚年皱巴着脸欲哭无泪,整个人像霜打的小白菜,蔫的不要不要的,歪回自己座位上。   “那算了,我睡一会儿。”   年糕团子模样凄凄惨惨,晏辞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松开安全带,站起身从置物架上拿下自己书包。   车身晃荡,晏辞站的稳稳当当,一动不动,从书包里拿出什么,递到夏稚年跟前,手臂舒展,露出清瘦的腕骨。   “给,不知道你晕车,就带了这些。”   夏稚年睁开眼,面前冷白色的手骨节分明,掌心托着几颗花花绿绿的荧光纸水果糖。   “……秦老师给的糖?”   夏稚年眼睫眨了眨,仰头看看晏辞,声音挺轻,“给我吗?”   年糕团子晕的犯傻,晏辞轻笑,唇角弯起。   “不然给谁。”   夏稚年看着他唇角一点笑意,睁着圆滚滚的杏眼,犹豫半晌,试探着伸手,捻了一颗过来,咬咬唇小声道:“谢谢。”   晏辞把手心的糖全放到夏稚年手边。   “睡一会儿吧。”   夏稚年看看那一小捧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沉默一会儿,又说了声谢谢。   他晕的难受,嘴里含着糖好受了一点,靠着车窗缩成一小团,没精打采的,车颠一下他就蔫一下,最后好不容易睡着了。   晏辞扭头看去,少年浓密卷翘的眼睫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闭着眼嘴巴微微嘟着。   睡得像个小孩。   只是……少年好像对别人的触碰太敏感了点。   .   观景点在一片开阔的场地,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个天幕呈现一种深邃的蓝,湿润微凉的空气沁人心脾。   老秦在前面喊,“同学们拿上书包,带好吃的,拿手机拿相机的,多检查检查千万别落下。”   来的不仅有一班学生,还有人带了朋友,热热闹闹嬉笑打闹。   “老秦别啰嗦啦!”   “那边好多架摄像机的!”   “哈哈哈听说流星下和对象接吻感情会更深哦!”   “噗!老师在呢,元朗你悠着点。”   元朗嘿嘿笑,“让我看看都有谁带了对象!”   老秦笑呵呵的无奈摇头,由着他们撒野。   人声喧闹,嘻嘻哈哈的笑声混在一起,夏稚年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从包里翻出个折叠小板凳,拿出面包嗷呜一口啃,视线在人群里环视一圈。   楚青笺还是和宴会蓝裙子女生坐一起,没玩游戏只坐在一边,关系看起来……挺密切。   他们俩……朋友?   夏稚年抿唇,瓷白细腻的脸上有些疑惑。   “夏同学。”   低沉声音突兀在身后响起,“眼睛都要粘到楚青笺身上了,楚青笺有这么好看?”   夏稚年吓一跳,呆毛炸了炸,迅速扭头,就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身后,正笑容柔和的看着他。   夏稚年:“……”   他下意识想怼句管不着,指尖摸到口袋里的糖,又把话憋回去,脑袋转了一圈,眼睫轻眨,清清嗓子试探的看着他。   声音绵软道:“……是啊,你也这么觉得?”   晏辞:“……?”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人?   晏辞墨沉沉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片刻,唇角勾起,笑了一下,“我不好看么。”   夏稚年小鸡点头,弯着眼睛笑一下,“好看,你也好看。”   你俩凑一起更好看,般配!   “不过我还是喜欢楚哥。”   晏辞微笑,笑容温和清隽,一眼看去勾人极了,居然没再说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楚青笺,意味深长。   “那夏同学多看他两眼吧。”   夜半,流星雨如期而至。   夜幕沉沉,星子几点,一抹微光倏忽划破天空。   元朗举着摄像机惊喜大喊,“嗷流星流星!流星来了!”   班里轰的闹起来。   “卧槽老子头一回看见流星!”   “什么时候许愿,我要多考三百分!”   “艹艹艹,又过来了又过来了!”   “啊好多流星!”   伴着众人惊喜喊声,没一会儿,大片大片拖着长尾的亮光,雨滴一样在天空划过,一瞬间的灿烂热烈,照亮漆黑夜幕。   “来了来了!同学们快许愿!”   “高考起飞!”   “靠我要追韩柔柔!”   “啊啊啊啊啊该接吻的快接吻,我给你们拦住老秦啊。”   夏稚年听得嘴角忍不住笑,晏辞在一侧,看他眉眼弯着,精致脸上透出几分夺目明媚,也笑了一下,温声询问。   “夏同学许愿了吗?”   夏稚年点头,眼睛弯的像个小月牙,“许了。”   搞定主角攻受,早点穿回原世界!   晏辞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笑这么高兴,但估计和楚青笺有关,笑笑,勾唇不语。   .   流星要持续一段时间,天上星子如雨,美轮美奂,夏稚年扭头去找楚青笺,想把主角攻受凑一起。   目光扫了一圈却没看见人,疑惑起身。   ……奇了怪了,楚青笺呢?   他往边上走走,为了看流星,底下灯全部关闭,四周黑咕隆咚,只有一点流星荧光。   不远处,避开人群的安静地方,两个身影坐在一起,身披星空雨海。   光芒闪过,夏稚年看见楚青笺朝边上女生笑笑。   女生笑容甜美,倾身在楚青笺脸上亲了一下,楚青笺又笑,握住女生右手。   夏稚年:“……?”   “???”   “?!!!!!”   “……楚哥?”   夏稚年脑袋轰的一声,瞳孔骤缩,下意识抬脚朝那边走近。   可忽然间腰上一紧,一条手臂不容抗拒揽上来,箍住他腰身往后一拉。   后背蓦地落进温热胸膛,耳后声音轻快带笑。   “乖,夏同学看着就可以,破坏别人的氛围可不好。”   夏稚年:“!!!”   他眼睛紧紧盯着那边,恍然回头,对上晏辞微笑的脸,脸色惨白,“你放开我。”   他想往楚青笺那边去,主角攻怎么会,怎么会……   夏稚年脑袋嗡嗡的疼,杏眼茫然睁大,扭头,一时顾不上别的伸手拉晏辞手臂。   晏辞揽住他,眉眼微凉看着少年,片刻又想到什么,和悦笑笑松开一点。   夏稚年飞快往前面去,楚青笺和女生听见动静,也正起身往这边走。   “楚哥。”夏稚年死死咬着唇,气息紊乱呼吸微急,“你们……”   怎么回事?!   这可是主角攻,从没谈过恋爱的主角攻!   楚青笺抿唇,看眼仓皇失措的少年,叹气,“我说了,我真不喜欢你,这是我女朋友。”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几乎是懵了,“你……女朋友?”   主角攻的……女朋友?!   夏稚年脑袋一阵晕眩,原书剧情和这个世界的发展在脑袋里疯狂交错,脸色苍白,声音细弱几分,“楚哥,你、你是不是骗人的?”   “我骗你干什么。”   楚青笺啧了一声,“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我前几天收到一封打印的情书,还以为现在都兴打印了呢,就把其他的也打开看了,然后和林音在一起了。”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活像被雷劈了。   那是、那是他给主角攻受的情书。   夏稚年一脸难以置信,脑袋里嗡嗡作响,脸色白的吓人,呼吸都有几分艰难,紧紧看着他。   主角攻谈恋爱,整个原文感情全崩!   那他,他要怎么回去。   楚青笺欲言又止,“你……算了。”   他叹气,转身和女生离开。   “你等、等一下,楚哥……”   夏稚年目光发愣,唇瓣上血色褪尽,看着他俩背影,本能往前跟了一步。   脚下踩到凸起石块,整个人朝前扑去。   一条手臂从他腰间横过,迅速将他拉回来,耳垂温柔气流擦过,带起他一身凉意。   “夏同学。”   晏辞单手扣住怀里少年,声音低沉,笑意零星,“远处看看就好,可不要打扰到别人。”   夏稚年在他怀里打了个颤,扭头,目光空茫看向晏辞,脑袋里反应片刻。   “……是你安排来看流星的?”   晏辞笑了,安抚的摸摸他脑袋,声音轻柔。   “对,是我,夏同学很聪明。”   夏稚年细细打抖,长睫轻颤,杏眼里几乎掠过一丝恐惧。   ……乱了,全乱了。   他下巴被抬起,被迫朝向楚青笺方向,耳后声音冰凉温柔。   “看。”晏辞轻笑,“他们牵着手呢,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怀里少年在颤,晏辞手臂收紧,脸上表情几乎是愉悦的,在少年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乖,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夏稚年猝不及防,感觉什么轻柔的东西在自己头顶碰了一下,张大眼,猛地回头。 第30章 转机   他脑袋还陷在主角攻谈恋爱的冲击里, 扭头过去,直白对上一张温润如玉的俊脸。   晏辞唇角勾着笑,低头, 见少年苍白脸上一丝疑惑, 笑意扩大一点, 故作不知。   “夏同学怎么了?”   夏稚年太阳穴突突的疼,唇色泛白, 恍惚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了?”   “我么?”   晏辞歪歪脑袋, 笑意斯文。   “没做什么呀。”   晏辞并不打算现在就让少年知道他的心思,至少……要等少年完全放弃楚青笺之后。   他轻笑一下。   流星雨接近尾声, 时间不早, 老秦组织学生带好东西, 收拾走垃圾,原路返回往大巴车上走。   这地方偏, 车离观景点还有一段距离, 一众学生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凹凸不平的路, 嘻嘻哈哈往回走。   前面楚青笺和女生走在一起, 时不时说几句话。   夏稚年走在末尾,眼睛望向楚青笺方向, 死死抿着唇, 脸色难看, 杏眼眼底带着一丝惶然。   他其实到现在都没太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走向和原文不一样, 主角攻谈了恋爱, 原文作为小甜饼, 整个故事几乎全面崩盘。   那他呢, 他要怎么回原世界。   夏稚年恍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边,脚下踩到凸凹的地面,踉跄一下。   他晃了晃,停下脚步,指尖陷入掌心,微弓着身子浅浅喘息,目光无措,又慢慢抬脚往前去。   赵衿衿离他不远,少年备受打击的模样几乎有些可怜,走的慢了点,到他边上。   “夏稚年,你也别太伤心了。”   她小小叹口气,“你之前从那些小混混围堵里救我后,我就想跟你说来着,你转学来得晚,不清楚情况,楚青笺一直是对象不断的。”   夏稚年:“??”   “……对象,不断?”   夏稚年恍然抬头,眼睛睁大了点,脸上茫然,“什么意思?”   主角攻之前……还有过对象?   “就是……”   赵矜矜看他失了血色的脸,试图换个委婉说法,“论坛里经常有楚青笺的绯闻,其实不全是绯闻,很多是真的。”   “不过楚青笺对象一般都不是三中的,所以学校里面都当绯闻看。”   她家一直和楚家来往不少,所以知道的多一些,这会儿看少年脸上一片空白,呆愣住似的,浑身透出股琉璃般的精致脆弱。   浅浅叹息,给他留出冷静空间,往前去了点。   夏稚年慢吞吞走着,脑袋里的东西一茬接着一茬,各种猜测带着重量似的,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越走越慢,动作都带着几分迟缓。   只有脑袋里钝钝的痛感清晰,耳边嗡鸣。   他抬眼看向楚青笺,长睫轻颤,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雾蒙蒙的一片,呼吸艰涩,忍不住抬手咬住了食指关节,牙齿下陷。   “夏同学。”   一只手突然握住他手腕,将他手指往外轻拉。   晏辞看他完全失了神的样子,脸上笑意淡了点,眼尾细疤微凉,声音放的很轻。   “就这么难过?”   这么喜欢楚青笺?   夏稚年耳边嗡嗡作响,模糊听见点声音,抬头望着晏辞看一会儿,片刻,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模样惨淡。   对,不光主角攻有问题,还有个同样和原文设定不匹配的主角受呢。   原文里可没提过晏辞有什么皮肤饥渴症。   夏稚年脑袋疼的厉害,混沌不清,实在没精力和晏辞纠缠,呼吸微沉,手臂软绵绵的挣了一下,避开晏辞,一言不发往前走。   晏辞目光微暗,平素里收敛的极好的危险性泄露出一点,又隐匿干净,不急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像凶狠猛兽蛰伏在暗处,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夏稚年一上车就靠着车窗闭上眼,车子摇晃,他蜷着身子一动不动,模样虚弱,口袋里剩的糖也没拿出来吃,昏昏沉沉紧闭双眼。   回去后,江鸢站在小儿子房间门口,隔着门板忧心忡忡的往里望。   “小寒。”她问边上的夏问寒,“年年这是怎么了,出去看流星雨,回来怎么浑浑噩噩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夏问寒摇头,言简意赅,“我也不清楚,找人问问吧。”   江鸢点头,想来想去打通晏辞的电话。   那边沉默一会儿。   片刻,传来一声浅浅轻叹,忧心似的。   “夏同学被楚青笺相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今天发现楚青笺谈了恋爱,情绪全牵在那边,难免失魂落魄。”   “……又是,和楚家小孩儿有关?”江鸢微微抿唇。   电话那端的晏辞坐在窗前,唇角扬起抹笑,指尖轻点,声音平稳道:“……是的。”   .   教室里,夏稚年垂着脑袋坐在位置上,长睫轻颤,模样有些脆弱。   他回去查论坛,果然搜到了楚青笺的很多过往情史,想破脑袋也没想通主角攻怎么就和不是主角受的人谈起恋爱了。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亲楚青笺的剧情失败要怎么办,现在可好,主角攻直接给他丢了个炸弹。   他的那点剧情都显得尤为无关紧要。   ……可他是要回去的啊。   抛开别的不说,这是原主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他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也没遇见过真的穿书的人告诉他说要怎么穿回去,能想到回原世界的办法只有走完剧情这一条。   这是他最后能抓住的稻草。   如果这根稻草没了,如果剧情崩盘或者到最后也回不来原世界——   他目光下移,左右巡视,落向细瘦苍白的腕子,上面青色血管清晰。   “哗啦!”   水泼下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带着点炙热温度迅速淋湿半边衣服,打断夏稚年脑袋里的思绪。   他呆了一下,杏眼圆圆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拽着往后一拉,避开后面更多的热水。   “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一个清秀男生手里拿着个超大容量的杯子,脸上惊慌失措,看一眼夏稚年后面的人,小口吹了一下被烫红的指尖,模样柔弱。   “我不是故意的,没拿稳,不好意思洒到你身上了,我给你擦擦。”   夏稚年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丝愣愣,杏眼圆溜溜的看向男生。   “你……”   他喃喃,从脑袋里翻出个人名,“……齐锦?”   “对不起对不起。”   齐锦匆匆把杯子在夏稚年桌面上放下,一个不慎压在一支笔上面,大杯子轰然侧翻,冒着热气的水迅速淌过桌面,往夏稚年腿上落去。   夏稚年懵了一下,往旁边躲,身子扭到半截才发现肩膀上扣着两只手,毫不费力将他连人带板凳往后一拉,背靠到身后人腰腿上。   凳子腿在瓷地板砖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引来周围人注意。   夏稚年彻底回神,杏眼微亮的看向明显不怀好意的齐锦。   ……这不是、这不是找他这个炮灰反派麻烦的更小反派嘛!   他一下清醒了。   原主惹人厌烦,看他不顺眼的人多的是,齐锦就算一个,喜欢晏辞,见原主总和晏辞过不去,就故意接了杯热水洒过来。   反派剧情一笔带过,但时间上和现在是差不多的!   ……剧情,没全崩!   感情线乱套,但剧情线还在!   夏稚年眼睛蓦地亮了。   “先别看他了。”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声音清冽微沉,透着丝凉意,“有没有烫到?”   夏稚年:“??”   声音从背后极近的地方响起,夏稚年仰头,对上晏辞望下来的目光,见他伸手想碰左侧湿透的校服,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声音清澈。   “我没事,你、你,你别……”   别挨他这么近。   夏稚年怵了这个主角受了,肩膀从他掌心挣脱,迅速站起身,移开视线不和他对视,头顶呆毛一摇一摇的。   “没事,谢谢你。”   他简直躲什么可怕生物似的。   退避三舍。   齐锦瞧一眼晏辞脸上明暗不定的神情,粉白脸颊上神情无辜又无措,担忧道:“夏稚年对不起,你有没有事?班长,你的手……”   夏稚年:“???”   他扭头,杏眼圆圆的望过去,这才看见晏辞冷白色的手背红了一大片,估计是刚刚拉他时候烫到的。   这怎么……   他悄悄瞄一眼晏辞,抿紧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晏辞温润清隽的脸上难得没什么表情,声音低沉,不急不慢。   “齐锦,一句对不起,可没法将你故意洒热水烫人的事情平息过去。”   周围人目光纷纷看过来,齐锦脸色一变,“班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小心。”   晏辞扯扯嘴角,声音平缓。   “桌子上就一支笔,连本书都没有,这么大位置,不小心能准确的将杯子压到笔上了?”   齐锦眼尾一下子漫出泪来,梨花带雨。   “班长,我知道夏稚年家里位高权重,可你也不能因为顾及夏家,不分青红皂白啊。”   他小学和夏稚年一个学校,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神经病最后成了豪门子弟,为所欲为的恶心楚青笺,班长还对他这么好。   凭什么!   “……”   夏稚年看他攥紧的拳头,望向他时自以为楚楚可怜,其实嫉恨难掩,难得有点无语。   好家伙,怪不得是比原主还炮灰的炮灰呢,戏太差了,扁扁嘴。   “晏家生意做得不比夏家小,晏辞才不会顾及夏家呢,而且最后一排位置这么大,你怎么就不偏不倚的洒我身上了。”   少年皱巴着脸,模样鲜活,晏辞一瞬间手痒的很,忍不住伸手在他细软头发上摸了一下,笑笑。   “顾及还是要顾及的,不过分人。”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盛着抹光,瞪他,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凶,呵了一声。   还顾及?   就这么顾及的?   为了拿他当药,故意让他看见楚青笺和女生在一起。   硬的软的一起上,不达目的不罢休,简直黑心黑透了!   夏稚年目光扫到晏辞手背上的红,停留几秒,又抿唇移开视线。   晏辞笑笑,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手背红痕,让他去把外套脱了,冲一下凉水,转头重新看向齐锦,眼底暗色掠过。   .   洗手间里,夏稚年脱下校服外套,把短袖袖口往上拽了拽。   隔着衣服烫的不是很严重,只是红了一大片,看着颇为骇人。   他冲了下手臂,冰冷水流落在胳膊上,刺骨寒意激得他脑袋都冷静不少。   剧情没全崩,那就还有希望。   他闷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轻松一点,唇角弯起点笑。   “夏同学被烫了还这么高兴?”   身后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夏稚年:“!!!”   艹?   他一惊,猛地扭头回去。   晏辞嘴角扯着笑,意味不明的打量少年,眼尾细疤眼线一眼拖在后面,给他更添几分柔和,温声询问。   “烫的严重吗?”   洗手间里就他们两个,夏稚年警觉的抱着外套往后退退,眼睛圆溜溜的,满含谨慎,瘪瘪嘴。   “不严重,你看看你自己吧,你的手……要是情况不好你再找我,我先走了。”   他不想和晏辞单独呆一起,说完匆匆迈步,要从晏辞边上绕过去。   晏辞漫不经心往边上踱了一步,身高腿长挡住去路。   “夏同学等一下。”   晏辞猜到看流星回来后少年会躲他,但眼下真躲着,他心底又漫开几分浅浅的不虞,眼尾细疤微凉。   夏稚年“噌”的站住脚,心脏剧烈跳了一跳,杏眼溜圆,红润的唇瓣压平,受惊小兽一样紧张的看着他。   “干什么?”   “夏同学。”晏辞唇角扬着笑,声音温和,带着疑惑似的,“我有点好奇。”   “楚青笺谈恋爱,你垂头丧气一整天了,怎么……被齐锦泼了热水反而高兴起来了,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   夏稚年心脏重重扑通一声,头皮发麻,指尖蜷缩,瓷白脸蛋上眼睛圆滚滚的,绷着声音道:“什么高兴,我只是冷静一点了。”   “我不会给你当什么药的,你、你趁早另想办法吧。”   主角受太敏锐了。   他避开视线,闷不吭声想走。   晏辞墨黑的眸子注视他手臂上大片的红,片刻,轻笑一声,声音轻轻的,溢出几分温柔。   “我猜猜,夏同学不会是……想去找你的楚哥寻安慰吧?”   “?!!!”   什么鬼东西?!   夏稚年被他笑的后颈发凉,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快过反应,下意识想跑。   腰上手臂猝不及防横过来,可怖力气生生将他带着往回退了一截,脚下悬空,夏稚年眼睛睁大,心脏砰砰乱跳,忍不住扑腾两条不着地的腿。   “晏辞!”   “你又发病了?”   “那倒没有。”   晏辞失笑,表情斯文,单手稳稳撑住他,将挣扎着的年糕团子放到一边,脸上表情变换,轻叹口气,墨黑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   “夏同学,我疼。” 第31章 不去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表情一懵。   晏辞把手抬起来, 手背通红,和腕处冷白的肤色对比鲜明,一眼看去异常刺目。   晏辞如玉面庞上掠过几丝低落, 眉眼细致, 格外勾人, 声音轻轻的。   “手疼。”   “夏同学刚刚说严重找你,你负责的, 不会现在就不认账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眼前这个沉鱼落雁难掩忧愁的主角受, 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这还是那个黑芝麻汤圆吗?   还是说, 这是什么新型汤圆皮?   “你……真的很疼?”   他半信半疑小声询问,眼睛圆溜溜的。   晏辞点头, 夏稚年瞧瞧他到现在红色一点不退的手, 想着到底是因为自己被烫到的, 咬咬唇,试探道:“那我……找人送你去医务室?或者医院?”   “找人?”   晏辞顿了顿, 墨色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扯扯嘴角,又露出点温和的笑, “夏同学好狠的心, 自己惹的麻烦连累我,居然还要丢下我不管。”   他长睫轻垂, 居高临下俯视少年, 好脾气的轻笑一下。   “夏同学要不要考虑, 重说这句话呢。”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一个脑袋两个大, 指尖在衣服上戳了戳, 无言以对, 扁着嘴和晏辞一起去了医务室。   好在晏辞没再干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事情, 医务室值班医生看了一眼,不严重,开了药让回去抹抹就行。   夏稚年松口气,晏辞把手里两盒药给了他一盒,连带老秦那里得来的几块糖,一并给他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老秦今晚不在,教室里哄闹声一片,乱糟糟的,夏稚年看见右前方楚青笺朝前面望去。   门口女生朝他笑,明媚招招手,楚青笺看眼乱糟糟的教室,见没人管,大咧咧出去了。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主角攻和女朋友相携离去的画面多少有点心梗,眼巴巴的望着他俩背影。   他本来担心剧情彻底崩盘,今天和剧情吻合的齐锦找麻烦给了他一点转机。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总不能强行把楚青笺和他女朋友拆了。   夏稚年愁眉苦脸的,蔫蔫叹气。   邹子千安慰道:“同桌,你也别太难过,我本来也没觉得你能成。”   夏稚年:“……”   夏稚年幽幽看着他。   邹子千哈哈笑了一下,“我看班长跟你挺有CP感,论坛上都快磕疯了,说总能拍到你俩甜蜜同框。”   “……”   夏稚年把下巴搁在桌面上,“一言难尽吧。”   邹子千奇怪道“不过话说,班长哪去了,老秦不在,教室里闹翻了天怎么也没人管?”   夏稚年朝晏辞座位看了一眼,确实没人,上节课还在的,随口道:“可能有事晚点到吧。”   “嗡嗡。”   话音刚落,他桌洞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震感透过桌子传到下巴尖处,摸出来一看,是条未知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夏小少爷,尾款已收到,已经按您说的将晏辞关进地下活动室,那里人少,没人过去绝对发现不了,您放心,明早我们一早就把他放出来,绝不让人查到您身上。】   夏稚年:“??”   “??!!!”   这什么?!   夏稚年张大眼,杏眼牢牢盯着那几行字又看一遍,脑袋里忽然想起点什么。   原文里好像是说过,夏稚年找晏辞麻烦,将人锁进空房间,但楚青笺刚好找晏辞有事,很快出来了。   这一茬几乎没掀起什么风浪。   可现在……   他目光朝右前方望去,楚青笺位置空空如也,他迅速播了个电话给主角攻,结果竟没人接。   ……奇了怪了,他没找人锁门,那这是谁锁的,还发到他手机上?而且晏辞那种黑芝麻汤圆,真能被人轻易锁到门里?   夏稚年有点心焦,指尖在掌心戳弄。   别的暂且不说。   只说主角受……   晏辞怕黑呀。   地下活动室电线线路坏了,万一真被关里面了……虽然不知道怕黑和渴肤症有什么关联,但像地窖那样完全黑下来,晏辞会发病。   夏稚年抿紧唇,再给楚青笺打电话,还是打不通,担心是楚青笺之前把他拉黑了,又让邹子千接着打。   一样没人接。   “怎么了同桌,急慌慌的。”邹子千疑惑。   夏稚年看了眼晏辞不在乱糟糟的教室,咬咬唇,脑袋里去和不去来回挣扎。   原文里说是他干的,这人也发消息是他干的,按原文来讲,他坐着不动平白完成一段剧情,挺好的事情。   但是、但是……   他低头看一眼,桌洞里还摆着没拆封的烫伤膏和新的的几颗糖。   有点动摇。   黑芝麻汤圆虽然黑心了点,但也没把他怎么样过,顶多想把他当人形特效药用用。   夏稚年咬住手指,脑袋里飞快挣扎瞬间,站起身,匆匆往教室外冲。   “哎同桌?干什么去?”   邹子千在后面叫,他没理,一边往下跑一边打发信人电话,结果还是打不通,咬咬牙,憋了口气跑到地下活动室,气喘吁吁左右看看。   电路故障,走廊里没有灯,一片昏暗死寂,左右两边好几个活动室依次排列,都关着门。   夏稚年呼吸急促,咬住食指,左右看了一圈,先找到里面最僻静的那间,把手转不开,拍拍门。   “有人吗?”   “晏辞?”   “你在不在里面?”   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他猜错了?   夏稚年喘息喘的肺疼,胸腔里像裹着石头沙粒,唇色发白,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隐约听见一点细微的动静,蹙眉,愈发往门上贴了贴。   “……晏辞?”   “是你吗?”   里面一声低低的闷响,压抑着什么似的。   在这!   夏稚年稍松口气,看看锁住的门,估摸要是能踢开晏辞早出来了,环视一圈,瞥见顶上窄小的窗户,扬起声音朝里面喊。   “你等我一下啊。”   因为是地下室,窗户只为了通风,安的又小又高,他推开对面活动室的门,从里面挪了张桌子出来,摆到窗户底下。   晃晃悠悠爬上去,踮脚凑到窗户跟前,拍拍窗户,声音清澈干净,带点急。   “晏辞?你还好嘛,窗户打开。”   活动室里黑漆漆的,他看不清里面景象,打开手机手电筒,踮起脚往里照着看。   里面昏沉,光落下一束明显的通路,最里面昏黑的地方立着个男生,半边身体陷在黑暗里,肩背挺括。   “碰!”   一拳砸向身前的立式沙袋。   声音被隔音很好的门窗阻住,他听不清,只看见男生转头看过来,眉眼隐在黑暗里,只有一身白衬衣斜斜映着光,通身冷厉。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表情呆了呆,琥珀色的眸子里一丝茫然划过。   他以后晏辞会在哪个角落蜷缩一下,结果……人家在这打沙袋?   好家伙。   不过想想晏辞隐藏起来的危险性,他又觉得挺正常,拍拍窗户。   “晏辞!”   黑暗里,晏辞浑身麻木,失去视觉后触觉便显得愈发敏锐,皮肤表层聚拢起来的酥痒一点点扎进神经,渴求难忍,引得他想将那层皮生生撕扯下来。   他在黑暗里给足了耐心,慢慢等待。   终于,听见点动静,扭头看去,黑暗里肆无忌惮流露的戾气收敛起来,却依然带着几分凉意。   晏辞垂下眼帘,慢慢往前走近,踏进光里,仰头看那扇小小窗户上冒出来的脑袋瓜,片刻,唇角轻轻扬了扬。   年糕团子来了啊。   夏稚年。   ……夏、稚、年。   他唇舌里品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一点点咬碎,半分不剩的吞进肚子里,心尖冒出一点惬意的愉悦,愈发扬起点笑。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笑什么呢。   怪渗人的。   夏稚年看他一个人笑的凉嗖嗖的,杏眼睁大了,踮着的脚放平,缩回去一点,片刻,又探出脑袋,拍拍窗户。   窗户外面的毛茸茸脑袋瓜消失又出现,晏辞笑了一下,搬过张桌子过去,踩上去打开窗,年糕团子毫无阻隔的出现在他面前。   “晏辞?“   夏稚年觑他脸色,抿抿唇,杏眼圆溜溜的,声音绵软小声叫他。   “嗯。”   晏辞轻轻应了一声,递给他一个金属薄片,脸色苍白,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斯文缓和,“去开门。”   夏稚年:“……??!”   钥匙?   有钥匙?!   夏稚年懵了一下,但没顾着问,把亮着灯的手机递给他,先跳下桌子去把门打开,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好像是个单向锁,只能从一边开。   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划破寂静走廊,屋里弥漫着的封闭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视野里一片昏沉,只有一点被捂住的暗光。   “晏辞?”   他往前迈了步,杏眼张大有些紧张,轻轻询问,“我看不清,你出点声?”   “……唔。”   低低的一声闷哼在近处响起,夏稚年眼前模糊,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倾倒下来,直直往他身上压。   夏稚年:“!!!!”   高大身影带着不轻的力道,突如其来全歪在他身上,他一惊,没撑住,扑通一下齐齐摔坐在了地上。   “嘶,疼疼疼。”   夏稚年屁股摔得发麻,皱巴着脸龇牙咧嘴,身上还压着个人,见他没反应,有点慌,咬唇推他一下。   “晏辞,你怎么样了?晏辞?”   昏过去了?   晏辞下巴压在他肩上,低低应了一声,伸手箍住少年腰身,墨黑的眸子睁开,声音很轻,虚弱似的。   “夏同学,我有点难受。”   夏稚年抿唇,一路跑下来,急促呼吸扯着嗓子都开始干涩,声音有点无措,“那、那去外面亮的地方?”   “没事,缓一下就好。”   夏稚年松口气,推推晏辞,“先起来吧。”   他想起身,可身上重量半分没减,腰间手臂反而愈发收紧了。   手机摔在地上,正面朝上,手电筒的光被遮住,眼前昏沉。   夏稚年被紧紧箍住,颈侧温热呼吸一下一下洒落,激得寒毛竖起来几根,忽然意识到点不对,心头一紧,长睫抬起。   晏辞一手撑在少年腿侧,另一手扣在他腰上,单膝抵在他腿.间地上,直起点身子。   “夏同学。”   晏辞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他,片刻,逼近一点,语调很轻,“我听见锁门的人说……夏小少爷给了他们十万辛苦费。”   “夏同学怎么说?”   夏稚年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没反应过来似的,愣愣看着他,浑身微微绷紧。   这不是他干的,但按剧情,确实是他无疑。   他垂了垂眼,指尖收紧移开视线,“是我又怎么样……随你怎么想。”   夏稚年想站起来,但晏辞力气大到可怕,轻松按住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意味不明,注视过去。   片刻,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缓,带点疑惑。   “夏同学……似乎不太想当个好人。”   夏稚年:“?!!!”   艹什么意思?   夏稚年一瞬间心里警报疯狂拉响,头皮发麻,浑身崩的厉害,被扣着他腰的晏辞轻易发现。   晏辞歪歪头,指尖慢条斯理的滑动一下,清晰感觉到身下少年颤栗一瞬,露出抹笑。   “你在紧张,我说中了?”   少年闷哼一声,杏眼睁大,声音硬绷着,脆生生的,“才没有。”   晏辞不理他的死犟,目光带着打量,“和小混混打架救赵矜矜,你不让她说出去,急匆匆跑下楼救我,喘的比体测还厉害,也不想告诉我。”   “……为什么?”   夏稚年被迫困在晏辞怀里,视线避无可避,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声音大的好像在耳边回荡。   忽的想起晏辞刚刚质问似的那句询问,脑海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琥珀色的眸子惊诧睁大,清脆声音扬起来一点。   “你诈我?!”   他已经知道不是他干的了。   晏辞唇角勾起,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似笑非笑。   ……年糕团子有秘密啊。   他笑笑, “随口一问。”   .   晏辞没逼太狠,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少年身上去了医务室。   夏稚年这才看见晏辞手臂位置浸出点血色,长长的几道,像是克制不住的抓挠,用力过猛,留下的深深血痕。   医务室老师上午刚见他俩来拿烫伤膏,下午又来伤口包扎,给晏辞手臂上绕上纱布,语重心长看向边上沉默不语的白嫩少年。   “小同学,吵架就吵架,别动手啊。”   夏稚年:“??”   嗯?   夏稚年思维还沉浸在刚刚走廊里,琢磨主角受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突然被点到,恍惚回神懵了一瞬,杏眼盛着抹晃动的光,声音清澈无辜。   “不是我抓的。”   黑芝麻汤圆自己搞的。   校医看看晏辞苍白的脸色,“那他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夏稚年眼尾瞥过去,晏辞虽然刚刚脑袋转的快,诈他不手软,但关在黑屋子里还是有些虚弱。   脸色发白,眼尾细疤松散蔓延,时不时抬手握住另一手手腕,明显忍耐着什么,只是面色不显。   晏辞温润笑笑,避开校医的手接过纱布。   “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   夏稚年望着他手臂上的血印,瓷白脸蛋上圆滚滚的眼睛瞄他,嘴巴扁了扁。   黑芝麻汤圆下手还挺狠。   晏辞通身的温润,衣袖沾了血迹也贵气难掩,注视少年轻叹口气,语调和缓,“没忍住,就抓了。”   夏稚年:“……”   没忍住就没忍住,看他干什么?   他瘪嘴,避开目光当没看见。   .   主角攻受感情崩的渣都不剩,夏稚年愁的头秃,怎么都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晚上吃饭倒是意外得知了条别的消息。   江鸢脸上扬着笑,“年年,爸爸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   “你刚回家没多久他就出国了,都没好好相处多久,这次回来短时间内不走,十几年了,家里总算要团圆了。”   夏稚年抿唇,柔软发丝搭在额上,琥珀色的眼睛抬头看过去,顿了顿。   没说话,只点点头。   夏父,夏鸿遇,原文没怎么提过,原主记忆里也没见过几次,只知道一手建起夏家如今的版图,手腕过人。   他刚穿过来那会儿倒是见过夏父几次,只是没几天就去国外了,不太熟悉。   回了卧室,夏稚年趴在床上玩手机,想在学校论坛里再找找有没有主角攻受的绯闻历史。   楚青笺的不少,晏辞的……也挺多,不过晏辞洁癖众所周知,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消息不实,没人信。   只有楚青笺的绯闻,回回都被讨论的很热烈。   “叮——”   消息弹出。   好友申请:   【YC】:夏同学,你的钱在我这里呢。   夏稚年:“???”   钱?   什么钱?   夏稚年一脸茫然,好友申请又弹出来一条。   【YC】:夏同学刚回夏家没几个月,我猜江阿姨和夏叔叔为了不给你造成压力与冲击,零花钱不会超过十万。   【YC】:那窝小混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钱刚追回来,发到了我这里。   唔……九万多,看不出来夏同学还挺慷慨,这得是要多少就给多少了吧^_^。   夏稚年:“……”   好家伙,他还真不知道原主给了多少。   【YC】:所以夏同学说谎话前要先编好,随口胡说容易露馅呢 ^_^ 。   夏稚年:“……??”   意思是说他没钱,找不了人关他?   夏稚年头秃,欲哭无泪的拽拽呆毛,有点后悔,他早该想到黑芝麻汤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还“^_^”?装什么单纯软萌啊!   【YC】:夏同学通过一下?我转给你。   夏稚年扁嘴,咔嚓咬咬一口牙,点击拒绝。   拒绝理由:不要,明天去班里,直接扫码。   【YC】:……   【YC】:夏同学好狠心,近十万块钱眨也不眨的给出去,我要个好友位都不可以T^T   夏稚年:“……??”   夏稚年盯着那个“T^T”,表情仿佛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神情震撼内心懵逼。   晏辞疯了?   装温和不够,还要装可爱?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指尖点点屏幕,拒绝——   就不。   另一端的晏辞看见发过来“就不”两个字,唇角弯了弯,露出点笑。   紧跟着另一条消息发过来——   【晏哥,齐锦下午被你发现直接吓傻,没两句交代干净了,钱是……晏家双胞胎给的,让他栽赃夏稚年。】   晏辞顿了顿,长睫微垂,指尖在手机上点了点。   【知道了,先别往外说,活动室钥匙明天给你。】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去到班里,一眼看他旁边位置坐着个冒牌同桌。   眉眼清隽,桌上放着本习题册,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漫不经心,斯文清贵。   手臂袖口因为动作往上滑了一截,露出清瘦凸起的腕骨,和隐隐浸出血色的纱布,听见点动静,温和笑着看过来。   “夏同学早啊。”   夏稚年:“……”   早什么早。   主角受怎么又坐过来了?   他扭头,找到自己的正牌同桌,向他再次投以谴责的视线。   邹子千讪笑,左右看看,把手里猕猴桃塞给他,咧着嘴打哈哈,“来来来,我妈说这玩意含维C,同桌你多吃点哈。”   “你和班长你们自己沟通,我撤了!”   邹子千把手里的一次性小勺也塞给他,扭头回去,迅速一本正经的翻开书,一脸专注好似视周围人为无物。   夏稚年:“……”   呵,好一个同桌间的大叛徒。   少年绷着脸,唇瓣压平,不高不兴的,亮出手机。   “扫码?”   晏辞轻笑,漫不经心点头,“扫。”   夏稚年坐下,晏辞扫完很快把钱发过来,然后收回手机拿起笔,眉眼淡然沉稳……   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夏稚年:“……”   夏稚年琥珀色的眼睛巴巴看着他,再扭头看看跑了的正经同桌,再再扭头看看前面沉迷游戏的楚青笺。   内心无力,蔫哒哒叹口气。   这感情线崩的,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夏稚年好愁,手里捏着那个毛扎扎的猕猴桃,来回转着看了一圈,撕点皮下去,用一次性勺子挖出一点,小心塞进嘴里。   ……嘶,还挺酸。   夏稚年鼓着两颊,白嫩脸蛋皱巴一下,缓了缓,又塞一块进嘴里。   边上传来一点轻轻的笑声。   “这么酸还吃。”   夏稚年小鸡啄米点点头,眼睛微亮,“好吃。”   他以前没吃过桃类,这个猕猴桃虽然入口酸了点,但慢慢吃也还挺好吃的,酸酸甜甜!   晏辞笑了一下,看过去。   年糕团子小口咬着猕猴桃,唇瓣染了果汁,嫣红水润,看上去格外诱.人。   晏辞垂眸看去,眼底颜色微深,心底啧了一声,收回视线,面色平稳的刷了几道题静心,倒也没再说话。   夏稚年就当旁边坐着空气,弯着眼睛小口小口吃完了。   可等他把猕猴桃的皮用纸包着收拾好,即将起身的时候,忽然没由来僵了一下。   动作稍重的坐回凳子上,喉咙清晰泛起一股烧灼的痛感。   他眉头一点点皱起,琥珀色眸子安静垂下,轻轻的,捂了下胸口,而后看向手背。   袖口没遮住的地方已经隐隐泛起红。   这是……   夏稚年张大眼,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   手腕很快漫开一层更深的红,细密的痒扩散开,只有刚刚抓过的位置泛麻,疼痛感将痒意冲淡。   他忍不住又抓了一下,喉咙里的肿胀越发明显,张嘴浅浅喘了口气,胸腔滞闷。   ……不对劲。   夏稚年杏眼睁大了点,死死咬紧牙,脸色白的泛青,撑着桌子起身往外走。   “……唔。”   手臂猝不及防被拽住,夏稚年晃了一下,闷哼一声,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呼吸,声音很轻。   “……干什么。”   晏辞微微蹙眉,起身,打量他白的过分的面色,“去哪,不舒服?”   夏稚年抿紧唇,下意识摇头,抬手咬咬食指关节。   “没事。”   他想往外走,没挣开晏辞手臂,后门突然被推开。   “同学们准备上课啦。”老秦拿着书从后面进来,刚进门一眼看见后排两个人,余光一扫,忽然惊讶出声。   “小夏,你脖子怎么了?”   晏辞目光一凝,低头看去,少年脖颈上不知何时漫开大片的红,零星小点蔓延。   班里学生听见老秦声音回头看过去,邹子千望向他脖子,表情呆了一下。   “同桌,你不会猕猴桃过敏吧?!”   晏辞眉头皱起,夏稚年挣不开他手,微微垂下头,唇瓣青白,胸前憋闷发痛,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呼吸很急,又被他死死压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对啊……”   老秦瞪大眼,“这像哮喘!”   “来个学生去医务室,叫校医!”老秦迅速摸出手机打120,“高个跑得快的,拿着手机方便联系,快去!”   “我去!”   邹子千飞快跑出去,晏辞面色微沉,伸手将夏稚年抱起来,“我先带他下去。”   老秦点头,晏辞抱稳怀里人,迈开长腿迅速下楼,老秦小跑跟在他们后面。   夏稚年脸色几乎要发灰了,脑袋抵在晏辞肩上,咬着牙,呼吸浅浅。   晏辞脸上沉得吓人,一边走一边看他一眼,放轻声音。   “别咬牙,张开嘴,呼吸。”   夏稚年身体一颤一颤,胸膛剧烈起伏,咬住食指,死死忍着。   晏辞拧眉,眸子黑沉沉的,“乖,别咬,别紧张,呼吸。”   远远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越发靠近。   夏稚年指尖揪住他衣角,声音细弱的几乎听不见,叫他。   “晏辞。”   晏辞靠近了点,“怎么了,救护车马上到,撑一下。”   “……晏辞。”   夏稚年脸色灰白难看,眼睫粘上几滴水珠,声音轻的仿佛一吹就散。   “……不去。”   “什么?”   晏辞一顿,眉头紧蹙,伸手在他脑袋上揉揉,试图安慰,缓声道:“乖,没事的。”   “……不去。”   夏稚年呼吸急促,又浅,琥珀色的眸子半张着,惊慌不安,带点湿润水光,拽住他衣服。   脸颊往他脖颈上靠近一点,声音脆弱,几乎带着祈求。   “晏辞,我让你摸……不去好不好?” 第32章 安静   少年呼吸浅浅, 言语里对医院的抗拒几乎毫不遮掩,脸色白的吓人。   晏辞心尖一缩,单手抱着他, 在他头上安抚摸摸, 声音放缓, “还是要去的,一会儿就出来了, 好不好?”   少年不说话了。   救护车呼啸的声音愈发靠近, 晏辞低头看去, 少年眼帘紧闭,胸口起伏剧烈, 但呼吸艰难微弱。   晏辞脸色沉下去, “夏稚年?夏稚年?”   怀里人已然没了意识。   救护车很快开到楼下, 晏辞抿紧唇,迅速抱着人上车, 将人放到担架床上, 护士迅速在他脸上扣上简易呼吸器。   “过敏症状并发哮喘?”   “过敏源知道吗。”   “猕猴桃。”   护士点头,利落的配上药, 针尖扎进手背, 少年躺着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带着呼吸器, 木偶一样任由摆弄。   老秦想上车跟着, 让晏辞回班, 晏辞三两句让他回去了。   “我跟着吧, 班里同学要上课, 出了事也需要安抚, 秦老师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这是夏家私立医院的救护车,老师通知夏家人,直接去医院。”   老秦叹息点头,让有事一定打电话,眼看着救护车门关上,拿出手机,给江鸢打过去。   少年被推进房间,身上带上各种仪器,滴滴滴的医疗指标在空荡房间里幽幽响起,听的人心头焦急。   晏辞抿唇,沉住心在门口等。江鸢和夏问寒匆匆赶来。   江鸢面露紧张,在门口急急站定,“小辞,年年怎么回事啊?”   夏问寒拉住江鸢,顺顺她后背,晏辞将学校情况说了。   “详细要等医生医生判断。”   “他以前有过敏或者哮喘病史吗?”   江鸢摇头,焦急万分,“年年在外面过了很多年,小的时候没有,回来后也听他说过,但中间这些年不清楚。”   “是我们没照顾好他。”江鸢精致的脸上染着忧虑,夏问寒拍拍她肩膀。   .   夏稚年意识昏沉,朦胧中像在做梦又像在回忆,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动,久久不息,而后突然变成一男一女的苍老声音。   “这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就他活下来了。”   “换成其他谁都比他好啊。”   “这孩子生下来就多病,现在又抢了他爸妈和弟弟的命,真是来要债的。”   “冤孽啊。”   ……   声音远去,夏稚年睁开眼,望向纯白天花板,目光微移,看见下面挂着的点滴瓶,管线蜿蜒,冰凉液体没入他手背的静脉里,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冰冷仪器。   夏稚年抬起手看了看,撑着坐起身,环视安静的病房,琥珀色的眸子里茫然掠过。   又进医院了?   他不是、不是刚高考完,在过成人宴嘛。   晚上看了本,然后、然后……   好像做了个梦?   “咔哒。”   病房门被转开,夏稚年扭头看去,清隽温润的男生推门进来,见他醒了,表情微怔,快步进来,温声询问。   “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夏稚年歪歪脑袋,安静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某种无机质的琉璃,里面的陌生看的晏辞心头一跳。   “夏同学。”   晏辞走的床边,和少年对视,声音轻和叫他一声。   “……夏稚年?”   夏稚年愣了片刻,缓慢回神,细微的动了动,像空洞的木偶被塞进灵魂,眨了几下眼,杏眼恢复色泽。   门半开着,江鸢和夏问寒在门口听见点动静,快步进来。   “年年?”   江鸢露出抹笑,松口气似的,“妈妈在这里呢,没事了。”   夏稚年看向难掩惊喜的江鸢和后面提着饭盒的夏问寒,听见那声“妈妈”心口闷闷缩了一下,没说话。   夏问寒把饭盒放到一边,示意江鸢先冷静一下,走到窗前。   “身体原因查出来了。”夏问寒声音低沉——   “是过敏性哮喘。”   ——过敏性哮喘。   夏稚年在心里同时说了一句。   他猜到了,毕竟他带着这个病过了十几年,吃完那个猕猴桃就猜的差不多了。   夏稚年微垂着脑袋,病服领口松垮搭上锁骨,瓷白纤细的脖子暴露出来,透出股精致的脆弱。   夏问寒瞧向弟弟,狭长的眸子收敛起沉沉压力。   “目前查出来的过敏源只有猕猴桃一个,这病你自己知道吗?”   夏稚年摇摇头。   原主不爱吃猕猴桃,记忆深处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两口,觉得不好吃,吃完又不舒服,就再没吃过。   这么多年,竟完全没发现这个病。   倒是巧,他和原主姓名长相都一样,现在病也一样,不过他的过敏源要比这多的多。   发病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来医院看他。   晏辞见他一直垂着眼,神情平静的几乎有丝淡漠,心口莫名不安的跳了一下,往前一步,声音温和。   “别想这么多了,再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想吃的?”   夏稚年微微抬头,终于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微哑,眼睛直白看向晏辞。   “想吃……邹子千家的烧烤。”   “烧烤?”   江鸢担忧,“年年,你刚犯哮喘,先吃点清淡的好不好。”   夏稚年顿了一下,没吭声,只是又点点头,并不强求,声音很轻。   “好。”   他只是忽然想到,原主的身体还能吃,等哪天他回到原世界,又或者他猜错了,回不去原世界直接车祸而死……就没法吃了。   但被拒绝,也并不意外。   安安静静并不反驳,乖的让人心疼。   年糕团子像没了活力,晏辞伸手摸摸他脑袋,转向夏家母子,声音沉稳温和。   “我去少买一点吧,再买份粥。”   夏问寒皱眉看着他的手,“我去吧,开车快,你把地址告诉我。”   晏辞点头,把地址发过去。   夏稚年又睡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病房已经没人了。   他不想来医院,但真进来了,又习惯于这样的洁白死寂,不再挣扎。缓两口气,想下去把窗户打开。   手上连着针,他随手熟练扯掉,推开窗,轻呼吸两下。   “吱呀”门被推开。   “夏稚年?”   低沉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虞,“谁给你拔的针。”   夏稚年:“??”   他一愣,扭头过去。   夏问寒穿着西装往门口一杵,看看窗边的弟弟,再看看床边还剩一半的点滴,皱眉,“哪个护士拔的?”   “……哥。”   夏稚年紧张吞咽了一下,把手往身后藏,老老实实承认,“我、我自己拔的。”   “……我想开窗。”   “开窗你就拔针?你挺能耐啊。”夏问寒冷呵一声,视线下移,“还光脚满地跑,嫌烧了一天不够?”   夏稚年:“……”   夏稚年脚丫子不安分的动了动,可怜吧唧垂着脑袋装鹌鹑,麻溜跑回去坐回床上。   夏问寒按了护士铃,叫人重新扎针。   他刚刚拔的太快,又没按压,手背沾着几滴嫣红的血点,针眼处泛起青紫。   护士哎呀一声,给他擦干净,“这怎么搞得,不好扎啊。”   “不小心……对不起。”   夏稚年清醒的时候并不反抗,换了只手,安静看着针尖没进血肉里。   夏问寒将手里烧烤和粥一并递给他。   “我让你同学回校上课了,你要住院观察两天,妈回去拿点东西,晚上我在这陪你住。”   “不用。”   夏稚年不想麻烦他,下意识拒绝,“没事了,回去住就行。”   夏问寒无情镇压他的反抗,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脑处理最后几封邮件。   夏稚年鼓鼓脸,打开烧烤袋子,香气扑面而来,眼睛一亮,捏着烧烤一串串吃,将一袋子烧烤塞进肚子里,粥完全没看一眼。   摸摸圆滚的肚皮,他瞧瞧还在处理工作的大哥,没打扰,安静蜷在床上玩手机。   校园论坛照旧很热闹,顶头热帖第一——   【啊啊啊啊啊,都给我进来看!这两人要是没什么特殊关系我不信!】   主楼照片就是晏辞一手抱着他上救护车,另一手将他护在怀里。   【准备复习】:咦,楼主这瓜不新鲜了,救护车这么大动静,靠前广场的班都看见了。   有人放出上次他胃疼晏辞强行将他抱去医务室的照片。   【CP已经be了】:好相似的姿势,好相似的去处。   【啵啵奶茶】:嗷,这是什么身娇体弱的小美人设定,我嗑cp的心又躁动了。   【希望多考三十分】:夏稚年最近不怎么作妖了,这会儿才觉得他长得是真好看,和晏神好配!   夏稚年:“……”   然后楼下变成了奇怪的磕CP楼,夏稚年头疼返回,点进第二个帖子。   【惊惊惊惊惊!那谁的恋情,又黄啦!】   主楼简短几个大字:楚青笺女朋友出国啦!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睁大眼往下翻。   【CP已经be了】:真的假的?我的CP又死而复生了?   【先吵架的是小狗】:姐妹醒醒,不让磕这对CP的是晏神,不是楚霸王。   【CP已经be了】:只要都是单身就还有机会啊。   【时间就是金钱】:不过话说,楚青笺这恋情更新换代也太快了吧。   【香蕉酸奶】:不一定分了吧,万一跨国恋了?   【思恩】:姐妹可能和隔壁盛光国际来往不多,楚青笺好多任对象都是那个学校的,暗恋楚青笺,出国前为了不留遗憾写封情书,据说楚青笺这两年送出国的得有十七八个。   【带劲儿】:十七八个夸张了,不过七八个还是有的,再加上我们学校的几个。   【继续加油哦】:……???恕我直言,这是什么专业送别流程吗?   【晚安】:也有不是即将出国的,不过分的也快,听说楚青笺谈恋爱纯看情书文采,可能……即将出国远走他乡的人,写的比较情感充沛?   【紫薯泥】:那他们班夏稚年送这么多次情书,怎么他没成?   【晚安】:论坛已经默认给夏稚年和晏神组CP了,而且他那倒数的成绩,期中考试语文作文压根没写,情书估计写的也一般,能成才怪。   夏稚年:“……??”   这真的假的?   夏稚年看着手机一脸懵逼。   不过楚青笺确实说过,他是因为情书和蓝裙子女孩在一起的。   ……这就,要出国了?   楚青笺这是和晏辞病一样的什么古怪新设定吗?   夏稚年恍惚,忽然间想到他刚穿过来那会儿,楚青笺误以为他和晏辞在一起了,当时说了句——   “谈恋爱这事我熟。”   “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   夏稚年:“……”   他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想,难不成是真的?   夏稚年想到崩盘的主角感情线。   这会儿待在医院里,他不时恍惚以为是在原先世界,视角从原主身上抽离,冷静去看。   楚青笺谈过很多次恋爱,晏辞也早就有这个皮肤饥渴症,但他穿书至今,大体剧情还是正常发生了。   那是不是说……不去干涉感情线,剧情也能正常走到最后?   ……可这是本小甜饼啊,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篇幅都是讲主角谈恋爱,连原主最后的车祸下线也和攻受感情脱不了干系。   夏稚年陷入迷茫。   .   晏辞在房间里拿东西,他一般不在晏家住,这次过来只是拿点东西。   脑袋里依然回忆着夏稚年在医院里的状态,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记得年糕团子之前发烧,还有胃疼,都说过不想去医院不想去医务室,但是如果夏稚年刚刚检查出过敏性哮喘,之前又不曾患有什么严重疾病。   那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医院。   晏辞拿上东西往外走,在门口撞上不怀好意的一对双胞胎。   晏一宸故作亲热,“大哥,你都这么久不在家里住了,爸爸很想你,就住两天呗,又要走啊。”   晏辞脸上表情很淡,看着他俩。   晏尔清从背后杵了晏一宸一下,扬着甜腻的笑,“大哥,我听三中的朋友说,你和一个叫夏稚年的走的挺近,不过他好像更喜欢楚家的那个,不太喜欢你,真的吗。”   “他没有偷偷对大哥做什么吧。”   晏辞看着面前两个蠢货,唇角弯了一下,斯文温和,眼尾细疤泛着凉意,“有没有做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晏尔清表情一变,脸色难看了点,“大哥、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被发现了?   晏辞笑意温润,声音和缓,好脾气耐心劝诫似的,“你们两个还小,说话做事前还是要多动动脑子,好不好?”   晏一宸脸上伪装出来的亲热消失,愤怒一涌而上,“你什么意思,你骂我俩蠢?!”   晏辞意味不明啧了一声,看眼时间,他还想去看看年糕团子的。   他朝二人温和笑笑,“怎么会,只是这种小把戏我五岁就不上当了,无聊的很。”   “你!”   晏一宸扬声想骂人。   “晏一宸。”   晏辞眼底暗了些许,唇角依然勾着,声音低沉缓慢,“我一会儿还有事,今天没心情搭理你们。”   “你们确定,还要在这站着堵路吗?”   晏一宸恨恨,脸涨得通红,但望着他眼底幽色又有些打怵。晏尔清已经在悄悄拉他袖子了。   对视一眼,晏一宸咬牙切齿,拉着晏尔清走了。   晏辞最后还是没去成,夏稚年住院观察了几天,没什么大事,就被接回夏家了。   第二天,夏稚年回去上课,刚进教室,邹子千眼尖发看见他,嗷一声喊往上扑。   “嗷我的同桌!”   “你终于来了!”   夏稚年:“?!”   九敏!   夏稚年站在门口,眼睛睁大,眼看着人高马大的邹子千扑过来,惊恐往后挪了两步。   “你干嘛?!”   邹子千冲过来要熊扑,夏稚年往门外退,赶不上邹子千扑过来的速度,被隔着校服一个熊抱。   “同桌对不起。”邹子千哀嚎,“我不知道你猕猴桃过敏。”   “……没事,我也不知道,你先松手。”   他察觉不对劲想往外面走,一方面不想去医院,一方面也是怕邹子千多想。   夏稚年被勒了个严严实实,仰着脖子想推开他。   邹子千顶着张五大三粗的脸忏悔哀嚎,抱着他生死关头游走一圈的同桌不撒手,手臂突然被握住,可怖力气直接将他手臂拉开,懵了一下。   “我艹谁拽我?”   低沉声音响起,带着点凉嗖嗖的气息。   “我拽的。”   晏辞刚来就看见门口哄闹,盯着邹子千抱人的手,唇角笑意微凉。   邹子千:“……”   邹子千立马撒手退后。   您来您来!   夏稚年松口气,“我没事,你别扑了。”   晏辞把少年拉近一点,上下扫视,声音温和,“没事了?”   夏稚年点点头。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见这边门口堵着人,时不时朝这方向看两眼,晏辞先把人弄回班里。   邹子千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他给夏稚年的猕猴桃,听班长说他昏了一天,又住好几天院,折腾的厉害。   夏稚年见他时不时叹口气,抿唇,想了想道:“要不然,你请我吃烧烤?”   邹子千迟疑一下,“我家店里的?”   他还不知道之前刚醒夏家人就来买过一次,只有点诧异。   “对!”   夏稚年重重点头,眼睛微亮,“好吃。”   “……行!”   夏稚年坐回座位,却见邹子千顺着过道往前走,愣了一下,问他去哪。   元朗哈哈偷笑,“老邹已经失去坐这里的资格了。”   邹子千悲伤走到左前方眼熟的位置坐下,叹气,又笑了一下,“是啊,不过获得了一张学神加持过得桌子!班长再也不用找我换座位了。”   夏稚年:“?!”   什么鬼东西?   他扭头往边上看,正对上一张清润笑脸,语调温和。   “早上好啊,新同桌。”   夏·新同桌·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逼的看着晏辞坐下,杏眼圆圆的,满是惊讶,没回过神似的,“什么意思?”   晏辞……成他同桌了?!   晏辞瞧着他,见年糕团子不再像在医院那会儿安静空洞,轻笑一声,伸手在他脑袋上胡噜一把,眼尾细疤舒展,解释了几句。   说是秦老师和夏家沟通问了他的身体情况,嗯……也把他不写作业的事情说了一下。   夏大哥让严管,不能惯着,老秦就给把座位调了。   看元朗他们淡定的样子,这座位估计已经换好几天了。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好疼,他还没想好剧情怎么弄呢,变数就又多一个,主角攻主角受没一个省心的。   晏辞姿态从容,从桌洞里取出个本子,推到夏稚年面前,声音平和。   “看看。”   夏稚年:“??”   “这什么?”   他扁扁嘴,翻开,厚厚的一沓,上面字迹行云流水遒劲有力,整齐细密的梳理了高一高二年级各学科的所有基础知识点。   本子很新,看到出来是刚刚整理写出来的。   很费功夫。   夏稚年顿了一下,拿着本子,难得有点不知所措,抿抿唇,声音绵软,带点不确信。   “……给我的?”   晏辞瞧着他,眉眼清隽温和,笑了一下,“我之前的笔记你现在用不上,我回去找了课本,重新理了一遍。”   夏稚年垂了垂眼,捏着页脚的指尖用力了一点。   ……说起来,他去医院前那天还在想怎么躲着晏辞走,主角受太聪明,他稍微有点异样都容易被发现。   不过他现在忽然有点羡慕原主。   一样的长相姓名,一样的过敏性哮喘,但原主父母心疼他,大哥虽然严肃了点,但也在乎这个弟弟。   原主虽然性格不好,但也没有人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走。   夏稚年想起自己频频住院,每次情况严重却总能吊口气不死,将他送去医院的人匆匆离去,好像他是什么能吸人寿数抢人生命的妖魔鬼怪的似的。   ……不过他穿书过来,占了原主的身体,也和那些人说的没两样了。   夏稚年垂眸,脸上表情浅淡,片刻,抿抿唇又打起精神,推回去,干净杏眼瞥他一眼,声音清澈。   “用不着,我成绩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你还不如给班里其他人补补课,那个帮扶也就你当真了,我下课再去找下秦老师。”   夏稚年两脚踩在凳子前面的横杠上,抱着腿,下巴压在膝盖上,躲在桌子后面玩手机。   年糕团子小小的缩成一团,晏辞墨黑的眼睛打量他,眼尾细小的疤痕泛点红,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夏稚年扭头,没等反应过来,身子底下突然一晃,连人带椅子被往右边拽去,手机差点没吓掉了。   本能睁大眼,压着音量炸毛。   “晏辞,你干嘛?”   晏辞把少年拽过来,墨黑的眸子距离极紧的看着他,唇角扬了扬,声音柔和。   “夏同学……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帮扶?” 第33章 吓到了   夏稚年顿了一下, 没说话。   晏辞瞧他两眼,话题一转,忽然道:“还是说, 夏同学有心事。”   一副要哭的样子。   晏辞将他拽过来。   夏稚年凳子几乎和晏辞挨在一起了, 身子往另一边歪,试图把凳子拽回去, 被晏辞轻易拦住。   夏稚年杏眼凶巴巴瞪他,声音清澈,怕惊动人压低动静,不显沉哑, 反而软绵绵的, 震慑度直线下降。   “关你什么事。”   “夏同学。”晏辞眉眼温润, 轻叹口气。   “你说好给我摸的, 现在跑什么。”   夏稚年:“??!!”   夏稚年蓦地想起他发病那会儿哭唧唧的说的话,脸上蹭的红了, 耳根滚烫, 头顶呆毛直挺挺竖起来。   杏眼睁圆, 一时间竟有点结巴, “我、我,我不是……”   晏辞瞥一眼那两根呆毛, 有点想揉揉试试, 轻笑出声, 语调清润和悦。   “你什么?”   “我手烫伤, 夏同学说你负责,结果拿了药就再没管我, 现在不会又要不认账了吧。”   夏稚年耳根烧灼, 想不出自己那会儿又哭又哀求的样子, 耳朵上绯色迅速蔓延开,凶恶咬牙。   “我说的是不去医院就、就……让你摸,那我不是去了嘛。”   “所以夏同学为什么不想去医院?”晏辞猝不及防询问。   夏稚年反应迅速,“你又诈我话!”   晏辞失笑。   瞧瞧恢复活泼的年糕团子,手痒的很,忍不住朝那两根呆毛伸去,捏着发根摇了摇。   “好玩吗二位?”   一个女声毫无征兆从背后响起。   晏辞动作顿住,边上的年糕团子也僵了一下,头顶呆毛受惊往上窜了窜,然后蔫掉歪下来,格外引人瞩目。   语文老师哎呦笑了一下,伸手给扶直,“刚坐一起就玩呆毛,秦老师让你们一起学习的,不是来玩的。”   夏稚年:“……”   夏稚年完全背对着老师,僵着不动,呆毛也不敢动。   晏辞侧过身,斯文笑笑,主动道:“老师,是我不好,没忍住。”   语文老师看他俩一眼,怀疑这俩是不是真能凑一起学习,嘴角下撇。   “你俩半斤八两,夏稚年刚病好,坐着吧,班长,站着上课。”   夏稚年:“……”   晏辞:“……”   夏稚年悄咪咪瞥晏辞。   班长大人淡然起身,对教室里往后看的目光斯文一笑,从容的很,目光垂下对上双明亮的杏眼。   从这个角度看,少年眼睛更圆,奶猫一样圆滚滚的,清澈透亮,琥珀色的眸子蕴着光。   倒没有刚刚低落模样了。   格外好哄。   他笑笑,伸手揉他脑袋。   .   夏稚年头发长长不少,原主阴沉一直不爱剪头发,他穿过来也没剪过,都快挡住眼了,手指扒拉了两下,心思转了一圈。   ……总被摸头发,他剪个寸头看晏辞还摸什么摸。   他提前给大哥打了电话,晚上出校顺着手机地图找到家评分高的理发店,想剪个毛扎扎的寸头。   路过个小巷子,左右看了几眼,继续往前走。   理发师小姐姐端详少年瓷□□致的脸,唇瓣嫣红,琥珀色的眸子和稍浅的发色相得益彰。   在光下一照,活脱脱金尊玉贵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还奶呼呼的。   “小同学。”   小姐姐苦口婆心,“你这长相,不适合板寸。”   夏稚年坐在椅子上犹豫一会儿。   想剪板寸确实比较冲动,他要是顶着那么个发型出去,原主之前的人设就得全塌了。   虽然现在已经塌的没剩多少了,但在不认识的人眼里,多少还是有点曾经印象的。   “……那就稍微剪短一点吧,别剪太多,留的长一点,不碍事就行。”   “没问题!”   剪完,理发师小姐姐来回细看他露出来的眉眼,眼睛放光。   夏稚年看看镜子里和原先世界发型挺像的自己,弯着眼笑了一下,“谢谢。”   “不用谢!”   小姐姐脸上止不住笑,爱心汹涌澎湃,又放软声音温柔体贴,“下次再来。”   付过账,夏稚年摸摸自己头发,起身往外走。   这家店评分高,但位置挺偏,来的时候路过个偏僻小巷,出去还要原路返回才能打到车。   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夏稚年往回穿过小巷,刚踏进去几步,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警觉。   脚步一顿,迅速掉头。   巷子口蓦地乌压压堵上来三四个花臂青年,领头的黑衬衫朝他吹了声口哨。   “呦,小同学挺漂亮啊。”   夏稚年一惊,没接茬,提起呼吸二话不说往另一头退。   可眨眼间,巷子另一头也出来几个打扮吊儿郎当的青年,来势汹汹堵住去路,   “别走啊,哥几个堵你好久了。”   “是挺漂亮哈。”   “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夏稚年停住脚,心口发紧,手在口袋里滑动手机屏幕试图报警,稳住声音。   “你们要什么,钱?”   “要你妈的钱!”   有个瘦子情绪激动朝他破口大骂,“老子卓哥因为你进去了,连带着一圈人都进去了,你他妈挺厉害啊。”   夏稚年:“!!”   瘦子转向黑衬衫,声音激愤,“大哥,就是他,肥羊肥的很,不过因为他我们可折了不少人进去,肥羊我给您找来了,要不要宰您随意。”   夏稚年拧眉,心脏跳的急了点,指尖在手机上点,慢慢往人少那边退。   “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黑衬衫又吹声口哨,笑容猥.琐,“小孩儿挺识趣啊,不知道别的时候有没有那么识趣。”   “来来来,哥几个搜一下,把他身上值钱的都拿来!”   “哈,我先来!”   “滚滚滚,一块一块哈哈。”   夏稚年脸色沉了沉。   两边人吹着口哨笑嘻嘻迅速逼近,夏稚年心脏一紧,弯腰捞起之前看好位置的棍子,头也不回往前面人少那头跑。   “要跑要跑!”   “哎要打人吗哈哈哈,抢他棍子。”   夏稚年心跳快的异常,后腰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绷着表情,抬手往近处人身上一抡,专挑脆弱地方敲,那人哀叫一声,迅速转为骂娘。   “我艹你妈!”   夏稚年咬牙,敲了几个人迈腿就跑,迅速冲出两边围堵的小混混,飞快往巷子外跑,呼吸急促。   但他长这么大总共也没跑过几次,呼吸乱的厉害,胸口发闷,眼看就要出巷子,猝然被拽着衣服往后拉。   “唔!”   他慌了一下,眼底有些发狠,抬手要往回抡,遽然间,腰上忽的一紧,一条手臂拎着他往后一闪,紧跟着一脚将前面人踹了出去。   夏稚年惊诧回头,近处一张难得冰冷阴沉的脸。   “晏辞?”   “你后面!”   他惊讶出声,对面小混混三五成群围过来,晏辞眼底压着戾气,将往他身后一放,抽走他手里棍子,面无表情力道迅猛的砸下去。   “乖,闭眼,待着。”   夏稚年:“!!!”   夏稚年难得心急,想靠近,又怕添倒忙。   对面小混混恼火,拎着东西上来,晏辞面色很冷,动作很快。比起纯靠蛮力的小混混,晏辞明显是个练家子,一下一下净往弱点打。   对面很快倒了几个,瘦子面露狰狞。   “就是你把卓哥他们搞进去了,我记得你!”   瘦子青筋暴起嘶吼着往前,晏辞一棒子敲倒近处一个,瘦子逼近,猛地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冷光一闪。   夏稚年瞳孔一缩,声音急切。   “小心,他有刀!”   晏辞背对夏稚年,目光扫一眼,扯扯嘴角,余光往后转,放慢手上动作。   手臂擦过刀刃,鲜红血液瞬间涌出,夏稚年瞳孔一滞。   晏辞面色冷淡,抬手把最后一个放倒,垂了垂眼,眼尾细疤沾着凶厉冷意,棍子抵住他胸口,声音轻缓。   “……漏网之鱼,原来在这里啊。”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晏辞棍子一点点移动,抵到他脖子上,眼底冰凉,微微用力,声音冷冽。   “吵死了,有胆子堵人,没胆子闭嘴?”   这么多人,夏稚年还有哮喘。   他要是晚一会儿,要是晚一会儿……   晏辞眼底愈发阴郁。   瘦子面露惊恐,死死瞪着面前人,他们只是小混混,可对面看他好像在看什么尸体,冰凉可怖,他一瞬间惊惧结巴。   “你、你不能,不能在啊——!!”   晏辞心里怒火翻涌,眼底漆黑,凶厉气息不断蔓延,手臂用力。   ……袖口忽然被轻拉了一下。   “晏辞。”   他顿住,侧目,眼尾细疤猩红。   夏稚年被他眼底的狠意惊了一下,一股凉意本能从头窜到脚。   他好像是头一回见黑芝麻汤圆彻底撕掉外皮,抿唇,放轻声音。   “晏辞?”   夏稚年杏眼圆润,拉他一下,目光下移。   “没事了,我们报警好不好。”   “你手臂在流血。”   再打下去估计要出事。   晏辞顿了一下,理智慢慢回笼,垂眼,慢慢抬起胳膊,小混混连滚带爬跑了。   他盯着那个瘦子背影,眼底戾气一闪,而后慢慢将眼底凉意散去。   抬起手,指尖没入少年发端,将他头发向后捋,露出完整的额头和眉眼,沉沉换了口气,轻声询问。   “吓到了吗?”   夏稚年瞧见他被血浸透的袖子,杏眼里忧虑掠过,顶着他的手摇摇头,声音软绵。   “没有,没事,先去把你伤口处理一下吧。”   晏辞没动。   掌心发丝柔软,细密的擦过指缝,晏辞盯着他看了半晌,墨黑的眸子意味不明,忽的轻叹口气。   “……我有。”   他声音低缓,收回手,一点点卸下力气,轻轻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我吓到了。”   男生宽阔肩膀靠近,夏稚年指尖蜷缩一瞬,鼻息间蔓延开一股冷淡的沐浴露香气,身体微僵,琥珀色的眸子里露出丝无措。   ……晏辞,吓到了?   因为他?   夏稚年眨眨眼。   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清楚要怎么解决,呆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甜糯的年糕团子,软乎乎的。   “那、那怎么办?”   “……”晏辞停顿片刻,失笑,脑袋压在他肩上,闷闷道,“夏同学想怎么办?”   夏稚年:“??”   他好懵,“我不知道啊。”   晏辞轻叹,“那你……安慰安慰我吧。”   夏稚年犹豫,慢慢伸手,指尖拽上他衣服,轻拍拍他后背。   .   夏稚年和晏辞就近去了个小医院。   伤口在右边小臂,不太深,但出血不少,护士给晏辞清理伤口,夏稚年就在边上乖乖坐着,瞧向清理出来的那道口子。   ……看着就好疼。   夏稚年咂舌,欲言又止的望向晏辞。   护士正往上裹纱布,晏辞伸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来?”   护士皱眉不赞同,“你自己怎么弄,别再把伤口弄严重了。”   晏辞自己左手操作不太方便,抬眼,看向旁边手放膝盖上,坐的一脸乖巧的年糕团子,歪歪脑袋温和笑笑。   “夏同学,劳驾,帮个忙。”   夏稚年:“??”   护士:“??”   夏稚年和护士对视一眼,护士意味深长的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把纱布给他,笑了。   “一起的啊,早说嘛。“   晏辞温和笑笑不解释。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洁癖不想让人碰吧。   夏稚年扁扁嘴,接过纱布扯开,按住一头,慢慢把另一头往外顺着胳膊滚动,声音干净,“我控制不好力气,你要是疼你告诉我,我轻点。”   “嗯。”   少年低着脑袋,专注的绕着纱布,晏辞能看见他凸起的一截精致锁骨,柔软发丝自然垂落,两手交替转着纱布。   “夏同学动作挺熟练啊。”晏辞忽然挑眉道。   夏稚年动作顿了一下,杏眼垂下,“有吗。”   就是以前过敏严重,会抓破,不得已缠上纱布。   晏辞意味不明的瞧他,看看他颜色稍浅的头发,伸手揉了一把,“剪头发去了?”   “哎你别动啊。”   夏稚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眼睛睁大了点,僵着手没扯到他伤口。   晏辞笑了一下,“我动的左手,右手有没动。”   夏稚年鼓脸,“我说别动我!”   晏辞哦了一声,然后伸手又揉一把,声音散漫,“可以再短一点,还是有点长。”   夏稚年:“……”   “不过别去那边了,位置有点偏。”晏辞轻声道。   少年顿了一下,把纱布收尾弄好,琥珀色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不太善于接受别人好意似的,点点头,声音很软。   “好……谢谢。”   他还不清楚晏辞怎么过去的,问了才知道,他想偷偷报警,结果屏幕上……刚好一个好友申请。   他看不见,以为是拨通110,结果是想一堆乱码加110发到了晏辞那边,晏辞也不知道怎么找的,就过去了。   夏稚年扫过他胳膊上的纱布,攥紧袖口,小声又道了遍谢。   . 第一节 数学课。   进入六月,太阳大的厉害,教室里一片亮堂。讲台上老秦扫视全班,一眼锁定最后一排,疑惑询问,“班长,小夏呢?”   晏辞看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摇头,声音清润,“不清楚,早上就没到。”   “不舒服请假了?我没看见消息啊。”老秦低头找手机。   “报告。”   清澈少年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进一点,然后整个挪身子进来。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眨了几下,他昨晚睡不着,今早不幸起晚,到这刚好听见里面叫他。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哄闹的教室诡异一静,班里人齐刷刷的抬头盯着他,神色各异。   夏稚年顶着一众……说不上来什么意思的古怪目光,呆毛翘了翘,疑惑看过去。   老秦站在讲台边上,胖墩墩脸上不大的眼睛硬是睁开不小的缝,声音震惊。   “……小夏?”   “你是小夏?”   夏稚年:“……?”   夏稚年低头看看自己,一脸懵逼,“怎、怎么了?”   他衣服穿反了?   “哦豁吼!”   前排一个女生盯着他看,唇角一点点飞起,疯狂上扬,偷偷摇晃同桌。   “啊啊啊这剪头发怎么跟整容似的?!”   身形单薄的少年被校服包裹,发色比较浅,在阳光下有一点奶金的色泽,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相映衬,模样乖软。   “咳咳。”   老秦轻咳一声,露出和蔼笑容,上下打量,赞叹,“挺好,小夏以后头发不要超过这个长度,拉出去我们班门面又多一个。”   夏稚年:“……?!”   老秦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座位,开始讲课,夏稚年坐下。   晏辞瞧向同桌,后排位置大,没人挡着光线也足,年糕团子坐在光里,像裹了一层奶金色奶油,格外软和。   他笑笑,“新同桌,早上好。”   “昨天忘了说,头发剪短很不错。”   周围频频有人回头看,夏稚年摸了一下脑袋,已经开始后悔剪这个头发了,这张脸太引人注目。   不过剪都剪了,也没辙,他看看晏辞手臂,小声询问,“你胳膊怎么样?”   晏辞右手微抬,见少年明亮眼睛里有些担忧,动作忽的一顿,手里笔掉到桌上,抿抿唇,像模像样的叹气。   “有些痛,拿笔很不方便。”   夏稚年盯着他突然掉下的笔,头顶呆毛晃晃,一脸疑惑。   “……不会是刚刚才开始不方便的吧?”   晏辞轻笑,声音温和,“怎么会呢,我——”   “咳咳。”   老秦在上面咳嗽两声,“同学们不要说话也不要回头看了,小夏好看,我不好看吗,数学不好看吗。”   低下一片哄笑,有人起哄。   “那肯定没有夏稚年好看。”   “老秦可以勉强比比,数学不行!”   有女生压着声音激动,“以前就觉得好看,没想到剪完头发这么精致!啊我爱了。”   老秦哼哼,“你敢当我面爱一个试试!”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   老秦敲敲黑板,“来,小夏,以身作则爱数学,上课记一份笔记,下课交给我。”   “?!”   no!   小夏无辜躺枪,“老师——”   “安静,上课!”   夏稚年:“…”   夏稚年:“……”   坏菜了。   他只练过原主的名字和ABCD。   他吞咽一下,考虑要不要当场装肚子疼,面前突然被推来一个本子。   “来吧,小夏同学。”晏辞笑吟吟的,语调温润,“小夏同学应该不会为了不写笔记就装病吧。”   “……”   夏稚年咔嚓咬了下牙,愤愤瞪他。   黑芝麻汤圆跟着捣什么乱。   晏辞轻笑,无视少年凶巴巴的眼神,把自己笔记本推过去。   “没本子的话我给你。”   “哦对,笔我也有。”他笑道。   夏稚年指尖一蜷,抿唇凶巴巴。   老秦在上面已经开始讲课,晏辞还在边上牢牢望着他。   ……这茬不会躲不过了吧。   夏稚年左手拇指指腹蹭上食指关节,犹豫片刻,从桌洞里翻出原主用过的数学本子,前面歪歪扭扭的记了点东西。   他看一眼,多少松口气。   ……还好,数字难度比汉字小。   想了想,把本子往远离晏辞的方向挪,拿着笔慢吞吞瞎划拉,另一手在桌子底下玩手机,这样笔迹有点差异,也能说是在玩手机没认真写。   少年一副浑水摸鱼趁机偷懒的样子,晏辞饶有兴趣看着,莫名觉得——   少年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记这个笔记。   晏辞侧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随后表情忽然一顿。   一股剧烈的麻痒遽然从指尖冲入神经,席卷全身的每一寸皮肤。   手臂冰冷,后排开了的空调吹出凉气灌进袖口,掠过皮肤,一瞬间抑制不住的渴求汹涌上扑。   晏辞唇色略白,眉眼压下来。   又来了。   .   夏稚年朝右前方看去,楚青笺在班里坐着玩手机,课间也没在出去和女朋友出去遛弯。   或者说,自打他回学校上课,就没看见那个女生。找旁边人问了问,终于确定,那个女生已经出国了。   夏稚年轻轻叹气,他考虑一圈,这毕竟是小甜饼,除开主角感情线,剧情就那么一点点。   而原主这个炮灰最后的死,和主角两个的感情进展关系密切。   犹豫良久,觉得感情线还是挺重要。   他交完笔记出去洗手,抬头,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一个皱着眉的高个男生,眼睛一亮,迅速扭头回去。   “楚哥。”   楚青笺视线转过来,见少年巴巴的看着他,皱眉啧了一声。   “有事?”   夏稚年抿唇,迟疑片刻不知道该怎么问,指尖戳戳袖口,清澈杏眼圆圆的看过去,小心翼翼道:“楚哥,你女朋友……”   “出国,分了。”   夏稚年:“……”   绝。   夏稚年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想到论坛那个“专业出国送别户”的称呼,内心一阵无言,摸摸耳朵,脑袋转了一下,紧张兮兮慎之又慎的问他。   “那、那楚哥,你找对象……真的是看情书吗?”   楚青笺:“……?”   楚青笺轻咳一声,视线左右飘了飘,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清清嗓子,“……写的比较感人的话。”   “……”   “??!”   夏稚年懵逼了,所以真的是原主情书写太烂?   他眼睛遽然溢出几抹亮色,杏眼里晕开光,脸上扬起笑声音急切几分。   “那要是、那要是我唔唔——!”   腰间猝不及防缠上一条手臂,可怕力气将他往后一拽,耳侧炙热呼吸掠过,夏稚年瞳孔一缩,寒毛蓦地竖起来。   “夏同学。”   耳畔声音低沉,语调轻柔,听起来和悦极了,问他,“那要是你什么?”   “!!”   夏稚年僵住,眼睛慢慢往旁边瞥。晏辞从后面靠近他,眼底漆黑,唇角笑意格外温柔。   “一会儿没看着,夏同学就跑到这来说悄悄话,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夏稚年:“!!!”   九敏。   宴会那天的记忆忽的上涌,夏稚年头皮发麻,想往边上躲,又被手臂箍住动弹不得,结结巴巴叫他,“晏、晏辞。”   主角攻还在这里啊。   他视线一转想去看楚青笺,腰上猝然一紧,紧跟着整个人被迫掉了个方向,一脑袋撞上晏辞肩膀。   晏辞身上阵阵冰凉痛痒翻滚,像虫子啃咬,意外听见少年声音,没等回过神,就发现又是和这个楚青笺在一起。   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声音很轻。   “夏同学。”   夏稚年:“?!!”   “你又……”发病了?   这频率是不是太快了点!   视线下移,晏辞手臂缠绕着的纱布松开,露出深深的伤痕,血液蜿蜒。   他猛地一惊,声音扬起来一点,“晏辞你伤口!”   耳畔声音低沉,压抑着什么似的,叹口气,又沉又缓钻进他耳朵里,撩人心弦。   “很疼。”晏辞闷声道。   “我难受。”   夏稚年心尖一缩,耳根蹭的红了,杏眼睁大,下意识缩缩脖子,又有点慌,“你、你……”   晏辞抱紧怀里人,看向门口楚青笺,目光微凉意味分明。   楚青笺:“……”   楚青笺沉默。   楚青笺扭头就走。   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夏稚年听见脚步声远去,茫然想回头看,后脑上扣上来一只手。   “夏同学。”   晏辞声音低落,把带着血痕的手臂伸在他面前,“那天烫伤的也是这只手。”   夏同学:“……”   夏同学一个脑袋两个大。   门口已经半个人也没有了,夏稚年欲言又止,到底没再往外面追,看向清隽男生,见他眉头轻蹙忍耐不适的样子。   犹豫片刻,声音软糯迟疑。   “你……真的很难受?”   “嗯,难受。”   晏辞声音低低的,听着简直有点可怜。   夏稚年长睫不安的颤动两下。   “那、那要不然,我让你……摸一下?”   他咬咬唇瓣,耳根可耻的愈发红热起来,“你想……摸哪?” 第34章 得寸进尺   晏辞本来还蹙着眉头略带低落的样子, 闻言,目光一点点深了,墨黑色的眸子像不透光的深潭, 直直望过去。   半晌, 唇角弯出一点笑意,声音轻轻的。   “真的让摸?”   夏稚年脸上蹭的热了, 耳朵尖漫开诱人的旖旎绯色,移开视线,头顶呆毛撅了撅,结结巴巴, “不是你说你、你难受吗。”   怎么说也是因为救他被划了一刀。   晏辞笑了一下, 眼底溢出点猎物落网的兴奋, 又被他按耐住, 斯文笑笑,声音低缓。   “我难受, 你就……让我摸?”   “嗯?看着我。”   夏稚年:“……”   “你哪那么多废话?!”   夏稚年耳根烫的厉害, 绯色一路蔓延, 攥着衣角, 心脏跳的快的厉害,被晏辞目光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 硬着头皮炸毛, 凶巴巴呲牙。   “就说摸不摸吧!”   晏辞盯住他, 唇角上扬, “摸,要摸。”   年糕团子主动送上门, 怎么能不摸呢。   “丁铃铃铃。”   “丁铃铃铃——”   急促的上课铃响起, 晏辞隔着袖子拽住他手臂回到教室, 最后一排周围无人,老师也闷头讲课。   晏辞坐下,微侧过身,脸上带着丝温润的笑,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轻声道:“来吧,夏同学看看,你想摸哪?”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睁圆,“我怎么知道摸哪有用?”   晏辞轻笑,“摸哪里哪里有用,夏同学想让哪里好起来,就摸哪里。”   夏稚年惊诧张大眼,琥珀色眸子震惊非常,“就只有摸到的一小片地方管用吗?我也不可能摸遍你全身啊。”   晏辞唇角上扬,止不住笑,“我倒是不介意。”   “我介意!”   年糕团子嗷呜炸了,脸上通红,“不摸了,你忍着吧!”   “夏同学,出尔反尔可不好。”   晏辞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低低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怕把年糕团子逗狠了,温声安抚,“没关系,你挑哪里都可以。”   夏稚年耳垂好似要滴血,杏眼又凶又软,看看晏辞脸上的笑,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但在看看他手臂上的血痕,咬咬牙狠狠心,脸上红的厉害。   “……那就、就,右手吧。”   晏辞把被选中的右手伸过去,掌心摊开,指节修长如玉,根根分明。   明明是冷白色的手却透出一点惑.人颜色。   夏稚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晏辞姿态从容,勾着笑,“来吧,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黑芝麻汤圆管住你的嘴!   夏稚年咬牙切齿,偏偏整个耳朵都红透了,半点威慑力没有,整个人软的可爱。   晏辞扬着笑,晃晃手催促,“夏同学,快一点,很难受的。”   夏稚年:“……”   夏稚年咬唇,慢慢抬手,虚虚悬在他掌心上面,犹豫着往下去一点,再回来一点,抬头看晏辞一眼。   晏辞也不催,整个人耐心极了,温和等待朝他笑笑。   夏稚年迟疑半天,终于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搁在晏辞手上,掌心虚虚相帖,隐约触碰。   晏辞蓦地绷紧了,一种难言的兴奋从掌心涌上神经,翘着唇角,眼底一抹愉悦疯狂的暗色掠过。   掌心柔软,带着一抹和缓的温度,麻痒冰凉刺入神经的痛感蓦地消失。   他指尖发白,强忍住收紧力道扣住那只手的冲动,勾勾嘴角,任由心底渴求欲念放肆蔓延。   这是年糕团子第一次主动碰他。   晏辞笑了。   夏稚年手放上去,但没用力,只是虚虚的贴在一起,中间空隙不小。   皮肤上直白的触碰让他想躲,长睫轻颤,生生忍住了,耳根炙热,整个人有些紧绷。   看眼晏辞,当即被他脸上的愉悦神情惊了一下。   “你、你笑什么?”   怎么一副要啃人的样子?!   他下意识缩手,晏辞指尖收拢,阻住他动作,垂了垂眼,重新挂上温润笑意,“没事,只是……有些高兴。”   他松开禁锢,夏稚年的手恢复自由,仍旧虚盖在他掌心。   白嫩纤细,比晏辞的小了一号,盖不住全部。   夏稚年手心生出几分潮意,心里砰砰打鼓,杏眼圆滚滚的瞧瞧晏辞,迟疑道:“这个……好了吗?”   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晏辞唔了一声,垂眸看着一脸茫然的年糕团子,心底渴望不断扩散,舌尖抵上牙根,轻柔笑笑。   “现在好多了,多谢夏同学帮忙。”   ……不急,慢慢来。   夏稚年被他笑的浑身一个激灵,麻溜收回手,把那只手藏进另一手掌心,总觉得怪怪的,两手磨蹭两下,一起放到远离晏辞的那边。   晏辞胳膊上的纱布散了,去趟医务室拿了新纱布,回来找年糕团子重新给他裹。   夏稚年看着那道深深的口子,想到那几个小混混,扁嘴叹气,给他缠了。   已经是第三节 课下课,他起的晚,洗漱完就过来了,早饭没来得及吃,这会儿饥饿感疯狂泛滥。   摸摸空瘪的小肚皮,从桌洞里翻出之前剩的几块糖塞进嘴里,蔫巴巴趴在桌上。   晏辞顺手摸摸他脑袋瓜,“没吃饭?”   夏稚年晃了下脑袋试图甩掉他的手,没成功,下巴压在桌面上,抱着肚子可怜兮兮叹气。   “起晚了。”   昨晚上脑袋里抽风似的,全是晏辞抱着他说他吓到了的样子,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好饿。   水果糖虽然含糖量高,但饿的时候,吃这个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   晏辞也没有带零食的习惯,左右看了一眼。   后门被推开,老秦拎着作业本进来。   “小夏。”   夏稚年直起身子回头看去,老秦把本子递给他,和蔼笑笑,“写的不错,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但好歹没抄错,这不是能写好嘛。”   夏稚年:“……”   没抄错就叫能写好?   老秦笑眯眯的,一脸随意,“有一就有二,既然抄了,今晚把语文作业全抄一遍,明天拿给我看看啊。”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一懵,抱着肚子直起身子,“老师我可——”   “小夏肚子不舒服?”   小夏声音被打断,眼睛溜圆,意图反抗抄作业行为。   老秦看他两眼,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恍然大悟,“哦起晚了没吃饭是吧,等着啊。”   老秦颠着圆润的身体溜溜哒走远,不容拒绝。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的圆不溜秋的,硬是没插上话,一脸懵逼,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   好家伙。   这抄作业的头一旦开了,就没个结束……可他和原主笔迹差太多了。   短期练字练的差距这么大,不会有人信的。   夏稚年抿唇。   晏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意味不明的侧眸看他。   老秦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包在硬质透明塑料壳里的三明治,递给他。   夏稚年愣了一下。   “这是……”   给他的?   “你看你瘦的,吃点东西。”老秦笑笑,“有不舒服要及时讲,或者告诉班长也行。”   夏稚年坐在座位上,手里捧着个三明治,触手温热,盯着三明治好半晌,白嫩的脸上有丝怔怔。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他递吃的。   之前他过敏源太多,别人生怕吃出问题,赖到自己身上。   晏辞盯着明显走神的少年,目光微深。前桌元朗闻着味凑过来,吸吸鼻子,一脸震惊。   “我的天,老秦你还吃这个啊,这玩意真的好吃嘛?”   “怎么不好吃了,我自己做的!”老秦瞪眼,“分给你们你们居然还嫌弃!”   元朗表情苦哈哈。   他以前吃过这个三明治,或者说班里不少人都吃过,老秦虽然教数学,但内心可能更想当个厨子,热爱做饭,且热爱把做的吃的拿来班里分享。   开始大家都很捧场,但是无奈……老秦厨艺技能点实在是没点亮。   元朗一脸同情,夏稚年手里三明治还温着,暖乎乎的,看看老秦,撕开包装。   琥珀色的眸子微亮,奶乖的脸上露出笑,像个得了玩具的小孩子,有点谨慎又有点好奇。   揭开保鲜膜一角,露出里面嫩白色的面包片。   煎蛋生菜培根片放的满满当当,还有……青辣椒和黄瓜?   和一些别的夹心。   花花绿绿不怎么好看,但是……闻着挺香。   他吭哧咬了一口,味蕾触碰到一丝甜辣酱料。   ……辣的!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张大嘴咬,声音惊讶,“这不挺好吃的嘛。”   元朗:“?!”   啥玩意?!   晏辞表情也有些奇怪。   只有老秦一个人,顿了一下哈哈笑出声,“我就说,不是我做的问题。”   元朗蒙圈,“老秦你换做法了?”   老秦摇头,“没有啊。”   “那、那还好吃?”   元朗脸上露出惊恐,叫来邹子千,“老邹,你来说说。”   邹子千沉默,掂量措辞,“确实,不太……嗯,一般。”   夏稚年咬了一口,吃的香喷喷,一点没看出勉强。晏辞元朗和邹子千齐刷刷看着他,表情各异。   邹子千咂舌,“前同桌啊,你是不是……饿坏了?”   夏稚年抬眼,长睫扑闪,唇角沾了点白渣,一脸诚恳,“……没啊。”   他真觉得挺好吃的。   三明治不大,他几口干掉,心满意足摸摸肚子。   晏辞盯着他的嘴,墨色的眸子暗色滑过。   片刻,给他递了张纸巾。   .   三中午休时间长,夏稚年往常都是直接回家,下午再让司机送过来,不过昨天邹子千说好了中午给他带烧烤,就没回去。   教室里人不少,有的点的外卖,有点单纯不想在食堂吃,打了带回来,屋里飘着各种饭香,多这么一份烧烤也不突兀。   邹子千带的多,给周围人分了分还剩不少,夏稚年捧着肚子全干掉了,吃完没忍住,轻打了个饱嗝。   ……吃太多了。   有点撑。   不少走读的学生中午不回家,直接在桌上趴着睡一会儿,夏稚年左右看了一圈,也在桌上趴下了。   晏辞吃完饭回来,看见的就是少年蜷成一团,趴在桌上,闭着眼安安静静睡着。   侧脸压在手臂上,边缘能看见点嫣红印子,柔软发丝垂落,眼帘紧闭,唇瓣红润,纤长的眼睫不时颤动一下,睡得不太熟的样子。   安安静静,看着一点防备心没有。   晏辞看看他白嫩脸蛋,莫名觉得手感应该不错,指尖发痒,想戳一下试试。   思量片刻,还是没上手,早晚摸得着,不急这一会儿。   晏辞笑笑,把动作放轻。   天气多变,上午还清空万里的,中午就又昏沉沉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纤尘不染的窗玻璃上,声音规律清晰。   夏稚年脑袋里乱糟糟的,恍惚梦见小时候。   父母弟弟车祸而亡,他伤好出院搬进爷爷奶奶家,桌上摆着小盘,里面放着一捧奶糖。   他想吃又够不着,踮着脚碰上桌子边,还是够不到,转向门口站着那人,奶声奶气。   “奶奶,我想吃糖,够不到。”   面容苍老但打扮得体的老妇人站在暗处,居高临下,声音冷漠。   “抢了别人三条命还没还呢,吃糖,你有资格吃吗。”   “回你自己房间带着,没事别出来。”   不及腿高的小孩儿怯怯缩回手,闷头回房间,关门前,听见底下白发苍苍的长辈们谈论。   “死的怎么不是他啊。”   “病殃殃的身体结果活到现在,肯定抢了他爸妈和弟弟的命数。”   “就是,要不然这么严重的车祸,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病秧子活下来。”   “躲远点吧,抢人东西迟早要还。”   “晦气。”   外面雨滴哗啦啦打在地面上,夏稚年朦胧睁开眼,坐起身,手虚虚遮住半边脸缓了一下,轻喘口气。   ……怎么,梦到那时候的事了。   夏稚年抿抿唇,低头想找找桌洞里剩下的糖,结果看见只剩几片糖纸。   ……上午已经被他吃完了。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   “找什么?”   近处突然有清冽声音响起。   夏稚年扭头看去,晏辞不知道什么侧过身看着他翻找,眉眼清隽温润。   “没,没找什么。”   夏稚年深吸口气,终于清醒了一下,从回忆中抽离,蔫头蔫脑趴回桌上,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绵软。   “就是睡懵了。”   晏辞看看他翻过的地方,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手掌摊平搁到他面前,指尖敲敲桌面,温和笑笑。   “要么?”   骨节修长的手指自然舒展,掌心放着几颗荧光包装纸的水果糖,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夏稚年怔了一下,坐直身子,杏眼呆呆看向那几颗糖,又看向晏辞。   “……给我?”   晏辞晃晃手,漫不经心,“不然给谁。”   夏稚年指尖扣着桌子边缘,梦里内容翻涌,停顿半晌,垂下眼,语调很轻。   “谢谢,我不想吃。”   “你自己吃吧。”   晏辞挑眉,“真不吃?”   明明就是在找糖。   怎么又不要了。   夏稚年叹口气,头顶呆毛都是蔫的,摇摇头,又趴回去了。   晏辞目光在他身上掠过,眼底幽深,想是要一寸一寸将他表皮剥开,看清内里。   .   雨一直到晚上放学还在下,夏稚年没伞,看看地上的小雨泡泡,本来打算直接莽出去,结果被晏辞拉回来,拽到伞底下。   这是单人伞,空间有限,距离近到几乎胳膊擦着胳膊。   夏稚年有点别扭,往边上挪挪。   “夏同学。”   手臂猝不及防被抓住,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将他拉回来。   晏辞啧了一声,声线温润,叹息,“你再跑,我追着你打伞,右臂伤口就要被雨淋了。”   “夏同学忍心这么对我?”   夏同学:“……”   夏稚年摸摸鼻子,声音软和和的,“你不用跟着我,你打你自己的就行。”   他还挺喜欢雨天的。   晏辞垂眸看他一眼,眼尾细疤眼线一样拖出去,歪歪脑袋,笑道:“那不行,夏同学既然是我的帮扶对象,总不想成绩没上去就先病倒了,那我多失职。”   夏稚年:“……”   夏稚年更想跑了,被强硬力气拉住手臂,困在伞下。   头顶雨点滴落伞面,发出连续不断的声响,伞下安静,明明耳边雨声不绝,却依然能听见一点手臂间校服外套擦过的声音。   到了校门口,一眼看见夏家的车,晏辞撑着伞带着少年过去。   拉开车门,夏稚年抬眸看去,看清里面景象后蓦地愣住。   后座长相儒雅宽和的男人应声抬头,暗含欣喜朝他笑笑,“年年,爸爸回来了,来接你回家。”   ……这是,原主父亲,夏鸿遇。   夏稚年顿住,反应了一会才回神,指尖微蜷,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夏叔叔,夏大哥。”   晏辞看眼身旁少年,朝里面两人点头致意,斯文笑笑,“夏同学没带伞,我送他过来。”   夏鸿遇是知道晏家这个大少爷的,也听江鸢说过晏辞和小儿子关系不错,笑容随和。   “小辞,雨不小,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我有车来接,就在后面等着,谢谢夏叔叔好意。”   两人客套了几句,夏稚年上车,晏辞转身朝后走,没一会儿也上了车。   夏问寒在前面开车,夏鸿遇看看坐在车窗边上,垂着眼不吭声的小儿子,向来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夏总如今竟也有几分紧张。   小儿子刚找回家,他有工作没法延后,不得已去了趟国外,现在才回来。   相处不多,问了小寒,得知他们关系也不太密切。   ……小儿子在家里话不太多。   “年年。”   夏鸿遇怕吓到他似的,小声叫他,试图拉近距离,想了半天决定问点最基础的,温声询问,“和班里同学……相处都怎么样啊?”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头大,点点头,“挺好的。”   夏鸿遇:“……哦哦那好。”   “缺零花钱吗?”   “……不缺。”   “哦,嗯,有需要就和爸爸妈妈还有你哥说,不要害羞。”   “……嗯,好。”   话题停滞,车厢里僵硬气息飞速蔓延,夏稚年揪住衣服角,咬咬唇瓣。   救命。   有点尴尬。   好不容易挨到回去夏家,饭桌上,江鸢明显很高兴。   唇角弯着,杏眼里却晕着点水光,看着丢了十几年的小儿子。   “十几年,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夏鸿遇拍拍她肩膀,和声安慰,“好了阿鸢,团圆了,不会再分开。”   夏稚年抿了抿唇,看向对面两人,又垂下眼帘,心底轻叹口气。   ……还没团圆呢。   他不想抢别人东西,不想替代霸占别人的生命。   他穿过来了,不知道原主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原主如果活着有没有穿到他那边去。   但按原文,不管是他还是原主,“夏稚年”这个人都是要死的。   夏稚年陷入沉默,看着对面高兴不已的夏父夏母,还有虽然没说什么,但吃好了饭也一直在桌边坐着的夏大哥,心底多少有点揪起来。   还是要尽快推一下攻受感情。   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   但要推感情,话虽然这么说,可夏稚年看晏辞和楚青笺之间来往少得可怜,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怎么解决。   夏稚年坐在教室单手托着下巴发呆,他昨天抽时间又去了趟书法店,花钱让他们用原主的笔迹抄了一遍晏辞的语文作业。   刚给老师送去,这会儿头顶呆毛顺着风一晃一晃,格外引人注目。   教室前面嚷嚷个不停。   体育委员杜豹站上讲台大喊,“周末端午放三天,出去玩出去玩,有没有想一起的!”   “还玩还玩,马上期末了,考完就高三啦!”   “哎学习委员说话不要学老秦。”   “我听说升高三的暑假要补课,总共就放十天,三天端午都算小长假了。”   处处喧嚣里,晏辞指尖敲敲他桌面。   “夏同学想去哪玩?”   “我?”   夏稚年回神,懵了一下,声音清脆干净。   “我不去。”   虽然原文没有这段,但原主才不参加这种活动。   “班级团建,要去要去!”元朗听见动静一脸兴奋回头,不给拒绝的余地。   夏稚年:“……”   少年一脸呆,又有点无语,杏眼圆溜溜的,晏辞笑笑。   教室里哄闹,叫喊声仿佛要把天花板给掀下来,班长大人却没管,只在一片嬉笑吵闹中侧过身,把裹着纱布的手臂伸过去,声音轻轻的。   “夏同学。”   “……我疼。”   夏稚年:“??”   “伤口疼?”   夏稚年呆了一下,想到昨天晏辞和他打一把伞,表情微变,“不会是……昨天下雨淋到了吧?”   晏辞手臂上伤口不算深,但毕竟是刀划的,还很长,这两天虽然裹着纱布,时不时还是会出血弄污。   现在天气渐热,要是淋雨感染了……   他隔着衬衫袖子左右瞧瞧,眨眨眼,“要不然,找校医处理一下?”   晏辞扬起唇角,眼尾细疤染着点不明了的晦涩,声音低沉,轻笑道:“校医帮不上了我。”   “能帮我的,就在我眼前呢。”   夏稚年一怔,抬眼。   “夏同学。”   晏辞轻声道:“你才是我的特效药啊。”   夏稚年:“……?!”   夏稚年愣住,片刻,耳根蹭的烧起来,杏眼瞪圆,呆毛直挺挺撅起来,压着声音暗戳戳炸毛。   “我才不是药,而且昨天不是刚摸过!”   晏辞低笑,声音发沉,藏着深切的贪婪欲.念。   “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这个少年,永远困在他掌心里。   无处挣脱。   他告诫自己徐徐图之,但忍了一天,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得寸进尺。   把手往前递了递,清隽眉眼下压着几分晦暗兴奋,柔声询问。   “夏同学,真的很疼。”   “你能……再摸我一会儿么?” 第35章 抱着   夏稚年鼓着脸暴走, 耳朵通红,“疼你找医生,难受你就自己吃药, 我才不摸!”   他算看明白了, 这和写作业记笔记一样,一开头就像开闸洪水没完没了!   晏辞斯文笑笑, 眉眼清和淡然的很,“班里人太多了,没法吃。”   “?!”   夏稚年张大眼,声音里充满质疑, “那你以前怎么办的?”   晏辞轻轻叹气, 拽拽右手袖子, “以前没有受伤啊。”   夏稚年:“……”   被掐住命运的脖颈.jpg   夏稚年犹豫, 瘪着嘴抱住自己手,不高不兴藏到远离晏辞那边去。   晏辞看不到手, 转而望向他纤细白嫩的脖颈, 笑意斯文从容, “不然这样吧, 夏同学做我的药,一换一, 摸一次, 我答应夏同学一件事情, 怎么样?”   “不——”   夏稚年张口就要拒绝, “不要”两个字刚说了一般,脑袋里猝然想到什么, 停顿片刻, 唇瓣抿紧, 杏眼疑惑的看着他。   “一换一……是什么都可以吗?”   要是这样的话……   晏辞笑容温润,看上去好脾气极了,点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咬咬唇,视线慢慢慢慢往前面挪了挪。晏辞顺着看过去,看见正站在讲台上擦黑板的高个子男生——   楚青笺。   晏辞:“……”   晏辞指尖哒哒一下点到桌面上,盯住夏稚年,唇角轻轻勾起,声音温和极了。   “夏同学,想要我做什么呢?   夏稚年扣扣手指,对上晏辞看过来的温柔视线,艰难吞咽一下,硬着头皮小声道:“要、要不然……你去……”   主角攻受感情线拉胯,他炮灰反派表现的再喜欢主角攻也推动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   应该从攻受之间下手。   他顿了顿,咬咬唇,睁着双圆滚滚的杏眼,挑了个简单的,轻声试探道:“去帮楚哥……擦个黑板?”   晏辞:“……”   晏辞舌尖抵过牙根,脸上表情愈发柔和,声音温柔的好似泡在水里,慢吞吞的,“又是……楚哥?”   夏稚年:“……”   夏稚年战战兢兢打了个哆嗦,脑袋缩回去,紧张兮兮,“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黑芝麻汤圆要吃人了。   晏辞牙根咔嚓一声,脸上依旧带着笑,片刻,“好,我去,不过摸哪里摸多久我定。”   “……”夏稚年咬咬牙狠狠心,拼了。   “行!”   今天能帮主角攻擦黑板,明天就能帮主角攻打扫全天的卫生,慢慢来,这感情火花不就擦起来了。   晏辞干脆利落起身,走到讲台上,夏稚年手捏紧桌子边,难掩激动的巴巴看着。   教室里还在闹,吵的恨不得掀翻楼顶,最后一排完全听不见前面声音。   讲台上,楚青笺已经擦了一半,晏辞走上去出声示意。   “夏同学让我帮你擦黑板。”   楚青笺:“??”   楚青笺皱着眉一脸怀疑,“他让你帮你就帮?不会有什么暗地交易吧。”   晏辞轻轻挑眉。   夏稚年只能看见他俩说话,但完全不知道说了什么,又不好上前去听,焦急挺直身子望眼欲穿的看。   这两人说什么呢?   楚青笺和晏辞忽然齐齐回头看他一眼。   夏稚年:“??”   少年一脸懵,本能捞起本书,吧唧挡住脸,就露一个发色略浅的毛茸茸头顶。   晏辞:“……”   楚青笺:“……”   晏辞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夏稚年再抬头看,讲台上……空空如也,黑板还剩一半没擦,但两个人居然齐刷刷不见了?   人呢?!   怎么都没影了?   他茫然,杏眼张大环视一圈。   教室前门被推开,晏辞和楚青笺一前一后进来。   楚青笺直接回了座位,晏辞拿起板擦伸长手臂,轻松把黑板擦完。   夏稚年:“!!!”   成、成了?   晏辞回来坐下,抽出张湿巾擦手,夏稚年难掩激动,眼睛圆溜溜的,看看他看看楚青笺,身子往前倾了倾,“你们说什么啦?”   晏辞轻笑,“没说什么,就说了擦黑板的事。”   “说这个要出去说?”夏稚年不信。   “教室吵。”   “好了。”晏辞面不改色打断他的询问,轻柔笑笑,“夏同学让我做的我做到了,现在,该你了吧。”   “……”   夏稚年耳根一点点烧灼红热起来,琥珀色眸子里一抹悲壮掠过,咬咬牙,英勇就义。   “来、来吧。”   晏辞轻笑,目光如有实质,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漫不经心的滑过。   夏稚年好似被烫了一下,几不可查竖起几根寒毛,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正被掂量考虑要从哪里下口。   “你、你快点啊——”   身下板凳突然一晃,夏稚年整个歪了一下,被连着板凳一起拽过去,和晏辞距离极紧,瞪大眼。   “夏同学不用这么紧张。”晏辞声音散漫带笑,把左手伸过去,在他面前晃晃。   “抱着。”   夏稚年:“??!!”   “……抱、抱着?”   什么鬼?!   少年惊恐张大眼,杏色的眸子水光潋滟,圆不溜秋可爱极了。   晏辞似笑非笑,“一只手,我不动,反正要有皮肤接触,夏同学愿意怎么摸怎么摸,可不能反悔哦。”   “时间一节课,开始吧。”   “……一节课?”   夏稚年神情恍惚呆滞,瞧瞧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亏。   擦个黑板抱一节课?   这是什么亏本买卖。   不过想想剧情……豁出去了。   夏稚年悲愤,脸上红热,玉白色的耳垂染上嫣红,慢慢吞吞犹犹豫豫,将几根手指指腹搭上面前的手。   身子僵直,抬着手,像个直起身子和人类玩猫爪在上的奶猫崽子。   晏辞瞧瞧他,眉眼清润蕴着笑意,“夏同学,你能托一下吗,我这样一直举着,很累。”   “……”   哪来这么多要求啊!   夏稚年耳根滚烫,想让把他手挪到桌上去,但晏辞说不动就不动,手指自然微蜷,让他自己搬。   夏稚年指尖戳他两下,想想放到桌上还容易被主角攻看见,本来楚青笺就误会,再看见他们手摸手更洗不清了。   犹豫半天,拽着晏辞袖子,把他手塞进了自己桌洞里,藏到里面去。   晏辞:“……”   晏辞生生被他逗笑了,“那你怎么摸?”   “就这么摸啊。”   他也把手伸进去,指尖前移,蹭到点温润皮肤,松口气,“就这样。”   大家谁也看不见。   视觉不能触及的地方,触觉会变得更敏锐,晏辞眸色微深,感觉自己掌心皮肤传来一点点的触碰,时不时被指尖擦过,带起一点异样的痒。   一路爬到心尖上。   倒比发病还难挨。   晏辞顿了顿,望向身侧浑然不知的年糕团子,忍着酥痒,弯起唇角轻笑出声,眼底一丝愉悦暗色掠过。   .   晚上放学后,晏辞离开学校上车,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他。   “晏少,这是之前那伙小混混打劫勒索的证据,近二十年的都在这里了。”   晏辞打开看看,声音低沉散漫,“这次没有漏网之鱼吧。”   “没了,一网打尽,全送进警察局了。”   “好。”   “那个想把您关进活动室结果被抓到的齐锦呢?”   “他先留着,还有用。”   车开到偏僻街道,晏辞下车,进到街边一家隐私性极强的店里,带上拳击手套进了房间。   秦绪作为司机就在外面等着,隐约能听见里面击打沙袋的砰砰声。   孟琛敲敲门进来,“秦哥,晏哥怎么又来打沙袋了?”   晏哥以前吃药也压不住病症的时候,烦躁不已,有时会过来宣泄一下精力。   但自打发现夏稚年能当药用,已经很长没来过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秦绪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感觉他心情还可以。”   不像忍不住暴戾情绪,倒像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刺激。   秦绪猜的没错,晏辞是有点躁动,年糕团子指尖在他手心挨挨蹭蹭若即若离的摩挲了一节课。   他废了不少力气才忍住没捏紧箍住那只手。   晏辞抬手望向掌心,眼底一丝暗色掠过,低声笑笑。   摸两天了。   快了。   他在拳击室里呆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不少,摘下手套恢复一贯温和,推开门。   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好从店里出来,圆滚滚的杏眼清澈见底,站在路边挥手拦车。   晏辞脚步顿住,微微挑眉朝前面看去。   ……年糕团子怎么在这里。   少年上车离去,晏辞抬眼看看夏稚年出来的那家店。   门匾上铁画银钩几个大字——   老字号古字画保护临摹。   晏辞:“……?”   晏辞眼底一丝疑虑闪过。   秦绪顺着方向看去,在边上问了一句,“晏少,您是有什么字画要修复装裱吗?”   他怎么记得晏少不爱收集这些东西。   “在这等着。”   晏辞撂下句话,迈步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年纪不小白发苍苍的店家和一个年轻学徒,正哭笑不得的聊天。   “现在的小年轻,为了不写作业真是绞尽脑汁,居然能想到我们这来。”   “这不行啊,不能帮忙抄作业,还是学生呢,不能害了人家,下次拒了吧。”   桌上摆着一本眼熟的作业本,和一个同样眼熟颜色粉嫩刺目的信封。   这是他的作业,还有夏稚年之前写给楚青笺的情书。   “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学徒看见晏辞,礼貌上前询问。   晏辞视线落向桌上,眼底一丝不明意味划过,斯文点头,“您好,我能问问,刚刚那个少年……是来干什么的吗?”   “这个不行——”   “我是他班长。”   晏辞温和笑笑,指指桌上作业本,“他抄的是我的作业,翻开第一页有名字,晏辞。”   店家翻开,还真是,哎呦一声笑了,“正好,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花钱让我们帮他抄作业。”   .   第二天,夏稚年把抄好的作业交给组长元朗。   晏辞在一旁把昨天店家给他的情书复印件夹进书里,舒展手臂截胡,拿过来看了一眼。   “你干嘛啊?”   夏稚年扁扁嘴,奇怪看他。   晏辞翻开作业本,面色沉稳的扫视全篇,声音清冽,问道:“这是夏同学昨晚抄完的作业?”   夏稚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点点头,“对啊。”   “字挺一般,不过看着还是挺整洁的。”   晏辞笑笑,“一个错字也没有。”   他忽然想起之前夏稚年交的那篇检讨,也是全篇没有一点涂改痕迹。   估计也是花钱在那家书法保护店里临摹的。   真够可以的。   不过,为什么呢?   夏稚年抿抿唇,被他这么一说莫名有点紧张,努力稳住声音,“没有错字又怎么样,还我,要交了。”   晏辞笑笑,淡定还给他。   很快上课,夏稚年抱着膝盖躲在桌子后面玩手机,桌面上忽然传来点响动。   一个笔记本毫无预兆被推到他面前,他疑惑抬头,朝旁边看去。   “夏同学。”   晏辞微微抿唇,清隽眉眼温和,轻叹口气,“我手臂还是很疼。”   “?!!”   夏稚年惊诧睁大眼,“你还想摸?发作太频繁了吧。”   晏辞声线悦耳,轻声笑笑,“那倒不是,是……”   他朝讲台上示意一眼,“老师今天讲新课,我手疼,记不了笔记,想请夏同学帮个忙。”   夏稚年:“??”   夏稚年惊了,眼睛一下子睁圆,毫不犹豫一秒拒绝,“不要,我听不懂,你之后随便找个人的抄一下不就行了。”   晏辞温温柔柔的,看着好说话极了,然后道:“他们的成绩都没我好,两年了都没人考过我,我不放心他们。”   夏稚年:“……??!”   夏稚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下撇,“那你放心我这个倒数?”   晏辞笑意斯文,扬起唇角,“没关系,我说,你写,不让夏同学费脑细胞。”   “……”   夏稚年僵住不动。   他不是怕费脑细胞,他是怕字迹暴露啊。   为什么突然让他代写笔记?   他脑袋转了一圈,火速道:“我找个人换座位,让他帮你写。”   他手往前面伸,蓦地被右侧骨节分明的手攥住腕子。   晏辞温和轻叹,“别人也有自己的笔记要记啊,每个人的笔记都是不一样的。”   夏稚年被他拽着手,杏眼满是抗拒,瘪着嘴苦兮兮,“那我、那我也有自己的手机要玩啊。”   晏辞:“……”   晏辞扯扯嘴角,多少有点无奈,左手拉着他不松,笑容清和,“夏同学,你是个学生,乖,要学习的。”   “……不。”   夏稚年咬死不答应。   他写了就得凉凉。   字迹差太多了。   晏辞意味不明看向他,莫名的古怪感上涌。   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写字呢?   晏辞挽起袖口开始卖惨,浅浅叹息,“夏同学,我手痛,要不然也不会麻烦你。”   “笔记没写,我回去复习跟不上,年级第一就保不住了。”   夏稚年:“……”   你猜我信?   晏辞再把袖子扯扯,露出裹着纱布的手臂,伤口位置依然晕着血色,声音放轻,“夏同学。”   夏同学:“……”   夏同学怀疑他别有目的,故意装疼。   但那么大个口子不疼也不太可能,夏稚年头秃,咬唇陷入纠结,忽的眼睛一亮,想到什么。   “那、那也行,我帮你。”   他打开手机录音,杏眼弯成个月牙,兴冲冲的,“来吧来吧,你说,我录,今晚我就转文字给你打印出来。”   晏辞:“……”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你想要个什么字体呀,花一点的,草一点的,还是中规中矩一点的?随便挑,我都能满足你。”   晏辞:“……”   失策了啊。   年糕团子反应倒挺快。   晏辞随口说了个常用字体,然后真就自己拿着夏稚年手机录了一节课。   而机主本人把手机给出去,自己没得玩,大咧咧趴下睡觉,脑袋毛茸茸的,嘟着两颊,长睫垂落,睡得格外香甜。   晏辞侧眸看他,修长手指间夹着只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   越抗拒,就越奇怪。   年糕团子秘密不少啊。   .   一班当天就出了新班规,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或班长抓到的,一虑没收,不予留情。   端午节假期。   元朗他们在班里嚷了好几天,终于定下来要去城南新开的游乐园玩,鬼屋据说很带劲,几个胆子大的撺掇着打算鬼屋一日游。   入口大门被修建的很狭窄,屋檐低低压下,焦黑的颜色透出烟熏火燎过的残败痕迹,气氛阴森。   一进去,一个等人高的玩偶突然弯腰,声音冰凉甜腻,尖锐媚笑道:“欢迎几位来家里做客,快请进。”   “草草草。”元朗猝不及防吓一跳,一把抓住边上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杜豹。   “豹哥,快,保护我。”   杜豹嫌弃的把他往下扯,“走开走开。”   “就我们几个敢来鬼屋啊。”   “这欢乐城大,其他人去别的项目了。”   “没事,人少更吓人啊,鬼屋要的就是吓人,怕什么。”   “老子就怕吓人啊,人菜瘾大不行吗。”   几个人凑一块闹,夏稚年走在后头,看看鬼气森森的房间,左右环视一圈。   他本来是没想来的,但端午这个活动也不知道元朗他们怎么鼓动的,楚青笺和晏辞都来了,他也就跟着来看看。   屋里子越往前走越黑,夏稚年看一下身旁不远的晏辞,抿抿唇,走近一点小声叫他。   “晏辞。”   “鬼屋……”他顿了顿,“里面应该挺黑的,你……”   能进去吗?   晏辞弯着唇随意笑笑,“没事,不是全黑就没什么问题,如果真要发作,黑不黑也没什么区别。”   夏稚年:“……”   好的吧。   他猜晏辞怕黑,可能不是单纯怕黑,是视觉失灵后,触觉异常敏锐造成的病症严重爆发。   不过既然晏辞说没事,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几个人往前走,环境忽的暗下来,一个稚□□声突兀出现,娇俏笑着,“大哥哥大哥哥,你们是来找悄悄玩的嘛?”   “悄悄好久没和人一起玩了。”   一个红裙子小女孩毫无预兆出现在元朗面前,朝他微笑。   元朗嗷一声尖叫。   “我艹救命!”   “别艹,大哥,你不要叫。”   邹子千没被小女孩吓着,反倒差点被他吓破胆。   “我害怕,邹哥,楚哥,同桌,救我!”   元朗嘤嘤嘤往楚青笺身上扒,楚青笺一脸嫌弃,皱着眉拽他。   “大哥哥大哥哥,你们是来找悄悄玩的嘛?”   “悄悄好久没和人一起玩了。”   小女孩音调毫无变化又说一遍。   夏稚年看着那个批人皮的音箱,环视周围。   背景是一家五口在家里团聚吃饭,晚上却突然发生大火,只有这个叫悄悄的小女孩活了下来,之后一直在这座有些诡异的房子里出没。   鬼屋啊,多好的增进攻受感情的机会。   手臂上忽然有窸窸窣窣的触碰感传来,隔着袖子擦过。   他抬头,晏辞站在他边上,眉眼缱绻温和,声音很小,叫他。   “夏同学,还是有点黑的。”   夏稚年眼睛瞧了一圈,抿抿唇,指向前面楚青笺边上位置,弯着眼睛笑一下,“那边亮,你去往前面去点就好了。”   晏辞垂眸,眼尾细疤被屋里的氛围灯涂抹上晦暗的红色,唇角轻轻勾起。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边比较亮。”   楚青笺离得不太远,听见一点,和晏辞对视一眼,想到那天教室外面说的话,一言不发往角落里退退去找信息线索。   三个人彼此对视,各怀鬼胎,只有挂在楚青笺身上的元朗无辜躺枪。   角落昏暗,邦的一下,头顶掉了只杂乱无章的特大蜘蛛,好死不死正正砸他怀里。   “啊啊啊啊啊啊!别站在这里!”   元朗一下子扑腾甩掉蜘蛛,死死扒住楚青笺扯着嗓子鬼吼鬼叫,“啊啊啊啊呜楚哥!咱往外走,去亮一点地方!救命救命!”   楚青笺:“……”   晏辞:“……”   进到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大门关闭,众人三三两两分开找线索,屋里亮着模糊的红色灯光,混着烧焦的炭色,幽幽可怖。   一个NPC小女孩在门后隔着玻璃嘻嘻笑着看他们,声音空洞。   “大哥哥来陪悄悄玩吗?”   “这房子里好烫啊。”   “大哥哥来陪悄悄玩吗?”   “这房子里好烫啊。”   元朗:“啊啊啊啊啊啊!”   orz   小女孩很快消失,邹子千被元朗吵的耳朵疼,溜到自己前同桌边上,“前同桌,你好像不太害怕啊,经常来鬼屋玩吗?”   夏稚年在桌子边翻找,手上一摸,沾了一手湿漉漉的粘稠血浆,随手找张纸擦擦,皱巴皱巴鼻子。   “还行吧,第一次来。”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是第一次。   元朗喊的气都虚了,没人理他,他自己到处找人跟着求保护,凑到他们这边,白着脸歇两口气,看他擦手上的血,惊恐万状。   “夏稚年啊,你看着白白嫩嫩软软乎乎的,真不觉得害怕?”   夏稚年摇头,头顶呆毛一翘一翘的,杏眼纯澈,“还、还好啊,没那么吓人吧。”   他ICU都进过多少回了,怕这个?   不惧死亡,对鬼神也就没多少敬畏。   对鬼屋就更没感觉了。   夏稚年把桌子挪开,眼睛一亮,扬起声音,“这有个通道!”   “这也有!”   杜豹也喊了一声,“我先下去看看。”   杜豹顺着又陡又窄的楼梯往下走,上面光线暗淡,几个人凑在边上看着。   夏稚年看眼攻受间的距离,突然间——   “啊我艹……”   “叮叮叮!”   尖细声音笑着响起,“游戏时间到,要陪悄悄做游戏啦,悄悄来抓你们咯!”   杜豹不知踩了什么机关,脚下地板倏忽分开,整个人咕咚掉进去,又迅速合上。   楼梯里一个瘦小女孩猝不及防钻出来,穿着红裙,在光下愈发可怖,诡谲笑着朝声音来处扑来。   “游戏啦!”   元朗猛叫,一圈人忽的散开,“我艹艹啊啊啊啊!”   “悄悄来看看谁不悄悄。”   元朗瞬间闭嘴,扒住邹子千恐惧万分一动不动,夏稚年往远离攻受方向跑,没跑几步遽然被拽住手臂往后一拉。   “唔——”   晏辞袖子在他嘴巴上捂了一下,声音清朗,“嘘。”   夏稚年:“?!”   晏辞什么时候跑这个方向了?   他整个被拽进角落,晏辞拉了张桌子横在前面,抬眼一看,楚青笺在他正前方。   对角线最远的地方。   夏稚年:“……?”   这是什么神奇的走位。   红裙子小女孩穿着皮鞋跑到夏稚年他们桌子前面,睁着无神大眼,唇角弯着奇怪的弧度。   “这里有人不悄悄吗?”   夏稚年和晏辞躲在桌子和墙角间空开的一点狭窄的缝隙里,不得已靠在一起,遗憾的朝楚青笺方向看,扁扁嘴无声叹息。   主角攻受躲这里不好吗,拉他一个小炮灰干什么?   晏辞低头看他,见少年望眼欲穿的瞧向楚青笺,扯扯嘴角,脸上笑容微凉,伸手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嘶。   夏稚年倒吸口凉气,凶恶呲牙,大张着眼瞪他。   晏辞翘翘唇角,凑近他耳边,声音低沉和悦,直直落进少年耳朵里,漫不经心又蛮不讲理。   “乖崽,不要看他。”   自打出来就一直看。   有他好看?   夏稚年:“……”   就看就看!   有本事主角受你自己多看两眼啊啊。   夏稚年捂着腰气呼呼朝楚青笺方向扭头。   晏辞挑眉,眼底一丝不虞幽幽掠过,唇角笑意却愈发温柔,斯文散漫,伸手在桌面上一敲。   “咔哒。”   清脆的声响。   红裙子小女孩瞬间暴走,“悄悄!”   “不悄悄了!不悄悄了!不悄悄了!”   小女孩头发暴涨眼睛通红,伸展着四肢拼命要往桌子上爬,上不去便猛一踩地板。   “砰”一声闷响。   他俩背后墙壁忽然开裂朝后分开,脚腕后面有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晏辞顺着力气朝后倒去。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睁大,一把薅住桌子边缘撑住身体,“楚哥!”   主角攻快过来,攻受独处的好机会啊啊啊!   楚青笺吭哧扭头,一言不发拉过元朗给自己挡脸。   夏稚年:“?!”   夏稚年无声惊恐。   周遭森冷,身后有风吹过,腰间一条手臂缓缓箍上来,耳畔声音轻柔。   温热呼吸擦过颈侧,几乎和鬼屋里的寒风可相比拟,温温柔柔的。   “乖崽是想让你的楚哥陪你下来?嗯?”   夏稚年心脏扑通一声,死死扣住桌子边绷着身子就是不往下面黑洞洞的密室掉,内心酸楚。   救命。   这不比鬼屋吓人?!   晏辞轻声叹息, “我要不高兴了。”   手背突兀搭上来一只手,触感微凉,动作松散随意,玉白指尖探进他借力拉住身体的手指和桌沿中间,慢条斯理轻轻一拨。 第36章 主动   夏稚年:“!!!”   啊啊啊靠!   夏稚年失去唯一借力点, 杏眼睁圆,倏忽掉了下去。   “扑通。”   底下是个巨大的软体海绵,他被人扣住腰牢牢箍在怀里, 叠方块一样摔在一起,还回弹两下, 脑袋磕到身下人硬邦邦的肩膀上。   “唔。”   夏稚年闷哼一声, 瞧瞧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晏辞, 杏眼圆润麻溜爬起身。   模样有些慌张失措。   晏辞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底下是新的密室,不是说被小女孩丢下来就直接宣布结束,而是有单独路线继续进行。   密室是地窖模样, 周围是老朽乌黑的木板, 泛着腐朽气息, 可能掉下来的人不多, 也可能是工作人员故意安排成这样的。   屋子里灰尘不少。   “晏辞。”   夏稚年想赶紧出去和主角攻汇合,东翻翻西找找, 终于在衣柜里侧发现一扇隐藏着的门, 杏眼弯了弯, “这有门。”   晏辞回头,表情微凝, 大步往前一跨,沉声道:“你别开,我——”   话音未落,少年手快, 已经开了那扇老旧的门, 一股尘封的潮湿憋闷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漂浮的灰土粉粒席卷四周。   夏稚年首当其冲, 当场打了个喷嚏, 皱着眉头后退,捂住嘴巴鼻子试图阻挡一下,但刚刚已经吸进去不少。   喉咙一阵阵发痒,他没忍住,泄出几声闷闷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晏辞脸色沉了沉,将他拽到远离门口的地方。   “别忍咳嗽,能喘上气吗?”   过敏性哮喘本质还是哮喘,少年上次医院检测的结果并不对螨虫粉尘过敏,但普通人对上这种环境都有可能咳嗽呼吸不畅,哮喘病人就更有可能被诱导发病。   夏稚年抿唇摇头,脸上有些发白,“咳咳,没、没事咳咳。”   “鬼屋灰咳,灰这么大啊,咳咳。”   少年看着有点震惊还有点憋屈,皱巴着脸咬住手指。   晏辞伸手在他背上顺了顺,将他细白的手指从齿间拽出来,唇线绷紧,放轻声音。   “直接出去吧,不玩了。”   夏稚年:“?!”   “别呀咳咳。”   少年呆了一下,像小孩子抓住糖果又要被大人收走,委委屈屈的,杏眼圆不溜秋当即要拒绝,结果一着急又咳嗽几声。   “咳咳,难得来一趟,半路出去多没、没阿嚏——没意思。”   晏辞:“……”   晏辞看他话都说不顺了,眉头紧了紧,脸上斯文淡去不少,看着有些冷,声音倒是依旧温和,“你药带了吗?”   医院开的哮喘喷雾。   夏稚年抿唇,眼睫颤了一下,“带了。”   “撒谎。”   晏辞在他身上扫视一遍,少年今天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就拿了只手机。   略修身的牛仔裤也是紧紧包裹着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口袋只有一点手机的凸起。   显然没有半点带药来的迹象。   晏辞垂眸看他,眸色暗沉,“医生让随身带,但你没带。”   夏稚年抿紧唇,试图咬牙忍住咳嗽,小心翼翼抬头看他,眼巴巴卖乖,“真没事,反正你聪明,一会儿就出去了。”   袖子被小心扯住拽拽,晏辞看他泛白的唇和因为忍咳反而泛起异样绯色的两颊,脸上表情微沉,声音泛凉,不容反驳。   “不行。”   “现在就出去。”   没带药,鬼屋急救也很难有哮喘应急药品,这密室还是他把人拉下来的,万一发病,再送去医院抢救一回……   晏辞心尖缩了一下,眼尾细疤染上抹凉意,极少见的后悔自己大意,转身找到屋子里的摄像头示意。   夏稚年垂了垂眼睫,抿紧唇,在角落安静下来。   工作人员来的很快,门被打开,夏稚年起身往外走,晏辞抬腿跟着。   “你接着玩吧,我在外面等你们就行。”夏稚年回头拦了他一下。   是他的原因。   不能因为他,毁了别人好好的假期。   晏辞轻声安慰,摸摸他脑袋,“没事的,下次还能来。”   哪有这么多下次。   夏稚年不想坏人心情,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不露心绪痕迹。   “下次再说嘛,这还是隐藏路线,你接着玩吧,出来告诉我后面的故事线。”   说不定能很快碰上楚青笺邹子千他们。   “故事线下次再来研究也不迟。”晏辞不想和他掰扯,迈步往外走。   夏稚年:“……”   他见状站住脚,扁扁嘴,“我们俩只能出去一个,你选吧。”   晏辞顿住,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住他,声音低了几分,一字一顿。   “夏稚年。”   夏稚年朝他笑笑,将他往回推,“你继续你继续,记得把故事线弄清楚,省的我白花钱什么也不知道。”   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出去。   晏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掠过丝寒意,担心他在空气不流通的密室待久了受影响,没再坚持,转头去找机关。   但等他出来,等候区人来人往,独独没有那个年糕团子似的少年。   手机上因为来鬼屋玩临时拉的小群弹出条消息——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猫猫挥手.jpg】   晏辞望着手机提示,薄唇抿紧,发了条好友申请。   【YC】:在哪?   ——对方已拒绝申请。   【,】:我哥给我打电话,说要吃粽子,接我回去了。   晏辞垂眸,舌尖抵过牙根,眸底晦涩。   .   夏稚年其实没瞎说,端午节夏家一家子刚团聚不久,特地都抽出时间准备一起在家聚餐吃粽子。   不过是在晚上,给他和班里人出去玩留足了时间。   是他自己打了个车回去,说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先回来了。   饭桌上,夏家几人坐一起和和乐乐的,亲密随和,夏稚年坐在边上轻叹口气,吃了个粽子就跑回房间呆着了,没再下去。   校园论坛放假时间也闹个没完没了。   【不懂就问,校草和夏小神经这是有什么秘密交易吗?】   主楼放图。   最后一排突出来的一张桌子,晏辞右手随意搁在桌面上,左手则伸出去……探进了旁边夏稚年的桌洞,目光淡然顺着手臂看过去。   少年则微歪着身子,两手也伸在桌洞里,摆弄什么似的,杏眼专注凝视。   【西米露色】:……???这桌洞里是藏了什么宝贝吗?   【我好想你】:呜呜好配!好配到我已经说累了。   【新CP崛起】:不会是在偷偷牵手手吧,贼笑.jpg   【写卷子呢】:胡说什么呢,这样子是在上课吧,后窗偷拍的视角,楼主图哪来的啊?   【写卷子呢】:不会是P的吧。   【楼主】:纯拍未P,连个滤镜都没有,我这是没写作业被老师赶出去罚站意外看见的,爱信不信。   【高举眼瞎CP大旗】:我信我信!给楼主比心,呜呜糖太好吃了!   【高举眼瞎CP大旗】:他俩手臂方向是交叉线,在里面肯定会碰上的,这明显就是在偷偷牵手!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暗交易?   【高举眼瞎CP大旗】:能有什么交易?牵手手比心心?还是学习习?嗷更甜了~   【,】:怎么可能是这种,肯定是某种不愉快的交易,你看他们表情没一个高兴的。   【高举眼瞎CP大旗】:哪不高兴?这不都挺高兴的!@楼上你怎么回事,晏神毒唯还是夏稚年死敌啊?去去去,一边玩去。   夏稚年:“……”   夏稚年无语的摸摸鼻子,趴在床上打字。   【,】:问一下,这个ID里的眼瞎CP是?   【高举眼瞎CP大旗】:嘿嘿,晏辞×夏稚年,晏夏CP,眼瞎CP,是不是很可爱!   【高举眼瞎CP大旗】:快乐小人转圈圈.gif   夏稚年:“……”   我看您是真眼瞎了。   还可爱呢,哪可爱了?!   可怕还差不多吧。   夏稚年深吸口气,咂咂嘴,长按帖子举报,举报理由:抹黑知名优秀学生晏辞同学的声誉,行为恶劣不容放纵。   处理还要等一会儿,他往下翻,居然还有不少眼瞎CP粉,帖子里一溜的胡言乱语。   夏稚年呆了一下,震惊非常,感叹一句真能瞎扯,然后一个一个举报过去。   但这帖子简直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他一直举报到后半夜,手机“叮——”的一声。   【对不起,您涉嫌过多恶意举报,现禁言三天,请冷静行事。】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心里好大一个懵逼加震惊。   他哪里恶意举报?!   他和晏辞有没有CP他自己不清楚吗?   那是纯交易好不好啊。   夏稚年脑瓜子嗡嗡的,生生给自己气饿了。   看眼时间,半夜一点半。   他晚上就吃了个粽子,这会儿全消化完了,肚子饿的厉害,可他房间里什么吃的也没有。   别墅区门卫严,现在又是大半夜,外卖不方便。   夏稚年深吸口气躺回去,想着忍一会儿睡着就好,结果越来越饿,没忍住,吧唧从床上爬起来,摸摸空荡荡的肚皮,悄声下楼,摸黑进去厨房。   晚上粽子还有剩,不过放进冰箱里了,他找了个小盘端出两个往外走。   眼前忽的亮了,强光一闪,手电筒的光迎面照过来。   夏稚年眯了眯眼,往回避了一下,灯光很快移开方向,惊讶声音轻柔响起。   “年年?”   江鸢面露诧异,她起来喝水听见点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见小儿子在这。   好难得,一般除了吃饭的时候,年年很少下楼。   她看眼夏稚年手上的小盘,蓦地笑了一下,“大半夜的,饿了?”   夏稚年:“……”   夏稚年本来想拿了就上去,省的大晚上再把别人吵醒,没想到直接撞上了,脸上有点红,小幅度点点头。   “有点。”   怕不是有点吧。   不太饿的话,估计就忍着睡觉了。   江鸢拿走他手上小盘,触手冰凉,“你晚上吃太少了,这粽子刚从冰箱拿出来,太凉吃了不好。”   她环视厨房,“我给你煮个面吧。”   “不用。”   夏稚年下意识拒绝,“很晚了,太麻烦,我不是很饿,不吃也行的。”   “拿着。”   江鸢把手机塞给他,“给我打个光。”   夏稚年举着手机,抿抿唇,指尖不安分的拽着睡衣边缘戳弄,小声道:“真的不用。”   江鸢不理他,架上锅烧水,从柜子里拿出挂面,片刻,对着大大小小的调料瓶来回琢磨,温婉精致的脸上露出丝茫然,自言自语。   “坏了,这哪个是盐啊……”   她不太会做饭。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弯了一下,轻声劝劝,“别做了吧。”   江鸢言辞坚定,“要做的,你别走啊。”   水开,她把面条放进去,水有点少,火又大,很快咕噜噜冒气泡泡,面被煮在一起,看着要黏糊的样子。   “……妈?”   “年年?”   又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高大身影迈步靠近,狭长眸子迷惑看过来,“你们干什么呢?”   江鸢面色一喜,“小寒你来的正好,我们俩个饿了,你来煮个面,快快快。”   ……我们两个?   原主妈妈这是怕他不好意思,便说自己也饿了。   夏稚年抬眼朝她看去,江鸢扬着笑没注意到,他垂下头,眼睫轻颤。   夏问寒接手那锅面条,一看不太行了,重新换了一锅,多加水烧开,放了一大把面条进去。   “小寒不用那么多。”   夏问寒面色淡淡,“我也有点饿。”   三个人凑一起动静难免大了点,没一会儿,楼上啪嗒啪嗒又下来个人。   夏鸿遇站在厨房门口,看里面老婆儿子齐整整的,懵住了,“干什么呢,怎么都在这?”   什么家庭活动,怎么都不叫他?!   江鸢夏问寒夏稚年三个人正对着锅,闻声齐齐扭头看过去。   夏鸿遇:“……”   夏鸿遇一个哆嗦,迷茫一瞬,“怎么了?”   “爸。”夏问寒表情平和,“吃面吗?”   夏鸿遇把三个人挨个看一遍,重重点头,“吃。”   四个人分,面又少了点,夏问寒把粽子热了几个,四人一起把东西端上桌子。   大灯打开,恍如白昼,几人围着桌子坐一圈,恍惚不是半夜,是下午一起吃粽子的时候,距离挨得挺近,有说有笑。   夏鸿遇捧着粽子吃挺高兴,“我怎么感觉粽子比下午好吃。”   夏问寒淡定点头,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附和。   夏稚年看了一圈,都吃的不少,没有不饿硬要吃的样子……可能是下午他吃完上去,走得早,他们三个就没怎么吃了。   夏稚年低头咬口粽子,甜糯糯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他却忽然有点鼻子酸。   ……如果是原主的话,可能就不会躲这么快,夏家一家人就能好好过个节了。   .   晏辞发现夏稚年最近几天中午经常不回夏家,午饭多是点外卖,且外卖基本都是邹子千家的烧烤,一个人能干掉一大把。   下午上课,夏稚年捧着依旧圆滚的肚子哼唧,下巴压在桌上,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扁着嘴蔫哒哒的。   晏辞收好夏稚年给他的语音转文字打印版笔记,伸手扶起他垂倒的呆毛,温声询问。   “吃太多了?”   夏稚年点头哀叹,“有一点点。”   晏辞摸摸他脑袋,忽然道:“上次那个鬼屋,你还没问我故事线。”   夏稚年提起点兴致,捂着肚子转头过去,“那我现在问,什么故事线?”   晏辞垂眸看他,眼尾细疤清晰,“一家五口,晚上,叫悄悄的小女孩被妈妈以睡觉要悄悄又安静为理由哄睡着,结果夜里起了大火。”   “小女孩在睡梦中死去,不知道自己死了,灵魂就在屋子里游荡,吓唬进入她家的人。”   “没了,老套剧情。”   夏稚年笑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晏辞唇角轻轻勾着,意味不明的看他,声音很轻,“不是说等我们?”   “我有事先走了,在群里发了消息。”   夏稚年手捂住胃,轻皱皱眉。   “晏辞。”   他咬唇叫叫边上男生,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杏眼圆溜溜的,看看他右手臂。   “你伤口怎么样了?”   晏辞温和笑了一下,斯斯文文的,“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晚上还是会疼。”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眨眨眼,踩着凳子前杠坐的像个小团子,白嫩嫩的,声音更小了点,几乎全是气声。   “那你,那个……那什么呢?”   晏辞:“??”   晏辞挑眉,故作不解轻笑道:“什么那什么?”   夏稚年耳根微热,视线飘忽,“就是,你的那个……”   他咬咬牙,耳垂漫上一层诱人嫣红,声音小到几不可查,“你、你想……摸一下吗?”   晏辞微顿,目光暗了些许,唇角弯起抹笑,也压低声音凑近些许,低沉悦耳的声音直直落进少年耳朵里。   “想摸,就能摸吗?”   “夏同学对我这么好啊。”   夏稚年:“……”   一点温热气流擦过,夏稚年耳朵发痒,耳根红色蹭的蔓延出去爬上耳尖,僵了一下,结巴几句。   “才、才没有,我……”他小心觑晏辞一眼,想到不能再拖的剧情,咬咬唇,壮着胆子道,“是你说的……一、一换一。”   晏辞表情微变,笑容愈发温润,“哦,夏同学有事需要我做?”   所以主动让摸?   行吧,也算进步了。   晏辞眼尾细疤都染上几分幽幽温柔,看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子。   夏稚年后背凉嗖嗖的,硬着头皮,“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晏辞注视他,弯着眉眼轻柔笑笑,“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夏稚年眼睛一亮,直起身,“真的?不能反悔啊。”   晏辞:“……”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夏稚年杏眼弯弯,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迅速从书包里取出什么,塞到他手里,声音小到只他们两人能听到,杏眼亮晶晶的。   “你帮我、帮我把这封情书……送给楚哥。”   “……情、书?”   给……楚青笺的情书?   晏辞拿着手里浅蓝色的信封,扯扯嘴角,眼底笑意倏地淡去,只唇角愈发勾着,神情微凉。   夏稚年被他看的浑身一颤,心脏咚咚猛跳两声,杏眼睁大,“不行就算了。”   他本能抬手想拿回信封,眼前人却抬手避开,他胸前衣襟猝然一紧,整个人被大力拉住,上半身不受控制的朝晏辞倾斜过去。   夏稚年:“!!!”   “唔。”   干什么干什么?!   他压住闷哼声,眼睛溜圆,一瞬间心脏扑通狂跳,想往后缩,身前衣襟上的力气却大的吓人,拽着他往前一拉。   身体不受控制的歪下去,他浑身绷紧,张大眼,上半身猝不及防被压在晏辞腿上,两手困在身下,整个人遮在桌子后面,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到他。   谁也救不了他。   夏稚年崩的身体发僵,慌乱撑着身下长腿想起身,后背却一下子搭上来只手,慢条斯理的拍拍他后肩,将他扣进自己怀里。   夏稚年:“!!!”   唔,救命!   黑芝麻汤圆要吃人了!   “夏同学。”   晏辞清晰感觉到少年的慌张紧绷,单手在桌上摞了些书挡住他,脸上笑意柔和,声音像刚从哪个糖厂里出来的,裹着一层糜艳甜霜。   “乖,我是不是说过,离楚青笺远一点,嗯?不记得了么?”   他指尖拂过清瘦的脊骨,轻呵一声,笑意清和,“怎么,知道楚青笺找对象看情书,又升起心思了?”   夏稚年被迫埋在他胸前,想起身起不来,心跳又快又急,眼睛圆滚滚的,缩了一下,指尖发白,本能想跑又硬忍住了。   “我、我知道楚哥不喜欢我,所以才让你送。”   他咬牙,感觉后背指尖滑动,扁扁嘴欲哭无泪,缩着身子要躲,结果愈发往他怀里靠去,指尖攥住袖子,轻轻哼唧一声,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不打扰他的生活,你可以不告诉他是我送的,或者、或者干脆……说是你自己送的?”   晏辞脸上笑容消失,莫名古怪的看着他。 第37章 字迹   “说是我送的?”   晏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既然你不想打扰他的生活,那不送不就可以了,何必麻烦, 还要说是我送的或者别人送的。”   黑芝麻汤圆果然敏锐。   夏稚年上半身被压在晏辞胸前,有些紧张的吞咽一下, 隔着薄薄布料也不知道是他的心脏飞快跳动, 还是近处晏辞的。   攥紧手指, 脑袋里面疯狂思索。   “还是、还是送吧。”   他杏眼圆不溜秋晕着亮光,想觑他脸色,结果姿势别扭只能看见一截线条凌厉的下巴和脖颈。   只要晏辞不说是他送的, 就算楚青笺猜到可能和他有关系, 但情书他是用自己正常笔迹写的, 到时候在楚青笺那里, 这封信立刻就和“夏稚年”撇清了关系。   如果主角攻觉得情书写的不错,那他能联想到的人就只有……主角受, 晏辞。   不一定有用, 但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干强。   夏稚年唇角翘起小声巴巴, “送吧,万一成了呢。”   晏辞:“……”   “乖。”   晏辞扯扯嘴角, 抬手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声音轻缓,一汪春水的似的温柔极了,低头靠近, “所以还是不放弃, 是么。”   夏稚年:“!!”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声, 猝不及防感觉后颈被温热手掌无意间擦过, 浑身一个激灵, 蓦地绷紧,身体僵硬。   “你去送,我、我不靠近,也不会……碰到他的。”   夏稚年想想晏辞不让他靠近楚青笺的缘由,卷翘的眼睫轻轻一颤,攥紧手心,磕磕绊绊咬唇羞耻道,“我不会……”   “不会把你的药……弄脏。”   “……药?”   晏辞少见愣了一下。   而后出乎意料的,表情忽的阴下去,面色发冷,抬手将他拽起来,盯住那双清澈杏眼,声音轻缓却听的人心头一哆嗦。   “你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只单纯是药的原因?   这话是他之前说的不假,但年糕团子真就一点没考虑过别的?   晏辞扯扯嘴角,眼底冷意弥漫,盯着略显迷茫的少年。   夏稚年有点晕乎,没太听明白他意思,懵了一下。   “什么我这么想的?”   黑芝麻汤圆说什么呢。   晏辞望着他琥珀色干净剔透的眸子,里面的茫然清晰可见,抿紧唇,强行平复冷静一会儿,唇角浅淡勾了勾,眼尾细疤染着寒凉。   “我可以帮你送,只是这件事本身是我不愿意做的。”   “你想让我帮你,可以,但你……想好代价了么?”   夏稚年视线飘忽移到楚青笺方向,想想以为已经团聚了的夏家,想想崩乱的感情线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身份,咬咬牙,清澈绵软的声音里露出几分异样固执。   “你定。”   晏辞眼底漆黑,笑容轻柔,有些可怖。   “……好。”   .   晏辞只答应了,还没说代价是什么。   课间,夏稚年摸摸肚子,可能是烧烤吃的有点多,辣椒粉也加的不少,吃的辛辣刺激重油重盐的,胃有点不舒服,抬手捂了一下。   楚青笺在位置上玩手机,夏稚年踩着凳子横杠,单手捧着肚子,另一手敲敲身边人桌子,压低声音,眼睛圆溜溜的期待瞧着他。   “快快,送啊。”   晏辞盯住他,微微蹙眉,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莫名,声音低沉。   “你希望我当着他的面送?”   夏稚年:“??”   “当然啊。”   夏稚年一脸肯定的点点头,“不然你悄悄送,信上又没署名,这情书不是打水漂白写了。”   “我送给他,不告诉他是你送的,对你而言不一样是白写了?”晏辞挑眉。   “不一样啊。”   夏稚年笑笑,杏眼弯起来,“你送的楚哥说不定会打开看看,只要看了就不算我白费功夫。”   晏辞乌黑深邃的眸子直直看着他,像是要透过躯壳看穿他的大脑,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   夏稚年被他看的微微心虚,硬挺着不退缩。   片刻,晏辞目光缓慢下移,一寸寸掠过他的身体,停留在他腹部还有横在腰身前面的手臂上,毫无预兆询问道:“胃疼?”   夏稚年:“??”   夏稚年被这话题变化弄得没缓过神来,愣了一下,捂着肚子,“有一点吧,没事,你快去。”   晏辞漫不经心弯着唇角,把情书信封收好,声音散漫微凉,“不急。”   他站起身。   夏稚年抬头看他,有点心急想催促,突然一下子被拽住手臂,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拉起来,踉跄一下往前扑。   晏辞单手箍住他腰,稳住怀里少年,单手用了点力,直接将他提起来一截。   “!!!”   夏稚年双脚悬空,唯一支撑点只有腰上的手臂,张大双眼,拽住他衣服本能想扑腾,“晏辞你干嘛啊,松开。”   晏辞笑容温和勾勾唇角,声音清冽。   “夏同学,我右手臂伤口刚结痂,你不想再给我弄裂吧。”   夏稚年:“??!”   夏稚年力道瞬间变小,被掐住后脖颈的小奶猫一样僵住不动,杏眼溜圆紧紧盯着他,心脏砰砰狂跳,“你要干嘛,这是代价?”   晏辞斯文笑笑,声音温柔,“夏同学多虑了,这才哪到哪。”   “我还没碰你呢,怎么会是代价。”   夏稚年:“……”   晏辞单手箍住少年,随意拦了边上一个同学,让和老秦说一声请假。   出了教学楼,夏稚年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弄哪去,晃荡两下腿,皱巴着脸小声嘟囔,“你松开我吧,我又不会跑,你要去哪直接说,别把伤口崩开了。”   “还有,你什么时候送情书啊。”   晏辞轻呵了一声,不急不慢的,松开他一点,但依然半禁锢着往前走。   “着什么急,夏同学喜欢别人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再说吧。”   夏稚年顿了一下,怔怔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看向隐约绞痛的胃部,微微抿唇,没说话。   晏辞把人带回宿舍。   他本来想带去医务室的,但想想少年对医院这类地方的抗拒,又改了注意,直接领回去了,让躺着睡觉。   晏辞担心他胃疼,夏稚年知晓其好意,但即便是因为特效药的原因,这样的关注也让他有些无措。   少年不善于接受别人好意似的,有些局促,坐在桌边睁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晃悠。   晏辞倒了杯热水放到桌上,低头瞧他一眼,轻笑出声。   “怎么这么看着我,夏同学是等着我服侍您上床歇息?”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一热,不想搭理他的胡扯,扯扯衣服下摆,声音绵软轻声问他。   “你要、要……摸一下吗?”   晏辞笑笑,斯文道:“夏同学,帮你送情书的代价可不是摸一下这么简单的。”   “不是。”   夏稚年视线游移,语句很缓,“我是说,我胃疼的事。”   虽然他觉得不太严重,但晏辞把他带回宿舍,多少也算善意,他……   夏稚年垂垂眼帘,长睫遮住眸子,挡住里面情绪。   “……摸吗?”   晏辞看向少年,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了他半晌,忽然低低叫他一声。   “夏稚年。”   夏稚年抬头,对上那双墨黑的眼,狭小宿舍里静谧非常,晏辞声音格外清晰,低沉悦耳,直直戳进心里。   “你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用来交易的筹码。”   晏辞注视着他。   “什么?”   夏稚年顿住,歪歪脑袋,面上表情很淡,很安静,琥珀色的眸子像透明冰冷的琉璃,并未反驳。   ……药和患者的交易本该如此,有什么不对吗。   各取所需罢了。   晏辞凝视他片刻,轻叹,手心拂过他头顶,声音轻和。   “不摸,睡吧。”   夏稚年被他按着肩膀躺下去,心里有点疑惑,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黑芝麻汤圆……居然不要?   奇奇怪怪。   .   夏稚年在晏辞宿舍呆了一下午,晚上就回去了,第二天一早,教室前面有人喊。   “夏稚年,老秦找你。”   夏稚年:“??”   秦老师?   夏稚年起身,疑惑往办公室去。老秦坐在位置上,听见动静笑呵呵回头,露出被挡住的办公桌边另一张椅子,朝他招手。   “小夏,快来快来。”   小夏:“……”   小夏看着那张椅子,平白有点不好的预感。   “老师,有什么事吗?”   果不其然,老秦招呼他坐下,捧出一小捧糖放在桌上,一副畅谈人生时间无限的架势,笑眯着眼。   “小夏,怎么最近又不写作业了呢?”   “之前不是抄过晏辞的,抄的挺好啊。”   夏稚年:“……”   抄作业还挺好?   夏稚年头大,讪讪一笑,“老师,我……”   他想说他学不会您不用管了,但对着一个这么执着要拉学生学习的老师,又有点说不出口。   老秦眼尖的发现他心里过意不去,当即抓住时机,长长叹息,“小夏啊,你这个状况,老师实在是担心你。”   “小夏你看,这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总不能考试也不写,对不对?那样的话你家里人也会为你着急的呀。”   “小夏啊,就算你以后不高考,直接出国,那也得学学英语是不是。”   “平时还是要多学一点的,小夏你跟不上不要怕,老师们都会帮你的,你同桌也会帮你的啊。”   老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飞快说了一堆,完全不给小夏插嘴的机会,然后飞快拿出两个本子摆到他面前,笑的慈眉善目。   “来来来,先把晏辞昨天的数学作业抄一遍,会不会懂不懂都先放一边,能写就算好的。”   “快来,抄。”   夏稚年:“……”   夏稚年一句话插不上,艰难吞咽一下,表情僵硬,觉得屁屁底下的凳子扎人的很,迫不及待想溜,“老师,要上课了,我晚上再——”   “哎我和你们老师说了,没事,你就在办公室写,写完再回去,不然你回去也是玩手机睡觉。”   “以后作业晚上没写,就白天来办公室抄。”   “别担心啊,拉下的课班长会帮你补的。”   “班长很尽心的。”   夏稚年:“……”   好家伙,每天写?   这麻烦大了QAQ。   夏稚年内心悲苦,看看面前桌上的作业本,上课铃已经响起,老秦没课,就坐在边上乐呵的看着他笑。   ……一时半会儿估计是走不了了。   夏稚年深吸口气,慢吞吞翻开作业本,又迟缓的翻开一旁空白本子。   老秦在一边鼓励三岁小朋友似的,“小夏真不错,来来来,拿笔拿笔。”   小·不错·会拿笔·夏:“……”   小夏轻轻叹气,认命抄起作业。   好在是数学,数字一共就那么几个,学原主笔迹比较容易。   这要是明天再来抄个语文……   夏稚年忧愁,一边写一边想要怎么办。   老秦的话提醒他了,原主虽然活不到高考,但这次期末考试还是要考的,总不能期末也只写选择。   ……还是要突击练一下原主的字。   夏稚年磨磨蹭蹭抄了好久,三节课后终于被老秦放回去,进来教室身心俱疲的在桌上趴下,下巴抵着桌面幽幽叹息,仿佛失去灵魂。   邹子千回头朝他哈哈笑,“我的天,三节课,前同桌你可回来了,晚上不写作业就被留在办公室抄作业,哈哈哈你也是我们班头一份了。”   元朗嘿嘿,“只能说头一回遇见这么坚定不写作业的人吧。”   “你说你为啥啊,晏神的作业,别人想抄都抄不到啊呜呜呜,孩子羡慕。”   晏辞拿着东西从外面进来,刚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而后趴在桌上的少年蓦地眼睛一亮。   “你想抄?那要不然你帮我抄吧。”   “咳咳咳。”   元朗忽的一阵猛咳,踢上夏稚年桌子,结果一着急,吧唧一脚踢上了夏稚年小腿。   “?!”   少年呜了一声,蔫蔫痛呼,“大哥,你有话说话,轻点踢。”   元朗:“……”   夏稚年头顶没征兆搁上来一只手,揉揉他脑袋,清冽声音从背后响起。   “夏同学,你大哥在公司呢,怎么又多一个大哥。”   夏稚年:“……”   元朗:“……”   是在下不配。   元朗迅速转回去,晏辞把夏稚年头发揉乱,坐下,把手里东西搁到桌上翻开,温声笑笑。   “夏同学一个数学作业,抄了三节课,够慢的啊。”   夏稚年一眼看清他手里的是自己作业,怕被这贼精的黑芝麻汤圆看出问题,一下坐直身子,杏眼圆不溜秋看他。   “我作业怎么在你这?”   晏辞声音清润,“你是我的帮扶对象,抄的也是我的作业,当然我检查。”   夏稚年:“?!”   晏辞看着本子,漫不经心嘶了一声,“这不是有错字,有修改痕迹吗,怎么之前交的东西都没有。”   夏稚年:“!!”   因为之前是人家专业临摹写的啊。   夏稚年心里一紧,“巧合而已,有什么好检查的,还我吧。”   晏辞随意按住他胳膊,温和笑笑,“要查的,不着急,一会儿就还给夏同学了。”   夏稚年有些紧张,看着他一页一页翻完,好在没发现什么,将东西还给他,顺带把已经写好的今晚的语文作业递给他,面带微笑。   “明天检查语文,晚上不写就明天办公室写,夏同学别忘了哦。”   夏稚年:“……”   哦,哦你——大爷啊哦。   夏同学咬牙切齿的,眼睛又凶又圆的看过去,扁嘴捞回本子。   晚上回去只能找那家店临摹了。   但夏稚年没想到他今天能这么倒霉。   先是催促晏辞送情书,得到对方一句悠哉悠哉的“不着急,然后中午点外卖,烧烤刚到,就被同样留在教室的晏辞强行拿走,换来一份寡淡白粥。   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吃完了他的烧烤。   香气四散,一根没留。   夏稚年:“……”   这还没完,晚上他去到那家书法临摹保护店,结果店家告诉他说,不能帮忙抄作业,所以……不再接他的单了?!   他又找了其他类似的店,但里面一听说他是要抄作业,二话不说一口拒绝,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夏稚年:“?!!”   夏稚年站在街边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有一家店愿意做这个生意?   这……有点奇怪啊。   他看看手里当字体模板的情书,抿唇,跑遍全市也没找到愿意接他生意的,无奈回去夏家,看着语文作业皱眉。   ……事情不太对劲。   就算抄作业这行为不好,但他加那么多钱,抄个作业而已,学生时代谁没干过,正常来讲总会有人愿意赚这份钱。   可……偏偏今天没有一家店愿意干。   这不合常理。   “叮——”   手机消息提示突然响起。   夏稚年打开手机,一条眼熟的好友申请迅速弹出来。   【YC】:夏同学作业抄怎么样了?^_^   夏稚年:“……”   夏稚年心梗,点击拒绝。   【,】:在抄。   【YC】:语文作业有点多,要加油哦^_^   夏稚年:“……”   夏稚年哼哧哼哧咬牙,总觉得这个主角受出现的时机很巧妙,但他想不到这事和晏辞间的关联,抿抿唇,又点一次拒绝。   这回连个拒绝理由都没写,纯粹不想搭理。   拿起笔,叹口气,慎之又慎在作业本上写下第一笔。   那边的晏辞看向空白的拒绝,弯起唇角笑笑,玉白指尖点触屏幕。   【YC】:夏同学,我想好代价是什么了。   那边迟了一会儿,回了个好。   【YC】:夏同学都不问问是什么?   夏稚年看着手机屏幕,扁扁嘴,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都可以。   ……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   晏辞盯着那几个字,一字一字又看一遍,后牙慢吞吞咬在一起,脸上笑意微凉,眼尾细疤染上几分幽深。   他要是让他陪自己睡一觉呢。   也可以?   为了个楚青笺,这么不惜一切?   晏辞看向那几个字,扯扯嘴角,脸上笑容轻和冰凉。   他从抽屉里找到那个浅蓝色的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动作斯文贵气,带着几分可怖的温和。   漫不经心取出打火机,桌边的男生面容如玉,漆黑瞳孔转动像某种动物那样鲜明冷漠。   “咔哒”一声。   浅蓝色信纸被火焰卷住,裹挟着,一点点卷曲舒展。   晏辞弯出抹笑。   信纸是合在一起烧的,火焰温度不同让上下两页卷曲分开,露出里面的字迹。   晏辞看了一眼,瞥见什么,表情忽的微变,蹙眉熄灭了信上的火。   他伸手将信摊开,纸张上仍留余温,微微烫手。第一行和最后一行被烧掉几个字,不影响。   可上面的字……清瘦隽秀,自成风骨,内容也是有舒有缓,文采斐然。   和夏稚年稀烂的字迹与语文成绩完全不匹配。 第38章 选择   这……不是夏稚年写的?   找人代写了一份情书?   晏辞微微拧眉, 脸上笑容淡去,看着手里信纸,面上有些疑惑。   第二天, 夏稚年把语文作业塞给晏辞,深吸口气趴到桌上, 闭上眼, 闷声说话。   “抄完了, 你检查吧。”   练好字体容易,但模仿一个歪七扭八不成方圆的字,不像写字, 更像照着画画, 东一笔西一笔的。   他昨晚熬夜写到三点才终于写完, 这会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心累无比。   晏辞翻开作业,一眼看去, 倏忽顿住。   “夏同学。”   晏辞挑了挑眉, 声音清润, 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去,弯起唇角。   “这怎么……是铅笔写的?”   夏稚年:“……”   铅笔能擦掉重写啊。   少年长叹, 蔫头蔫脑的犯困,脑袋埋在手臂上蹭了蹭,模样乖软。   “没找到笔,只有铅笔。”   “哦……”晏辞语调漫不经心, “夏家这么大, 偶然在家办公签字, 居然没笔?”   夏稚年:“……?”   夏稚年歪过脑袋, 侧压在手臂上, 费劲睁开眼,偏圆杏眼上双眼皮的褶很深,明显没睡好,古里古怪的打量他,声音发软。   “我房间没笔而已,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晏·阴阳怪气·辞:“……”   晏辞浅浅微笑,“没什么。”   就是有点奇怪。   夏稚年趴在桌上补觉,课间,桌子却被旁边过路人不慎踢了一下,猛晃一下。   睡眼惺忪抬起头,旁边清秀男生战战兢兢看着他,“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夏稚年:“……?”   他茫然两秒,看清男生长相,歪歪脑袋有些懵。   “……齐锦?”   这不上次泼他热水的小炮灰嘛。   又到找茬剧情了?这哪段?   他有些迷糊,但齐锦看着像是真的不小心,脸色苍白,畏缩的看一眼边上肩背挺括面容清隽的男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   夏稚年还没睡醒,晕乎乎的,杏眼朦胧圆润。   晏辞墨色的眸子意味不明,看了齐锦一眼,伸手将少年往回拉,摸摸脑袋。   “不管他,睡吧。”   夏稚年缓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睡不着了,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原文,齐锦这个小炮灰剧情不是没有,但戏份太少,一笔带过,时间也不是很清晰。   没法判断刚刚是不是剧情。   夏稚年没想通,暂且放到一边,揉揉眼睛,声音软绵绵的。   “晏辞,东西你送了吗?”   楚青笺就在前面坐着呢。   晏辞侧目,温文尔雅勾勾唇角,声音斯文,“夏同学这么心急?”   夏稚年打了个哈欠,眼睫挂上点水光,“不然呢,你快送。”   晏辞看他困得不行,还撑着要他送情书,唇角笑容凉嗖嗖的,温和点头,“好。”   他敲敲前面楚青笺椅子,直接把浅蓝信封递过去。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夏稚年:“!!”   夏稚年一下精神了,双目炯炯的看着他和楚青笺。   楚青笺:“??”   他懵逼看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晏辞,再看看一边暗自兴奋的夏稚年,皱眉接过,抬手要拆开。   晏辞拦住他,让他回去再拆,楚青笺古里古怪看他俩一眼,随意把情书往桌洞里一塞。   夏稚年有点紧张,又松口气。   回去拆也好,楚青笺现在肯定以为是他写的,要是现在拆开发现字迹不对,当场问了,这情书就没办法往晏辞身上甩锅了。   晏辞笑容温润的转向夏稚年,“夏同学,满意了?”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笑,小鸡点头。   晏辞声音柔和,面容带笑,“夏同学已经满意了,那该我了吧。”   .   晏辞没说代价是什么,只让他晚上跟着回宿舍。   中午的时候,夏稚年本来打算接着点外卖,但手机上突然收到了大哥的消息,说在校门口等他。   他匆匆出去,夏问寒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撑着窗户边沿,狭长眉眼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   夏稚年坐上副驾驶,探头探脑,“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一般都是晚上来接,之前夏大哥担心他再跟着楚青笺,还找晏辞麻烦,亲自接送了他一阵,但后来他老实不少,夏问寒又忙,就还是换回司机来接。   夏问寒见弟弟上来,关上窗户,扭头打量他。   少年低头系安全带,脸颊白嫩,瓷白脖颈从衣领中伸出来,嫩生生的,模样乖软。   夏问寒看着他,语调平稳,猝不及防询问。   “最近中午怎么不回家吃饭了?”   夏稚年:“?!”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愣了一下,抿抿唇,柔软头发搭在额上,轻声道:“中午时间短,有点麻烦,就没怎么回去。“   夏问寒语调平稳不起波澜,“司机接送,距离也不远,有什么麻烦的。”   夏稚年:“……”   夏稚年垂着脑袋,手指不安分的戳戳衣服角,心底轻轻叹气。   他现在……其实点怕见到夏家人。   原主在外面十几年,夏家也找了十几年,他们那么期待一家人团圆,可这幅身体却让他这个外来者霸占着。   而他们对此毫不知情,越是温柔可亲体贴照顾,他越发不敢和他们面对面。   少年低着头闷声不语,夏问寒看弟弟一眼,唇线绷直,试图把身上的冷气收回去一点,片刻,冷淡道:“没事还是回去吃饭。”   “家里有人在等。”   夏稚年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心口一缩,指尖收紧,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回去夏家,夏母之前收到消息,以为小儿子不回来吃午饭,这会儿看见人回来,面露惊喜。   “年年回来啦。”   “不是说学校有事情吗?正好,你们爸爸也回来吃午饭,一家人齐了。”   夏母急忙通知阿姨多做几个菜,但中午时间毕竟有限,匆匆准备了一点,不算太丰盛。   不过夏父夏母明晃晃的开心溢于言表。   饭桌上,夏鸿遇随口说起,“晏家出乱子了,那对双胞胎,好像还没有年年大吧,心思不正,听说高价雇人,将一个高中生关进地下室,被雇佣的人反水报警了。”   夏稚年一惊,抬头看过去。   地下室?   高中生?   夏鸿遇得到反馈,本随口一提,见状又继续道:“听说花了十几万,威胁被雇佣的人不准说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被雇佣的突然蹦出来了。”   江鸢询问小儿子,“晏家水深,年年你和小辞走得近,小辞那里没受什么影响吧。”   夏稚年摇头,迟疑片刻,缓声道:“没听说。”   不过他怎么感觉,被关地下室的高中生……这个形容这么像上次被关进地下活动室的晏辞呢?   说起来,还有人给他发短信栽赃,说是收到他的钱,按他要求办事呢。   原文确实是原主干的,但现在究竟是谁,他还真不清楚。   夏鸿遇摇摇头,笑呵了一声,“反正事情闹得不小,圈子里已经传开,根本压不住,晏时威那老狐狸赶去警察局捞人去了。”   “说起来,小辞那孩子也不容易。”江鸢轻叹口气,“要不是当年他和他母亲被……”   她欲言又止,没当着孩子的面说下去。   .   晚上,晏辞伸手在夏稚年脑袋上摸了一把,单手箍着少年往外走。   班里人已经见怪不怪,别的班还是有点惊讶,正值放学时间,周围目光齐刷刷的朝这边看。   夏稚年没他腿长,小腿飞快倒腾两下,声音清澈,哼哼一声,“你走慢点。”   “夏同学。”   晏辞朝他斯文笑笑,言语淡定但内容放肆。   “劳烦体谅一下,我心急。”   夏稚年:“……”   九敏。   你心急,我心慌啊。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呢。   夏稚年被他带着往前走,下午的时候已经通知过司机不用来接他,本以为晏辞要把他往宿舍带,但走着走着,却发现方向有点不对。   看着不远处的校园大门,夏稚年懵了一下,脚步速度放慢,“不是去宿舍吗,怎么到校门口了?”   晏辞看着他,唇角清浅勾起。   “我改主意了,反正夏同学让我自己定,那自然是……”   他顿了顿,脸上笑容柔和,眼尾细疤都染着甜意,摸摸他头发,慢条斯理道:“自然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说是不是。”   夏稚年:“……”   意思、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这话从晏辞嘴里说出来……他没由来有点慌。   缩缩脖子避开他的手,杏眼圆不溜秋的,被晏辞塞上车后座。   晏辞紧跟着从同一边上来,夏稚年呆住,反应片刻迅速往里挪。   驾驶座上是个年轻男性,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点头示意,“晏少,夏小少爷。”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略显紧绷的贴着车窗僵硬坐着,视线飘向晏辞,再飘向司机。   这是要去哪?   黑芝麻汤圆不会给他卖了吧。   晏辞瞧瞧睁大眼面露紧张的少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温和勾唇。   “去城郊别墅。”   秦绪点头,一脚油门,车子又快又稳的开出去。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才到目的地,偏僻幽静的别墅门口,夏稚年晏辞下车,车子又一溜烟开走。   夏稚年看着飞快消失的车身,杏眼睁大,“我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晏辞微笑,语气淡然,“或许可以不回去。”   夏稚年:“?!”   什么鬼?!   夏稚年惊了,晏辞也不急,长身玉立往他边上一站,似笑非笑,“夏同学不会要反悔吧。”   夏稚年表情绷紧,捏捏手指,想到要拉主角感情线,估计还得要和晏辞交易,深吸口气,声音清脆。   “不反悔,你直说要干嘛吧。”   晏辞笑而不语,拉着他进去。   挺大的别墅,三层楼高,上面还有个阁楼,里面的装潢风格极简,几乎就是黑白灰的配色,看着格外冷漠。   不过也有些地方,保留着一点和装修风格不搭的更受女性喜爱的摆件饰品。   “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别墅。”   晏辞轻声道。   夏稚年收回视线,转向身旁身高腿长的男生,琥珀色的眸子里晃过一声哑然。   ……难怪。   原文里倒没提及这么个地方,只说主角受的母亲早早去世,没多久晏父就领着新妻子孩子回了晏家。   晏辞带着他上了三楼卧室,帮他把书包放到书桌旁,眉眼清润,替他拉开椅子,轻声笑笑。   “夏同学,你要付出的代价有两个选择任你挑选。”   他笑着,语调散漫。   “第一项,晚上陪我睡一觉。”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睁大眼,杏眼溜圆,琥珀色眸子里震惊仓皇掠过。   晏辞轻笑,“别急,还有第二项,这项很简单,你在这里把今晚的语文作业抄完,我就送你回去。”   “选什么你自己定。”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我艹?!   这他喵的、这他喵的!   没一件好弄的!   晏辞瞧瞧少年圆滚滚的眼睛,笑吟吟的,摸摸他脑袋,眉眼柔和,“二选一,还有一个这么简单的选项,我是不是很善良。”   夏稚年:“……”   善良你大爷。   夏稚年僵住,绷紧身子,目光在桌上扫过,笔筒里插着几支笔,但无一例外全是碳素笔,没有铅笔橡皮。   而且桌边摆了两张椅子,显然是他写,晏辞看着。   但他的字……完全没练好。   就算有铅笔橡皮,反反复复写的极慢才写出昨天的作业来,而他不可能当着晏辞的面修改。   当着晏辞的面写的话……   他僵硬,像生了锈的机器一卡一卡转向晏辞。   晏辞眉眼弯着,“看我做什么,这应该是个很容易做的选择吧。”   第二个选项无比简单,少年不喜被人触碰,所以第一项必定是次选。   可如果他真的选了一……   晏辞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将少年从头打量到脚,目光深邃,像是要看穿他的内里。   “选吧。”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绷住表情,脑袋里面疯狂运转,试图探听点什么,“为什么突然搞二选一?”   晏辞笑容轻和,语调和缓,“因为我善良啊,不占夏同学便宜。”   夏稚年:“……”   夏稚年脑瓜子痛,耳边嗡嗡的,抿抿唇。   “我也善良,不让你吃亏,这样吧,把二改一下,我让你摸一会儿,省的你再发病难受,然后我就回去了,怎么样?”   晏辞盯住他,眼底涌起几分兴味,若有所思。   “辛苦夏同学体恤,不过没必要,这次我善良,夏同学的善良就留着下次给我用吧。”   夏稚年:“……”   留你妹啊啊啊!   黑芝麻汤圆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一出?!   夏稚年暗暗咬牙,悄咪咪瞪他,指尖蜷缩揪住衣角,艰难抿紧唇。   晏辞笑笑,在桌边坐下,缓声催促,“夏同学快点选,我心急。”   夏稚年攥紧手掌。   选择摆在眼前,明眼人都知道该选什么,可他如果在这里写字,晏辞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问题,到时候剧情还没走完,他的身份就先出了问题。   但如果他选睡一觉,且不说他不愿意和人触碰,单单选睡觉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对写字存在顾及。   夏稚年惊疑不定的看向晏辞,杏眼警惕。   主角受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么黑心肝的选项,怎么看怎么像是有意为之。   晏辞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和悦笑笑,语调和缓,斯文极了,问他。   “夏同学,想好了吗?”   “选什么呀?”   夏稚年深吸口气,身体僵的厉害,长睫垂落,努力平静几分,但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要咬人的意味,气鼓鼓的。   “想好了。” 第39章 揣测   夏稚年咬紧牙, “我选一。”   “哦?选一?”   晏辞慢慢挑眉,语句缓慢,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像是想窥探其内心深处,似笑非笑。   “夏同学选陪我睡觉?”   片刻,他轻点头, 没问注定得不着真实答案的选择原因, 缓缓勾唇。   “好啊, 求之不得。”   .   晏辞叫了两份外卖, 吃完洗澡去了, 夏稚年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隐约水声,疯狂深呼吸, 捂着脑袋一脸忧愁欲哭无泪,焦灼的咬咬食指关节。   黑芝麻汤圆不好惹啊。   他和晏辞做交易,简直他喵与虎谋皮, 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选二身份问题会直接露馅,选一晏辞虽然会疑惑, 但不清楚具体原因,还能再糊弄一阵子。   “哗啦。”   门被打开,一点潮湿热气似有似无的飘散出来。   晏辞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擦头发, 眼尾细疤沾着湿热潮意, 微微泛红, 和墨黑的眸子相衬。   平时的如玉温润褪去几分, 露出本来的锐利, 和一点糜艳撩人。   微翘着唇朝桌边少年看过去, 墨色眼底幽深, 画面冲击力极强。   夏稚年恍惚一瞬,听见晏辞叫他。   “夏同学。”   “你要洗吗?”   夏稚年:“……”   夏稚年瞬间清醒,拽紧自己衣服,“我我不、不洗。”   就一晚上,忍忍就过去了。   在这洗澡,总感觉危险的很。   夏稚年可怜巴巴抱抱自己。   晏辞上下瞧他一眼,微微抿唇,不太赞同,“夏同学,我有洁癖。”   夏稚年:“……”QAQ   “之前在你宿舍睡我也没洗呀。”   晏辞学他尾音,“那时候没睡一起呀。”   夏稚年:“……”   少年紧张兮兮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头顶呆毛直直的撅起来,透露出一股誓死不从的意味。   晏辞失笑,摸摸他脑袋,十分善解人意。   “不过我可以忍这一次,下次不可以了哦。”   夏稚年:“……?”   还想有下次?   梦里找下次去吧!   晏辞把头发吹干,掀开被子坐到床上,朝他笑着招手,一副撩人小妖精的模样。   “快来啊。”   夏稚年:“……”   夏稚年被自己的脑补震惊到,痛苦的捂了捂脑袋,磨磨蹭蹭走到床边,看看安稳坐在被窝里的晏辞,总觉得这交易有点掉节操了,耳朵涨红。   慢吞吞踢掉鞋子,爬上床,全程和旁边人没有一点目光交流,掀开一点被子钻进去,双手放在肚子上僵硬躺平。   “啪嗒。”   灯关了。   晏辞那头留了盏暖黄色的小夜灯。   夏稚年心脏砰砰乱跳,大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另一边床垫忽然下陷一点,没等反应过来,他眼前正上方忽然出现一张清隽俊脸,温润笑着看过来。   “夏同学。”   “?!!!”   夏稚年崩的太紧,张大眼,条件反射下意识往床边躲,肩膀刚掀起来一点,猝不及防被一只手强硬摁住躺回去,身上哆嗦一下。   晏辞啧了一声,昏暗夜灯的暗光衬得他脸上明灭不定,弯着唇,反而看的人凉嗖嗖的。   “你跑什么?”   夏稚年瘪嘴,“你吓我干什么?别摁着我。”   少年哼唧,琥珀色的眼睛晃着微光,可怜兮兮的。   晏辞失笑,松开手,俯视下面少年,声音和气斯文,慢吞吞讲道理。   “夏同学,我让你陪我睡觉,是为了缓解病症,你躺这么远,我又碰不到,这不是白睡了。”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盯着头顶上方的人,灯光昏暗,有种被全部笼罩覆盖住的压迫感,愤愤咬牙,“那你想干嘛,要求怎么这么多啊。”   晏辞半点不恼,温文尔雅轻声笑笑,“是夏同学自己选的一呀。”   “要不然现在反悔?也来得及,我很好说话的。”   夏稚年凶巴巴瞪人,“……我选都选了,你有话直说。”   晏辞笑了,躺回去,侧过身。   柔软床垫将另一侧的动静清晰传递过来,夏稚年被床垫带着轻微弹了几下,扁着嘴一动不敢动,耳根发烫。   晏辞面朝少年侧躺着,瞧瞧他嫣红色的耳垂,弯起笑,昏暗中,心底的贪念汹涌放肆,难以遏制泄露几分,声音低哑。   “夏同学,抱我一下吧。”   夏稚年:“……?!!”   夏稚年呆住,耳朵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一路爬到耳朵尖,鲜红欲滴。   “……抱、抱一下?”   他当场结巴,杏眼圆圆的,脑袋艰难运转,“可是、可是,穿着衣服,就算抱了,能接触到的皮肤面积也没多少吧。“   小年糕团子反应还挺快。   晏辞轻笑,“没关系,我穿的少。”   少年当场炸毛,“我穿的多啊!我不脱!”   年糕团子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又凶又软,可爱极了,晏辞闷闷笑出声,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静谧夜色里回荡。   夏稚年几乎能听见他胸腔里闷闷的震动,心跳混着笑声。   夏稚年耳朵烫的都快熟透了,红通通的,眼神凶恶,呲牙裂嘴忍不住想咬人了似的。   笑笑笑!   笑什么笑!   晏辞弯着眉眼,在少年凶巴巴要咬死人的视线里慢慢平复一会儿,目光晦涩,轻圩口气,将心底几乎汹涌而出的蛮横念头一点点收拢回去。   片刻,伸出手,将袖子挽上去,声音平缓,“不抱我,那抱个手臂总可以了吧。”   “我把袖子挽上去,你不用。”   晏辞把手臂伸出去一点,摆在他面前,笑吟吟的,“来吧。”   夏稚年:“……”   面前手臂修长,皮肤冷白骨肉匀停,线条流畅的肌肉薄薄覆盖其上,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可怖力道。   确实没法再拒绝了,毕竟他自己答应的代价让晏辞随便定。   夏稚年耳根红热,连带着整张脸都烧的发烫,生锈的老机器似的,慢慢吞吞侧过身。   抬眼,倏忽和近处扬着笑的俊脸对上,他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脸上热的厉害,绷着表情僵硬伸手。   指尖缓慢悬在他小臂上侧,一点点下移,柔软指腹迟疑半晌,终于按上他手臂。   触手温热,陌生的温度汹涌而上,好似要顺着指腹那一点接触生生拔高他的身体温度。   夏稚年心脏剧烈跳了两下,杏眼睁大,收回手,琥珀色眼睛觑晏辞表情。   晏辞温和不变,耐心等待,“没关系,你可以随意摸,我不会反抗。”   夏稚年:“……”   该反抗的是他吧。   夏稚年抿唇,深吸口气,试图告诉自己冷静,又试试。   ……晏辞体温好高。   晏辞本来想由着他玩的,但这一下碰上一下离开,反反复复蹭来蹭去的,细微的痒,猫爪似的挠在了心尖上。   轻叹口气,手臂绷紧些许,抬手将少年往前一拽。   “唔。”   夏稚年整个人位移,一惊,“你干嘛?”   晏辞将手臂塞他怀里,声音微沉,“乖,抱好,别蹭。”   他哪蹭了?!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抱着怀里温度炙热的手臂一动不动,晏辞挡住他身后的小夜灯,拢下一片阴影。   距离太近,他几乎能听见对方均匀的呼吸。   少年僵的厉害,杏眼大张着,在暗色里直勾勾盯着他,目光如有实质。   晏辞唇角翘了翘,另一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闭上眼,声音微哑,“不早了,睡吧。”   “手臂不准松。”   夏稚年:“……”   对面闭上眼,鸦羽似的眼睫垂下,呼吸浅浅,缓慢匀长,很快不再动作。   ……像是,睡着了?   夏稚年:“??”   夏稚年:“???”   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   睡眠质量这么好?   夏稚年一懵,等了好半天,也没见近处男生再没睁眼,周遭寂静,冷静了一会儿,努力无视怀里存在感极强的手臂,也缓缓闭上眼。   .   半夜,夏稚年有些口渴,恍惚睁眼,周围昏沉沉的只有一点微光,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不到四点。   他有点懵,没睡醒,晕晕乎乎眨了下眼睛,看见手机上一条未读消息,点开。   未知发信人——   【你被骗了。   地下活动室是我关的晏辞,想栽赃你,但我还没成功,就被晏辞发现了。   他是自己把自己锁进去的,然后让我骗你进去。】   夏稚年:“……?”   晏辞自己关的自己?   夏稚年一愣,清醒几分,又把这条短信看了一遍。   下面紧跟着还有一条。   【晏辞根本不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你要想知道他的真面目,三万元,我可以告诉你。】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这两条消息呆了一会儿。   这谁给他发的?   知道晏辞平时温和样子,那必定是认识晏辞的,想栽赃他夏稚年,那也就认识他。   他的晏辞交际圈有重合的部分不多,也就学校范围,顶多再加几个商业圈里的年轻人。   晏辞自己关自己这点其实他不是很意外,他本来就对晏辞会被人关进去这事存疑。   不过,晏辞……骗他去地下活动室?   这是为什么?   夏稚年抿唇,对方底细不清,短信内容也真假不明,撂下手机,想抽张纸巾擦擦眼睛。   习惯性拉开床头柜抽屉,手探进去,捏出了一张略硬质的纸。   浅蓝色,对折合在一起,边缘一角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纸张颜色花纹,格外眼熟。   夏稚年顿住,看着手里的纸,杏眼缓缓睁大了点,抬手,慢慢打开——   一封写给楚青笺的情书。   全篇字体清瘦,自成风骨。   这是他用原笔迹写的情书。   他让晏辞转送的情书。   ……晏辞,没送。   还打开看了,见到了这份字迹。   所以今天才二选一。   夏稚年蓦地惊出一身冷汗,后背发凉,捏着情书的手指尖发白。   “夏同学。”   身后声音猝不及防幽幽响起,距离极紧,“半夜不睡,擅自打开别人的抽屉可不是个好习惯。”   “?!!”   轻和声音几乎近在耳畔,夏稚年瞳孔一缩,蓦地朝前倾身躲去。   前面就是床沿,腰上突兀箍上来一只手,一下将他拽回去。   “别掉下去。”   “你松开。”夏稚年抿紧唇,弄开他手臂,倏忽下床站远,警惕的看向晏辞。   “你偷看我送给楚哥的情书,你还想烧了?!”   他看看手里纸页被火燎过的痕迹,还有上面清晰俊秀的笔迹,头皮发麻,身上冷汗津津,被窝里拢出来的那点热气瞬间散干净。   他还是小看黑芝麻汤圆了。   他应该是想烧,然后发现字迹问题灭了火,再搞这么一出试探他。   晏辞坐在床上,挡住背后的小夜灯,整个身影背着光,阴影厚重,整个人轮廓显得有些锋利。   懒散笑笑,声音低哑。   “夏同学不如说说这情书笔迹的事情。”   夏稚年心口一紧,绷住表情,“我找人写的有什么好说的。”   他手掌攥紧,杏眼里有些生气愤怒,扯开话题,“你偷看我的信,烧我的信,没送出去还骗我要代价?”   “晏辞,说好做交易,你就是这么做的?”   他咬紧牙,琥珀色的眸子里少见的冒着冷,看看神色不明的晏辞,死死捏着手里信纸,不再言语扭头就走。   “站住。”   身后声音微凉。   夏稚年不听,加快脚步,背后一点动静传来,紧跟着腰上猝然扣上来一双手,蛮横力气传来,他双脚瞬间离地。   夏稚年一惊,杏眼睁圆,“晏辞,你还干嘛?!”   晏辞轻轻呵了一声,将他放回床上,“大半夜的光着脚往哪跑。”   “关你什么事。”夏稚年瞪他,转身要从另一边下去,“你没送,也就没有代价,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他往床边去,肩膀上却突然压下来一只手,可怖力气没有一丝停顿直接将他拽回去。   “唔。”   夏稚年心脏咚咚两下,扭不过身后力气,被拉着直接后仰躺回床上,浑身一颤,张大眼闷哼一声。   “别恼。”   晏辞将少年拉回来,单手压住他肩膀不让动,眼底漆黑,垂眸打量生气冒火的年糕团子,考虑这是真生气还是在扯开话题。   片刻,放轻声音,摸摸他脑袋,“别生气,我就是好奇是谁写的那封情书。”   夏稚年咬牙,偏开脑袋杏眼凶巴巴的,“那你也是先偷看了,才能起的好奇心。”   “所以是谁写的?”晏辞挑眉。   夏稚年:“……”   夏稚年咔嚓咬紧后槽牙,模样又凶又气,“花钱买的,满意了?松手。”   晏辞扯扯嘴角,“你猜我信?”   “我管你信不信,放开!”   晏辞放开一点,夏稚年起身接着往床下冲,手臂又被拉住。   晏辞垂眼,眼尾细疤向后舒展,昏暗不明。   “去哪?”   “没代价了,你管不着,反正不想和你待一起。”   夏稚年气呼呼的,挣挣手臂试图脱离钳制,晏辞眸色暗了些许,没松开手,反而愈发收紧,眼底微冷,顿了顿,声音轻缓。   “太晚了,别乱跑。”   他停顿片刻,“我去别的房间,你在这呆着,有事明天再说。”   夏稚年目光戒备。   晏辞盯住他,眸子里晦涩深邃,片刻,起身出去,门关上前抬眼看向屋里。   “睡吧。”   晏辞把门关上,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准门上钥匙孔,插进去之前忽的犹豫片刻。   “咔哒。”   里面传来反锁的声音。   晏辞对着门看了一会儿,收回钥匙。   年糕团子明早说不定会一大早就跑,要是这时候再发现他钥匙锁门,估计得炸。   他想了想,干脆把大门的锁也开了。   夏稚年将门反锁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撑在表面的怒火瞬间消失,扶着门缓缓呼吸,冷静片刻。   黑芝麻汤圆太聪明了,明显没信情书是买的。   今晚糊弄过去了,明天、后天、每一天,都还要交作业。   这就像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剑。   摇摇欲坠。   夏稚年有些焦虑,抬手咬住左手食指关节,呼吸微急,在手指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明天要交的语文作业还没写,他本来还想着明天去老秦办公室写,但现在看看,办公室晏辞出入自由,想过去看着他写简直不要太容易。   就算是想翘课专门在办公室盯着他,随口编个帮助同学的理由,老秦说不定也会高高兴兴的欢迎。   ……怎么办呢。   夏稚年咬住手指,长睫轻颤。   他现在去写,晏辞知道他半夜写作业反而更奇怪。   请假不去?   也像心虚。   这哪哪都是坑。   夏稚年焦虑的脑瓜子都在疼,左右看看,走到窗户边将窗关上,打开空调,温度调低,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深吸口气。   靠,拼了。   装病太假那就来真的吧。   夏稚年抬手把夜灯关掉,闭上眼,努力进入梦乡。   .   第二天,晏辞没起太早,给年糕团子留出跑路的时间,但等去卧室门口看的时候,才发现门依然关着。   ……没走?   晏辞歪歪脑袋,看眼时间,已经快到上课的点了,上前敲敲门。   “夏同学?”   夏稚年脑袋嗡嗡的,提前开窗冲散屋里冷气,又把空调调回正常温度,洗漱完,有点头重脚轻的坐在一旁,手心和额头明显发烫,太阳穴处的神经不时抽痛。   听见敲门声,拎起书包开门,和门口长身玉立面容清隽的男生对视一眼。   晏辞打量他泛白的脸色,“没睡好?”   夏稚年不理他,清清嗓子,努力把沙哑的音色盖过去,“要上课了,快走吧。”   晏辞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有点疑惑少年居然没跑路。   二选一都没选写作业,笔迹也明显有问题,这时候想回避,装病躲几天是最好的办法。   居然没走?   “不急,吃完饭司机刚好过来。”   夏稚年点头,不太吭声,吃完饭上车,晏辞想摸他头发,被他躲开了。   晏辞垂眸看着他脸色,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声音温润,“夏同学,你不会是熬夜补作业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幽幽看他一眼,扭开脑袋不和他说话。   到了教室,夏稚年放下书包,直接带着作业和笔袋去了办公室,告诉老秦他没写作业。   还剩不到一分钟上课,老秦这节没课,点点头给他拉了个凳子,“来坐来坐。”   “丁铃铃铃——”   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了,晏辞没来,那上课中途应该也不会突然出现。   夏稚年松口气,坐下,拉开笔袋。   老秦看他苍白的脸色,眼下有些青黑,嘴唇上血色很淡,“小夏,没休息好?”   夏稚年点点头,终于没忍住泄出一声轻咳,声音微哑。   “有一点。”   老秦眉毛一皱,“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   夏稚年心想他这应该是跳过感冒直接发烧,白着脸捂捂钝痛的太阳穴,自己试着摸摸脑门。   他手心也火烧似的发着烫,其实试不太不出来,就是脸色不太好,嗓子干涩发痛。   “你别动,老师试试。”   老秦看他样子,皱着眉,手背贴上他额头,触手温度烫的他一个激灵,脸色一变。   “小夏,你怎么烧成这样?!”   “没感觉吗?”   “快快快,通知家里,直接去医院。”   夏稚年点头,坐实发烧一事,省的晏辞怀疑他装病,拎起书包,声音像裹在棉花糖里瓮声瓮气的。   “谢谢老师,那我请假回去了。”   老秦哎呦一声,“抓紧去医院,你这温度太高了,要打针的!”   老秦想找个人送他,被他拒绝,夏稚年抿抿干涩的唇,嘴巴里发苦,告别后离去。   避开一班教室窗户视野范围,从另一个门出去,打了个车回夏家。   这会儿上班的时间,夏家没人在,他撑着楼梯扶手上楼,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沉沉闭上眼。   但他没想到的是,避开的一班那边的窗户,还有另一边的窗户。   上课的时候看见又学生在外面走,还不是往教室里,是往校外走,瞬间引走一大片注意力。   校园论坛新帖。   【配图,这不是新晋校草预备役夏稚年吗,怎么这个时间出校?@晏辞知道吗?】   【香蕉酸奶】:夏稚年不是校草那挂的,我觉得他当校花比较合适。   【手心】:这个点出校,只能是请假吧。   【高举新CP大旗】:@晏辞校草,这怎么回事啊,不会是生病了吧,孤孤零零往外走,一个人好可怜啊。   【思索最后一道大题】:让我也请假回家休息,我一个人走,我不可怜。   【香蕉酸奶】:哈哈哈哈哈。   【高举新CP大旗】:晏神上课不怎么看手机的吧。   【元朝后人】:举爪冒头,我同班,给你们问问。   元朗抬眼看眼老师,趁上面没注意回头敲敲晏辞桌子,“晏神,你同桌请假啦,生病了?”   晏辞停笔,轻轻蹙眉,“请假了?什么时候的事?”   元朗见他也不清楚,面露惊讶,“你看校园论坛。”   晏辞打开手机找到那个帖子,主楼图片拍的很清,确实是夏稚年自己往校外走。   时间挺早,大概刚上课没一会儿就走了。   现在请假?   要请假避开他,早一点直接叫车回夏家不就得了。   晏辞眉头轻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了课起身直接去到办公室,敲门进去找老秦询问。   老秦叹口气,“小夏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啊,本来就过敏性哮喘,这一感冒发烧,咳嗽一下,不会引起发病吧。”   晏辞顿住,抿唇,眼底神色一点点暗下去,缓声询问。   “秦老师,夏稚年……发烧了?”   老秦点头,有些担心,“可不是,额头烫的都能煮鸡蛋了,我让他联系家里人去医院了。”   年糕团子那么抗拒医院,不可能愿意去的。   晏辞眉头轻轻皱起,直接也请了个假,起身往校外去,拿出手机给江鸢发消息询问。   江鸢果然不知道小儿子生病请假回家,当即开车往回赶。   晏辞到的早,屋里阿姨请他进去,晏辞直接上楼,敲门没人应,转开把手,朝屋里看去。   卧室里窗帘紧紧拉着,光线昏暗,床上被子鼓鼓囊囊,中间蜷缩着一小团,背对着门,毛茸茸的脑袋瓜半漏在被子外面,看不清脸。   晏辞脸上温和淡了点,眉眼黑沉走到床边。   少年缩在被窝里,双眼紧闭,脸颊泛着病态的红,唇瓣上倒是一点血色没有,白的吓人。   “夏稚年?”   晏辞轻声叫叫他。   少年毫无反应,闭着眼,呼吸微沉。   晏辞摸摸他额头,果然烫的过分,拧眉,找到阿姨让她联系家庭医生赶过来,又回到房间里,把空调温度调高,再摸摸他额头。   掌心滚烫。   晏辞盯住床上少年,目光幽邃意味不明。   生病了,真生病了。   ……怎么这么巧。   少年身上发冷,下意识想把脑袋也往被窝里埋,晏辞按住他,给他把鼻子露出来。   频繁几次,夏稚年晕乎乎睁开眼,朦胧看见一只要拉他被子的手,茫然哼哼一声,声音哑的厉害。   “唔,别拽我被子。”   晏辞听他声音有些心疼,俯身靠近一点,摸摸他脑袋,嗓音轻缓温和。   “醒了,医生一会儿就到,别把脑袋埋被子里,容易喘不上气。”   夏稚年眼前世界像是在转,头晕脑胀,隐约觉得这声音耳熟,下意识往被子里一缩,整个躲进去,不让人看见。   “夏同学。”   “夏稚年。”   晏辞啧了一声,再次把那脑袋露出来,他接着往下蹭,晏辞再往下拉被子。   两个人接力一样,夏稚年意识模糊,往下挪的多了,脚丫子倏忽伸出床外,脚下悬空,凉气瞬间席卷本就不暖的被窝。   空茫杏眼睁大,扁扁嘴,声音软绵绵的透着委屈。   “你干什么啊,走开。”   “我干什么?”   年糕团子软乎乎的,晏辞笑了一声,又觉得这烧的实在厉害,“你把脑袋露出来,别闷着。”   晏辞有些后悔逼太狠,再不然,昨晚就该严防死守不错眼的盯着他。   不能把年糕团子放到一边让他自己呆着。   “怎么会突然生病的?”   晏辞声音温和,轻柔摸摸他头发。   夏稚年哼唧一声,不理他,翻身背过去,把脚往上缩,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   晏辞俯身,直接连被子带人抱起来往床中间放。   “吱。”   门倏地被推开。   夏问寒笔挺西装有些发皱,匆匆而入,看清里面场景一下顿住。   他弟弟缩在被窝里,晏家少爷将他抱起来,正……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沉下去。   “你在干什么。”   晏辞微顿,“夏大哥。”   夏问寒呵了一声,眉眼压下,狭长眼睛里冷厉划过,快步上前,抬手要将人捞回来。   晏辞抬眼,被裹成团的少年脑袋蹭在自己肩膀上,眸色微暗,下意识收紧力道,没松手。   夏问寒冰冷看过去,伸手握住被子。   “还我。” 第40章 工具猫猫   昨晚说是去找晏辞学习, 今早就生病回来,夏问寒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晏辞看怀里少年一眼,再看看西装革履的夏问寒。   ……这是年糕团子亲大哥。   他垂眸, 压下心底疯狂掀起的独占欲,手上松点力气。   夏问寒接过人,夏稚年脑袋晕乎乎蹭一下, 他放轻动作, 把怀里人放到床中间。   晏辞盯着乖觉的少年, 修长手指收紧了点。   “夏大哥来的好快。”   夏稚年躺回床上, 全然不知周围气氛凌厉, 只觉得凉嗖嗖的,又一次往被子里蹭。   晏辞弯腰, 熟稔的给他拨拨被子露出脑袋,夏稚年往下挪,再埋, 他再拨。   夏问寒看他熟练自然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声音冰冷。   “医生到了,麻烦让一下。”   医生迅速上前量体温检查。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着凉了,不过要注意别闷着, 小少爷有哮喘, 咳嗽的话要多小心。”   医生取出药液与针管, 在房间里挂起来。   晏辞站在一旁, 看夏问寒捞出弟弟的手, 递到医生面前, 医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把针扎进去。   少年低低闷哼一声, 手上使劲要躲。   夏问寒生疏的拍拍他被子安抚。   江鸢和夏鸿遇是一起回来的,急急忙忙往床边围,江鸢看眼边上长身玉立的晏辞,朝他温声道谢。   “谢谢小辞,要不是你发消息,我们还不知道年年发烧了。”   晏辞摇摇头,看向床上皱着眉模样虚弱的少年,心里钝钝扯了一下,有些憋闷,无声轻叹。   ……或许,如果不是他逼到太狠,年糕团子不会生这场病。   夏家人回来,晏辞插不上手,目光在少年异常绯红的两颊上停留一会儿。   再看看床边围了一圈但挡在自己前面的夏问寒,抿紧唇,起身告辞。   “夏大哥注意他埋被子。”   夏问寒回头,语调冷淡道:“慢走不送。”   晏辞:“……”   .   夏稚年这次病来的又凶又猛,烧了好几天,手背扎出几个淤青针眼。   他清醒的时候扎针很乖,不清醒的时候就要费点力气,扎歪过几次。   外面下着雨,夏稚年坐在窗户边,脸色白着,低头看看青紫的手背,按了按,有点疼,轻飘飘叹口气。   好几天了,笔迹的事能借着生病拖一拖,但只要他还去上课交作业,这事就容易露馅。   他在房间里撑着昏涨的脑袋突击练了几天字,成效……一般般吧。   但是再拖也没用,他赶着时间回去了。   ——6.9号。   楚青笺生日。   夏稚年推开后门进去,邹子千正侧着身和元朗说话,一抬眼正好看见门口脸色泛白的少年,惊喜出声。   “前同桌!你回来啦。”   晏辞转头望过去。   少年单手撑着门,模样还有些虚弱,轻咳两声,明显没养好的样子。   “夏同学,身体还没好?”   夏稚年慢吞吞往位置上走,邹子千嘻嘻哈哈凑过来,“前同桌,你这身体要好好锻炼一下,怎么整天头疼脑热的。”   “嗯,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点点头,没忍住咳嗽。   “哎前同桌,你这没好啊,怎么来学校了?”   “没事了。”   “夏同学。”   晏辞没被搭理,听邹子千一口一个前同桌,叫的亲亲热热的,忽然感觉自己叫法有点生疏了,眼尾细疤压了压,当场改口,语调温和。   “同桌。”   “有话坐下再说吧。”   他把少年拉下来坐到椅子上。   夏稚年手腕隔着衣服被他拽着,坐到椅子上,闷闷咳嗽,扭头瞥一眼淡定温润如常的晏辞。   黑芝麻汤圆给他下这么大个套,现在居然还没事人似的。   夏稚年扁扁嘴,挣开手臂,扭头无视,从书包里翻出上次带走的晏辞语文作业册,放他桌上。   “咳,还给你,咳咳。”   晏辞看看桌上的册子,再看看歪着身子就给他留半个后脑勺的年糕团子,心里啧了一声。   坏了,把人惹毛了。   没消气呢。   晏辞靠近一点,轻叹,斯文清贵,温温和和的,“夏同学,同桌,是我不好,不该骗你。”   “要不然你重新买一封信,我重新送好不好。”   他上次只送了个空信封。   “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嗓子疼,声音沙哑,杏眼圆圆看过去,琥珀色眸子凉嗖嗖的,“没有交易了,咳,别和我说话。”   烦得慌。   少年吧唧扭开头,血色浅淡的唇瓣撅起来一点,不高不兴的。   晏辞笑笑,面色平和,放足了耐心慢慢哄,“好,不说话,我先给你倒点水。”   洗洗夏稚年杯子,晏辞去后面饮水机接了杯温水,放到他桌上。   “身体还没好,急着来学校干什么?”   夏稚年没吭声,临近上课时间,后门又一次被推开,楚青笺拎着书包匆匆而入,怀里还抱着一沓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情书礼物。   晏辞挑眉,忽的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稚年应声看过去,咳嗽两声,从书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精致礼品盒,递给回到座位上的楚青笺。   少年露出的手背血管处还留着淤青发紫的针眼,在瓷白皮肤上格外刺目,少年却浑然不顾,弯着眼睛笑笑。   “楚哥,生日快乐,咳咳。”   晏辞:“……”   晏辞唇角笑意消失,墨黑的眸子抬起,看向尚未康复就赶着来送生日礼物的少年。   夏稚年被他存在感极强的目光看一激灵,杏眼圆溜溜的,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不搭理,把礼盒往楚青笺眼前递。   “楚哥,这是我挑的礼物,送给你。”   里面是块手表,原主为了这个礼物绞尽脑汁,花光新一月的全部零花钱。   不过其实对楚青笺来说,这种价位的东西不值一提,原主送的东西更是不讨喜,看都没看就撂杂物间了。   他照着原文买了,赶在楚青笺生日这天送过来,不出意外的话,楚青笺下午应该会请假回家过生日宴,晚上会和朋友出去玩。   不过这部分跟他没什么关系,原文里夏家不准原主去,省的搅了人家好好的宴会。   他的剧情在明天。   楚青笺犹豫要不要接,夏稚年笑笑,递到他手上。   “生日快乐,天咳咳,天天开心。”   晏辞:“……”   晏辞幽幽的看向夏稚年,再看向楚青笺,目光深沉,眼底像墨汁点就,透不进一丝光亮。   夏稚年送完就往桌子上一趴,无视旁边阴郁视线,闷闷咳嗽。   楚青笺转身坐回去,晏辞看趴在胳膊上闷咳的少年,抿唇,眼尾细疤沾着凉气,努力放缓声音,让自己语气听着不那么冷意翻涌。   “为了送个礼物,身体没好就提前跑来学校?   夏稚年:“……”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生病,还不是黑芝麻汤圆试图想扒他马甲。   夏稚年不理人,晏辞盯住他,眼底黑漆漆的,伸手拉拉他袖子,轻声道:“起来喝点水。”   夏稚年不想和晏辞说话,少接触少套路,但咳嗽几声确实想喝水,坐起身,捞过桌上的杯子,咕噜喝了几口。   柔软唇瓣晕开水光,看着没那么苍白了。   晏辞缓慢笑笑,摸摸他脑袋。   夏稚年躲了一下没躲开,瘪嘴,杏眼圆圆的瞥他,哑声道:“不要动我头。”   “你声音都这样了,少说话吧。”   晏辞收手,不和生病的年糕团子对着干,“还要水吗?”   “我自己接。”   夏稚年站起身,蔫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回来继续趴下,不和晏辞说话。   晏辞垂眸打量趴在桌上的少年,背对着他,身形纤细,脊背弯出一条单薄优美的弧度,后颈修长白嫩,毛茸茸的头发看的人很想伸手摸一把试试手感。   倒是没再发烧,但嗓子没太恢复,手背上的青紫针眼也很扎眼。   晏辞耐心哄了一天,还是没效果,年糕团子就是不搭理他,他指尖敲敲桌面,微垂着眼帘,眼底意味不明。   晚上,夏稚年在校门口等夏问寒,大哥可能是看他病的严重,不放心,中午也不让他在学校吃饭了,亲自接送。   这会有点堵路上了。   夏稚年病没好全,站了一会儿累得很,背着书包坐在校门口人行道边上,抱着膝盖左看看右望望。   稍浅的发色在夕阳余晖下映出融融暖色,整个人暖洋洋的,像个乖乖等人接回家的幼儿园小朋友。   晏辞在他身后不远,往另一侧拐了一点。   片刻,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奶叫。   夏稚年倏忽抬头。   “喵呜。”   夏稚年:“??”   小猫?   小猫又过来了?   这会儿学生大部分已经走完了,门口清净,奶声奶气的猫叫很清晰,夏稚年眼睛一亮,站起身,循着声音往前走。   小巷子前面的矮篱笆树后面传来清楚动静,他从边上绕绕。   抬眼看去,一身白衬衫温文尔雅的男生半蹲在地上,掌心抱着只巴掌大的干净纯白小猫。   看着不足两月大,正喵喵叫个不停,男生手里拿着根火腿肠喂,小猫吃的欢快,尾巴尖扫过他的手掌。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金橙色的暖光铺了一身,画面柔美。   夏稚年低头,看清男生清隽熟悉的俊脸。   “……”再见。   夏稚年扭头就走。   “同桌。”   晏辞笑笑,叫住他,“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他摸摸小白猫后颈,声音清润斯文,“你哥还没来吧,要抱一下吗?”   “喵。”   小猫应声奶叫。   夏稚年站住脚,扭头,杏眼圆滚滚的看过去。   晏辞半蹲着,勾着唇,抱起小猫朝他挥挥爪子,唇瓣轻启,声音温润,“喵~”   夏稚年:“?!”   小猫懵懵懂懂,也继续继续软软的“喵”,歪歪脑袋。   夏稚年:“……”   救、救命。   它、它好可爱。   夏稚年挪不动脚了,眼睛亮晶晶的,直直望向小猫,再警惕看眼晏辞,疑惑,“你怎么,咳咳,在这?”   矜贵清润的晏大少爷猫叫没得着同桌半个专注眼神,但顺利得到了同桌主动和他说的五个字。   唇角弯起,和悦解释道:“秦绪,就是司机,堵在路上了,我听到小猫叫就过来看看。”   “要抱一下吗?”   夏稚年:“……”抱、抱一下?   夏稚年可耻的心动了。   他摸着猫的次数太少了。   从小不讨猫主子的喜欢,抱更是完全没抱过。   夏稚年看看抱着猫的晏辞,总觉得这人出现在这有点突兀,但又想不到原因,咬咬唇,慢吞吞挪回去,声音软绵绵的,有点兴奋又有点不情愿的妥协。   “……要抱。”   晏辞等着少年靠近蹲下,轻笑,把手上乖的不要不要的小猫往前伸伸。   “我抱着,你摸一下,等小猫适应了你再抱,免得抓到你。”   他俩蹲着,距离挨得挺近,膝盖几乎要碰在一起,夏稚年小小一团落在晏辞的影子里。   晏辞单手托着小猫,另一手摸摸它后颈,小猫在他掌心蹭蹭蹭,继续“喵呜”。   夏稚年:“!!”   嗷!可爱。   他瞟一眼晏辞,缓慢伸手,指腹小心翼翼的轻轻落到小猫头顶上,慢慢往后顺顺。   毛茸茸的,手感软和到不可思议。   夏稚年眼睛圆滚,盛着一抹亮光,唇角疯狂上扬,“好软。”   小猫晃晃脑袋,扭头,蓝色的眼睛看看夏稚年,犹豫一会儿,让他摸了。   夏稚年:“!!”   神奇,居然没挠他!   夏稚年眼睛弯成月牙,晏辞瞧他惊奇又高兴的脸蛋,唇角翘起,心道怎么这么好哄,声音轻和。   “抱一下吗?”   “抱!”   夏稚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晏辞把小猫递过去,他伸开手掌托住小猫身子来接。   可刚碰上一点,小猫耳朵猝不及防压成飞机耳,呲牙哈气,“喵!”   夏稚年手平伸着,没等反应,小猫一爪子飞速朝他手挠下来。   晏辞蹙眉,眼疾手快捏住小猫爪子,将猫拎回来,握上夏稚年的手,反复查看,“被抓到了吗?”   夏稚年伸开五指,晏辞垂眸捏着他每根手指仔细检查。   “没抓上咳咳。”夏稚年扁扁嘴,杏眼圆圆的看向晏辞,哼哼一声,“也没抱上。”   少年有些沮丧,看看在他手上乖顺的小猫,眸子里带着浅浅的失落。   晏辞抿唇,拢着小猫又递过去,“我捉着它,你再试一下。”   ……还是不行,小猫过去就挠。   好坏脾气还分人。   在晏辞手上就乖的很,到他手上就呲牙又咬又挠。   少年蔫了,头顶呆毛垂下来,叹气,“算了。”   猫嫌狗厌习惯了。   晏辞轻轻挑眉。   他是真没想到夏稚年这么……不被猫喜欢。   上次在校门口看见少年跟着小猫跑,他猜到少年喜欢猫,但没想到啊……   本来想哄人的,现在可好,更蔫了。   晏辞无情把往手上蹭的小猫放回矮篱笆树下,声音轻和,缓声安慰道:“流浪猫警惕性高,抓人也是正常的。”   然而他是最容易被猫警惕再挠一爪子的那个。   夏稚年丧气点头。   晏辞递给他一张酒精湿巾擦手,夏稚年抬头看他一眼。   黑芝麻汤圆斯文清贵,身高腿长的半蹲在这,多少有点憋屈。   他抿抿唇瓣伸手接过,小声道:“……谢谢。”   “叮当,叮当当当——”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贴着他的大腿震动,夏稚年低头看看,疑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年头基本都靠语音通话,打电话的真的不多。   而且原主交际圈小,能给他打电话的就更少了。   来电显示是本地陌生号码,不在通讯录好友里面。   他接起来——   “喂?”   对面是个陌生调笑的男声,听着挺年轻,环境哄闹,吵吵嚷嚷的。   “喂,是夏稚年吗?”   夏稚年皱眉,捂着嘴咳嗽两声,“我是,你哪位?”   那边可能是开的外放,一群人闻声哄笑,有人大声喊,“你不是楚青笺未婚妻吗,自己未婚夫电话都没有?还问哪位。”   夏稚年:“???”   他拿下手机看一眼,陌生号码……不过原主好像确实没有楚青笺电话。   他和晏辞距离挨得近,晏辞听见点动静,眉头轻皱,墨色的眸子意味不明看过去。   “你有事吗?咳咳。”   夏稚年捂捂发痛的嗓子。   楚青笺这会儿不是过生日去了吗。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笑,“你未婚夫喝多了,来接一下,刚好让我们认识认识你这个未婚妻啊。”   夏稚年:“?!”   夏稚年愣住。   这不是、这不是……主角受的戏份吗?   原文里那群狐朋狗友打给已经是情侣的晏辞,让晏辞去接喝醉了的楚青笺,想捉弄一下,结果被黑芝麻汤圆耍的团团转。   怎么打他这里来了?   他蓦地抬眼看向晏辞。   晏辞听清那边声音,取出湿巾擦擦手。   站起身,低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唇角笑意微凉。   “夏同学,你要去吗?”   晏辞唇瓣弯着,声音轻轻的,和电话那头的嬉笑询问混在一起,格外温柔突兀。   夏稚年心里扑通一声,蹲在地上,费劲仰头看他,但晏辞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咬咬唇,站起身后退两步。   少年揪住衣服下摆,脑袋里疯狂运转,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一会儿就过去。”   “行,星辰夜酒吧等你啊。”   被放到一边的小猫跑出来,“喵”了一声往这边哒哒哒跑,靠近一点,又倏忽缩回去。   晏辞眸色暗下去,扯扯嘴角,轻呵一声,眼底幽邃唇角笑容却愈发柔和,靠近一步。   “夏同学。”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夏稚年一下整个陷在晏辞拢下的阴影里,捏着手机的手收紧,指尖发白,眨眨眼,心脏跳动速度快了点,本能往后挪脚。   手臂倏忽被捉住,夏稚年心里猛跳一下,大力传来,拉着他往前一个踉跄,睁大眼,腰上箍上来一条手臂。   “同桌。”   晏辞声音温润,带着点笑,斯斯文文悦耳极了,听的夏稚年心里一阵发毛。   “……晏、晏辞。”少年颤了一下。   晏辞浅淡微笑,抬手,指尖没入少年发间,从前到后捋过去,露出完整的额头眉眼,修长手指收紧,迫使他扬起脆弱脖颈。   “当着我的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嗯?”   他今天看见少年拖着病体来送生日礼物时就有些不虞,耐着性子忍住了。   现在少年还要因为一个电话,跑去人生地不熟的酒吧?   夏稚年仰着下巴,觑一眼晏辞表情,欲言又止,“不是,我、我想……”   晏辞明显不太高兴,目光如有实质,在他脸上一寸寸滑过。   从额头,缓慢下移,最后定格在那双血色不足的精致唇瓣上。   “你想什么?” 第41章 落空   “没想、没想什么。”夏稚年结结巴巴。   晏辞盯住他, 眼尾细疤压下来,声音很轻,透着股凉意。   “楚青笺就这么好?”   夏稚年被他扣着腰后退不了, 心疼砰砰直跳,艰难吞咽一下,扭开头, 脑袋里疯狂思索, 咬住唇瓣, 杏眼圆润, 试探出声。   “你……不想让我去?”   晏辞弯着唇, 伸手在他脑袋上摸摸,眼底裹上一层冷厉, “烧你情书骗你送了,是我不好,但是同桌, 我是不是也说过——”   “别弄脏你的药?”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猝不及防接茬。   晏辞顿了一下, 垂眸看他,忽然觉得少年这反应不太对劲。   按说要去接楚青笺,不是应该欣喜若狂么。   夏稚年被他勒的有点喘不过气,扭了一下, 拍拍他胳膊。   “酒吧这种地方, 是挺容易弄脏的。”   晏辞:“……?”   他松点力道, 但还是箍着少年。   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 弯起来一点, 盘算什么鬼主意似的朝他卖乖笑笑, 声音绵软。   “要不然……你去怎么样?”   晏辞:“??”   “……我去?”   晏辞顿住, 长睫微垂打量近处少年,心里一点古怪的感觉蔓延。   少年摸摸鼻子,视线飘忽一下。   对呀,可不是你去。   主角受的戏份,你不去谁去。   夏稚年咳嗽两声,晏辞墨色的眸子注视他,声音低沉,慢条斯理,“不想以楚青笺未婚妻的身份和他朋友们见见面?”   “正经朋友见了有用,狐朋狗友没必要。”   “那就不想亲自送你亲爱的楚哥回家?”   夏稚年:“……”   夏稚年看晏辞明显起疑,扁扁嘴,“我哥一会儿就到了,不会让我去的,这没有别人,只有你能帮忙。”   他抿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恢复交易。”   “哦?”   晏辞缓慢低笑一声,“我帮你……接楚青笺?”   后颈掠过一阵寒意,夏稚年感觉头发上搭下来一只手,顺着他后脑下移,冰冰凉落到后颈,耳边温热气息洒落。   “乖崽。”   “你在打什么主意呢,好像有点奇怪啊。”   夏稚年浑身一僵,晏辞眼睁睁看着他后颈寒毛竖起来几根,眼底涌上点兴味,探究的看向少年,斯文笑笑。   “是和字迹一样,有什么奇怪秘密吗?”   夏稚年:“?!!!”   卧槽卧槽卧槽?!   夏稚年脑袋里危险警钟疯狂敲响,浑身绷紧,睁大眼,没忍住开始咳嗽。   怀里少年的反应清晰传递过来,晏辞翘起唇角,满意笑笑,顺顺他后背。   “别急,我去就是。”   “我倒想看看,夏同学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思。”   夏同学:“……”   靠!   夏同学后脊发凉想骂人。   校门口汽笛响了两声,夏稚年深深看了晏辞一眼,装模装样的嘱咐晏辞照顾好他楚哥,转头迅速跑上车。   可能是被刺激着了,上车就咳个不停。   夏问寒递了瓶水给他,夏稚年接过,“谢谢。”   车子启动,夏稚年扭头看后头的男生,隔着防窥膜,晏辞看不见他,淡然挥挥手。   两辆车迎面而来,在晏辞面前一前一后迅速停下,前面那辆下来两个长相相似的男生女生,尖锐喊叫隔着距离传进车里。   “晏辞!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把那个贱骨头买通了?你明知道我妈要带我们谈合作,结果你让那个贱人去报警!害我们今天才出来!”   “你故意的!”   晏一宸形容狼狈,目眦欲裂朝车内嘶吼,双胞胎另外一个站在一边,也是暗自愤怒又恐惧。   夏稚年扭头趴在窗户上看,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晏辞的那个年轻司机。   晏辞本人反应淡淡,温和不改。   夏稚年倏忽想起之前夏父说的,晏家出事,还有那个发短信说他关晏辞被发现,晏辞自己锁自己那个人。   看起来,说的应该是真的。   八成是双胞胎找人关晏辞,被晏辞发现,挑了个时间给双胞胎爆出去添堵。   至于自己关自己……   夏稚年陷入沉思,回忆地下活动室那天的事情。   那天好像是他第一次抛开身份,急匆匆去地下活动室找晏辞。   原本因为晏辞策划看流星让他发现楚青笺谈恋爱这事,他躲晏辞躲得厉害。   ……之后倒是缓和几分。   再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交易了。   黑芝麻汤圆为了特效药,套路一环接一环啊。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心里对晏辞的黑心认知已经刷新无数次了,过不了多久还是能再刷新一下,轻叹口气。   手机“叮——”的一声。   他打开看,一条好友申请。   【YC】:同桌,说好了,恢复一换一交易,上次情书我没送,这次抵掉,不要再生我气了。   夏稚年:“……”   您真是半点亏不吃啊。   夏稚年长叹。   “年年。”   旁边夏问寒突然冷淡叫他一声。   “嗯?”   夏稚年抬头,杏眼圆圆的看过去,夏问寒手随意把在方向盘上,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有些严厉。   “你和晏家那个晏辞,很熟悉?”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耳朵,想了想,“还行吧,也就在学校里有来往。”   顶多他知道晏辞生病的事,其他的……要说有多熟悉,倒真的算不上。   夏问寒点头,“晏家水深,离着远一点。”   “……嗯。”   夏稚年不知道晏辞怎么把楚青笺带回去的,反正没一会儿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好友申请发不了图片,就用的找到群聊联系人,拍了张照片。   车子停在楚家门口,楚青笺歪七扭八被强壮的司机架着,敲门送进去。   画面有那么点……像绑架,让人不忍直视。   夏稚年头大。   第二天,夏稚年把头一天熬夜抄好的作业交给老秦,下午美术课,老师让全班出去搞自然风光临摹。   夏稚年把统一发的画架往地上一支,踮脚不停往远处张望。   自然风光临摹当然是选在室外,在校内人工湖和绿化风景林范围内,老师让自己选地方,下课交画。   三中是重点高中,虽然不搞占课那一套,但毕竟走传统高考的占大多数,正经会画画的学生并没几个。   说白了就是画着玩。   少年踮着脚左右乱看,头顶呆毛一翘一翘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拿着画笔,咬咬食指关节,望着远处有点走神。   晏辞在他边上不远处,衬衫袖子往上折起一点,露出线条流畅的冷白色小臂,拿着铅笔在画纸上比划一下。   “同桌,找什么呢。”   夏稚年回神,稍有心虚的看他一眼,杏眼圆滚滚的。   找什么,找楚青笺呗。   今天这个剧情,得要主角攻受都来见证一下。   昨天主角攻生日宴,原主被勒令不准去,今天怎么可能甘心消停,这不就来作妖了嘛。   夏稚年看眼风景优美的湖,再看一眼温润如玉的晏辞,苦兮兮扁嘴,目光一转瞥见个拿着画架的高个男生,眼睛一亮,挥挥手。   “楚哥,咳咳咳。”   晏辞:“……”   楚青笺:“……”   楚青笺看他俩一眼,然后迅速扭头,看天看地看手机,转身就走。   “……”   夏稚年无话可说。   行吧,好歹主角攻看见他和主角受在一起了。   他抱着画架往湖边走走,人工湖边上有一条绕湖小路,平常风景很好,但水挺深。   原文里楚青笺生日喝醉,原主本来就没去成心上人生日宴,得知是晏辞去接的楚青笺,心头嫉妒愤怒,做事情越发离谱。   今天的美术课,就在湖边悄悄伸出了罪恶的双手,想将晏辞推下湖,但黑芝麻汤圆哪是那么好招惹的,转身一避,原主作妖不成,自己扑通掉进了湖里。   夏稚年想想现在的情形,总觉得这剧情难度实在有点高。   以晏辞对特效药的关注程度,真把晏辞拉到近处,说不定他没掉下去呢,晏辞就给他捞上来了。   想了想,干脆化繁为简。   自己直接跳下去了事。   夏稚年找了个树下角落,在湖边小路边缘上放下画架,左右看看,装模作样的在画纸上随手画了几笔,慢慢吞吞把画架往前湖边挪。   看眼平静的水面,自己的影子清晰倒映其上。   “……”   水好像还挺深。   他不会游泳啊靠。   夏稚年看眼不远处摇着小船摆弄湖里大天鹅的景观湖管理员。   不管了,莽吧。   救上来就是剧情顺利,没救上来……没救上来那就是剧情歪了……   夏稚年放空脑袋不去细想,深吸口气,一手在画纸上乱画,一手悄悄往前推画架,指尖发白。   木质的支架到了小路边缘,前面就是不起波澜的宁静湖面。   他手搭到画架上面,一副借力撑在架子上的样子,手上微微用力。   “刺啦!”   一阵尖锐的摩擦声突然响起。   夏稚年后颈衣领猝不及防被揪住,猛一激灵,身前画板上紧跟着搭上来一只手,支架腿在地面擦出阵阵声响。   大力传来,他被拎着遽然往后一拽,杏眼睁圆。   “同桌。”   熟悉声音从身后极紧的地方传来,带着丝冰凉疑惑,“画什么要离湖这么近?”   ……晏辞?!   夏稚年一惊,心脏砰砰剧烈跳动,身体被迫后仰,看看近在咫尺的水面,咬咬牙。   不行,晏辞跟上来估计不会走,机会就这一次!   莽!   “唔!”   画架被路上石子卡着,严重倾斜,夏稚年松了力气,一副失去画架借力顺着惯性往前栽的样子,悄咪咪挣开后领上的手,屏住呼吸往前一扑。   晏辞表情一变,脸上表情迅速消失,伸手去拽,指尖碰到衣服一角,而后忽的落空,心脏猛地收紧,瞳孔骤缩。   “夏稚年!”   夏稚年:“!!!”   嗷!   岸边湿滑,他鞋底不知踩了什么,整个身体瞬间失控往下栽去,呼吸一滞,猛地紧闭上眼。   “扑通”一声响。   紧跟着闷闷的“咚”一声。   “……”   “嘶!”   夏稚年痛哼一声,僵着身体一动不动,没忍住松开呼吸,鼻腔瞬间涌进潮湿清新的空气,愣了一下,睁开一只眼,左右看看。   晏辞站在岸边,表情阴晴不定,紧紧夹着眉头看他。   而他本人……   正端端正正坐在水里,水刚刚没到胸下。   夏稚年:“……?”   “???”   这、这什么情况?   夏稚年呆住,把两只眼睛一起睁开,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岸边沉默冷厉的晏辞,茫然眨眼。   晏辞眉眼阴沉,盯着水里呆愣愣的少年,墨黑眸子里压着几分戾气和怀疑。   他刚刚应该是抓住了的。   是抓住了的。   可……   晏辞唇线绷紧,踏进水里,踩到早些年校方为防止学生不小心掉湖而铺的一圈大石块上,拽住少年手腕,手指收紧,将他拉起来。   夏稚年被拽着起身,踩着石块水将将没到膝盖位置,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整个人发懵,轻声喃喃自语。   “这么浅的吗。”   “唔!”   手腕上力道倏忽加剧,死死攥住他,力道大的恨不能将指骨嵌进他身体里去,夏稚年痛哼一声,“疼,疼,咳咳咳。”   强横拉力传来,他被拽着往前倾身,下巴处捏上来一只手,被迫仰头,心脏跳动速度蓦地快起来,手心发凉,睁圆杏眼看过去。   “夏稚年。”   晏辞抬起他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像是要看看里面到底裹藏着些什么念头,眼底都透出几分猛兽掠夺般的可怖,声音阴得可怕,又轻又冷。   “你想要……有多深的水?”   是意外掉进去的?   还是说……   夏稚年:“?!!!”   完、完了,晏辞……发现了?   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看着,夏稚年有种要被撕开血肉,将心脏和秘密一同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惶惶不安感。   指尖蜷缩,身体轻轻的打了个寒颤,硬生生忍住咳嗽。   “……没有,没想……就是,随口说的。”   晏辞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眼睛像是要将他层层看穿,剖个彻底。   夏稚年后背发毛,浑身僵硬,下意识垂眼,避开视线。   “哎,你们没事吧?”   人工湖管理员过来有一会儿了,看没出什么问题,就没靠近,这边水底有石头,小船容易搁浅。   夏稚年朝那边摆摆手,示意没事,转回视线看向晏辞,语调轻软。   “我们,先上去吧。”   原文里没写这湖多深,只简要写了句原主掉下去,又被救上来,谁救的都没说。   可能……就是因为下面有石头,水不深?   晏辞眼尾细疤发红,戾气翻涌,手指又收紧几分,牢牢扣住那只细瘦的腕子,带着他往岸上去。   夏稚年手腕被抓的骨骼都在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得很,也不敢反抗。   咳了一声,忍着疼被蛮横拽上岸。   这里偏僻,学生老师没注意,离开湖水,湿了大半的衣服贴在他身上,风一吹浑身发冷,直接打了个喷嚏。   “站着别动。”   晏辞拉着他站上湖边小路,仍是一手拽着他没松,另一手脱掉外套,顺着他俩握着的手将衣服反过来,直接拉到少年身上裹住,单手将人抱起来往回走。   夏稚年毫无预兆一下腾空,坐在他手臂上,忽的轻轻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咬着牙没说话。   晏辞停下脚步,清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声音微冷,言简意赅,“哪疼。”   夏稚年不想太麻烦他,也不想被晏辞剖开血肉挖掘内里,咬咬唇。   “没事,不疼,你放我下来吧。”   晏辞唇瓣抿的紧了,下颌线绷出锐利的弧度,“我不想问两遍,要我挨个部分检查?”   “或者直接送医院。”   夏稚年:“……”   夏稚年移开视线,身体僵直,频繁的眨了几下眼,扁扁嘴,声音嘟嘟囔囔的模糊不清。   “……屁、屁股疼。”   估计刚刚脚下打滑,摔坐到石头上摔的。   晏辞垂眼看过去,伸手隔着衣服各个部分分开碰了碰。   “!!!”   “晏、晏辞!”   身上衣服潮湿单薄,触感格外清晰,又疼得很,夏稚年睁大眼,僵硬的晃了下腿想躲,慌了一下,“你你别,别……”   别摸啊!   他耳根可耻的红了,咬紧牙关忍住痛哼。   晏辞收回手,“尾椎骨没事,就是摔到肉了,估计会淤青。”   夏稚年:“……!!”   那也别直接摸啊!   夏稚年耳根热了点,脸上涨红,扭头不说话。   .   晏辞抱着他往宿舍方向去,夏稚年提了一句想直接回家,晏辞跟没听见似的,沉默不语,向来温和的脸上透出几分凉意,直接将人带进了房间。   夏稚年眼睁睁看着他用钥匙反锁上门,眼睛圆溜溜的,想说话,又不太敢吱声,小心翼翼瞄一眼过去。   晏辞……在生气。   是发现他故意往下栽了吗?   不能,他那个角度,完全可以说是意外。   晏辞将他放下,推进卫生间,声音冷淡,“冲澡,我给你找衣服。”   “晏辞。”   夏稚年紧张,看着他有点打怵,轻声商量,“要不然,我直接回去吧。”   “要我帮你脱?”   晏辞没什么表情,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指尖收拢发白,老老实实进了卫生间,反锁卫生间的门,深吸口气。   算了,气头上,看着比之前皮笑肉不笑还可怕,还是别对着干的好。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好受,夏稚年做了两分钟心里建设,告诫自己黑芝麻汤圆不吃人,脱掉湿衣服飞快冲了个澡。   关掉花洒的一刹那,门被闷声敲动,一下一下咚咚轻响,时间巧合的好似一直有人守在门口似的。   夏稚年有种诡异的毛骨悚然感,琥珀色眸子望着门,轻声询问。   “怎么了?”   门外声音低沉平缓,“衣服。”   “……”   夏稚年抿唇,将反锁开关打开。   晏辞听见里面传来锁舌弹动的声音,鸦羽似的眼睫抬起,意味不明的看一眼锁的位置。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潮湿热气倾泻出少许,缝隙里伸出一只细嫩的手,皮肤被热气熏得泛起粉。   颜色惑人。   “……谢谢,给我吧。”   少年声音干净。   晏辞垂下眼帘注视,扯扯嘴角,把衣服放上去,“内裤是新的,衣服是穿过洗了的,会大。”   夏稚年:“……好。”   少年一下捞走衣服,白嫩细瘦的手缩回去,严实关上门。   晏辞站在门口,注视那道单薄的门板,多少冷静片刻,但心底的寒意还是一阵阵的涌动。   刚刚抓住人,又失手。   他不确定是意外还是少年故意。   但如果是存心的……为什么呢,夏稚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平白无故存心跳湖?   倒也不像。   他想到那陌生的笔迹,还有昨天少年让他这个“情敌”去接楚青笺。   心里古怪的感觉不断涌现。   夏稚年……倒是藏了不少秘密。   晏辞指尖轻点,心底一点落不到实处的不安隐隐浮动。   落空的掌心,错失的衣角。   空的他心脏发涩,难以安稳。   “咔哒。”   门被打开。   少年伴着一室热气推门出来,不合身的宽大衣服挂在身上,体恤下摆已经将将盖住屁股,裤脚叠了几下,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夏稚年抬眼,琥珀色眸子清澈干净,见晏辞看着自己,低头瞧瞧。   细瘦白嫩的脚在拖鞋里不安分的动了一下,声音也被浴室里的湿热气息熏的绵软。   “大了不少,好像有点奇怪。”   晏辞眼底染上些浓厚的深意,声音轻淡。   “不奇怪。”   手腕猝然被握住,夏稚年被拉着往前走,哎了一声,拎着裤子快快跟了两步。   寝室位置小,晏辞将人带到里面,回头看他,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倒是缓和几分。   “这条休闲裤带系带,能把腰扎紧。”   夏稚年拽着点裤子,一言难尽的点点头,“……谢谢,我、我看到了。”   但是吧……   晏辞声音轻飘飘响起,漫不经心似的,“里面那条也往下掉?”   “……!”   九敏,倒也不用说这么直白啊。   夏稚年羞耻,耳根一热,视线飘忽左右游移,“还行吧,没有……特别掉。”   ……主角受这个尺寸,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少年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垂下来,脖颈晕着粉,眼下耳垂又漫开嫣红,看着格外乖软。   晏辞绷紧压着的心情终于缓过来一点,唇角慢慢扯出一点笑。   “忍一忍吧,我这没有和你大小合适的。”   夏稚年:“……”   什么意思,说他小是呗?   夏稚年咬咬牙,杏眼圆滚滚的悄悄瞪他。   晏辞轻声笑笑,片刻,拉过少年,乌黑眸子直白看过去,轻声询问。   “刚刚湖边,怎么掉下去的。”   近处视线直直落在身上,一寸一存擦过皮肤,夏稚年心里一紧,抿抿唇,绷住表情。   “画架倒了,我没借力地方,不下心掉下去的。”   晏辞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看着他,声音轻缓,“真的?”   夏稚年心脏扑通一下,后颈寒毛竖起,指尖陷入掌心。   “真的。”   晏辞不错眼的凝视他,好半晌,唇角弯起一点冰凉的笑,伸手摸摸他头,声音轻到仿佛呢喃,带着股森寒意味。   “……好,乖,不要让我发现你撒谎。”   夏稚年绷着身子打了个哆嗦。   .   晏辞没抓住人,心里发空,总觉得要把人盯严实点,但他们回来的时候,夏稚年湿漉漉的被抱在怀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掉水里了。   有学生通知了美术老师,美术老师又报给老秦,老秦直接联系了夏家过来。   少年穿着大了许多的衣服,别别扭扭拎着裤子走出去,和赶过来的夏问寒汇合。   夏问寒已经了解过事情前后,与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的男生对视一眼,狭长眸子意味不明。   晏辞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看着少年被又裹一层衣服塞进车里。   车窗落下,夏稚年朝他挥挥手,有点纠结。   “那个,衣服我之后买新的还你。”   “不用,直接还我就行。”   夏稚年疑惑啊了一声。   晏辞不是洁癖吗?   夏问寒敲敲车窗,“年年,先把窗关上吧,你感冒没好,别吹风了。”   夏问寒朝这个救了他弟弟,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男生撂了句谢谢,先把人带回家了。   夏稚年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几乎全身湿透,不过裹衣服裹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嗓子更哑了点,鼻音嗡嗡的。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走到座位边上,动作迟缓慢慢吞吞的从书包里拿出昨天的作业,闷咳两声,递给晏辞。   “给,昨天英语作业。”   “坐下说。”   晏辞少见的,没变脸堪比翻书快的恢复成一贯温和模样,斯文清贵,坐在位置上抓住他手腕,将人拽着坐下,离自己近一点。   “!!!”   手腕上力气不小,夏稚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身子绷直,纤细白净的手指倏地用力撑住凳子边缘,指尖泛白,一下站起来,皱巴着脸鼻音哼唧一声。   “我、我还是不坐了。”   少年鼻音很重,苦兮兮的叹气。   他昨天对着镜子看,屁股上青了两大团,碰一下都疼。   摔挺狠。   晏辞目光下移,落到少年唯一长了不少肉,翘起点弧度的地方,目光微深,轻呵一声。   疼才好。   疼了才能长记性,省的下次还乱跑。   夏稚年鼻子有点堵,微张开唇瓣呼吸,屁股不敢挨凳子,但扒着桌子边站着蹲着时间一长都挺累。   唉声叹气,把校服外套团巴团巴垫到了屁股底下,勉强忍着疼坐一会儿。   家里和车上坐的地方都有垫子,来之前没想到能这么疼。   课间去了趟卫生间,他站累了,坐着又疼,出去透口气。   拐到楼下,忽的看见两个眼熟的身影站在角落。   一个中二英俊,一个清隽贵气。   从他角度看,两人距离很近,几乎挨在一起。   ……是晏辞和楚青笺?   这是,在干什么?   夏稚年眼睛惊讶睁大,愣了一下,又有点惊喜。   他头一回看见主角攻受单独同框。   是醉酒接人后有进展了嘛?!   “给你。”   楚青笺把什么东西递过去,咂嘴啧啧,“你动作太慢了,能不能快点。”   晏辞接过,声音冷淡,“不劳操心,你——”   他话至一半,忽然警惕抬头。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墙边,正睁着双圆亮杏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倏忽对上视线。   夏稚年:“?!!”   夏稚年呆了一下,瞬间缩回脑袋,悄咪咪嘿嘿,弯起眼睛,扭头就撤。   “我没看见,你们继续。”   “夏稚年。”   晏辞脸色微沉,心里古怪感觉飞快蔓延,“回来。”   ……什么继续?   夏稚年手腕猝然被握住,可怖力气一下将他拽回去。   “?!!”   嗷干什么?   他张大眼,手腕上力气大到可怕,整个人一下被拉回去,腰上牢牢箍上来两只手。   夏稚年脸色发白,浑身轻颤一瞬,轻声哼唧,“疼,疼,你松手。” 第42章 哥哥   三个人挤在角落, 楚青笺站的稍远,单手背着,把刚刚没成功递出去的东西藏在身后。   夏稚年皱着眉轻声喊疼,晏辞松了点手, 蹙眉询问, “怎么了?”   楚青笺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诡异沉默。   晏辞把少年袖子拎起一点, 露出瓷白纤瘦的手腕, 上面几个青紫的指印格外清晰, 还叠着几个刚刚捏红的印记。   大小一致, 能看出是一个人干的。   楚青笺惊诧一瞬, 看向晏辞。   晏辞:“……”   应该昨天湖边太生气, 用力太大, 捏出来的。   他抿抿唇, 动作轻了点。   夏稚年见楚青笺正往这边瞧,心想主角攻受好不容易有点进展, 可不能被黑芝麻汤圆的黑心吓跑, 迅速抽回手, 放下袖子。   “没事没事,不小心弄得, 我就是出来转转, 现在就回去了。”   您二位继续。   别停, 千万别停!   夏稚年杏眼弯着, 唇角扬起, 哒哒哒转身跑远。   晏辞顾及他手腕, 没去拉, 注视少年背影, 头顶呆毛一翘一翘的,隐约有点兴奋的样子,眸色暗下去。   年糕团子以前不是拿他当“情敌”么,怎么看见他和“心上人”楚青笺单独在一起……瞧着还挺高兴的。   晏辞心底那股说不出的不对劲又一次扩散开,看着少年消失的身影,总觉得事情有些失控。   像昨天落空没抓住的手一样。   抓不住少年的危险感觉爬上心尖,隐隐不安难以言喻。   楚青笺把手里精致的小礼盒递过去,“给,夏稚年的,你自己收好。”   晏辞回神,接过,缓慢道了句谢,拿出里面精心挑选的手表翻来覆去的看,心底冒出点酸溜溜的不痛快。   回教学楼,晏辞先去医务室开了盒药,进到教室。   夏稚年正两腿跪在凳子上,上身大半重量压在桌上,微撅着屁屁玩手机,捂着嘴咳嗽两声。   邹子千坐在元朗位置上和他说话,叹口气,“前同桌,你画个画还能掉水里,你也是够厉害的。”   “……”   夏稚年讪讪一笑,问了问水下大石头的事。   邹子千解释,七八年前景观湖刚完工的时候,有学生顺着湖边小路走,掉下去过。   学校紧跟着就在边上填了一圈深色大石头,看不太出来,但防护很严实。   邹子千摇头惊叹,“我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用,现在看来,还是学校考虑周到哇。”   “不过你今天怎么一直不坐下?”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鼻子,欲哭无泪闷声咳嗽,哀叹口气,“没什么,就是……换个姿势。”   这不是摔的他屁屁痛,坐都坐不了嘛。   怪羞耻的。   上课铃响,邹子千回去自己座位,旁边一点动静传来,他扭头看去。   晏辞身高腿长拉开凳子坐下,正打量他奇特且费膝盖的姿势,目光意味深长,将药膏放到他桌上,声音温和不少。   “抹手腕的,一天两次。”   夏稚年瞧瞧他,再瞧瞧楚青笺,有点好奇他俩刚说什么了,但攻受悄悄话,问了也不太好。   弯着眼睛笑笑,收下药膏。   “谢谢。”   晏辞目光下移,墨色的眸子直白看向那处凸起来的弧度,意有所指,“身上也能用,用法一样。”   夏稚年:“……”   夏稚年瞬间挺直身体,把撅起来的屁屁缩回去,耳根一热,“……哦,嗯,我知道了。”   .   傍晚,夏稚年费劲吧啦在桌边撑着身体。   他一天都没坐下几次,夏家吃饭清淡,照顾他生病,让阿姨做的饭更是少油少盐清汤寡水的,实在没吃下多少。   这么撑了一天,这会儿摸摸瘪下去的小肚皮,轻叹一声。   ……好饿。   最后一节课了,惯例自习,晏辞被老秦叫走有事,学习委员在坐在讲台上写作业,兼顾维持纪律。   班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点细微的交流问题的低语声。   夏稚年肚子突然清晰咕噜一声。   “!!!”   怎么这么大声音。   周遭寂静,那声咕噜感觉能响彻全班,夏稚年表情一呆,耳朵瞬间涨红,迅速捂住肚子左右看去。   好在最后一排没人,近一点的元朗和楚青笺正沉迷手机不问世事,没人看他。   夏稚年悄咪咪松口气。   不行,太饿了。   他瞧一眼周围,悄声移开凳子,借着捡橡皮的由头,软面团一样慢慢往下滑,蹲到桌子和椅子间的空隙里,拎着书包在教室后排学小鸭子走。   悄无声息把后门打开条缝,先观望一眼。   外面没人。   晏辞也不在附近,不会突然出现。   时机正好,冲!   夏稚年嘿嘿一笑,从门缝里钻出去,避开老师办公室下楼。   外面天色已经暗淡,上课时间,校园里空空荡荡的,风一吹,清凉静谧心旷神怡。   摸摸肚子,往学校后面的邹子千元朗提过的小矮墙走去。   他以前没翘过课,基本都是说身体不舒服,直接就光明正大走,也没翻过墙,费了点力气吭哧吭哧爬上去。   跨坐在墙头,屁屁硌着有点疼,夏稚年皱巴着脸,捂着干涩的嗓子喘口气,“咳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下来!”   夏稚年:“?!”   下头忽然有低沉声音响起,脚腕上猝不及防抓上来一只滚烫的手,用力不小,一下牢牢扣住他。   “谁?!”   夏稚年被吓一激灵,低头看去。   晏辞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额角印着几滴细小汗珠,眉眼阴沉,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气场冰冷。   “下来。”   他又说一遍,声音微凉。   晏辞舌尖抵抵牙根。   他从老秦办公室回去,一眼看去就见位置上的白嫩少年没了踪影,问了周围一圈,愣是没人看见。   湖边那种抓不住的错失感忽的上涌,想也没想出来找,过来就看他摇摇晃晃坐在墙上。   手指收紧,隔着裤脚感觉少年身上一点温度传来,晏辞勉强冷静几分。   “……你、你找我?”   夏稚年呆呆看着突然出现的男生,晃晃腿,试图挣开束缚。   晏辞拽紧他,用力扶稳,抿唇,“乖一点,别乱动。”   “你要去哪?”   夏稚年道:“我——”   “咕噜咕噜。”   少年肚子应时应景的响了一声,清楚明了,耳朵上顿时晕开一层嫣色,坑坑巴巴道:“我咳咳……我饿了。”   “饿了就翘课?”   夏稚年:“……”   夏稚年被抓个正着,没得解释,坐着墙上咬咬唇,呆毛晃晃讪笑一声,移开视线。   晏辞盯着他看了半晌,眼尾细疤冰凉,片刻,扯扯嘴角,单手撑着墙头,长腿起跳往上一翻,干脆利落越过矮墙。   “!!”   夏稚年目瞪口呆,杏眼圆溜溜的,没等回神,晏辞已经到了那头,握住他那边的脚腕,手上用点力。   “哎哎,你别拽我啊,咳咳咳咳,我自己下得去,咳咳下得去。”   少年一惊,杏眼睁大,气息一乱忍不住开始咳嗽。   晏辞眉眼微沉,眼底幽邃,避开手腕拉住他小臂,“我不拽你,你自己下。”   夏稚年松口气,把另一条腿挪过来,往下一跳,稳稳落地。   .   翘课翘都翘了,夏稚年不想再回去,惊奇的是晏辞居然也不回去了,给老秦发了条消息,面不改色给自己的翘课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   夏稚年:“……”   行吧,就很服气。   晏辞问他想吃什么,他其实吃过的东西就那么几样,想了想,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烧烤!”   “……?”   晏辞轻蹙蹙眉,清隽眉眼淡然,轻呵一声,“生着病还想吃烧烤,嗓子不要了。”   少年可怜兮兮的哼哼,扁嘴,“我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晏辞看他一眼,考虑一会儿,将人带去了火锅店,点了份清汤火锅。   夏稚年没吃上烧烤也不怎么在意,亮晶晶的等着。   火锅也行,火锅他之前也没吃过。   等到锅上来,隐约香气飘散,少年头顶呆毛兴冲冲的撅起来,唇角翘起,肉眼可见的高兴。   晏辞细细瞧着他,方才那股抓不住人的不安感缓慢消失,轻舒口气。   “晏辞。”   夏稚年叫他一声,有点迟疑,“这是口单锅,没法分开吃,你不吃吗?”   晏辞挑眉,“吃啊,为什么不吃,我也很饿。”   “啊?”   夏稚年懵了一下,杏眼圆不溜秋的,“可你不是洁癖吗?”   主角受肯陪他来吃饭已经让他很震惊了。   晏辞轻声笑笑,声音轻缓斯文,“我的洁癖对同桌你毫无存在感,你不是早知道了。”   夏稚年:“……”   好吧,他还以为洁癖失效范围仅局限于摸摸贴贴等皮肤表面接触。   不过既然晏辞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无所谓了,一口一口蘸着酱料吃的欢快。   现在人大多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可晏辞看少年几乎来者不拒,给什么吃什么。   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清澈明媚,模样乖软,很好养活的样子,轻笑一下。   一顿火锅吃了好久,夏稚年饱餐一顿,摸摸小肚皮,惬意喟叹。   能随便吃东西的感觉太棒了。   他难得这么心情美妙,眉眼弯弯,主动朝晏辞伸出手,“谢谢你陪我吃饭,摸一下嘛?”   晏辞刚喝了口果汁,闻声微顿,慢慢放下杯子,低头看过去。   少年脸上带点笑,白嫩掌心摊平,十分自然的将陪他吃饭与摸一下划等号。   也就是说,在他认知里……这纯属交易。   晏辞唇角笑容淡了点,温润如玉的脸上神情不定,打量少年。   ……年糕团子心里的戒备性,似乎很强。   不喜欢和别人的关系太过亲近,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大哥。   唯一例外的就是……楚青笺。   夏稚年歪歪脑袋,敏锐发现晏辞心情有点变化,眼睛张大了点,指尖往后缩缩,“怎么了吗?”   “……没怎么。”   晏辞似笑非笑,并不客气,握住他手把玩一会儿,指尖擦过柔软掌心,激得少年一个颤栗。   下意识握紧手掌,却被另一只修长冷白的手阻碍,指尖交错在一起。   晏辞淡然垂眸看着,散漫笑笑。   .   已经是六月中下旬,三中一般是在七月初进行期末考试,但作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重点学校,三中期末不仅考文化课,还多一门体育。   没错,可怕的体育考试。   音体美里只考体育,为了保证学生的身体素质,每学期都在期末考试之前进行测试,而且还要算成绩。   不及格的会在家长会上公开批评,以及下学期开学后每节体育课进行重考,一直考到及格为止,可怕至极。   夏稚年站在操场上,从邹子千口中得知这么条规则,整个人惊恐呆滞住,表情宛如五雷轰顶。   苍天,救命。   上次体测他及格的项目总共就没几个。   这他喵怎么搞?   体育老师气势如虹,叉着腰大喊,“来来来,老规矩啊,所有项目不分男女,全部测试,不过男女生及格分数不同,不会很难。”   “但是有个别上次体测成绩很差的同学啊……”   他扯着嗓子喊,眼睛瞥过来,意有所指的看一眼角落里的少年,哎嘿一声,“要小心啊,别落在我手里呦。”   夏稚年:“……”   哎嘿,哎嘿个鬼啊啊啊,看他干什么?   救命!QAQ   这次没点名,让自己组队,正经考试也不搞什么花样了。   夏稚年环视四周,一眼看去,正正好看见站在队尾的晏辞和楚青笺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长相优秀,十分般配。   ……好家伙,主角攻受终于有进展啦!   夏稚年眼前一亮,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见楚青笺打算去找元朗组队,迅速迈步往元朗那头冲,先一步叫走元朗。   “元朗,元朗。”夏稚年兴冲冲叫住他,“我想和你组队,可以吗?”   “你和我?”元朗呆了一下,茫然四顾,“那班长呢?”   “班长肯定不缺——”   “同桌,你这就要抛弃我了么。”   身旁修长身影靠近,温润如玉轻叹口气,靠近少年,楚青笺也一路朝这边走过来。   自由组队其实时间很快,熟悉的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剩这边四个人没处理完。   夏稚年看看站着一起的主角攻受,心底无声激动,转向另一侧,“元——”   “我之前和元朗约好了,我们同桌一组,你们俩组吧。”楚青笺皱眉插话。   元朗:“??”   元朗懵逼,诧异送去个眼神,他们什么时候约好了?   楚青笺眉头一皱,眨眨眼。   “楚哥,你……”   夏稚年没看见他俩眼神互动,蔫了一下。   晏辞唇角微微扬着,一点一点打量少年,意味深长。   好像……有点奇怪啊。   抛开他自己不说,年糕团子喜欢楚青笺,肯定会先找楚青笺组队。   就算被夏家要求不去打扰楚青笺生活,那退而求其次,也应该是和他更熟悉的前同桌邹子千组队,而不是元朗。   可他刚刚是直奔元朗过去的。   ……在往楚青笺和他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   体育老师大声催促,晏辞挑眉,将心底疑惑压下,拉过少年手臂,半推着往前面走,声音温润。   “同桌,不要打扰人家同桌两个增进感情了。”   夏稚年:“……”   夏稚年忧愁叹气,片刻,又平复不少,拍拍两颊。   已经有进展了,不急不急,慢慢来。   晏辞笑笑,将他带到垫子边上。   “第一项!”   体育老师在长长的两排垫子中间中气十足的喊,“仰卧起坐,躺下做准备!”   晏辞依言躺下,长腿屈起,夏稚年蹲下身子,双手隔着裤子抓住他小腿。   晏辞躺着瞥过了一眼,斯文笑笑,“同桌,你这样压不住,要压我的脚。”   夏稚年扭头看看旁边,身子中心前移,吧唧松开力气,跪压到他脚背上,屁屁坐上自己脚后跟,“这样能压住了吧。”   晏辞唇角弯起,和悦笑笑,“可以。”   体育老师看眼计时器,抬起手,“准备!三、二、一,开始!”   晏辞手放在脑后,腰腹发力,有条不紊的起身,脸不红气不喘,看着十分从容,半点不费力的样子。   动作标准,完全坐起身,身子前倾,脑袋几乎和近处压脚的夏稚年碰在一起。   夏稚年默默后仰,心里数着数。   “同桌。”   晏辞又做一个,忽然道:“你不要乱动,重心跑了,压不住。”   夏稚年:“??”   “……真的?”   晏辞面不改色,温文尔雅,“骗你做什么。”   夏稚年满打满算只体测过一次,不太清楚,咬咬唇,又移回去。   晏辞起身靠近,带起一阵微风,掺着不知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清淡香气扑面而来,额头几乎彼此相触。   夏稚年杏眼溜圆,身子不动,努力把脖子往后仰,姿势艰难。   晏辞失笑,唇角弯了弯。   一分钟很快过去,晏辞看着不急不慢,数出来成绩六十二个。   夏稚年被这个力气可怕体力强横的黑芝麻汤圆主角受震惊到。   旁边传来元朗数楚青笺的声音,“好家伙,五十九个,满分啦兄弟,挺强啊。”   夏稚年:“……?!”   五、五十九个?   夏稚年表情微微惊恐。   靠,主角攻不会干不过黑芝麻汤圆吧?   不能不能,原文主角攻受分的很清,应该就是偶然,巧合而已。   夏稚年震撼感叹,咂咂嘴。   开始轮换,少年躺到垫子上,晏辞压住他脚,很快,老师倒计时开始。   夏稚年看晏辞做的那么轻松,恍惚以为自己也可以,完全忘记这玩意有多费劲,自己做上才猛地惊醒,抱着脑袋费劲吧啦往前起。   “同学们!”   体育老师扬起声音喊道:“都使劲起啊,别忘了,不及格的下学期节节课重考,考到你及格为止!”   夏稚年:“!!!”   嗷,救命!   夏稚年肚皮发酸使不上劲,屁股上的淤青还钝钝作痛,呼吸急促起来,眼睛圆滚表情惊惧。   “我做,呼,做多少个啦?”   “……”   晏辞沉默了一下,柔声道:“刚好十个。”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一慌,拼了吃奶力气使劲起,但这东西不常练就是起不来。   感觉时间一点点流逝,夏稚年眼睛睁圆,心跳速度加快,砰砰砰的着急,忍着屁股上的疼耗尽力气又起来几个。   “唔几个啦?”   晏辞:“……才十六个。”   夏稚年心里一慌,“多少及格啊?”   晏辞声音遗憾,“要三十个呢。”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为什么这么多啊。   他没力气了,起到一半起不来,吧唧躺回去,又起,还是没起来。   慌了,眼睛圆润呜呜哀嚎,“我没力气了,我起不来。”   呜他不想节节课考试。   晏辞瞧着他脸蛋红扑扑的,努力起身不成又弹回去,模样可怜兮兮的,心里泛痒,没忍住,轻轻勾唇放低声音。   “要我帮你吗?”   “要要要!”   夏稚年表情骤然惊喜,“怎么帮啊?”   晏辞看眼边上的楚青笺一组,想到年糕团子一口一个楚哥,挑眉,唇角弯起,“先叫声好听的来听听。”   夏稚年:“??”   什么东西?!   “要没时间了吧,下课再叫。”   晏辞估着时间,轻笑摇头,“那不行,你不认账了怎么办,就现在。”   夏稚年:“!!”啊啊啊呜。   夏稚年慌得很,脑袋里疯狂运转,“班长?校草?学霸?学神?”   学神不为所动。   夏稚年在脑袋里拼命搜刮,想想别人怎么叫的,表情苦兮兮,“晏神?晏哥?哥!”   放过他吧。   晏辞笑了一下,“你哥是夏问寒,再换一下。”   夏稚年见有反应,咬咬唇,杏眼茫然,想了片刻,出声叫道——   “哥哥?”   少年声音轻软,晏辞心尖微痒,愉悦笑笑。   他本来以后会叫晏哥的,结果年糕团子念了这么长一溜。   不过哥哥更好。   他唇角满意弯了弯,用自己身体遮住老师视线,抓住他手臂,往跟前轻巧一拉。   嗷——   少年身体当场失控,一下被拉起来,没等回神又被放倒,再被拉起。   恍惚感觉自己像个翻来覆去的Q弹软糖,放松力气任由摆弄。   “时间到——”   晏辞松手,夏稚年头晕目眩躺回垫子上,感觉魂都要被晃出去了,神智仿佛不太清醒。   晏辞声音清润,“刚好三十个。”   夏稚年:“……”   少年脸上暖意融融绯色蔓延,张开嘴小口小口喘气,动作幅度太大,衣服下摆掀起来一截,露出一小块瓷白细腻的小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晏辞目光缓慢滑过,眼底颜色渐深,怕他着凉,伸手将衣摆拉下来。   夏稚年正准备起身,刚一用力,冰凉硬质的手指骨节毫无预兆蹭上柔软肚腹。   “唔。”   少年毫无准备,睁大眼,颤栗一瞬,本能蜷缩回避,正好将那只微凉的手圈进怀里,直接贴上温热的腰腹,身体蓦地绷紧。 第43章 发现   刚刚做完运动的身体炙热发烫, 晏辞手上一片温软,微怔片刻,想抽回手。   “别……”   夏稚年还蜷着抱着他的手没回过神,动作间的擦碰传来, 激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杏眼空茫睁大, 本能将怀里的手拎出去。   晏辞顿了一下, 指腹细腻犹存, 唇角轻弯了弯, 诚恳歉意。   “不好意思, 我想给你拉衣服的。”   夏稚年:“……”   少年动作飞快的隔着衣服摸摸小肚皮, 脑袋仿佛被被动版仰卧起坐甩出去了, 还没回神, 缓了一下, 声音细弱。   “你别压着我脚了,我要起来。”   晏辞轻笑起身, 顺手拉了他一把。   考试几乎没有中场休息, 考完一项紧跟着就是下一项。   夏稚年拼上吃奶力气妄图及格, 然而在考到一千米的时候,整个蚌埠住了。   仰卧起坐俯卧撑这些或多或少可以掺点水分, 但一千米不行啊。   夏稚年内心悲痛, 眼看和他同组的人远远跑出去, 就他自己在后面落了大半圈的距离, 欲哭无泪大喘气。   不行了。   鲨掉他吧, 跑不动了。   夏稚年费劲喘息, 肺腔发痛, 速度一降再降, 最后放弃抵抗,步子堪比乌龟挪,张着嘴用力呼吸,在老师死死盯着的目光里,缓慢跑过终点线。   体育老师看眼计时器上的时间,摇头,当场无情宣判,“一千米不及格,下学期补考。”   夏稚年:“……”   呜,刚才的哥哥白叫了,一项不及格和很多项不及格在他眼里并没有区别。   夏稚年内心苦涩崩溃,之前医院检查完,说这具身体的过敏性哮喘不太严重,适当运动没什么问题。   但这么严格体测一回,还要补考,他现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把他的过敏性哮喘开个证明说严重点。   .   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夏稚年浑身上下,四肢躯干,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身体僵的仿佛灌铅,再加上屁屁上的淤青和手腕上未消的青紫指印。   少年哀叹,感觉自己浑身没一块好地方。   慢吞吞坐下,扶着咔咔响的腰身往桌子上一趴,脑袋抵着桌面,深吸口气。   晏辞看他树懒似的动作,轻声笑笑,“这就不行了?”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在桌子上晃了小半圈,杏眼圆滚滚的,扁扁嘴,声音软绵,“你厉害,你帮我重考一千米怎么样。”   晏辞听他嗓子恢复不少,体测一回,感冒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摸摸他脑袋,散漫笑道:“同桌,你怎么这么无情。”   “昨天还叫哥哥,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夏稚年:“……”   夏稚年红润的唇瓣压扁,不高不兴的哼唧,“叫了不还是不及格。”   晏辞脸上带着点笑意,眼尾细疤松散蔓延出去,随意道:“那我帮你重考,下学期开学我就改名叫夏稚年,怎么样?”   夏稚年:“……”   呸。   黑芝麻汤圆净说风凉话。   “走开。”   夏稚年扁嘴凶巴巴瞪人,试图晃脑袋甩掉他的手,奈何全身酸痛使不上力气,反而像是在人掌心里乱蹭。   晏辞愉悦勾唇,指尖没进少年柔软发丝。   昨天晴空万里,紧赶慢赶考完体育考试,今天外面就下起雨,夏稚年趴在桌上不动,看了会儿外面细密水珠,没多久就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闭上眼,意识昏沉。   梦里的画面纷杂错乱。   电视上播放着那场车祸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在旁讲解。   “这场车祸极其惨烈,夏氏集团一家四口位于车上,仅有体弱多病的长子离奇存活……”   体弱多病的小孩儿伤好的差不多,要从爷爷奶奶家搬回自己原先家里去住,但并不仅他一人,爷爷奶奶连带着二叔和小姑一并搬去了那幢大房子。   晚饭,几人围着饭桌热热闹闹,不及腿高的奶白小孩儿站在客厅边上,茫然无措,不知该不该靠近。   “……奶奶。”   他轻轻叫道。   一头华发的精致老妇人抬眼看去,面色嫌恶,“你下来干什么,又想抢别人的什么东西?”   小孩儿茫然站在原地。   他……抢别人东西了吗?   小孩儿被送回房间,高大的门关上,小孩儿站在门后,愣愣无措。   过了一会儿,阿姨打开门,居高临下放下一份饭菜。   楼下清晰的交谈声传来。   年轻的女声传来,“晦气死了,看见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我大哥一家四口,唯独这么个病秧子活下来了,怎么想怎么古怪。”   奶奶冷哼,“煞星,抢了他爹妈弟弟的命,你们平常离远一点。”   “呵,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抢了,也早晚要还回去。”   “要不是他,我大哥说不定就不会死了,现在钱全被锁了,就那病秧子能每月取一点。”   “欠了三条命,早晚要还的。”   “砰。”   阿姨转身离去,门被重重关上,外面的声音一并消失。   细密的雨声穿透梦境,落进耳朵,伴着道轻缓声音。   “同桌。”   “夏稚年?”   头顶上掌心微暖,带着点重量揉揉头发,夏稚年缓慢睁开眼。   “……怎么了?”   他刚醒,声音轻轻的,语调很慢。   晏辞打量他,少年脸色微白,琥珀色的眸子暗淡些许,呼吸很浅。   “做噩梦了?”他摸摸少年脑袋,放轻声音询问。   刚刚一边睡一边打着抖。   夏稚年缓慢回神,支着胳膊坐直身子,轻呼出一口气,用力揉揉脸蛋。   “没有。”   这哪能算噩梦啊,小时候天天这种事,他都快习惯了。   课正上到一半,老师还在上面讲习题,外面雨点绵密,夏稚年缓了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掌心摊平,上面两颗暖橘色的水果糖。   晏辞晃晃手,笑了一下,“吃吗?”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歪歪脑袋。   上次他在课上睡着梦到小时候的事,是不是晏辞也给过他糖来着?   晏辞把手往前递递,骨节分明玉质修长,夏稚年抿唇,犹豫片刻,伸手拿走一颗。   “谢谢。”   .   天气一点点热起来,原主三月份才被找回夏家,并没买太多衣服。   傍晚,江鸢抽出时间拉着小儿子出去逛街,大儿子皱着眉在前面当司机。   到了地方,夏问寒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他们,嗓音冷淡。   “我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在这等你们,不进去了。”   “啊,小寒你工作很着急吗?”   江鸢遗憾一声,“妈妈想给你也挑几身衣服呢。”   夏问寒:“……”   夏问寒面不改色拿起手机,“挺急的,要给一个合伙人回电话商量事情。”   夏稚年坐在正后面,角度原因,眼睁睁看见夏问寒打开了……   消消乐??!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震惊,一脸懵逼,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夏问寒没下车,他很快就独自领略到了女性的热烈购买欲,被拉着试了无数套衣服,整个人神情恍惚,感觉自己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换衣工具人。   偏偏江鸢高兴的很,眉眼弯弯。   “年年,现在天热了,我看你之前一直穿长袖,容易热,妈妈给你买几件短袖的好不好。”   “我……”夏稚年呆住,他一般不爱穿短袖,夏天一不小心就容易和别人碰上。   “年年怎么啦,有喜欢的?”   江鸢惊喜笑笑,希望得到小儿子的回馈,“这件怎么样?”   夏稚年:“……”   夏稚年不想坏她兴致,点点头,小声道:“挺好的。”   江鸢兴致昂扬,“喜欢?”   “喜欢。”   “买!”   夏稚年:“……”   夏稚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唇角轻扬,没忍住笑了一下,认命进去接着换衣服。   一直逛到天黑,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江鸢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带着大小儿子打道回府。   夏稚年跟在她边上,看她脸上扬着轻松的笑,没由来的,忽然想到白天那个梦。   ……他这算不算是,抢了原主的家人,原主的生活?   夏稚年心尖针扎一样缩了缩,指尖微蜷,垂下眼。   抓紧时间,不能再拖了。   .   第二天,教室里的喧闹一浪高过一浪。   “节目是早就定好的,现在就是选人。”   “这么突然的嘛?!”   “艹隔壁盛光怎么这个时候搞两校活动,这不都要期末考试了?”   “人家国际高中又不在乎高考成绩,期末算什么。”   元朗嘿嘿笑着,挥挥手引起注意,“哎哎先不扯这些,先把演员人选定好啊,我勇敢我先说,我同桌楚哥,这得第一个上吧!”   “哈哈哈。”   邹子千大笑,“那是,楚哥必须头一份啊,话剧演霸王别姬,现有的楚霸王怎么能不上!”   “哈哈哈哈没毛病!”   夏稚年坐在最后一排,踩着凳子前杠,两手托着下巴看他们闹腾。   三中和隔壁盛光国际高中挨得近,时不时会搞这种两校活动,两个学校轮流定时间。   上次参观活动是三中定的时间和内容,这次轮到盛光,搞话剧表演。   题目是班里早就想好的,当时正好老师讲到七国历史,也不知道哪位人才突发奇想,神来一句,“要不我们下次话剧演霸王别姬吧”。   瞬间赢得班里广泛赞同。   然后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夏稚年往嘴里塞了颗糖,酸酸甜甜的,杏眼圆不溜秋看他们起哄,转转脑袋,暗含兴奋的找主角攻受身影。   这段剧情原文里有,里说楚青笺被推上主演位置,晏辞黑芝麻汤圆心里酸溜溜,不太高兴。   外面吵嚷着定人选,楚青笺和晏辞躲在教室后面的隔间里,关上门,吵闹声仿佛被拉远。   隔间里空气粘稠,楚青笺笑着安慰自家小受,将人抱进怀里打了个啵。   夏稚年咬咬嘴里糖块。   虽然他觉得晏辞不太像会被按着打啵的样子,但真想想那个画面,他还有点兴奋。   ……黑芝麻汤圆也有今天啊。   让他整天欺负人!   就是不知道现在主角感情线拉胯,这段会不会直接歪掉。   他扭头往回看,视线扫过去,忽的一顿。   隔间里放着饮水机,一般不关门,但眼下……门却是严严实实关起来的。   夏稚年:“?!!”   我giao?!   这他喵……真的假的?!   里面有人吗?   夏稚年杏眼睁圆,震撼又激动的看向那边。   隔间门后一点动静传来,棕木色的门被打开,主角攻楚青笺抓了把头发率先走出来。   后面一步之遥,紧跟着就是……面容清隽矜贵斯文的主角受,晏辞。   夏稚年咔嚓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眼睛一点一点睁大。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啊!!   这、这是……   少年杏眼滚圆,一副惊呆了的样子,晏辞走回座位,没立即坐下,站在边上抬手呼噜呼噜他毛茸茸的脑袋瓜。   “看什么呢?”   夏稚年视线在晏辞嘴唇上瞄,试图看出点不一样,又瞧瞧楚青笺,来回扫视,声音清澈小声询问。   “你们……”   嘶。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知道该不该问。   晏辞歪歪脑袋,挑眉,语调温和,“我……们?我和谁?”   夏稚年:“……”   他犹豫片刻,把话吞回去,弯着眼睛笑一下,“没事没事,没有谁。”   总归主角攻受这段时间进展斐然。   上课,楚青笺的橡皮掉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夏稚年这边。   他俯身捡起,顺手放到晏辞桌上,“给。”   晏辞:“??”   晏辞微微挑眉,“给我做什么?”   夏稚年杏眼圆溜溜的,“你帮我给楚哥,他的。”   晏辞目光落向少年,眉头缓缓轻蹙一下,那股说不明白的奇怪感再次上涌,声音轻和,漫不经心似的。   “同桌,你和楚青笺隔着又不远,为什么还要我转交?”   年糕团子之前把他当情敌死敌,如今居然……让情敌转交物品?   他想到教学楼外,看见他和楚青笺站在一起,暗含兴奋转身就跑的身影。   晏辞眉眼压下来,眼尾细疤清晰,意味不明的打量少年,目光探究,唇角倒是愈发温润的弯了弯。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   他就随手一放,可黑芝麻汤圆起疑也太快了点。   他脑袋里飞快转过一圈,抿唇,小声道:“不是你让我离楚哥远点,别弄脏你的药。”   晏辞微微皱眉,那股事态发展和预期不符的不安感又一次爬上心尖,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见底,声音很轻。   “我这么说了,你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   “同桌。”   他笑了笑,注视少年,声音轻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乖啊。”   夏稚年:“……”   靠。   夏稚年心口一紧,被他笑的头皮发麻,暗叹黑芝麻汤圆太敏锐,咬咬唇,直接转身敲敲楚青笺,把橡皮递过去。   晏辞还凝视这边,夏稚年小心觑他一眼,硬着头皮嘟囔,“一块橡皮而已,事儿这么多。”   晏辞:“……”   晏辞没说话,还是觉得不对劲。   望向少年,目光一寸一寸擦过,像是想要在他身上破开个口子,直通心脏,看清里面模样。   夏稚年移开视线。   .   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就话剧人选做了个初步投票。   夏稚年伏在桌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眼睫垂落,红润唇瓣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教室里嚷嚷,“投票投票,快快,还有谁没投。”   “夏稚年!”   元朗扭头,转向最后排,声音响亮,“夏稚年没投,快!”   “……嗯?”   夏稚年朦朦胧胧听见自己名字,坐直身子,呆毛柔顺垂着,声音软绵绵的。   “……叫我?”   后桌睡梦中被他喊醒,元朗左右瞧瞧,没看见晏神,松口气。   醒都醒了,元朗摸着鼻子嘿嘿一笑,“夏稚年,快,还剩你没投票。”   夏稚年:“……?”   投票?   什么投票?   夏稚年揉了下眼睛,没太清醒,望向前面。   黑板上几个大字——   《霸王别姬》小话剧虞姬演员初选投票。   第一排高居首位的名字,晏辞(需反串)。   紧跟着第二排,夏稚年(需反串)。   后面还有些零散的名字,但票数明显偏低。   “……?”   “??!”   夏稚年猛地惊醒,睁大眼看过去。   这什么情况,主角受戏份怎么还把他名字列上去了?   邹子千笑容贼兮兮的哦豁一声,“前同桌,快,你是最后一票了,选择权落在了你手里。”   夏稚年:“??”   什么鬼东西?   他睁圆眼睛看向黑板,仔细多看两眼,窒息一瞬。   他和晏辞名字后面一人九票,竞争焦灼,陷入僵局。   ……而最后一票握在他手里。   这、这他喵……怎么这么个局面。   夏稚年神情呆滞。   元朗看他懵了,环视四周,唇角疯狂上扬,嘿嘿偷笑。   “没事,这会儿晏神和楚哥都被老秦叫走了,黑板上的投票口头说完就行了。”   “霸王别姬啊,肯定有什么相拥离别泪眼汪汪的戏份,你要投自己是吧,赶紧投,一会儿他俩回来了。”   三个人的恩怨情仇,难舍难分,刺激极了!   元朗暗自激动。   夏稚年:“……”   夏稚年见晏辞和楚青笺确实不在教室,眨巴眨巴眼,“被一起叫走的?”   “他俩……最近是不是总在一块啊。”   元朗想了想,还真是,点点头,“确实是总在一起,也不知道干什么。”   “!!”   夏稚年有点兴奋,还有点心虚,小声询问,“投票不记名的是吧。”   “当然不记名,你直接告诉文艺委员就行。”   晏辞和楚青笺刚从办公室回来,正要推门进去,晏辞隔着窗户看见黑板上的票选,和正扣着衣服袖子被迫投票的白嫩少年。   夏稚年咬咬唇,眼睛圆滚滚的,唇角微翘起来一点,杏眼亮晶晶,压低声音,口型清晰。   “好,那我投……晏辞。”   元朗:“……??”   “叩。”   后门猝不及防被敲响。   沉闷又清晰的一声,仿佛落在人心口上。   夏稚年和元朗齐齐扭头看过去,一张温文尔雅的俊脸出现在玻璃后面,正直直望向少年。   眸色漆黑,唇角轻扬,脸上笑容温和极了。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艹!   夏稚年脑袋里警铃大作,蓦地睁大眼,杏眼溜圆,艰难吞咽一下。   后面被推开,晏辞和楚青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迈步进来。   夏稚年浑身僵硬,本能想躲,但教室里都是人,完全没地方跑,肩上轻轻压上来一只手,靠近他颈侧。   “同桌。”   晏辞唇角勾着,声音轻柔,低沉悦耳,“刚刚投的谁?我没听清。”   夏稚年:“……”   嗷,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霸王虞姬有拥抱戏份,可他虞姬投了……晏辞。   元朗飞快回身装死,夏稚年心跳如鼓,绷着身体一动不动,呼吸都快屏住了,感觉后颈被指腹掠过,猝然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   晏辞脸上噙着笑,声音温柔到透着丝森凉,捏捏少年耳垂,“乖,再说一遍,投谁?”   夏稚年:“……”呜!   夏稚年一个激灵,表情惊恐,坑坑巴巴,“我、我投……我自己。”   “哦?”晏辞似笑非笑。   耳垂软肉被捏住,微凉指腹擦过耳朵尖,夏稚年抖了一下,身体僵直,整个被拢在身后人投下的阴影里,眼睛睁圆,可怜兮兮疯狂改口。   “投我我,我下面的……赵、赵矜矜。”   晏辞一瞬不瞬的盯住他,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若有若无的勾着,笑容斯文。   “夏稚年。”   他俯身靠近。   夏稚年愈发僵硬,身后阴影压下来,耳畔一道温热呼吸擦过,声音诡异温柔。   “乖崽,你想做什么呀。”   晏辞盯着他侧脸,细细打量,声音里裹着凉意,目光冰冷扯着嘴角,声音轻缓,“说说看啊,我听着。”   夏稚年:“……!”   救、救命。   夏稚年身体紧绷到大气不敢喘,内心惊悚,试图往回找补,小声哼唧,“我、我本来想选自己的,但……”   他瞥一眼晏辞,咬唇,试图往前倾身离晏辞远一点,声音轻飘飘的,“但你……会生气。”   他脑袋里飞快运转,张嘴说反话,“我看你和楚青笺也没什么太亲密的关系,班里谣言我唔——!”   “撒谎。”   夏稚年心脏剧烈跳动,瞳孔一缩小小惊叫一声,肩膀被扣住,脊背撞上后面人身体。   晏辞盯着他,指尖没入他发根,手指收紧,强迫少年仰起头。   夏稚年心脏像是要撞破胸膛蹦出来,下巴被捏住,避无可避的对上那双墨黑色的眸子,眼尾细疤戾气氤氲。   “晏、晏辞。”   他结巴。   晏辞扯出一个笑,温润可怖,声音轻柔,“乖,我想听实话。”   夏稚年:“!!!”   他颤栗一瞬,试图移开视线,后脊发凉。   “……就,就是实话啊。”   “是么?”   晏辞心脏泛冷,手指收紧,捏着他下巴强硬转回来,直直望着他眼睛,声音低沉冷厉。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把我和你的楚哥,凑到一起呢。” 第44章 抱我一下   温热呼吸洒在耳后, 轻柔拂过,夏稚年却好似被那温度烫到似的。   近处男生声音清冽,他蓦地僵住,浑身绷紧, 心脏都停跳一瞬, 浑身寒毛瞬间竖起, 结结巴巴。   “……什、什么东西?”   晏辞俯身看着他, 垂眼打量, 眼底压着点冷, 瞧见他炸起来的呆毛, 轻呵一声, 抬手给他压平。   “怎么, 我说的不够清楚?”   夏稚年:“!!!”   晏辞唇角弯出一点笑, 斯文温润到近乎可怕的地步, 温声道:“教学楼下看见我和楚青笺就走,隔间外面发现我和楚青笺待在一起……”   他顿了顿, 声音格外温柔, 凉凉笑了一下, “乖崽,那会儿, 你的兴奋都要按耐不住了。”   夏稚年:“……!!!”   嗷嗷, 救、救命, 他没有吧。   可能那会儿是在脑补黑芝麻汤圆被按住打啵?   他错了, 黑芝麻汤圆是不会被按住打啵的。   没人按得住他。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 心脏飞快跳动, 咚咚咚的撞向胸膛, 口舌发干, 轻哆嗦一下,“我……”   “你什么?”   晏辞眼底冷意席卷,又被他强行压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摸摸他头发,掌心下滑,落到白嫩的后颈。   夏稚年后颈被微凉掌心拢着,僵硬不敢动,隐约察觉到指尖擦过颈侧,颤了一下,杏眼睁圆。   “乖。”   晏辞察觉到他的颤栗,扯着嘴角轻和笑笑,放轻声音,凉意刺骨,“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楚青笺有可能在一起的,嗯?”   ……晏辞,在生气。   糟糕了,现在怎么办。   少年指尖发白,眼睫不安的颤了颤,抿紧唇,沉默不语。   “乖崽怎么不说话啊。”   晏辞唇角勾着,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他身上,由上到下探究的来回看了个遍,总觉得少年身上有种让人捉不住摸不着的缥缈感,声音轻缓。   “我很好奇,你不是很喜欢楚青笺么,怎么突然间……放弃了,改撮合我和楚青笺了?”   “这么离奇的转变,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夏稚年:“?!!”   艹艹艹!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声,手指攥紧,眼睛圆滚滚的朝晏辞看去。   晏辞盯着他,笑意清浅,漫不经心,声音轻柔的几乎像是在诱哄,“乖,把原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他得知道缘由。   才能牢牢的将人攥在手里。   夏稚年心惊,后背发凉,心脏扑通扑通重重作响。   坏了坏了,黑芝麻汤圆太敏锐了。   他慌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抿唇不语。   晏辞表情有些森凉,捏捏他后颈。   “说话。”   “唔!”   夏稚年一个激灵,身体绷的越发厉害,杏眼溜圆,抿抿唇,脑袋里疯狂运转,艰难道:“我、我知道,楚哥……不喜欢我。”   他脑袋里嗡嗡的,飞速搜刮说辞,嗓子干涩。   “我、我不优秀,不够好……配不上他,所以唔唔——!”   嘴唇猝不及防被捂住,大力带着他身体几乎朝后仰去,绷直的脊背贴到后面人身上,夏稚年惊慌,闷哼出声。   “算了,不想听。”   少年话语听的他心烦,晏辞眼底幽深冰寒,咬紧牙,冷笑出声。   “乖崽,我生气了。”   夏稚年:“!!”   救、救命。   夏稚年眼睛睁大,细细打了个颤。   “吱呀。”   教室前门被推开。   “同学们,选的怎么样了?”   老秦笑呵呵进来,看眼黑板上的投票。   晏辞抬头看看前面,再看看绷住一动不动脸色发白的少年,轻哼一声,回座位上坐下。   夏稚年几不可查松口气,心跳还没缓过来,屁股底下的凳子遽然被拉动,整个一晃,顿时连人带凳子被迫挨到晏辞边上。   “……”   苍天,黑芝麻汤圆真的太吓人了。   夏稚年内心崩溃欲哭无泪,怂兮兮试图歪歪身子往远处挪。   手腕忽的被拽住。   晏辞牢牢捉住他,扭头,嘴角弯出个笑,眼底微凉,“乖,不要乱动,老实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手腕被拽住不松,内心苦涩,僵住不动。   老秦见黑板上虞姬初选,得票最高的居然是两个人,平票了,哎呦一声。   “平票了啊,两个人分别起来聊聊,各自争取一下?挺有意思的活动。”   他看向后排,“班长先来吧。”   晏辞压住心底冷厉,声音平缓,斯斯文文,“老师,这是大众投票初选,并未问过备选人意见,我不参与。”   “啊,不参与啊。”   老秦略有遗憾,不过也知道班长一般不参加这些活动,转而看向下一位,“那小夏呢。”   “他也一样。”   晏辞语调里透出几分淡漠,平静接茬,并不给少年说话的机会,捉着他手臂,指节收紧。   夏稚年缓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一下,他倒不在乎自己要不要参与,本来就是主角受的戏份,只是现在……   他瞧瞧旁边压着冷意的晏辞,再看看全程看手机,偶尔回头看一眼,也是表情古怪的楚青笺,心累叹气。   原文小甜饼,话剧里主角攻受借演出相拥撒糖,篇幅不短,可现如今……   “你还看。”   清冽声音呵了一声,凉嗖嗖的落进耳朵。   晏辞面色不虞。   夏稚年手腕被捏的疼,扁扁嘴,垂眼长叹,小声妥协,“不看了不看了,你松一点,疼。”   晏辞扯扯唇角。   .   投票投出来的前两名都不参与,那就要重新选,老秦组织着先让想演的上来发言,然后再投票。   整个最后一节课全搞这个了,班里躁动,前面嘻嘻哈哈欢声笑语一片,只有最后排,气氛诡异。   夏稚年心里发愁,小甜饼里几乎满篇都是感情线,剧情总共就没多少。   按之前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目前剧情点大致吻合,可放在小甜饼里,那点吻合的剧情所占篇幅几乎不值一提。   而大部分感情主线,比如这个话剧,歪的彻底。   第二天,学习委员和文艺委员联合,很快敲定了话剧剧本初稿,下午拿到班里传阅,征求大众意见,帮忙找找问题。   夏稚年瞧着手上剧本,楚霸王虞姬饮酒作别,悲情相拥,还有一段借位的吻戏。   夏稚年:“……”   这要是原文,说不定就是真亲了吧。   夏稚年看看晏辞,再看看楚青笺,幽幽叹气。   “同桌。”   晏辞在边上,剧本内容看的很清楚,瞬间猜到他在琢磨什么,抬手握住他手臂,勾出个温润的笑,好脾气极了似的,语气轻缓。   “怎么,想看我和楚青笺的吻戏?”   楚青笺无声回头,神态奇怪。   夏稚年:“……!”   “……没,没有。”   夏稚年一个哆嗦,觑一眼晏辞笑意盈盈的脸,头皮发麻,非常识时务的摇头,望向前方的楚青笺。   他本来位置在楚青笺左后方,要往右偏一点看才行,结果被晏辞拉着挤在一起,几乎只需要往正前方看就行了。   楚青笺打量他俩挨在一起的身影,欲言又止。   昨天最后一排他俩说话声不大,只有离得最近的他和元朗听见了。   元朗震撼非常,眼下跑去别的地方装死,楚青笺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转过身。   正值课间,剧本传到了前排,热热闹闹围了好多人说笑。   只有后排一片安静,气氛诡谲。   楚青笺眉头紧紧皱着,神情说不出的别扭,清清嗓子出声,“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应声抬头,瞄瞄近处似笑非笑看着他俩的晏辞,感觉手臂上力气收紧不少,心脏砰砰作响。   晏辞没出声,楚青笺拧眉继续说道:“你昨天……”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夏稚年想撮合他和晏辞,听见的时候手机差点没摔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太行,欲言又止。   “我有话跟你说。”   夏稚年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杏眼圆滚滚的,点点头,“好,楚哥那我们去——”   “就在这说吧。”   晏辞握着夏稚年手臂不松手,打断他话语,声音轻凉。   楚青笺和晏辞对视一眼,啧啧一声,“行,在这也无所谓。”   “夏稚年。”他看向后排少年,眉头紧紧皱着,表情震惊,“你真想撮合我和晏辞?”   夏稚年:“……”   不知怎么,夏稚年心里平白生出点不好的预感,抿抿干涩的唇瓣,琥珀色的眼睛被长睫遮住。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再遮掩,他不去看晏辞神情,垂下脑袋,点个头,小声回应。   “……是。”   晏辞轻轻呵了一声,语调寒凉。   楚青笺满脸的一言难尽,蹙眉,“先前你说喜欢我,整天阴沉跟着我,我看江阿姨面子没说什么,怕刺激你也一直没告诉你具体情况。”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什么具体情况?”   楚青笺瞧瞧他,再瞧瞧晏辞,啧了一声,“你别喜欢我,也别搞什么撮合我了。”   他声音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拧眉道——   “我是直男,不喜欢男的。”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睁大了点,圆溜溜的,表情呆愣,没反应过来似的。   “……什么?”   什么直男?   楚青笺看他恍惚,叹口气又说一遍,“我说我不喜欢男的。”   清晰的话语落进耳朵里,夏稚年眼睛睁圆,琥珀色的眸子里茫然掠过,反应半晌,试图笑一下,有些呆愣。   “楚哥,别开玩笑,你怎么会……”   主角攻,从小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主角攻,怎么会是直男。   如果主角攻是直男……那他就不是主角攻了,这个世界全面崩盘,和原文大相庭径。   夏稚年指尖颤了一下,脸色倏地白下去。   “我谈这么多恋爱,就从没有男生对象。”   楚青笺毫不犹豫戳破他的自我欺骗,“我一直都是直的,这两天和晏辞走得近是老秦找我们有事。”   夏稚年怔住,“……一直,都是?”   他脸色白的吓人,呼吸放轻,琥珀色眸子里迷茫蔓延,愣愣看向楚青笺,再转头看看晏辞,恍惚片刻,眼底缓缓漫开一层惊惧。   一直都是,直的。   楚青笺恋爱,晏辞生病渴肤。   和原文严重偏离的感情线,时不时对上的剧情点。   ……他弄错了。   他弄错了。   夏稚年眼睛大大睁着,呼吸微急。   这不是他看到那本书的世界,那可能是本同人,不是原本剧情。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主角攻受,楚青笺和晏辞自然不会在一起。   ……那原主呢?   他是,怎么样的?   夏稚年表情空茫,唇瓣上血色尽褪,指尖发颤。   “砰!”   尖锐的一声。   水杯被碰倒,重重砸到地上。   夏稚年打了个抖,惊醒抬眼,看见不少人被动静吸引,回头看过来。   “夏稚年?”   晏辞轻叫他一声。   夏稚年张着嘴小口呼吸,耳边嗡嗡作响,没听清,慢慢弯下腰,捡起掉到地上的杯子。   水洒了出来,漫到脚边,他隐约从倒影中看清自己的脸,惨白惶恐,惊惧难安。   这是他的脸,也是原主的脸。   他不知道原主这个角色到底什么时候死去,不知道原主最后的结局。   他甚至不知道,“夏稚年”这个角色,是否真的在真正的原文里存在。   ……那他要怎么回去。   他要怎么,把原主的东西,还回去?   夏稚年茫然,止不住的颤栗,弯腰看着地面上的水渍,有些喘不上气,手臂压在膝盖上,长睫轻颤,咬住食指,在上面添了两个深深的牙印。   “夏稚年。”   手腕被捉着,略显强硬的将他手抽了出来。   晏辞握住他手臂,墨黑的眸子黑漆漆的,声音很轻,“不要咬。”   就这么难过?   夏稚年怔怔,杏眼有些空,看看他,再看看楚青笺,抿唇,慢慢将手挣脱出来,白着脸低声喃喃,“没事,没事。”   夏稚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们两个,背对着趴在桌上,看着摊开的作业本上歪七扭八的字,撕掉了嘴上一块死皮,惶惶焦虑。   这是原主的身份,原主的身体,原主的生活。   要怎么……还回去。   “……夏稚年。”   晏辞垂眸,看边上少年止不住的轻抖,浑身无措的样子,抿唇,心口闷闷缩了一下,有些心软,还有些止不住的嫉妒。   炙热火焰燎上心尖,灼的他恨不得把人找个地方藏起来。   谁也见不着才好。   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晏辞盯着他,声音很轻,“既然想把我和楚青笺凑一起,那应该不喜欢他了啊,为什么这么难过。”   仓皇不安的样子。   夏稚年没应声,蜷缩在桌边,轻轻颤了一下。   晏辞墨色的眸子黝黑,深不见底,扯扯嘴角,缓声安抚,“不说也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总归他不会放手的。   .   一个下午,夏稚年脑袋里乱糟糟的,伏在桌上乱七八糟的想穿书后的事情,又想到穿书前,思维混乱,耳边嗡鸣。   隐约听见有人叫他,和他说话,他也没听清,不做回应。   到了放学才勉强撑起身,扶着桌子站起来,垂着眼摇摇晃晃往外走,等出了教学楼,才发现边上有人跟着他。   夏稚年回头,看见一张清隽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什么表情,温和淡去几分,不错眼的看着他。   “你跟着我做什么。”   夏稚年停下脚步,半天没说话,嗓音有些沙哑。   晏辞低头看他,总觉得少年的状态有些不对,便跟着出来,声音平稳和缓。   “顺路而已。”   男生迎着斜阳,自己的影子落到他身上,夏稚年抬眼,思维反应有些慢,歪歪脑袋,忽然想到什么,轻声问他。   “你是难受吗?”   晏辞瞧他,顿了顿,“没——”   话音未落,怀里忽然蹭进来一副微凉的身体,愣了一下。   夏稚年轻轻贴近,抬手拽住晏辞衣服,慢吞吞将脑袋抵到他肩上,额头蹭过脖颈,鼻息间尽是清淡香气,眼睫颤动。   “摸吧……哪里都可以。”   “……夏稚年。”   晏辞语塞,微微蹙眉,望向怀里少年。   那种说不清楚的虚无感再次爬上心尖,明明人在怀里,他却有种抓不住的空荡感觉。   楚青笺是直男,没法将他和楚青笺凑一起,仅此而已,打击就这么大?   这说不通。   晏辞舌尖抵过牙根,掩去眼底汹涌而出的不解和妒火,安抚的揉揉他脑袋,将人从怀里弄出来。   夏稚年琥珀色的眸子像蒙了尘,反应很慢,“不摸了吗?”   晏辞盯着他看,眸色黑沉,“我不难受。”   夏稚年垂下眼。   “……好。”   他继续往校门口走,晏辞跟着,看他上了夏家司机的车。   车门关上,防窥玻璃严严实实的遮住少年身影,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远处。   晏辞远远看着,还是觉得不对劲,想了想给江鸢去了个电话,让多看着一点。   小儿子这会儿还没到家,江鸢有些疑惑,“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   秦绪开着车已经到了,晏辞指尖轻点两下,眉头皱着,将事情照实告知。   江鸢叹口气,“好,我知道了,谢谢小辞。”   .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鸢明显看出小儿子的不对劲,垂着头不言不语,安静的过分。   “年年。”   江鸢有些担心,柔声叫他。   夏问寒和夏鸿遇已经听江鸢说过,这会儿也纷纷朝那头看过去。   江鸢不好直说已经知道学校里的事,怕激到他,只坐近了点,温柔询问,“怎么不高兴啊,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想让小儿子自己说,说出来也能好受点。   夏稚年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杏眼,抿唇,轻声道:“没有。”   江鸢声音轻柔,带着关切,“那怎么这么不高兴啊,和妈妈说说好不好。”   ……妈妈?   这是原主的妈妈,不是他的。   夏稚年指尖蜷了蜷,愈发低下头去,咬紧牙,掩住心里的酸涩。   “年年。”   江鸢有些忧心,“妈妈知道你被爸爸妈妈弄丢十几年,和我们不亲近,生我们气,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有事情可以和爸爸妈妈说呀。”   “你哥虽然性子冷,可也是关心你的。”   “年年,你之前活泼了不少,爸爸妈妈都很高兴,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说出来好不好。”   耳边声音轻柔,像是想告诉他,家人都在,会帮他,会安慰他,可夏稚年却愈发打了个寒战,心脏像被揪住,难以呼吸。   他不是……   不是那个孩子,不是丢了十几年又被找回来的夏稚年。   他仓皇摇头,眼睛红了一圈,垂着脑袋,指尖深深嵌进掌心。   “我、我先上去了。”   夏稚年起身上楼,飞快回到房间,关上门,抬手抹了下眼睛。   之前看的可能是本同人,他不清楚在原本的剧情里“夏稚年”是生是死,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夏稚年”这个角色的存在。   他不想抢别人的东西,不想霸占原主的身份占据他的一切。   或许原主没死,意外穿进他的世界,也正急着想回来呢。   两个人就是两个人,即便是一样的姓名长相,时间久了,总有人能看出不同。   与其等有一天被发现,被知道他占了夏家小儿子的身体,被厌恶,被指责,还不如趁早解决。   他坐在床边,眼睛潮湿泛红,唇色却白,碰到袖口里硬质的长条形东西,往前推了推。   一点锋锐寒芒露出袖口。   是他刚刚偷拿上来的水果刀。   原主车祸濒死,他穿了进来,想不到怎么穿回去,便把走剧情当成唯一的稻草。   现在这根稻草沉入了水底。   夏稚年咬紧牙。   ……或许一样的状态能再回去,把原主找回来。   能成就成,不能的话……   夏稚年眼底微空,把刀抽出来,锋利的刀刃贴着皮肉藏在袖子里,擦出几道竖着的血痕。   “年年?”   门倏地被推开,江鸢声音出现,惊雷一样砸进他耳朵里。   夏稚年蓦地惊醒,飞快将水果刀藏到枕头底下,略带惊慌的回头看去。   江鸢站在门口愣住,她刚刚敲门,怎么也没人应,有点不放心就开门进来了,结果看见……   小儿子藏起了……楼下找不到的水果刀?   手腕上几道红痕清晰。   江鸢表情一变,手指撑着门一瞬间用力到青筋鼓起,又生生压下来稳住,努力放缓声音,轻声道:“年年,妈妈切了水果,要下来吃一点吗?”   夏稚年眼睛很圆,仓皇失措的看着她,挡住藏了东西的枕头,浑身绷的厉害,微微发抖,摇头,“我、我不吃。”   她看见了。   江鸢试图往里走近,夏稚年红着眼眶慌乱退了一步,“我、我要,睡觉了。”   夏稚年慌得厉害,脑袋嗡响,又疼又乱,猝不及防上前几步将江鸢轻推出去,一下关上门。   “年年!”   江鸢力气没他大,蓦地被关在门外,里面传来反锁的声音,带着一点钥匙叮当声,睁大眼轻声拍门,动作不可控制的有些急促,“年年,有事出来说好不好。”   “妈妈,妈妈想看看你,年年。”   夏稚年打了个抖,将钥匙塞进钥匙孔,再关上反锁,呼吸微急。   不能让夏家人看见。   他们会担心。   不能,不能让他们看见。   门被拍动,江鸢的声音焦急响起,夏稚年脑袋很乱,慌张掀开枕头拿起下面的水果刀,在房间里东翻西找的想找地方藏起来。   江鸢在门口出了一身冷汗,回身喊夏问寒和夏鸿遇上来,两人听她声音急,匆匆而至,还带着另外一个清隽男生。   晏辞皱眉,“江阿姨,夏稚年呢。”   他回去后想到放学时候抱上来的年糕团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夏稚年不喜欢别人碰,那会儿却说……摸哪都可以?   他莫名不安,开车过来,刚好碰上江鸢喊人。   江鸢言语急切,声音微颤,“小寒,去拿备用钥匙,年年,年年……藏了把水果刀。”   水果刀?   晏辞表情遽然冷下去。   夏问寒拧眉迅速拿了钥匙上来,却塞不进去,门锁里面被另一把钥匙堵住了。   夏问寒表情一沉,当即想踹门,被江鸢拦住,“会不会刺激到他。”   晏辞眉眼阴沉沉的,温和淡去,声音冰冷,“踹开,现在不是刺激不刺激的时候。”   他上前,直接一脚踢上门。   门板发出咚一声巨大的闷响。   夏家别墅的锁自然都是挑贵的买,晏辞两脚下去,金属锁有些变形,却还关着没打开,但门锁位置的木板生生断开。   门被粗暴推开,晏辞迈步进去,一眼看去就是里面少年踩着凳子,手里攥着根垂出去的绳,一脚踏上窗台边缘,准备往外跑。   “夏稚年!”   “年年!”   夏稚年被巨大的动静吓一跳,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戾气翻涌的眼。   晏辞?!   掌心濡湿,心脏飞快跳动,他来不及多想,将另一只脚也踏上去。   晏辞表情可怖,牙根咬的尖锐作响,飞快过去,一把扣住他腰,力气大的恨不能将人捏碎了按进骨头里。   “唔,你松手。”夏稚年闷哼一声,眼睛湿漉微红。   “夏稚年!”   晏辞死死抓着人,将人从窗台上拽下来,单手扣进怀里,另一手拿过窗边的绳子,迅速将他两个手腕绑在身前不许他动。   夏稚年慌了一下,僵硬挣扎,“晏辞,你干嘛。”   “手腕,他手腕!”江鸢惊呼一声。   少年手腕被绳子勒着,右手古怪凸起来一块,晕开血色。晏辞拧眉解开点绳子,抽出里面藏着的水果刀,表情阴的可怕,抬手扔远,看眼伤口重新给他绑起来。   “唔。”   夏稚年睁大眼,眼睫上还沾着几颗水珠,被人整个抱起来,摁住不让乱动,“晏、晏辞。”   晏辞咬牙,浑身凶戾,黑漆漆的眸子看他一眼,单手托着他,另一手按住他后脑,将人摁到自己肩上,不让说话。   “……唔。”   晏辞扯扯嘴角,抿唇,声音里依旧带着点散不去的冷,努力试图冷静一点,“江阿姨,夏叔叔,人我先带走了。”   夏稚年在他肩膀上磕的牙疼,睁大眼,试图抬起脑袋,晏辞单手给他按回去。   夏问寒眉头紧紧皱着,“带走,他家就在这,你要带哪去?”   “你们看不住他。”   晏辞手上收紧,视线扫过夏家几人。   江鸢心慌的很,看眼被箍着动弹不得的小儿子,再看看远处地上的水果刀,一声不知道该不该让晏辞把人放下来。   “小辞,学校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晏辞抿唇,“就是电话里和您说的那样,知道楚青笺是直男,然后就有些不对劲。”   夏稚年:“……”   夏稚年不动了,慢慢放弃抵抗,垂下眼。   晏辞又问问回来后他们和夏稚年说了什么,可确实没说几句话,只以家人身份关心几句,小儿子眼眶就有点红,偷拿了水果刀跑上去。   两边一合计,都觉得事情不对,不清楚怎么就到要拿刀翻窗的地步,问夏稚年,可他又不说话了,蜷着身子,脑袋埋在晏辞颈窝里,一言不语。   晏辞感觉颈窝有些潮湿,抿唇,还是生气,在他手腕上多缠了两圈。   江鸢看小儿子在晏辞怀里还挺乖的,心有余悸,“小辞,你带着年年在这住一晚吧,别往外走了。”   晏辞蹙眉,犹豫片刻,还是拒绝,“算了,学校里有刺激,家里可能也有,我带出去,过两天再送回来。”   江鸢思量再三,看着那把水果刀还是有些胆颤心惊,咬咬牙,“……好,那、那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去吧。”   夏问寒出声打断,拍拍江鸢肩膀,“我去盯着。”   晏辞没再拒绝,夏问寒带上了家里的医药箱,下楼开车。   晏辞把怀里少年塞进后座,自己紧跟着坐进去,夏问寒将车门落锁,把药箱递到后面。   夏稚年坐在边上,看看门窗紧闭的封闭车厢,再看看一边解绳子,一边握着他一只手不放的晏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鼻子酸酸的。   垂着脑袋,额发遮住眉眼,遮住微红的眼眶。   晏辞低头看他,目光微凉,将他两个手腕拎起来看,好在没有什么太深的伤,只有几道竖着的浅痕,应该是把水果刀藏袖子里,动作间被锋刃划出来的。   脸色很冷,给他处理了伤口,包上纱布。   指尖探进少年发根,手指收紧,强迫他抬起头,一眼看去,红通通的眼眶格外清晰。   晏辞咬住颊侧软肉,声音低沉,冷冷看着他,“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夏稚年:“……”   夏稚年抹把眼睛不说话,脑袋扭一边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刚刚情绪剧烈起伏的地点,他确实冷静不少,可魂也像被抽没了,愣愣的,垂着脑袋发呆。   晏辞冷呵一下,扣住少年腰,手臂用力,轻松将人抱起来,搁自己腿上,夏稚年一低头,正正好对上那双墨黑的眸子。   夏稚年:“……”   夏稚年再扭头,晏辞给他下巴掰回来,声音冷淡,“来,不说话,发呆,那乖崽看着我发呆吧。”   夏稚年:“……”   谁是你乖崽。   夏问寒开着车,从后视镜往回看一眼,拧眉,冷冷咳嗽一声,“系安全带。”   晏辞:“……”   夏稚年:“……”   晏辞又给他抱回去,系上安全带,夏稚年恍惚以为自己好像残废了,但情绪渲出去了,脑袋里就有点空,没力气挣,任由他抱了。   到了城郊晏辞那幢别墅,车停下,晏辞单手抱着人上楼,给夏问寒简单说了几句别墅布局。   “夏大哥自己选间客房住就行。”   然后夏问寒眼睁睁看着晏辞把弟弟抱进了主卧,而他弟弟毫不反抗。   夏问寒:“……”   夏问寒狭长的眸子凉嗖嗖,选了间最靠近主卧的房间。   天色已经黑透,夜幕笼罩,郊区人少,夜晚便显得格外静谧,只有一点虫鸣鸟啼。   情绪起伏很费精力,晏辞把人放在床上,去药箱拿新纱布的功夫,一回头,人就已经闭着眼睡着了,呼吸浅浅。   ……睡着了倒是挺乖的。   晏辞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目光扫过少年裹着纱布的手腕,眸色暗了不少。   上回把年糕团子带回来,年糕团子没洗澡,还想着下次一定要放水里洗干净,换好衣服,现下算是白扯了。   刚好手腕有伤,不能碰水。   明天再说吧。   晏辞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是装睡,不会突然醒,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和外面夏问寒说了几句,回到主卧。   少年蜷缩着身子,眉头轻皱着,也不知道在梦些什么,呼吸略显急促。   晏辞垂眸看他一会儿,依然是疑惑到底什么刺激到了他。   如果说是楚青笺直男,没法和他在一起,追了这么久白费力气难过崩溃,可少年既然已经想把他和楚青笺凑一起,那楚青笺喜不喜欢他就并无所谓。   问题好像是出在,楚青笺是直男这一点本身。   还有回夏家后江阿姨的几句安慰询问。   ……可为什么呢。   问题到底在哪里?   少年睡得不安稳,身体蜷缩的厉害,晏辞轻轻蹙眉,躺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拍拍他后背。   夏稚年眼前晕乎乎的,像蒙着一团团的云雾,“砰”一声巨响,像是车祸发生时的恐怖动静,云团散开,变成三个模糊的身影。   一男一女两个挺年轻的人,还有一个小孩儿,通通看不清脸,声音愤怒。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小年,你身体不好,怎么会活下来的呢。”   “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   “抢别人的生命。”   紧跟着云雾变化,出现一张分外熟悉的脸,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怒火翻涌。   “那是我的父母,我的大哥,还给我。”   乱七八糟的声音交错。   “拿了别人东西是要还的。”   “年年,妈妈在呢。”   “我的妈妈,我的妈妈!”   “还回去!”   ……别人的东西。   “唔。”   夏稚年蓦地惊醒,头疼欲裂呼吸困难,咬住食指,浑身冷汗津津。   空气好似凝滞,他坐起身,有些喘不上气,眼神茫然,眼尾氤着红,捂捂憋闷的胸口,下床,跑到窗边推开窗,艰难喘息。   “夏稚年!”   “你又干什么。”   低哑声音传来,手腕遽然被攥住,大力往回一拽。   晏辞听见点动静,睁眼就看见少年趴在窗户边,半边身子探出去,瞬间清醒,心头一冷。   夏稚年踉跄一下,捂着胸口,呼吸很浅,慢慢躬下身呼吸,身上没力气,撑着胳膊滑坐到地上。   晏辞顿了顿,蹙眉,扶住他,“你的药呢。”   夏稚年缓慢摇头,食指上牙印很深,缓了几口气,轻声道:“没事,没事。”   晏辞半蹲下身,瞧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心口闷闷抽了一下,还有点使不上力抓不住人的烦闷不虞。   明明人就在眼前。   可就是有种摸不着抓不住的虚无感。   “夏稚年。”   晏辞轻叹口气,放轻声音,摸摸他脑袋,“到底怎么了?”   藏着什么秘密,这么难过。   头顶上掌心温热,声音轻和,夏稚年鼻子泛酸,眼眶瞬间红了,缓慢出声。   “……晏辞。”   “嗯。”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的病有用的。”夏稚年红着眼看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晏辞抬眸,“车祸后,医院捂你眼睛那次。”   “之前呢?”   夏稚年眼角湿润,声音很轻,模样几乎有些小心翼翼。   晏辞盯住他,声音低缓,“之前不一样。”   “之前也碰到过,但和别人没有不同。”他道,“车祸后开始不一样的。”   夏稚年翻了翻原主记忆,货车过来前原主扯上晏辞的手,被晏辞甩开,回眸看过来的一眼,冰冷厌倦,满是不悦。   也就是说,这个特效药身份,不是原主的。   不是他抢来的。   夏稚年垂眼,脸上冰凉液体滑落,心里堵的厉害,声音染上哭腔,轻轻道:“那你……抱我一下吧。”   他难受。 第45章 出不去(一更)   少年脸色苍白, 眼尾却红,赤着脚坐在地上, 整个身子细细打着颤, 想让他抱一下。   晏辞胸口发闷,抿唇,墨色的眸子缓和几分, 单膝支着地面,轻轻将少年拢进怀里,摸摸他脑袋。   “好, 抱你。”   夏稚年额头抵到他肩窝上,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梦境, 一会儿是现实。   鼻子酸涩, 眼尾湿漉,死死咬着唇不想让哭腔泄露出来,暖融融的温度包裹而上, 带着一点清淡沐浴露香气,后背被安抚的轻拍着。   夏稚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眼前被泪水模糊, 轻轻抽噎两声。   少年在他怀里缩了一会儿,哭累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眼尾还沾着水珠。   “吱呀。”   门被推开。   晏辞和夏问寒交谈过几句,以防万一, 晚上卧室门都留了条缝, 没关严, 人也没睡太死, 听见点动静匆匆过来。   夏问寒皱眉抬眼,看见窗户大开,窗边不远处他弟弟缩在晏辞怀里,脑袋埋着,安安静静的。   “怎么回事?”   他目光在打开的窗户上多停了两秒。   晏辞回头看他一眼,将人抱起来,压低声音道:“噩梦吓醒,现在睡着了。”   他把人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回头问夏问寒一句,“夏大哥,夏稚年平常哮喘用的药,有具体的药名单子吗。”   哮喘病人按说要随身带药,但晏辞就没见夏稚年拿过。   夏问寒皱着眉头,看看不远处这个和他弟弟关系好似不太一般的男生,沉默片刻,“我明天给你一份。”   “好。”   .   夏稚年睡得不沉,梦里浑浑噩噩各种事情交错,一早就醒了,身上有些发烫。   睁开眼,外面天才蒙蒙亮,旁边清隽斯文的男生侧对着他,距离挨得很近,眉头轻蹙,眼下有些青黑。   明显没睡好的样子。   夏稚年冷静了不少,昨天的事情涌上脑海,有些无措,抿唇,垂下眼无声起身。   刚坐起来,手臂蓦地一紧,被牢牢箍住。   “又去哪?”   近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低哑。   晏辞睁开眼,攥着他的手用力不小,看见床边准备下去的少年,下意识用力往后一拽。   “唔。”   夏稚年懵了一下,猝不及防歪回去,“晏、晏辞。”   “我去……洗漱。”他低声道。   晏辞缓了片刻醒神,支起身,没说关于昨天的任何话题,伸手捋了把他头发。   “我也去。”   夏稚年不想太麻烦他,想让他再睡会儿,低头看见小臂上牢牢箍着的骨节分明的手,抿唇,又把话吞回去了,垂下脑袋,安静起身。   两人在洗漱台前同步动作,洗手间门半掩着,晏辞漫不经心似的站在门边,堵住去路。   夏问寒有公司事情要线上处理,起的更早,郊区不方便点外卖,看冰箱有食材,随便弄了点。   刚好夏稚年和晏辞下楼。   别墅门窗都是关着的,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格外安静,夏稚年明显能感觉到另外两人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这个局面,不知道怎么面对夏家人。   脑袋很疼,垂着眼睫无话可说。   现在怎么办?   夏家人和晏辞可能是觉得他受了楚青笺是直男这事打击,可他自己却知道,这事和楚青笺完全没关系。   他只是不想抢别人的东西。   不想霸占别人的生命。   同人文和原文差距有多大他并不清楚,原文走向如何他也不知道。   要怎样把原主的东西还回去?   他要想不到办法了。   夏稚年脑袋钝钝的疼,耳边有点鸣音,看一眼紧闭的大门,抿抿血色浅淡的唇瓣,望着眼前的金属汤勺发呆。   “夏稚年。”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拿走那只尾端单薄尖细的金属汤勺,手臂被握住,一道大力拽的他整个朝旁边歪去。   夏稚年愣了一下,杏眼睁大,呆呆抬头看去。   晏辞攥着那只汤勺,薄唇压平,声音轻和透着几分凉意,摸摸他脑袋。   “乖崽,乖一点,好不好。”   夏稚年:“??”   “什么?”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昨晚哭了好久,这会儿一说话嗓子涩涩的疼。   对面的夏问寒抬眼,无声起身,收走了桌上所有的金属制品。   夏稚年:“……?”   夏稚年难得有点无言以对。   他拿把汤勺能干嘛?   不过他们的意思他倒是明白。   只是抛开晏辞不说,等夏家发现小儿子身体被来历不明的人占据,现在对他有多好,之后就会有多厌恶。   夏稚年心脏抽了抽,胸口闷闷发堵。   “年年今天课先别去上了。”   夏问寒平淡出声,声音一如既往的稳,“晏辞,你要去就去,我带年年出去住。”   晏辞斯文回应,“我已经请过假了。”   夏问寒:“……”   “……哥。”   夏稚年左右看看,弱弱出声试探询问,“我、我能去上课吗?”   “你不能。”   晏辞扯扯嘴角,温和插声,“乖,你要之后和我一起去。”   夏稚年:“……”   夏问寒:“……”   .   白天的时候,夏父夏母来了,忧心忡忡,想看看小儿子情况。   夏稚年有些心乱,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本不该施加在他身上的关切,不太说话。   之后他们离去,大门重新关闭,别墅里又剩他们三个。   夏稚年有些燥动,在房间里快步转悠。   这把他关在别墅里也不是个事啊。   要不然直接摊牌?说不准夏家找个道士贴几道符放一把火,原主就回来了。   卧室门半掩着,晏辞和夏问寒坐在一旁,夏问寒正给夏父夏母发消息,晏辞明显看出少年有些……焦灼,心不在焉的烦乱。   藏着什么,惴惴不安又急切似的。   这种不安在他下午睡了一觉,中途惊醒后愈发明显。   少年坐在被窝里,被子堆叠在腰间,额角挂着几滴冷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脸埋进掌心,轻轻打着抖。   他在不安。   在……害怕?   晏辞微微蹙眉,墨色的眸子微深,上前,拍拍他后背,声音温和。   夏问寒落后他一步,绕道床另一边。   “做噩梦了?”   夏稚年梦里两个世界交错,一会儿是爷爷奶奶,一会儿是原主和原主的父母,有些恍惚惊惧,呼吸艰涩。   抬起头,对上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晏辞。”   “年年,你……”   身后突然又另一道声音传来,努力平和温柔,但效果一般。夏稚年没看见他,恍然一惊,往后缩了缩,呼吸一滞。   夏问寒尽力缓和声音,狭长眸子里带着担心,“别怕,是大哥。”   ……可他,不是弟弟。   夏稚年打了个寒战,指尖泛白,垂下头,不看他眼睛。   后背手掌温和安抚,他拽住晏辞袖子,眼尾微红,声音很轻。   “晏辞,我想……我想走。”   这个说法在此时此刻就仿佛多了丝别的让人心惊的含意,晏辞眸色一暗,“走去哪?”   哪都好,他不想在这呆着了。   他脑袋好疼。   夏稚年眼眶酸了一瞬,竟也说不出个地方来躲一躲满心的烦躁。   他好像被架在火上来回炙烤,顶着原主身份的每一秒都在煎熬,周围人,夏家人,对他越好,那把火就烧的越旺。   “就是……出去走走。”   他眼睫颤了颤,浑身都像被烧的躁动,心烦意乱,本心难安。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头思虑涌动。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段无疾而终的喜欢,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他藏着秘密。   晏辞压下心底疑虑,摸摸他头发,放缓声音,“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想自己出去。”   夏稚年抬眼。   晏辞声音染上凉意,带着几分强势,不允反驳,尾音很轻,“那不可以哦。”   夏稚年:“……”   夏稚年深吸口气,咬咬食指,想直接摊牌的念头又一次不可抑制的涌上来。   但他……又有点怕。   夏父夏母,还有夏大哥,或温柔或关切的脸上如果换成爷爷奶奶那些人冷漠厌恶的神情……   夏稚年打了个哆嗦。   他不想这样。   他宁可悄无声息的把原主弄回来,或者、或者等到最后,等到……即便他们厌恶,他也看不见听不着的时候。   晏辞和夏问寒对视一眼。   时候不早,他们两个一起盯着或许会让人压力更大。   夏问寒先回去了,晏辞给夏稚年手腕伤口上了药,换好新的纱布,想给他找个别的看的玩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夏稚年无心在此,刚醒也睡不着,只坐在床上发呆,时不时撕一下嘴唇上的死皮。   晏辞看着他,目光幽深,墨黑的眸子里掠过丝什么,出门和夏问寒说了几句,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夏稚年坐在床上划拉手机。   班群里一如既往地闹腾。   【邹子千】:我前同桌一天都没来哎,@夏稚年病啦?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元朗】:你前同桌的现同桌也没来哎,我感觉不像病了,可能有事?   【赵矜矜】:楚青笺今天也忙着排练话剧,一下课就没影了。   【元朗】:可不是,周围走了三个人,本帅哥作为元朝后人,竟然有些寂寞,沧桑.jpg   【学习委员-叶白珂】:说很多遍,元朝皇帝不姓元,能不能学学历史啊。猫猫鄙夷.jpg   【元朗】:那我冠国姓,这不更厉害嘛,嘿嘿嘿,昂首挺胸.jpg   【邹子千】:……   【学习委员-叶白珂】:……   【赵矜矜】:@夏稚年晏辞快回来吧,想念二位的颜值,这两人不在,整个教室都暗淡不少。   【学习委员-叶白珂】:赞叹点头.jpg以前真没发现夏稚年这么好看。   “滋。”   电流收尾划过发出的一点细微声响。   眼前倏地一黑,卧室大灯骤然关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一小块方方正正的光。   “??”   夏稚年脑袋里乱,反应慢了不少,没回神,紧跟着不远处又突然传来“砰砰”两声。   什么东西接连打翻的动静。   夏稚年:“??”   停电了?   夏稚年懵了一下,忽的想到什么,起身下床,拿手机照着快步走到传出声音的浴室前面,敲敲门,轻声询问。   “晏辞?”   “你……没事吧?”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传出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没事,你回去呆着。”   “砰”又一声。   里面人闷哼一声。   夏稚年:“?!”   摔了?   夏稚年杏眼张大,再敲敲门,欲言又止,“你、你真没事?”   晏辞手撑着墙,眼前一片漆黑,有段时间没有严重发作的病症再次涌现。   指尖寒凉,细细密密的像有虫子啃噬,刺痛接连传来,一下下扎在神经上,大脑皮层扯着都在痛。   晏辞深吸口气,幽幽注视门的方向,眼底漆黑,声音轻缓。   “假的,可能……不太好。”   夏稚年:“??”   门后声音沉闷传来,硬忍着什么似的,轻缓低沉,“你能……进来一下吗?”   夏稚年:“??!”   什么东西?   夏稚年呆住,杏眼睁圆,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到手机光照射范围外的黑暗,又顿住,结巴一瞬。   “我、我要不然,把手机给你?开着手电筒的。”   晏辞隔着门轻轻笑了一声,“已经发作了,现在有没有光,意义并不大。”   夏稚年:“……”   夏稚年犹豫,晏辞是在洗澡,他进去也太尴尬了,而且晏辞病发作的时候……危险性很强。   他眨眨眼,“你出来不就行了。”   晏辞在黑暗里扯扯嘴角,声音清润,叹口气,“夏稚年,我出不去。”   夏稚年:“??”   真摔啦?   晏辞垂眼,声线悦耳,缓慢道:“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发作了,突然闹起来……还挺严重的。”   他轻声道:“门没锁,我也已经穿好衣服了,特效药同学,帮帮忙,好不好。”   “…”   “……”   夏稚年迟疑片刻,咬咬牙,眼睫颤了几下,打开门,轻轻推开。   浴室里炙热的暖意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潮湿水汽和略显熟悉的清淡沐浴露香气,瞬间笼罩下来。   洗漱台前倚着一个修长冷白的身影,离门很近,指骨撑着洗漱台边缘,指尖泛白。   衣服穿了,但不多……   只有一条轻薄的睡裤,上身冷白皮肤在手机手电筒光芒里白的扎眼,纹理清晰的肌肉覆盖,并不格外突兀,但蕴含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道。   夏稚年抓着手机的手哆嗦一下,倏地扭头,耳根红了点,坑坑巴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你……”   能不能穿好?!   晏辞笑笑,伸长手臂,将少年拽过来。   夏稚年脚下打滑,被那力道拉的差点没站稳,手撑住洗漱台,压到底下的骨节修长的手,倏忽移开,惊了一下。   “你这不是力气不小嘛,怎么就出不去?”   晏辞脸色微白,轻轻笑了一下,“僵了,很不舒服。”   晏辞身上的暖意更甚,沐浴露香气也更明显一点,夏稚年耳根泛红,不知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别的,“我、我扶你出去?”   年糕团子可算有点活力了,晏辞轻叹,摸摸他脑袋,“出去也没有用啊,怎样有用,你清楚的。”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移开视线,没怎么停顿,“那……你摸一下吧。”   晏辞身上透出股暖意,笑容和悦,眼尾细疤都带着几分松散散漫,声音轻缓。   “要抱一下。”   夏稚年:“?!!”   什么?   说实话他被晏辞抱来抱去很多回了,但是,但是……   夏稚年浑身僵住,耳根红的厉害,眼睛圆溜溜的,坑坑巴巴,“抱也不是、不是不能抱,你先……先把衣服穿好吧。”   晏辞笑了,声音低沉,嗓音都好似在潮气弥漫的浴室里吸饱水分,沉甸甸的落进人耳朵。   “乖崽,我饥渴的是你的皮肤,不是衣服。”   夏稚年:“?!!!!”   我giao。   夏稚年心里扑通一下,耳根发麻,那抹红瞬间扩散到整个耳朵,耳垂鲜红欲滴。   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被扣住手臂不允后退,睁圆眼,匆忙道:“可我……我穿着衣服啊。” 第46章 心软(二更)   “没关系, 我尽可能给你留出我身上的最大位置。”   晏辞低头看他,唇角斯文弯着, 又说一遍, “要抱一下。”   他还没弄清夏稚年的秘密,但年糕团子这会儿情绪陷在里面出不来,惴惴不安。   ……既然如此, 那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目光只看着他就好。   晏辞轻笑笑,墨黑眸子幽深,不见其底, 低声催促,“快一点。”   夏稚年:“……”   他好像还没答应吧。   夏稚年耳朵涨红, 想想昨天他情绪崩了的时候找晏辞要抱, 晏辞答应了, 可、可现在……   他没穿衣服啊。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的。   晏辞微微催道:“快一点嘛。”   “……”   嘛什么嘛,黑芝麻汤圆你够了。   夏稚年耳根滚烫,小小深吸口气, 咬牙,缓慢靠近一点, 抬手, 指尖在他腰边上来回晃,瞧一眼纹理清晰的腰腹肌肉,慢慢吞吞把指尖压上去一点。   冷白身体蓦地绷紧一瞬。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下意识收手往回躲。   小臂上扣上来一只手将他压回去,紧跟着后腰被按住, 高大身体整个笼罩下来, 将他箍在怀里。   掌心炙热, 鼻息间竟是清淡的木质香气, 夏稚年僵硬,指尖抖抖,身上一动不敢动。   晏辞身上也绷的厉害,他俩靠在一起,像两块半点不软和的大石头。   晏辞下巴压在他肩上,一手揽住他腰,一手绕回去按上夏稚年手背,声音悦耳,“你别抖,会痒。”   夏稚年:“……”   少年扁扁嘴,哼唧一声,“我、我控制不住。”   晏辞失笑,低沉声音近在耳边,激得夏稚年一个激灵,僵的更厉害了,另一只没被晏辞压住的手本能又抖一下,擦过他腰际。   “嘶。”   晏辞啧声,声音低了些许,莫名有些危险,“乖,别乱抖。”   夏稚年头皮发麻,“……”   他、他努力吧。   “咔哒。”   眼前忽的大亮,刺目光芒突然落下,夏稚年本能闭眼,再睁开,眼前男生冷白模样愈发夺目,掌心烫的厉害。   “叩叩。”   卧室门被敲响。   夏稚年心脏扑通重重一跳,恍然惊醒,耳垂烧的滚烫,呲溜一下推开人跑了。   晏辞:“……”   胆子好小,这么不禁吓啊。   晏辞唇角弯起,从旁边拎起上身睡衣,慢条斯理穿到身上。   门照旧是半掩着的,夏问寒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将门打开一点,往里看去。   晏辞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而他弟弟站在稍远的地方,耳朵红的厉害,杏眼圆润。   夏问寒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目光下瞥,“年年,把鞋穿上。”   夏稚年刚刚听见动静下去敲浴室门,一时忘了,光线暗,晏辞也没看清。   少年跑回去穿上鞋,模样看着……确实比白天情绪缓和不少。   晏辞离开卧室到外面,夏问寒把白天夏父夏母带过来的几件衣服递过去,“年年的。”   他皱皱眉,狭长眸子打量眼前清隽斯文的男生,“你说有办法让年年好一点,拉电闸这段时间……干什么了?”   先前晏辞找到他,说要先把年年情绪缓一缓,让他帮忙拉电闸停会儿电,他半信半疑,抱着试试态度拉了。   看着倒真有作用。   “你做什么了?”   晏辞笑容微深,做了什么当然不能直说,想了想道:“没什么,他心软,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就好。”   夏问寒犹疑的看着他。   .   晏辞这办法确实有用,夏稚年洗了澡换上夏大哥拿过来的睡衣,至少一直到睡前,脑袋里都是空的。   但夜里做梦惊醒几回,效果就褪下去了。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交叠。   “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身体。”   “我的年年呢,你把我儿子还回来好不好,求你了。”   “夏稚年,我的身体,我的。”   “晦气,看见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不是我弟弟。”   “抢了别人三条命,早晚要还的。”   夏稚年冷汗淋漓,蓦地睁开眼,不远处晏辞还在睡,蜷了蜷身子,咬住左手食指压着动静慢慢喘几口气。   他其实不常做这种梦,但最近可能是白天想的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的原主连连质问,夏父夏母也是一脸的厌恶痛恨,爷爷奶奶连带着二叔小姑,各种各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会还的。   他会还的……   夏稚年脑袋尖锐的疼,浑身发颤,齿间用力,尝到了一点血腥气息,无声往被子底下缩了缩。   晏辞早上一醒,见夏稚年手腕上纱布松了,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了几乎是血肉模糊的食指,唇瓣上的皮也撕破了,脸色沉下来。   但是问他,少年却一句也不说,眼底微空。   说好了今天带他出去,晏辞和夏问寒挑了个人不太多也不算太偏僻的地方,和夏父夏母汇合,几乎是将人半包围了起来。   江鸢和晏辞一左一右挨得近,夏鸿遇和夏问寒落后一小段距离,也紧紧跟着。   夏稚年回头看一眼,抿唇,有些憋闷,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年年。”   江鸢看着他,声音轻柔,“这没什么意思的话,要不然爸爸妈妈带你出去旅游吧。”   夏稚年想也不想摇摇头。   他抢别人东西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些了。   他现在只想让原主回来,就算原主回不来……他也不能霸着别人的身份生活。   可不知道原文,或者说即便知道原文,也从来不能确定走剧情就能穿回去。   只是他自以为的而已。   只是他想走,而已。   夏稚年脚下步子快了点,妄图脱离这个仿佛架火烤着他的包围圈,可他快了,周围一圈人也跟着提速。   夏稚年胸腔闷的厉害,也焦灼的厉害,倏地停下脚步,深吸口气,频繁的抿唇。   他燥得很,可又知道至少目前为止,这一圈人是担心他才跟着他,又忍下焦躁,放缓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哀求。   “你们……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他不舒服。   “年年。”   江鸢眼睛红了,夏稚年咬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低头转身快步往前走。   “年年!”   “夏稚年!”   尖锐刹车声传来,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刺耳动静,夏稚年抬头,看清侧面拐角高速而来的车。   腰上蓦地扣上来两只手,可怕力道拽着他往后一倒。   “唔。”   他摔在后面人身上,目光落向那辆疾驰而来又疾驰而去的车,忽的想到什么。   “年年!”   江鸢奔上前,胆战心惊拉着夏稚年四处查看,“年年,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别吓妈妈。”   夏稚年摇摇头,回头拉了晏辞一把。   “年年。”   江鸢眼睛瞬间红了,眼泪蓦地掉下来,声音哽咽,“年年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妈妈好不好,你喜欢楚青笺,妈妈、妈妈去楚家帮你好好说说,好不好。”   “爸爸妈妈找了你十三年。”江鸢抽泣,眼眶通红,抓着他手臂,“你别这样,妈妈……妈妈害怕。”   夏稚年看着她,眼前担忧惊惧的脸和梦里哀求怨恨让他把儿子还回来的脸重合又分开,令他惶惶不安。   可近处真实忧心的面孔又让他心口重重抽痛一下,指尖陷入掌心,掐的发白,缓慢扶上她手臂,声音很轻,有丝艰涩哑然。   “……妈妈。”   江鸢怔住。   “什么?”   小儿子回家后,从没这么喊过。   晏辞低头看看怀里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干净透澈,映出别人,却露不出本心。   夏稚年抿抿唇,茫然一瞬,又想清楚一点,轻轻道:“我、我好了,我不喜欢楚青笺,也不让你们担心了。”   “……你别哭。”   他要把东西还回去的,这点改变不了,但现在夏家还有晏辞严防死守盯着他,他脱不开身。反正也不知道原文,干脆就按同人文结局走好了。   说不定原主车祸结局被没被同人文改动呢。   夏家担心他,那他好起来就是。   总归,离最后结局也没多少时间了,缓冲一下,也让夏家人和晏辞不这么盯着他。   夏稚年伸出手,试探着,擦擦江鸢脸上的泪,声音很轻,很软。   “妈妈。”   他心脏缩了一下,小声叫道。   江鸢愣住,片刻,流着泪笑一下,而后眼泪愈发汹涌,哽咽难言。   .   夏稚年肉眼可见的恢复不少,不发呆不走神,知道他们顾及,平常也不进厨房,不靠近危险物品。   看着活泼了点,笑也多了。   几乎和之前的状态无异。   但晏辞总觉得的不对,夏家也放不下心,不管是什么心理问题,都很难平白恢复这么快。   夏稚年回了夏家住,晏辞时不时过去看看,夏家几人趁夏稚年午睡,拉着晏辞开了个讨论会。   江鸢皱着眉,“小辞,年年这样到底是为什么,真就因为暗恋或者撮合失败?”   晏辞摇头,“我感觉不像。”   他现在甚至怀疑年糕团子是否是真的喜欢楚青笺。   想想年糕团子这段时间都情况,眉头轻蹙。   “他像是……被什么说不出的东西,压的喘不过气。”   夏问寒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声响,“要不然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提过。”   江鸢叹气,“年年不愿意去。”   夏稚年刚睡醒,下来找杯水喝,听见不远处传来几人讨论,头大的很,摸摸耳朵。   他感觉自己确实没什么心理问题,只是最近噩梦比较多,以前其实还好,顶多就是……背着抢来的东西,压力比较大?   那边还在发愁,夏稚年无奈,弄出点动静示意自己下来了。   晏辞离得近,起身过来,后面跟着夏家三人,看见睡得呆毛炸起来的少年,伸手摸摸他脑袋,“醒了。”   夏稚年打了个哈欠,眼尾溢出点生理性眼泪,点点头,软绵绵的,“下来喝水。”   他看看几人,想了一下道:“我想回去上课了,这都要期末了,总不能不去考试。”   虽然他成绩烂。   但考的烂和不考还是有区别的。   晏辞打量少年,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成套睡衣,小腿笔直纤细,脚腕骨清瘦凸起,再往下延伸进居家拖鞋里。   手腕上伤好了,就是左手食指之前咬的狠,还贴着圈创可贴。   这事他说了没用,回头看向夏家几人。夏父夏母对视一眼,考虑再三,觉得不能把人闷在家里,去学校也好。   反正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了,托晏辞照看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   去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晏辞来找夏稚年,把人带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的彻底,夏稚年坐在副驾驶上,晃着脑袋东瞧瞧西看看,看见窗外越来越偏远荒凉的景色,有点疑惑。   “这是要去哪啊?”   晏辞温和笑笑,“带你出去玩。”   “啊?”   这么远的地方,玩什么?   夏稚年回头看驾驶座上的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冷白肤色与漆黑的方向盘形成鲜明对比,指节清瘦修长,手背青蓝色血管若隐若现。   视觉冲击性很强。   夏稚年朝他手多看了几眼,再看看自己的,白白嫩嫩,明显小一圈,没有晏辞的好看,咂摸咂摸嘴。   车开到地方,是个偏僻的仓库,不远处隔着层层树影传来阵阵喧闹欢呼,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夏稚年下车,环顾四周,仓库老旧,看着年头不少,晏辞找出钥匙遥控。   卷帘门缓缓上升,里面的有一道电子门也随之向两边打开,轰隆轰隆的,透露出一股和仓库外表不符的科技又野蛮的感觉。   门打开,一点光线洒进去,照亮半个车身。   黑蓝色喷漆交错深邃,带着一点刺鼻机油的气息,金属感复古且厚重。   夏稚年眼睛睁大,惊讶一声,“这是……”   一辆摩托赛车?!   黑芝麻汤圆还玩这个?   晏辞长腿支在车旁,从一旁找出两个头盔,朝边上眼睛溜圆的少年招手,散漫笑了一下,“过来,带头盔。”   夏稚年之前过敏性哮喘很严重,几乎杜绝了一切危险刺激性活动,见状心里砰砰两下,眼睛亮晶晶的,飞快跑过去。   “就是来玩这个吗?”   “嗯。”   晏辞给他把头盔带好,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瓜拢进去,眉眼漫不经心垂下来,“带你找乐子。”   夏稚年:“!!!”   “好哎!”   他兴冲冲的,跟着晏辞跨坐到车上,晏辞微微倾身,转动把手,油门轰隆声骤然加剧,隔着头盔,低沉声音闷闷落进耳朵里。   “抱紧。”   夏稚年心脏咚咚作响,一下一下撞击胸膛,拽上晏辞腰间衣服,手背一暖,被另一只冷白大手扣住,带着往前一拉,按到腰腹上。   “轰隆!”   一声巨大声响。   身下车子如离弦之箭,飞快冲了出去。   夏稚年:“!!!!”   卧槽卧槽卧槽!   极速的风迎面吹过来,被身前人挡住不少,但依然有劲速气流刮过肩膀颈侧,伴着油门轰隆猎猎作响。   冲力太猛,身体惯性后仰,他本能抱紧前面人的腰,手臂收紧死死勒着,眼睛刺激又兴奋的睁圆,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   晏辞动作很稳,撕开平日里的温和表皮,在夜色下露出一点凛冽气势。   车子冲上公路,眨眼间汇入前方摩托车流,夏稚年飞快扫去,发现不少宴会上见过的眼熟二代,或骑着车或站在一旁,哦豁哦豁朝这辆飞快冲出来的车望去。   “卧槽,这车好酷。”   “这谁啊。”   “怎么还带人,会不会玩啊。”   车子飞快驶过,风卷着点声音遥遥落进耳朵,被吹的几乎只剩杂音,追上刚刚早一步出发的摩托。   旁边有人较劲加速,夏稚年抱着晏辞腰,感觉一身血液逆流直充头顶,浑身燥热,速度又快几分,“轰轰”声响愈发震耳,直接将人甩在身后。   风被头盔挡住,他眼睛晶亮,额头洇出汗珠,呼吸急促跟不上心跳的节奏,好似闷在头盔里难以喘息,极速的刺激甩干净脑袋里所有思绪。   世界好像只剩风声与嗡鸣,还有砰砰作响的剧烈心跳声。   晏辞甩开人,在前面分叉口却倏忽换路,没和聚在一起的二代们走同一条路。   另一边更黑,人更少,路也更偏。   晏辞放开速度,浑身肌肉绷紧,跑完一圈回到仓库前面,骤然减速,轮胎摩擦地面的味道火烧火燎灌进鼻腔,烧的心肺都沸腾滚烫。   夏稚年心跳剧烈,手止不住抖,潮湿呼吸让眼前的头盔玻璃都好似蒙了层水汽,眼睛圆亮,大口喘气。   “晏辞!”   晏辞气息微乱,下来摘下头盔,露出微微汗湿的额发,胸膛起伏明显,回头,眸色深深盯着少年,抬手摘掉他头盔,声音沙哑。   “好玩?”   “呼吸正常么?”   冷风吹过头皮,却散不去一身滚烫,少年心脏飞速跳动,呼吸急促错乱,脸色潮红,柔软额发氤上水汽,琥珀色眸子漾着亢奋亮光,点头,喉咙干涩。   “好玩!正常!”   他从没这么刺激过。   确定少年过敏性哮喘没犯,晏辞放下心,轻笑笑,散漫随意,锋锐气势若隐若现,墨黑眸子深不见底。   撂下头盔支稳车,抬手扣住少年腰身将他抱下来,摸摸脑袋,声音沉沉发哑,“那高兴么。”   夏稚年扬起唇角笑容轻快。   高兴,当然高兴,有人哄着玩哪有不高兴的,眼睛圆滚滚的,拽紧晏辞衣服连连点头。   他算明白那句找乐子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单纯看他不高兴,带他出来玩,找乐子,仅此而已。   夏稚年眼睛弯着,眸子的光干净明媚,异常夺目,呼吸还没太喘匀,浑身炙热,拽拽晏辞衣服,声音止不住扬起来一点。   “晏辞,为什么不和刚刚那些人一条路啊,他们跑的都没你快!”   晏辞笑了,胸腔里传来闷闷声响,慢条斯理胡噜他脑袋,“乖,晏辞那么温柔可亲一个人,怎么会玩这种东西呢。”   夏稚年:“……”   奥!忘了黑芝麻汤圆还披着糯米皮呢。   晏辞打量少年,笑容清浅,“你倒好像不是很意外。”   夏稚年激动的很,咬咬食指,被晏辞拽着松口,声音清脆,“你黑心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晏辞沉默片刻,弯起嘴角,意味不明,“……我黑心?”   夏稚年:“……”   夏稚年嘴快秃噜,讪讪一笑,一秒认错,“我错了,你白心,我黑。”   晏辞:“……”   晏辞扯扯嘴角,唇角扬起点弧度,拎着头盔往里走。夏稚年还没回过劲来,脸上红扑扑的,拽他袖子,声音小小的,难掩欣喜,“晏辞,我想再玩一圈。”   晏辞停住脚,回眸看他。   少年明显兴奋,抛却之前烦心事。   夏稚年期待的望过去,晏辞却只摸他脑袋,声音平稳,“下次。”   夏稚年啊了一声,哼哼唧唧,“别下次嘛,万一没下次了呢。”   晏辞盯住他,墨黑眸子深不见底,声音轻缓,“为什么没下次,我说有就有。”   夏稚年:“……”   好吧。   夏稚年心情平复一点,不过还是很高兴,亦步亦趋跟在边上,看晏辞把车停好。   晏辞玩这个应该有段时间了,跑完一圈下来也是很快恢复如常,不像夏稚年,头顶呆毛现在还直挺挺撅着,兴高采烈的像过年。   .   折腾这么一通,兴奋过头,夏稚年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一觉到天明,第二天久违的回到教室,心情还是布灵布灵的。   往嘴里塞了颗糖,和前面转回来的元朗打了个招呼。   晏辞还没到,元朗惊奇的看着他,“后桌,你回来啦!”   元朗咂嘴,想到他俩请假前听见的大新闻,完全没想到夏稚年居然是楚晏或者晏楚的CP粉。   这对CP之前可是在论坛上被明令禁止,不准提及,明显是晏神的手笔。   夏稚年这不得把晏神惹毛了。   也不知道和双双请假有没有关系。   他好奇,直接问了,“夏稚年,这都快期末了,你和晏神请假干什么去啦?”   “别说生病啊,哪有一起生病的。”   夏稚年笑了一下,杏眼弯弯,有着和往常不太一样的直白,“找乐子去了。”   元朗:“???”   啥?   元朗懵逼看着少年,内心茫然。   还有……夏稚年以前有这么活泼吗?   前门“砰”一下被推开,邹子千振奋激动的冲进来,嗷嗷大喊。   “大新闻大新闻!隔壁盛光国际有人要转我们学校,我听老师墙角,好像要来我们班!”   “什么东西?现在转还是下学期啊?”   “问题不在这吧,盛光国际都是富二代,吃饱了撑的中途转学?”   “听说是原本打算出国,后来又想走国内高考,就转过来好好学习了,今天就来!”   “啊?今天?!”   “马上期末了,疯了吗现在转学?”   邹子千一石激起千层浪,班里瞬间炸锅,倒没有多少恶意,只是班里还是第二回 有转校生,上一个是夏稚年,开学过来的,掀起腥风血雨无数。   这个怎么期末就来了?   教室里闹哄哄,夏稚年回忆看过的同人文,记得好像是有个转学生来着,不过是在高三开学,而且一笔带过,并没有太多笔墨。   前排吵闹,后门被推开,夏稚年坐在凳子上,踩着凳子前杠坐成小小一团,咬着嘴里糖块,并不在意的照旧玩手机。   旁边干净爽朗的声音响起,礼貌问询。   “同学你好,请问这是高二一班吗?”   夏稚年扭头,猝不及防看见一张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笑脸。   眉眼格外熟悉。   夏稚年:“??!   这是……   夏稚年恍然呆住,脑袋一懵,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到桌面上。   来人看他愣愣,又叫一声,“同学?你怎么了?”   夏稚年茫然,眼睛睁大,琥珀色眸子紧紧盯着来人,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脑袋里瞬间显然空茫,喉咙干涩。   “林……林哥?”   后门又一次被打开,晏辞迈步进来,一抬眼就看见他的年糕团子正呆呆盯着旁人,震惊恍惚似惊似喜,十分专注,完全没看见他。   甚至起身伸手打算拽旁边那人袖子。 第47章 模仿笔迹   夏稚年看着面前人, 脑袋懵住,惊诧抬手, 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   “同桌。”   温和声音蓦地响起, 一道阴影压下来,握住他手臂往边上一拉,手心多了点什么。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回头, 看见晏辞微勾着唇,斯斯文文的,往他手心放了两颗糖, 转而望向边上那人。   “这位同学,走错班了?”   那男生左右看看, 清朗笑笑又问一遍, “我也不确定, 请问这是高二一班吗?”   夏稚年打量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细看之下……又好像有些陌生,可眼前这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抿抿唇,“是。”   他欲言又止, 到底有点按耐不住, “你……你叫林情吗?”   男生:“??”   男生想到刚刚那声“林哥”,目光微转,“我姓林,但不叫林情,我叫林似羽。”   夏稚年抿紧唇, 眼睫垂了垂, 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看来不是。   他还以为林情也穿过来了呢。   不过长得是真像……又好像不太像, 毕竟穿过来前他都好几年没见过林情了, 简直要记不清了。   “城南林家的?”   晏辞听那个名字,隐约想起来一点。   林似羽点头,落落大方,“晏大少,久仰大名,盛光国际里到处都是关于你的传说,圈子里也是久负盛名。”   晏辞表情淡然。   班里已经注意到这位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转校生,老秦也过来了,正式通知转校生加入一班。   至于为什么期末转校,他自己介绍说因为想迅速适应这边氛围。   夏稚年坐回位置,揉着手里的糖纸,瞥一眼教室前方自我介绍的林似羽,扁扁嘴。   晏辞侧眸看他,声音清润,问了一句,“林情是谁?”   “以前一个朋友,很久不联系了。”夏稚年摸摸鼻子。   “哦?”晏辞挑眉,目光微深。   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年糕团子激动的想上去拽袖子?   林似羽自我介绍完,老秦让人搬了张桌子进来,放到最后一排,就在夏稚年左边,隔着条过道。   夏稚年没注意到旁边凝视自己的视线,指尖戳弄着糖纸,望向左侧,忽的想到点以前的事。   他本身过敏性哮喘很严重,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二叔小姑也很厌恶,但他父母车祸后,遗产资金由律师处理,每月只有他能提。   说起来,即便大部分都被爷爷奶奶拿走,但他依然是不缺钱的。   那会儿年级小,懵懵懂懂不懂事,想吃糖,又看不清人心,二叔和小姑说给他买糖,找他要钱,他就给了。   但市面上常见的糖果里有种添加剂他过敏,能吃的种类很少,难买。   二叔小姑黑了大部分钱,用剩下的买过几次,之后嫌麻烦,不愿意费精力,就随便去超市买一点,拿给他。   他吃完过敏犯哮喘,被送进医院,二姑和小叔就把责任推到商家身上,说商家坑他们。   后来认识了林情,就总是林情去给他买。   ……也不知道那边世界怎么样了。   夏稚年又往嘴里塞了颗糖。   晏辞单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笔,目光慢条斯理的瞧瞧后脑勺对着他的少年,再看看最后一排突兀碍眼多出来的转校生,唇瓣压平。   “同桌。”   他轻声唤道。   夏稚年:“??”   夏稚年回头,杏眼圆溜溜的,“怎么啦?”   晏辞把少年注意力吸引过来,温润笑笑,“昨天好玩么?”   少年眼睛蓦地一亮,点点头,“好玩!”   晏辞清浅笑笑:“那期末考完找时间再带你去。”   夏稚年:“……”   他还以为今天再去呢。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点点脑袋,没吭声。   . 第一节 数学,课间的时候,老秦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又通知件事。   “同学们,马上期末考试,考完你们就是高三生了。”   “期末考试之后,暑期会有一个全市竞赛加强集训,难度很大,我们班的晏辞等四位同学成功进入集训名单,大家恭喜一下啊。”   班里顿时响起阵阵掌声。   这个集训属于每年都有,但魔鬼难度十分恐怖。   不过在同人文里,这一段完全就是主角攻受换了个地方度蜜月,晏辞轻松集训,楚青笺天天去探望,送吃送喝,恩恩爱爱处处撒糖。   晏辞缓缓蹙了蹙眉,手上转着的笔停顿,“咔哒”一下触到桌面。   “秦老师。”   他平静出声。   “我自愿退出这次集训。”   夏稚年:“???”   夏稚年转头,张大眼看向肩背挺括的男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走向。   老秦有些惊讶,班里也哗然一片。   “啊?”   “晏神为什么呀。”   “可能晏神不需要吧,他回回都是市排名第一,省排名虽然没有,但按那个可怕的分数来看,绝对也低不了。”   “嘶,确实。”   教室里闹哄哄的,夏稚年走剧情思维还没清理干净,下意识凑近一点,杏眼圆滚滚的瞧过去,“去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去呀。”   晏辞扭头,墨黑的眸子盯住他,眼尾细疤清幽,意味不明。   “夏稚年。”   他轻声道:“集训是封闭式的,我出不来。”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一瞬,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指尖微蜷试探询问,“因为……我?”   因为他那天要带着刀翻窗的事?   还是说……是因为晏辞的病?   夏稚年垂眸,不想别人因为他耽误事情,想了想,道:“要是我爸妈让你盯着我,反正那会儿暑假,又不在学校,你盯不了,要是因为……病,我偶然去找你一趟也没关系的。”   晏辞低头看他,漫不经心笑笑,唇角微扬。   “不是因为这些。”   他想盯着。   只是因为他想盯着而已。   偶尔?   他才不要偶尔。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集训,长时间看不见他的年糕团子,那未免太痛苦了。   老秦没说什么,只是又把晏辞叫道办公室去劝,还是希望他去参加这次集训。   .   晚上的时候,转校生林似羽主动站上讲台,说他刚来,和大家不熟悉,想请大家吃饭。   班里人对转校生大多好奇,十七八的少年少女也没太多心思,有人请客就是爸爸。   “哎刚好楚哥他们的话剧今天颁奖,得了二等奖。”   “艹,我就说很快会得奖,好看!”   邹子千朝后排咋呼,“前同桌,你和晏神请假,真是好惨错过了,楚霸王他们排的可认真了。”   “哎哎邹子千。”   元朗一个刹车打岔,瞥一眼恩怨纠缠错综复杂的三个人,打了个哈哈,“那什么,刚好凑一起了,那就晚上大家出去聚餐玩一玩吧。”   “AA,别让新同学破费。”   林似羽站在前面,很快商量定好时间地点,收集要去同学的名单。   回到位置边上,林似羽问最后一排的晏辞和夏稚年,笑道:“这位同学,你去吗?”   夏稚年不想去,刚想拒绝,抬眼看着那张脸,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又憋回去了,点点头,心底叹气,“去。”   林似羽明显高兴,又问晏辞,“晏大少你呢,你应该忙吧。”   晏辞弯出一个笑,凉凉看着他,又打量打量年糕团子,笑容更深。   “我同桌都去了,那我自然也要去凑个热闹。”   夏稚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后背一凉。   .   班里人来了七七八八,几个爱玩爱闹的张罗着在KTV订了间大包间,又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还有乱七八糟的酒,趁着老秦不在,进行期末考试前最后的放纵。   包厢里灯光昏暗,吵吵嚷嚷,元朗和杜豹正一手饮料一手话筒,扯着嗓子嗷嗷唱歌,动静振聋发聩。   夏稚年坐在角落,一脸惨不忍睹的捂了捂耳朵。   苍了个天啊。   他不是头一回来KTV,但这是头一回遇上破音这么严重的麦霸。   还上来就是俩。   九敏。   “同桌。”   晏辞在他边上,见状笑笑,“这么——”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快来快来!”   “我来!”   “牌多,都来都来!”   “这位同学,你叫夏稚年是吧。”   林似羽走过来,在哄闹的包厢里没留意打断晏辞话语,笑着问他,“玩游戏吗?”   “前同桌!来玩游戏啦,躲那儿干嘛。”   “晏神e on!”   夏稚年没听见晏辞声音,摆摆手拒绝,“我不玩,你们玩吧。”   真心话大冒险,一不小心给他暴露点什么,他直接凉凉。   “前同桌!”   邹子千砰砰砰摆着人高马大的身体过来,眼睛铮亮哎嘿哎嘿的,“来嘛来嘛,晏神也是,来都来了,干坐着多没意思。”   元朗刚好飙到高音,震耳欲聋,夏稚年一个字也没听听清,睁圆眼睛往前倾了点,“什么?”   邹子千脸上晕着红,明显喝了酒,胆大包天看一眼边上的班长大人,猝不及防揪住夏稚年袖子,呲溜拽起来,拉着就跑。   夏稚年:“??!”   晏辞:“……?!”   “邹子千?”夏稚年眼睛溜圆,被摁到桌边坐下,晏辞几乎紧跟着就过来了。   元朗拿着话筒哈哈大笑,“我就说,你把夏稚年拉过去,班长也就过去了哈哈。”   夏稚年:“……”   桌边围了一圈人,热热闹闹收拾桌面上的牌,“来,规则简单不限人数,人越多越好玩。”   夏稚年头秃,想溜,晏辞正好疑惑年糕团子藏什么秘密呢,虽然这种游戏涉及不多,但也算个方法。   拉住他手腕,唇角弯着,笑意盈盈,“玩一会儿吧。”   夏稚年:“……”   夏稚年没辙,被拉着坐下,有点紧张,“我没玩过。”   “简单!”   邹子千喝口啤酒,明显上脸,“转盘再加一副特定牌,转盘指到谁谁就是鬼王,鬼王可以随意指定持有某张牌的人进行游戏,被指定的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不想说或者不想做的,可以喝酒!”   还有反悔不说不干的选择啊。   夏稚年松口气。   第一圈,夏稚年手里拿着张黑色的J,下面写着真心话问题和大冒险要求。   鬼王好死不死落在了邹子千手里,兴奋抢了元朗话筒大喊,“我选黑Q!谁是黑Q!”   一个人板寸男生被选中,挥挥手,“我!真心话!”   “好。”邹子千在昏暗光线里定睛看自己手里的牌,念道,“请问,哦豁,有喜欢的人了嘛?”   周围瞬间闹开了,一个个表情兴奋,等待吃瓜。男生脸色一红,“有,准备表白了。”   “哈老王深藏不露啊,谁?哪个班的?”   “说出来哥们帮你。”   男生面红耳赤,“那是第二个问题了。”   “下一轮下一轮。”   连着几轮,夏稚年完美避过,第四轮的时候终于被抽中。   鬼牌是放下话筒的体育委员杜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围气氛热烈,夏稚年有点紧张,被带着也有点暗戳戳的刺激,唇角翘了一下,“真心话?”   晏辞拭目以待看着,杜豹盯着手里牌,大声念道:“请问,上一个表白的对象名字是?”   “嗐没意思没意思,这谁不知道。”   夏稚年:“……”   夏稚年小小舒口气,笑了笑,“楚青笺。”   “哈哈哈哈过期瓜不甜!”   晏辞:“……”   晏辞咔嚓捏扁了手里的饮料瓶,声音混在嘈杂飙歌声里。   但倒霉催的,下一次还是夏稚年中枪。   “真心话。”   “请问,目前最大最迫切的愿望是是什么?”   夏稚年:“……”   好的,踩雷了。   这要真说得扯出原主穿书一长溜。   他心脏砰一下重重撞上胸膛,杏眼圆润,“我喝酒。”   “啊??为什么?”   “这有什么可喝酒的?”   “是不是没有愿望啊?”   灯光模糊晃动,晏辞不经意的靠近了点,意味不明望向少年。   夏稚年头秃,邹子千麻溜的给他拆了个一次性纸杯,“同桌你喝什么酒?过敏吗?”   夏稚年:“……都行,不过敏。”   但是以前过敏。   所以他没喝过酒。   邹子千对上次猕猴桃事件铭记于心,听见不过敏才松口气,给他倒了点低度数果酒,其实都是学生,最烈的也就是啤酒而已,一瓶白的都没有。   但他重重往桌上一放,生生营造出一种豪气万千烈酒穿肠的架势。   “喝吧!”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手抖,盯着里面亮橙橙的酒业,凑近闻了一下,淡淡的果香,还有些许酒气,不太浓厚。   他咬咬牙,仰头喝掉。   下颌抬高,脖颈划出一条精致优美的线,昏暗里,晏辞目光落向那小巧可爱的喉结,挑眉,唇角扬了扬。   ……还挺甜。   夏稚年惊讶咂咂嘴,眸子漾着微光。   没一会儿,晏辞抽到鬼王,随口叫了个人,“抽9,哪位?”   夏稚年:“?!”   夏稚年盯着眼前的9,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扭头。   晏辞本来漫不经心的,见旁边人扭头过来,遽然笑了,看眼自己牌上的内容,勾起唇角,声音和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夏稚年被他笑的心里咯噔一下,后颈发凉,咬咬唇,“真、真心话。”   晏辞笑意清浅,声音轻柔和缓,“请问,最近一次不可告人的念头是什么,可以简要回答。”   “呦呦呦,刺激!”   “这好笼统啊。”   夏稚年:“???   这不和之前那个问目标的一样?   他咂咂嘴,“我喝酒。”   晏辞:“……”   晏辞盯住他,眸子隐在暗色里,深不见底。   年糕团子果然藏着事。   估计还不小。   夏稚年被他看的心虚的很,咕噜一口喝掉果酒,抿抿唇瓣上的甜味。   但夏稚年今天有点点背,下一轮,又又又又抽到他。   元朗拿着鬼牌,“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夏稚年照旧选真心话,元朗不乐意了,嗷的一声放下饮料瓶,“后桌!再真心话你还喝酒,没意思啦!选大冒险!”   “就是就是,这副牌里也没有太过分的内容,别喝酒啦。”   夏稚年:“……”   夏稚年头秃,“那大冒险吧。”   “好,大冒险!”元朗猝然笑了,贼兮兮的,一脸不怀好意,拿起鬼牌,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读,笑容亢奋。   “请找到你左侧距离最近的同性,然后……坐到他的腿上,与他拥抱!”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嗷!”   “来来来,上啊,不要怂!”   “我期待这一幕好久了哈哈。”   周围轰的炸了,哄叫声恨不得把天掀翻,夏稚年惊了,心脏飞快跳起来,在这可怕的热烈气氛里耳根漫起点红。   他左边最近的……是晏辞。   晏辞刚刚没问出来答案,正思量之前事情,两条长腿随意交叠,闻言慢慢抬眸,目光移动,落到在哄闹里无所适从耳根泛红的少年身上,眸色一动,扬扬唇角。   ……还有这种好事啊。   夏稚年被吵的耳朵疼,脑瓜子也疼,心脏砰砰直跳,被围着起哄脸上发烫,抖抖指尖去找酒杯。   “我还是喝酒吧。”   “啊别嘛别嘛别嘛。”元朗捏起嗓子硬核撒娇,“后桌,玩嘛!班长会把别人赶走又不会把你赶走走呀,来嘛嘛。”   “艹你好恶心心哦,哈哈哈。”   “来嘛,不要怕!”   夏稚年被闹得耳朵越来越红,艰难吞咽一下,慢慢吞吞扭头看向左边。   晏辞笑容斯文,背靠椅背,把交叠的修长双腿放平,随意支着,手心向上,指尖在腿上散漫点点。   包厢里轰的炸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好撩!”   “别怀疑,他在邀请你,上啊!”   “我无了,快上,快上。”   夏稚年杏眼睁眼,看看他的腿,再看看笑容愉悦的晏辞,耳根绯红蔓延,飞快爬上耳尖。   周遭闹腾催促,夏稚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懵懵站起身,耳垂红的好似滴血。   晏辞靠上椅背,把怀里位置给他留出来,声音混在一众鬼吼鬼叫的声音里,温柔平稳。   “别怕,不用难为情。”   夏稚年:“!!!”   这是说不用就不用的吗。   他和晏辞抱归抱,摸归摸,可、可主动坐上去也太……太羞耻了吧。   周围催的厉害,夏稚年血液都好似被闹得沸腾不少,咬咬唇,硬着头皮,往前去一点,站到晏辞身前,指尖发抖。   晏辞好整以暇的等着,夏稚年紧张的喉咙发干,掌心濡湿,微侧过身,僵硬的像个玩具木偶,咬咬牙,一鼓作气坐下去,脚上撑着力,几乎只挨了个边,耳朵红的过分。   “啊啊啊啊啊啊。”   “我爱了!”   “抱!要抱啊。”   夏稚年:“……”九敏放过他吧。   少年脸上红扑扑,耳垂鲜红欲滴模样诱人,僵硬抬手,拽上晏辞衣服慢慢把自己靠过去,下巴蹭到肩膀。   “啊绝了,哈哈哈。”   “我的CP发糖了。”   “哈哈抱的好!”   晏辞唇角翘起,脸上笑容和悦,声音很轻的在他耳边叫他一声,“夏稚年。”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害羞啊。”   “!!!”   呼吸洒在耳朵上,夏稚年忽的一惊,心脏停滞半秒,本来屁屁就只挨了个边,不知道谁动了一下,当即顺着那长腿开始往下滑,惊恐睁大眼。   腰后箍上来一只手,腿弯被捞起来,整个人被一下抱起,实实在在坐到那双硬邦邦的笔直长腿上。   “小心,别摔了。”晏辞笑笑,轻声道。   周围热浪一浪高过一浪,元朗捂着嘴狂笑,“我的天啊,晏神还捞他一把哈哈哈。”   腰被扣住,夏稚年有点慌,眼睛圆滚滚的,刚刚一杯杯喝下去的酒液翻涌,猝不及防捂上嘴打了个果味的酒嗝。   晏辞笑笑,摸摸他脑袋。   夏稚年被他笑的耳根酥麻,迅速站起来跑了,回到座位又玩几把,果断溜回角落沙发,松口气。   林似羽刚刚玩了几局也停下来歇歇,见状靠近一点,给他递了一听果酒,笑道:“我听说你这学期刚转来的?那你和班里人氛围很好啊。”   夏稚年看看那张相似的脸,接过,“还好,以前不这样的。”   他刚穿过来那会儿还天天挨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   林似羽笑容很干净,“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打成一片就好了。”   夏稚年心情平复不少,他其实很少和刚接触到的人说很多,但看看他模样,心底轻叹口气,想了想道:“班里人都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人长得真的太像林情了。   他停课发烧那次,迷迷糊糊看见有人进房间,脑袋里懵的很,还以为是林情来医院看他,喊了声哥,后来才知道是晏辞。   两个世界,长得这么像,不过性格倒是不太一样。   林情要更暖一点。   眼前倏忽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他手里的果酒,晃了晃,轻飘飘的。   “喝这么多?”   晏辞声音清冽。   他一回头就看见年糕团子和这个林家的转校生坐一起,喝一口喝一口的,还挺高兴。   夏稚年抬眼,也晃晃瓶子,果然没剩多少了,他光顾着想事情,没注意就喝完了,弯着眼睛笑一下。   “挺好喝的。”   林似羽看完刚刚那一场坐腿抱抱,识趣退到一边,和另一波唱歌的汇在一起。   晏辞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一眼,到夏稚年旁边坐下,看他红扑扑的脸蛋,垂眸瞧瞧,摸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瓜。   “难不难受。”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有点昏涨,反应了一下,杏眼弯弯,声音绵软,“不难受。”   晏辞:“……?”   年糕团子格外软和,乖乖坐着,晏辞打量他,靠近一点,声音很轻。   “夏稚年?”   “你还清醒吗,我是谁?”   “清醒啊。”夏稚年毫不犹豫点点头,眼睛圆亮,“晏辞,我又不瞎。我喝的果酒,度数不高。”   ……就是有点飘忽忽的感觉。   夏稚年这样想着,摸摸额头,往沙发背靠去,闭上眼,脑袋往边上一歪。   瞬间没了意识。   晏辞:“…”   晏辞:“……”   啧。   果酒,度数不高。   晏辞扯扯嘴角,轻声笑笑,将少年拢过来,在他身上裹了件外套,单手托着屁股抱起,让他脑袋埋在自己肩上。   他就这么抱着,身高腿长抱着白嫩嫩缩成一团的少年,坦然自若,毫不避忌走到人多的真心话大冒险牌桌边上。   “夏稚年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你们别太晚。”   “好嘞班长。”   “晏神注意安全,把人安全送回去啊。”   晏辞温和勾唇,“放心。”   晏辞抱着少年往外走,另一手取出手机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后面闹哄哄的笑。   “晏神明显不对劲,夏稚年还害羞不敢坐。”   “单手抱啊,这得多强的臂力,啊我好爱。”   “夏稚年要是现在睁眼,会不会吓到酒醒。”   “嗨,他俩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又不是头一天了,我看班长倒是自在的很。”   “哈哈哈。”   林似羽看着他俩离开,问旁边人,“晏大少,和夏稚年很熟?”   旁边人肯定回答,“熟啊,他俩再加一个楚青笺,关系复杂,不过楚青笺明显更想退出这个三角,嘿嘿嘿。”   .   少年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安静伏在肩上,呼吸平缓,被酒激得浑身发烫,抱着热乎乎的,额头蹭在他肩窝上。   晏辞给他把衣服裹紧,上了一直等在附近的车,将人送回夏家。   这会儿其实还不算太晚,夏稚年喝了那瓶酒没一会儿酒劲上来就睡过去了。   夏问寒还没回来,江鸢看见被抱着不动的小儿子,猛地想到那天小儿子翻窗被抓下来,也是这样姿势,下意识一个激灵。   “怎么了?这怎么回事?”   “江阿姨别担心。”   晏辞声音温润,“没事,喝了点果酒,醉的睡着了。”   江鸢松口气,匆忙让开路,朝他柔和笑笑,“辛苦小辞了,你直接抱上去吧,我去弄点蜂蜜水。”   晏辞从容抱着少年上去,打开灯,将少年放到床上。   少年一着床,闭着眼哼唧一声,本能蜷缩成小小一团,眼睛闭着睡得香甜,红润唇瓣微微张着,小口呼吸,漏在外面的脖颈纤细脆弱,瓷白夺目。   晏辞想给他把衣服脱了,顾及是在夏家,没动手,盯着少年无意识轻轻滑动一下的小巧喉结,目光微暗。   片刻,舌尖抵过牙根,生硬移开视线。   年糕团子睡得倒香。   他偏开视线不去看,余光一扫,忽然看见床头柜上凌乱摆着几张纸,最左边那张粉嫩嫩的,非常眼熟,第一页写着“亲爱的楚哥”几个大字。   是夏稚年之前没送出去的情书,字迹一如既往地不忍直视。   而右边……   晏辞垂眸,凝神看去,忽的蹙了蹙眉。   右边是好几张誊抄,用中性笔逐字逐句不修改的抄写……   故作歪扭,僵硬生涩,笔画间,有明显的模仿痕迹。 第48章 秘密   夏稚年, 在模仿情书上的字。   或者说,在模仿……自己曾经的字?   可既然是自己的字,哪里需要模仿呢。   而且还是这么生硬的誊抄。   晏辞轻轻蹙眉, 眼底沉下去, 垂眸看去。   誊抄的那几张, 有几笔写的较快,笔画走向明显和情书上的不同。   这怎么回事。   一个人的字迹,短时间内,会有笔画走向上的严重变更么?   晏辞抿唇, 眼底漆黑,想起年糕团子第一次去城郊别墅, 宁愿陪他一起睡觉,也不愿当他面写作业。   心底那股抓不住的缥缈空洞感愈发强烈, 隐隐不安。   那几张模仿的纸页, 字迹……有些眼熟。   “咚咚咚。”   卧室没关,外面传来一点上楼梯的声音, 晏辞拿出手机对准桌面纸张拍了张照, 伸手将那几张纸扣起来。   “小辞。”   江鸢端着两杯蜂蜜水上来, 递给他一杯朝他笑笑,“我们平常不进年年房间,可能乱了点让你见笑了。”   “辛苦你还跑这么一趟,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给我们发个消息就可以了, 我们去接。”   晏辞清隽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压下疑惑, 斯文清润道:“不麻烦, 夏稚年是我的帮扶对象, 也是我同桌,顺路送回来而已。”   江鸢笑容柔和道了句谢。   她走到床边,轻拍拍床上少年,声音轻缓,“年年,起来喝杯蜂蜜水再睡。”   少年闭着眼,隐约嗅到点气味,眉头皱起,眼睫颤了颤,飞快往被子底下缩去。   “年年。”   江鸢碰碰隆起的被子。   少年愈发往里钻了点,被子中间鼓囊囊的一小团。江鸢笑了一下,也不强求,“好吧,那不喝了,果酒应该不会太难受,睡吧。”   她把杯子在床头柜上放下,再给小儿子把脑袋从被窝里扒拉出来,隔着被子安抚拍拍后背。   晏辞跟着江鸢一道出去,关上门。   .   第二天周末,夏稚年睡醒的时候头脑昏涨,迷迷糊糊坐起身,看着床头柜摆着个透明玻璃杯,里面盛了大半杯蜜黄色的稠密液体。   夏稚年凑近嗅了一下,脑袋嗡嗡的疼,胃里一阵抽搐,皱巴着脸飞快移开鼻子,将那杯蜂蜜水放回原处。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几张纸,忽的顿住,眼睛圆睁,一下看过去。   上面零散摆着几张纸,有情书,还有他练笔迹抄的几页纸张,背面朝上摆着。   “??!”   夏稚年心里倏忽咯噔了一瞬,这几张纸……他是这样扣着放的吗?   他看看桌上玻璃杯,再看看卧室房间,脑袋嗡了一下,摸摸耳朵。   ……怎么,想不太起来了。   他怎么回来的?   夏稚年警觉,洗漱过后,找江鸢隐晦问了几句,得知是晏辞把他送回来的。   他又试探的问问桌上那几张纸。   江鸢反应很茫然,没太留意,晏辞离去时也很正常平静。   他记错了?   夏稚年看着那几张扣过来的纸,皱皱眉头。   .   晏辞在房间坐着,司机秦绪穿着黑西装,一副精英打扮,不太像个单纯的司机,更像秘书,站在一旁抱着一沓文件。   “晏少,这是收集到的晏氏集团的一些数据流水,和他们公开的数据有一定出入。”   “请您过目。”   “先放下吧。”   晏辞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机上拍下来的照片,眉头轻蹙在一起,眼尾细疤散漫。   誊抄的那几张,有的写快了,滑过的笔迹确实眼熟。   ……在哪里看过呢。   晏辞抿唇,鸦羽似的眼睫抬起,乌黑眸子不见其底,打量别墅主卧。   秦绪不知道自家老板今天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对晏氏隐藏起来的数据资料很上心,今天看着倒像在琢磨别的事情。   不过老板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他向来捉摸不透就是了。   “晏少,您找东西吗?”   他问了一句。   晏辞目光落到那张年糕团子睡过几晚的床上,视线一转,看到一侧的床头柜,遽然想到什么,神情微变,站起身。   ……夏稚年曾经想让他给楚青笺送情书,第一次在这睡得时候发现情书被烧了一角,和他生气。   现在那封情书,就在床头柜里。   晏辞轻轻挑眉,唇线压平,脸上说不出什么意味,找出被烧了一角的浅蓝色信纸。   上面字迹清瘦,笔画舒展自成风骨。   一笔好字。   ……但和那几张誊抄的,有些神似。   晏辞回头把秦绪支开,“你去门口等我。”   “是。”   晏辞将那张被烧了一角的情书摆到桌上,又找出之前撞见夏稚年在古字画临摹保护店请人抄作业,从店家那里拿到的作为笔迹参照的情书复印件。   顺便找出夏稚年被断了花钱抄作业路子后,交上来的用铅笔写的作业,连带着手机照片,按时间顺序,一并摆在桌上。   情书复印件上有落款,时间早到那次车祸之前,是最早一份。   然后是夏稚年和他交易,让他给楚青笺送情书,就是浅蓝色那封,上面字迹隽秀。   再就是他发现夏稚年请人抄作业,断他办法后,交上来的铅笔写的作业,和昨天拍到的几张誊抄纸张。   对比之下,铅笔作业,还有那几张誊抄的纸,笔迹明显在向情书上笔迹靠拢。   只是纸张誊抄写的有些草率,透露出的一点笔锋骨架,和那封被烧过的情书上笔迹有些神似。   晏辞心脏一缩,脑袋里一个诡异念头忽然掠过。   且不说字迹能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转变,单看现在,没有人会在练好字后,反而去模仿曾经难看的笔迹。   没有人会这么干。   除非……   晏辞轻轻挑眉,意味深长,那股抓不住的缥缈感愈发强烈,又仿佛隐约触到实地,墨色眸子里一摸晦涩笑容闪过,愉悦疯狂。   他好像……要摸到年糕团子的秘密了。   晏辞翘起唇角轻笑。   让秦绪联系了一家笔迹鉴定的地方,提前签好保密协议,将几张纸各自复印了几个字,拿过去。   “看看,这些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店家小心接过,“这个要有具体的鉴定,单看肉眼无法准确判断,大概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出结果。”   晏辞斯文笑笑,“十天。”   店家签了协议拿了一笔钱,连连点头,“好!”   .   周一回去上课,期末考试越发接近,早读课前,老秦在讲台上给班里同学灌鸡汤,下面人听的头脑昏涨昏昏欲睡。   夏稚年打开后门,悄悄溜到座位上,一扭头,旁边男生伏压在手臂上,侧脸对着他这边,长睫垂落,眉头轻蹙。   “??”   怎么一大早就在教室补觉?   夏稚年杏眼圆圆瞧过去,放轻声音拉开凳子坐下。晏辞像是没睡熟,眼睫动了一下,睁开眼,一眼看去就是白嫩嫩的年糕团子。   “同桌。”   他轻叫一声,声音微哑。   “嗯?”   夏稚年杏眼圆润,“我吵到你了?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补觉啊。”   虽然KTV大冒险怪尴尬的,但晏辞前几天总带他出去玩,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晏辞坐起身,轻缓笑笑,“没吵到,是昨晚没睡好。”   他周末一直在查相关资料,试图找东西证明他的那个猜测。   年糕团子这个秘密太大,他不得不谨慎,再加上一些晏家公司的事情,忙了两天,夜里病症发作完全没睡。   夏稚年往嘴里塞了颗糖,一扭头,对上旁边笑意温和的眼睛,见他还在看着自己,歪歪脑袋。   “你看我干嘛?”   夏稚年茫然。   晏辞轻轻勾着唇,将少年拉近一点,声音很轻,“同桌,我不舒服。”   夏稚年:“??”   “……啊?”   夏稚年懵了一下,没太想起上次和晏辞接触是什么时候,摸摸耳朵,“你这个发作,有规律吗?”   晏辞缓慢摇头,拉拉他袖子,笑容轻和,“没有,不一定的。”   袖口被轻轻扯动的感觉传来,布料擦过皮肤,有些微的痒,夏稚年被晏辞墨黑的眼睛注视着,耳根微热。   想了想,咬咬唇瓣伸出右手,白嫩柔软的掌心摊平。   “那、那你……摸一会儿吧。”   晏辞垂眸看他,少年背对阳光,头顶稍浅的发色在光下透出一种融融暖意,杏眼圆润,看着格外乖软。   和曾经阴沉古怪的感觉大相庭径。   晏辞唇角弯了弯,望着少年略显关切的琥珀色眸子,没急着上手,缓声问他,“这算是交易吗?”   夏稚年:“……?”   “算了。”他摇摇头,“你直接摸吧。”   剧情都崩没了,交易也没什么用。   晏辞唇角弧度更明显了一点,眼底掠过丝笑。   上课铃响,晏辞抬眸,乌黑眸子瞧他一眼,无声把手伸过去,示意他摸。   夏稚年呆了一会儿,杏眼圆滚滚的,见晏辞另一手拿起笔要写东西,扁扁嘴,慢吞吞拉着他胳膊到自己跟前。   他往旁边瞄一眼,晏辞神情温润,左手随意伸在他面前,右手拿着笔,从容专注的刷题,看几秒,呼啦把答案写上去,只在最后大题的时候偶尔画两道辅助线,然后再直接写上看出来的答案。   行径可怖至极。   夏稚年咂咂嘴,见晏辞专心刷题没注意这边,低头瞧瞧那只手。   骨节分明,修长清瘦,手指随意微蜷着,配上冷白的肤色,好似精心雕琢出来的玉器艺术品。   夏稚年眸子亮晶晶的,慢慢试探着,指腹蹭蹭他掌心。   黑芝麻汤圆也不知道在原文里是个什么角色。   这么好看的皮相,不当主角受实在可惜了。   手也很好看。   他指尖蹭蹭挨挨的玩了一会儿,见晏辞始终专心写题,没发现这边似的,胆子大了点,两脚踩上板凳前杠,膝盖并在一起,将那只手搁自己膝盖上。   两手一起,伸出食指顺着一个方向捋,触手温热,而后捏捏指尖,捏捏虎口,指尖来回磨蹭。   “……同桌。”   低沉声音传来,手猝不及防被捉住。   夏稚年诧异抬眼,晏辞捉住他两个手,唇角翘了一点,清润斯文,声音低沉。   “好玩么?”   挠来挠去,小猫抓毛线球似的,酥痒一路爬上神经。   夏稚年:“……”   夏稚年讪讪一笑,声音软绵绵的,悄悄瞄他一眼,“还、还行。”   晏辞:“……”   晏辞微笑,“我也想玩同桌你的。”   夏稚年结巴一秒,卖乖笑笑,“啊算了算了,我不玩了,嘿。”   最后一排的另一张桌子跟前,林似羽侧眸,略显惊讶的看完全程,虽然听不清声音,但仅仅是看着,神色依然变得有些复杂。   他家不算顶层圈子里的,但晏家赫赫有名谁人不知,这个晏大少也是圈子里的顶层人物,关注他的人不计其数。   不是说晏大少洁癖严重,最厌恶别人触碰了吗?   这怎么回事?   .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夏稚年被大哥勒令不准只蒙选择,在家练了段时间的字,好歹在编完选择填空后能再慢慢写一点大题。   反正他呆不到高考,随便写几个错的公式上去,糊弄一下了事。   “丁铃铃铃——”   铃声响起,考生们如潮水般接连涌出考场,或笑或愁的打闹对答案。   临近傍晚,轻柔晚风拂过,带来阵阵惬意清凉,而后被教室里轰然响起的闹腾声冲散,气氛瞬间热烈。   “吃饭吃饭,聚餐走起!”   “我脑袋都掏空了,邹子千,你家店里烧烤好了没?!”   邹子千哈哈大笑,“快好了,我妈算着时间的,等我们过去刚刚好,走走走!”   一班考前就定好要考完要去吃饭,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念头,二话不说定在了邹子千家的烧烤店。   夏稚年按本来人设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的,但现在剧情乱套,人设不人设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他想吃烧烤,哒哒哒兴高采烈跟着大部队去了。   邹妈妈笑呵呵单独拼了张大桌,给他们端上烧烤,又拿来好多饮料,笑容灿烂,“同学们,敞开吃啊,管够,阿姨不收你们费。”   元朗摆手,拍拍胸脯,“那不行,阿姨我们是来给邹子千捧场来的,可不能白吃。”   “就是就是,阿姨不收费我们以后再不来了。”   “邹子千从此失去我这个兄弟了。”   邹妈妈被这些小年轻逗的合不拢嘴,给他们多拿了些饮料。   夏稚年坐在一侧,边上就是晏辞,邹妈妈把两大盘烧烤放过来,招呼夏稚年。   “小夏同学,之前你认出邹子千药物过敏,还没好好谢谢你,那混小子又给你个猕猴桃,害你过敏,真是过意不去。”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没事。”   “你们慢慢吃。”   邹妈妈说了几句表达感谢和歉意,很快继续去忙,不再打扰这一圈年轻人吃饭。   夏稚年瞧着桌上摆着的两大盘烧烤,一盘明显没怎么加调料,清淡不少,是他一起外卖常吃的,还有一盘孜然辣椒粉均匀洒落,香气扑鼻模样诱人。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左右犹豫片刻,抽出张纸巾,隔着纸巾捏上明显多加辣那盘的签子。   嗷呜一口,咬掉顶端一小块。   肉质筋道,浓浓的粉料裹满四周,细密的辣椒粉擦过舌尖,一瞬间侵袭味蕾。   夏稚年耳朵蹭的红了,嘶了一声,拿起边上的冰汽水猛喝几口,慢慢才把舌尖的麻辣痛感压下去。   好辣。   也好吃!   夏稚年眼睛晶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烧烤还是要在店里吃更好吃。   辣的更更好吃!   “同桌。”   晏辞一般不吃这些,侧着身在边上叫叫他,声音温和,“你吃这么辣的?”   夏稚年舌头还麻着,唇瓣嫣红,琥珀色眸子漾着光,点点头,“很好吃!”   少年还在小口小口嘶气,晏辞清隽精致的脸上带着丝笑,视线停在他身上。   小夏同学手里还拿着根烧烤,嘴唇被辣的微微泛起红肿,小鹿一样的杏眼在灯光下愈发透澈。   他倒是记得之前少年吃多了烧烤胃疼,不过今天刚考完试,看他开心,吃吃也没什么,又给他递过去一瓶饮料。   周围男生中二且莽撞,弄来几箱啤酒,一个个贼兮兮的避开邹妈妈喝。   元朗坐在夏稚年另一边,看看他看看晏神,嘿嘿傻笑,给他倒了一纸杯。   “来吧后桌,尝尝。“   夏稚年:“……”   夏稚年之前没喝过酒,唯一一次是上次KTV的果酒,感觉还挺好喝的,道谢接过。   元朗诡异狂笑,“哈哈哈不客气,就这么多,省的你再醉了,还得晏神抱你回去。”   夏稚年:“……”   晏辞散漫笑笑。   夏稚年小口抿了一点,苦辣的味道在嘴里弥漫,伴着气泡,有些苦。   ……不太好喝。   年糕团子皱巴着脸,咂咂嘴,咬了口烧烤去去苦味,模样瞧着有些嫌弃,琥珀色眸子干净纯澈。   晏辞失笑,漫不经心的看着。   这一顿吃到快十一点,夏稚年吃的心满意足肚子圆滚,不想浪费元朗一番好意,还是把那杯酒小口小口嘬下去了。   然后……没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晏辞对这一杯倒的酒量也是服气,笑笑,把人抱走。   .   城郊别墅主卧。   少年窝在床上,习惯性蜷着身子缩成小小一团,额发垂落些许,露出白净的额头。   纤长眼睫垂落,唇瓣水润,胸膛随呼吸一起一伏。   “……夏稚年?”   晏辞坐在床边,歪歪脑袋,意味不明的叫他一声。   少年喝了酒,睡得很沉,并未回应。   晏辞盯住他,眼底漆黑,唇角轻勾了一下。   他本来打算把人直接送回夏家的,但突然得知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临时改主意,将人带了回来。   ……年糕团子的秘密,他可是很好奇呢。   想来想去,那个猜测在脑海里盘旋不去,再加上之前不是涌起的缥缈空洞感,索性将人放到自己身边看着了。   晏辞似笑非笑,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瓜,慢条斯理打开棕黄色的档案袋。   里面厚厚的一小沓,写了十几页的详细鉴定过程,最上面一页醒目的先放了最终鉴定结果——   笔迹一,也就是车祸前夏稚年送给楚青笺的情书,与笔迹二夏稚年铅笔写的作业——   非同一人笔迹。   笔迹二有明显针对笔迹一的模仿痕迹。   晏辞冷白指尖在纸面轻点一下,轻啧一声,意味深长,继续往下看。   笔迹二铅笔写的作业,与笔记三被烧一角字迹清隽的情书——   为同一人笔迹。   鉴定根据笔迹时间进行判断,确定笔迹二三在试图模仿笔迹一。   晏辞拿着这份报告,慢慢的,慢慢的,歪了下脑袋。   ……模仿,笔迹一?   他眼睫半垂着,遮住深渊似不见亮色的眸子,眼尾细疤都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令人心生瑟缩寒意。   片刻,他忽的轻笑一下。   果然。   没有人会在练好字后再去模仿自己曾经的笔迹。   除非……前后根本不是一个人写的。   以车祸为界,这是前后两个夏稚年。   “……乖崽。”   “这就是,你的秘密么。”   晏辞喃喃自语,屏住呼吸,缓缓俯身,望向床上安然躺着的少年。   视线一寸寸滑过他脸颊,伸手,在少年侧脸还有下颌交接的地方细致探索过。   没有异样痕迹。   这是张和车祸前一模一样的脸。   没有整容,没有伪装,夏家也不可能让人顶替自己小儿子的名头。   这实实在在的,是夏家小儿子夏稚年的身体。   但是……车祸后笔迹却变了。   性格……也变了。   连不受他洁癖影响也是从车祸后才有的。   晏辞缓缓笑了一下,俯身,挡住背后灯光,在少年身上落下大片阴影,一眼望去好似在少年身上染了层深沉墨色。   一字一顿,轻缓柔和的出声。   “……夏、稚、年。”   壳子里面的你……是谁呢?   你叫夏稚年么?   晏辞瞧着少年,眸子幽邃不见其底,慢慢的,却盈上一点莫名诡谲的愉悦,透着股可怖的疯狂。   他是除少年之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   他可以让少年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的。   不可言喻的满足感涌上心头,晏辞笑容愈发愉悦,唇角勾起弧度,眼底压着几丝兴奋,捉住少年手腕,指腹摩挲。   像守着自己珍宝的恶龙,片刻不愿离手。   他抬眼看看四周,从床头柜饰品上取下一条细长的金属链,拢起少年两个瓷白纤细的手腕,轻快的用金属链往上绕了两圈。   他的。   他的……   “唔。”   夏稚年模模糊糊感觉手臂有些别扭,脑袋发昏,长睫轻颤。   睁开眼,毫无征兆对上双透不出丝毫光亮的墨色眸子。 第49章 意外   “唔……”   少年晕乎乎睁眼, 杏眸里晕开朦胧暖色,没等看清什么,眼前忽然一暗。   温热手掌拢上来, 遮住他眼睛, 耳畔声音熟悉温柔。   “乖。”   “睡吧。”   视野里黑朦朦一片, 眼睫扫过掌心,白嫩纤细的少年软绵绵哼唧一声,又闭上眼。   晏辞勾唇扬起,摸摸他柔软的头发, 将手里的金链慢条斯理的一圈圈绕完,箍住夏稚年两手。   床上少年安然躺着, 微蜷着身体,白嫩脸颊上晕着一点酒后嫣红, 唇瓣水润诱人, 纤细的手腕被金色的装饰链绕着,精致矜贵。   偏偏更让人催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野蛮欲望。   占有他。   这是他一个人的宝藏。   晏辞忽的想到什么, 垂眸望去, 伸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 声音轻缓。   “乖崽,醒醒。”   夏稚年:“??”   “嗯?”   夏稚年下巴被弄的发痒,蹭了两下, 脑袋昏涨涨的,眼前景物乱转, 迷迷糊糊睁开眼。   晏辞轻笑, 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 低声道:“我叫晏辞, 你叫什么呀。”   夏稚年:“……?”   少年隐约觉得这人好像有毛病, 但脑袋转不动,喝了酒乖的过分,声音绵软——   “我叫……夏稚年。”   ……夏稚年。   一样的名字。   晏辞唇角弯了弯,满意摸摸他脑袋,“好,乖,睡吧。”   .   夏稚年第二天醒的时候脑袋有点疼,他没怎么喝过酒,原主回夏家之前生活条件一般,也不喝酒,这幅身体酒量低的可怕。   脑壳嗡嗡的痛,夏稚年不由按了按太阳穴,余光扫过,却发现腕上一点异样痕迹。   两个手腕细细的泛起红,像被什么东西勒过好几圈似的,印子清晰。   夏稚年:“??”   这什么东西?   不对,这哪啊?   少年茫然,张大眼左右看了一圈,入目冷淡的装潢格外眼熟,眨巴眨巴眼。   ……这是,晏辞那幢别墅?   “咔哒。”   卧室门被推开,一点轻微脚步声响起,清隽温润的男生推门进来,看见床上坐着发呆的少年,斯文笑了一下。   “醒了。”   晏辞走近几步,“头难受么?”   “……有一点。”   夏稚年脑袋渐渐清醒,想起昨天考完试在邹子千家吃烧烤,喝了杯啤酒……然后没一会儿就没意识了。   应该是晏辞把他带回来了。   他找到手机拿出来看一眼,果然有夏母发过来的两条消息,让他醒了早点回去。   面前递过来一杯浅金色的蜂蜜水,夏稚年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   晏辞瞧少年呆愣愣的,站在床边收回杯子,“不是头疼么,不想喝?”   少年哼唧一声,摇头拒绝,“不了,闻着有点难受。”   他道了句谢,爬下床去洗漱,准备早点回夏家去。之前在这住了两天,添的那些洗漱用品晏辞还没扔,依然在洗漱台架子上摆着。   他洗漱收拾完,和晏辞说让他把那些物品扔掉就可以,低头看去,手腕上还是细细的几道红,没完全消退,有点疑惑。   “这什么东西弄得?”   少年对昨晚事情没一点印象,晏辞想到那个秘密,倒也不急着挑明,眉头轻轻挑起,眼尾细疤漫上笑意,声音清润一派正经。   “你昨晚自己挠的。”   夏稚年:“???”   他怎么挠的能挠成这样?   夏稚年懵逼,半信半疑的看向晏辞,“我怎么看着像勒的?”   ……唔,确实是勒的。   晏辞和悦笑笑,没说什么。   夏稚年古里古怪瞧他,谢过他昨晚把自己带过来,联系了夏家的司机,匆匆忙忙回夏家去了。   .   江鸢让他早点回去,他以为有急事找他,路上走的挺赶。   回去之后,被江鸢笑盈盈催着上楼洗了个澡,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提前回来的夏鸿遇和夏问寒。   这才知道,夏家知道他考完试,打算一家人出去聚餐,特地都抽了时间出来。   听他说自己估着成绩一般,也不太在意,给了六位数的安慰费,   雅间里全木质装潢,清雅淡然,配上精致绿植,看着格外雅致。   一家人纷纷落座,菜是预约时候就定好的,夏鸿遇看着齐齐整整的一家人,轻叹口气,笑容有些释然轻松。   “家里总算是团聚,都好久没一起出来吃饭了。”   “是呀。”   江鸢笑笑,朝夏稚年道:“年年,你期末考完,也能松快一下,这家店专做海鲜,你小的时候很爱吃,十几年了,尝一下有没有变。”   夏稚年指尖微蜷,片刻,眼睛弯了一下,“好。”   夏稚年心里轻叹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再让夏家人担心,接过江鸢夹的菜品,小口咬进嘴里。   鲜嫩爽滑的口感,伴着浓郁的汁水,一口下去香气弥漫。   “!!!”   好吃!   小儿子眼睛微亮,明显喜欢,江鸢瞬间扬起笑,高兴不已,“年年,这个也好吃,多吃一些。”   夏稚年朝他弯弯眼睛,接过,小声道:“谢谢妈妈。”   “哎。”江鸢笑容更明媚了一点。   夏鸿遇听着有点心痒,他在小儿子回家没多久不得已出国一趟,回来后,眼看小儿子和妻子大儿子亲近,和他却明显陌生,又急又不知道怎么办。   见状,伸长了胳膊给他夹菜,急忙道:“年年,尝尝爸爸这个,也好吃。”   夏稚年有点想笑,“谢谢爸爸。”   碗里夏父放进来的还没来得及吃,顶层忽的又盖上来一点,扭头过去,夏问寒一脸淡然,言简意赅。   “吃。”   夏稚年:“……”   夏稚年笑了一下,又道一句,“谢谢哥。”   夏家三人模样高兴,气氛很轻松,夏稚年碗里堆得高高的,夏父夏母还想夹,被夏问寒拦住,说等他先吃完。   夏稚年努力忽略心底那点异样酸软,杏眼圆滚滚的,漾着笑。   他好多年没吃过海鲜了。   小的时候过敏源检测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东西查不出来,他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应该吃过,但后来查出过敏,就再没碰过。   夏稚年在心里想了一下,糖,老秦的三明治,烧烤,火锅,现在还得再加个海鲜。   都好吃!   夏母夏母笑呵呵闲聊,没再一个劲的专注看他,免得给人增加压力,怪别扭的。   夏问寒倒是在打量弟弟,少年一口一口虽然吃的很香,但半点不着急,纤细腰背挺直,眼睛圆亮。   像个从容矜贵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家里人相处也明显放开了不少。   与刚回家时的阴沉拘谨不太一样。   夏问寒多看两眼,给他倒杯饮料,“喝一点。”   “谢谢大哥。”   少年接过杯子喝一口,头顶柔软头发毛茸茸的,很乖很可爱,看的人心头发软。   夏问寒唇角隐约有丝笑意。   “年年。”   “嗯?”   江鸢柔声道:“你期末考完,爸爸哥哥也不太忙,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   她还记着之前小儿子拿刀翻窗的事,虽然最近盯得没那么紧了,但她还是担心小儿子心里状态,想着带人出去散散心。   夏稚年指尖收紧,想了想,缓声拒绝。   “还是算了,暑假只有十一天,之后要回校进行高三补课,还有作业,也去不了什么地方。”   他抿唇,“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年年这怎么会是耽误时间呢。”   江鸢想劝一下,但夏稚年依旧婉言拒绝。   夏家担心小儿子,他打定主意等最后剧情,在那之前不想让夏家看出问题,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此刻才坐在这里。   但这毕竟是原主的东西。   他在这里吃饭说话已经是抢原主生活,不能……再霸占更多了。   他没再说什么,小小笑了一下,吃的差不多去了趟洗手间。   江鸢下意识想让大儿子跟着去,夏问寒坐着没动,给她夹点菜,声音沉稳 。   “算了,最近已经好不少了,跟太紧反而容易引起抵触。”   他道:“慢慢来吧,会好的。”   .   这家店定位属于高端消费,整体格局清雅,不是富丽堂皇那挂,但看着赏心悦目,规格很高。   夏稚年出来透口气,摸出手机翻看。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成绩都还没出来,学生们刚考完试在家轻松嗨皮,校园论坛热闹非凡,前排一溜的热帖。   【CP楼旁人勿扰:啊啊啊啊啊终于考完了,姐妹们看看我昨晚撞见了什么!】   主楼放图,昏暗路灯下,不远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一辆车停在路边。   一个穿黑西装的打开后座车门,脸色红润闭着眼的少年被穿同款校服的男生抱进车后座。   【香蕉酸奶】:呜呜呜!是晏神!是校草!啊啊啊啊好好看。   【第三季】:楼主你前半句考完试和后半句有什么关系咩?   【楼主】:哈哈哈考完吃饭的时候看见的。   【高举新CP大旗】:嗷我的眼瞎CP又发糖了!   【重开】:眼瞎姐妹击掌!可爱小年年这是怎么了?被抱着睡觉也太乖了吧。   【元朝后人】:啧啧,到底还是被抱走的,亏我只给他倒了一杯。   【重开】:楼上什么意思,详细说说?   【CP一线糖精搬运工】:啊啊啊别管什么楼上不楼上,我有更猛的图啊啊啊!   图片,图片,图片。   一连好几张,构成一个简易动图,封闭包间里晃着五颜六色的灯,斯文男生倚着靠背,漫不经心的弯着唇,旁边少年耳垂通红,杏眼圆睁,僵硬坐到男生腿上。   最后一张是少年坐上去,靠在男生肩上,露出的侧脸通红一片,男生松松揽住他腿弯,笑容和悦。   画面冲击性极强。   【重开】: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我应该考过前五十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CP一线糖精搬运工】:还有一张!   图片。   和街边那张有些像,也是男生抱着睡着的少年往外走,只留一个背影,肩膀上面能看见靠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   【高举新CP大旗】:啊啊啊小年年怎么啦,抱来抱去太软和了吧。   【元朝后人】:@CP一线糖精搬运工,这个角度,你是一班的?哪位呀?   【CP一线糖精搬运工】:嘿嘿,你管我是谁,@元朝后人,少给人家喂酒吧,喂一回醉一回。   【香蕉酸奶】:呜呜醉酒py!   【咸蛋黄】:两位能不能详细说说哇。   【系数a】:眼瞎CP超甜!好爱!   夏稚年:“……”   夏稚年嘶了一声,苦恼摸摸鼻子。   上次他就发现这个什么眼瞎(晏夏)CP党,举报了一溜,还被判为虚假举报,禁言三天。   现在禁言时间应该过了,他咂摸咂摸嘴,退回主页去看。   眼瞎CP帖子数量不少,里面人更不少,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胡嗑这对CP,点进去一水的啊啊啊啊好甜。   夏稚年:“……?”   夏稚年头大,心说这怎么乱搞呢,他和黑芝麻汤圆什么关系也没有好吧。   他找着个CP楼长按点击举报,举报理由:造谣,传播不实信息。   点击提交,提交成功。   “咔哒。”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伴着道低沉声音。   “拦下他,把那个合作截下来,别让他谈成。”   “知道了。”   “呵,他会肉疼一阵子的。”   夏稚年:“??!”   夏稚年听着那熟悉声音与疑似不该他听见的内容,眼睛左右瞄了一下,悄声往外走。   “哒。”   脚步落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传来小小的一点清脆动静。   夏稚年心头一跳,瞬间回头看去。   拐角进来个人,一身浅色西装,肩背挺括面目微凉,三两步过来,锋锐抬眼。   夏稚年:“!!”   夏稚年僵在原地,讪讪一笑,杏眼弯了一下,“……晏、晏辞,好巧啊。”   “……夏稚年?”   晏辞挂了电话,略显惊讶的看着他,片刻,轻笑一声,“你怎么在这躲着,我还以为是谁偷听呢。”   他来谈生意,碰上年糕团子倒是这趟的意外之喜。   夏稚年想想刚才不慎听到的内容,疑似黑芝麻汤圆要截人生意,脑袋转了一圈,杏眼弯弯,模样乖软。   “我就来洗个手看会儿手机,什么也没听见,你继续,我先回去唔——!”   “晏辞!”   他抬腿就走,腰身却猝不及防被箍住,一道大力轻松将他抱回来,夏稚年反应不及,睁大眼,两腿悬空往外晃了一下,后背撞上男生胸膛。   “乖。”   低沉声音从近处传来,带着点笑意,“你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夏稚年:“……”   真的咩?   您刚刚的话语听起来就很不可告人的亚子。   少年被放下,脚挨上地,眼睛圆溜溜的不知道乱七八糟揣测些什么,晏辞笑笑,摸他脑袋。   “你和别人又不一样,听到也无所谓。”   夏稚年:“??”   夏稚年微顿,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看过去。   ……他和别人,不一样?   晏辞唇角翘起点弧度,“想知道我要截谁的么?”   夏稚年飞快摇头,“我不——”   晏辞宽和笑笑,“好吧,那我告诉你。”   “……”   肩膀被扣住,夏稚年耳边炙热呼吸掠过,清冽声音不急不慢落进耳朵里,声音低沉细微,靠的极近轻声耳语。   “我要截……晏时威的合作。”   夏稚年:“……?”   晏时威?   那不是晏辞他爸嘛。   同人文里对晏辞过往的描述不多,不过清楚表明了晏辞和他父亲的关系冷淡,甚至恶劣,就是不清楚同人文写的是真是假。   但不管真假,都不该他知道。   夏稚年扁扁嘴,装耳背,“啊啊,什么,我不知道,我要回去了。”   晏辞闷声失笑。   ……年糕团子这么可爱啊。   “同桌。”   晏辞语调轻柔,温温和和的,“别这么无情嘛,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夏稚年:“……”   夏稚年一阵无语,哼哼唧唧,“我才不要当蚂蚱,你要当你随意,我走了。”   少年伸手拉开他手臂,哒哒哒跑远。   晏辞估计是整个夏家一起来吃饭的,没再去拦,望着少年背影,唇角轻翘了翘。   那个秘密……他还有很多没想通的地方。   年糕团子既然不是从前的那个夏稚年,那他喜欢楚青笺的事情就要打个问号,他模仿从前那人笔迹,一如既往的给楚青笺表白,或许是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   但这样的话,撮合他和楚青笺的事情又说不通。   晏辞望着远去消失的背影,眼底漆黑,目光微沉。   年糕团子不是从前那个人,那他以前是谁,从何而来。   以及……是否还会再离开?   .   夏稚年回去雅间,夏父夏母见他回来又点了些菜,和和乐乐的接着吃。   这一顿饭没外人,他们吃的也慢悠随意,一会吃一会儿聊,时不时还拿手机发条消息。   夏稚年虽然吃相斯文,但吃的确实不少,摸摸肚子,拿起手机看一眼。   解开锁屏后还停留在刚刚举报眼瞎CP的页面。   一刷新,页面底下弹出来新的窗口。   【对不起,您的举报已被驳回。】   【驳回理由:不能阻止同学们的正常自我娱乐活动。】   【友情提示:查询到您曾有因同类型举报被禁言的历史,建议同学您往后慎重举报呦。】   夏稚年:“…”   夏稚年:“……”   呦什么呦。   夏稚年无语头秃,关掉手机论坛。   “年年。”   近处突然有温柔声音叫他,夏稚年抬眼,江鸢笑着,面容柔和,“再吃一点,这道刚上来的菜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尝尝看。”   ……是原主小时候。   夏稚年垂眼,接过尝了一口。   江鸢期待的看着他,“好吃吗?”   确实很好吃,但被这么关切期许的看着,夏稚年胸口却忽然有些闷,努力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好吃。”   “谢谢……妈妈。”   夏家几人说说笑笑,夏稚年看着,身在其中,却多少有些融不进去,心里闷闷的感觉翻涌,无声轻叹口气。   饭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夏鸿遇江鸢遇上几个同样来吃饭的合作伙伴,夏问寒也认识,驻足小聊。   夏稚年就在不远处转转。   这家饭店讲究清雅,屋内装潢都是木质,楼前还有一小片湖,中间架了个湖心亭,也用木质的廊桥一路蜿蜒曲折通过去。   环境十分优美宜人。   夏稚年顺着廊桥慢悠悠往前走,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拿手机,近处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吵了起来。   小孩子赌气大哭,父亲挥手要揍,被妻子急忙按住,吵闹拉扯间,小孩儿赌气狂奔,一下撞到低头看手机的少年身上。   “??!”   夏稚年茫然一瞬,手机忽的脱手,身体失控,时间仿佛被放慢,视线奇异的向上移动,看到湛蓝的天空,一股失重感涌遍全身,耳边有一点湖水流动的清越声音愈发清晰。   “扑通。”   一声闷闷的声音传进耳朵,眼前倏忽蒙了层粼粼波光,在光下有一点青蓝的色泽,被阳光照射穿过。   ……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体好似在慢放,意识却是正常速度,有些抽离,恍然意识到是被人撞下了水。   呼吸被限制,水流蛮横的想往他口鼻里涌。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他本能想挣扎,脑袋里却猝然闪过个念头。   他之前查过,文娱作品里穿书或者穿越的人想回去,要么系统奖励,要么什么七星连珠,再要么,就是沉疴累积或者突如其来的意外。   他没有系统没有七星连珠。   ……眼下,是意外来了嘛?   夏稚年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有些茫然,没回过神,望着眼前清幽微蓝的光,指尖舒展。   “扑通。”   眼前粼粼波光被打碎,一道模糊影子出现,晃动出一张熟悉的脸,摸了摸他脸颊,伴着水流,动作很轻。   紧跟着腰被扣住,整个人换了方向朝上移动。   “哗!”   “上来了上来了,小同学你们没事吧?!”   “谢天谢地。”   哗啦啦的水声,夏稚年被一道凶蛮力气生生弄上廊桥,晏辞手撑住边缘翻上来,水珠溅了一地。   夏稚年坐在廊桥木板上还没回神,神情有些发愣。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水里呆了多久,但上来居然神奇的连口水都没呛到。   “唔。“   下巴突然被被强硬抬起,捏上来的手格外用力,夏稚年呆呆抬眼,对上面前沾着水珠的脸。   晏辞蹲下身,用力将少年往跟前一扯,脸色阴的有些可怖,一字一顿。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晏辞,脑袋反应两秒,“……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意外掉下去。   他看看晏辞一身的水,心脏倏忽收缩一下,莫名酸软,想说对不起,又觉得不对劲,嘴唇翕动轻声喃喃,“你……别担心。”   晏辞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阴沉森凉的盯住他,牙根紧咬,浑身绷的死紧。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了。”   他声音很轻,生忍着什么似的,掐着他下巴靠近些许,眼底带着股湖水的冷戾寒意,近乎耳语。   “但是乖崽,你刚刚……挣扎了么。”   夏稚年:“??”   畏水是不会游泳人的通病,生死关头,挣扎是本能,但是刚刚下去。   少年……安静乖顺。   静静等着什么似的。   晏辞眼底的森冷几乎弥漫出来,撕开温柔表皮下的内心戾气满溢。   夏稚年僵硬些许,目光好似被他牢牢攫取,不能移开分毫,杏眼圆睁,细细打了个颤。   “……晏、晏辞。”   晏辞感觉手下身体细微的颤动,周遭冷意更甚,那股水流一样怎么也握不住空茫感蔓延全身,毫无征兆想到之前那次拿刀翻窗。   脑袋里好似惊雷砸落。   他猝然明白什么,神情愈发复杂可怖,伸手拽住少年脑后潮湿的发丝,迫使他仰起脆弱的脖颈,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隐隐的疯狂狠戾。   “夏、稚、年。”   ……他想跑?!   想回原先的身体里去! 第50章 限时   “我太纵容你了。”   晏辞浑身的冷戾几乎让人毛骨悚然, 咬紧牙根,伸手抓过少年,那股抓不住人的不安扩散全身, 伴着幽幽而起的戾气。   夏稚年杏眼圆睁, 琥珀色眸子里惶恐略过, 被晏辞周身的气压逼到后脊发凉,声音很轻。   “……晏、晏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唔——”   颈侧肩窝突然被咬住,磨牙吮血般, 仿佛想将他撕碎嚼烂吞进肚里,夏稚年惶惶闷哼出声, 身体紧绷,痛的微微发抖, 眼睛愈发睁圆。   ……晏辞, 怎么这么生气。   就因为他没挣扎?   “唔,疼, 疼, 晏辞。”   夏稚年心里发慌, 腰侧被牢牢扣住,身体僵硬不敢动,声音里裹着丝颤音, 尖锐疼痛激的他几乎浑身颤栗,本能伸手想把近处的人推开。   但两手碰上被水打湿的单薄衣衫, 近处人却也是一样的紧绷僵硬, 浑身冰凉, 牢牢抱着自己。   夏稚年一愣, 微微扭头, 恍惚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一丝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惧?   晏辞……在害怕?   肩膀上愈发清晰的痛感上涌,从锐痛变钝,整个肩膀好像麻痹没了知觉,却还是疼的厉害。   夏稚年回神,到底没再去推他,收回手虚拽住他衣服,只颤着声音,眼尾晕开一层红,轻声哀求。   “晏辞,我疼。”   晏辞慢慢松开,咬紧牙,眼底戾气涌动,收紧手臂箍住他腰身,语调低沉冰冷,带着疯狂。   “夏稚年,你休想。”   ……什么?   夏稚年茫然一瞬。   “年年!年年!”   湖边夏家几人听见动静,匆匆踏上廊桥往这边赶,入眼就是两人湿漉漉的抱在一起。   晏辞下巴压着夏稚年肩上,并不抬头,夏稚年白着脸,眼眶微红,有些愣愣的样子。   “年年,小辞,怎么回事啊。”江鸢眼睛睁大,心里一阵阵的发寒,紧紧盯着小儿子。   只是一会儿没看着而已。   怎么就,怎么就!   夏问寒脱下外套披在弟弟身上,扭头看向夏鸿遇,示意他把衣服给晏辞。   旁边带小孩儿的一家人面露歉意,急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儿子乱跑,不小心把人撞倒了,是边上这个男生跳下去救得。”   “都是我们的问题,真对不起,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江鸢想看看小儿子怎么样,奈何晏辞箍着人不松手,急切道:“年年,小辞,你们怎么样啊,有没有事?!”   晏辞缓了一会儿,堪堪压下一身凶戾,直起身,眸色深深看了怀里少年一眼,声音冰凉。   “没事。”   夏稚年想了想,拽拽身上夏问寒的外套,挡住被咬的地方,免得被夏家人看见。手指蹭过,带来一阵刺痛。   好疼。   咬这么狠。   夏稚年肩膀麻痹,轻打了个哆嗦,眼尾微红想站起身,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脚下悬空,心脏咚的重重一跳,僵了一瞬。   “……晏辞。”   江鸢面容焦急,拿着夏鸿遇的外套示意,“小辞你别抱了,赶紧把外套披上。”   晏辞单手抱起少年,另一手紧紧扣住他腰,将人按在怀里,面色微沉,勉强压下冷意,缓慢道:“我没事,谢谢江阿姨。”   夏鸿遇皱眉,“车就在外面,赶紧,叔叔送你们去医院。”   “不用。”晏辞沉声道,“没什么事。”   “那也先去屋里或者车上暖暖,换个衣服——”   “我要把人带回去。”   晏辞猝不及防道。   江鸢一怔,片刻,意识到什么,看向小儿子,声音轻缓,“年年,你……”   夏稚年一惊,眼睫颤了颤,风吹过身上打了个寒战,匆忙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意外。”   他挣了一下想脱离晏辞禁锢,晏辞面色一冷,手臂愈发收紧。   “夏稚年,乖一点。”   夏稚年被他黑沉沉的眸子看的心惊,心脏收缩一下,有些慌,“……晏辞。”   晏辞扯扯嘴角,没再看他,转而对夏家几人道:“我之前说过,你们看不住他。”   “我先带走了,你们明天再来。”   晏辞抱着人转身就走。   江鸢愣住,本能跟着过去,被夏鸿遇拉住。   被抱着直接走远,夏稚年动作受限,心底惊恐,隐约觉得现在的晏辞戾气逼人,这时候被带走,绝没有好事情。   他想挣扎,指尖发白,闷哼一声,“我不去,晏辞,晏辞,我不去。”   晏辞脚步未停,看他一眼,冷冷扯出个笑,温柔可怖,“乖,由不得你。”   晏辞抱着人上车,毫不避讳让秦绪锁死门窗,牢牢将人箍在怀里。车子迅速驶出,夏问寒安抚了一下父母,开车跟了上去。   到别墅门前,晏辞又将人抱出去,不留一丝空隙的按着少年。夏问寒紧随其后,但晚一步到达却发现大门紧锁,眉头死死皱起来。   手机紧跟着响起提示音,是两条消息。   【夏大哥明天再来吧。】   【你们看不住人。】   夏问寒拧眉,看眼紧闭的大门,打电话不通,又发了条消息回过去。   【不是说意外?】   晏辞看着手机嗤笑一声,【他说了,你就信?】   晏辞放下手机不再看,瞧一眼怀里略显不安的少年,迈步上楼去到主卧,抬手扯下他身上夏问寒的外套,扔到一边,将人放到浴室门口。   “去洗澡。”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眼睛圆滚滚的,心脏砰砰撞向胸膛,声音发涩,“晏辞,我、我回去也是一样的——”   “十五分钟。”   晏辞低头俯视他,面色依旧很冷,“你多废话一会儿,超过十五分钟,我会直接进去把你弄出来。”   夏稚年:“……”   夏稚年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咬咬唇犹豫片刻,还是进了浴室,啪嗒关上门,想将门反锁,低头看去才发现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没有反锁的扭拴,只有钥匙孔。   他没有钥匙。   夏稚年盯着门锁眼睛睁大了点,有点回不过神的茫然无措。   “叩。”   距离极紧的门板毫无征兆被从外面敲了一下,砸进他耳朵里,夏稚年猛地一颤,抬起头。   低沉声音隔着门传来,“别研究锁了,你还有十二分钟。”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惊恐后退一步,生生打了个寒战。   ……黑芝麻汤圆太他喵吓人了吧。   抿抿发白的唇,夏稚年揉了下脸,回身飞快打开花洒。   他毫不怀疑,要是他超时,晏辞真的会直接开门进来。   浴室里渐渐升腾起白色水汽,温热水流落到身上,驱散一身寒意,右肩碰到水,一阵撕扯着皮肉神经的痛涌上来。   夏稚年脸色发白,扭头看却怎么也看不着,摸了一下,在靠近脖子的肩窝处嵌着两枚深深的牙印。   黑芝麻汤圆属什么的啊,咬这么狠。   他尽量让伤口避开水,飞快洗澡,身上暖了些许,理智回笼,偶然触到肩窝还是浑身发毛。   晏辞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因为他在水底下没挣扎?   夏稚年想到晏辞抱着自己那会儿几不可查的,掩在冷厉下面的一点恐惧后怕,抿紧唇,垂下眼帘。   黑芝麻汤圆一贯笑意温润,偶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反而笑的愈发温柔,叫人后背发凉。   但完全不笑的时候……更恐怖一点。   上次他要翻窗跑,晏辞明显不虞,可能是顾及他那时候情绪问题,硬忍下了。   现在这会儿……要是对着干,惹急了,后果绝对是他不能想象的。   夏稚年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关掉水,环顾四周却突然发现他没有拿换洗衣服,呆了一瞬,走到门边,试探的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   “晏辞?”   门外几乎没有停顿,低沉声音响起,“开门。”   夏稚年:“??!!”   还真在门口?!   夏稚年吓一跳,仓皇后退一步。门被敲了一下,不急不慢却平白让人内心惶惶。   “拿衣服。”   夏稚年:“……”   夏稚年深吸口气,轻闭了闭眼,稳住狂跳的心脏,慢慢把门开了条缝,露出个眼睛隔着门看一眼,把手伸出去。   晏辞站在门口,应该是抽时间洗了澡换过衣服,头发有些湿润,淡淡抬头,打量门后圆不溜秋的杏眼,把衣服放到他手上。   “十五分钟,还有最后一分钟。”   夏稚年:“……”   换衣服时间也算?!   他头大,扁扁嘴,后颈寒毛竖起来几根,飞快拿过衣服关上门。   衣服裤子又大又长,这都还能凑合,问题是……最里面那条。   虽然是新的,但明显是晏辞的尺码。   ……不停往下掉。   夏稚年咬咬唇,把裤腰带系紧一点,试图勒住,但用处不大,使劲往上提了提。   “咔哒。”   “时间到了。”   门一下被打开,外面的空气迅速冲淡浴室里温热的水雾,身形修长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冷淡抬眼,直接迈步进来。   “?!!”   夏稚年飞快拽拽衣服下摆,“我好了,出——”   手腕被握住,骨节分明的手强硬攥紧,触感冰凉,带着他出去。   夏稚年瞄一眼边上男生,被拽着按坐到一旁,见晏辞调高空调温度,往他脑袋上搭了根毛巾,而后整个脑袋都被揉搓,连带身上都晃了两下,又拿起吹风机。   夏稚年喉咙发干,杏眼圆滚滚,老老实实轻声道:“我、我自己弄就行。”   他伸手去够吹风机,身前男生却把手移开一点,另一手抬起他下巴。   夏稚年被迫仰头,心里咯噔一下。   晏辞……还是在生气。   他心跳急了几分,脸色微白,声音很轻再次解释,“晏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晏辞居高临下打量少年,片刻,扯着嘴角轻笑了笑,眸子森寒,捏着他下巴的手收紧。   “是么。”   “所以为什么不挣扎呢。”   他垂眸,眼底幽邃,声音可怖轻缓,“乖崽,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呢。”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眼睫颤了颤,努力稳住声音小声辩解,“可本来,落水就不该挣扎啊。”   那样窒息得更快。   晏辞盯着他,好半晌,微微俯身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你觉得我会信么。”   年糕团子分明想跑。   之前带着刀翻窗也是。   呵,要跑?做梦去吧。   面前人浑身气场森冷,戾气裹挟,像是要吃人似的,夏稚年心慌一瞬,本能想躲,可身体受禁动弹不得,只小幅度的抖了一下。   宽大的衣领滑落,露出小半个肩膀,白嫩皮肤上两个深深的牙印镶嵌其上,伤口泛着红,像是烙上去的印记。   晏辞目光落到上面,歪歪脑袋,忽的伸手碰了一下。   “唔。”   夏稚年眼底漫开点慌乱,想躲,被轻易按住,肩膀上疼的厉害,眼尾晕开一点绯色,“疼,晏辞,别按。”   晏辞忽然扯扯嘴角,声音斯文轻柔。   “疼么?”   夏稚年惶惶点头,扁着嘴。   晏辞垂眸,轻哼一声,“受着。”   “再乱跑我就咬别的地方。”   夏稚年:“……”   咬个毛线啊,疼死了。   夏稚年也想咬人,但他不敢,愤愤咬了咬牙。   他不确定,晏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这么生气,咬死意外,避免窒息呛水所以不挣扎。   但晏辞明显不太信的样子。   他心里有些乱,想着熬过今晚,明天夏家就来人了,他跟着回去避避风头再说。   但没想到,中途就出了问题。   肩膀上被晏辞涂了药,半夜的时候,睡到一半,夏稚年是被直接热醒的。   身边不知道挨了个什么东西,火炉子一样,热度惊人。   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一点小夜灯的暖黄光芒,才发现是晏辞手臂搁在他腰上,触手滚烫。   这是……   晏辞发烧了?!   夏稚年愣了一下,迅速清醒过来,一下想到什么。   从水里上来后,夏大哥给自己裹了外套,但晏辞洁癖,没要夏父的衣服。   可能是着凉了。   夏稚年抬眼,这会儿才发现他和晏辞距离挨得很近,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男生闭着眼,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血色浅淡。   消去凶戾,被这张温润如玉的长相一衬,男生平白生出几分清润气质,人模人样,隐约还有些脆弱。   夏稚年略显茫然的意识到,晏辞,黑芝麻汤圆……好像也是会生病的。   因为下水救他。   ……有必要吗?   夏稚年指尖蜷了蜷,抿唇,说不出感觉弥漫心尖,伸手试探的摸了摸晏辞额头,烫的厉害,爬起身想下去找点药。   他把腰上的手臂弄一边去,刚往床下挪,肩上倏忽按上一只手,巨大的力气压下来,往后一拽。他整个人扑通一下栽倒回去,肩窝伤口一阵阵钝痛。   夏稚年闷哼一声,疼的蜷了下身子,腰身被箍住,低哑声音从近处传来,语调微凉。   “要跑哪去。”   “……”   门都是锁死的,他能跑哪去。   夏稚年嘶了一声,轻按按肩膀,又不太敢碰,可怜巴巴哼唧,“我不去哪,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点药。”   晏辞睁开眼,明显体温不低,眼尾烧的泛起红,双眼皮褶很深,眼尾细疤清晰,瞧向少年忍着疼的模样,手臂收紧将人拉过来。   “不用,睡吧。”   夏稚年腰上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力气凶残,整个人被带着往前窜了窜,蓦地滚进晏辞怀里,鼻子吧唧撞上去,杏眼圆睁。   鼻息间一点清淡的沐浴露香气,和他自己身上的融在一起,腰身被扣住,周遭过高的体温笼罩,暖融融的,有些发烫。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眼睛睁圆了点,抬眼往上看,晏辞已经闭上眼,眉头轻蹙,忍住不适准备睡觉。   ……这不行吧。   夏稚年伸手撑着身子想爬起来,推推边上清隽男生,小声叫他,“晏辞,晏辞,你还是……起来吃点药吧。”   他眨眨眼,“发着烧睡,明天起来烧傻了怎么办。”   “……”   晏辞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睁开眼,似笑非笑,“我烧傻了,不正好便宜了你跑路。”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你没烧傻我也能跑啊。”   明天夏家人一来他就能走了。   晏辞:“……”   晏辞呵了一声,扣着他腰的手用力些许,神情不悦。   夏稚年掰开他手臂,爬下床,找到白天晏辞给他肩膀上药时用的那个药箱,就在桌边放着,翻了翻,找出来几种。   晏辞跟在他后面,见少年穿着他的睡衣,宽大松散,露出的脖颈纤细脆弱,颈窝还带着两个牙印,模样说不出的乖软。   观察他动作,晏辞轻轻挑眉,缓声道:“你好像对药品很熟。”   夏稚年动作微顿,很快恢复正常,垂眸随意道:“谁没发烧过啊。”   发烧过可不等于熟悉各类药品。   晏辞不错眼的看着他,想到之前一次,邹子千还在和夏稚年坐同桌的时候,邹子千过敏,过敏源不清楚,还是夏稚年第一时间判断出来药物过敏。   ……是原本的经历,让他对这些熟悉?   不喜欢医院,熟知各类药物……看起来以前身体不好。   晏辞意味不明的望向少年,接过药和水,一并吞下,又拉着少年回去。   夏稚年手腕被紧紧攥着,头大的轻叹口气,跟着躺回床上,谨慎的缩在床边。   他睡到一半突然醒过来,这会儿有点睡不着了,拿过手机调低亮度,翻了翻未读消息。   夏家拉了个小群,江鸢发了好几条问有没有事,夏问寒话比较少,只说明天一早来接他。   “咳咳。”   旁边传来两声咳嗽。   夏稚年看过去。   夜灯光线昏暗,晏辞轻阖着眼,斯文隽秀的脸上略显苍白,模样虚弱。   夏稚年杏眼睁圆,多少有点担心,“你……温度要是太高了,要不然去医院吧。”   “没事。”   晏辞侧躺着,睁开眼帘,声音低缓,“就是有点不舒服。”   夏稚年抿唇,“那——”   “可能是发烧刺激到,有些难受。”晏辞看着他。   夏稚年:“??”   这个难受是指?   他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稍显震惊,“你又……又发病了?”   今天摸很多回了好吧,他肩膀还被咬了一口。   晏辞沉沉闷咳,声音沙哑,“这个一向频率不定,也可能和发烧有点关系。”   夏稚年睁着双乌溜溜的圆眼,欲言又止,“……所以你想?”   “我想什么,你不清楚?”   “……”   好的吧。   夏稚年伸出手,没等递过去,后腰被扣住,大力传来,整个人落进炙热的怀抱里,烫的他浑身一颤,下意识想往回缩。   “晏辞,我……”   “乖一点。”晏辞摸摸他头发。   距离挨太近了。   夏稚年有点慌,“隔着衣服也没用啊,这也没碰上啊,我、手,手……”   晏辞握住他手腕,往自己腰上一搭,睡衣宽松,不知何时露出半截肌理分明的腰腹。   ……好烫。   夏稚年蓦地一惊,下意识挣开,坐起身睁大眼睛往回避。   晏辞眼底淡了些许,微凉,抬手将少年拽回来。   “夏稚年。”   “我不……”不喜欢和人挨这么近。   晏辞已经算例外了。   夏稚年止住话语,眼睛圆润,扭着力气想躲,声音软绵,哼哼唧唧,“还是就只摸手吧。”   晏辞盯着少年看了半晌,眸色微暗,抿唇,把手伸过去,掌心摊开,骨节分明的手自然舒展,在昏暗夜灯下染了半边阴翳。   夏稚年把手放上去。   很快整个手被拢住,带着发烧后格外烫人的温度,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夏稚年想松开一点,被强硬握住,抬眼,对上晏辞目光,没再动作。   .   第二天一早江鸢和夏问寒就过来了,本来夏鸿遇也想来的,但三个人一起过来总显得来势汹汹似的,便只来了两个人。   晏辞睡了一觉烧全退了,和他俩进了书房,夏稚年站在门口,看着关上的门有点紧张。   他怕晏辞把他水底下的事告诉夏家人,虽然他能解释,但夏家人听了估计难免会担心。   等几人出来,夏稚年本来想直接跟着往外走,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江鸢对着他轻叹口气,声音柔和。   “年年,你就暂时留在这吧。”   夏稚年:“??!”   什么?   黑芝麻汤圆搞什么了?   他呆住,茫然看向晏辞。   晏辞很清楚夏稚年念头有古怪,夏家看不住他,而且夏稚年本身对夏家反应也很怪异,见少年愣住,并未解释。   夏家找人送了几身衣服过来,夏稚年脑袋发懵。   不是,他为什么要住晏辞这里啊?   上次是因为在夏家情绪崩了,这次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和晏辞呆一起?   夏稚年闹不明白,没等回神就被晏辞催着换了衣服塞上车,到一个偏僻的基地面前。   下车,铁栅栏门前一个高瘦戴眼镜的男人看看他俩,高兴笑道:“晏辞是吧,我知道你,市里常年第一,成绩优异。”   “这次集训更多针对数理化高难度拔尖,你来学学也是没坏处的。”   晏辞温声道:“我明白,谢谢老师。”   夏稚年完全没看懂这个发展,这是之前老秦说的集训,晏辞又要参加了?   带他来干什么?   夏稚年一脸问号,很快戴眼镜的老师注意到边上长相精致的少年,笑了一下。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旁听生是吧,要不是看你是市第一,这后门可开不了啊哈哈,不过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关系真好,集训都要带着啊。”   夏稚年:“???”   旁听生?集训带着?   这什么鬼东西?!   夏稚年眼睛睁大,想说什么,晏辞温润如玉的点头应下,“确实很好。”   老师带着他们往里走,隔着一片小广场,对面是几幢白色的楼,头顶烈日晃晃,老师带他们绕了一点,走边上的林荫路。   晏辞拽着少年手腕跟上。   眼镜老师道:“你们三中期末考试晚,假期又短,按说考完第二天就该来报道的,你们晚了一点,三中其他学生已经到了。”   夏稚年懵了好半天,终于弄清楚状况,眼睛圆不溜秋的,看着边上强硬拉着他走的男生,心里一慌,压着动静不让前面老师听见,声音显得很软。   “晏辞,你带我来这干嘛,我不旁听,我要回去了。”   这可是封闭管理,他出不去就要和晏辞呆好长一段时间。   晏辞回头看他一眼,手上牢牢拉着,倒没有昨天那么冷戾恐怖,只是面上表情温柔的过分。   “……回去?”   晏辞扣紧他手腕,浅浅笑了一下,声音柔和,“乖崽,除了我边上,你哪也不能去。”   夏稚年表情空白一瞬,“你什么意思啊?” 第51章 出血   晏辞回头看着他, 墨黑的眼底意味不明,没说话。   夏稚年想了想,估计是晏辞和夏家说了什么, 商量好的, 感觉头大的很,站住脚不往前走,琥珀色眸子看过去。   “你自己去吧, 这种集训的难度我去了也根本听不懂。”   他挣了挣手臂想离开, 晏辞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也停下来,目光沉沉盯着他。   老师发现后面两人异样,回身询问,晏辞随口说了句有东西落下, 让老师先去忙,他们自己走就行。   眼镜老师确实有事情,给他们指了指宿舍和教学楼位置, 转身离开。   树荫下就剩他们两个人。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拽拽手臂, 晏辞轻轻舒了口气,脸上笑容愈发温和, 突然没由来说了句——   “好吧。”   诶?!   “那我走啦!”   夏稚年眼睛一亮, 扭头就走, 手腕上禁锢却没松。晏辞迈开长腿,两步走近,扣住少年腰上从容一提, 抱起少年, 慢条斯理接着往里走。   夏稚年:“……?!”   “晏辞?”   “乖, 不愿意走,那我抱你好了,不用你费力气。”晏辞声音斯文。   夏稚年:“……”   夏稚年直接被晏辞带进去了,皱巴着脸瘪瘪嘴,看眼四周的高高低低的围墙,咔嚓咬一下牙齿。   行,进去就进去。   反正等晏辞忙起来他也还可以溜。   嘁。   晏辞直接把人抱着走了一路,毫不费力上到五楼,中途夏稚年想下来,他也没松手,只安抚的摸摸他脑袋。   这个基地看上去年头不少,十分老旧,宿舍楼最高只有五层,没有电梯,楼里面的墙皮倒是新粉刷过,但灯泡昏暗,木质楼梯扶手陈旧泛黄。   整体还是看着……有点破败。   也不知道举办方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地方。   宿舍门板薄薄的一层木头,进到里面,已经有人提前把东西放了进去,夏稚年打眼一看,狭小的房间里摆了两张铁架子上下铺,中间横着张桌子,显得有点拥挤。   不过窗户外面倒是挺好看,高大的树木直直生长,刚好在窗外冒出一点树冠,开着不知名的粉色小花朵,空气湿润清甜。   晏辞环视一圈,拉开凳子将怀里少年放上去,声音轻和。   “宿舍环境一般,我晚点叫人送些东西进来,暂且先忍忍。”   夏稚年:“……”   不,他又不在这呆,黑芝麻汤圆自己适应就好。   夏稚年扁扁嘴没说话,红润唇瓣压平,移开视线,但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另一边有个人影在晃动。   他像小猫捕捉动态影子似的,又把目光转回去,看晏辞把提前送进来的东西拆开,找出床单被套更换。   这应该是四人间,但目前貌似只有他们两个,晏辞铺了两张下铺,身体背对着自己,劲瘦腰身弯出一点弧度,两条长腿笔直修长,十分瞩目。   楼道里有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中午午休,集训基地的学生吃完饭回来了。   “哎这屋有人了?”   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楚哥,你来看,隔壁有人了啊。”   门没关,楼道里一个男生假装路过,十分不经意的朝屋里瞥了一眼,意外和坐着往外看的少年两两对视。   呆了一秒,惊喜出声。   “前同桌?晏神?!”   “晏神不是不来了吗,前同桌你怎么在这啊。”   邹子千兴冲冲停住脚,一个反身扒住门边往里看,震惊出声,“哇,晏神铺床,晏神这种神仙人物居然也铺床?还一铺铺两张!”   晏辞:“……”   夏稚年:“……”   晏辞温润笑了一下,“我不光铺床,我还活着呼吸呢。”   邹子千:“……”   夏稚年:“……”   夏稚年没忍住唇角翘了一下,被晏辞敏锐看见,回头摸了把他脑袋瓜,“呦,不生闷气了。”   “……”夏稚年瞥他一眼,扁着嘴不想搭理。   邹子千讪讪一笑,“这不是觉得班长大人不食人间烟火嘛。”   他嘿嘿笑笑,“不过你们怎么回事啊?”   晏辞随口解释了,有事晚来,夏稚年跟着他旁听。   邹子千恍然点头,“前同桌,这是晏神市第一的配套福利啊,砸你头上了,这集训我可是挤破了头才进来的。”   夏稚年:“……”   九敏。   他巴不得不来,但看着邹子千确实有点惊讶,“你是不是偏科啊?”   他记得邹子千年级排名不高。   邹子千点头,“是啊,这次是数理化集训,我刚好擅长这几科,其他那些不太行,算占便宜进来的。”   他扒着门,余光瞥一眼贤妻良母似的回身继续铺床的班长大人,神情晕乎感叹,“呜,我也想有人给我铺床,我每次套被套都像在甩滚筒洗衣机,里面棉芯恨不得打上十八个弯。”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同桌呢,羡慕嘤嘤嘤。”   夏稚年:“……”   羡慕个鬼啊。   夏稚年恍惚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有点扎人,坐不住,站起身走到床边,“我自己来吧。”   少年琥珀色眸子干净,表情看起来欲言又止一言难尽,晏辞笑了一下,把他挪到一边,“马上好了,坐着吧。”   门口又出现个高个子的英俊人影,手里拿着手机,看他俩一眼,目光落向不包含在名单内的夏稚年夏同学,再看看铺床的晏辞,啧了一声,没有前因后语的突然说了一句。   “集训都要带着?”   夏稚年:“??”   夏稚年有段时间没和楚青笺接触过了,自从知道看到同人文之后,就没再来往太多。   这会儿难免多看了两眼,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啊,奇奇怪怪的。   “哦对了。”   邹子千想到什么,“你们吃饭了吗,这集训太费脑子了,不吃饭不行,食堂这会儿还有饭,不过估计没什么好吃的了。”   “红烧排骨味道不错,但要早早去抢,你们晚上可以冲一下试试。”   “好,一会儿就去。”   邹子千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匆忙回去了,晏辞把床弄完,拉着少年出门,找到食堂。   夏稚年感觉自己像个被随身携带的人形娃娃,被迫去这去那的,身边牢牢跟了个人,半步不离,有点不高兴。   这个集训属于上课模式,有专门的课表,一门大课动辄就是半天连上,或者一上一整天,还研究了个手机APP,给学生每天固定的刷题量,只能多不能少,难度不低。   走在路上,时不时能看见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抓耳挠腮的男男女女,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亢奋十足的和旁边人手舞足蹈。   ……场面多少有点离奇了。   这、这得溜啊。   抛开晏辞不讲,这集训也够可怕的。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内心震撼。   下午上课,夏稚年被晏辞拉到教学楼,很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坐的满满当当。   老师已经站上讲台,带着褶子的脸上十分严肃正经,“同学们下午好,今天的难点拔高主要是……”   可惜最后一排没几个在听课。   一高一矮,一个斯文清隽一个精致乖软的两个男生同步进门坐下,引起周围不小的轰动。   “我天,今年集训基地颜值水准有点高呀。”   “啊啊啊啊高的那个我知道,三中校草兼学霸,回回都是市第一!原先听说不来参加,我还遗憾好久,没想到又来了!”   “扯吧,长成这样,学习能好到哪去,我看就是搞营销准备出道当网红。”   “嘁,少酸了,人家是晏氏大少爷,出了名的斯文矜贵,还用得着营销。”   “哎边上那个长得好乖,这谁啊?”   “啊好奶的长相。”   “不知道,前两年的竞赛也没见过哎。”   夏稚年:“……”   谢邀,边上的那个是被迫旁听陪读的。   黑芝麻汤圆纯白外表深入人心骗人不浅啊。   夏稚年扁扁嘴。   晏辞拿出手机放在桌上,他集训来得晚,刷题量比其他人少一截,老师让他补上,这会儿不急不慢的打开APP开始刷题。   夏稚年瞥一眼,看见密密麻麻的填空题,全是大题难度,但改成填空形式,只填答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看的人头晕眼花。   他看着就头疼,往桌上一趴,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夏稚年。”   晏辞回头看少年一眼,摸摸他脑袋,声音温和,“无聊么?”   “啊啊啊啊。”右前方响起一阵小小的躁动,“摸头杀!”   “……?”   夏稚年愣愣朝那边看一眼,眨巴眨巴眼,心里啧啧一声,避开晏辞的手。   老师在上面嗡嗡的讲,少年蔫头蔫脑的,点头叹气,“无聊。”   他看眼晏辞,眼睛圆不溜秋悄咪咪试探道:“要不然我回去睡觉吧。”   晏辞轻轻挑眉,眸色眸子注视着他,唇角弯了一下。   “乖,不行。”   晏辞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要不要做一下试试?”   夏稚年:“……”   九敏。   少年杏眼圆润,十分诚恳,“你还是让我继续无聊着吧。”   晏辞轻声笑笑,又取出一个平板外加一个充电宝,还有一副蓝牙耳机,放到他桌前,声音和缓。   “玩吧。”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瞬,眼睛睁大了点,拿起平板看看。   平板应该是新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一排一排装的全是游戏,还有几个视频播放软件,已经充好会员。   充电宝电量满格,蓝牙耳机也是满电。   夏稚年:“……”   夏稚年:“??”   嘶。   这、这不好吧,集训基地,大家都在学习,就他一个人在这享受电子产品的荼毒。   少年看一圈周围埋头苦学的脑袋,有点呆,杏眼溜圆。   晏辞笑了一下,摸摸他脑袋,“玩吧,要还是无聊,我陪你玩。”   夏稚年:“……”   玩什么?   玩黑芝麻汤圆?   夏稚年瞥他一眼,见他已经恢复正常,没再像昨天那么吓人,瘪嘴哼唧,也没说谢,拿着开始玩。   他其实有点不明白。   晏辞为什么要这么盯着他?   说白了,他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关晏辞什么事啊。   就算是夏家人请晏辞这么做,可晏辞未免也太上心了,昨天格外生气,今天就非要把他拉到集训基地,不听课跑来玩游戏也要在边上坐着。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特效药?   ……这么严防死守盯着他,莫名给他一种他们关系密切,被人担心忧虑着的错觉。   可他用不着谁担心。   夏稚年红润唇瓣压平,垂眼,咬了咬左手食指。   他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期间去卫生间,晏辞居然也跟着他?!   这他喵的……   他想了想,忍住了,甚至出去前主动和晏辞说一声,十分老实乖觉。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夏稚年看眼时间,眼睛微亮,心底暗暗盘算,戳戳边上男生。   “晏辞。”   晏辞停下记笔记的手,“怎么?”   阶梯教室立体环绕声清晰,夏稚年摸摸肚子,瞥一眼还在讲课的老师,压低声音。   “你把饭卡给我,我先去打饭。”   晏辞:“??”   晏辞垂眸,打量少年平坦的小腹,轻轻挑眉,声音清冽微沉,“饿了?”   “……有一点点。”   夏稚年心脏跳的微快,攥紧袖口,小声清清嗓子,杏眼干净,“我想吃邹子千说的红烧排骨,要早点去,不然就没了。”   晏辞墨黑色的眸子安静注视他,夏稚年被他看的心里咯噔一下,稳住不动。   “那我和你一起去。”晏辞合上本子,开始收拾东西。   夏稚年一顿,很快拉住他,心脏扑通两声,“别啊,你课没上完呢。”   “这些东西不听我也会。”晏辞随意说道。   夏稚年:“……”   好家伙。   夏稚年抿唇,正想再说什么,教室前面突然传来声音。   “哎快下课了啊,同学们接着刷题,我点个名,叫到名字的起来一下。”   “!!!”   哎嘿。   夏稚年压住笑,“你等着点名,我去买就好。”   晏辞意味不明的盯住他,片刻,忽的勾了勾唇角,笑容轻柔。   “乖崽,这么想吃吗?”   黑芝麻汤圆太敏锐。   但只要他跑得快,敏锐也没辙。   夏稚年被他笑的后颈发毛,硬着头皮哼哼,“我平白无故被你拉过来,还不能吃点想吃的吗。”   “……那好吧。”   晏辞歪歪脑袋,把饭卡给他,浅浅微笑,“记得等我一起哦。”   夏稚年:“……”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一下,拿过饭卡蹲下身,猫着身子从后门溜出去。   晏辞瞧着他背影,眸色微暗。   夏稚年飞快溜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吹过脸颊,清凉惬意,松口气,拿着饭卡环视四周。   啊,难得一个人呆着。   夏稚年舒口气。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他爱去哪去哪,晏辞总跟着他算怎么回事。   不过黑芝麻汤圆那么聪明,刚刚明显是看出什么了,他迅速找了个偏僻地方猫一下,拿出手机看看提前联系好的车位置,余光一扫,忽然看见个眼熟身影,睁大眼。   “邹子千!”   他小声喊了一句。   邹子千回头,看见他,惊讶过来,“前同桌,你溜出来了?班长呢?”   “教室里在点名,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啊啊啊?点名?!”邹子千惊恐,“卧槽完了,那老师特较真,点名不在估计要凉。”   夏稚年:“……”   邹子千哀嚎两秒,两秒后无情恢复冷静,沉迷吃饭,“算了,跑都跑了,先去打份红烧排骨再说。”   夏稚年把手里饭卡给他,让他帮晏辞也打一份,又问了问哪边的墙好翻。   他刚来不清楚,本来打算随便找面墙的,既然碰上邹子千,刚好问一下。   邹子千诧异的看着他,“你要出去?这基地可偏了,周围也没什么好吃好玩的啊,出去干嘛?”   夏稚年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眨巴眨巴眼,有点心虚,“有事,你不要和晏辞说。”   邹子千:“??”   哈?   夏稚年心急,怕一会儿晏辞出来他溜不掉,没再说什么,迅速问了个方向跑远。   等到跟前,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墙,无声震惊两秒。   “……?”   这矮墙,是不是有点高?   邹子千管这个叫矮墙?   夏稚年懵逼。   不过好在边上摞了几块比较规整的石头,应该是有其他人翻墙,在这垫脚的。   手机上传来预约车辆到达的提示,夏稚年有点激动,嘿嘿扬起个笑,杏眼弯起来,踩上石头,两手攀上墙头,往上用力。   刚冒出个脑袋,兴冲冲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外面一双墨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弯着唇,抬眼看他,声音轻柔和他打招呼——   “晚上好啊,乖崽。”   夏稚年:“……”   “??!!”   啊啊啊好你大爷啊。   晏辞怎么在他前面?!   夏稚年一惊,心脏重重一跳,眼睛睁圆,手上一下脱力,整个人呲溜掉下去。   “?!”   “夏稚年?”   墙那边声音扬起来一点,夏稚年脱手,站回石头上,抿紧唇,欲言又止的正要回个没事,墙那边撑起个清隽面孔,幽幽看着他。   “摔着了?”   “……”   夏稚年咬咬唇,眼睫颤了一下,闷声道:“没。”   夏稚年看一眼墙对面的男生,有点头疼,也没问他怎么在这,垂垂眼,一言不发扒着墙继续往外翻。   晏辞眸子深邃,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轻缓叫他一声。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指尖蜷了一下,没应,爬上墙头,看看下方正前面的人,抿抿唇,“你让一下,我要下去。”   晏辞盯住他,片刻,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微凉,“你要去哪?”   “那是我的事情。”   夏稚年心脏沉闷跳动,移开视线,见晏辞不动,在墙上往旁边挪了挪,脚腕上倏地一紧。   “别乱挪。”   晏辞拽住他,眼底黑漆漆的,脸上温和笑容淡了一点,硬压着冷似的,放缓声音,“我接着你。”   夏稚年望着晏辞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堵得慌,轻声哼唧,“不用,我上都上来了,还能下不去不成。”   晏辞瞧他半晌,轻叹口气,“没我垫的石头你上不来。”   夏稚年:“???”   什么鬼?!   夏稚年一懵,眼睛睁圆,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垫的石头?!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走这里?还跑我前面?”   他脑袋转了一圈,蓦地想到什么,凶巴巴皱眉,“邹子千说的?”   晏辞:“……”   晏辞扯扯嘴角,没答这个问题,只轻轻笑了一下,散漫道:“绕到你前面还是挺容易的。”   夏稚年:“……”   这他喵是承认了吧?!   好你个邹子千,曾经的同桌情意一朝凉凉了。   呵!   夏稚年咬咬牙,吧唧一下往下蹦,被晏辞捞了一把。   腰身被箍住,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身体,将他平稳放到地上。夏稚年觉得自己可以轻松跳下来,用不着接,不过还是道了句谢。   夏天天黑的晚,夕阳还高高悬在西山,余晖热烈,他瞧晏辞一眼,心里乱糟糟的,咬咬唇,声音发闷。   “你、你进去吧,我走了。”   手腕被拽住,强横力道拉住他,夏稚年回头,晏辞脸上笑容消失,清隽的模样显得有些冷,沉沉看着他。   良久,轻声叫他。   “夏稚年。”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夏稚年心尖缩了一下,愣愣抬眼,他不习惯别人对他的好,也很少遇见有人向他示弱,一时有点无措,顿了顿,理清思路。   “应该问……你为什么,总要和我待一起吧。”   夏稚年脸色微白,“就算夏家人请你看着我,你也没必要这么尽职尽责,寸步不离的跟着。”   他看着被拽住的手腕,垂眸,眼睫颤了几下,声音轻轻的,继续道:“我想来想去,估计还是因为特效药的事情。”   晏辞盯着他,脸色沉了沉,眼尾细疤染上几分凉意。   “你想说什么?”   夏稚年被他冻的打了个激灵,犹豫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道:“晏辞,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特效药费这么多精力在我身上。”   他总归是要走的。   “你之前十几年没有特效药都能行,之后医疗发展,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医药方法出来。”   晏辞一瞬不瞬凝视他,眸色黑沉,渐渐酿起一层风暴。   夏稚年低着头,指尖戳弄袖口,声音很轻,“再者说,世界上人这么多,我麻烦多,不配合,你完全可以再去找个新的特效药,没必要唔——”   腰身猝然一紧,夏稚年浑身轻颤惊呼出声,眼睛睁大,心脏剧烈跳动一瞬,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扣着腰生生提起来一截。   “啪”一声。   紧跟着屁屁一麻,浑身上下少有的肉汇聚出的弧度小小打了个颤。   “……晏辞?!”   夏稚年眼睛溜圆,本能想躲,身上一缩,结果愈发钻进人怀里,手臂扒着近处男生肩膀,指尖发白。   晏辞脸色异常冰冷,呼吸都沉重几分。他那天从湖里出来,气急了咬的狠,之后看着他肩上伤口又告诉自己多点耐性。   但年糕团子气人本事实在是厉害。   “说完了?”他冷淡询问。   “……你放开我!”   “啪。”   屁股上又是一下。   “唔……晏辞!”   夏稚年眼睛睁大,本能挣扎,后背遽然一凉,抵到冷硬墙壁,前面就是修长有力的身体,后面是墙毫无退路。   他心里一慌,又气又急,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打我?你还咬我!”   他上辈子过成那样都没人敢打他!   更没人咬过他!   嘴唇一扁,也不知道那跟筋搭错了,他扒着晏辞肩膀,手拽住衣服露出肩窝,嗷呜一口啃了上去。   晏辞抱着他没动。   夏稚年这一口完全没收力气,牙齿咬紧,深深凹出两排印子,嘴里很快漫开厚重的腥甜味道。   他一怔,脑袋里空了两秒,恍惚回神,松开力气,微直起身。   后脑有只手温和的摸他头发,声音很轻。   “解气了?”   夏稚年一嘴的腥甜气息,眼尾氤着雾气,唇瓣嫣红糜艳,呆呆看向那两个染着血的牙印,喉咙干涩。   “……对、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晏辞低头看他,清隽脸上神情很淡,只有眼底像是墨汁晕染,沉甸甸的,轻叹口气。   “乖崽,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他好像宁可别人利用他,进行单纯的利益交换,也不愿意去思考,别人的出发点是善意还是恶念。   湖底上来后,年糕团子被他质问,最初是紧张,后来直接转变到被他抓着不放的不满,将他所有行为归咎到特效药身份上。   晏辞指尖抚上他唇瓣,蹭去沾染的血,露出稍稍泛白的本来颜色,轻声直言。   “夏稚年,我很担心你。”   还有……年糕团子对夏家也是,知道楚青笺直男这事之后,虽然恍惚,但还算理智,回去夏家一趟,反而情绪崩的更厉害了。   夏家人对他越好,越在意,他躲的越厉害,之后虽然看着恢复正常,和夏家关系也愈发缓和。   可只是看着而已。   昨晚他发烧,睡得轻,年糕团子频频惊醒,醒了也不做什么,愣一会儿,再睡,再醒。   一夜多梦。   却安静的让人心疼。   夏稚年茫然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移开脑袋,仿佛想装没听见,晏辞失笑,捏着下巴给他扭回来。   “躲什么。”   晏辞动动肩膀,嘶了一声,温和笑道:“是挺疼的,我昨天也咬这么狠么。”   夏稚年垂眸,声音很轻,“……没。”   晏辞被他咬出好多血,他的没这么严重。   “我左边,你右边,对称了。”晏辞轻笑笑,握住他手,带着往自己身后移动。   “我刚刚还打了你屁股两下,来吧,打回来。”   晏辞带着他手晃悠,试图找个方便的角度,轻浅笑了一下。   “乖崽,你看我一眼啊。”   “我打的你右边,你想打左边,还是右边,嗯?”   夏稚年: “??!”   夏稚年指尖隐约蹭到一点,耳根一热,眼睛圆不溜秋试图把手往回缩,被捉着没缩回来,眨眨眼,“……晏辞。”   晏辞站着不动,斯文催促,“乖,选吧,记得用力点。” 第52章 自锁   夏稚年背靠着墙, 被身前人禁锢在身体和墙面间的缝隙里,手被握着,一拳之隔就是晏辞身后……屁屁的位置。   面容如玉的男生笑吟吟催着他选左还是选右。   夏稚年脸上一热, 耳根漫起点红, 把手往后缩缩,“我、我不选。”   这什么鬼要求,让人打、打屁股?   夏稚年白嫩耳朵渡上一层绯色, 移开视线没眼看他。   晏辞笑容淡然斯文, 手上还拉着他,和悦笑笑,“乖崽,害羞了?”   夏稚年:“……”才没有!   他咬咬唇。   晏辞轻笑,歪歪脑袋, 声音清润,“那好吧,那我帮你选, 还是对称吧,我打右边, 你打左边。”   他笑着询问,“要我帮你吗?”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 没等反应过来, 手掌被舒展开, 手背拢上一只更大些的手,带着朝前去。   带着力气,指尖擦过空气划出一阵微风, 毫不避讳的朝晏辞身后落去。   “!!!!“   啊啊艹!   夏稚年手心隐约碰到点什么弹弹的触感, 脸上蓦地红了, 眼睛睁大,一下往反方向使力,试图远离。   “晏辞,晏辞,我不……”   夏稚年耳根滚烫,试图抽离,奈何他力气没对方大,被摁住落上去。   轻微的一声响。   夏稚年:“……!!!”   啊啊啊苍天啊。   夏稚年感觉一股麻痒从手心一路爬满全身,一动不敢动,杏眼圆滚。   晏辞轻声笑笑,“乖,别害羞嘛,我都没害羞。”   夏稚年:“……”   去你他喵的吧。   骚不过骚不过。   夏稚年只想赶紧抽手,被拉住,晏辞淡定道:“还有一下呢。”   夏稚年睁大眼,“不、不用了吧。”   “用的。”   “……”少年耳垂滚烫,磕磕绊绊,“那那我,我自己来。”   不要按着他的手啊。   晏辞笑容和悦,“好,乖崽不用心疼我,我不疼。”   夏稚年:“……”   九、九敏。   好不要脸脸的黑芝麻汤圆!   他浑身发烫,硬着头皮拍了一下,掌心触感奇异,说不上是硬是软,有些回弹,脸上更热了点,浑身都好似冒出汗,手指僵硬。   黑芝麻汤圆十分没脸没皮,淡然自若的很,甚至摸摸他脑袋,温声询问,“手感怎么样?”   夏稚年:“……!”   挺、挺结实的。   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想什么?!   夏稚年蓦地移开脑袋不和他对视,浑身热气腾腾,要被煮熟了似的,坑坑巴巴,“别问我,我不知道!”   墙壁与近处修长身体构成的夹缝里,温度升高些许,空气慢慢有些粘稠。   晏辞松散笑了笑,声音低沉,羽毛一样搔弄着落进耳朵里,激动少年一个激灵。   晏辞安抚的摸摸他脑袋,再捏捏那只僵硬不动的手,动作柔和自然。   .   夏稚年走是走不成了,已经到达的司机收过钱,又开车离去,晏辞带着少年重新翻墙回去。   夏稚年本来想先去医务室找人处理一下晏辞肩膀上的伤口,被其摁住。   “不要紧,先去吃饭,一会儿要凉透了。”   到了食堂,邹子千已经兢兢战战的盯着入口等了好久,看见来人,激动扬起胳膊。   “晏神!前同桌!这边这边!”   晏辞拉着少年手臂过去,夏稚年看看桌上的三份红烧排骨,再看看殷勤递筷子的邹子千,扁扁嘴。   “前同桌,我们两个情义尽了。”   “别啊前同桌!”   邹子千嘤嘤哀泣,“你看看,基地周围这荒郊野岭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一个人翻墙跑出去啊。”   “你看看你自己,细皮嫩肉,跑步倒数体育不及格,碰上坏人你别说打了,跑都跑不过人家。”   “所以我就给晏神发了消息。”邹子千挠头嘿嘿。   夏稚年:“…”   夏稚年:“……”   不过邹子千确实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太地道,想了想,拍拍胸脯,“这样,前同桌,晚上你来隔壁我们寝室,绝对有惊喜!”   “……什么惊喜?”   “晚上你就知道了!”   晏辞坐在少年边上,看看其正对面的邹子千,目光一扫,意味不明。   “别聊了,吃饭吧。”   夏稚年瞧晏辞一眼,低头吃饭。   他其实还有点懵,感觉稀里糊涂就回来了,白折腾一趟,脑袋里有点没回过神。   吃完饭还有晚课,邹子千已经刷题刷的头昏脑涨,跟他俩一块到了教室,找到提前占好的位置。   一班是四个人进入集训,除了晏辞、邹子千和楚青笺,还有一个女生,也算熟人。   是之前在校门口被小混混勒索,夏稚年进去帮了一把的赵矜矜。   赵矜矜朝他们打招呼,笑着指指前排紧挨着的位置,“这边,你们怎么吃这么慢啊。”   邹子千摆手,“一言难尽。”   他们占的位置靠窗,阶梯教室一排连着七八个座位,赵矜矜和楚青笺坐在后排,边上还留出一个位置,前面是两个空位。   邹子千十分自觉的坐到后面,看前面晏辞拿出手机后,又拿出了平板耳机充电宝,递给他前同桌。   而他前同桌堂而皇之的在一众埋头苦算的集训生里,戴上耳机,打开了游戏。   “……??”   邹子千表情一懵,“前同桌,你这什么操作?不是旁听吗?”   夏稚年瘪瘪嘴,哼哼唧唧,“我不是旁听,我是挂件。”   被人走哪带哪。   少年还有些怨念,晏辞笑笑,声音斯文,“集训完了换我当挂件。”   集训完差不多就开始补课了,他得把年糕团子弄到学校住宿去,暂且远离夏家一阵子。   他本来没打算来这个集训,主要是因为年糕团子如果单单是住在他城郊别墅那里,夏家肯定时不时就要来看,隔断意义不大。   夏稚年:“……”   根本毫无区别好吧。   少年扁嘴,没吭声,闷头打开游戏。晏辞也接着刷题赶进度,他虽然做得快,但题量大,要补上也得费点功夫。   老师在上面不停的讲,邹子千一边上课听讲,一边刷今天的题,双管齐下学的头昏脑涨,一抬头,前面两人一个慢条斯理但刷题进度飞快,另一个快乐游戏,目不转睛手速快到飞起。   “前同桌。”   邹子千一不小心瞥见他屏幕上的连胜记录,瞪大眼,“你玩游戏这么厉害啊?!不早说!”   “这新出的游戏你居然玩这么溜?爸爸求带飞!”   晏辞:“……”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鼻子,呆了一下,“新出的游戏?”   这游戏在他原本世界也有,差不太多,但是已经有好几年了,他玩得多,操作勉强也算……啊,数一数二!   嘿嘿。   晏辞扭头打量少年,余光一转,忽的想到什么。   这游戏是近一个月才刚出的,可他平常也没见少年玩过。   ……居然,这么熟练啊。   晏辞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看过去。   瞥一眼邹子千的刷题APP,斯文从容,“邹子千,你题刷完了么。”   邹子千沉痛非常,“没有。”   “那还是抓紧吧,集训机会难得。”   “呜呜X﹏X。”   晏辞把少年转回去,夏稚年乖乖顺着他力道扭回来,继续游戏。   邹子千刷的头脑发涨,一抬头,左一个淡定从容,右一个快乐起飞,晏神时不时还体贴提醒注意眼睛。   ……啊,只有他老邹,痛苦加倍。   邹子千嘤嘤嘤的继续刷题去了。   .   下课,夜幕已经完全笼罩大地,集训基地里路灯不太亮,隔着泛黄的灯罩,洒下一地朦胧暖光。   男女生宿舍楼挨得挺近,一班几人一道回去,夏稚年走的慢,落后半米,晏辞全程一步不错的跟着他,距离挨得挺近。   临近宿舍楼,夏稚年看他一眼,想到白天翻墙那会儿的事情,指尖揪揪衣服下摆。   ……晏辞,担心他?   所以这么紧盯着他不放?   夏稚年垂了垂眼,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模样有些出神。   晏辞瞧他一眼,没说话,只状似漫不经心的稳步走在他边上。   进到宿舍,夏稚年抬眼一看恍然呆住,停住脚,倒退出去看看门牌号。   501没毛病啊。   他又重新进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硬件没变,但里面软件全部大换了一遍,两张铁架子换成正常单人床,铺着柔软的被褥,中间瘸了腿摇晃不定的桌子也换了新的。   衣柜,饮水机,来不及重新刷墙甚至还在墙上贴了浅色的墙纸。   夏稚年看着这宿舍发愣,扭头问晏辞,“你要在这……常住?”   晏辞摇头,“就集训期间。”   “就集训期间你搞成这样?”   夏稚年惊了,目光在晏辞身上来回打量,白嫩脸蛋上写满了“没想到,震惊,晏辞竟是如此……”   诸如此类,十分明显。   晏辞轻声笑笑,“我倒还好,可你是被我拉来的,总不能亏待了你。”   夏稚年:“……?”   “我?”   夏稚年歪歪脑袋,琥珀色眸子漾着光,稍显迷惑茫然。   晏辞点头,点头重复,“对,你。”   年糕团子白白软软娇生惯养的,自然要好好捧着。   “放心,我们走前会恢复原样的。”   夏稚年:“……”   夏稚年心想那他要是今天成功溜了怎么办。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抿抿唇,不太去看晏辞的眼睛,闷头闷脑找了个地方坐下,想瞧瞧晏辞肩膀上的伤。   但是邹子千兴冲冲过来敲门,叫夏稚年过去,晏辞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温和笑笑,让他去玩,自己先去洗澡。   ……很难得。   之前黑芝麻汤圆恨不得把他锁在跟前,一步不离的。   今晚怎么突然转性了?   夏稚年疑惑打量他,没等明白被邹子千拽走了。   晏辞望着少年背影离开,唇角散漫勾了勾,指尖轻点,眼底晦暗。   仿佛盯着猎物的猛兽,给猎物一丝喘息放松的机会,然后伺机掠夺。   .   夏稚年一进隔壁房间,门嗖一下被关上,呼吸间涌进一股浓郁的香气,混着点辣辣的味道。   夏稚年深吸口气,眼睛一亮,迅速定格到桌上摆着的小桶。   “哇哇哇邹子千这是哪位同学啊,颜值逆天了!”   有个男生正坐在下铺随意靠着床头刷题,看清门口人模样一下坐直了,望向这边。   夏稚年视线从吃的上面移开,环视一圈,这才发现邹子千这屋应该是四个人住满了,有个不认识的,还有一个人不在。   邹子千嘿嘿笑了一下,给他们互相介绍,这屋除了他和楚青笺,剩下两个都是外国语实验中学的,一个叫韩勤松,还有一个出门刷题没回来的叫王钧。   夏稚年点点头,又看向上铺坐着的楚青笺,想了想,还是打声招呼。   “楚哥。”   楚青笺嗯了一声。   邹子千给他搬了把椅子,把桌上泡面推过去,“来来来,前同桌我跟你说,这食堂饭太难吃了,红烧排骨难抢,剩下的饭简直难吃像是在故意损坏粮食。”   “有这么难吃?”夏稚年有点疑惑。   他下午除了红烧排骨,别的菜吃着也凑合。   “特难吃。”   韩勤松探头附和,“吃了两天直接就想吐了。”   邹子千感慨,“是滴,你多吃几回就知道了。”   “所以泡面是惊喜?好香啊。”夏稚年眨巴眨巴眼。   他没吃过。   邹子千重重点头,夏稚年眸子微亮,轻嗅一口浓郁的香气,道了句谢,飞快把泡面盖子掀开。   香辣面,里面略显红通通的一片,红油漂浮诱人,浸泡着劲道细面。   香气扑鼻。   “!!!”   真的好香啊!   夏稚年凑近一点,用叉子捞起一团面,慢慢吃进嘴里。   醇香的汤汁弥漫在舌尖,味道很厚重,香喷喷不断的刺激味蕾。   好吃!   夏稚年眼睛微亮,连吃几口。   他吃泡面的时候也是斯斯文文,奶奶乖乖的,不着急,但吃的很香。   没有谁不喜欢自己的分享的东西到别人捧场认可。   邹子千不知道他以前没吃过泡面,只当是为了挽留他们岌岌可危的前同桌情意特别捧场,感动不已,当场又摸出自己的珍藏,递给他。   乳白色的不透明包装袋,上面写着“超级辣棒”几个大字,旁边画了几个红辣椒。   ……辣条?!   夏稚年一怔,对这东西印象深刻。他小时候看别人吃,自己也想尝尝,就买了一包,奈何……   吃完过敏,发哮喘了。   不过他最近吃的几乎都是以前吃不了的。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兴致满满撕开包装。   楚青笺坐在上铺,看下面少年一副吃啥都好香的样子,古里古怪的打量……   晏辞这是不给饭吃吗?   饿成这样?   晏辞洗完澡过来接人的时候,一推门就是浓重的泡面和辣条的味道混在一起。   而他白白软软的年糕团子坐在味道来源正中心,一手拿着九阶魔方玩,一手抱着包辣条吃的正欢。   另一边,楚青笺咂舌,略显谴责的看着他。   晏辞:“……?”   夏稚年看见他,手里辣条刚好还剩最后一根,犹豫一会儿,想到黑芝麻汤圆确实在他身上花不少精力,递了递,给他分享一下下。   “你吃吗?”   少年琥珀色眸子清澈干净,晏辞看看他手里的垃圾食品,点点头,温和接过,面不改色的吃完。   邹子千正试图把不慎掉进水里的手机充电器卸开修一修,扭头扫了一眼。   “晏神你不是从不吃这些?”   “??”   夏稚年摆弄魔方的手一顿。   晏辞,不吃这些?   那刚刚……   他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向身后站着的男生,以及男生手里空了的包装袋。   晏辞刚洗完澡,手心温热,被少年圆润的杏眼注视着,心尖微痒,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   “偶尔吃吃也没什么。”   夏稚年:“??”   ……偶尔?这不会是唯一一次偶尔吧?   为什么要吃。   夏稚年抿抿唇,眼睛圆不溜秋的看着他。   “哇哇哇我的天,隔壁怎么全是靓仔!”   韩勤松小麦色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激动,“楚青笺也好看,我这一趟集训来的不亏!”   邹子千哎了一声,“兄弟你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说单单不说我,我不靓吗?!”   那两人作势要打架,夏稚年注意力被引过去,笑笑,感觉住宿也挺好玩的。   晏辞垂眸看去,少年身形纤细,低着头,瓷白后颈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在灯光下格外夺目。   “夏稚年。”   晏辞歪歪脑袋,声音清润,“该回去了。”   年糕团子毫无防备心的点头,放下魔方,打了声招呼跟着他走。   很乖。   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晏辞眸色微暗,弯弯唇角,眼底晕开一层浅浅笑意。   .   晏辞把少年捞走,送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按到凳子上坐下,抬抬下巴示意。   “衣服往下拉。”   夏稚年:“?!”   拉衣服?   夏稚年眼睛睁圆,反应了一会儿扫见边上的药膏才意识到这是要干什么,抿抿唇,声音被温水冲的湿润绵软。   “我的还好,先看看你肩膀上那个吧。”   他今天已经不太疼了。   晏辞站在他面前,拿起药膏,“我自己擦过药了。”   夏稚年咬咬唇,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药,“我也自己擦就行,你给我吧——”   面前的手倏忽抬高,避开他动作。   夏稚年抬眼,晏辞眸子仿佛墨色晕染,声音清冽,“乖,别动。”   “……”   夏稚年扁扁嘴,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一点。   少年肩背单薄,锁骨精致,肩窝嵌着两枚牙印,微微泛红,落在细嫩皮肤上格外突兀。   颜色对比鲜明,让人陡生出一股更加汹涌的晦涩念头。   ……想将少年,彻底弄坏。   不过晏辞现在倒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垂眼瞧着那两个红印,目光沉了沉,声音放轻。   “疼么?”   夏稚年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把玩自己指尖。   他总觉得,他现在和晏辞的相处有点奇奇怪怪的。   晏辞担心他他就不能溜出集训基地了?没这个道理,可他还偏偏,好像……   他抿紧唇。   夏家的关心会让他心里负罪感加重,晏辞则不会。   黑芝麻汤圆都直说了,他再跑,就好像……有点没良心。   “夏稚年。”   近处忽的有声音传来,夏稚年回神,蓦地抬眼,杏眼溜圆。   “怎么了?”   “走什么神?”   夏稚年轻舒口气,将思绪压回心底,“没什么。”   晏辞目光落向少年肩上那两个印子,用棉签沾了点药膏,稍稍俯身靠近,将药轻涂上去。   棉头带着一点毛扎扎的感觉,药膏微凉,被体温化开,有点发痒。   夏稚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肩膀侧边被捉住。   抬眼,正正对上男生俯身靠近的胸膛,裹在衣衫里,挺括整洁,一点清淡沐浴露香气在呼吸里弥漫。   再往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结和绷紧的下颌线,侧脸清隽微凉。   顶尖的长相。   “乖,先别动。”   晏辞声音很轻,乳白药膏晕开,却还是盖不住那两道印子。   少年轻轻颤了一下。   晏辞垂眸,心底轻啧。   他很少有懊恼后悔的时候,但自打碰上年糕团子,这种情绪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晏辞轻轻叹息,支起身,把袖口解开,露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腕,递到少年面前。   “??”   夏稚年呆了呆,琥珀色眸子纯澈,奇怪看他,“你干嘛啊?“   晏辞另一手摸摸他脑袋,松散道:“咬疼你了,让你咬回来,咬吧。”   夏稚年:“……?”   他一时有点无话可说,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我不是、不是已经咬回来了嘛。”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温润如玉,“那口算给你解气的,这口算报仇,不用客气。”   夏稚年:“……”   我看你像有那个大病。   他瞥了一眼,但男生眼里却带着些许的……懊恼,确实想让他咬回来的样子。   夏稚年指尖蜷了蜷,没说话,红润唇瓣压平,起身,随便选了左边的床,哒哒哒跑过去,脱掉拖鞋爬上去。   晏辞身高腿长的站在边上,提醒他别把药蹭掉了。   夏稚年嗯了一声,见晏辞先打开小夜灯挪到桌子远离他的那边,而后走到门边关掉大灯开关。   垂眸,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将门反锁。   再把钥匙装回口袋。   整套动作熟悉自然,没有一点犹豫迟疑。   夏稚年:“……”   行吧。   习惯了。   夏稚年吧唧闭上眼,权当没看见。   少年什么也没说,眼不见心不烦似的闭上眼,朦胧夜灯打下柔软微光,纤长眼睫垂落,看起来格外软和。   乖的他几乎有点手痒。   晏辞唇角翘了翘,坐回床边,将灯调暗,把最后一点题刷完。   .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照旧玩游戏,讲台上拿着小扩音器的老师忽然冷哼一声。   “靠窗那个打游戏的,你,站起来!”   本来窃窃私语讨论题的教室忽的安静了,一双双吃瓜的眼睛好奇转过来,扫视全场,而后齐齐锁定在捧着平板的白嫩少年身上。   夏稚年:“??”   夏稚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溜溜转了一圈,懵逼两秒。   这是叫谁?   他吗?   “砰!”   “发什么愣,就你!站起来!”   讲桌被重重拍响,苍老声音带着怒气被扩音笔放大,响彻整个阶梯教室。   夏稚年:“?!”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吓一个激灵,站起身。老师是昨天点名那个老师,眉心皱纹纹路深刻,嘴角下撇,声音带着怒火。   “我昨天就看见你了,一直玩游戏,全程不听课也不刷题。”   老师砰再一拍桌子,“这是来集训的,不是来玩游戏的!”   扩音笔接收到太大的动静,生出一阵尖锐杂音,夏稚年小小嘶了一声,头秃。   “老师,我不是来集训的学生,我就是——”   “是我带来的旁听生。”   晏辞站起身,在他小臂上握了一下。   近处声音淡然和缓,不急不慢,夏稚年瞄过去一眼。   “哼。”老师冷呵,“我不管什么旁听不旁听,进了基地就是我的学生,就是来学习的,我不准我的学生课上这么放肆。”   老师看着他俩,拍拍黑板,声音严肃,“这道题,五分钟,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对了我就放过你,错了,今天五百道集训题!”   夏稚年:“?!!!”   啊?我的天,救命。   这边集训题不是做完几道算几道,是做对几道算几道啊。   夏稚年心脏一紧,眼睛睁大了点,看着黑板,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   这是加强加深集中训练基地,黑板上那题有难度,但也还好,主要涉及到了一点高三末期深挖的东西。   但是……靠,原主学渣,不能会啊。   就算不走人设,但突然变这么快,也很奇怪啊。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唇瓣抿紧,指尖扣住桌边。   晏辞扭头瞧瞧他,正要说什么,老师锐利目光一闪,“边上那个,市第一!你要告诉他答案就再加五百道!”   晏辞:“……”   夏稚年:“……”   呜,好狠的心。   夏稚年眼睛溜圆,心脏发紧,愈发犹豫要怎么解决。   ……主要是这题的答案,比较复杂,不是随口一编就能对上的。   怎么办。   他唇瓣抿的有些发白,晏辞回头,身高腿长矜贵斯文,笑了一下,正常音量道:“没事,随便说吧。”   他散漫笑笑,“罚题我来写。”   “……?”   夏稚年倏地愣了一下。   “……你写?”   他侧过头,望着近处男生清隽带笑的脸,抿抿唇,“五百道呢。”   晏辞不以为意,眉眼弯起,温和道:“我把你带来的,当然我负责。”   夏稚年脑袋里空了半秒。   可仔细想想,倒也……没毛病,只是五百道确实太多了。   老师在前面问了一句,“做出来没有?”   夏稚年头大,摸摸耳朵,心底一言难尽,想了想,犹豫道:“……二十?”   “是二十倍的根号三!”   “算着算着就把根号丢了!”   夏稚年:“……”   晏辞看着夏稚年,忽然将眉尾挑起来一点,目光里带着几分打量,意味深长的瞧着他,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一下。   蒙对一半。   这么好的运气么。   夏稚年被他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发毛,眼睛溜圆,几不可查往远处挪挪。   坏了。   黑芝麻汤圆又盘算什么呢。   晏辞注意到他明显谨慎起来,斯文勾唇朝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   答案错了,不过好在老师还没那么不讲人情,问了他的学校姓名记下后,把作业改成三百道题。   ……三百道。   基地学生日常刷题也才一百五到两百而已。   夏稚年唉声叹气,直接摆烂跑去隔壁邹子千宿舍吃辣条。   三百道大题,他要是写完了,学渣一夜翻身,明天就可以被直接夏家人查出端倪了,所以干脆摆烂拉倒。   不过等回去洗完澡,上过药后,见晏辞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晏辞是在用他的学号在刷他的题。   数量显示已经一半多了。   马上要到十二点,男生坐在桌边,腰背挺括温文尔雅,夏稚年顿了一下,杏眼望过去。   “晏辞。”   夜深人静,少年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别刷了,我旁听,不交也不会怎么样。”   晏辞点击屏幕填答案,语调漫不经心,“这个集训基地配套的是高考竞赛加分,说不定能用上,我刷完就行。”   夏稚年:“……”   夏稚年扯扯嘴角,移开视线,随口道:“不会,完全用不上。”   他在这边又呆不到高考。   少年语调随意,带着股说不出的确凿笃定,毫不在意。   ……有点,过于确定了。   灯光下,晏辞心里莫名涌起点令人不虞的念头,缓缓停下手,墨黑眸子深不见底。   “哎晏辞?!”   手腕忽的被拽住,大力传来,夏稚年整个人歪了一下,坐到晏辞床上。   晏辞侧过身,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笑容微凉,轻声问他。   “乖崽,这么确信啊。”   “为什么用不上?”   “!!!”   靠,黑芝麻汤圆真的太他喵敏锐了。   黑漆漆的眸子直视过来,夏稚年想起之前晏辞生气的吓人场景,心底扑通急促跳了两声,眼睛睁圆,努力稳住声音。   “我学习太差了,竞赛跟我也不挂钩啊。”   “哦,是么。”   晏辞眸色漆黑,沉沉盯着少年。   片刻,唇角缓慢勾起一抹弧度,声音轻柔。   “夏稚年,不会又是什么让我担心的吧。”   他清浅笑笑,柔声道:“骗我的话,乖崽,我会生气的。”   “!!!”   夏稚年被他笑的后背发麻,心里发紧,想到晏辞跟着他的原因,讪讪一笑,移开视线,隐隐有点心虚。   .   半夜,夏稚年可能是晚上辣条吃多了,重油重盐,半梦半醒口渴的很,努力睁开眼,爬起来下床喝水。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晏辞也已经睡了,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光线模糊。   夏稚年喉咙干涩,喝完杯子里的水,仍觉不满足,起身去饮水机边上又接一杯,咕嘟咕嘟喝进肚子里。   “……夏稚年。”   背后忽然有声音突兀响起,低沉沙哑,带着股凉意。   “你又去哪。”   晏辞睡得轻,听见点动静,睁开眼,就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少年站在门边,俯身对着门锁位置。   他伸手摸口袋,触手平整空荡,蓦地醒神,眼底颜色暗下来。   ……钥匙。   “??”   什么他去哪?   夏稚年困得很,人不太清醒,回身看见晏辞已经站起来,和他隔着一点距离牢牢注视他。   “……?”   他又不能凭空飞了,至于看这么严实嘛?   夏稚年有点晕乎,瞥见他摸口袋,打了个哈欠,脑袋转的有些慢,回身看向饮水机边上的宿舍门。   他今天从隔壁回来的晚,晏辞在刷题,忘记锁门了。   钥匙就插在钥匙孔里。   他回身的动作让出些许位置,晏辞视线落向那边,看见插在门上的钥匙,眸色微暗。   男生脸色愈发冷淡,刚睡醒,一贯的温和笑容也没有,就这么一眨不眨望着他。   夏稚年心底莫名松动一下,轻叹口气。   “……晏辞。”   ……算了。   他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放下杯子转回身,指尖触上钥匙,逆时针拧了几圈,将门锁死,把钥匙拔下来,揉着眼睛往回走。   两张床之间稍微有些空隙。   少年头顶一头软毛随意垂着,有点乱,杏眼半睁,琥珀色眸子里水光潋滟,将钥匙放到晏辞那边的桌上,哼哼一声。   “给你。”   而后闭着眼神志不清的窝回床上。   晏辞:“……?”   晏辞从朦胧中清醒一点,这会儿才想起,是他忘记锁门了。   看看门边的饮水机和杯子,再回头打量桌上近在眼前的钥匙,怔愣片刻。   ……门是刚刚年糕团子自己锁的。   然后把钥匙送到了他跟前。   亲手送的。   亲自给他的。   晏辞微顿,望着另一张床上蜷缩成一小团的少年,说不出的愉悦漫上心尖,慢慢弯了弯唇。   夏稚年闭眼躺回去,本来想接着睡,脑袋却没停住运转。   晏辞总跟着他,或者他被迫跟着晏辞,半步不离,有事没事还爱锁门。   他之前挺头疼的,烦得很,想躲,但晏辞跑过来踢了通直球又给他拽回来。   锁门他习惯了,不反抗不代表他接受这种行为。   但他刚刚自己把门锁死,再把钥匙送去……   就好像多了丝别的意味。   好像他默许了这种行径,主动将控制权交到晏辞手里似的。   ……这、这不行啊!   夏稚年瞬间清醒,眼睛滚圆,蹭一下坐起来,伸长手臂去摸那边的钥匙。   手心落下,碰到的却不是冰凉的硬质金属片,而是温热的触感。   骨节分明,修长清瘦,被他拢在掌心。   ——这是晏辞的手?   夏稚年一怔,恍然对上一双笑容和悦的眸子,再往下看,钥匙位置被晏辞拢住,而他盖在晏辞手背上。   清隽斯文的男生弯起唇角,语调清润,低沉悦耳,缓声问他。   “乖崽,这是干什么呀?”   “唔,我、我……”   少年哼唧,脑袋微懵,不知该怎么说,眨眨眼,干脆直接上手。   身子前倾,另一只手也伸过去,隔着桌子扒拉晏辞手指,试图把钥匙取出来。   然而晏辞捂得严严实实,漫不经心看着少年,笑容清浅,温润如玉十分正经。   “夏同学,大晚上的,摸我手做什么。” 第53章 怀抱   夏稚年瞧着桌子对面一本正经的男生, 扁嘴无语。   装,再装。   黑芝麻汤圆都多久没叫过夏同学了。   就是不想把钥匙给他。   夏稚年身体前倾靠在桌边,眨巴眨巴眼, 试图把晏辞手指缝撬开, 半夜喝完水声音软糯糯的,直言不讳。   “我想要那把钥匙。”   晏辞挑眉,似笑非笑, “那是我的钥匙。”   “是我刚刚拿给你的。”   “是啊, 你不给,本来就是我的,给了,更是我的。”晏辞轻和笑笑。   夏稚年:“……”   他知道这是晏辞钥匙,但……   他咬咬唇, 脑袋里转了一圈,杏眼明媚圆亮,“要不然这样, 你先给我,我去把门打开, 然后你再锁上。”   这样就不算他主动锁门啦。   晏辞:“……”   少年软和和的,试图反悔, 把刚刚行为抹消掉。   但再反悔也没用。   他不会松手的。   钥匙是, 人也是。   晏辞手依然按着钥匙不动, 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斯斯文文故作不解。   “锁个门而已,何必这么麻烦。”   他轻笑, “今晚是我忘记了, 放心, 下次一定不会再忘记锁门的。”   夏稚年:“……”   他手背被拢住,温热触感覆盖,晏辞握住他不安分妄图扣他手指缝的两手,捉起来,另一手轻松拿走钥匙,装进口袋,朝他温润浅笑。   “乖,晚安,快睡吧。”   夏稚年:“……”   晏辞淡然宽和,回身躺下,闭眼盖被一气呵成,不给少年再说话的机会。   “……!!”   夏稚年咔嚓咬了下牙,杏眼圆滚滚的瞪他,半晌,深吸一口气。   算了算了,一把钥匙而已,顶多也就是个象征意义,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夏稚年自我宽慰,然而第二天一早,就看见晏辞不知从哪弄来根细细的红绳,穿过钥匙孔,毫不避忌的挂在了瘦削冷白的手腕上。   邹子千眼尖瞄见了,十分符合晏辞心意的疑惑询问。   “晏神,你手腕上这是挂了个什么?”   晏辞唇角轻勾着,温润笑笑,“钥匙,锁门的。”   “挂这个干嘛?”   晏辞瞥一眼旁边表情一言难尽的白嫩少年,轻笑出声,“挂着好看,显眼。”   多给年糕团子加深点印象。   夏·年糕团子·试图遗忘昨晚事情·稚年:“……”   夏稚年无语凝噎,扭头无视。   夜里下了不小的雨,凉气顺着未关的窗户渗进屋子里,他有点着凉,不停打喷嚏,鼻子也堵堵的,被晏辞按着吃了几次药,好在是没有彻底变成感冒。   他没当回事,但紧跟着后一天早上,外头清晨阳光正好,空气里弥漫一点清新的水汽,夏稚年站在操场跑道上,神情恍惚。   “晏辞,大早上的,干嘛啊。”   他好困。   少年仿佛想就地躺倒,晏辞摸摸他脑袋瓜,感觉他脑袋晃晃悠悠往下垂,温润勾唇,“昨晚和你说过了,早上起来跑一圈。”   晚上吹点风就要感冒,动辄发烧,仔细算算,自打车祸后,少年已经反复生病好几回了。   体质有点弱,还是锻炼一下比较好。   只不过年糕团子有哮喘,学游泳更好,但上回掉水的事刚过去不久,基地也没有这个条件,便先慢跑一点。   晏辞在他后腰上推了一下,“来都来了,乖,跑完就回去。”   夏稚年:“……?”   他以为昨晚晏辞只是随口说说啊。   救命。   夏稚年脑袋晕乎,迷迷瞪瞪,半梦不醒浑身发软,一动不动闷声哼哼,“我不要,我要回去睡觉。”   “跑完再睡。”   手腕被拉住,后腰抵了条手臂,两边力气传来,夏稚年上半身往前倾出去,腿本能迈了两步。   “!!!”   呜放过他。   少年表情痛苦,晏辞半架着他,迈开长腿慢慢跑。   夏稚年终于醒了,神情呆滞,仰头瞥一眼近处男生,眼睛圆不溜秋,把重量压在男生两条手臂上,试探的屈起两条细腿,双脚离地,低空飞行。   晏辞:“……?”   “……乖崽,你挺惬意啊。”   晏辞两条手臂把人抬起来,生生给他逗笑了,停下脚步,揽着他腰身抖几下,把那两条屈起来的细腿抖开,强迫他两脚沾地,安抚催促。   “跑一圈就好,还不如体测一千米的一半多呢,乖。”   “唔。”   夏稚年彻底清醒,痛苦哼哼,头大如牛试图不跑。   “晏辞,我真的,不用跑,我……我体力很强的!”   “跑。”   “……”呜。   晏辞无情镇压少年反抗,带着人跑出去。   清早的风微凉清爽,夏稚年深吸口气费劲迈腿,旁边男生漫不经心跟在他边上。   基地偏远,周围没有太多高大的建筑,能看见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跃上来,两个影子一点点变短,然后交叠。   夏稚年跑了一会儿,呼吸一急本能停脚,软着腿慢慢呼吸,杏眼睁圆。   后背上有些许的重量落下,搭上一只手,轻往下顺顺。   晏辞瞧着他,散漫笑道:“才大半圈,这就是你的体力好?”   夏稚年:“……这是我的大半条命。”   少年侧脸漫开一层绯色,杏眼可怜巴巴的,慢慢弯下腰撑着膝盖呼吸两下,缓过劲。   “放心。”   晏辞顺他后背,唇角弯了弯,“你的命不需要用跑步来衡量。”   “哎?!”   夏稚年腰上忽的一紧,隔着单薄衣服,温热体温传递过来,将他撑起来。   夏稚年眼睛睁大了点,下意识想缩,但他浑身发软,没力气,后脑处有声音传来,斯文清润。   “别站着不动,走一走,不然明天要腿疼了。”   身后男生站的距离很近,几乎紧挨着,他腰被扣住提起来一点,膝弯被后面的长腿轻顶一下,迫使他迈腿,被后面人带着强行走路。   夏稚年:“……”   “??!”   膝弯隔着裤子被擦过,有点痒,他耳根没由来的泛起红,浑身热的更厉害,磕巴一下,“我我、我自己走,你……松开我。”   晏辞歪歪脑袋,看向少年红起来的耳朵,挑眉,唇角翘了一下,声音柔和,“不用,我带你,你休息一会儿。”   夏稚年:“??!”   夏稚年被架着走,身后人温度时不时的靠近,头顶呆毛直挺挺撅起来,眼睛溜圆,身上僵硬,本能想挣扎。   但他确实没什么力气。   干脆犹豫一会儿,慢慢放松身体摆烂。   算了。   懒得挣扎了。   就这样走,还……挺省力气的。   夏稚年红着耳朵,任由后面人带着晃荡,浑身绵软。   天热,他们墨迹了一会儿,太阳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少年用手当扇子轻轻扇风,瓷白脸颊晕开绯色,脖颈挂着细小汗珠,一路往下,滑进衣领,消失的无影无踪。   晏辞望着,墨黑眸子暗了些许。   夏稚年进浴室洗澡,晏辞坐到凳子上,拿出手机看一眼收到的资料,瞧着少年背影消失在门后,目光微凝。   年糕团子成为现在这个夏稚年,可能是意外,可能是有什么其他因素,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必然结果,可年糕团子显然是想回原先的身体里去。   同一个国家,同叫夏稚年的名字,长相是否相同尚不清楚,但年纪应该相差不大,家世……显然也是个不缺钱的,金尊玉贵小少爷。   成绩和擅长游戏这两项待定。   看年糕团子对过敏性哮喘并不太吃惊,或许以前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拿到的他的笔迹。   以及转校生林似羽刚来时他惊讶问了一句,是否叫……林情。他认识一个模样与林似羽相似,叫林情的人,且关系并不一般。   凡此种种,已经能勾勒出这个人的大概特征模样。   他派人在全国范围内查,叫夏稚年的当然有,叫林情的也很多,但能和上面条件完全匹配的——   一个都没有。   他甚至查了近三年内去世的人。   也不符合。   这就……   有些奇怪了。   年糕团子打哪来?   如果他想回去,想回到那个不清楚在哪里的原身体里去……   晏辞捏紧手机,手臂青筋凸起,垂眸,墨沉沉的眸子里划过寒意,偏执可怖,轻轻扯开一抹笑。   做梦。   他不会让人放跑的。   .   夏稚年跟着晏辞上了一天课,当然,是晏辞上课,他玩游戏。晚上的时候,晏辞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居然……请假带着他出去了?   按说基地不能请假,也不知道晏辞怎么弄的。   不过想想宿舍新换的床桌还有墙纸,好像又不是很意外。   他本想回宿舍睡觉,被晏辞干脆利落的抱出来,放进基地外面等着的车后座,束进安全带里。   夏稚年:“……”   晏辞朝他笑了一下,摸摸他脑袋,声音温和,“用不了太多时间,一会儿就结束了,权当陪我。”   他能把少年单独放到隔壁邹子千宿舍,因为离着不远,但要是他离开基地,放少年自己留在这……   他不放心。   还是得看着。   晏辞拿出提前叫人买好的小蛋糕,拆开包装,递给他。   “尝尝,好吃么。”   “……”   夏稚年全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看着男生如玉面孔上的一点笑意,杏眼圆滚滚的瞥他,扁扁嘴。   好家伙。   这怎么感觉像拿糖骗小孩的坏叔叔?   不过黑芝麻汤圆长得不坏也不叔就是。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接过小蛋糕用叉子插起来一块嗷呜送进嘴里,甜软的味道在舌尖上化开,清淡微甜,并不腻。   他眼睛一亮,勉强接受了又一次被拉来当挂件的事,路上听晏辞和司机秦绪说话,才知道今天是晏辞的外祖父办了个宴,临时叫他回去。   他看的同人文里没有这部分剧情,夏稚年不太在意,一口一口沉迷吃蛋糕,时不时看眼窗外景色,眼睛弯一下,头顶呆毛松散翘起来几根。   摸样乖的不行。   看着十分好骗的样子。   晏辞唇角翘了翘,伸手在他脑袋上胡噜一把。   夕阳渐落,余晖烧红大片云朵,到了地方,一处广阔的庄园,里面是几幢小别墅,地方很大,甚至比晏家也有过之无不及,相当奢华。   但来的人却不多,不算圈子里顶尖那一批。   晏辞下车,一个穿着唐装年纪不小的人迅速上前几步,想抓他手,被垂眸看去一眼,又僵僵停下,只站在近处。   “小辞,你这孩子,可算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得帮帮祖父啊!”   那人长长叹气,拐杖在地上使劲戳了几下。   晏辞通身的清贵斯文,温文尔雅,“祖父您别急,我给父亲去过电话了。”   “这生意谈的好好的,咱们卫家往里砸了几乎大半家底进去,买卖要是做成了,那咱们家就能翻身再起了。”   卫老爷子模样焦急,眉头褶皱很深,“可那边突然抬价,现在只有你爸,晏家出资才能顶上这个窟窿,你可一定要把他叫来啊。”   夏稚年:“??”   夏稚年轻皱了皱眉。   他之前在饭店听见晏辞打电话,晏辞自己跟他说要截他父亲晏时威的生意,可见关系一般。   晏辞祖父怎么……   他从座位上挪了一点,下车,站到边上。   卫老爷子刚刚着急和晏辞说话,一时竟没发现还有个人,打量一眼,见是个眼生的小辈。   “小辞,这是谁?”   他年纪大了,认识的更多是各家老一辈或者中青年的那些人,再小一辈的就不太熟悉了。   晏辞把夏稚年往自己旁边带了一下,声音平稳淡然,“我同学,临时有事找我。”   夏稚年抬眼,和晏辞墨黑的眸子对上,眨巴眨巴,没吭声。   那双杏眼圆溜溜的,晕着些许微光,晏辞手心有点痒,朝他笑笑。   “那你让他别乱走,今天人多。”   卫老爷子一听不是圈里孩子,收回目光,叹口气,“小辞,祖父知道,你妈妈去世,你爸又娶,你头几年日子不好过,但那会儿卫家也落败,实在是帮不上你。”   “但就算你妈妈去世,你也是卫家的孩子,卫家好了,你也会好,是不是?”   哦豁。   听起来时个没用时不管不顾,有用了千方百计攀关系的故事。   夏稚年眼睛溜溜瞧着他俩,晏辞脸上的温和面具完美嵌在身上,宽慰,“祖父别急,父亲会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后面一辆加长车高调驶入,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色威严,明显的成功人士做派。   卫老爷子欣喜,顿时顾不上两个小辈,激动上前,“时威。”   晏辞拍拍夏稚年,示意他在这等着,缓步上前,温和如旧,只眸子里的墨色笼下,有些深邃,打声招呼。   “爸。”   晏时威冷哼一声,“你可算知道露面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住你妈那个破别墅,不回来了呢,你看看你弟弟妹妹,整天安分待在家里,你呢!”   这话像骂晏辞,更像打卫家的脸。   晏辞扯扯嘴角,还没说话,卫老爷子权当听不出那嘲讽,先辩解几句,顺便拉近关系,“小辞这不是忙着学业吗,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让他快点赶过来,估计我也见不着他几回。”   晏辞看着他们唱大戏,笑容宽和,并不言语。   他俩进去聊,晏辞带着夏稚年,错了一步并不靠太近。   夏稚年小步子往晏辞身后挪了挪。   “怎么了?”   晏辞挑眉回头看他。   夏稚年啧啧一声,“你爸见过我啊,万一和你祖父一说,我不就从你同学变成夏家小儿子了。”   卫家明显是后来落败,这会儿抓住机会正急着翻身呢,看见有夏家人在,估计麻烦不会少。   晏辞唇角弯了弯,温声道:“怎么,你更喜欢做我同学?”   “……”   黑芝麻汤圆好不要脸脸。   夏稚年懒得和他掰扯。   里面人挺多,晏辞把少年暂且带到剧烈不远休息角,给他备了吃的让他稍等一会儿。   宴会上各个衣冠楚楚,晏辞一身休闲装站在人群里也依然清隽夺目,格外招眼。   夏稚年对这类宴会半毛钱兴趣没有,拿了盘点心悠哉悠哉的吃,从旁边人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听见什么。   卫家看好城南的一大块地,准备靠这个一举得回从前地位,下了血本。   ……城南。   有点耳熟。   夏稚年回忆里一下原文,好像是有提及到城南,只不过……那块地,他怎么记得是被晏时威买走了?   “哎嘿,夏稚年?”   有道声音十分惊喜的叫他一声。   夏稚年回头,眼前忽的暗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往近处一扑,压上沙发靠背,挡住光,嘴角上咧。   ——是元朗。   元朗惊喜一笑,拍拍他肩膀,“夏稚年你怎么在这?我听老邹说,你和晏神不是在集训基地吗?”   夏稚年咬掉半块点心,“晏辞有事过来,我跟着来的。”   “晏神也来啦。”   元朗回头看了一圈,迅速找到鹤立鸡群似的班长大人,恍然想起什么,“哦对,卫家是晏神外祖家来着。”   “我听我姐说,卫家看中块地,应该为了这个,要找晏神搭线晏家吧。”   “应该是。“   夏稚年点点头,元朗家底子不厚,但同人文里提过一句,元朗他姐手腕了得,很能扛事。   元朗在沙发上坐下,拿了盘点心,拽拽身上紧巴巴的西装,冷声叹气。   “现在知道拉关系,早干嘛去了,卫家晏家我看都不怎么样。”   “也就晏神脾气好,我要是晏神,我才不管这糟心事。”   元朗像是知道不少豪门八卦似的,夏稚年看眼不远处从容淡然和人说话的晏辞,忽然有点好奇,询问几句。   元朗给他小声解释。   晏辞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那会儿卫家正走下坡路,打感情牌想找晏家帮忙,但晏辞他爸又是新老婆又是私生子的,压根不在意。   卫家就连带着气晏辞这个外孙,权当没这个人,不管不问。   彼时晏辞才刚五六岁,家里继母和私生子弟妹登堂入室。晏父不管家里事情,继母难免给晏辞找不痛快。   晏辞没了妈妈,外祖家又不管,难免吃苦头。   夏稚年抿唇,看一眼晏辞方向。   虽然黑芝麻汤圆现在挺黑的,但年龄小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斗得过大人。   晏辞……   被注视着的男生在不远处,敏锐察觉身后视线,回身过来,见年糕团子表情奇怪。   “怎么,无聊了?一会儿我们就走。”   “晏神,夏稚年心疼你呢。”   被忽视的元朗心大的很,嘿嘿出声。   “……?”   晏辞一下猜到是外面传的他小时候的事。   不过其实继母三人智商一般,除了特别小的时候,基本不够他玩的。   但看年糕团子欲言又止,晏辞唇角弯了弯,轻叹,“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情。”   夏稚年:“……”   “???”   夏稚年怪怪的看他一眼,忽然又有点犹疑。   ……黑芝麻汤圆要真被人欺负了,应该不是这反应吧?   这他喵不会是真假参半的谣言吧?   少年脑袋转的很快,晏辞轻柔笑笑,“再等一会儿,很快就走。”   晏辞回去,元朗长叹一口气,“你们走了我还得在这接着耗时间。”   “哦对了,班群里说要找个时间去看日出,在投票确定人数呢,你们去不——”   “我的看法?”   晏辞声音靠近了一点,晏时威和卫老爷子几人走过,晏辞声音平静,淡然温和,“我毕竟是卫家的外孙,自然想着能帮就帮,而且那块地我看着也不不错。”   .   这一趟其实没花太多时间,晚上,夏稚年和晏辞又回到基地。   再就是一如既往地晏辞刷题,他玩手机,早上新增跑一圈的痛苦任务。   手机玩太久,他最近玩的眼睛都开始隐隐作痛。   幽幽叹口气,趁着晏辞洗澡,拿着新买的好多包辣条跑去隔壁,换换脑子玩魔方。   邹子千对着手机唉声叹气,“这题,啊我要做吐了,这踏马都是什么鬼玩意。”   隔壁今天人是全的,除了上次的韩勤松,另一个实验外国语的王钧也在,闻声冷哼。   “做吐了也说明你做了,比某些游手好闲,白占名额的人强多了。”   夏稚年:“……?”   他看看左手的魔方,右手的辣条,哦豁一声。   ……只有他一个人游手好闲,且白占名额。   “王钧你说什么呢。”   邹子千皱眉。   王钧瘦的像个杆,下巴有课小痣,翻了个白眼,瞪夏稚年一眼,“我说错了吗,还旁听生呢。”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混进来,不干正事还白占一个名额,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被挤掉了!”   他成绩不算拔尖,费尽力气想进这个集训,结果到最后还是个候补,被人嘲笑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生病退出才补进来,跟不上基地进度还要天天出去熬夜,问老师问题还被说脑子反应迟钝。   他辛辛苦苦,凭什么这个夏稚年这么轻松得个旁听名额?!   凭什么!   夏稚年看他鄙夷厌恶的眼神,挑眉,不急不慢将嘴里辣条吃下去,随口扯了一句,“同学,想多了,我可没占谁的名额。”   这名额是晏辞强加的。   不过他也猜到会有这样不服气的人在,他这两天课上玩游戏,到底比较瞩目。   他不打算搭理,王钧却觉得他心虚,讥讽道:“屁本事没有,也就是运气好点投了个好胎,要换个爹妈你算什么啊。”   “这软件上的题你一道也写不出来吧,不然来比一比啊,输了的滚出去基地。”   “王钧!你他妈说够没!”   邹子千冷下脸,怒气冲冲,韩勤松脸色也不太好。   夏稚年咔嚓一下把手里的九阶魔方拼好中间一层,忽然感觉自己和晏辞待久了,反应有点相像,瞥一眼过去,懒懒散散的,声音清澈干净。   “是啊,我就是靠运气,你想比?”   “行啊。”   他随口答应。   “前同桌!”邹子千一急,楚青笺坐在上铺往下看了一眼,拿出手机。   夏稚年坐在桌边,离王钧不远。王钧冷笑拿出手机,直接放到桌上,“来,就这下面挨着的,现在算。”   夏稚年扫一眼,摆弄魔方,“我一个靠运气的算什么啊,我猜答案是一。”   “?!”   王钧愣了一下,呵呵一声,冷嘲热讽,“打肿脸充胖子,这题我刚算完,是0.1。”   夏稚年扁扁嘴,毫不在意,“哦,是吗。”   王钧填写0.1提交,直接显出答案——   答案错误。   正确答案为1。   韩勤松在同一侧看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王钧瞪大眼,脸上一阵难堪,“笑什么!你,你就是蒙的!”   “是啊我就是蒙的,运气好而已,我还猜下面几道答案是二三四。”   韩勤松手贱挨个点了一下空白提交,往下三道题答案同时刷出,而后表情一怔,卧槽一声。   “真对了?!是二三四!”   依次下来,一点错没有!   邹子千惊奇凑过去看,“我艹?”   王钧脸色空白一秒,攥紧拳头,“你、你蒙的运气好而已,后面的呢!我不信答案是连着一到十!”   夏稚年笑了一下,杏眼弯起来,看着又乖又奶的毫无攻击力,“你也猜到不可能是连着一到十,我肯定也能猜到啊。”   “猜对四个是我运气好,连猜十个,我又不是傻。”   邹子千噗的压着声音哈哈出声,“刚刚赌约是什么来着?”   楚青笺放下手机。   王钧面如菜色,扬起声音,“我不管!你答应比的,十道题!”   大开的门边出现一道身影,清瘦修长,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迈着长腿进来。   “这么热闹。”   晏辞脸上笑容很浅,看向王钧,慢条斯理,冷淡的几乎毫无温度。   “我的旁听生,要比较也是和我比,哪里轮得到你。”   他笑容微凉,散漫道:“不如我陪你比。”   “你、你……”   王钧目眦欲裂,眼眶猩红,拳头死死握紧,盯着这个稳居不下的市第一。   夏稚年瞥一眼刚刚的一二三四,再悄咪咪瞄向自己凳子后面的男生,指尖扣扣魔方。   ……晏辞怎么来了?   他蒙对这个答案,不会、不会很扎眼吧?   夏稚年心脏砰砰重跳两下,眨巴眨巴眼,有点紧张。   黑芝麻汤圆聪明的很,上次老师提问,答案是二十倍的根号下二十一,他答二十,晏辞就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这回……   啊啊他为什么要赌这口气。   夏稚年心里发虚,杏眼圆不溜秋,来回乱转魔方。   王钧不想和年级第一比,冷汗滴下额头,想骂几句脏话。   一抬头,却对上双冷淡漆黑的眸子,里面隐约的冷像在俯视卑微蚂蚁,轻蔑,淡然。   轻而易举就能将他碾个彻底。   他嗓子仿佛被掐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眼。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晏辞目光在屏幕上随意扫了一眼,指出几道,“这四道题,答案是五到八。”   王钧点开答案,哆嗦着瞪大眼。   “我艹,神了!”   韩勤松震惊。   邹子千嘿的笑了,“我晏神都说了,那答案肯定是这个,没跑,王钧你不如找找哪几道答案是九到十二,哈哈哈哈哈。”   “市第一太可怕了吧,还有那个蒙的一到四,怎么蒙的啊?”   夏稚年没抬头,听着晏辞声音和平常差别不大,抿唇,悄咪咪松口气。   可突然之间,身后忽的伸过来两条手臂,掠过耳侧,搭到他拿着魔方的两手上。   左手上一根细细的红绳,挂着金属薄片钥匙,冷白的颜色相映衬,声音很轻。   “……这里,错了。”   阴影笼罩下来,夏稚年坐在凳子上,后背能感觉到一点隐约的靠近,整个人被包裹住似的。   “!!!”   嗷,我giao!   他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僵硬不动,手指用力抓着魔方。   晏辞指尖拨过他手,带着他按上魔方棱角,轻轻转动,声音漫不经心。   “往右转才对。”   魔方被轻巧转动几下,九阶魔方很快拼成,各面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拢在手心。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   耳边有温热呼吸洒下,落到耳垂上,意味不明轻笑一声。   “乖崽。”   “猜的很准啊。”   晏辞靠近他耳畔,低声耳语,“怎么猜的,教教我,好不好?”   夏稚年:“……!!”   嗷嗷救命!   他抬眼,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里面笑意散漫,艰难吞咽一下,努力弯弯眼睛。   “运、运气好,瞎猜的,哈。”   少年这一面的耳垂被呼吸间的热气一激,很快染上一层嫣色,晕染在细嫩瓷白的皮肤上。   晏辞瞧瞧他耳垂,眼底微暗,轻哼一声,摸摸他脑袋。   “……”   呼。   这个动作一下来,夏稚年莫名松口气。   可能是平常被晏辞摸脑袋摸多了,能感觉到一点晏辞的情绪。   ……惊讶。   但并不至于震惊探究的地步。   夏稚年轻舒口气,感觉身后阴影离去,心脏跳动频率慢慢降下来。   眼睛弯了一下,放下魔方跟着晏辞回去。   .   夏稚年以为回去后晏辞会再问蒙题的事,但晏辞反应平常,没问。   估计应该是糊弄过去了。   或者出于某种原因,晏辞并不想刨根问题。   不过没问就算好的。   他躺在床上,睡之前隐约听见,另一侧的晏辞在床上翻了几次。   夜半。   小夜灯昏暗朦胧,少年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小团,眉头紧蹙,唇上血色褪去,泛出一抹惨淡的白。   胃部一阵阵的抽痛,像有只手在翻绞,一阵尖锐的剧痛猝然涌上神经。   “唔……”   夏稚年睁开眼,身体蜷缩愈发厉害,眼前几乎晕眩模糊,浑身冷汗涔涔,咬住食指。   ……这是,怎么回事?   “……夏稚年?”   低沉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沙哑,缓声叫他。   晏辞微微蹙眉,刚睡醒,双眼皮的褶压的很深,眼尾细疤染着红。   他刚才,好像隐约听见年糕团子一点动静。   但隔着张桌子,另一边没回应。   夏稚年胃部疼得厉害,脸色发白,肚子疼好像也牵扯到了大脑中枢神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想法乱窜。   倏地想到晏辞睡觉前翻来覆去的,应该是失眠,刚睡着没多久。   他呼吸微急,咬紧食指没出声。   肩膀忽的被拢住,骨节分明的手落下来,低沉声音从近处响起。   “夏稚年?胃疼?”   “唔……”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他猝不及防打了个颤,牙齿收紧。   “别咬。”   晏辞眉头皱起来一点,修长指骨捏住他两颊软肉,微微用力,将他手指解救出来,摸他脑袋,“可能吃坏肚子了,去医院。”   “唔,不、不去……”   少年睁开眼,杏眼湿润,眼尾敛着水光,软着声音,又说一遍,“不去。”   晏辞表情沉了一点,唇线压平。   “不行。”   夏稚年脸色白着,指尖握住他衣角,杏眼望着,声音细小又没力气,听起来又轻又软的,慢慢叫他。   “……晏辞。   ……不去。   他不想去。   少年蜷缩着,身体细细打着颤。   晏辞盯住他,眸色黑沉。夏稚年就这么回视,眼巴巴的,说不去就不去,异常坚定。   “……”   好吧。   晏辞无奈,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稍烫的温水,将他扶坐起来,“今天吃什么了吗,不是都和我一样的?”   腰上的手臂修长有力,夏稚年被他轻轻抱起来,靠坐在床头,抱着肚子蜷缩的姿势被迫打开,胃部顿时疼痛加剧。   哼唧一声,皱巴着脸本能身体前倾,想缩成团。   腰被扶了一把,额头倏忽抵到什么宽阔硬朗的地方,暖融融的体温传递过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唔……”   夏稚年懵了一瞬,杏眼滚圆,捂着肚子抬起脑袋看一眼。   正前方……是晏辞的肩膀。   刚好是他咬过的那边,睡衣宽松,露出快要消失的半边牙印。   “靠吧。”   昏暗光线里,后脑被安抚的摸了摸,耳边声音轻缓悦耳,暖洋洋的体温几乎包裹上来,驱散夜里带着湿气的凉意。   夏稚年怔愣一秒。   因为疼痛绷紧的情绪一点点放松下来,心脏却莫名缩紧一瞬,眼睫颤了颤,慢慢倾身,额头抵上近处男生肩膀。   他以前,应该是不会这样做的。   按说,也不该这样做。   但今天不知怎么,可能是夜半三更痛的难受,戒备防线忽然就松动了点。   面前递过来个玻璃杯,晏辞不知道从哪拿出来根吸管插在里面,顺顺他后背,温声道:“喝点水。”   夏稚年抬手去拿杯子,玻璃杯却跟着移开一点,不让他碰。   “喝就行。”   晏辞清润声音在上方响起。   夏稚年胃疼说不出几个字,抿唇,就着晏辞手慢吞吞喝了几口。   暖热的水流落到胃部,稀释了搅动着的胃酸,浑身上下都好似被注入暖流,疼痛感下去不少。   他唇瓣洇湿一点,没等松口气,腰上忽的一紧,被人牢牢扣住,往上一提。   “……晏辞?”   他睁大眼,没等反应过来,腿弯被骨节分明的手一勾,整个人瞬间换了姿势。   怀里被塞了个枕头,屁股底下坐着两条笔直长腿,脑袋朝着晏辞方向窝在他颈窝,鼻息间净是熟悉的气息,带着滚烫灼人的热度。   晏辞腰间衣摆因为动作掀上去一截,露出冷白色腰腹,肌肉纹理清晰。   夏稚年脑袋发晕,手不知怎么摸到了,热乎乎的,本能摊开掌心,贴了贴。   而后那热乎乎的东西蓦地绷紧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吸气声。   低沉悦耳,石头落进湖面一样落进他耳朵,激起一圈涟漪。   “……乖崽。”   晏辞轻轻叫他,啧声,夜深人静格外敏感,声音里晕开一点闷闷笑意,“腹肌好摸么?”   夏稚年:“……?”   夏稚年:“???”   什么东西?   ……腹、腹肌?!   夏稚年一惊,被烫到似的,恍然连胃疼都忘了,下意识缩回手想弹起来。   近处男生轻声笑笑,单手扣住他腰,安抚摸摸脑袋。   声音轻和斯文,动作却带些不容反抗的强势。   “乖一点,跑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摸。”   晏辞弯了弯唇角,握住他手腕往腰上带,十分自然坦荡,笑容松散。   “乖崽,摸着的话,你会舒服一点么?” 第54章 凭什么   夏稚年:“!!!”   悦耳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 手被捉着,隐约碰到点光洁炙热的触感,纹理清晰。   ……腹肌。   昏暗的寝室里, 光线模糊,夏稚年睁大眼, 隐隐看见晏辞脸上一点轻和的笑, 耳根发热,把手往回收, 结巴一下。   “晏、晏辞唔……”   胃部突然一阵抽搅,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了一把, 夏稚年脸上一白,身体僵住,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晏辞低头看他,眉头轻轻蹙起, 清隽眉眼里情绪不明, 又把热水递过去, 放轻声音。   “再喝一点。”   夏稚年就着他手小小喝了几口,抱着肚子上的抱枕, 呼吸有气无力。   ……胃好疼,他吃什么了么?   没有吧?   “好一点么?”晏辞温声询问。   “一点点。”   晏辞朝窗户看了一眼。   这两天夜里总下雨, 又潮又凉,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炎热夏天里的一点清爽, 但年糕团子睡了半夜, 即便关了窗,也是被窝都没暖热。   怀里少年白嫩绵软的一团, 很轻, 晏辞动作轻缓了点, 抄起他腿弯,将人抱起来,回到自己床上靠坐着床头半坐半躺。   “……晏辞,这是干嘛?”   夏稚年杏眼茫然睁大,被呼吸间那股沐浴露香气包围着,脑袋里七零八落的。   后背被裹了一层夏凉被,他坐在晏辞怀里,背隔着被子抵上墙,身下两条笔直长腿,离他远的那条支起来,抵着他的腿也弯起来一点。   “……??”   等再回神,他就被卡在了床边墙壁和晏辞的腿中间,抱着怀里枕头,身体倾斜着躺在晏辞肩上,茫然处在一个舒适,但……   动弹不得的姿势上。   晏辞没解释这个姿势,姿态从容的好似本该如此,垂眸看他,“你吃的东西应该都是和我一样的,除了……辣条。”   夏稚年:“……”   关香喷喷的辣条什么事。   肚子不那么疼了,夏稚年眼睛睁圆了点,据理力争,“我前几天也吃辣条了,没什么事。”   “前几天蹭邹子千的,一次也就一两包,这次……”晏辞盯住他,唇角笑意浅浅,声音微凉,“我没记错的话,你带着起码十五包去了隔壁。”   夏稚年:“……”   “吃了多少包,嗯?”   夏稚年:“……”   夏稚年不说话了,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心虚移开眼睛,嘟嘟囔囔模糊不清。   “没、没几包。”   晏辞扯扯嘴角,声音轻柔,好脾气极了,“乖,不说以后一包也别想吃了。”   “啊啊不要,凭什么。”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瞬间精神起来,试图坐直讲理,被晏辞单手按回去。   晏辞清浅笑笑,“没有凭什么。”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不讲理!   他瘪瘪嘴,目光垂下,揪着袖口衣角,“六、六七包吧。”   辣条这么好吃,越吃越香。   越香越想吃。   晏辞:“……”   晏辞诡异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呵的笑了一下,“三天内不准吃了。”   “!!”   “我……”   他为什么要听黑芝麻汤圆的?!   夏稚年想反抗,但肚子还在疼,而且仔细想想……他其实吃完就有点难受,那会儿没太注意。   扁扁嘴,哼唧不情愿,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长夜静谧,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不间断响起。   空气里凉意弥漫,夏稚年被裹在被子里,近处修长劲瘦的身体温热,暖融融的温度隔着两层单薄的睡衣布料传递到身上,被被子拢住。   他无端觉得有点烫,眼睫颤了颤。   晏辞没盖被子,只有被他靠着的半边搭到一点,夏稚年咬咬唇,把身上被子扯扯,往晏辞身上盖了一点。   晏辞无声瞧他一眼。   墨色的眸子隐在夜幕里,唇角轻勾了勾。   好半晌,夏稚年胃缓过劲来,不怎么疼了,但人也清醒了,抬起下巴往上看一眼。   清隽男生轻阖着眸子,鸦羽似的眼睫垂落,在夜灯照应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轻轻蹙着。   不可否认,黑芝麻汤圆的长相真是一顶一的。   他脸上线条其实属于凌厉那挂,但平日里温文尔雅,总带着笑,被眼尾眼线一样的细疤衬着,浑身好似没有半点攻击性。   这会儿睡着了,才显露出本来的一点冷,皱着眉。   夏稚年打量他一会儿,目光往下移动,晏辞手漏在外面,左手无意识握着右手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   ……发病了?   夏稚年掀开点被子看看自己,虽然抱的挺严实,但隔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还真没有皮肤接触。   他看一眼晏辞皱着的眉,没怎么犹豫,试探着,把手盖到晏辞左手手背上,掌心蹭到什么细长的东西。   ……是红绳。   金属钥匙还在冷白清瘦的手腕上挂着。   夏稚年抿抿唇,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尖。   晏辞还挂着这个干什么。   一把破钥匙而已。   又不能真的凭这个寸步不离跟着他,或者干脆把他锁起来,肆意禁锢。   他抬头去看,皮肤接触的反应很快,晏辞眉头松了点,夏稚年伸手想把那绳子解下来。   手腕遽然被扣住。   他睁大眼,心脏扑通一下,滴溜溜望过去。   ……呼。   没醒没醒。   吓他一跳。   夏稚年悄悄松口气,犹豫一会儿,扁嘴,没再拽那个钥匙。   .   得益于晚上的折腾,今早的操场跑圈打卡被晏辞取消。   夏稚年简直他喵谢天谢地谢辣条,暗戳戳想胃疼换不跑步也挺合适的。   不过基地的饭是真难吃,夏稚年这么吃饭不挑,吃什么都好吃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夏稚年看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饭点,但那个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身侧晏辞肩背挺括,手里拿着笔,瘦削修长,一路下来线条十分好看。   夏稚年放下手机,戳戳边上男生,杏眼望过去,可怜兮兮的。   “晏辞,我想吃辣条。”   晏辞侧眸,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乖,三天还没过。”   夏稚年:“……”   他扁着嘴往桌上一趴,哼哼唧唧,“饭不好吃,没味道,还黏糊糊的。”   “我想吃辣条,我想吃辣条。”他又念两遍,嘟嘟囔囔。   少年趴在桌上,头顶呆毛蔫哒哒的,咂摸咂摸嘴。   教室里,周围都是学生,晏辞轻笑一声,垂眸看他,靠近一点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道:“乖崽,我要是说不你会怎样?”   清冽声音落进耳朵,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和晏辞对视上,眨眨眼,笑一下。   “会偷吃。”   “这么诚实?”   “嘁,我不说,你就猜不到了?”   夏稚年瘪嘴,他吃喝这方面向来不愿意委屈自己,以前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不知道什么味道也就没有太大所谓,但尝过这么多好吃的之后要是再退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而黑芝麻汤圆的聪明并不仅仅体现在课本刷题上。   晏辞和悦笑笑,摸他脑袋。   晚上,邹子千刷了一天题,头昏脑涨的回到宿舍,隐约闻到点诱人香气,眼睛蹭的亮了,吸吸鼻子。   顺着香气往前走,最后停在熟悉的宿舍门口,敲敲门。   “进。”   邹子千推门进去,刚推开门,浓厚香气瞬间溢满呼吸,眼睛铮亮。   一眼看去就是他前同桌抱着碗吃的香喷喷,而斯文矜贵温文尔雅……且洁癖严重看着就像远离厨房之地的班长大人,正挽着衬衫袖子往锅里放肉丸子。   还是新鲜的!   邹子千肚子响亮的咕噜一声,眼巴巴瞅着他俩。   “嘤嘤,两位人帅心善的金.主爸爸,小邹能来蹭一点嘛,嘤嘤嘤?”   邹子千人高马大,捧着脸做可爱状,画风诡异,夏稚年噗一下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你得问晏辞,这是他弄得。”   菜肉都是新鲜的,让人装在小冰柜里连着锅一路送过来,刷火锅。   夏稚年吃的嘿嘿笑两声,圆眼瞥向男生。   晏辞其实没怎么吃,瞧着眉眼弯弯的年糕团子,再看眼锅,投喂投的心情不错,轻弯着唇角点头,“可以。”   这是口鸳鸯锅,顾及夏稚年之前胃疼,他们只煮了清汤,用了半口锅。晏辞给他指指食材,“另外那半口锅,自己下。”   邹子千兴奋,声音干脆利落,“好嘞,谢谢爸爸!”   晏辞:“……”   晏辞表情少见的有点一言难尽,夏稚年哈哈笑出声,“就是宿舍限电,锅热的很慢。”   他和晏辞是翘了晚课煮到现在的。   邹子千哎嗨一声,“早说啊,楚哥在隔壁嫌热,小空调又限电吹不了,我就弄了个变压器,等我现在卸了拿过来!”【注】   邹子千风一样冲出去,没一会儿又风一样冲回来,后面跟着突然没了空调吹的楚青笺。   楚青笺刚回来,大夏天热得不行,进门却发现他空调没电了,一脸懵逼跟着乱窜的邹子千,站到隔壁门口。   夏稚年筷子上夹了根青菜,绿油油的,看见他,再看看晏辞。   虽然不清楚原文什么样的,但走剧情走久了,看着“主角攻受”同框,而自己隔在中间,还是觉得这菜绿的他发慌,飞快埋进碗底,犹豫会儿,轻打声招呼。   “楚哥。”   其实楚青笺挺冤的,直男,救了原主回夏家被异常疯狂的痴迷表白,顾及着夏楚两家交情,也没把直男事情说出去,之后还被他试图撮合。   晏辞与楚青笺对视一眼,再看看有点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年糕团子。   小小的宿舍里空气有些凝固,只有锅里咕噜噜冒泡,散发诱人香气。   邹子千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心底哦吼一声——   这是什么可怕修罗场哦!   晏辞轻轻挑眉,脸上温和笑容不变,声音斯文,“要来吃吗?”   夏稚年:“??”   夏稚年略显惊讶的看向晏辞。   楚青笺倒是挺淡定。   毕竟晏辞坑人……哦追人,他也费不少力气。   拖了把椅子过来,夏稚年和晏辞一左一右各自坐在床上,桌子靠窗,邹子千椅子在仅剩的另一侧。   楚青笺左右瞧了两眼,把椅子拉到靠近晏辞那头,稳稳当当坐下。   夏稚年:“……”   啊,攻受同框。   ……画面有点别扭。   夏稚年埋头吃饭,不说话。   晏辞看看年糕团子,再看看楚青笺,轻扯嘴角,脸上笑容愈发柔和,漫不经心提起似的,“楚青笺,听说最近又谈恋爱了。”   ……又谈了?   夏稚年惊讶抬头。   楚青笺:“……”   得。   他猜到进来准没好事,晏辞个黑心肝的,追个人坑蒙拐骗的,但食堂太难吃,呵了一声坦然应道吧:“是啊。”   晏辞打量年糕团子惊讶的表情,目光微深,试图从里面看出有没有难过不满来。   但很快锅咕噜一下,夏稚年急匆匆转头捞肉丸子,看不清神情。   晏辞:“……?”   邹子千睁着双吃瓜的眼睛,心底感叹啧啧,也从另一边开始冒泡的锅里飞快捞吃的。   瓜虽香,但过期瓜不甜,还是火锅更香!   嘤!   气氛虽然有点怪,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顿火锅吃的肚子鼓鼓,夏稚年心满意足弯弯眼睛。   邹子千勤劳的刷了碗筷,然后扯着楚青笺和变电器回去隔壁开空调。   宿舍里就剩下夏稚年和晏辞两个。   夏稚年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一回头,就见黑芝麻汤圆笑容温柔的看着他,猝不及防被吓一个激灵。   “??!”   “你干嘛啊?”   槽,吓他一跳。   晏辞唇角弯着,盯住少年,轻声询问。   “乖崽,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楚青笺新恋情?   年糕团子穿过来后,按原先那个“夏稚年”的性格行事,一开始可以说是为了不被发现,但后来还是追人追的那么起劲,还撮合他和楚青笺,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没想明白原因。   或许是追着追着真喜欢上了,后来又觉得自己想回去,但舍不得心心念念的楚哥,便想……走之前给他找个恋人?   晏辞眸色微暗,意味深长的望着少年,脸上笑容愈发温柔,“没关系,都可以问。“   夏稚年:“???”   “问什么?”   夏稚年不清楚他在脑补什么,有点茫然。   晏辞挑眉,“你想问什么?”   夏稚年:“???”   他想问什么?   他没想问什么啊?   少年一脑袋懵,眨巴眨巴眼,迟疑片刻想的什么,眼睛忽的亮一下,“啊我想起来了!”   他扬起声音询问,“火锅很好吃,哪家店的呀?我出基地还要去吃!”   晏辞:“……”   晏辞:“…??”   .   集训时间过得很快,高三生都要回学校补课,这个集训属于短期快速加强,所以强度大时间短,已经到了尾声。   只剩最后的成果考试。   夏稚年旁听生不用考,但晏辞需要,且竞赛集训考试时间很长。   晏辞考试,夏稚年闲着没事,想先回夏家。   晏辞斟酌一晚上,他之前就是,稍看的松一点,年糕团子不是翻窗就是掉湖,半点不安分。   考虑许久,想着他考试,夏稚年自己呆着他也不放心,让回去了。   车子疾驰,夏问寒坐在后座另一侧,手里拿着翻开的文件,目光却落在一旁有段时间没见的弟弟身上。   掉湖那事一出,江鸢觉得他们一家子都在,居然能为了和几个熟人说话,没看见,让人掉进湖里去。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不安。   就真让晏辞把人带走了。   两次出事,一次家里一次全家出去吃饭,都在他们旁边。   江鸢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三个给小儿子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这段时间甚至不敢多加联系。   夏问寒考虑过这方面原因,但同时,也不可否认的觉得,晏家那个晏大少,有些目的不纯。   车窗开着,夏稚年正看着外面景色深吸口气。   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晏辞没跟在他边上,太他喵难得了。   虽然他不反感吧,但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呆在一起,未免有点太过了。   他这会儿恍惚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弯着眼睛笑笑。   “叮——”   手机响动。   夏稚年打开看看,居然是条久违的好友申请——   【YC】:我考完一场,你到了么?   夏稚年:“……?”   好家伙,住一起这么多天,他居然还没和晏辞加好友?   他莫名感觉有点好笑,摸摸鼻子,朝接受申请的按钮点下去。   “这是晏辞?”   旁边突然有道冷淡声音响起。   夏稚年扭头回去,点点头,“是啊。”   夏问寒狭长眸子扫过弟弟,“你和他没加好友?还是加过又删了?”   “??”   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稚年杏眼圆润,声音干净,“没加过。”   “哼。”夏问寒脸色一沉。   没加好友,不在手机上联系。   住在一起当然不用手机联系。   夏问寒想到自己的联系人,脸上不虞,冷声道:“拒了,不加。”   夏稚年:“??”   啊?   夏稚年懵了两秒,看夏大哥奇奇怪怪的冷脸,眨巴眨巴眼,乖乖哦了一声,心底给黑芝麻歉意两秒,点击拒绝。   拒绝理由:还没到,不过快了,你考你的。   另一边,晏辞看着对方已拒绝的提示,疑惑蹙眉。   又拒了?他还以为这次能加上呢。   .   夏问寒去接人,江鸢和夏鸿遇特地晚一点出门在家等着,夏稚年进去后眼睛弯了弯,打声招呼。   “妈妈,爸爸。”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江鸢看着小儿子完完整整,情绪稳定,眼眶微红点点头,频繁询问。   “年年,那边住的怎么样,饭好吃嘛,有没有生病呀。”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连问都不敢问,怕打扰到他,还要等回来了再问。   江鸢有些哽咽,不住去想,如果当年没把年年弄丢,现在是不是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稚年看她难受的样子,抿抿唇。   这应该是“夏稚年”回到夏家后,第一次又单独出去住。   他犹豫片刻,缓步上前,轻抱了她一下。   江鸢愣住。   怔怔看着小儿子,话都说不出来。   夏稚年也有点僵,指尖发白,想了想,轻声道:“我没事,您、您别担心。”   “基地宿舍晏辞全换了一遍,食堂饭一般,只有红烧排骨还可以,生病……”   他顿了顿,把这条隐下,“没生病,都挺好的。”   夏问寒和夏鸿遇稍有惊讶,江鸢呆了半天,恍惚回神,眼眶却更红了点,又笑一下。   “好,好,妈妈,妈妈知道了。”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笑,那双杏眼和面前人如出一辙,看江鸢情绪激动的样子,轻声问了一句,“您呢?”   “我?”   江鸢有点回不过神,感觉小儿子出去住一趟,回来确实阳光不少,点头笑,“妈妈也很好,爸爸和你哥也都没生病,年年没事就好。”   夏稚年杏眼弯起来。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夏稚年看见班群里又在嚷嚷,消息动辄99+。   【元朗】:落霞山看日出,还有没有要去的啊?!   【体育委员-杜豹】: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高三,老秦就要天天念叨学习了啊,高三前的嗨皮,高考前的狂欢,快来快来!   【学习委员-叶白珂】:附议+1。   夏稚年想起卫家那天,碰到元朗,好像说过这事。   不过那会儿不是就已经统计完人数了吗。   他指尖点点屏幕。   【夏稚年】:不是已经确定好人数了?   【元朗】:哎呦,这不是我后桌小夏嘛,你不是和晏神在集训?   【赵矜矜】:乱统计而已,落霞山就在市区边上,我们带点吃的喝的厚一点衣服过去,晚上通个宵,连帐篷都不用扎,走前统计一下就够了。   【学习委员-叶白珂】:我听说集训已经在考试了?   【夏稚年】:是,我不考,就先回来了。   【元朗】:那正好啊,走走走,一起!你赶紧去买点吃的喝的,带个厚衣服,晚点集合。   夏稚年想了想,回了个好。   班群里又开始乌泱泱的说集合的时间地点,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又拐到带什么吃的好,带多厚的衣服。   消息一条一条飞快往上窜,夏稚年看的眼花,退出去了,未读消息转眼间又变成99+。   他出去找江鸢说了一声,知道夏家不放心他,把消息记录给她看,问能不能去。   江鸢确实不太放心,但小儿子这两天又活泼不少,看着在往好方向发展,有点犹豫。   夏问寒这会儿刚好在家,冷淡出声,“去吧,别总憋在一个地方。”   江鸢见状,顿了片刻,也点头温柔笑笑,“注意安全。”   夏稚年笑着点头。   他出去买了点零食和水装到书包里,带着个厚外套,兴冲冲和元朗他们汇聚。   学委叶白珂看一眼集合的人数,稍有惊讶,“来这么多人啊,我以为临开学了,大家会急着补作业呢。”   “嗨,作业少的时候才能补,多的时候只需要摆烂!”   “……你等着老秦给你念经唠叨吧。”   到了落霞山,这一趟主要目的是看日出,不想爬山,班里人直接 第55章 都能摸   ……拍给他看?   晏辞稍稍怔了片刻, 低头看去,少年扁着嘴,纤长的眼睫松散垂下, 只漏出半边瓷白的脸。   掉下来的时候沾了点灰尘,侧脸一道污痕。   “……夏稚年。”   晏辞抿唇, 轻叫他一声。   抬手将少年脸上那道痕迹抹去, 看看他血肉模糊的掌心,晏辞垂了垂眼, 漆黑眸子颜色很深,意味复杂。   他没再说话, 夏稚年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路上瞄他两眼,被带到山下的临时医疗室。   面容清隽的男生带着他到角落坐下,打开医药箱, 捉着他手一点点清理, 眉眼晦涩不明。   夏稚年抬眼看他, 晏辞一手托着他手背,一手拿着镊子, 轻慢细致的碎沙石清理出来,再用碘伏一点点消毒。   目光垂落, 眉头紧蹙。   动作却很轻。   他手心被粗糙山石摩擦的厉害,伤口不深, 但面积很大, 处理的时候还是有点疼,下意识缩了一下。   手腕很快被握住制止动作。   “别动。”   晏辞声音微凉, 抬头看他一眼。   夏稚年:“……”   他尽量吧。   空气里安静的过分, 夏稚年瘪瘪嘴, 怎么都有点别扭,忍了一会儿,率先开始巴巴,“你怎么不说话啊。”   “晏辞。”   他瞧瞧手心,再望向晏辞微凝的脸色,想了想,唤他一声,声音干净不染尘埃。   “你是不是担心我手伤了,没法摸了啊?”   他顿了顿,杏眼圆润透澈,“你别担心,除了手,我身上很多地方都能摸的。”   “……夏稚年!”   晏辞抬眸,声音忽的冷下去,戾气隐隐翻涌。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   “……嗯。”   少年脸色微白,手上的伤很疼,唇瓣也没什么血色,琥珀色的眸子被清早阳光照着,像格外清澈的琉璃,无机质,透着股不通人情的凉意。   晏辞带着寒意盯了他半晌,夏稚年几乎被盯的发毛,一点点垂下视线。   片刻,低沉声音落进耳朵里。   “乖崽。”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   夏稚年垂眸,没吭声,望着手心血色,眼底情绪抽离,有些走神似的。   良久,隐隐听见一声轻叹。   腰侧被手扣住,轻揽了一下,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耳边声音轻和。   “夏稚年。”   “不是特效药的事。”   晏辞摸摸他后脑,声音很轻。   “我不想,看见你身上有任何伤口,如果一定要有,我宁愿那是我给你的。”   夏稚年心尖蓦地缩了一下,指尖微蜷。   “你在……逃避什么?”   晏辞轻声道。   缩在壳里,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接触。   夏稚年身子轻轻打了个抖,将脸往晏辞怀里埋了埋。   逃避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   晏辞守着他,盯着他,生气不满妄图禁锢住他……本意是好的,他明白。   但他不清楚这份好源于什么地方,又能维持多久?   他不愿意去考虑这么多。   人心是种复杂的东西,他宁可晏辞对他这份特殊就是源自特效药身份,那样起码他有这个身份,有这个切实属于他的身份。   但是……好像又很对不起晏辞。   对不起那份好。   夏稚年鼻子有点酸,眼尾漫起细微的红,身子几不可查颤了颤,浅声低语。   “晏辞……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在他防备没有那么重,防线没有那么高,那么坚硬的时候。   “现在也不晚。”   晏辞摸摸他脑袋。   .   夏稚年手上被晏辞一点点处理好,裹了很厚一层纱布。   毕竟出了点事故,晏辞联系了夏家,夏问寒开车过来接人。   夏稚年和晏辞在后座上坐着。   夏问寒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从后视镜里往回看,试图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硬。   “年年,手疼的厉害吗?”   “嗯?”   夏稚年摇摇头,举着两只包满了纱布大号猫爪似的手,“不怎么疼了,涂了药清清凉凉的。”   “哥。”他问一句,声音清澈,“你这会儿过来,会不会耽误公司事情啊。”   夏问寒神情冷淡不以为意,“我是老板,耽不耽误我说了算。”   夏稚年:“……”   好的,有霸总那味道了。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笑。   他自我调节能力其实挺强的,情绪缓和不少,但也可能正因如此,事情反而更多的积压在心里不自知。   倒是晏辞眉眼沉沉坐在一侧,不太言语。   他在想之前夏稚年说的那句话。   ——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这话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感慨,在遗憾,在说什么无法挽回没有余地的事情。   没有早认识,所以呢?   他眸子暗了些许。   ……年糕团子的来历还是要尽早查清楚。   “叮——”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看,屏幕显示,您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晏辞,你还生气啊,我下次一定小心,你别生气啦,怪吓人的。   晏辞:“……”   晏辞朝身旁瞧了瞧。   夏稚年掉下来那会儿本能想抓什么东西,掌心和凸起的山石接触面积大,纱布缠了手掌和八个手指头。   就剩白白嫩嫩的两个大拇指在外面晃荡,把手机搁在腿上,费劲的用大拇指戳屏幕。   瞄他一眼,没心没肺的嘿嘿笑一下。   晏辞:“……”   晏辞扯扯嘴角,瞥他一眼,轻呵出声。   笑笑笑,藏着那么多事现在还能笑出来,难怪心里压得慌。   就该给他压着打哭。   哭的止不住才好。   他抿唇,有些不虞,点了拒绝。   拒绝理由:就不。   夏稚年:“……?”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还生气啊。   夏稚年头秃,咬咬嘴唇,大拇指努力戳屏幕,又发一条。   好友申请:   【,】:晏辞,晏神,晏哥,哥哥?别生气呀,我真是不小心,日出照片我拍到了,很漂亮,你要看嘛?   晏辞:“……”   晏辞打量少年,少年瓷白脸上挂着笑,唇角上扬,杏眼弯弯卖乖的看着他,模样也很漂亮。   他点点屏幕。   拒绝,拒绝理由:看。   夏稚年眼睛一亮,再接再厉。   好友申请:那你要通过好友呀,不然我发不过去。   【YC】拒绝,拒绝理由:从班群联系人找我,图片能发。   夏稚年:“……”   好友申请:我记得你的群联系人被你关闭了,直接加嘛。   【YC】拒绝,拒绝理由:就不。乖崽,你去落霞山也没告诉我,加好友有什么用 :)   夏稚年:“……”   夏稚年啊啊啊大拇指挠头,再发好友申请:   【,】:我忘啦,下次记得?你考试那天我本来想通过的,我哥在边上,不让我通过,现在他看不见,我偷偷加。   晏辞,哥哥?再阴着脸,你黑芝麻汤圆的糯米皮都要破掉露馅啦。   晏辞:“……”   晏辞一阵无语。   对面没再回复,夏稚年瘪嘴叹气,手机消息突然多了个红点——   恭喜,您和YC已经成为好友啦,请开始聊天吧。   “……?!”   通过了?!   是叫哥哥起作用了,还是说黑芝麻汤圆露馅起作用了?   夏稚年蓦地眼睛一亮,笑一下,迅速把照片发过去。   一轮红日,映着下方云海,热烈灿烂,隔着屏幕都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炙热的温度。   是很好看。   连着好几张,各个角度都有,晏辞垂眸瞧着,把图片保存,等了会儿,见再没有消息发过来,散漫轻啧一声,继续打字。   夏稚年都准备息屏按灭手机了,突然又有消息弹出来。   【YC】:就这些?   【YC】:没有带人的自拍么。   夏稚年:“……”   夏稚年:“??”   自拍?   夏稚年懵懵抬头,身旁男生没那么凉嗖嗖的拉着脸了,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侧眸朝他看来,唇角弯起一点弧度。   “……”   夏稚年摇摇头,眨巴眨眼眼,非常诚实,“这个,没有。”   他没拍。   晏辞脸上瞬间微变,笑还是笑,就是有点凉。   夏稚年:“……?!”好家伙,您学戏剧变脸的吧。   “年年。”   前排冷淡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什么没有?缺东西?”   夏问寒询问。   “……啊?”   夏稚年懵了两秒,明白大哥误会了。   他耳根倏地有点热,咬咬唇,坑坑巴巴道:“谢、谢谢大哥,我不缺,不缺东西。”   他不是要买什么,是……没有晏辞要的自拍。   “那你刚刚说什么没有。”   夏稚年:“……”   他耳垂愈发烧起红,瞥一眼罪魁祸首,祸首正似笑非笑的转手机,动作淡然,好整以暇看他扯理由。   夏稚年扁扁嘴,“没什么,随口说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   夏稚年回去夏家,江鸢和夏鸿遇又是一通担心,夏稚年安慰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就是开学,卫生组提前过来打扫完了卫生,陆陆续续来不少人,一来就趴在桌上奋笔疾书补作业。   感觉这个暑假眨眼而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夏稚年举着两只包的白白胖胖长毛猫爪子似的手进到班里的时候,吸引来一众震惊目光。   元朗啧啧,“伤这么严重啊,就该给那景区举报了。”   “我已经举报了,我上去一大半,差点就到头了,还是没有台子接着的位置。”   “垃圾景区!”   班里人大多义愤填膺抱不平,并没有埋怨他出意外,破坏这趟观景出行,夏稚年坐回座位笑笑,“没事,就是磨破了一点皮。”   晏辞晚他一步,推门进来,通身的斯文矜贵,目光落向踩着凳子前杠,手搁在膝盖上乖乖坐着的年糕团子。   迈着长腿几步走近,摸摸他脑袋。   “手怎么样?”   “没什么事。”   夏稚年看他恢复正常了,杏眼圆滚滚的,琥珀色眸子干净透澈,想了想,主动道:“没碰水没发炎,在慢慢恢复了。”   晏辞点点头。   开学事情多,要交暑假作业,还要发上学期期末卷子,乱七八糟事情一堆。   但夏稚年被晏辞按在座位上哪也没去,全程手没动过一下。   作业是晏辞交的,期末卷也是晏辞拿回来的,连桌上放了一个假期的杯子也是晏辞拿去洗了,接满水插上吸管放在桌上的。   夏稚年:“……”   夏稚年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植物人了。   晏辞看着他作业上歪七扭八的字迹。   见过比对字迹,再重新来看他现在写的字,隐约能看出一点模仿痕迹。   年糕团子在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书写习惯,但这种东西需要积年累月的磨炼,短时间学学用处不大。   他瞧着鲜红的几乎全是叉的考试卷,扯扯嘴角,笑容十分温润。   “真奇怪,夏同学你蒙题连对四道的好运气,怎么没在暑假考试和作业里体现一点点呢。”   夏稚年:“……?!”   卧槽卧槽?!   好家伙,他就知道在邹子千寝室蒙题那天,黑芝麻汤圆肯定不会毫无疑问!   夏稚年头皮一紧,浑身僵硬些许,努力弯出个笑,声音干净软绵绵的。   “偶然嘛,哪能次次运气好。”   “……是么。”   晏辞似笑非笑的瞧他,眸色幽深,意味不明。夏稚年心里发紧,眼睛圆不溜秋的,讪笑一下。   .   中午午休,夏家担心他来回折腾容易伤到手,让司机直接中午把饭送来,也是晏辞去拿的。   夏稚年坐在座位上,扭头看去,面容如玉的男生坐在身旁,打开保温桶,将里面补营养的菜和汤拿出来,摆在桌上。   “谢谢。”   香气扑了满鼻,他深吸一口气,眼睛微亮朝晏辞道:“不过我其实打得开。”   晏辞轻轻挑眉,笑容温润,“靠你包成猫爪子的手开?”   “哪有这么严重。”   夏稚年抿抿唇瓣,熟练的拿虎口位置捏住勺子柄。   说实话,他手上有伤要忌口,好多东西不能吃,但他对吃的基本不怎么挑,清淡营养餐也觉着好吃。”   虎口和纱布中间的勺子忽然被抽走。   没等问,紧跟着就看见,拿走他勺子的人慢条斯理盛起一勺汤,送到他嘴巴边上,声音轻缓淡然。   “张嘴。”   夏稚年:“……”   “???”   这、这是干嘛?!   近处浓汤飘着香气,夏稚年呆了两秒,眼睛睁大,看看面色自然随意温柔如旧的黑芝麻汤圆,脸上蹭的红了。   “我我我、我自己……可以。”   他手还没断,还能用啊啊。   夏稚年脸上发热,伸手去拿勺子柄,没等伸手过去,那勺子柄就一下移开了。   “??”   “你干嘛啊——”   “刺啦——”   晏辞放下勺子,漫不经心伸手,夏稚年眼睛睁圆,屁屁底下的凳子倏地被拉走,整个人晃了一下,心脏砰的猛跳,身体几乎要和晏辞挨到一起。   “……晏、晏辞。”   夏稚年腰上被捞着扶了一把,杏眼圆溜溜的,头顶呆毛撅起来,摇摇晃晃吸人视线。   晏辞斯文笑笑,声音轻柔,“乖,手伤了就老实一点。”   距离挨的太近,夏□□服又单薄,夏稚年膝盖和晏辞的捧在一起,能触碰到一点灼热的温度。   鼻息间熟悉的沐浴露香气萦绕过来,晏辞抬手,重新捏起勺子把汤送过来。   夏家担心他拿不稳,金属勺又重,就给他换成了合成材质的儿童勺,小小一点,格外软萌,被那双骨节分明的冷白色手捏着。   画面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强。   夏稚年心脏咚咚撞向胸膛,眼睫颤了颤,看着这场景有点慌,“我还是、还是自己来唔——”   他张嘴的片刻,晏辞捏着儿童勺,真像给调皮小孩喂饭似的,看准时机喂进去,而后用手给他抬一下下巴,闭上嘴巴仰头喝进去。   “乖。”   晏辞笑笑,鼓励似的摸他头发。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红的厉害,耳垂几乎染成了嫣红色,睁圆眼睛,想伸手去拿勺子,手腕却被一并握住,声音又惊又软。   “晏辞!我,我不是小孩,我自己能吃!你还我勺子。”   “呦呦呦呵!你们这干什么呢。”   他声音刚刚微扬起来一点,前面离得近的元朗也留班里午休,闻声回头,看清眼前一幕,兴奋哦豁一声。   他后桌夏稚年被握着两手手腕,耳垂鲜红欲滴,杏眼圆睁,而他们矜贵温润的班长大人,正夹起一筷子菜,自然随意的准备往夏稚年嘴里喂。   元朗唇角上扬,“二位二位,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注意一下影响啊,论坛会疯的。”   夏稚年:“……”   啊啊啊救命,他也会疯!   夏稚年耳根滚烫,咬紧牙,“我自己唔——”   一筷子菜喂进来。   “呼哦~”元朗唇角飞起,吹了声口哨。   夏稚年:“……!!!”   嗷!   夏稚年浑身绷紧,脸上的热度几乎要蔓延全身了,烫的厉害,咬紧牙不再说话,努力想把手腕抽出来。   年糕团子模样软和和的,晏辞轻笑笑,声音柔和,“是,你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能自己吃。”   他失笑,“那大朋友嚼总会吧,乖,这不是汤,要嚼一下。”   “噗哈哈哈。”   元朗嘴角一路咧到耳后根,眼睛大的像铜铃,又吸引过来不少好奇又疯狂激动的目光。   “!!!”   啊啊啊啊。   夏稚年内心崩溃,浑身快要烧起来似的,僵硬无比,囫囵嚼了几下吞下去。   晏辞满意笑笑,瞧着年糕团子红扑扑的脸颊,投喂投的十分愉悦,瞧元朗一眼,毫不客气。   “转回去。”   元朗:“……”   “行行行,您二位继续。”元朗贼兮兮笑,“我碍事了,我走。”   晏辞淡然应声,“嗯。”   夏稚年:“……”   嗯?   你还嗯?!   夏稚年试图凶恶瞪人,奈何小脸通红,毫无震慑力,反而被揉了把头发。   远处顿时响起几声压低着的尖叫。   晏辞浅浅笑着,悄悄话似的,温柔轻和,“乖崽,你拖的越久,就有越多人看到你被喂着吃饭。”   “我倒是不介意,你自己可以慢慢考虑。”   “……”   夏稚年先看眼他手上,确定没有吃的喝的,琥珀色眸子在光下湿润温暖。   压着声音,红着脸飞快开口,挣挣胳膊,“我可以自己吃啊,你吃你自己的,松开我手腕。”   “就靠你那裹成团的手,还是仅剩的两根大拇指?”   晏辞另一手松散拿起同样Q萌短小的印着花花绿绿卡通画的筷子,送了筷菜送过去,笑笑。   “乖,动手影响恢复,所以没有这个选项。”   夏稚年:“……”   啊啊啊黑芝麻汤圆你够啦!   前面有嘻嘻笑声传过来,夏稚年心跳如鼓,耳根红热,白嫩脖颈上都漫开一点浅粉。   不知怎么脑袋一抽,张嘴嗷呜啃上他手腕,凶巴巴晃手,示意大家一起松!   晏辞动作微顿。   “乖崽。”   他目光渐渐深了些许,瞧着少年隐约露出来的一排整齐牙齿和红润唇瓣,歪歪脑袋,唇角弯了弯,轻声叫他。   “这个目前,还不可以咬哦。”   夏稚年:“!!”   你他喵的!   他以后也不想咬啊!   黑芝麻汤圆不松手,夏稚年脸皮不够厚,红着脸,扭头呸呸呸松口。   晏辞浅笑,继续投喂,“快吃,一会儿你的凉了,我的外卖也凉了。”   夏稚年:“……”   他扭头看眼晏辞桌上没打开的包装袋,扁扁嘴,耳根还是红着,悄咪咪瞥一眼教室前面,羞耻心疯狂作祟。   晏辞顺着他目光往教室前面扫,一溜溜的脑袋瞬间憋笑转回去,清浅勾唇。   “现在没人看了,满意了?”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的,片刻,眼睫颤了颤,忍着羞耻,张嘴咬走筷子上的东西。   “乖。”   晏辞唇角翘起来一点,望向红着耳朵小口小口吃东西的年糕团子,莫名的愉悦感上涌,心满意足将人喂了个七八分饱。   夏稚年羞耻的简直想直奔远无人烟太平洋,就此隐居避世,手终于被松开,埋头往桌子上一磕,闭着眼浑身冒热气。   刚冷静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香气忽的传来。   他睁开眼,鼻子轻吸两下,迅速坐起身,扭头朝香气来源看过去。   晏辞拆开外卖盒和餐具,里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光,红彤彤的,香气诱人。   ……是基地吃的那家火锅!   做好了配送过来的。   夏稚年好像听见自己肚子叫了。   错觉,错觉!他刚吃完饭!   晏辞淡然动筷,夏稚年巴巴的看着,忍了会儿,没忍住,声音绵软。   “晏辞,我想吃一口。”   就一口!   “想吃?”   晏辞侧眸瞧他,和悦极了,“乖,看看你的手,什么时候好了什么吃。”   “!!”   “你故意的。”夏稚年可怜巴巴望着。   晏辞笑笑,没说话,在旁边如炬目光里从容吃完。   一口没留。   夏稚年:“……”   啊,黑芝麻汤圆的黑总是能刷新下限,永无止境!   夏稚年在学校连吃好几天午饭,他试图自己去取保温桶,然后另找个地方单独吃,但总是能碰上同一时间去取外卖的晏辞。   他手上裹着纱布,保温桶只能挂在手腕上,轻易被拿走,然后被迫乖乖回教室等待投喂。   刚开始还脸红的不行,后来转移到教室后面的水房隔间,渐渐麻木,适应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伤患生活。   但他吃清补餐,黑芝麻汤圆就今天火锅明天烧烤后天麻辣烫,在少年巴巴望着的视线里斯文吃完。   只能闻,不能吃,残忍至极。   夏稚年简直急得想自己动手拆掉纱布。   千等万等,终于好了个差不多,吃到一口清汤火锅。   .   补课已经渐渐进入正轨,数学课上,夏稚年踩着凳子前杠,玩会儿手机再看看自己的手。   磨破的地方太多,几乎整个手心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痂,手指也是,稍一弯曲,痂硌在手心。   很多时候不注意,直接就把痂崩掉了。   指关节的地方已经掉了一点,最近可能也是脱落期,手心痒的厉害。   老秦在上面接连不断的讲,夏稚年抬手想扣。   “吧唧。”   手背被拍了下。   旁边男生正微垂着头看题,一手握着笔,指骨修长如玉,另一手握住他手腕,回头看过来。   “别扣。”   “好不容易长上的。”   夏稚年指尖弯了弯,扁着嘴,轻叹口气,“好痒啊。”   一痒他就想抓。   之前过敏严重也是这样,浑身痒,浑身抓挠,然后过敏更严重。   等哮喘再犯起来,痒的感觉就会被忽略了。   夏稚年想挠。   越被抓着手腕,手心麻痒的感觉越明显,也就更越发想挠,手机都看不进去了,不自在的转了下手腕。   晏辞回头瞧他一眼,少年踩着凳子前杠,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手就在眼前盯着看,时不时想抓一下。   注意力全在上面了。   夏稚年正挠心挠肺的想扣扣止一下痒,面前忽的伸过来一只手,掌心向上,手指冷白清瘦,有种玉质艺术品的美感。   ……不过伸过来干嘛?   要拿东西?   他瞧着面前的手,表情呆一下,问手的主人,“你要什么东西嘛?”   “你的手。”   旁边声音清润响起。   夏稚年:“??”   他的手?   夏稚年有点茫然,不过最近摸来摸去的,手上对于晏辞的接触已经习惯,眨巴眨巴眼,小猫崽一样抬起手,把手指搭上去,悄声询问。   “你又难受了?”   “没有。”   “那这是干嘛?”   夏稚年听见近处男生笑了一下,声音低沉,清晰缓慢落进他耳朵里。   “看你没东西玩,给你个玩具。”   夏稚年:“……??”   玩具?   他顿了一下,低头打量面前的手,两根手指捏了捏,微热的触感,掌纹脉络清晰。   摸着滑不溜秋的。   他有点懵,指腹贴着掌心蹭两下,“你的手有什么好玩的?”   晏辞右手落笔在卷子上写了个答案,漫不经心轻笑一声,“不玩我的手,难不成你想玩我?”   夏稚年:“???”   这什么鬼才逻辑?   他睁大眼,有些没回神,头顶呆毛晃晃,疑惑询问。   “你又有什么好玩的?”   晏辞笔尖忽的顿住。   墨迹在纸上凝成浓重的一个圆。   本来只是随口逗一句,没想到年糕团子……   “……怎么,乖崽好奇?”   他侧眸,望向一脸诚恳真挚发问的年糕团子,目光晦暗些许,唇角微勾,轻声道——   “那要试试么,看我有什么好玩的。” 第56章 干坏事   “??”   什么?   夏稚年反应一会儿, 倏地意识到这话好像不是那么清白,耳根一热,杏眼溜圆的望向晏辞。   好你个黑芝麻汤圆, 你怎么回事,白糯米皮不要啦!   晏辞似笑非笑, 夏稚年凶巴巴瞪过去一眼, 耳根愈发红热。   “我才不玩你呢,一点也不好玩。”   晏辞听他这话, 轻轻弯唇。   “哦,你试过?”   夏稚年:“?!!!”   啊啊我去你他喵的吧。   夏稚年咔嚓咬了咬牙齿, 耳朵滚烫凶恶呲牙。   “咳咳,下面的同学,听课,不要干别的。”老秦在上面咳嗽两声, 眼睛似有似无的朝这边瞄。   夏稚年:“……”   夏稚年一秒偃旗息鼓, 扭过头不理人了。   晏辞失笑。   年糕团子侧着脸, 白嫩耳垂染上嫣红颜色,拆了颗糖塞进嘴里, 咬的咔咔作响。   感觉不像吃糖,像咬人。   晏辞心情和悦的翘了翘唇角, 心想年糕团子怎么这么好逗,把课桌上的书本摞高一点, 伸手过去, 轻拽拽他袖子。   “夏稚年。”   他笑着,声音里有丝柔和, 轻声道:“同桌, 我也想吃。”   夏稚年:“?!”   他袖子被轻拉着, 扭头,圆滚滚的杏眼瞥过去,看见晏辞清润带笑的脸,真想吃似的。   少年扁扁嘴,看着气鼓鼓但其实十分好说话,从桌洞里摸了一把放到晏辞桌上。   “给。”   晏辞笑笑,指尖捻起,慢条斯理拆开荧光色包装,送进嘴里。   玉白指尖轻碰到嘴唇,冷白与浅淡的红碰撞,色泽浓稠,画面旖旎。   夏稚年注视他手和嘴唇接触的地方,目光移动,落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晏辞敏锐察觉,手自然下移,发现年糕团子目光跟着下移,轻轻挑眉,片刻,又把手递过去。   “真的不玩么?”   他善心道:“就当分散一下注意力,别去碰手上的痂。”   夏稚年:“……”   夏稚年可耻的心动了,不是因为痂,是……   他其实有点手控。   少年眼睛圆滚滚的,瞄晏辞一眼,眼睫飞快颤了几下,咬着甜滋滋的糖,手不方便弯曲,试探着,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笼到膝盖上。   晏辞笑容温润,任由他摆弄。   夏稚年抱着他手,眼睛亮一下,没再去看晏辞,对着那只手摸摸蹭蹭的。   手是不好玩,但好看呀。   晏辞打量身旁少年,舌尖擦过清甜糖果,掌心发痒,大半只手很快那指尖轻轻蹭过,描摹了个遍,看他准备从头开始摸第二遍。   喉咙有些甜腻,他抵住嘴里那颗糖,声音轻缓。   “乖崽,指尖没摸到,要摸完。”   “……”   夏稚年瞧一眼他指尖,脑袋里一瞬间闪过刚刚这只冷白色的手带着浅色糖果擦过唇瓣的旖旎画面,再回头看这指尖,莫名觉得,有点……说不出的色.气。   “……好。”   少年眼睫轻颤,柔软指腹匆匆一掠而过。   晏辞盯住他,打量打量自己的手,恍然发现什么,轻挑起眉头。   晚上放学,晏辞把年糕团子送上夏家的车,自己也上到后面等待着的车上。   秦绪把几份文件递给他,“晏少,这是……”   “秦绪。”   晏辞瞥见他拿着文件的手,忽然出声打断,话题转的猝不及防,“你觉得我的手好看么?”   秦绪:“??”   他只是个秘书兼司机,还是男的,又不保养,问他这个干什么?   不过作为专业秘书,秦绪看过去一眼,老板年纪虽然不大,一身气势凛然藏在隽秀外表下,不可否认,手也很好看,是那种完美造物的作品。   “晏少手很好看。”   晏辞打量一眼,若有所思,少倾,轻笑一下。   “晚上去给我买只护手霜。”   年糕团子手控,养一养,还能拿来诱.骗人上钩。   秦绪:“???”   ……哈?   .   回到别墅,晏辞坐在沙发上,手机“叮——”响了一声,消息弹出。   【晏少,查了所有叫林情的人,长相与林似羽相似的有三个,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一个已经七十多岁,还有一个不足十岁,都对不上。】   晏辞目光微沉,又拿起秦绪给他的,新搜集到的扩大了年龄范围的,名叫“夏稚年”的人员资料,一页页扫过,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没有。   还是没有。   年糕团子藏着事不愿意说,有些时候情绪起伏做事极端想回去,他只能尽快从他来历身份上下手,想尽早确认他想回去的原因。   但国内范围里,查来查去,始终没有对应的“夏稚年”这个人的存在。   晏辞轻轻蹙眉,难不成在国外?   ……不像啊。   还有年糕团子为什么先是猛追楚青笺,后来又想撮合他俩。   不会该不会真的是追着追着喜欢上,想回去又惦记心上人,所以想再给他找个人托付?   晏辞眼底墨色翻涌,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什么,意味不明的扯扯嘴角,笑意微凉。   第二天。   夏稚年手上的痂又脱落一点,露出底下白色的嫩肉。   但还有不少硬痂咯着,不易弯曲,他平板板的伸开手,两手隔着袋子捧着个小肉包,嗷呜咬一口,再顺着吸管喝口牛奶。   夏家人今天早上都有事,早早出门,他自己吃饭没意思,就没让阿姨做饭,路上买了点带过来。   这会儿班里人不多,晏辞也没来,夏稚年一口一口吃的香喷喷。   前面楚青笺和元朗不知怎么正在低气压较量,准确来说,是楚青笺低气压,元朗低服做小。   “咕噜。”   清晰的一声肚子叫。   楚青笺浑身气压更低了,“元朗,我的饭呢?”   “楚哥。”   元朗嗷嗷忏悔,“哥,我真睡懵忘了!”   昨天他找他亲爱的同桌帮他上分,楚青笺游戏迷,直接答应,说熬个通宵分就上来了。   元朗自然高兴,拍胸脯表示早上给他带早餐。   结果楚青笺熬了一晚上,分上去了,进到班里,早饭飞了。   “楚哥楚哥您莫气,气坏身子没人替。”元朗小拳拳给他顺气,“我现在去买!”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你去哪买。”   “翘课买!无论如何不能饿到俺的恩人!”   “……滚。”   夏稚年:“……”   夏稚年被元朗奇怪的腔调逗笑一秒,看看自己桌上的早饭,还有两个包子,眨眨眼,犹豫出声。   “……我这还有,楚哥……你,要不然吃一点?”   楚青笺和元朗齐齐回头,元朗猝不及防想到什么,看一眼少年边上空着的座位,飞快道:“哎不用,楚哥早上只吃朝阳早餐店的,他爱吃那家,我去买!”   夏稚年:“……”   他看一眼塑料包装袋上印着的字,把袋子转过去,慢吞吞道:“……就是朝阳早餐店的,我知道楚哥爱吃这家。”   元朗:“……”   楚青笺:“……”   “后桌啊。”元朗瞪大眼,心里一慌,结巴道,“你不会、不会特意去这家买的吧?”   为了楚青笺?   楚青笺爱吃的他也要吃?!   夏稚年对着他奇怪又惊恐的表情茫然两秒,点点头,自然道:“是啊。”   原主之前天天送早餐,他刚穿过来那会儿也送了几天,楚青笺不吃,他就自己吃掉了。   味道是挺好,又顺路,就去这家买的。   元朗:“……!!!”   啊啊啊啊啊坏了坏了,他只是忘买早餐怎么炸出雷了!   “吱呀。”   后门被推开,一张温柔微笑的脸出现在门口,唇角微勾,墨色的眸子意味不明瞧向这边。   “早上好,各位。”   楚青笺:“……”   元朗:“!!!”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夏稚年:“……?!”   夏稚年瞧着晏辞轻和斯文的笑容,再看看手边的早餐,后知后觉想起来,黑芝麻汤圆之前不让他离楚青笺太近来着。   看他现在又不追人,又不撮合,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主角攻”的愧疚,按说该淡定才是,但被晏辞瞧着,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那么一丢丢丢慌。   楚青笺嗖一下转回去,元朗也紧跟着嗖一下转身躲远。   夏稚年:“……”   晏辞脸上的温柔都快化出水来了。   夏稚年被他盯的心虚,艰难吞咽两下,推推早餐,努力弯出个笑,“晏、晏辞……你,你吃早饭了吗,要吃吗?”   晏辞垂眸瞧他,昨晚那个猜测又一次涌上心头,扯扯嘴角,俯身靠近他耳畔,距离极紧,轻呵一声。   “别人不要的,才给我?”   “没,怎么会,这是我刚刚……”他坐在凳子上,身后阴影笼罩,颈侧炙热呼吸掠过,激得他轻轻颤栗,坑坑巴巴,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那我自己吃好了。”   下巴忽然被捏住,夏稚年激灵一下,顺着力道扭头。   晏辞修长手指捏着他下巴,表情愈发温柔,眼底墨色浓厚,“哦,他不要了,你再吃?”   夏稚年:“??”   这什么鬼逻辑。   他抿唇,眨眨眼,诚恳道:“这包子一直在我这,真要算,是我不要吃了,然后送给别人的。”   晏辞打量他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轻哼一声,松开手坐下。   夏稚年松口气,用带痂的手捧起包子想继续吃,被晏辞一下拿走,温润微笑。   “不准吃了。”   他看这包子不顺眼。   夏稚年:“??”   夏稚年啊了一声,非常不赞同,扁扁嘴,声音软绵绵,“别啊,浪费粮食多不好。”   挺好吃的呢。   “砰。”   后门一下被推开,邹子千往座位走,路过最后一排怀里蓦地被塞进来两个包子。   晏辞声音平稳,“送你。”   “哎,好啊!”邹子千茫然无知乐呵呵,“正好我早上没饱,谢谢爸爸!”   夏稚年:“……”   楚青笺:“……”   元朗:“……”   黑芝麻汤圆小心眼。   包子招谁惹谁了。   夏稚年扁扁嘴,没说什么,两手伸直捧起牛奶盒要喝一口,然后牛奶盒也被拿走。   他以为牛奶也要惨遭毒手,刚想说这他喝过了不能送人,那只修长清瘦的手握着盒身,拿起牛奶凑到他唇瓣。   “我给你拿,你喝。”   “……”   夏稚年懵了一瞬,杏眼圆圆的,意识到自己想差了,小松口气,张嘴就着他手,咬住吸管喝一口,小声道谢。   晏辞顺手把牛奶放回自己桌上,等少年一会儿再喝,眼眸微垂,意味不明。   夏稚年瞧瞧他,犹豫一会儿,凑近点主动解释几句,“我就是听见楚哥没吃饭,刚好我这有,就想给他。”   “我之前不知道楚哥是直男……”   少年哀愁叹气,“弄出来不少麻烦。”   晏辞侧眸,唇角斯文浅淡的弯着,脑海里的猜测不断涌现,神色有些不虞。   “楚哥楚哥,话里话外全是楚哥。”   他扯扯嘴角,轻声道:“乖崽,你就这么在意他。”   “??”   “……晏辞。”   夏稚年愣了一下。   他只是对楚青笺有些抱歉。   晏辞拿出什么,淡然侧身握住他手腕,话题忽的一转,扯开一点笑。   “乖崽喜欢什么颜色的手链?”   夏稚年:“??”   没等反应过来,手腕上猝然一凉,金属的质感缠绕上手腕,很快被体温暖热。   “这什么?”他懵了一下,低头看去。   一条细细的金色手链缠在腕间,中间挂了个深红色的菱形宝石装饰,手链尾端略长,自然垂下,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浅淡清贵的金色,还有糜艳旖旎的红,衬着少年手腕愈发白皙细嫩,纤细的好似一手就能掐断。   画面冲击视野,让人心底平白生出几分……恶狠狠的欲.念。   想禁锢他。   想弄哭他。   晏辞瞧着少年细嫩手腕上的一圈金链,眼底一丝可怖的愉悦滑过,唇角弯了弯。   “喜欢么?”   他专门定制的,本不想这么早拿出来,但查不到年糕团子来历,他的举动又很不合逻辑,想了想,还是今天带来了。   夏稚年:“……?”   为什么突然给他带手链啊?   他抬起手瞧瞧,还挺好看,只是他不怎么在手上带东西。   想到刚刚黑芝麻汤圆的不高兴,点点头。   “喜欢的。”   晏辞脸上笑容越发和悦,摸摸他脑袋,声音柔和。   “乖,那就不要摘下来,好不好?”   夏稚年瞧着有点不对劲的男生,心底轻轻叹气,杏眼圆润眨了眨,没问为什么,只缓缓点头。   “……好。”   晏辞唇角浅浅弯起,端起牛奶盒喂给他喝。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稚年手上的伤终于好全,痂全部脱落,手心白嫩柔软,除了白了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没有留疤,手链的长尾在旁边晃动。   晚上,吃完饭,夏问寒叫住他,没让他上去,拿出来一个最新款游戏机。   “一个合作商送的,说是现在小孩子都喜欢这些,年年,你看看喜欢吗?”   夏稚年微怔。   这段时间,夏家可能是担心他从山上掉下来的事,顾及他的情绪,一直想着法子哄他开心。   瞧向拿着不合气质的游戏机的夏大哥,夏稚年指尖微蜷,心脏像被什么柔软东西戳了一下似的,弯着杏眼笑。   “喜欢!谢谢哥。”   夏问寒浅浅笑一下,很快恢复沉稳冷淡,“现在玩吗?”   “玩!”   夏问寒连上客厅电视,给他一个手柄,夏鸿遇抱着张厚厚的地毯出来,对两个儿子笑道:“坐地毯上玩,别坐地上。”   “我还没玩过这东西呢。”江鸢有些好奇,“你们玩,妈妈看着。”   “来。”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我打游戏很厉害的,哥你小心。”   夏问寒呵了一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打游戏也厉害,现在更厉害。”   “……”   就吹吧,天天跑公司怎么可能有时间玩游戏。   夏稚年忍不住笑。   他俩开了对战局,一人一个手柄按的啪啪作响。   江鸢看屏幕上两个人打架,云里雾里,只知道两个儿子玩的很欢,笑着起身去切点水果,卷着裙子坐到他俩中间的地毯上。   电视上游戏音乒乓作响,十分激烈刺激,大小儿子盯着屏幕,手上按的飞快,眼神专注激动。   夏问寒抽空扫一眼,声音平稳,“妈,我想吃草莓。”   “来,张嘴。”   江鸢弯着眼睛,拿小叉子叉起一块草莓尖尖塞到他嘴里。   “……?!”   夏稚年听见声音,一边打游戏一边震惊看见,他冰冷淡漠的大哥毫不迟疑张嘴,吃的像个莫得感情的大号崽。   “谢谢妈。”   夏稚年:“?!!”   这是什么神奇场景?!   江鸢发现他视线,杏眼弯成月牙,给他也塞一块,柔笑道:“年年别惊讶啊,你是妈妈的小崽,哥哥是妈妈的大崽,都是妈妈的崽。”   夏问寒冷淡嗯一声。   “阿鸢。”夏鸿遇从后面沙发溜过来,坐到江鸢边上,眼神期待,“我也想吃,我能不能也做你的崽。”   江鸢笑瞪他一眼,给他塞块草莓屁股,“行,你是我的老崽。”   “……”噗。   夏稚年没忍住,吧唧一下笑出声,手上按歪,游戏人物直接被大哥干掉。   江鸢哎呀一声,嫌弃夏鸿遇,“你看你,吓得我小崽游戏都输了。”   “什么吓输得。”夏问寒冷哼反驳,“分明是被我打输的。”   “哥好厉害。”   夏稚年止不住笑,想想又不服气,“不行不行,我是笑输的,再来再来!”   “来就来。”   他俩再开一局,江鸢笑盈盈的,左右两边,喂喂大崽,喂喂小崽,然后再偶然嫌弃的喂一下老崽,眼角眉梢具是笑意。   她也不说什么哥哥让弟弟这种话,只笑道:“快,让妈妈看看,两个崽谁更厉害。“   夏问寒毫不客气,“肯定是我。”   “是我。”夏稚年跟着笑嚷了一声,吃一口草莓,眼睛弯着,较起劲来噼里啪啦飞快按手柄。   外面夜色笼罩,别墅里却亮着融融灯火,嬉笑声伴着游戏声,嘈杂轻快,一室热闹。   夏稚年笑着,心底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轻快高兴。   夏家人很好。   每一个都很好。   他笑了,飞快眨几下眼,把些微湿润逼回眼睛里,专注游戏,打的啪啪起劲,终于顺利ko大哥,眼睛一亮,雀跃不已,“我赢啦!”   江鸢奖励了他一块超大超甜的草莓尖,夏问寒冷漠得到一块屁股。   第二天元朗过生日,正好周五,请了全班人出去玩。   元朗家虽然是暴发户出身,但他姐姐很厉害,圈子里也算出名,肯定要和圈子里人再过一场。   邹子千和元朗玩得多,隐约知道一点,觉得麻烦,“你怎么不干脆叫上一块玩?”   元朗啧一声,“有钱人家的玩法不是咱平民老百姓能接受的,再说你们又不认识,到时候玩的不痛快。”   晚上,KTV的话筒毫不意外的被元朗占据,呲了哇啦鬼哭狼嚎。   夏稚年又被他们拉走玩真心话大冒险,晏辞照旧在他边上。这副牌比上次那副刺激的多,什么亲亲抱抱,接力咬筷子的,玩的班里人疯狂嗷呜尖叫。   他弄不来的一律喝酒,这次喝酒的人挺多,没人再管着说不能喝。   又一轮,夏稚年被抽中,选了真心话。   对面女生笑着喊道:“说出你明知不应该,但依然最想犯的错误!”   他端起纸杯子倒酒,旁边人起哄,“这也喝酒啊,这有什么喝的啊。”   夏稚年瞧着周围一圈曾对他不待见,如今嘻嘻哈哈哄闹的面孔,弯起眼睛,琥珀色眸子漾着笑,轻轻道:“我才不想犯错呢。”   他喝掉纸杯里的果酒,杯子底下有一点啤酒的残留,嘴里甜滋滋的,又有点苦,抿抿唇瓣,提前再倒一杯。   晏辞在旁边望着他,墨色的眸子晦暗注视,意味不明,在下一轮开始前将他拉住。   “不玩了。”   气氛热烈,少年脸上带笑,看着活泼高兴,但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笑容弧度还是一模一样,表情自始至终没变过,像裹了层厚厚的面罩。   明明酒量极低,之前喝了一听三百毫升的果酒醉倒,还有一次喝了一纸杯啤酒,也很快睡着,这次果酒啤酒混着喝了不少,现在还在这坐着,带着面具假装活泼。   夏稚年被拉到角落沙发坐下,酒精在血液里翻腾,脑袋有点晕,但还是很清醒,杏眼圆润轻轻笑一下,声音绵软干净。   “为什么不玩啦?”   角落灯光昏暗,忽闪忽闪的霓虹灯被站在身前的晏辞挡住,夏稚年仰头,歪歪脑袋。   晏辞俯视他,忽然抬手轻抚上他眼睛,指腹蹭了蹭。   “夏稚年。”   “……嗯?”   少年很乖,顺着他动作垂垂眼帘,眼睫颤动,纤长睫毛扫过近处男生手指。   晏辞指尖拂过他杏眼眼尾,摸到一点细微的湿润,声音很轻。   “不开心么?”   夏稚年还是笑,“没有呀。”   “那怎么看着像要哭了。”   夏稚年眼睛更弯了点,像个小月牙,“真的没有啊。”   晏辞抿唇,摸摸他眼尾,轻叹,“有。”   再说下去好像就要变成来回倒的车轱辘话,夏稚年眼睛被他弄的痒,眨了几下,酒精涌上大脑,有点头痛,顺着改口。   “好吧,那我不应该哭。”   “为什么呢?”晏辞看着他,指尖恍然有点麻痹,心口微闷。   问题在哪里呢。   这么难过。   夏稚年头晕,笑一声,侧脸蹭蹭他手心,鼻子一酸,轻声笑着,“因为我想干坏事。”   他刚刚撒谎了。   他想犯错,想干坏事。   好想干坏事。   “晏辞,我们走吧。”他轻轻道,眼睛圆滚湿润,“我不喜欢这里。”   这里太高兴了。   夏家是,这里也是。   这个“夏稚年”的人生真让人高兴。   以至于他都忍不住沉浸其中,忍不住去想,如果他真的抢走“夏稚年”的人生,是不是就能一直这么高兴下去?   少年垂眼,心脏一阵阵发麻,脑袋疼,又晕,脸上表情却还是那样轻轻笑着。   他想着,酒精真是个坏东西,觉得好喝想多喝几口的时候,一喝就睡,觉得想睡觉多喝几口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他抢走、如果他抢走……   原主的身份,原主的人生……   少年弯着眼睛笑,表情却像是难受到要哭。   “好,走,我们去哪?”   晏辞轻柔摸摸他头顶,夏稚年头晕,倾身靠到晏辞笔直长腿上,侧着脑袋,看见他手腕衬衫袖口露出来的一点红绳痕迹,伸手拽了一下。   里面是把熟悉的金属薄片钥匙。   晏辞……还带着这个啊。   一把他自己亲手锁上门,再亲自送到晏辞手里的钥匙。   一把好像把禁锢看守权利亲自交到晏辞手里的钥匙。   “……晏辞。”   夏稚年指尖碰碰带着体温的金属薄片,眼尾微红,又抬起头,朝晏辞笑一下。   “我不找你要回这把钥匙了,你把我……藏起来吧。”   “藏起来,关上门,谁也找不到。”   这样他就谁也不是,谁的身份都没有。   只是晏辞的特效药。   算算时间,已经离车祸不远。   “……乖崽。”   晏辞垂下眼,俯身,单手扣住他后颈,在少年发顶落下轻吻,“你自己说的话,明天可别忘记了。” 第57章 小痣   晏辞摸摸他脑袋, 俯身一条手臂托抱住浑身软绵绵的少年,转身往外走。   夏稚年脑袋晕乎,这么忽然海拔升高, 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的,酒精上涌,脸上红扑扑, 埋头到晏辞肩上, 额头蹭蹭他颈窝。   “晏神, 夏稚年,你们要走啊?”   元朗放下话筒跑过来, 瞧瞧被抱着的后桌,笑容贱兮兮的,“不是吧不是吧, 又醉了,酒量太差了。”   晏辞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吧。”   他得回去把人……藏起来。   晏辞唇角几不可查勾了勾。   “哎等等。”   元朗想起什么,飞快回去一趟拿了个东西,“夏稚年手机, 刚刚放桌上了。”   晏辞接过。   他一手抱着人, 另一手还拿着夏稚年书包, 他们今天直接放了学就过来的, 书包没来得及放回去。   他拿着不方便,暂且把书包放下,手机递到怀里人跟前, 声音斯文轻缓, “乖, 你手机, 自己拿着。”   少年有点晕了,睁着双圆润的杏眼,眨巴眨巴,扁扁嘴,忽然两臂攀上晏辞脖子肩膀抱紧,声音绵软。   “我没有手,我拿不了。”   “……噗。”元朗猝不及防笑出声,嘴角疯狂上涌,“好家伙,这怎么像个娇气包。”   晏辞:“……”   这是醉了。   晏辞肩颈被抱着,怀里人几乎紧贴在他身上,唇角翘起,“乖,那你的手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稚年看他笑,也跟着弯起杏眼笑,呆呆傻傻的,抱着他脖子,凑到晏辞耳边,自以为轻声的嘀咕。   “嘘,我在帮你治病呢。”   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发痒,晏辞顿了顿,目光微暗,唇角愈发勾起。   “好,那你治,只能你能治得好。”   元朗:“!!!!”   嘶,这是什么py?!   他是不是不该继续在这站着了?!   元朗倒吸一口气,眼睛放光,嘴角快飞到天上去了,“得,你们继续,我回去了。”   他转身飞快溜走,风一般冲到点歌台,切了首喜气洋洋的《妙手回春百花开》,嗷嗷一通吼。   晏辞笑笑,把手机装进自己口袋,抱着人出去。   十点多,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抱着人没急着上车,先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吹吹风,免得上车晕的难受。   光线昏暗,人行道上行人寥寥,晚风轻柔,吹的人浑身轻松不少。   夏稚年扒着他脖子,看见旁边缓慢跟着的车,脑袋里乱七八糟,眨眨眼,倏地想到什么,没由来说了一句,“我要去考驾照了。”   “为什么突然想考驾照?”   “因为要用啊。”   要开车,要……要到最后那天用。   夏稚年蹭蹭男生脖子。   他脑袋晕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烧似的,把自己发烫的脸颊贴上去,冰冰凉凉的,舒服的呼口气,轻声喃喃。   “你还有……一个半月时间。”   “一个半月?”   晏辞听着这话无端有点……说不上来的警惕感,低头,墨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模糊不清,轻轻蹙眉,“什么一个半月?”   少年脑袋里晕的厉害,思维混乱,说完就忘了,疑惑的嗯了一声,勉强想想,又笑了一下,轻轻哼唧,“一个半月,要到我生日了。”   晏辞蓦地站住脚,垂眸紧紧看过去。   夏家小儿子生日在三月,今年早已过了!   这是年糕团子第一次,直白的表露出来,他不是原来那个人。   他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听见,秦绪开着车也有段距离,低头瞧着软乎乎趴在肩上的年糕团子,声音轻柔。   “乖崽,那你生日在具体哪天,告诉我好不好?”   夏稚年打了个嗝,半眯着眼,浑身没力气,乖得很,“唔,八月十五,中秋那天呀。”   ……八月十五,中秋。   那确实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   晏辞摸摸他脑袋,轻笑一下,“好,一个半月,给你准备礼物。”   他笑笑,“问什么说什么,平常也这么乖就好了。”   晏辞抱着人上车,回到别墅。少年一身酒气,他直接把人抱进浴室,调调水温,暂且关上水。   少年坐在方方正正的矮腿小板凳上,两手乖乖搭在膝盖上,杏眼茫然微亮,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好奇似的,被连凳子带人挪到花洒下面,哼哼唧唧,“要洗澡嘛?”   “嗯。”   夏稚年弯着眼睛嘿嘿笑一下,“好啊,你是谁呀?”   晏辞:“……”   晏辞啧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危险,沉下去,“乖崽。”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让我给你洗澡?”   “不行嘛?你会欺负我嘛?”   少年嘿嘿傻笑,仰头看他,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嫩,脆弱不已,眼睛圆圆的,脑袋里比刚刚那会儿还晕乎。   晏辞目光微暗,扯扯嘴角,俯身捏上他下巴,直视那双眼睛,声音轻柔,眼底像蕴着深邃不见底的海,严密的笼罩着他。   “会的。”他轻声道。   “乖崽,会的,我当然会欺负你。”   夏稚年抬着头,慢吞吞软乎乎的“啊”了一声,眨眨眼,唇瓣红润,“那、那好吧,那你轻点欺负我。”   晏辞:“……!!”   晏辞咔嚓咬了下牙。   这话平时听着挺令人高兴的,但这会儿年糕团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他洗澡欺负……   晏辞嘴角笑容凉了些,模样看着却愈发温柔,捏捏他下巴,“乖崽,你再看看,我是谁?“   “……有点眼熟。”夏稚年毫不客气摸他脸,指腹摩挲,有点苦恼,“但我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   “你叫……”   他费劲想,脑袋里打结,想了半天,忽然惊醒笑一下,声音脆生生的,“叫黑芝麻汤圆!”   晏辞:“……”   夏稚年以前叫过他黑芝麻汤圆。   ……行吧,没认错。   晏辞摸摸他脑袋,拉起他T恤下摆,抬着手臂给他脱下来。   少年眼前一黑,很快又恢复光明,表情更懵了点,唇瓣微微张着,锁骨精致。   再往下是一身的白嫩,腰上纤细,一手就能握住。   晏辞目光暗了点,抬手抱他,要把裤子也脱下来,手刚碰到他腰侧,少年蓦地一个哆嗦,眼睛睁大,瞬间扭着身子开始挣扎。   “乖一点。”   “唔,别碰。”   晏辞怕他摔了,半扶着他。可少年刚刚的乖觉老实瞬间消失,哼哼唧唧缩着身子到处躲,眼睛圆滚滚张大,试图站起来跑远,猝不及防碰到花洒开关。   温热水流迎头洒下,地面便湿,少年努力起身,光着的脚丫子下面打滑,吧唧一下,倏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屁股底下还怪怪的高低不平,带着箍着他的男生身体歪斜。   晏辞单膝着地,一手撑在他腰侧地上,另一手……隔着裤子垫在少年半边屁股下面,给他缓冲了一下压力。   水流哗啦啦响,打湿大半衬衫。   晏辞轻啧一声。   少年摔着,老实不动了,眼睛圆圆的看着他,声音轻软。   “黑芝麻汤圆。“   “嗯?”   “有半个屁屁在疼。”QAQ   晏辞:“……”   啧。   少年软着声音哼唧,晏辞眼底深了些,指尖蹭蹭他脸颊,声音微哑,“乖。”   ……想让他更疼。   少年难得老实一会儿,晏辞直接把他裤子拽下来,将人抵到墙边,压到小板凳上。   单手扣住腰,水流开大,劈头盖脸一顿洗。   可少年被碰着轻轻打颤,四处想跑,碰哪躲哪,在他怀里四处乱蹭。   光不溜秋的,处处滑腻。   “……乖崽。”   晏辞呼吸发沉,目光晦涩,声音里掺上几分危险喑哑,“乖,不要乱动,洗完就不碰你了。”   “不……”少年哼哼。   面前男生半蹲在地上,身上衬衫湿了一大半,隐约露出劲瘦腰身,领口散乱。   沐浴露流到腿上,炙热手掌蹭过皮肤,夏稚年猝不及防过电似的打了个激灵,寒毛竖起,眼睛睁圆,下意识要躲。   可动作受到禁锢,处处都躲不了。   “唔!”   他脑袋晕乎,哆嗦一下,嗷呜一口啃上近处男生脖子。   晏辞:“……”   领口散了,少年咬在他肩膀上,身体还不住乱蹭。   晏辞浑身一绷,肌肉收紧,感觉被咬的地方酥麻发痒,湿透的衬衫也细密贴在身上。   “夏稚年。”   晏辞按住少年细腿,眼底彻底晦暗下来,呼吸微沉,声音低哑,沙沙落紧人耳朵里。   夏稚年被他呼吸间的热度烫到,换了个地方再咬一口。   “……”   晏辞深吸口气,轻闭了闭眼,浑身冒火,轻轻啧声,声音缓慢。   “乖崽……你可太磨人了。”   晏辞迅速把少年冲洗干净抱出去,套上小裤裤和一件宽大睡衣,吹干头发塞进被窝,自己转身再进了浴室。   夏稚年刚刚咬的牙疼,半边屁股也有点疼,眼睛空茫无辜,见陪他的黑芝麻汤圆走了,也不计较刚刚被按住不放了,坐不住,哒哒哒晃下来,到浴室门口。   里面有些许低沉动静。   少年歪歪脑袋,“吱呀”开门,凉气顿时扑了满脸。   “黑芝麻汤圆?”   晏辞:“……”   晏辞:“…………”   晏辞轻轻的,轻轻的,缓慢吸一口气,浑身血液愈发燥动,转身,走到门边。   勾勾唇角,温声邀请。   “乖崽,我只问一遍,要进来,还是要出去等?”   “就这一遍哦。”   夏稚年:“……??”   少年看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光着脚,两条纤细瓷白的腿在外面晃着,莫名有点紧张,摇摇头,“不、不进。”   “可是,我想你陪我。”   ……   ……要死。   少年声音绵软,眼巴巴的看着他,晏辞舌尖抵抵压根,心头一阵发软,身上却烫的很,轻吸口气,扯了件浴袍套在身上,出去把光着脚的少年抱起来,再塞回床上。   他随意擦擦头发,关掉灯,只留一盏昏黄夜灯,上床将少年抱进怀里。   少年睁着双圆圆杏眼看他。   晏辞摸他脑袋,声音微哑,“高兴了?”   夏稚年点点头,朝他笑,隔着衣服抱的时候并不挣扎,恢复乖觉。   光线昏暗,怀里少年安分的蜷着,晏辞盯住他,心里思量年糕团子这一连串反应和言语,抿唇,眼底颜色意味不明,轻抚他后颈。   “乖崽,我把你藏起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他轻和笑笑,轻缓的,压着几分凶蛮掠夺,倾身靠近,碰碰少年柔软唇角。   “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   折腾半夜,夏稚年终于闭着眼睡着,酒精在身体里弥漫,梦里画面却很清晰,好像是在以第三视角去看当时的自己。   是过生日那天。   也是看同人文的那天。   宾客散尽,他在房间拿着手机看完全篇,关灯闭眼睡觉。   “叩叩”两声。   房门被敲响。   ……   夏稚年惊醒,睁开眼,盯着面前陌生的景象倏地坐起身。   这是哪?   一个陌生的封闭房间,没有窗户,门紧紧闭着。   墙边摆着高大的柜子,桌上堆叠着些东西,屋子里布局有些凌乱,看着像是刚被改动过。   多了张……格格不入的床。   夏稚年一惊,目光四处张望,一低头,看见身上眼熟的睡衣,遽然松口气。   ……这是晏辞的睡衣。   也对,他昨晚喝醉了,晏辞总不会把他丢下。   夏稚年松口气,脑袋有点疼,脸埋进掌心,脑袋里回忆起刚刚那个梦。   他记得……他看完就睡觉了,没有人来敲门啊。   这怎么回事?   夏稚年没想明白,摸摸耳朵,猜可能是酒后做梦做串了,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就穿了睡衣上半身,裤子消失无影无踪,两条腿在外面十分扎眼。   不光如此,他还觉的自己一边屁屁有点钝钝的疼。   ……什么情况啊?   睡衣能盖到腿根,夏稚年刚睡醒,还有点懵,走到门边转转门把手,没打开,表情更懵了,拍拍门。   “晏辞?”   他扭头找手机,目光一转,却看见旁边桌上摆着本摊开的相册。   相册很老旧,封面边缘的皮已经有些剥落,页面泛黄。   上面是一些合照。   年轻的晏时威半搂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前面站着个……缩小版的黑芝麻汤圆。   家庭合照,女人应该是晏辞妈妈。   黑芝麻汤圆那时候长得就很可爱,精致出众。   不过怎么没笑?   还有些晏辞和他妈妈的合照,晏辞站在边上,小小一点点,旁边女人笑容柔和。   有些是抓拍连拍的,小号晏辞抬头看着女人,女人笑着低头和他说什么,晏辞就扭回头看镜头,唇角弯一下。   可爱像个洋娃娃。   ……据他所知,晏辞妈妈,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愣神。   “吱呀。”   门外传来钥匙扭动锁舌的声音,夏稚年抬头,猝然和门外的长大版黑芝麻汤圆对上视线。   晏辞看他醒了,和悦笑笑,端着早餐进来,“醒了。”   “……嗯。“   夏稚年摸摸鼻子,嘿嘿笑一下,“这是哪里啊?”   晏辞看他酒醒了,昨晚醉前要哭不哭的样子和醉后粘人的样子全没了,放下早餐,给他递了杯蜂蜜水。   唇角翘起,似笑非笑。   “这是我应你要求,藏乖崽你的地方啊,喜欢么?”   夏稚年:“……”   他顿时想起昨晚说的话,什么让人把他藏起来,关上门……   啊啊啊啊。   他都说了什么鬼东西?!   夏稚年羞耻,耳根瞬间通红,移开视线,把杯子放到一边,结结巴巴,“哦、哦……还、还行。”   晏辞瞧着少年嫩生生的两条腿,还有手腕细细的金色手链,愉悦笑笑,声音轻缓,“记得就好。”   “我还担心,乖崽你会不认账呢。”   夏稚年:“……”   夏稚年讪讪,朝他弯弯眼睛。   不认账倒不至于,他睡了一觉想通不少,反正离车祸就剩一个半月,走之前何必再顾及纠结这么多。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就当最后放纵。   夏稚年笑一下,声音清脆,十分坦然,“我上哪洗漱?”   少年情绪变化不少,晏辞深深看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打量,“上楼。”   夏稚年上去,出了门才发现这是间地下室,再往手走……   居然是熟悉的城郊别墅?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有地下室?   他睁大眼回头看看地下室的门,发现有两层,一层是厚实的金属防盗门,外面还有一层和墙一个颜色的纯白壳子。   门缝细小,几乎不留痕迹。   夏稚年:“?!”   ……晏辞他喵,在家里弄这么神秘干嘛?   夏稚年惊讶,扁扁嘴,上到三楼主卧,进卫生间洗漱,在浴室角落猝不及防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裤子。   边缘小飘窗晾架上,还挂着一条熟悉的……更小的裤子。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我艹?   他以为晏辞就给他换了件睡衣,结果这是……扒干净洗了?!   嗷!   “!!!”   夏稚年表情惊恐,走过去,手哆嗦两下拿起来。   ……确实是他的。   “乖崽。”   “?!”   门口倏地响起熟悉声音,夏稚年大睁着眼回头,猛地把手里小裤裤背到身后,脸上轰的一下烧起来,滚烫红热,结结巴巴。   “干、干嘛?”   晏辞瞧着他动作,唇角浅浅翘起,漫不经心。   “藏什么,你人都是我洗的,还藏裤子。”   夏稚年:“!!!”   啊啊啊闭嘴啊。   “你、我、我……”   夏稚年懵逼,脸上通红,耳垂颜色简直要滴下血来,眼睛滚圆,支吾半天没说出个完整句子。   “你什么?”   晏辞瞧他全然没印象的样子,凑近一点,轻轻挑眉,“不记得了?”   他扯扯嘴角,啧声,谴责似的看着他,“乖崽,你咬我好几口,还在我洗澡的时候开门进来,怎么能就这么忘了。”   他拉拉衣服领子,露出肩窝两个牙印,到现在还没消。   别墅里就他们两个,晏辞自己咬不到,始作俑者显然就是……他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呆滞,艰难吞咽一下。   ……靠,他到底干什么了?   晏辞打量他,见他真的毫无印象的样子,唇角弯了弯,眸色微深,柔声道:“乖崽,你可是把我看光光了呢。”   夏稚年:“……?”   你这个娇羞还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表情一懵,耳朵熟透,磕磕绊绊,“你、你还把我摸光光了呢。”   “不对……”   他想到什么,惊诧询问,“我咬你,不会是因为……洗澡的时候你碰我吧?”   晏辞打量他,轻慢点头。   他怎么都查不到年糕团子来历,查不出他频频难受不高兴的原因,索性直接想办法,撬开年糕团子的嘴。   昨天趁人醉的不轻,模样乖软,问了问。   家在哪?在京市。   年龄?十八。   家里亲人几个?一大堆。   虽然他没听过京市这个地方,但前面回答的都不错,就开始往深里问。   为什么不喜欢人碰?因为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哼唧)。   以及,他问是怎么到这个身体上来的,为什么想回去,家里是什么样的,少年就通通不说话了,往他怀里一钻开始闭眼装睡,藏得很深。   .   夏稚年情绪恢复,他虽然说不找晏辞要钥匙,让他把自己藏起来,但那更像是种权利的交送。   他把禁锢自己的权利,亲手送到了晏辞手上。   理智情况下,自然不能天天窝在房间藏起来。   他要真凭空消失了,夏家得冲到晏辞这里疯狂要人。   毕竟最后KTV里他是被晏辞带走的。   夏稚年去了趟驾校,回到夏家,周一正常上课。   课间。   晏辞被老师叫走,元朗一脸猥琐笑容的转回来。   “嘿,亲爱的后桌,我可太好奇了,治病是什么梗啊?”   他回去查了,但查出来的内容都比较……yellow。   有网友回复,说是床上的羞羞情趣。   但……夏稚年和晏神应该不是这意思吧。   他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好奇,干脆来问问。   元朗一脸旺盛求知欲,神情渴望求解答。   夏稚年:“……?”   夏稚年比他还想求解答呢,一个脑袋两个大,茫然疑问,“治病?什么治病?”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喝醉一次怎么后劲这么大啊!   元朗看他一脸懵,哎一声,“你断片啦?KTV你和晏神走前说的。”   夏稚年:“……??”   夏稚年神情恍惚,“我完全……没印象啊。”   他就记得让晏辞把他藏起来。   之后……两眼一抹黑。   夏稚年幽幽叹气。   “夏稚年,老秦找你!”   前排突然有人大喊。   夏稚年愣了一下,起身往办公室走。晏辞是被英语老师叫走的,和老秦不在一个办公室。   老秦桌子边上摆了个圆凳,笑呵呵朝他招呼他坐下。   “老师,您找我有事?”   老秦记得他喜欢吃自己的糖,给他两大把,拿起桌上的期末成绩单,浅浅叹气,语重心长。   “小夏啊,老师给你找晏辞做帮扶,本来是想让他帮你提高成绩的,可现在……”   他长叹口气,“你看看你的成绩,比之前还差,你们两个上课还总说话做小动作。”   “这样,你俩别坐一起了,老师另给你找个帮扶对象。”   “?!”   “秦老师。”   夏稚年心里一紧,指尖微蜷,嘴唇轻抿了抿,莫名有些不愿意,轻声道:“老师,我不想——”   “老师知道你们关系好。”   老秦再给他抓把糖,言辞恳切,“但是关系好,也不能违背高中生学习为主的基础啊,你们要高考的,对不对。”   “小夏啊,好了,朋友以后也能一起相处,高考就这一次,回去吧。”   “班长脾气好,你和他说一声,这周末换座位,我就不单找他谈了。”   夏稚年:“……”   班长脾气好,班长脾气好才怪。   少年抿唇,垂着眼,点头离开了。   老秦看着他背影,一回头,发现桌子上的糖没拿走。   ……这孩子。   夏稚年回到座位,发现晏辞已经回来,顺便帮他水杯接满水,正往他桌上放。   少年耷拉着眉眼,不高不兴的,往桌子一趴,晃晃水杯。   “怎么了?”   晏辞温和摸摸他脑袋。   夏稚年摸着杯壁传来的适宜温度,脑袋里恍惚一下,忽然意识到——   他之前的水,几乎一直都是晏辞帮他打的。   桌洞里乱糟糟的书包纸笔也被晏辞收整齐,由大到小,规规整整的摞着。原主的笔没几只好用,他桌子上放着的全是晏辞的笔。   而晏辞桌洞里,堆着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糖,还有之前他手受伤,给他喂饭的一套餐具。   “想吃糖?”   见少年盯着糖看,晏辞取出两颗,自然摊开掌心,递过去,温润笑笑。   “给。”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老秦同款糖,再看看下面好似愈发冷白清瘦模样好看的手,扁扁嘴,咬一下左手食指。   “……算了,不想吃。”   他垂眸不语。   晏辞问他,他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黑芝麻汤圆对他这个特效药关注过头,掌控欲强他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能渗透那么多方面。   而他自己居然没发现。   或者说即便发现了,大多时候也都是默许。   “怎么?”   晏辞摸摸他头顶,声音轻缓,“老秦把你叫走说什么了?”   夏稚年:“……”   夏稚年咬咬唇,杏眼半垂下,叹气。   “没说什么,就是唠叨我成绩差。”   反正今天才周一。   过两天再说好了。   .   周二晚上,夏稚年回夏家,路上惊讶发现,晏辞的车居然一直在他们后头,一路跟着走。   夏稚年:“??”   回别墅不是这个方向啊?   他拿出手机,找到联系人YC——   【,】:晏辞,你车怎么一直跟我后面啊?   对面很快回复。   【YC】:看不出么,我们同路^_^   【,】:???   【,】:猫猫疑惑歪头.jpg   【YC】:摸猫尾巴.jpg   【YC】:到了就知道了。   夏稚年:“??”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而后他更惊讶发现,司机没带他回夏家,拐了个弯到别处,打开门下去,江鸢和夏问寒正在不远处等他。   江鸢笑着挥挥手。   身后大门上面挂着偌大的黑金色牌匾——   金牌游泳训练营。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就走。   腰上蓦地扣上来两只手,不容反抗的力道把他试图开车门的手拉回来。   紧跟着车子“嗖”一下,高速驶离。   “……”   少年凶巴巴扭头,杏眼睁圆瞪向晏辞,唇线压平。   “是不是你搞的?”   只有黑芝麻汤圆说过要让他游泳,之前在集训基地跑步一阵子,之后集训结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啊。   难怪下午中间时候突然给他吃这吃那的加餐。   少年凶恶呲牙,试图把腰上手臂弄下来。   晏辞轻和笑笑,坦然认了,“乖,你体质不好,哮喘不建议跑步,但可以适当练游泳。”   夏稚年:“!!”   少年痛苦哼唧,“我不要,我不练。”   九敏。   游泳很费力气吧,跑步他不想跑,游泳也不想游啊。   夏稚年咬咬牙拽晏辞手臂,晏辞斯文笑笑,任由他掰扯,手上用力,直接把少年扣着腰端起来一点,带进游泳馆。   夏问寒皱眉看看晏辞,再看看不情愿进来的弟弟,冷哼一声,江鸢倒是轻笑着,安抚小儿子。   “年年听话。”   “你看看你这时间生病多少次。”   夏稚年:“……”   “妈妈,哥。”   少年瘪瘪嘴,不情不愿的,被推进去换衣服。   夏家其实有个户外泳池,但水深,不适合初学者。这个游泳馆是专门给这些富贵人家做游泳培训的,里面三个大泳池,夏家包了一个,另外两个还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另外两个其实也包了,但想着,小儿子看见别人也学,可能比一个人闷头学有好处,就限制了人数,免得人太多,嘈杂。   江鸢朝晏辞笑笑,“小辞,你对年年这么上心,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   “你忙吗,要不然就先回去吧,这里时间长。”   “没事的江阿姨。”   晏辞斯文笑笑,温和从容,“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也不费事。”   晏辞见夏稚年从单独的更衣室里出来,目光下移,意外看见什么,眉头轻蹙,眼底一丝不悦划过,几步过去。   夏稚年站到泳池边上,看着蓝汪汪的颜色,脑袋里一阵晕眩,吧唧后退一点。   后腰蓦地撞上什么。   身子被拢住扶了一把,手腕被握住,微凉指尖在他手腕凸起的圆骨上轻轻摩挲,而后声音轻和温柔,伴着一点水声,听着莫名有丝凉意。   “乖崽,手链呢?”   “嗯?”   夏稚年回头,挪挪脚站到一边去,手还被晏辞拉着,低头看看光洁的手腕,杏眼溜圆,扁扁嘴。   “我怕不小心掉到泳池里,而且那个链子那么长,有阻力怎么办。”   晏辞:“……”   阻力?   晏辞少见的有点无语。   教练在一旁看着,见这小少爷磨磨蹭蹭迟迟不下水,也不敢说什么,江鸢从不远处往这边走,笑着鼓励。   “年年,下去吧,一点点来,别怕。”   夏问寒换好衣服,紧身泳衣勾勒出结实身形,冷冷瞥晏辞一眼。   “年年,下水。”   夏稚年:“……”呜。   白嫩少年哼哼唧唧,磨磨蹭蹭,顺着梯子爬下去。   快到水面的时候,绷直脚尖试探的碰了碰。   水微凉,激得他飞快缩回去。   但是江鸢在一旁看着,夏问寒已经下水等候,夏稚年欲哭无泪,慢吞吞下去了。   水不深,差不多比腰高一点。   夏问寒看他站的一动不动,呆呆愣愣的,稍稍笑一下。   “别怕,大哥在这,很浅。”   夏问寒带着他在池子里扶着墙走了几圈,夏稚年适应的还可以。   教练适时道:“适应的差不多就可以蹲下去,在水里练练憋气,差不多三十秒。”   夏问寒面容冷淡,皱皱眉,“太长了,你先十五秒吧,或者几秒都行,不舒服就上来。”   “……”   救命。   夏稚年望着面前的水,抿紧唇,脸色不太好,瞧一眼不远处的江鸢和夏问寒,咬咬牙,往下蹲。   水底下的世界是浅蓝的。   口鼻紧闭,任何能得到空气的来源都被堵住。   得不到一丝呼吸。   “!!”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声。   夏稚年蹲了不超过三秒,猛地起身,脸色煞白,动作太猛脚下打滑,惶然又往下栽。   “年年!”   夏问寒一把拉住他胳膊。   “唔……”   夏稚年躬下身子努力喘息,心跳如鼓,瞳孔微缩,唇上一点血色没有,浑身轻轻打抖。   这和上次掉湖的意外与不知所措不同,他有心理准备,所以对窒息的感觉就愈发敏锐。   他呼吸混乱可以适应,喘息艰难也能忍。   但对于完全喘不上气——   他有种本能的恐惧。   夏问寒拉着他泳衣包裹的纤细胳膊,站得近,清晰看见弟弟脸上一晃而逝的恐惧,浑身颤栗明显,唇色惨淡。   夏问寒皱紧眉,想扶住他肩膀。   陌生的触碰笼罩过来,夏稚年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眼睛睁大,回身避开。   “年年?”   夏问寒微顿,尽力放缓声音,“是大哥,别怕,害怕的话,不练了,我们回去吧。”   晏辞在泳池边上,隔着段距离看不太清,稍稍蹙眉望向池中间少年,温润如玉的脸上神色不明。   他倒是想下去,但夏家人在这,尤其夏大哥,估计不会乐意。   夏稚年缓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不少,急速的心跳也慢慢归于平稳。   摇摇头,杏眼勉强笑一下,声音很轻。   “没事,来都来了,我再试试吧。”   晏辞和夏家人联合弄这一出,就是想让他锻炼一下身体,是好意,他明白的。   夏稚年深吸口气,指尖掐进掌心,闭上眼沉进水里。   视野一片漆黑,呼吸仿佛被掐住,戛然而止。   “……叩叩。”   梦里的两声敲门声恍惚在耳边响起。   夏稚年愣了一下,心脏重重一跳,憋好的呼吸瞬间凌乱,一口水直接呛进去。   咳!   嗷,救命!   夏问寒发现不对,迅速拽他。   胳膊被大力攥着往上拉,模糊一道水声,紧跟着另一边腰背被扣住,整个人瞬间从水里出来。   “咳咳咳。”   夏稚年一连串的咳,左边晏辞,右边夏问寒,想抹把脸都没抽出胳膊来。   晏辞和夏问寒对视一眼,拍拍他背,轻声道:“呼吸别急,慢一点。”   夏稚年:“……咳咳咳。”   浅水区呛到,他估计也是没谁了。   夏稚年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自己站稳,皱巴着脸摆摆手,声音嫌弃,“没事,没事,走神喝了口水。”   “先上去缓缓吧。”   夏问寒视线扫过旁边飞快下水过来的男生,眼底意味不明,带着弟弟往上走。   晏辞跟着上去。   刚准备救人就被抢了活的教练落在最后,想到这家人给出的工资就知道这是顶层圈子位高权重的那些,战战兢兢跟着,迅速拿来干净大毛巾,挨个双手递出去。   夏稚年坐在泳池边上,拿手抹抹脸上的水,呼口气。   晏辞摸摸他湿漉漉的脑袋,盯着他,目光微深,声音轻缓。   “真没事?”   夏稚年:“……”   夏稚年知道他意思。   他担心是和上次掉湖一样的事情。   但……真不是。   他就是单纯走神了。   夏稚年瘪嘴,摇头,想到什么,白嫩的脸皱成包子,“这水……这水不会是好几天没换的吧,怎么味道……怪怪的。”   他喝了好大一口!   教练匆忙上前,“怎么会怎么会!小少爷您来之前这水刚换的,味道怪是有清洁剂,卫生达标必须要用的。”   夏稚年:“……”   呼,新换的就好。   晏辞在他边上,身上衣服湿透,松散披着条毛巾。   “晏辞。”   少年唤他一声,皮肤瓷白细嫩,眼角眉梢挂着水珠,杏眼圆润,模样看着很软,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   “我去的更衣室里,有我妈妈备的好几套衣服,有宽松的,你去换一下吧。”   “对,对。”江鸢连忙道,“小辞你快去换,别感冒了。”   晏辞垂眸,墨黑眸子里意味不明,瞧他两眼,借身形挡住少年,俯身捏捏他脸,声音轻缓。   “好,你……在水里乖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想给他个白眼。   .   晏辞进去更衣室,夏问寒又要来条毛巾,往弟弟身上一披。   夏稚年回头笑一下,“谢谢哥。”   他扭头,毛巾松散一些,露出后颈下面四颗小小的红痣。   上面两颗挨得近一点,下面的远一点,连成的两条横线互相平行,左右两边又对称,是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梯形。   江鸢看见,蓦地弯着杏眼笑笑,“真神奇,年年人长大这么多,这四个小痣居然没有变化很大。”   夏问寒瞥一眼,冷淡应一声。   “嗯,是没怎么变。”   夏稚年:“??”   夏稚年自己看不见,摸摸后颈,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是那个蝴蝶形的吧,我自己都没看见过。”   “哈哈哈对,脖子后面年年当然看不见。”   江鸢笑弯着眼,脑袋里猝不及防闪过什么,表情微变。   她抬头,和夏问寒对视一眼。   ……蝴蝶形? 第58章 定位器   夏稚年听见身后突然没声音了, 往回扭头,头顶蓦地搭上来一只手,搁他脑袋上。   夏问寒缓声询问, “再歇一会儿,喝点水吗?   夏稚年茫然,点点头, “我去更衣室拿。”   少年爬起身, 披着两条大毛巾哒哒哒往更衣室跑。   江鸢盯着他背影, 表情有些失神,怔怔转向大儿子。   “小寒, 年年上次、上次不是不记得这个了吗?”   夏问寒眉头轻轻皱着,缓慢点头,“嗯。”   “那、那……”   江鸢神情似惊似喜, 心里激动,几乎有些站不稳。   小儿子刚找回家那会儿,他们要确定这个孩子身份,一开始是看模样长得像,在DNA结果出来前, 他们又看了看后颈。   年年在刚出生的时候, 脖子后面就带着四个小小的红点, 稍长大点后能看出围成了一个规整的梯形图案。   位置很巧, 在后颈下面一点。   属于穿着衣服看不见,自己回头照镜子也一样看不见的地方。   那会儿,年纪还不大的大儿子刚算完数学题, 抱着弟弟问她。   “妈, 弟弟脖子后面有个梯形, 他是不是以后数学会很好?”   江鸢听了止不住笑, “小寒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古板没情调,那叫张开翅膀的小蝴蝶形。”   幼年夏问寒:“???”   “哪里像了?”   他睁大眼来回打量,死活看不出来,但江鸢一锤定音,这四个小红痣就变成了蝴蝶形。   那会儿,年年才四岁。   后来五岁的时候年年丢了,刚找回来后他们曾问他,记不记得后颈的痣。   但那时候的年年对这四个痣完全不知情,他们拍了张照给他看,他也只是沉闷阴郁的“哦”了一声。   “梯形的四个痣,够你们辨认身份了吗?”   后来DNA结果出来,他们高兴孩子找回来了,就对蝴蝶形这事没有提过。   “小寒。”   江鸢笑容惊喜,抓住大儿子的手。   “年年那会儿没想起来,现在是不是相处久了,慢慢想起来一点了?!”   小儿子任何和家里多亲近些的行为举止,都会让她高兴。   夏问寒倒是依旧沉稳,没显露出几分喜悦来,轻轻拧着眉头。   “妈,你先别急着兴奋。”   他脑袋里来回思索,声音低沉。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人还是那个人,但妈你不觉得,年年和刚回来那会儿,性格差别太大了吗。”   .   夏稚年在泳池水里泡了好久,他呛着一回,夏家人也不愿意催,怕催的着急再出点什么意外,就让他在水里慢慢泡着玩。   呆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晚上回去做梦都是在水里泡着,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落水咸鱼,吸饱水分还是不会游。   之后这个游泳训练就变成了三天来一回的固定活动。   夏稚年:“……”   咸鱼反驳无效,忧愁叹气.jpg   周四下午。   晏辞坐在位置上散漫刷题,眼帘半垂着,右手拇指和食指时不时转圈笔,指节骨骼线条十分流畅好看。   夏稚年时不时看两眼过过眼瘾,照旧踩着凳子前杠,手机支在桌洞里,抱着包薯片悄悄玩手机。   课间的时候,一个长发带眼镜的秀气女生从后门进来,落落大方走到夏稚年边上,敲敲桌面朝他笑了一下。   “你好啊,新同桌。”   叶白珂弯了弯眼睛,“老秦说我们俩个子都不算高,到时候换到前面一点去。”   夏稚年:“??!!!”   我giao?!   夏稚年心脏猛地重重一跳,倏忽扭头去看旁边的黑芝麻汤圆。   晏辞手里拿着笔,转笔动作一顿,笔尖点到纸上,落出一个圆圆的浓黑色斑点。   抬眸,脸上一贯的温和笑容有些顿住,瞧向学习委员叶白珂,稍有疑惑。   “新同桌?”   夏稚年:“!!”   坏了坏了坏了!   他心里一紧,张嘴欲言,“是——”   “老秦说这学期换一下座位,我和夏稚年坐到前面去,让夏稚年告诉你,班长你不知道吗?”   叶白珂愣了一下,声音惊讶。   “……??”   晏辞缓缓回头,望向身旁少年,唇角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声音轻缓,“哦,同桌,你早就知道这事。”   夏稚年:“……!!”   嗷。   夏稚年咬咬唇,琥珀色眸子看过去,头顶呆毛蔫哒哒的,声音绵软,“老秦找过我,让我给你说来着。”   少年扁嘴,垂垂视线,心里砰砰打鼓,“……我给忘了。”   他是真忘了。   本来还记得,结果那天游泳练完脑袋都空了,睡了一觉,醒后什么也记不起来。   ……唉。   夏稚年叹气。   晏辞眼底染上几分幽深,眼尾细疤晦涩,歪歪脑袋,声音轻缓,“是周一老秦找你,我问你,你说他唠学习哪天?”   “……嗯。”   晏辞扯扯嘴角,笑容十分温润,声音微凉,“乖,老秦让你换,你就答应了?”   夏稚年被他笑的后背一凉,眼睛睁圆,匆匆道:“没有,我拒绝来着……就是没成功。”   “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想拖一拖……”他瞄晏辞一眼,蔫蔫道,“然后就给拖忘了。”   晏辞看看他,再看看也是一脸惊讶的叶白珂,抿唇,片刻,缓缓心绪,抬手摸摸他脑袋。   叶白珂先回去了,给他俩留空间,夏稚年稍有惊讶。   他还以为晏辞会生气呢。   毕竟黑芝麻汤圆这么强的掌控欲。   晏辞看出他眼神,抿唇,声音放轻。   “是有点不高兴,但不是对你。”   他恨不得绑在跟前的年糕团子,就这么被调走跟别人做同桌去了,他能高兴才怪。   “我去找老秦,你在这里等我。”   晏辞起身,身高腿长迈开步子去到办公室,开门见山,老秦拿出一样的说辞。   “班长啊,你俩关系好我知道,但你看看小夏的成绩,没有提升反而还退步了,这怎么高考啊。”   晏辞想到少年故意模仿原主的烂字,眉头轻蹙,“再等两星期,两星期后有小测,如果他成绩还是不行,那就换,如果提升了,那就不换。”   “班长啊,小晏啊。”   老秦抱着保温杯摇摇头,语重心长,“要提升早提升了,小夏成绩不进反退,就算你再有把握,那也要让别人试一下。”   “说不定学委教的也不错,或者更好呢,你们俩还总上课说话,现在要以高考为重,是不是。”   “先这么坐一阵子,不行再换回来。”   晏辞:“……”   晏辞:“…………”   晏辞心情不太美丽。   老秦可能是看他俩上课小动作太多,夏稚年成绩也没提上去,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换。   没一会儿又一个从办公室回来的学生,带回一张打印出来的座位表,贴到教室前面。   “换座位啦!老秦说下节自习课就搬!”   晏辞:“……”   周五换还改成周四换了。   晏辞紧紧抿唇。   座位改动幅度其实不大,晏辞还有元朗楚青笺邹子千他们都没动,教室后排那一小撮人就夏稚年搬了。   改到了邹子千的前排位置。   夏稚年自己其实也不太想换,他觉得和晏辞坐一起挺好的,搬得时候磨磨唧唧。   再看晏辞,唇角弯着,眼底晦暗,笑容看着黑漆漆的。   元朗感觉这俩人像是被无情拆散的牛郎和织女,依依不舍的,周围气压冰凉感人。   眼睛滴溜溜转,噤声不敢言语。   夏稚年瘪嘴搬着东西到邹子千前面,左边同桌是学委叶白珂,正前面是赵矜矜和她同桌一个叫杨菁的女生。   “前同桌哇。”   后排邹子千和他打声招呼。   “你又变成我前桌了,真是缘分剪不断啊,哈哈哈,就是班长一个人坐最后一排有点孤单。”   之前想把晏辞关进地下活动室的齐锦转学了,还有个不高考,直接出国了,班里现在总人数是奇数,新转来的林似羽挪到前面去,刚好晏辞落单。   夏稚年回头,晏辞坐到了他原先位置上,隔着一截走道,视线斜斜交错。   一个人坐着,眉眼清隽,目光一瞬不瞬望向他这边。   ……看着孤零零的,简直有点可怜。   夏稚年心头一软,朝他眨眨眼。   晏辞抿唇,还是不高兴。   十分不高兴。   夏稚年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试图安慰安慰掌控欲旺盛的黑芝麻汤圆。   【,】:猫猫翻肚皮.jpg 其实也没多远,你最后一排坐在我那里,我倒数第三排,就斜着一条过道。   消息叮——的弹出来,屏幕显示。   【YC】: T^T   夏稚年:“……”   夏稚年稍稍有点无语,又觉得黑芝麻汤圆有点好笑,继续打字。   【,】:高三强制住宿……   夏稚年摸摸耳朵,感觉有点红热羞耻,咬咬食指。   【,】:我能不能住你那间呀?   【,】:猫猫探头.jpg   晏辞瞧着屏幕,这会儿才多少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唇角扬了扬。   【YC】:乖崽,想清楚,我会锁门的 ^_^   【YC】:藏在宿舍,关上门也有可能被人发现哦。   夏稚年:“……!!”   藏不藏的,不要总拿出来说啊啊!   夏稚年杏眼睁圆,耳垂烫了点,咬咬牙,愤愤打字。   【,】:那行吧,那我不和你住了,我自己住去。   晏辞笑了一下,眉眼微弯。   【YC】:乖崽,要讲诚信,怎么能反悔呢。   夏稚年:“……”   邹子千打量着他先是同桌,再变成前同桌,再再变成前桌的有缘人,此刻正侧着身子斜对着最后一排,在手机上啪啪啪打了好半天字。   虽然他不想看别人屏幕,但座位就这么大点地方,一不小心还是扫到了上面的联系人。   清晰的【YC】两个字母。   ……好家伙,班长。   下课时间,在同一间教室里,隔着一排座位半个走道,不超过两米距离,啪啪手机聊天聊的挺欢啊。   走两步不行嘛?   邹子千人间迷惑,啧啧两声,脑补自己是个浪漫的吟游诗人,摇头无声感叹——   啊,可能就是人家小同桌初分别的情.趣吧。   .   晏辞坐到了原先夏稚年的位置上,这样能离年糕团子近一点。   正琢磨怎么把人弄回来呢,班群里,新办理住宿人员的寝室号也提前出来了。   晏辞在509。   而夏稚年……在507。   晏辞:“……??!”   晏辞脸色瞬间黑下来,联系负责这方面的学生会成员。   他之前通知过那边,把年糕团子安排到他寝室,怎么突然变了。   那边匆匆忙忙查,“啊找到了,前几天,夏稚年家长打过来电话,要给他办单独住宿,底下学生会成员不知道你的话,对这类家长要求很熟,直接就给办了!”   “家长名字是……叫夏问寒!”   晏辞:“……”   晏辞脸色难看,微笑仿佛要鲨人似的。   .   晚上,夏问寒带着几个人过来帮弟弟收拾宿舍,夏稚年就在边上跟着,吃完饭,又收拾一会儿,终于把不知道为什么和晏辞不在一起的宿舍弄完。   十一点半,已经很晚了,夏稚年累得慌,直接回宿舍坐下了。   其实也不用他干什么,去晏辞那里坐着等等就好。但夏大哥拉着他不让走,问东问西,什么这个放哪里那个放哪里,一连串的问,就是不让走。   ……全程盯到现在。   夏稚年洗了个澡回床上躺平,本来想给晏辞发个消息,但两眼一闭立马睡着,脑袋里昏昏沉沉。   又是那个梦。   他看完整篇同人,关灯躺回床上。   “叩叩。”   轻轻两下敲门声在黑暗里响起。   夏稚年蓦地惊醒,坐起身,额角沁着细小汗珠,俯身把脸埋进掌心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明明不记得有人来敲门。   宿舍里黑黢黢的,夏稚年把夜灯打开,看着颜色稍刺目的灯光,感觉这个夜灯没有晏辞用的那种颜色暖,抿抿唇。   半夜两点多。   ……他好饿啊。   他醒过神,感觉清醒无比,肚子瘪的不行,目光在小小宿舍里转悠一圈,找出来一桶泡面,烧开水泡上。   香气渐渐弥漫开,带着暖暖热气,熨帖神经。   刚搬进宿舍还有点陌生,他除了在夏家是自己睡,其他时候好像都是和晏辞一起,突然搬进新宿舍,还有点……莫名的不适应。   宿舍是门牌号单数一排,双数一排,他和晏辞住隔壁。   夏稚年坐回床上,盯着床边一小块墙,他没记错的话,墙后面应该就是晏辞的床。   夜里,周遭安静,夏稚年看着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伸手屈起指节,轻敲敲墙壁。   “咚咚”两声轻响。   夏稚年:“……”   夏稚年回神,感觉自己有点犯傻,大半夜的在这敲墙,揉揉脸转回去。   刚要动作,突然间——   “咚咚。”   墙后面突然传来同样的两声动静。   夏稚年:“???”   夏稚年呆住,眨巴眨巴眼,“咚咚咚”,敲了三下。   紧跟着那边“咚咚咚”又三下。   夏稚年:“??!”   他睁大眼。   这不会是什么另类的建筑材料老化或者回音吧?   那边像是猜的他在想什么,没等他敲。   “咚。”   轻轻的一声。   紧跟着手机消息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简单的两个字。   【YC】:过来。   夏稚年眼睛圆润,看着那条消息,再看看时间,莫名有点口干舌燥,燎着火似的,打字回过去。   【,】:你不会是被我吵醒了吧?   【YC】:没有,过来。   夏稚年抿抿唇,喝了口水压压莫名的躁动,眼睛微亮,迅速下床。   楼道里漆黑无光,像在进行一场秘密的探访,挖宝似的,带点期待。   门被轻快的叩两下,很快打开,夏稚年杏眼圆滚滚,抬眼看去,瞧见张神思清明的清隽脸庞,弯着眼睛笑一下,声音很小。   “晏辞,你没睡啊。”   晏辞低头看去,少年手里端着碗泡面,穿着单薄的短袖短裤睡衣,光着白嫩脚丫,毛茸茸的头发有点乱,眼睛清亮明媚,带着笑。   他心头软了一下。   眸色微暗,指尖一阵阵的麻痹酥痒,将少年拉进来,锁上门拿开泡面。   忽然上前,手揽在少年腰侧,往前一步将少年抵到门上,微俯下身,额头压上他肩膀。   “乖崽。”   他声音低哑。   夏稚年:“??”   “嗯?”   夏稚年后背靠着门,感觉身子被提起来一点,两脚踩到拖鞋的鞋面,能隐约察觉到再底下的脚掌骨骼隆起的形状,懵了一下。   “怎么啦?”   换成以前,这种距离他立马就得躲,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渐渐适应了晏辞的靠近。   像那把钥匙。   他把禁锢的钥匙亲手送出去。   关上门藏起来的同时,也打开了未知的潘德拉魔盒。   晏辞握着他腰,声音沉闷,在寂静夜色里有些虚弱沙哑,叹息,轻轻道——   “我难受。”   先是座位,再是宿舍被横插一手,年糕团子倏地跑这么远,让他有种抓不住人的错觉。   他下午看着年糕团子和新同桌说话,晚上再和夏问寒走一起,心底嫉妒晦暗不断翻涌。   ……他的年糕团子,他的。   为什么都要盯着他的人。   晏辞眼底墨色涌动,深不见底,里面埋藏着无数的疯狂妒忌与不虞,许久没有全面发作的皮肤饥渴症,从夏问寒来时就开始轰然蔓延。   这个病会因为嫉妒他人能够以获得触碰安抚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或许他不需要这个病症。   他本身就是这样疯狂嫉妒,本身就不理智,想要将人严密的禁锢在不见光的角落里。   让他只有自己。   晏辞手臂收紧了一点,抱紧怀里少年,垂眸,遮住里面的可怖颜色。   夏稚年看见他手臂上几道清晰的抓痕,意识到这是发作了,眨眨眼,把手放他胳膊上。   “这样好点嘛?”   晏辞感觉手臂上一点柔软触感,轻笑,声音沙沙的磨人耳朵,“不太行。”   “乖崽,这是很久没有过的全面发作,用处不大。”   只是一个座位和宿舍就把他激成这样。   年糕团子要是真跑了,他可能会疯。   晏辞漫不经心想。   夏稚年被他抵在门上,整个人被抱住,动作受限,眨巴眨巴眼。   “你先松开吧,这样抱,隔着衣服也挨不到。”   “而且我的泡面要坨了。”   “……”   还惦记着吃呢。   晏辞闷笑两声,直接把人抱到自己床上坐着,再把他的泡面拿到桌上。   夏稚年被他抱来抱去习惯了,面色如常,看一眼对面那张空床,这会儿才发现那床是铺好了的。   被褥柔软整齐,只是在昏黄夜灯下,这么整齐就显得没有人气,有点冷。   夏稚年顿了一下,抿唇,有些诧异,“你这床……”   “给你准备的,可惜没用上。”   夏稚年指尖微蜷,瞧瞧晏辞,心里淌过点夜灯暖光的似的温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怎么都有点怪,结结巴巴哦了两声,揭开泡面盖子。   晏辞坐在他边上,垂眸,握了握冰凉手臂,每一处毛孔都像被放大,无数虫子钻进去不停啃咬,一路爬上敏感神经。   “晏辞。”   夏稚年感觉他脸色不太好,想到他刚说的全面发作,抿抿唇,琥珀色眸子干净透亮。   “你,要不然……”他耳根微热,咬咬牙。   “……抱抱我?”   晏辞唇角弯起来,声音很轻,“小面积接触没什么用,大面积……”   “乖崽。”他笑笑,“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给你洗澡的时候咬我好几口。”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能不能把喝醉时候的事揭过去忘掉啊啊啊!   他脸上发烫,耳垂泛起的红晕在夜灯下并不明显,反而有种暖玉的模样,看得人很想碰碰试一下手感。   夏稚年咬紧牙,红着脸哼唧一声,小声道:“醒、醒着的时候,勉强能……容忍一下。”   “嗯?”   晏辞微顿,望着他的眼底颜色愈发深了,声音很轻。   “那,能容忍我到什么地步呢?”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耳根红热滚烫,总觉得这话题羞耻的让他想揍人,扁扁嘴,“你需要到什么地步啊。”   “我需要到什么地步,都可以么?”   晏辞俯身靠近一点,眼底黑黝,似有似无的笑漫开在唇边。   夏稚年被他看的莫名别扭,转开头不看他眼睛,浅浅哼唧。   “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让你……稍微试一下。”   晏辞唇角笑意扩大,零星笑意钻进皮肤表层里,明明还没摸上,他却感觉自己病症快要消失无踪,心情蓦地好起来。   不,还是不消失比较好。   晏辞从侧面伸手,箍住少年腰侧,手臂发力轻松将人端起来。   “?!”   夏稚年手里还捧着泡面一口没吃,猝不及防海拔升高,眼睛张大,飞快捧紧手里的碗。   只眨眼间,海拔又落回去,但屁股底下却不再是柔软床铺,反而是两道坚硬的触感。   穿着短裤的腿毫无预兆和另一个人体温直接接触,皮肤相帖,异样的触感激的少年浑身一颤,当即想站起身跑远。   “唔……”   少年闷哼一声,眼睛睁圆,触感太过敏锐让他有丝异样的惶恐,脑袋一空直接想跑。   肚腹处却揽过来一只手,后背触碰到宽阔怀抱,上臂被压住,修长手臂松散舒展,拢住他捧着泡面碗的手。   他整个人被包裹住。   无处可躲。   “乖崽。”   晏辞将暖洋洋软和和,细嫩团子似的少年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搭上他肩膀。   舌尖抵过尖锐牙齿,摸摸少年毛茸茸脑袋瓜,缓声安抚。   “乖,忍一下,一会儿就适应了。”   “不是说好了,让我试试。”   夏稚年:“……!”   夏稚年唔了一声,颤巍巍的,想反悔。   腿上这种几乎从没和人接触过的皮肤遽然和另一个人直接相帖,体温渐渐融合,从未有过的感觉刺激过头,他本能伸长腿想先站起来。   结果白嫩脚丫子晃了晃,硬是死活够不到地。   夏稚年:“……”   晏辞失笑,膝盖抬高一点,让少年愈发远离地面,“乖,地上凉。”   “……唔!”   凉你大爷。   动作间有细微摩擦,夏稚年一个激灵,身体愈发僵的厉害。   “好了好了,乖。”   晏辞摸摸他头,轻声安抚,“我不动了,乖崽,你别绷的像块石头,吃泡面吧,要坨了。”   夏稚年:“……”   这样吃?!   这样怎么吃?!   少年眼睛溜圆,晏辞看出他念头似的,笑笑,唇角微弯,“我又不碍着你动手动嘴吃东西。”   夏稚年:“……”   夏稚年肚子实在的咕噜一声。   晏辞笑声轻缓,胸腔一点震动传到少年后背上。   这他喵的。   夏稚年咬牙,耳根通红好似滴血,拿着叉子吃泡面,泡面放桌上,他俯身又直起来,稍有动作就带着腿上擦动,头发发麻,干脆端起碗捧到跟前。   晏辞伸长手臂想给他抽张纸巾,身体微动。   少年蓦地绷紧僵住,手上泡面碗抖了一下。   晏辞眼疾手快扶住碗,单手托着,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明笑意落进少年耳朵里。   “……乖崽,我好像,发现了。”   他把纸巾放到少年手心里,顺便抽走叉子,慢条斯理卷起一截面,送到少年嘴边,语调轻缓,“不喜欢别人碰你,不喜欢皮肤接触,是因为……敏感么?”   夏稚年:“……”   夏稚年僵着不动。   晏辞和缓笑笑,把叉子上的泡面边缘在少年唇边碰碰,“好吧,不说就不说。面真的要坨了,快吃。”   夏稚年:“……”   夏稚年后悔了,他今晚就不该来这给自己找麻烦,耳朵嫣红,扁扁嘴,嗷呜把面咬走。   .   晏辞这次发作远比之前厉害的多。   夏稚年昨晚在晏辞这睡的,蜷缩着身子,四条胳膊四条腿挨在一起,但晏辞还是时不时抓挠一下。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坐到前面去,晏辞挨不着人,那种躁动烦闷又开始上涌。   嫉妒火焰熊熊。   眼底墨色汇聚凝固,望着少年那边。   早上交作业,新同桌学委叶白珂也是组长,夏稚年直接把作业递到旁边。   他之前一直都是按老秦说的抄晏辞作业,晏辞白天写完,他晚上拿回去抄。   昨晚换座位,他就自己胡编乱造了点上去。   叶白珂一眼扫过去没几道对的,稍有震撼,但没表现出来,淡定放到小组作业里。   “夏稚年,我听老秦说,你之前是一直抄班长的作业,现在换座位,你的帮扶负责人也变成我,你改抄我的吧,我每天放学前给你。”   夏稚年摇摇头,杏眼圆润,客气拒绝。   “谢谢,不过不用,我感觉抄不抄没什么区别。”   叶白珂长发拢成马尾,朝他笑一下,“你别不好意思呀,我们现在是同桌了,既然你觉得没用,那我每天给你出十道题,你做,不会我教你。”   夏稚年:“……”啊。   这是个负责任的女孩纸。   夏稚年纠结。   说实话他是想和晏辞接着坐的,但调座位缘由是因为成绩,他如果在新同桌帮助下成绩提升,那老秦更不会把他挪回去。   要是没提升……那可能是再换个新同桌。   不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同桌,你英语我看字母写的还行,可以多练练字帖,我有多余……”   “不需要。”   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稚年扭头,看着站在走道的晏辞,琥珀色眸子清澈,眨巴眨巴眼。   晏辞摸摸他头发,唇角弯着一点点弧度,声音稳当,理所当然似的,又重复一遍,“他不需要。“   叶白珂懵了一下,“可我同桌……”   晏辞听着同桌这两个字有点扎耳朵。   他之前从邹子千手里抢走这个称呼,现在这个称呼又被别人拿走了。   他怎么听怎么不愉快,唇角弯了一下,“年年每天的学习进度我会负责,下次小测年级排名前进二百名,我就把人带回去。”   夏稚年:“……??!”   怎么突然改口叫年年?   我敲!周围都是人,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干嘛?!   不对,前进二百名?不如直接干掉他啊啊啊!   夏稚年眼睛溜圆,脑袋里弹幕疯狂刷屏,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个。   周围同学听着这仿佛宣誓占有权似的话齐齐一惊。   “……晏辞。”   夏稚年小小出声。   晏辞俯身靠近他耳垂,私语似的,轻叹,声音很低。   “年年,我难受,哪哪都不痛快。”   身上是。   心里也是。   夏稚年仰头,杏眼圆润。   黑芝麻汤圆明显不正常,攻击性危险性比平常飙升许多。   ……又或者说,平常藏的好,只是现在流露出来了。   难搞啊。   夏稚年叹气,扁扁嘴,没说什么,借着动作不经意拉他手一下,指腹摸着蹭蹭,想帮他缓解一下。   很快想松手,结果一下被反拉住。   电光火石间对视一眼,夏稚年生生从晏辞眼睛里看出几分不满和委屈,过了会儿才让他把手松回去。   夏稚年:“……”   艹,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啊啊!   这才第二天,他就感觉遭不住了。   黑芝麻汤圆太能折腾了,幺蛾子一堆。   .   不过晚上的时候,晏辞突然说要带他出去玩,夏稚年不清楚黑芝麻汤圆又搞什么,跟他去了。   高三要求强制住宿,但这个住宿更多体现在中午,不能再中午回家吃饭,浪费时间影响午休,晚上时间长,不嫌麻烦的依然可以回去。   夏稚年跟着晏辞出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居然是上次摩托车那里。   “晏辞。”   夏稚年眼睛一亮。   “来这干嘛呀?”   傍晚凉风习习,周围没别的人,就他们两个,晏辞心里和悦不少,笑了笑。   “带你来玩,想玩么?”   他想着之后的打算,估摸着得提前把人哄高兴了。   所以专门来一趟。   夏稚年惊喜,“想啊!”   他惦记好久了!   晏辞给少年带上头盔,笔直修长的腿支地,跨坐上去,夏稚年紧跟其后,往前抱着他腰。   “轰隆隆”的油门声震耳欲聋。   “嗖”一下。   车子几乎离弦箭一样,瞬间冲出去。   迎面风吹在身上,畅快肆意,夏稚年眯起眼,心脏剧烈砰砰跳动,杏眼弯着,嘴角飞快上扬。   晏辞将油门转到底,轰隆隆的声音加剧,周围一切都被模糊掩盖。   只有风。   和近处靠着的人。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小小“哦豁”一声。   晏辞听见了,唇角弯一下,带着他转了几圈。   重新回到起点,突然问一句,“你驾照学怎么样了?”   夏稚年:“??”   “挺好的啊。”   他本来就会。   晏辞笑笑,清隽眉眼裹着笑意,“那你想骑么?”   夏稚年:“??!!”   “可以吗?我没有摩托车驾照啊。”   夏稚年猝不及防抬起头,眼睛明亮,带着满满刺激欣喜。   晏辞唇角微勾,十分好说话,“我带着教你,不会有事,学么?”   夏稚年毫不犹豫,兴奋点头,“学,当然学!”   “乖崽,先别着急,教你……当然可以。”   晏辞瞧年糕团子高兴模样,漫不经心歪歪脑袋,似笑非笑。   “说声好听的听听。”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自己因为兴奋发红的脸,声音清澈,脆生生的。   “哥哥教我!”   ……   ……嘶。   晏辞吸口气,眼角都晕开一点笑意,被喊的十分愉悦,麻痹的指尖和疾驰都没能发泄出去的烦躁忽的消退。   唇角勾着,带着夏稚年换了位置。   摩托车把手很低,要俯下身子,夏稚年撑在这么个野性凶蛮的机器上面,感觉浑身血液火烧火燎。   后背压下来一点重量,晏辞带着他手,给他讲前面驾驶的各个部位。   夏稚年听的全神贯注的,全然没在意被握着的白嫩手爪子。   等记得差不多,嗷嗷兴奋的准备上手,握上车把,晏辞在他后面,伸长胳膊盖住他手,拢着怀里少年,虚握着油门刹车,给年糕团子当保险。   夏稚年弯起眼睛,心脏飞快跳动,握住油门。   嗖一下,车子瞬间窜出去。   他上手很快,开始开的挺慢,后面迎着风,感觉前面的视野异常宽阔,酣畅淋漓,忍不住开始加速。   晏辞感受着不低的时迈,瞧瞧近处兴奋的年糕团子,迎着风,轻啧一声。   忽然又有点不高兴。   他以为重点是“哥哥”和“教他”。   结果年糕团子的眼睛里只有教他,没有哥哥。   晏辞:“……”   呵。   他轻咬咬牙齿。   .   夏稚年玩的开心,就是不清楚黑芝麻汤圆为什么突然带他出去玩。   之前是看他心情不好才带着去的。   夏稚年没想明白,第二天下午放学,又该去学游泳。   晏辞寸步不离的跟着。   估计因为他刚学,本身还有哮喘,夏问寒和江鸢今天也来了。   江鸢见到他俩温柔笑笑,“年年,小辞,快来快来。”   “妈妈,哥。”   夏稚年上前,弯着眼睛笑一下。   江鸢催着他去换衣服,让他抓紧时间多学点,多锻炼一点。   夏稚年把衣服换完,手链摘掉,但进到泳池后进展依旧很缓慢。   他畏惧喘不上气的感觉,一进到水里就总想跑,晃晃悠悠一身水,回回蹲下去不超过五秒钟。   江鸢:“……”   江鸢无奈,也不太催,看眼时间,站在泳池边上轻喊他和陪在边上的夏问寒一声。   “年年,小寒,上来歇一会儿吧,喝点水。”   夏稚年点点头,环顾一圈却没看见晏辞。江鸢顺着他视线,笑了一下,“小辞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夏问寒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夏稚年:“……”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一下,总觉得大哥好像对晏辞不是很喜欢的样子,笑道:“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更衣室拿几瓶水。”   他跑到更衣室外面,打开门,高端会所的门静音很好,鸦雀无声。   门刚开一条缝,里面出现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   男生面如冠玉,清隽斯文,正低头看手里拿着的金色手链。   晏辞神情散漫,目光微垂,想着之前的发现。   年糕团子学校学习应该不错,单从学骑车那会儿就能看出来,学习能力很强。   ……也或者,他本身是考过驾照,会开车的。   但得到的信息愈是详细,符合条件的就愈发少。   查了许久,还是没有对得上号的。   年糕团子……   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晏辞抬手,链子轻轻垂落,他瞧着那枚红色的宝石坠,脸上有丝漫不经心的可怖愉悦。   不知碰了哪里,坠子一分为二。   露出中间的一个细小的金属装置。   模样有些熟悉。   夏稚年瞧着,忽的想到什么,琥珀色眸子一缩,神情呆了两秒。   他上一世见过这个。   那是个高精度的……定位器。   “哎你一身水别挨着我。”   “嘿,就不。”   外面两个人嬉闹路过,声音格外清醒,晏辞蓦地合上坠子,转头过来。 第59章 同人文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 杏眼张大,悄无声息关上门。   晏辞蹙眉,打开开着条缝的门迅速朝周围望去。   ……没人。   回头看看掩着的门,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关上的,但这间门有些问题,如果不锁上, 会稍稍的回弹一点出来。   是巧合么?   晏辞神情微凉, 左右环视, 目光在周围紧闭的房门上扫过一眼,半晌, 意味不明的将手链放了回去,转身离开。   夏稚年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晏辞是真走了, 才将隔壁房间打开一条缝,悄咪咪露出双杏眼,环视四周。   ……应该是走了。   夏稚年松口气,纤长眼睫颤了颤,红润唇瓣压平。   出来, 回到更衣室, 锁门进到里面。   柜子里原封不动的放着那条手链。   黑芝麻汤圆简直太疯了。   居然给他安定位。   要不是他上一世在几个圈子里的纨绔子弟那里偶然见过, 他都认不出来这东西。   万一他不小心发现了, 不确定定位谁弄的,拿去问夏大哥,大哥反手一个报警……   夏稚年扯扯嘴角, 拿起手链, 浅金的颜色在光下熠熠生辉, 缀着菱形的红宝石坠, 透出股精致的奢靡旖旎。   少年杏眼半垂着,歪歪脑袋,盯着手链看了一会儿,琥珀色的眸子像种无机质的琉璃,不染尘埃。   片刻,忽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点笑。   将那条手链系到纤细瓷白的手腕上。   .   晏辞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去。   “咔嚓!”   一声尖锐脆响。   晏家,晏辞刚刚进门,一个青瓷茶杯猝不及防砸过来,被他微微一避,砸到脚下地板上,发出刺耳声音,碎渣四溅。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晏时威表情难看,怒气冲冲,双胞胎跟着在续弦徐莉后边,看好戏似的抬抬下巴。   晏辞唇角浅淡弯着,斯斯文文的,“父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卫家的那块地。”晏时威表情愈发阴沉,“倒真是走眼了,这么大的项目,居然让卫家拿下来了。”   这下卫家是要大翻身了。   晏辞漫不经心笑笑。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猜到是为了这个,声音淡然,“卫家是我外祖家,和父亲也算故交,按外祖父当时缺的口子,找父亲填空,想来就是再大的项目,也有一大部分收益是落到父亲手里的,何必生气。”   晏时威表情一沉。   晏辞挑眉瞧他一眼,猜到这估计是没帮忙,现在开始后悔,眼尾细疤散漫。   那块地看似普通,但新政策一下,瞬间变成香饽饽,在这个关口,有政策通关挂靠,必定能成为一大热门。   晏时威打量这个大儿子,卫家的外孙儿,运了运气,低哑声音带出几分感怀。   “你外祖家刚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刚好是你母亲意外去世……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顾得上帮忙,一晃这么多年了。”   他怀念似的,“要是你母亲还在就好了。”   “咔嚓。”   细微的动静。   晏辞微微抬眼,牙齿轻咬在一起,舌尖抵过压根,浑身气势有些冷,眼底微暗。   晏时威当着现任老婆的面怀念旧老婆,一旁徐莉表情也难看的像吃了隔夜饭,扶着沙发靠背,攥紧拳头不语,努力扯出个笑。   “是啊,真是可惜,卫大小姐这么温柔一个人,却被那些——”   “住口!”   晏时威表情一厉,“我说了多少遍不准再提这回事!”   徐莉被他吓一跳,瞳孔骤缩,猛地闭上嘴。   晏辞噙着几分冷淡微笑,看戏似的瞧着他们,指尖的麻痒又开始泛滥,冰冷的戳进神经。   “晏辞。”晏时威转向他,指使道,“你外祖年纪大了,总喜欢小辈过去陪着,你多过去看看。”   “……好。”晏辞淡淡应声。   .   第二天上课。   夏稚年坐在位置上玩手机,后排忽的一阵阵惊讶大笑。   “艹,老邹你可以啊。”   “卧槽,这玩意是不是能帮助作弊?”   “找个正经用处好不好。”   “老邹不愧是偏科学霸。”   邹子千在后面叉腰哈哈大笑,“我老邹,终将占据这半片天空,扬名立万,子孙万千!”   有人在旁边笑着“呸”一声,“单身狗女朋友都没有,还子孙万千呢。”   “哈哈哈。”   邹子千:“……”   夏稚年:“??”   夏稚年被声音吸引,好奇回头转过去,几个人正手里拿着只比正常要长出一截的笔,对着尾端喂喂喂说话。   旁边有人带着个蓝牙耳机惊喜一笑,“有有有!有声音!还很清楚!”   邹子千拍胸脯笑,“那当然,我老邹出品,必属精品!”   “这是什么呀?”夏稚年有点懵,疑惑问一句。   “前同桌,哦不,前桌。”   邹子千拿出两根一样的长笔出来,嘿嘿给他解释,“我做的,实时通讯器,两根一套,能连蓝牙,这样两个人拿着再带个耳机,就能保持通话。”   夏稚年:“?!!”   我艹?   这他喵有点厉害啊。   高中生搞出来这种东西?   有人咋舌,“打手机不就行了?”   “你上课打个手机我看看,这属于课堂加密通话!”   “哈哈哈还能用来作弊。”   邹子千哎嘿一声,“上课玩玩可以,作弊不行。”   他最近跟元朗混久了,学来点沙雕腔调,抑扬顿挫的,“俺们都是诚实好孩儿纸。”   侧后方元朗笑炸了,“哈哈哈哈邹子千你个老狗不要学俺!”   邹子千做了好几套,看夏稚年惊奇,慷慨的把一套递到夏稚年手里让他玩,“拿去好好瞻仰供奉。”   夏稚年惊喜笑笑,眼睛弯起来,“谢谢,一会儿还你。”   拿着笔看看,能看到尾端长出来那节有个收声装置,赞叹一下。   他记得,他之前那条吓唬晏辞的玩具蛇,也是被邹子千改装了,好好一条蛇变成了旋转风扇,还自带沙雕语音。   夏稚年觉着挺新奇,带着跑到最后一排找晏辞,给他看。   晏辞脸色有点不好,不过还是接过来看看,温和点头,“邹子千搞这些东西很厉害,可惜没带耳机,不然能试一下。”   “……晏辞。”   夏稚年盯着他脸瞧,杏眼圆滚滚的,皱皱眉,放低声音,悄咪咪的,“你是不是……又严重了?”   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缓解?   晏辞看着少年,对上那双稍显关切的眸子,在里面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   只有他自己。   晏辞稍弯了弯唇角,眼底的贪念掠夺拢在阴影里,轻慢点头,装模作样叹口气。   “那你……!”   “?!”   少年一句话没说话,睁大眼猝然顿住。   腰侧衣服被轻轻拉住,面前面容清隽的男生,微俯下身,紧跟着肩膀上多了点重量,脑袋压过来。   “乖崽。”   晏辞语调很轻,带着丝呼吸的热度洒落颈侧,弄的他发痒,夏稚年睁大眼,耳边声音低沉轻缓。   “你摸我一下,好不好。”   明明是诱哄又请求似的语气,手却牢牢抓住少年衣服不放,他将人半箍在怀里,收紧力气。   夏稚年:“!!!”   嘶……黑芝麻汤圆不要撒娇啊。   这还是在教室里。   前排吵闹熙攘,最后一排却好似被单独隔断开,空气里静的能听清晏辞没一个尾音。   夏稚年被那呼吸扫的耳根一热,眨巴眨巴眼,身上绷紧了点,坑坑巴巴。   “那,那……摸、摸哪?”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声音愉悦,“这里。”   夏稚年手腕被隔着袖子握住,单薄衣物阻不断对方身上的炙热温度,心脏砰砰两声,手臂有些绷紧,被带着上移。   “哇!”   后头突然传来小小的一声兴奋感叹。   夏稚年:“?!!”   啊啊啊。   少年一惊,蓦地睁圆杏眼,耳朵发烫,飞快一抽手背到身后去。   晏辞握的不紧,一不小心手心瞬间落空,被凉风吹过,空荡荡的,刺在神经上的麻痒锐痛愈发加剧,抿唇,回头看向后面那人,黑漆漆的眸子微凉。   赵矜矜去水房接水路过,看见两人亲亲蜜蜜的挨在一起,晏辞正拿着夏稚年手往自己身上放,没忍住,眼睛铮亮惊呼出声。   这会儿对上班长视线,她蓦地打了个激灵,不过看着却反而更兴奋了,连连摆手,拼命按住上扬的唇角。   “我路过我路过,你们继续!”   啊啊啊啊这是被打断不高兴了。   奶乖少年溜了更不高兴。   啊啊啊啊啊啊赤鸡!   赵矜矜嘴角起飞,飞快闪人。   夏稚年耳根发烫,看看面色不虞的黑芝麻汤圆,摸摸鼻子。   片刻,他没忍住弯着杏眼笑一下。   发作中的晏辞……好像有点黏人啊。   “快上课啦。”   夏稚年咬咬唇,拉起晏辞一只手。   他两手碰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揉面团子一样挨个手指搓。   “丁铃铃铃——”   突然间,急促上课铃掐着点响起。   “时间刚好!”   夏稚年刚好搓完一遍,眉眼弯弯,吧唧拍一下,“OK!先这样。”   说完哒哒哒跑了。   晏辞:“……”   又跑远了。   晏辞盯住少年远去背影,再看看被搓的手,眸色晦暗,轻抿唇。   片刻,歪歪头,抬起另一只,轻握上被搓揉的手,试图留住那抹柔软温度。   .   晚上的时候。   下了课,夏稚年回宿舍洗漱,刚收拾完,就被晏辞带进隔壁。   夏稚年眼里溜圆,刚洗完脸冰冰凉的,声音清朗,“干嘛?要摸嘛?”   白天上课和年糕团子隔太远,晚上距离近,晏辞心情好不少,清润笑笑,“一方面。”   夏稚年:“??”   什么啊?   他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被带着腰,按到桌子跟前椅子上坐下,表情一懵。   这是张单独的桌子,贴着墙放,桌角放了台灯还有一些书本,最顶上摊开的那本就是好早以前,晏辞给他整理的笔记。   夏稚年:“……?”   夏稚年:“??!”   他一瞬间想到晏辞目的,眼睛圆不溜秋,蹭一下要站起来。   肩膀上按下来一只手,毫不费力压住他。   晏辞瞧着明显要跑的少年,唇角翘了一下,语调温润,低沉缓慢有丝委屈似的。   “乖崽,别跑啊,你不想和我做同桌了么?”   夏稚年:“……”   想是想,可……   夏稚年头都大了,回头瞥一眼笑容柔和的男生,瘪瘪嘴,哼哼唧唧。   “前进二百名,你不如直接给我换个脑子。”   离下次小测就只有两个星期,突飞猛进两百名,他看他也不用等八月十五了。   现在就能撤。   白嫩少年唇瓣压平,藏在睡衣离的身形纤细,头顶呆毛晃晃悠悠,格外惹人注意。   晏辞笑了一下,猜到他在顾虑什么,摸摸他脑袋,“乖,不会,你现在年级排名在976名,倒数第八。”   夏稚年:“……”   居然不是倒数前三,真不错呢。   面无表情.jpg   “成绩靠后的那部分,基本上只需要把基础补一补,成绩就能上来,比高分拔尖容易的多。”   晏辞轻笑,墨色的眸子从身后高处望向少年,指尖捏捏那两根呆毛,声音平缓斯文,“乖,两个星期,底部前进二百名,很容易的,也不会奇怪。”   夏稚年:“……?”   真的假的?   夏稚年半信半疑,“我怎么感觉你在胡说啊。”   “我骗你做什么,年级第一帮你补,提不上来是我的问题。”   “……可上学期也没提上去啊。”   “上学期我给你补了么?”   夏稚年:“……”   好的吧。   夏稚年戳巴戳巴手,晏辞直接拉了把凳子在他边上坐下。   头顶大灯亮着,桌子也开着小台灯,光线清晰,晏辞把之前总结的简易版笔记拿出来,打算循序渐进的“补”。   翻开,一点一点慢慢讲。   提分快的当然是数理化,公式一套,分数多少就能得一些。   晏辞先给他讲基础原理,然后找几道练习题,简单的,属于直接套公式。   夏稚年头大,装模作样地拽拽头发转转笔,一副沉迷思考的苦恼模样,白嫩脸蛋皱巴成一团,然后磨磨唧唧写上去。   晏辞看的唇角勾了勾,眼底笑意掠过,摸摸他脑袋。   果然,年糕团子成绩不差。   “好,这块没什么问题,我再讲下面的。”晏辞道。   夏稚年:“??”   这就没问题啦?   你这个老师讲的有点糙啊。   晏辞看眼桌上,朝边上少年伸出手。   “???”   “干嘛?”   夏稚年呆了两秒,眼睛圆圆的,瞧瞧面容清隽但唇色微白的男生,脑子一抽,愣愣抬手,小奶猫握手似的把手搭上去。   “要摸?”   晏辞微顿。   他低头注视掌心白嫩嫩的手,再看一眼呆愣愣的少年,蓦地轻笑出声,心情异常美妙。   “乖崽。”   晏辞低低笑出声,“我要笔,笔在你那边。”   夏稚年:“……?!!”   低沉轻快笑声在近处响起,夏稚年耳朵蹭的红了,绯红蔓延,眼睛圆滚滚睁大,心底无声啊啊,飞速往回抽手。   手背却蓦地拢上一层温热,牢牢包裹住。   “乖,摸都摸了,那有收回去的道理。”   晏辞笑着,眉眼微弯握住他手,得寸进尺,忽然伸手将少年抱起来一点。   “晏辞!”   夏稚年惊诧,整个人忽起忽落,屁股瞬间坐到了两条长腿上,“唔……”   腿上皮肤接触猝不及防,他僵了一下,本能想窜起来,身后揽过来一只手按住腰身。   “!!”   和那天晚上格外相似的姿势,但面前却不是泡面,是本习题。   夏稚年觉得自己经历过一次也还是不太能适应,头顶呆毛倏地撅起来,脸上耳根当场红透,睁大眼想溜。   “乖崽。”   晏辞声音轻缓,笑笑,有那么点不要脸的亚子,“你说了的,可以容忍我一下,不能反悔。”   “我不动,你自己适应。”   夏稚年:“!!!”   啊啊啊啊适应个鬼啊。   “……晏辞。”   少年脸上通红,白嫩耳垂染上诱人嫣色,模样乖软,哼哼唧唧。   皮肤擦碰间仿佛带着细微电流,激得他汗毛微立。   晏辞摸他脑袋安抚。   少年僵了一会儿,总算没那么紧绷了,扁着嘴,模样气鼓鼓的,不知是在难为情还是想炸毛生气。   算了,看着黑芝麻汤圆发作的份上。   ……忍了!   晏辞笑笑,将年糕团子拢在怀里,拿着笔继续讲。   “这一块比刚刚稍微复杂一点,但也不难,稍微理解一下就能做,你做下试试。”   夏稚年勉强维持自己不动,感觉后背随着男生说话,传过来胸腔的一点震动,勉强往前缩了缩,看着那题,确实复杂一点。   ……这、这他该会吗?   一晚上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晏辞低头瞧瞧他,看出他顾虑,语调温和。   “没关系,放心做,这题很简单,稍微听课的人都能做出来,你当然也可以。”   夏稚年:“……?”   ……是这样吗?   他有点茫然。   他属于稍微听听课,然后考试成绩还可以那种,但身体原因,他对成绩这块不是很关注,不清楚其他人情况。   “没关系,你肯定会的,很多人一下就听懂了。”晏辞在身后洗脑式鼓励。   夏稚年:“……”   夏稚年无语,慢慢提笔,往纸上写写画画。   补课补了好一段时间,夏稚年被洗脑包鼓励的浑浑噩噩,被晏辞三两下塞进被窝。   第二天,夏稚年睡了一觉清醒过来,感觉这个洗脑有点过了,哪有一晚上进度这么快的。   他左右环视,找到侧后方元朗,抱着道题过去问。   元朗惊讶一声,恍然大悟,“你想和晏辞回去坐一起是吧。”   他听说那个前进二百名了。   夏稚年点头,抿唇,“这道题,你会做吗?晏辞说简单,我觉得他骗人。”   元朗成绩也差,不过没到年级倒数的份上,看了一眼。   “扯淡!”   元朗愤而拍笔,“哪里简单,年级第一的简单和我们的简单肯定不一样啊!”   夏稚年:“……”   坏了,那他昨晚还做出来了!   夏稚年看他这反应,稍惊了一下,心头一紧。   手臂猝然被握住,他一惊,迅速回头,对上一双墨色带笑的眸子。   晏辞轻笑,将人望自己近处拉了拉,“乖,你不用问他,是我教得好。”   不是你聪明。   推到他身上,不用担心暴露。   夏稚年:“……”   元朗:“……”   元朗不耻上问,做祈求状,“晏神也教教我呗。”   晏辞淡然回头,眉眼温润如玉。   “我只教他一个。”   .   第二天是游泳,第三第四天是补课,第五天再游泳,中间还要穿插着和晏辞摸摸贴贴。   夏稚年恍然过上了以前从没有过的劳累生活,这会儿才意识到黑芝麻汤圆估计是打算好了,所以提前带他出去骑车玩。   “……”   先给甜头,再给棒头。   啊,好黑的心。   夏稚年补课补得头疼,坐在晏辞腿上唉声叹气,绵软哼唧。   “晏辞,我不想补了,头疼。”   他从没有连续学习这么长时间过。   “乖。”   晏辞瞧瞧怀里小小一团的少年,估计他装起来也挺费劲,考虑要怎么办,暂且撕开包薯片递过去。   “那先休息一会儿,我算算分数,能进步二百名的话,这几天就先歇一歇。”   夏稚年长舒口气,小鸡点头,咔嚓咔嚓咬着薯片吃。   丢下笔左右看看,这会儿才发现桌子地下有条位置比较高的横杠。   他喜欢把脚踩高一点,脱了鞋光着脚踩上去。   晏辞刚拿起笔,就察觉到身上的触碰没了,就剩一点重量隔着睡裤压在腿上,垂眸,一眼看见踩高的两条细腿,嫩生生的,眸子里暗色划过。   “乖崽。”   他俯身一点,声音温润,斯文淡然,“碰不到了。”   夏稚年:“??”   什么?   他没回神,膝窝毫无预兆被握住,炙热手掌托上来,蓦地一颤。   紧跟着被分开膝盖,左右腿挂在晏辞两腿外侧,严严实实的挨着,小腿还能蹭到一截。   夏稚年:“?!!”   他眼睁睁看着晏辞□□,自己的腿也被迫更加分开,表情一懵,“干嘛啊。”   晏辞笑容温润,“这样接触面积大。”   夏稚年:“……”   “晏辞。”   夏稚年眼睛瞪圆,扁扁嘴,他这两天挨挨蹭蹭都多少了,声音扬起来一点,干净清脆,“你什么时候能好——”   “滋啦。”   突然一声电流轻响。   “嘭”一声。   房间里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宿舍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   夏稚年腰上一紧,茫然张大眼,视线聚不起焦,下意识按住腰上的手。   手很快被反拢在掌心捏了捏,耳畔声音低沉缓和。   “害怕?”   “我?”   夏稚年在黑暗里眨眨眼,“我不害怕啊,不是你怕黑嘛。”   视线上的模糊,会加剧皮肤触感,发作会更严重。   晏辞微顿。   心尖突然软了一下,拢着掌心的手,轻轻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乖崽。”   手机叮叮响起几条消息,宿管阿姨通知电路故障,现在大晚上的处理不了,得明天才能找人来修。   夏稚年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从下方照着自己的脸,死亡角度也很扛得住,“现在怎么办?”   晏辞睡觉都要开灯的。   晏辞沉吟片刻,其实挨着年糕团子,不用灯也行,但最近发作严重,怕是不太行。   “那回——”   “我们溜出去吃夜宵吧!”夏稚年摸摸肚皮猝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想吃夜宵!”   晏辞:“??”   “好。”晏辞笑笑,轻点点头。   其实这会儿宿舍门已经锁了,不知道晏辞怎么交涉的,阿姨直接放他们出去,校门也畅通无阻的,非常省心。   还不到十二点,夜晚的喧嚣才刚刚开始,晏辞找了家干净的店,带着啥也没吃过,吃什么都好香的年糕团子进去。   很快,服务员端上来满满一个红彤彤的大碗。   夏稚年定睛看过去,眼睛忽的亮了——小龙虾!   之前几乎所有的海鲜河鲜他都过敏。   满满当当的香气扑面而来,颜色鲜红看的人食欲大增,夏稚年带上口套开始剥。   他以前没吃过,剥壳剥的慢,面前小蝶上突然放下颗剥好的虾肉。   晏辞笑容淡然,漫不经心,“吃呀,看我做什么。”   “谢谢。”夏稚年咂摸咂摸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嗯。”晏辞点头。   但没过一会儿,夏稚年又收到一份投喂,晏辞朝他斯文笑笑,学他原话,“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夏稚年:“……”   夏稚年抿抿唇,一嘴的香辣味,瞧他两眼,眼睛圆润,小声道句谢,晏辞弯弯唇。   他们点的量大,晏辞没怎么吃,他其实一直不太吃这些,沉迷剥壳投喂,夏稚年一边自己剥着,一边吃掉晏辞送过来的。   一口一口吃的十分快乐。   吃的量不少。   晏辞看看这少下去的一大截,稍稍挑眉,摘掉手套擦擦手,顺便递过去一张纸巾。   “好了,再吃该不舒服了,喜欢吃下次再来。”   “啊,别呀。”少年抗拒的哼哼一声,眼睛圆亮,杏眼弯成月牙,“我还想吃,再吃点,浪费吃的多不好啊。”   他有没有下次不好说呢。   晏辞瞧少年吃的高兴的样子,稍稍蹙眉,轻啧一声,声音平稳,“不行,不能再吃了。”   “啊,晏辞。”夏稚年软着声音哼唧。   不要,他和小龙虾难舍难分。   他手里还剥着一个没停,意图飞快吃到嘴里,晏辞直接上前摘掉他手套,握住手腕,将两只手用湿巾细细擦了个遍。   夏稚年:“……”   夏稚年被捉着手,擦的冰冰凉凉的,看着剩下的小龙虾,咂咂嘴。   浪费呀浪费。   晏辞瞧他眼巴巴的样子,轻笑一下,“下次再来。”   出了门,外面灯火阑珊,夏稚年吃的肚子鼓鼓也没精力逛,直接跟晏辞回了别墅,洗完澡睡觉。   夜灯光线昏黄朦胧,少年在蜷缩成小小一团,闭着眼。   胃部突然一阵剧烈收缩翻绞,钝痛瞬间传遍全身,夏稚年拧起眉,皱巴着脸小小缓口气。   但紧跟着又是一阵绞痛,额头冷汗瞬间滑落,咬住食指,脑袋里飞快转了圈。   晏辞在边上已经睡了,这段时间晏辞发病,反复失眠,还是别叫了。   夏稚年蜷着身子,牙齿下陷,用力咬住食指关节,放轻呼吸。   肩上搭下来一只手,他绷紧一瞬。   “夏稚年?”   晏辞声音微沉,俯身过去,借着夜灯光芒,看见少年额上冷汗,眸子微沉。   吃太多了,他就猜到会不舒服。   也怪他倏忽了,上次年糕团子在集训基地吃完火锅就胃疼了。   “怎么不叫我。”   晏辞将他手指收回来,往少年怀里塞了个枕头,让他抱着,声音微凉。   片刻,又努力放缓,摸摸他脑袋,“很疼?”   有点,但不是很严重。   夏稚年身体细细打着颤,勉强摇头,声音细弱。   “……还好。”   晏辞倒了杯稍烫的水,插上吸管喂到他嘴边,眼底幽深,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不准吃小龙虾了。”   夏稚年:“??”   夏稚年张大眼,努力打起精神,给小龙虾正名,“什么啊,是胃不好,关小龙虾什么事,你不讲理。”   晏辞看他还惦记着吃吃吃,神经松下一点,轻笑笑,“要么不准吃,要么不准吃多,乖崽,你选一个吧。”   “??!”   嘁,他也没吃太多吧?   夏稚年扁嘴,“我少吃,少吃行了吧。”   管这么多。   “乖。”晏辞捏捏他脸。   夏稚年:“……”   夏稚年想一口咬他手上。   .   胃疼的不严重,睡了一觉起来完全没感觉。   上课,老师有事先出去,让同学们做专项练习,教室开始窸窸窣窣的响起点说话声。   前排赵矜矜和她同桌一脸兴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夏稚年,旁边也有视线往这里飘。   夏稚年:“???”   夏稚年被看的有点奇怪,问赵矜矜,“你们看我做什么?”   “嗯,咳咳。”赵矜矜激动非常,“你上论坛看看就知道了。”   夏稚年:“??”   夏稚年打开论坛,他还以为是他和晏辞又被晒什么照片了,结果进去最顶上的帖子一看,首楼就是——   【眼瞎CP同人文更新】几个大字。   夏稚年:“???”   旁边有些小声交谈,“这同人写的真好看啊啊,摩多摩多。”   “算是这么多里面最出彩的一本了吧。”   夏稚年现在对同人文PTSD,对有角色重名的更PTSD,脑袋一大,直接返回,无情点击举报。   但他没看见,晏辞却兴致盎然打开看了。   他晚上能和年糕团子单独待在一起,病症情况就好很多,不断麻痒带来的烦躁也会消退,但白天就得靠别的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点进去。   开篇就是——   【xx中学的夏稚年突然性格大变,周围人以为他受了刺激,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性格大变,他是——穿书了。】   “……???”   晏辞手里的笔遽然顿住,盯着那几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反复。 第60章 该有的   穿书……   穿书?   晏辞轻歪歪脑袋, 眉头稍蹙起来一点,有些疑惑。   他虽然不怎么关注文娱作品,但也知道这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一种设定。   主角看一本书,然后穿进书里, 以书里角色的身份继续生活。   穿书, 穿书……   “……夏稚年。”   晏辞无声低语, 将这个词语与熟悉的名字在唇齿间反复碾磨咀嚼。   一个从没想过的方向, 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在国内怎么查也查不到年糕团子, 查不到那个与条件相符合的“夏稚年”, 本来考虑会不会是在国外, 但最近几天的补习又能看出来——   年糕团子之前学的明显是国内教育。   可国内又没有这个“夏稚年”存在。   那么……   或许,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晏辞想到夏稚年喝醉那次,说住在……京市?   一个没听过的地方。   他低头看看手机上的“穿书”两个字, 轻轻挑眉,心底的飘忽不定感似是加重,又似是缓和几分。   他好像离年糕团子的秘密又近了点。   这个想法太疯狂,光靠猜测下不了结论, 但也算给他一个查探的新思路。   晏辞隐约露出点笑。   退出论坛, 进入隐私界面, 打开里面的一个十字型图标APP。   上面出现一张精细的实时地图。   一个红色的小圆点稳稳停在正中间, 下方显示, 当前设备与红点人物直线距离2.53229米,路线距离2.93637米。   指尖冰凉痛痒,晏辞却全然没感觉似的, 唇角弯了一下, 想想最近乖觉不少的年糕团子, 眸色微暗, 散漫关掉APP。   不管哪来的,看牢就好。   他不会让人跑掉的。   他从来不是畏首畏尾的性格,要不是顾及年糕团子心理情绪,早该将人锁在跟前。   .   叶白珂看完同人文嘿嘿笑,嘴角上扬,看向边上的同人文正主,“同桌,你不看看吗,写的还挺好看的。”   夏稚年:“……”   夏稚年怕了同人文了,摇摇头,“不看,你自己看吧。”   后排邹子千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艹,捂着嘴角,眼神猥琐。   “哦哦哦吼!校草与曾经的小变态展开秘密爱恋,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爱情,竟如此甜蜜!”   “啊哈哈哈哈哈,写的还挺真实。”   夏稚年:“……?”   这怎么还带人设呢。   眼瞎同人CP粉请不要这样猖狂,同人文这种东西简直是世界上可怕之最!   夏稚年无语,咂摸咂摸嘴,搜索“眼瞎”二字,长按全选,一键举报。   “叮——”   页面弹出来个框框。   对不起,您已失去相关举报权限。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睁大眼。   这什么?   凭什么啊啊。   头顶忽然搭上来一只手,轻轻揉了一下。   晏辞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直接来找年糕团子,想看看他对穿书这词有没有反应,正好看见他举报,轻轻挑眉,唇角温和勾着。   “举报做什么,写的挺好的。”   夏稚年抬头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移开视线,声音小一点,“这些人乱磕,什么眼瞎CP,哪有CP。”   “哦?”   晏辞眸色微暗,手顺着下滑抚上他后颈,“我倒觉得没什么,嗑cp的也磕的不错,同人文写的挺有趣的,正想来给你看看。”   夏稚年:“??”   前排赵矜矜:“!!!”   前排杨菁:“!!!”   啊啊啊啊啊近距离围观,嗑cp现场好甜!   四舍五入就是校草承认了吧!   赵矜矜桌子底下疯狂摇晃同桌杨菁,双双一脸激动微笑。   晏辞打开手机,把同人文页面展露出来,往前递递,“真的不看?挺有趣的。”   夏稚年:“!!!”   嗷不要。   “我不看我不看,你拿开。”   夏稚年对着同人文害怕的很,吧唧扭开脑袋,哼哼唧唧,低头坚持不懈的再摁举报。   晏辞眼底颜色沉了些许,指尖蹭过他后颈发梢。   这么反感他俩的CP?   “同学们就是随便磕一下,不会真的影响你们的,你别担心。”   叶白珂不小心扫到一眼,笑着。   “夏稚年。”   她看着相处了几天的新同桌,清秀脸上带笑,想了一下,“我可以喊你稚年吗?你名字很好听。”   晏辞倏地侧眸看过去,看出女生眼底一点小心的喜悦和靠近,目光微凉,有种宝物遭人觊觎的不虞。   摸摸少年脑袋,唇角似笑非笑,上来就是一句更亲密的,宣示地位似的,“年年。”   他缓慢道:“看来和新同桌相处不错呀。”   夏稚年:“……”   夏稚年打量黑芝麻汤圆这凉嗖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别是又严重了,一个称呼您至于嘛。   这几天已经够疯了。   夏稚年顿了一下,抬头看去,礼貌婉拒,“有点奇怪,还是直接喊我全名吧。”   叶白珂稍显遗憾的啊了一声。   晏辞瞧瞧少年,意味不明轻缓笑笑,拿起他水杯,“我去给你接杯水。”   说完,另一手却握着少年纤细手腕,一路往后走。   夏稚年:“??”   “哎。”   他被拉起来,张大眼进到教室后隔间。   门忽的被关上,腰上一紧,他整个人被压到门上,身前拢下一片阴影,距离极紧的挨过来,呼吸间净是清淡的香气。   “……晏辞?”   夏稚年愣了一下,身体有点僵,但长久来的接触又让他熟悉这个温度。   晏辞将少年堵在角落,两手按上他腰侧,靠近抱上去,带着点直白的占有欲,眸子黑漆漆的,声音低沉,放的很轻。   “年年。”   “我可以叫你年年么?”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烧了起来,什么啊,把他带进来就为了这个?   小孩子较劲啊。   他扭开头,耳朵微红,“……你、你叫都叫了。”   “那是我私自叫的,没有经过你同意。”   晏辞轻笑笑,声音低低的,落进耳侧,带着点呼吸的气流扫过,“所以,同意了是么。”   夏稚年:“……”   问一遍就行了啊。   他是在没脸说什么同意不同意,眼睛圆溜溜的,移开视线不搭理人。   晏辞眼底笑意划过,随即又涌上一点汹涌的贪婪欲念,握住少年手臂,声音很轻。   “好,那就是同意了。”   “同人文真的不看?”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一懵,声音清澈坚定,“不看,坚决不看,为什么要看?!”   同人文害人至深啊啊啊啊!   “好吧。”晏辞轻啧一声,“之前在座位上,你答应要摸我,被打断了,还没摸呢。”   “……”夏稚年头大,想到被赵矜矜打断的摸摸,感觉这个黑芝麻汤圆黏糊糊的,睁大眼,眼睛圆滚滚的,声音绵软,“摸、摸哪啊?”   黑芝麻汤圆这次发作什么时候能好啊。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握着他手腕抬起来,掠过胸膛,缓缓往上,停留在脖颈位置。   夏稚年清晰感觉到手下一点硬质的凸起,微微滑动,旁边还有炙热的血管不断鼓跳,睁大眼。   他被烫的一颤,本能抽手,手却被牢牢按在原地。   “晏辞,你、你……”   这是……喉结和动脉。   是致命弱点所在。   晏辞带着少年手按在颈上,望向他琥珀色干净的眸子,唇角弯着点习惯的笑,眸色却暗,轻缓道:“乖崽,不管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   回去,逃离。   他通通不许。   男生明明被按住致命点,危险的侵略性却愈发明显,手心炙热滚烫,凸起的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滚动。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血液瞬间冲到头顶,眼睛睁大了点,浑身有些紧张,还有些心虚,指尖发软,移开视线。   晏辞感觉到颈上的手手心微微潮湿,指尖抬起少年下巴,目光幽幽直白注视过去,笑容清浅,斯文柔和。   “乖崽,你看,你握着我的命门呢。”   “我的病,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握着。”   他俯身靠近,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凶蛮掠夺,“不要去我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夏稚年被近处的呼吸激得浑身一颤,不清楚晏辞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心脏跳动紊乱,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好乖。”   .   晏辞给他接了点稍烫的水,放一会儿刚好可以喝,把少年带回座位,给他留下一份试题,再放下几颗糖,末了,摸摸少年脑袋才转身回去座位。   旁边传来一声声吸气和压着声音的尖叫。   夏稚年瞧向男生背影,再看看手腕上细细的金色手链,抿抿唇。   算了,反正没多久时间。   最后的放纵,不考虑这么多了。   爱干嘛干嘛吧。   不过说到晏辞的病……   夏稚年轻蹙蹙眉,摸了下耳朵。   活动课。   现在是高三补课期间,不算正式开学,没有体育课,但校方担心学生总坐着不运动也不行,便加了活动课。   学生可以去操场上自由活动玩一玩,放松一下。   夏稚年被邹子千拉到操场上,邹子千兴高采烈,“来来来,前桌,我们打篮球缺人,就你啦。”   打篮球?   夏稚年表情一呆,“我不会,你找别人吧。”   邹子千哎呀叹口气,“这不是没找到人嘛,主要是我们在和隔壁班争场子,他们班体委说他们人多,非要多抢我们个场子,太不要脸!”   “没事,元朗也菜,不是正经比赛,多拿了好几个球,你俩就充人数,拿着球使劲拍,对着隔壁班拍,气死他们!”   夏稚年:“……”   夏稚年嫌累,他没玩过,而且这大热天的,室外操场啊,好晒。   邹子千猛男撒娇,“前桌,去嘛去嘛,嘤嘤,人家给你捶腿腿揉肩肩。”   夏稚年:“……”yue。   “你够了啊。”   晏辞笑笑,从一旁推推他肩膀,“去玩会儿吧。”   就当锻炼身体。   过了这么长时间,晏辞的严重发作终于是缓过去了,回去琢磨很久,年糕团子是不是本世界的人有待确定,但他之前想回去本来身体这点无可置疑。   他查不到为什么想回去,查不到为什么年糕团子有时那么不开心行事极端,找不到源头,那就只能从现在下手。   让他对这个身份有够多的留恋,是不是能让他在这里更心甘情愿留下来。   夏稚年被邹子千硬拉上去,和元朗站一起。   元朗菜鸡还爱玩,上去就抢了两个球,“来来,投篮啦。”   场面人多混乱,菜鸡互啄,他把球往夏稚年怀里塞一个,自己拍着一个,往球框下跑,估摸着距离,帅气抬脚三步上篮。   一二三……啪多走一步,脑子后半拍控制着腿,妄图时间倒流把刚刚那一步缩回去,右腿往前,左腿往后,两只脚当场打架。   “啪。”   球扔出去一米远,元朗本人嗷的磕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笑死,顺拐了。”   “哈哈哈哈元朝后人你不行啊。”   “就是,人家元朝人各个人高马大,征战天下擅长打架,你居然还能左腿拌右腿,给元朝丢脸啦哈哈。”   夏稚年没忍住笑,杏眼弯弯。   元朗啊啊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被周围笑着嘲讽一通,红着脸皮呲了哇啦喊,“意外!意外!那是意外!看我再来!!”   元朗有点丢人,但不服气,拉过一旁站着看笑话的同样菜鸡夏稚年,“兄弟一生一起走,勇士有脸一起丢。”   夏稚年:“?!”   夏稚年惊恐抗拒,被元朗和笑着赶来的邹子千催促,被迫上手拿着球拍拍投投。   一堆人疯狂投篮,然后追着球满场乱跑。   场面混乱。   夏稚年准头还可以,投进去不少,还挺有意思,渐渐找到点感觉,弯着眼睛笑。   “元朗比我菜,不要再说我是和元朗一样的菜鸡啦!”   “哈哈哈你是菜里战斗机,元朗菜里拖拉机。”   “你要笑死我继承我的笔芯吗哈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跑了一头的汗,身上黏糊糊的,有点难受,口渴的很,往边上环视一圈,一眼看见个修长清隽的身影,对上视线,眉眼弯弯,哒哒哒跑过去。   离着有段距离的时候忽然被叫住。   “同桌。”   叶白珂笑着过来,“看见你打的比元朗好了哈哈,要喝水吗,我有多的。”   夏稚年:“??”   夏稚年摇摇头,笑一下,“谢谢,我不用,你自己喝吧。”   他说完接着往晏辞那边哒哒哒跑。   “晏辞,你有水吗,我口渴。”   “有。”   晏辞朝叶白珂那边看一眼,目光意味不明,拧开瓶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瓶子递过去。   夏稚年心情挺好,弯着眼睛笑,伸长手臂接过来,“谢谢。”   晏辞歪歪脑袋瞧他,刚上前一步,就见少年喝口水匆匆退后,轻轻挑起眉,声音低沉,“怎么?”   夏稚年呼吸都是热的,摆摆手,“我身上都是汗,臭乎乎的,你洁癖,别过来了。”   “不会。”   少年模样鲜活,脸上晕着一点红,额角缀着几颗清亮汗珠,晏辞轻笑一声,忽然轻轻上前,将少年往怀里一拢。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抱住,鼻子抵着近处男生肩膀,清淡沐浴露香气瞬间溢满呼吸,耳畔声音低沉,带点和悦笑意。   “不臭,是甜的。”   “!!”   夏稚年耳根子蹭的红了,眼睛滚圆,血液涌上脑袋,面皮上的绯色愈发明显,喉咙有点发干。   旁边一阵阵的窸窣尖叫。   夏稚年回神,匆匆把晏辞推开,后退两步,红着耳朵遮掩似的再喝口水,眼睛左右乱瞥,看见前桌赵矜矜和她同桌混在人群里悄悄尖叫,还有人偷偷拍照。   夏稚年:“……”   感觉自打同人文出来后,眼瞎CP粉丝群体一下扩大了不少。   他拽拽晏辞袖子,声音很小,软绵绵的,“这人太多了,我们去买吃的吧,我想吃东西。”   “好。”   操场的学生看见两人相伴离去,一高一矮,距离挨得很近,又是一阵嘿嘿呼声。   赵矜矜和杨菁站在一起,胳膊碰碰旁边的叶白珂,避开人群,小声询问。   “你真的要追夏稚年?你看看这么多磕眼瞎的,他俩一对吧?”   叶白珂笑一下,“我也磕啊,可是磕归磕,他俩又没说在一起,那我就有机会。”   “奶弟弟类型,我喜欢他!”   赵矜矜:“……”   “那你怎么不直接表白啊?”   “嗯……”   叶白珂沉吟一会儿,“做同桌这段时间,夏稚年看着很好相处,但我感觉他属于心理防线比较重的那类。”   “你和他做朋友可以,可一旦突破那条线,他就会迅速后退远离。”   .   夏稚年和晏辞往小卖部走,穿过一条林荫路,风吹在脸上格外舒服。   夏稚年舒服眯了眯眼,感觉凉快一点,笑笑,“和他们打篮球还挺有意思的,一群菜鸡昂扬互啄。”   晏辞看少年模样高兴,唇角弯一下,“那下次再一起玩。”   “下次再说吧。”   夏稚年一般不喜欢谈论下次,至少这次玩的很高兴就够了,“下次”……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夏稚年兴冲冲进到小卖部,直奔冰柜,东挑西选,找出盒草莓冰激凌。   正要拿出来,手腕被握住。   “乖崽。”   晏辞拦住他,“刚出一身汗,现在吃冰激凌,又想胃疼?”   “不会的。”少年哼哼唧唧,十分想吃,“胃疼了再说。”   晏辞眉头一挑,唇角意味不明翘起来一点,声音微凉,“胃疼了……再说?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   “……”   夏稚年热得慌,用手在脖子处扇扇风。   硬拗他肯定拗不过黑芝麻汤圆,哼哼一声,杏眼圆亮,软绵绵的,“那我少吃两口行了吧。”   晏辞瞧着少年眼巴巴的样子,摸摸他脑袋,“一半。”   夏稚年:“……”   少年瘪嘴,“行吧行吧。”   夏稚年买了个冰激凌,再买了几包辣条,晏辞另买了点,把两个人的东西全装到一个袋子里拎着。   夏稚年打开盖子,一手托着冰激凌底,另一手拿着扁扁的小木棒。   一口下去,冰冰凉凉,带着草莓的香甜,十分爽口又解热。   惬意舒口气。   冰激凌真好吃!   晏辞瞧着他,猝不及防淡然询问,“以前没吃过?”   “没。”   过敏,这还是邹子千给他推荐的。   夏稚年说完,倏地意识到不对,一般人谁会没吃过冰激凌啊,瞄一眼晏辞匆匆改口,“是没吃过这种。”   晏辞诈话成功,唇角翘起来一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有,记得别吃多。”   夏稚年:“……哦。”   晏辞瞧少年一口一口吃的喜滋滋,想到他吃什么都好吃,吃老秦死亡三明治都觉得好吃,思量这会是什么原因。   不嘴挑,而且好像之前都没吃过似的,吃什么都觉得棒。   那吃不了的原因无非就几种。   不爱吃,吃药忌口,过敏不能吃。   少年明显不是不爱吃,吃药忌口一般也忌不到冰激凌和糖果上,那就是……过敏。   年糕团子对过敏,对过敏药,都很熟悉。   再想到之前吃猕猴桃送医院那次,喘不上气他会咬手指。   晏辞打量身旁少年,心底想法涌现。   年糕团子以前那个身体……是不是也有过敏性哮喘?   夏稚年冰激凌吃了一半,正吃的开心,瞄一眼晏辞,见他走神,迅速舀起一大块,飞快往嘴里塞。   “啧。”   晏辞余光扫过,一把握住他手腕,散漫笑笑,“乖崽,偷吃可不好哦。”   夏稚年:“……”嘁。   他吃自己的,算什么偷吃。   晏辞拿走冰激凌,瞧少年那巴巴的眼神,依依不舍的,失笑,又觉得有点心疼,摸摸他脑袋,从袋子里拿出刚才买的小蛋糕递过去。   “这家店小蛋糕据说挺好吃,吃这个。”   夏稚年眼睛微亮,道了句谢接过来。   他很少有大额运动量,去球场玩了一阵子这会肚子饿的厉害,拆开包装咬一口。   松软不腻,带点烘烤的香气和奶油的甜。   好吃!   夏稚年嗷呜干掉四个,把晏辞买的全吃完了,拿着四个包装壳去找垃圾桶,“我扔个垃圾,你等我一会儿。”   晏辞点头,目光望着少年背影,抬起手,瞧着手上的半盒冰激凌,唇角翘了一下。   他捏着木棒小勺,盛起一点,慢条斯理的送进口中。   唇瓣和少年碰过的地方轻轻相帖。   很甜。   晏辞漫不经心露出点笑,眸色愉悦。   .   放学后夏稚年去游了圈泳,可能是打篮球加游泳,运动量有点大,晚上睡到一半突然抽筋。   小腿肚子猝然抽动,筋肉好似搅和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夏稚年瞬间疼醒,蜷缩身子想抱住腿,一脑袋撞上晏辞胸膛。   他之前因为晏辞的严重发作,几乎一直都是在这睡的,差不多习惯了也就接着睡。   晏辞睁眼,瞧见少年惨白的脸,皱眉一条手臂撑起身子,拍拍他肩膀,“怎么了?”   “唔……腿,腿。”   夏稚年哼哼,皱巴着脸欲哭无泪,话都说不利索。   好疼。   晏辞掀了被子坐到床尾,一眼看出是抽筋了,捏揉上他小腿肚子。   “嗷……”   一瞬间的酸爽疼痛,少年痛呼出声,眼尾溢出点生理性眼泪,湿漉漉的。   “乖,忍一下,揉开就好了。”   可没一会儿,劲儿还没下去,腿上又重新开始抽。   夏稚年哭唧唧,“唔疼、疼……”   九敏。   晏辞把少年翻过来躺平,抬起他腿,一手压住膝盖,一手握上白嫩嫩的脚丫子,往脚背方向一按。   少年小腿肌肉瞬间绷直。   夏稚年一声闷哼,急剧酸痛,下意识撑着身子想把腿缩回来,结果没能成功,又一下栽回去。   痛感缓解,换成大片的麻,夏稚年额上微微潮湿,松口气,躺在床上小小喘气。   微睁眼看去,晏辞坐在他腿中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他脚腕,抬高那条腿,意味不明的垂眸瞧着,拇指指腹微动,缓慢蹭过纤细踝骨。   “!!!”   夏稚年一个激灵,蓦地腰身使力坐起身,腿被抬着,和男生距离一下挨到极近,张大眼,眼尾潮湿微红。   晏辞瞧着他表情和柔软腰肢,眼底欲念贪婪暗藏其中,散漫笑笑,嗓音低哑。   “慌什么,怕我把你怎么样?”   夏稚年腿还被握着不松,耳朵瞬间漫开嫣红,艰难吞咽一下,眨巴眨巴眼,“……没、没有。”   晏辞唇角弯了弯。   天真的小朋友。   ……你该有的。   晏辞勾着唇,将他腿放回身侧,指尖不经意的擦过他小腿胫骨,感觉到手下的绷紧轻颤。   不急不慢俯身,逼近一点,眸色深邃,压着点可怖的斯文愉悦,声音低沉带笑,“乖崽,我要是真做了什么,会怎么样?” 第61章 纵容   夏稚年表情一懵, 头顶细软发丝毛茸茸的,呆毛摇晃,衬得那双杏眼愈发呆愣。   面前男生眸色漆黑,带着点不真切的笑意, 眼底深得像能将人困在里面, 动弹不得。   夏稚年心底发紧, 感觉自己仿佛被咬住后颈的猫, 一动不动, 片刻, 弯着眼睛笑一下。   “晏辞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你不会。”   “是么?”   晏辞扯扯嘴角, 笑意漫不经心,注视少年, 眼底一点侵略性若隐若现。   错了。   ……他会。   他当然会。   .   校园网论坛十分热闹。   热帖同人文热度激增,同人文作者灵感爆发连夜爆更三千字,帖子再次冲上首页。   【主楼】:校草与曾经的小变态展开秘密爱恋,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爱情, 竟如此甜蜜![同人文]   【楼主】:今日更新发糖啦!   体育课, 夏稚年和班里一众同学出去玩, 原主曾经性格孤僻不合群, 而穿过来的他却是活泼开朗, 很快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阳光明媚,湛蓝天空下高大的篮球架涂着墨蓝色的漆,球框下缀着红色漏网, 被高速落进来的篮球带着轻轻晃动。   进了!   他进球了!   夏稚年惊喜非常, 回头环顾, 一眼找到球场边缘那个耐心等着的温柔男生, 两相对视,一眼万年。   “哎夏稚年你去哪啊?”   “不玩啦?”   “这跑哪去?”   旁边有人喊他,夏稚年什么也没听清,扬着笑飞奔朝场边跑去,一下扑进晏辞怀里。   “晏辞,我进球了!”   晏辞被他剧烈的速度带的后退半步,轻抚夏稚年脑袋,“嗯,很棒。”   晏辞温柔看着心上人,递过去一瓶水,“渴不渴,喝点水。”   夏稚年哼哼抱着晏辞撒娇,“你给我打开嘛,我手痛。”   晏辞百般宠溺,“好,都听你的。”   【小骄傲】:艹,有点狗血有点甜啊,摩多摩多!   【CP大旗我来抗】:啊啊啊活动课那天楼主是在现场吧,我同班我先来,他俩真抱了!   【香蕉酸奶】:呜呜我也看见了,夏稚年看着小小一点缩在校草怀里!画面绝了,超香超好嗑!!   【眼瞎CP是真的!】:楼主应该和夏稚年校草有过接触,不过他俩虽然总呆在一起,但没有那么腻歪吧。   【眼瞎粉在此】:同人文创作嘛,适当夸大,说不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俩更腻歪呢!   【限时狂想】:有一说一,他俩住彼此隔壁,我经常看见他俩互串宿舍。   【眼瞎好香】:哦吼吼吼吼。   【楼主】:竟还有这种事?!那我补一点!   【楼主】:新增内容。   夏稚年哼了一声,红着脸有点羞耻又高兴,“说的好听,你才没有都听我的呢。”   晏辞一贯温柔体贴,闻言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   “你昨晚就不听我的!”   夏稚年脸上红扑,模样格外诱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说抱着睡觉太热了,寝室又没空调,要回我自己屋,你就是不让走。”   “还把我嘴都咬肿了,好疼的,万一被老师看出来怎么办。”   晏辞轻轻笑笑,体贴的握上他腰,“热吗?是我没注意,我抱着温温软软正好,你热我让人安个空调。咬你……我下次尽量注意。”   夏稚年摇摇头,“算了,大家都没有,我们安了太奇怪了。”   晏辞大手一挥,“那就都安。”   【CP大旗我来抗】: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瞎是真的】:啊啊啊亲!亲死他!   【香蕉酸奶】:楼上淡定点。   【新世界新CP】:有一说一,最近宿舍晚上是挺热的。   【没有时间学计算机】:他俩真的天天腻歪,如果真在一起了会给我们安空调嘛?面露祈求.jpg   【举世大才】:啊啊啊啊啊啊只是咬嘴嘴了嘛?没有别的嘛?!   【打开窗见你】:回计算机那位,别了吧,同人文自嗨,不要上升到真人,楼主摩多摩多!   【第三季】:不过昨天晏少拿着手机想给夏稚年看同人文,夏稚年非常坚定拒绝了╥﹏╥   【矛今】:是的,夏稚年还试图举报同人文〒▽〒   【新CP超香】:我不听我不听!眼瞎是真的!   【希望磕到真的】:他俩就是真的!就是就是就是!!   论坛的热浪同人文主角本人一概不知,他这会儿正对着几道题写的昏昏欲睡。   下午又去游泳,夏稚年墨迹好久始终停留在泡水那一步,完全没进展到游,憋气都没有。   教练给他拿了个救生圈,让他到水位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飘着蹬水,费力气不说,蹬着蹬着腿又抽筋了。   这会儿困的只想睡觉。   明天就是小测,晏辞瞧着坐在凳子上少年,见少年握着笔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就快彻底合上了。   “吧唧”   一下。   少年身体失控,脑袋直挺挺往桌子上砸。   夏稚年勉强睁开眼,没等回神动作,额头忽的被温热手掌抵住,落到人掌心,没砸桌上去。   他眼睫颤了颤,又闭上了。   “乖崽。”   晏辞笑笑,一手托着他脑袋瓜,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轻缓,在夜色里静谧沉稳,“这么困啊。”   夏稚年勉强听了几个字,哼唧一声,费力睁开眼,双眼皮褶很深,眼睛愈发圆了,深吸口气,声音飘忽自我洗脑,“我不困,我不困。”   明天小测,想回去继续晏辞坐同桌,得前进两百名,还是要……多学一下,做个样子。   少年用力睁大眼,想握紧笔,结果困倦的全身发软,笔直接掉到地上,东倒西歪的伸手下去。   晏辞看他像只没睡醒的小奶猫,眉眼带上一点笑意,抬手箍上少年腰侧,轻松往身上一抱。   夏稚年哼哼一声,被抱习惯了加上困得不行,浑身软绵绵的歪斜。   怀里少年像没骨头似的晃,半睡半醒,体温也高,抱着暖融融的。   晏辞给他掉了个方向,侧坐在自己腿上,往怀里一拢,安抚的拍拍肩膀,“困了就睡吧。”   “唔……”夏稚年脑袋靠在他肩上,声音软糯,“可是没……没写完,分,好高……”   “我帮你写。”   晏辞抱着人不方便捡东西,另找了只笔,“乖,你已经会做了,学会了,也很用功的在补习,能前进两百名很平常,不用再练了。”   “唔……”少年哼唧。   晏辞唇角微扬,摸摸他脑袋,将怀里少年拢好,把他惦记着的剩下突击习题写完   外面夜幕朦胧,宿舍里亮着一盏日光色的护眼台灯,光线微暖。   少年坐在清隽男生怀里昏昏沉睡,呼吸平稳,纤长眼睫垂落。晏辞一手握着笔写题,一手环过少年身体,握着他手腕,拇指蹭蹭凸起的腕骨。   搞定后轻轻将少年抱起来,塞进被窝,往怀里抱了点。   七八月份,正式盛夏,夏稚年属于怕冷不怕热的,这么抱着也有点热得慌,闭着眼推了一样。   晏辞笑一下,忽然想起下午看见的同人文更新内容,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出去。   .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   夏稚年做完晏辞给他画的题型,剩下的一律瞎编,编完往桌上一趴,两天轻松过去,松口气。   “啊啊啊啊考完了!吃饭走起!”   教室里元朗一行人正在教室前面发疯。   邹子千拿着那只能通话的笔,在门口警惕的东西乱看,化身卧底警察,拿着笔深沉道:“喂喂喂?”   “呼叫元朝后人,呼叫元朝后人,未发现敌情,未发现敌情,后门情况如何?”   元朗拿着另一只笔,在拐角一点往另一方向更远处看。   “没有敌情,没有敌情,呼叫大邹千秋万代子孙万千,呼叫大邹千秋万代子孙万千,最新情报信息,大部分人同意晚上吃火锅,火锅走起。”   “收到收到!”   班里一通笑,“我好像看见两个傻子?”   “敌情是指谁?老秦?”   “老秦不是知道咱们吃饭吗,喊他来着,他不去。”   “哈哈哈什么敌情啊,敌情可能是两个正常的脑子吧,沙雕最害怕那玩意。”   “噗哈哈哈哈哈!”   “脑子说我还害怕他们呢,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考场上睡饱了,看着他们笑,感觉真是沙雕儿童欢乐多。   邹子千卧底归来,刚好瞧见前桌在把考试用的东西往桌洞里放,“前桌,两百名有把握吗?”   “有吧。”夏稚年谦虚一下。   但愿不会考太高。   邹子千咂舌,感叹小同桌俩为了团聚真是不易,天真的拍拍肩膀安慰他,带着川渝口音道:“考试成绩不重要,吃饭去吗,约超好次滴麻辣火锅~”   “去!”   夏稚年毫不犹豫。   邹子千哈哈大笑,“我发现那同人文写的还真有意思,前桌你性格确实变化挺大的。”   以前刚来那会儿班级活动从来不参与,现在别的不说,至少吃饭这条。   有人叫,夏稚年一定去,半点不迟疑。   “一定是被我们这是善良热情的好同学们给感化了。”   邹子千□□咏唱,深情握拳,“啊,这个班级,怎会如此快乐,一定是因为有我老邹的存在!”   夏稚年:“……”   好家伙,什么性格变化大?   同人文里写什么了?   不过他看邹子千没当回事,也没在意。   本来打算考完就去吃,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的,十来号人突然临时有事,去不了,刚好周末,便把火锅往后推了一天。   夏稚年之前为了晏辞严重发作还有考试突击,这段时间几乎一直都是在学校住的。   回到夏家。   江鸢明显高兴,拉着他问东问西,“年年,这会儿时间还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让阿姨现在弄。”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一下,“我都可以。”   “哎啊想一想嘛,说一个也行。”   夏稚年以前没吃过几次好吃的东西,摸摸耳朵。   “那要不然,小龙虾?可以吗?”   “小龙虾?”   江鸢笑,“可以啊,当然可以,年年喜欢吃这个?要什么味道的?”   夏稚年眼睛一亮,“辣的!”   江鸢赶紧让阿姨去弄,回头又对小儿子道:“年年先玩一会儿去吧,或者上去看看你大哥,下午时候追尾了,吓死我了。”   “追尾?”   夏稚年顿住,眼睛睁大,“哥人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挺吓人的,年年以后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夏稚年咚咚咚跑上去看,到大哥卧室门前,敲敲门。   “进。”   他推门,先歪着身子探了个脑袋出来,眼睛圆不溜秋的,“哥,我听妈妈说……”   “嗯。”夏问寒声音平淡,坐在小沙发上,“进来吧,别站门口。”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笑一下,乖乖进来。   他还是第一次进大哥房间,这是个套间,卧室还带着书房,比较大,布局整洁单调,但并不冷。   桌上博古架上还摆着拼起来的金属轮船模型,机器人玩具之类的。   能看见大哥在这里长大过程的缩影。   夏稚年稍有震惊赞叹。   夏问寒难得露出点笑,“惊讶什么,你以为我房间长什么样?”   “我以为会是灰白黑三色,里面光秃秃什么也没有呢。”夏稚年腼腆笑一下。   比较夏大哥看着就像标配的霸道总裁。   “那是酒店。”   夏问寒打量奶乖奶乖的弟弟,想到之前的疑惑,面色沉稳示意他坐过来。   “年年。”   他沉思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这段时间,比之前开朗不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或者开心的人吗?”   夏稚年指尖稍稍攥紧,有些泛白。   自打想开了,当这段时间是最后放纵后,他一般不去考虑太多,刻意清空脑袋,稍微笑一下。   “没什么,就是……放轻松了吧。”   夏问寒心里想着那个蝴蝶形四颗痣的事。   弟弟刚回来那会儿,明显不记得,他们也没提及,遗忘已久的记忆没有触发点,真的能想起来嘛。   “年年。”   夏问寒伸手想握他手腕,夏稚年下意识缩了一下,反应一会儿,又把手主动伸出去,杏眼圆润,轻叫他一声。   “……哥?   夏问寒瞧着乖软的弟弟,抿抿唇,狭长眸子意味不明,收回手,递过去一张卡,“零花钱,拿去花。”   “谢谢大哥。”   .   已经晚上九点多。   夏稚年躺在床上,总觉得床上有点空荡荡的,大的离谱。   他这段时间几乎一直是和晏辞睡的。   团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干什么都觉得有点别扭。夏稚年瘪嘴,拿起手机,点到晏辞的页面。   他和晏辞几乎没在手机上聊过天,界面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晏辞这会儿在干嘛。   他犹豫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发消息问问。   好像显得他有点黏人似的。   “叮当叮当叮——”   “!!”   手机突然响起动静,夏稚年吓一跳,眼睛睁圆了点,发现是条视频通话。   来电人明晃晃的标着——   YC。   晏辞好像知他心意似的突然打过来,夏稚年笑了下,犹豫一会,还是接通。   一张清隽如玉的脸出现在小小的屏幕框里。   “乖崽。”   熟悉的清冽声音。   夏稚年唇角弯了一下,莫名有点高兴,翻个身趴在床上,手机靠到枕头上,“嗯?”   晏辞瞧着他一身睡衣,轻笑一声,“要睡了?”   “还没有。”   夏稚年头一回隔着屏幕和晏辞说话,感觉有点怪怪的,杏眼圆不溜秋,“你这是在哪啊?”   他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晏辞却是一身笔挺西装,背景光线有些暗。   晏辞散漫弯了下唇,笑意微凉,“在卫家,卫老爷子拿下那块地扬眉吐气,大张旗鼓炫耀呢。”   夏稚年哼唧一声,敏锐察觉到晏辞好像……有点不高兴。   虽然表情没变,但拢着层阴翳。   “……晏辞。”   黑芝麻汤圆明显和晏家卫家,关系一般,夏稚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没去戳别人的私事,“那你——”   “乖崽。”   晏辞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很轻。   “周末两天好长。”   “我有点等不及了……想见到你。”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圆,指尖捏着手机不自觉用力,心脏收缩一下,磕磕巴巴,声音软绵绵的,“你、你……又发作了?”   晏辞瞧着少年,隔着屏幕指尖拂过他侧脸,心底汹涌的贪婪欲望蔓延,轻笑一声,声音低沉。   “没有。”   ……没有你说这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少年眼睛愈发圆润了,漾着琥珀色暖光,眼睫不安分的上下颤动。   晏辞撩动少年情绪,和缓笑了一下。   “明天班里吃饭,乖崽,提前一点出来吧。”   “干嘛?”   “带你玩。”   玩?   玩好诶!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清亮,点点头,“好啊好啊。”   晏辞笑笑。   .   电话挂断,晏辞进去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宛如宫殿。   卫老爷子和晏时威还有两家的人坐在席上,看似热情洋溢的说话。   卫老爷子感叹,“当年卫家走下坡路,我几乎熬干了心血,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是啊。”晏时威附和一声,猜测卫家翻身能爬多高,想了想,拉感情牌,叹息一声,“可惜,茵茵没能看到这个好时候。”   晏辞的母亲,名叫卫茵。   两边都是人精,卫老爷子一听这名字,猜到晏家意图,不咸不淡,“可能是茵茵在天上保佑我们卫家吧。”   “哟,可得了吧。”   晏时威弟弟,也就是晏辞小叔晏时啸嘲笑一声,“真当不让人提就没人知道了?”   “嫂子当年死那么惨,真要在天有灵,恐怕要诅咒你们卫家集体下地狱才是吧。”   “小啸!”晏时威作势冷声制止。   卫家人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卫老爷子深深叹息,遗憾不已,“当年茵茵被绑架,绑匪狮子大开口,要钱还好,可他们要我们之前那块地。”   “卫家当时那个状况,想来茵茵也是能理解的。”   晏时啸吊儿郎当呦呵,“死人可怎么理解啊。”   卫老爷子:“……”   “嚓!”   一声清脆的巨响。   卫老爷子表情沉甸甸的有些可怕,一甩手摔了杯子。   “晏时威,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弟弟的,当年整个晏家都是靠卫家起来的,一个小辈,敢这么和我说话。”   晏时威一脸严肃训晏时啸,场面一个两个,都像在做戏,滑稽不已。   晏辞挑眉,眼底藏着点幽暗冷意,漫不经心打开手机,瞧瞧手机上的定位。   晏时威作势教训完,转头对卫老爷子道:“茵茵没赶上好时候,好在小辞年轻,或许,可以让小辞过去锻炼一下。”   来了。   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晏时威打算用他的名义,从卫家分一杯羹。   晏辞扯着唇角似笑非笑。   快了,就快了。   .   夏稚年第二天出去,天上飘了点小雨,湿淋淋的。户外不方便,晏辞带着夏稚年去了电玩城。   刺耳音乐轰隆隆响。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左右瞧瞧,哪都好奇。   晏辞笑一下,“没来过?”   “什么?”   鼓点音乐声音太大,夏稚年凑近一点,扬起声音,扬这笑有点兴奋,“晏辞,你说什么?”   他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人多,空气不太流通,他进来容易犯哮喘。   少年眉眼弯弯,十分高兴,晏辞唇角翘了一下。   夏稚年眼睛圆溜溜的,腰上被拉了一下,近处男生俯身靠过来,在嘈杂的音乐背景里声音很低,沉沉的,十分悦耳。   “知道怎么玩吗?”   “不知道啊!”   夏稚年笑着,眼睛弯成月牙,被音乐带的有点心跳加速,呼吸间一点近处男生身上的清淡沐浴露香气,“怎么玩呀?”   晏辞想到那次教他骑车,轻啧一声,摸摸他脑袋,声音低缓,“想让我教你?   “……乖崽。”   晏辞不急不慢的,手顺着他脑袋下滑,抚上他后颈,“自己想想,怎么让我教你。”   夏稚年:“??”   后颈皮肤细嫩,夏稚年被他指尖碰到发痒,缩缩脖子,杏眼清亮,嘿嘿笑一下,“哥哥教我。”   “谁教你?”晏辞重复询问。   “……”   黑芝麻汤圆不会是在惦记骑车那回吧。   “晏辞,你。”   夏稚年摸摸鼻子,眼角眉梢都挂上笑意,唇角弯着。   “……哥哥。”他轻轻道。   声音细微,几乎混在音乐声里听不见。   但晏辞清楚听到了。   和悦笑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瓜,换了游戏币,找台机子投进去,带着他玩。   夏稚年没玩过这个,不过他游戏玩的很厉害,上手很快,没一会儿就玩的快乐飞起。   “哎,同桌,你们也在啊。”   带着惊喜的女声突然响起。   夏稚年没留意,肩膀被拍了下,回身看去。   隔着衣服接触他勉强能接受,做了一段时间同桌也算熟了点,回过头去,叶白珂和赵矜矜、杨菁都在。   叶白珂笑,“想着反正要聚餐,提前出来玩一玩也不错,你和班长也是啊。”   夏稚年肩膀突然被压住,刚刚被碰到的地方搭下来一只手。   他回头看去,晏辞表情明灭不定,眸色微凉,唇角笑意却愈发温润,手按着他肩膀。   仿佛想把刚刚到接触完全取代覆盖似的。   牢牢压着。   夏稚年:“……”   夏稚年头大,任由他按着,朝叶白珂“嗯”了一声,“晏辞找我出来玩。”   叶白珂爽朗笑着,“既然碰见了,那一起玩吧,同桌我看你游戏打的不错呀。”   夏稚年顿了一下,“这个唔……”   腰侧扣上来两条手臂,夏稚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忽的退后半步,后背抵上硬实温热的胸膛,睁大眼,指尖颤了一下。   耳畔声音低沉,轻呵一声,温热呼吸擦过。   “乖崽,挺受欢迎呀。”   夏稚年:“……?”   什么乱七八糟的。   晏辞将少年扣在怀里,占有欲清晰明显,瞧向对面女生,墨色眸子望着她眼睛,轻易将未宣于口的心事看穿,眼底黑漆漆的,似笑非笑。   “我们有自己的安排,不一起了。”   叶白珂看看同桌腰间的手,停顿一瞬,笑笑,“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难怪论坛磕成那样。”   晏辞轻啧一声。   年糕团子被觊觎,占有欲严密笼罩着的地方遭到触碰,隐隐不虞泛起,扯起嘴角,冷淡抬眼,轻轻弯出一点笑。   “还有事么。”   叶白珂恍然一怔,被那双墨色浓厚的眼睛冷淡看着,一瞬间说不上来的寒意渗透全身。   惯来温润的班长唇角依旧轻轻弯着,眼底却好像压着猛兽,守着怀里的珍宝,不容任何人觊觎。   叶白珂惶然打了个寒战,眼神有些发愣。   斯文有礼的班长,美名扬远的校草,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平白觉得有点冷,直到盯着她的视线消失,忽的回神,屏住的呼吸放轻,朝前面看过去。   夏稚年:“……”   夏稚年掌心贴贴晏辞手腕,磨蹭两下,话却是对叶白珂说的,朝他礼貌笑笑,“我们去那边,你们好好玩吧。”   黑芝麻汤圆占有欲也太强了。   夏稚年回头瞥一眼,瞧向黑芝麻汤圆,眨巴眨巴眼。   “晏辞,我们走吧,我还想玩。”   晏辞垂眸瞧着白嫩嫩的年糕团子,脸上挂着凉嗖嗖的笑,眼底暗色稍退,摸摸他脑袋,带着人转身离去。   外面下雨,夏稚年和晏辞打了一下午电动游戏,但毕竟不能总玩一种,两波人时不时碰上。   晏辞手就跟长他身上了一样,全程拉着他手腕不松。   夏稚年:“……”   夏稚年略有头大,扁扁嘴。   算了,爱拉拉吧。   下午吃火锅,人多,火锅又吃的久,班里定的时间比正常饭点早一会儿。   不过火锅店里还是人不少,香气四溢。   这次是个纯正的川味火锅店,没有鸳鸯清汤,夏稚年刚一进来,就见旁边人锅里红通通的一大层辣椒,表情惊叹,吸吸鼻子。   ……嗷,好香啊!   夏稚年眼睛蓦地亮了,晏辞看看他,再顺着目光看过去,等菜肉慢慢送上来的时候出去一趟,没一会儿又回来。   他们人多,要了个大包间,一群人围成一圈,一人一个小锅,锅没开,包间里先滚烫沸起来了。   “我艹,我听说学校在装修,不知道搞什么。”   “不会影响我们补课吧。”   “啊啊我艹快别说了,我感觉小测没考好,出成绩怕是要被我妈揍死。”   “前桌。”   隔着几个位置的邹子千笑嘻嘻看过来,“你和晏神一起来的?”   夏稚年:“……”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这么八卦。   夏稚年指尖戳戳衣服,笑一下,“我们中午出来,去电玩城了。”   虽然黑芝麻汤圆黏糊糊的,但他玩的还是挺高兴的。   “哦吼吼吼出去玩啊。”邹子千一脸猥琐笑容。   夏稚年:“……”   您是不是最近看同人文看傻了?   哈,果然同人文可怕至极。   少年扁扁嘴,坐在位置上乖乖等汤沸,头发突然被摸了下,眼前毫无预兆出现杯纯白的牛奶。   晏辞从外面进来,站在他边上,端着杯子,声音斯文和缓,“喝了,要不然吃完胃疼。”   刚好最近年糕团子总抽筋。   周围响起一点小小的善意哦吼吼猴叫,夏稚年懵了一下,指尖蜷缩,眼睛弯出个月牙,声音绵软,小声道了句谢。   他伸手去接,杯子却被人往后撤了一下。   仰头看去,晏辞站在近处,垂眸看过来,神情漫不经心。   “杯子烫,我拿着就好。”   牛奶温度适中,但玻璃杯刚从消毒柜里取出来,温度很高。   ……或许也没那么高。   晏辞抬手,将杯子轻碰到少年唇边。   “哦哦哦嗷嗷嗷嗷。”   “嘘嘘嘘。”   周围都是人,夏稚年抬着下巴,眼睛看上去更加圆润,瞧着晏辞,感觉到一点深藏着的占有侵略性。   ……他是故意的。   夏稚年脸上有点热,伸手拽拽他袖子,小声叫他,“晏辞。”   晏辞轻弯弯唇角,声音轻慢,就他们两人能听见,低低的,“害羞?那我帮你挡一挡。”   他脚下微动,站在少年跟前,挡住绝大部分视线。   “啊啊嘶……看不到了。”   “好好磕啊!好香!”   窸窸窣窣的说话动静,夏稚年耳朵不受控制的晕开一层嫣色,感觉杯壁压到唇瓣上,温度稍高。   ……并不烫。   他心脏跳动快了几分,眼睫轻颤,稍稍张口,晏辞和缓露出点笑,一手轻托着少年后脑,慢慢将牛奶喂过去,隐约能瞧见少年唇齿间红润的小舌。   他们在人群密集的包厢里动作亲密。   夏稚年小口小口喝的很慢,手攥紧衣摆,浑身莫名发烫,耳边一下下净是鼓动着的心跳。   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圆润杏眼睁着,望向晏辞,里面的干净纯粹几乎有些勾人,让人平生几分摧毁蹂.躏的欲.望。   晏辞轻轻笑了,将见底的杯子移开,指腹按上柔软唇瓣,将残余的一点液体擦去,露出本来的嫣红颜色。   “好乖。” 第62章 兴奋   夏稚年耳朵微红, 抿抿唇瓣,嘴里一股浓厚的牛奶香气,扭开脑袋垂眼不看他,指尖来回戳弄袖口。   晏辞站在他面前轻笑一声, 摸摸他脑袋。   他位置右边是晏辞, 左边依次是赵矜矜, 杨菁和叶白珂。   赵矜矜和杨菁的表情像是要昏古七了, 再远一点的叶白珂看不太清这边, 但表情隐约有些异样。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笑声交谈不断传来, 可夏稚年总觉得空气有点粘稠, 脸上发烫, 眼睫不安分的颤了几下。   晏辞占有欲强,掌控欲从来不加掩饰。   他不是不清楚, 但他从没当回事。   他很清醒的知道。   他是在纵容。   纵容晏辞,也纵容他自己。   总归都是放纵。   “……叩叩。”   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端着菜进来,打破包间里莫名腻歪的气氛。   他们人多, 菜肉点了满满一大桌子。   “嗷嗷肉终于来了, 爷饿死啦。”   “我也是我也是!”   元朗飞快伸手, 左手肉右手菜, 哗啦往沸腾的汤里倒了半盘。   邹子千和他坐的位置近, 急急咋呼,“元朗你大爷的给我留一点啊啊。”   十七八的年轻人吃起饭来,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女生刚开始还矜持一点, 没一会儿看男生吃起饭简直像是生抢, 桌上的菜肉眨眼少了一半, 也急了。   “我嘞个去,男生吃饭这么莽的吗?”   “这是饿了几顿啊?!”   “啊啊啊肉肉肉肉肉,给我留一点!”   “抢啊!”   夏稚年盯着吃的瞬间神清目明,眼疾手快捞了小半盘肉卷,匆匆忙忙往锅里下,再一抬眼,面前桌上就风卷残云蝗虫过境般只剩空盘子了。   夏稚年:“?!!!”   眼前这是真实的场景嘛?   他喵的,恐怖如斯!   少年眼睛圆不溜秋,白嫩脸蛋上满是震惊,眼巴巴守着面前小锅。   晏辞唇角弯着,心情挺好,伸手过去。   “乖崽。”   清冽声音在近处响起,夏稚年扭头,打眼就看见面前桌上被摆上来两盘肉,薄薄的一层,摆放整齐美观,完完整整两盘。   夏稚年眼睛一亮,蓦地扬起笑,“哎,居然还有啊。”   “嗯。”   晏辞轻笑笑,唇角从容勾着,“我抢的快。”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有些想不出晏辞混在人群里抢肉的样子,嘿嘿笑一下,头顶呆毛摇晃,“谢谢。”   他先把刚刚熟了的捞出来,分了晏辞一半,然后从那两盘里各弄走一点,继续放进锅里煮。   捞出来的熟肉片浸着油汤,辣椒红色.诱人,香气伴着火锅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包厢里瞬间一片斯哈声。   “操操操操操,辣死我了。”   “嘿,菜鸡,我妈川人,我吃刚好,嘶嘶嘶哈。”   “呵呵你厉害你别喝水啊。”   夏稚年夹起一块,嗷呜送进嘴里。   浓郁的香气混着刺激的辣瞬间在舌头上泵开,舌尖感受到一瞬间极致的香辣,然后瞬间麻痹,带着嘴唇都在发麻。   “嘶……”   我giao!   夏稚年从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直接辣懵了。   少年头顶呆毛撅起来,两眼空茫,嘴唇微微张着吸气,脸颊瓷白但唇瓣红的厉害,稍稍泛肿,对比异常鲜明。   看着很乖,又有点涩.气。   “乖崽?”晏辞给他递过去杯酸梅汤,瞧着他,轻笑一声,“年年?”   夏稚年辣的脑子发懵,呆呆回头过去,还在小口小口吸气,“嗯?”   “喝点,解辣。”   夏稚年慢慢回神,眼睛晶亮,摇摇头,说话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不要,辣的,好次!”   晏辞轻轻挑眉,留意看了下他的胃部。少年回头,一口一口嗷呜吃,一边嘶气一边接着吃,感觉自己现在仿佛能喷火,胃里都是炙热的。   不过好吃是真好吃啊!   夏稚年简直他喵吃的有点感动。   呜,太好吃了吧。   他们吃的快,店家一边吃一边上,后面他们抢的没那么厉害了,夏稚年肿着嘴,还是兴奋往自己锅里下。   “来来来,朋友们,恰火锅怎么能没有啤酒嘞!”   “喝!”   “喝你妹,这特么麻辣火锅!”   邹子千打开一听啤酒,蔑视的眼神看过去,“菜鸡,不要为自己的菜找理由,你已经败了。”   “哈哈哈哈哈。”   “我元朝后人喝酒吃肉,从不畏惧,来!”   “我随意你们干!”   “滚!”   夏稚年吃着东西,圆滚滚的杏眼抬起来看他们一眼,几个男生辣的斯哈,拿着啤酒一碰,豪气万千似的,仰头灌一大口。   下一秒,没等喝完呢,纷纷嗷一声惨叫,捂着嘴吱哇乱嚷。   “啊操操操操操,刺激过头了!”   “水水!我要水!”   “救命!”   夏稚年:“??”   夏稚年看的有点懵,不清楚这么怎么了,但感觉挺有意思,也想试一下,扭头戳戳旁边男生,琥珀色眸色盛着光一样,眉眼弯弯,悄咪咪的。   “晏辞,我也想喝。”   他跟前没有,但晏辞那有一听。   晏辞瞧着他,想到年糕团子上次喝醉的磨人样子,笑容温润,“这次喝醉了,不会还要跑进浴室看我洗澡吧。”   “噗!”   旁边不知道谁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夏稚年耳朵一红,张大眼小声反驳,“什么啊,我才没有,都是你说的,我什么也不记得,那我不记得就是没干!”   “耍赖不负责?”   晏辞笑呵呵的,打开一听啤酒,“好吧,那我下次录下来。”   “??!!”   录什么录啊?!   夏稚年耳朵红透,小声嚷嚷坚决不认,“我才没有,我没干!而且今天应该醉不成那个样子。”   晏辞没有往杯子里倒,直接递给他。   夏稚年嘴唇还麻着,舌头也麻,小小试探喝了一口。   清苦的液体味道不重,但密密麻麻的气泡瞬间在舌头上炸开,已经麻痹的舌尖生生恢复知觉,又辣又痛。   嗷!   “唔……”   啊啊啊好辣,好疼,救命!   夏稚年捂着嘴没叫出声,眼角迅速漫出湿润,苦兮兮皱巴着脸,哼哼唧唧拽晏辞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辞递过去一瓶插好吸管的酸奶,夏稚年伸手接,没拉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着吸管猛吸一大口。   “呼。”   舌头上的辣和痛平复,夏稚年恍然松口气,张着口小小呼吸,神情呆滞。   “乖崽。”   晏辞有点想笑,揉了下他脸,声音低沉悦耳,“醒醒啦。”   夏稚年:“……”   晏辞笑笑,拿走他手里的啤酒瓶,温声询问,“这酒还喝吗?”   “……不、不喝了。”夏稚年连连摇头,醒神,这会儿才发现,晏辞一手握着酸奶,而他两个手全盖在晏辞手上。   掌心清瘦骨节硬质凸起。   夏稚年脑袋转的慢,就着他手又吸一口,直接喝完那一小盒酸奶,松手,继续回去干火锅。   晏辞很对少年这种无意识的依赖很受用,唇角和悦勾了一下,摸摸他脑袋。   拿起少年喝过的啤酒,对着一样的位置,慢条斯理轻喝一口。   旁边响起几声怪叫,不知道在激动吃还是激动别的。   过了最开始猛虎扑食的阶段,班里一边吃一边聊,速度慢了点,夏稚年时不时也说一两句。   但他吃东西看着斯文,其实吃的很快,聊天干饭两不误。   晏辞一会儿没看着,就感觉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少了一大片。   ……年糕团子是不是,吃的有点太多了。   平常吃不了这么多。   晏辞轻轻挑眉,见少年把锅里煮熟的吃完,兴致昂扬的准备再煮一点,伸手拿走他筷子。   夏稚年:“??”   夏稚年正准备夹一点鸭肠,手里筷子突然不翼而飞,睁圆眼扭头看去。   “你干嘛啊。”   晏辞低头看看他肚子,平坦的,看不出来,但感觉吃太多了,稍稍蹙眉,“乖,吃太多了,晚上容易胃疼。”   “不会的。”   夏稚年巴巴的看着他,“筷子还我嘛,我再吃……一点点!”   “不行。”   晏辞言语丝毫回旋余地,拿出湿纸巾,拉过少年细嫩的两只手,挨个边角擦一遍,温和道:“喜欢下次再来。”   夏稚年手被拉着,小声哼哼,“哪有那么多下次。”   “什么?”   周围人吵,少年这句声音又小,晏辞没听清,稍稍皱眉。   少年杏眼圆溜溜的,扁扁嘴,“我说,下次是下次,这次是这次的。”   晏辞稍显疑惑的看着他。   年糕团子刚刚说的……是这句么?   .   这次啤酒就喝了一丢丢,被火锅热气一蒸,夏稚年感觉不太晕乎,就是脸上热热的,身上也感觉热乎乎,但意识很清醒,回了夏家。   同人文【校草与曾经的小变态展开秘密爱恋,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爱情,竟如此甜蜜!】再次爆更五千字。   内容包括喂牛奶,喝同一瓶啤酒以及吃完饭擦手。   【元朝后人】:破案了,同人文作者是我们班的吧。   【系少女】:那必然是了,这简直和现实一毛一样。   【楼主-作者】:呜呜呜不要扒马,写出来只是因为,我的想象脑补远没有他们现实甜,真的好甜啊啊啊啊啊啊!   【香蕉酸奶】:啊啊啊后悔了,我也想看现场,我怎么就不是一班的呢。   【今生今世界】:你们班下次聚餐能不能带一下别的班的啊,咱们当联谊。   【细说】:哈哈眼瞎是真的!   【下课驳回】:眼瞎是真的!   【抵挡不住】:眼瞎是真的!   夏稚年吃火锅前喝了杯牛奶,但可能吃太多了,还是有点胃疼,他没在意,睡了一觉去到学校。   教室里人已经不少,叶白珂和他打了个招呼,夏稚年礼貌回应,回头看看,最后一排空着,又转回身子。   “砰!”   “啊啊啊啊啊啊!紧急情报!紧急情报!”   伴着一连串的鬼叫,门被推开,邹子千冲进教室,神情惊喜,“眼瞎是真的!晏神真的给装空调了!”   “全校所有寝室,全部装空调!”   “啊?卧槽卧槽真的假的?”   “眼瞎真的是真的?!”   “空调是真的!”邹子千啊啊叫,“我刚回寝室放东西,好多师傅在寝室楼外面装外机,一排一排的,老壮观了,俺还以为走错了呢。”   “所以抱着睡真的热吗?”   “自己睡也热。”   “同人照进现实?”   “不是,没人在乎多少钱吗?全校三千人,七百间四人寝,三百间两人寝,一千个寝室一千个空调哎!”   “晏神好豪啊!”   “夏稚年,老子爱你!”   “呜,妈妈也爱你!”   “热的好!爱你!”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逼,看着怪叫的众人眼露惊恐。   这怎么了,什么意思啊?   一大清早疯这么多人?!   晏辞刚推门进来就听见一声声的爱你,眉头挑起来一点。   “叩。”   门被不经意敲响。   众人以为把老师招来了,回头看去——   他们的晏神,班长大人,正身高腿长站在后门边上,斯文从容,声音清冽,从容道:   “不准爱。”   班里哄一下又炸了。   “啊啊啊啊啊不爱不爱,你的,都是你的!”   “卧槽,绝了哈哈哈!”   “我要昏古七了!”   夏稚年:“???”   夏稚年依然一头雾水。   周围人疯癫癫的嗷呜,仿佛就剩他和同桌叶白珂两个正常人,夏稚年扭头问她一下,“班里人嚷什么呢?”   什么热不热照进现实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白珂表情有点不对劲,勉强笑一下,“你不知道吗,哦对你没看同人文,里面写晏辞晚上抱着你睡,你嫌热,然后同人文里的晏辞给你们寝室装了空调,再然后班长就给全校安了空调。”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懵了,不是,这同人文到底写了什么鬼东西?   “叩叩叩叩叩!”   “你们班干什么,要造反啊!早读上课了不知道吗!”   恨不得冲破房顶的动静这回是真把老师引来了,劈头盖脸一顿骂,班里安静不少,不过还是在偷偷兴奋,假装背书。   夏稚年拿起手机想看看那篇同人文,奈何心里对同人文这种东西阴影太大,还是没看,找到好友晏辞。   【,】:空调真是你找人装的?   【YC】:是的 ^_^   夏稚年愣住了。   【,】:???为什么呀?真因为那什么同人文?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   【YC】:并不是,主要因为你觉得热。   夏稚年怔了一瞬。   他平常还好,但和晏辞住的时候确实有点热,毕竟最近温度不低。   但他好像,从没和晏辞说过这回事。   单安装一台太突兀,校方估计也不允许,所以黑芝麻汤圆干脆安了全校的。   夏稚年指尖蜷缩,抿抿唇,想打字,又不知道打点什么,莫名的情绪翻涌,心口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摸摸鼻子,片刻——   【,】:多少钱,我发你一半。   晏辞笑了一下,瞧瞧不远处低头看手机的年糕团子。   【YC】:乖,你自己拿着当零花吧。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头大。   老秦进来教室,一眼看出班里躁动,拍拍手叫停。   “同学们一个个兴奋什么呢,考试成绩出了,考得好了再兴奋。”   老秦笑着拍拍手,“这次成绩,我们班考的不错啊,个别同学进步很大。”   夏稚年抬头,留意那句“个别同学”。   老秦没绕弯子,笑呵呵道:“夏稚年同学,总成绩397分,年级排名770名,比上次前进206名,进步非常卓越啊,大家鼓励。”   班里顿时响起一阵阵的鼓掌声。   夏稚年松口气。   不枉他装模作业绞尽脑汁写了这么多题。   叶白珂扭头看他一眼,抿紧唇,有点欲言又止,攥紧手掌。   说好了前进两百名就换回去,老秦本来不答应的,但晏辞又过去交涉一次,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反正是同意了。   早读课下课,晏辞去办公室交作业,夏稚年准备收拾东西搬座位,突然被叶白珂叫了出去。   到楼道拐角。   “怎么了?”   夏稚年有点奇怪,“什么事非要出来说?   同桌一段时间,他对叶白珂其实观感很不错,爽朗爱笑,人很好。   “夏稚年。”   叶白珂抿紧唇,看着有点紧张,还有点犹豫,深吸口气,递过去一封浅色的信封,稍扬起个笑。   “我……我喜欢你。”   “我、我们能在一起吗?或者,你给我个机会,我追你。”   夏稚年:“??”   夏稚年:“??!”   喜欢他?   夏稚年抿紧唇,脚下微退一步,没说话。   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叶白珂深吸口气,“我……追你也不可以吗?”   本来她没打算太早表白的,她之前就觉得,夏稚年看着很好说话,其实防备很重,突破那条线必定会被远离。   但周末吃火锅那天给了她好大的危机感。   她感觉,再不说,就真没机会说了。   “真的不行吗?”   叶白珂小声问。   夏稚年垂了垂眼,眸色微深,抿紧唇,声音很轻,“我……不想谈恋爱,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他马上都要走了,喜欢他干什么。   不要。   谁也不要。   夏稚年转头往外走,一抬眼,蓦地顿住。   心脏忽的提起来,呼吸停滞,指尖重重一颤。   拐角另一侧,面容如玉的男生在一旁不知道站了多久,意味不明的看过来。   “……乖崽。”   晏辞声音轻缓,没第一时间管叶白珂的事,而是轻道一句,“……不想谈恋爱?”   这句话……原因呢?   夏稚年指尖绷的发白,心脏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心虚,还有点别的什么情绪涌上来,艰难吞咽一下,移开视线,没吭声。   晏辞深深看他两眼,目光好似要一层层剥开他的表皮,直逼内里。   腰侧忽然被扣住,大力传来,夏稚年脚下晃动,直接被拽进近处温热怀抱里,身体有些绷紧。   晏辞将少年箍在怀里,冷淡抬眼。   不远处的赵矜矜表情有些发愣,猝然对上那道寒凉视线,头皮一紧,浑身打了个哆嗦,神情呆愣。   对面惯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校草按着少年后腰,将人困在怀里,唇碰上低着头不言语的少年发顶,占有欲不加遮掩,声音冷戾,直白道——   “我的。”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攥着袖口,没说话。   .   晏辞帮着夏稚年换完位置,夏稚年去洗手,赵矜矜被她同桌杨菁拖过来,单独找到晏辞。   “班长。”   杨菁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那篇同人文是我写的,空调只是口嗨,没有、没有想让你给学校买空调的意思。”   她就是这么写一写,班长居然真买了,还一买买全校,万一是因为她这么写了,班长碍于面子不得不买,那她罪过大了。   晏辞目光扫过去。   他知道这两人,之前坐年糕团子前面的。   “我买空调,只是因为年年热,和同人文没有关系,放心。”   嗷嗷嗷年年?   眼瞎果然是真的!   杨菁和赵矜矜神情激动,杨菁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询问,“那我还能接着写吗?”   “……”   晏辞微顿,漫不经心轻笑一下,温和道:“那是你的自由。”   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同意了呗?文化人啊!   杨菁赵矜矜匆匆说了几句回去了。   同人文帖子下方即时新增一条。   【楼主-作者】:啊啊啊眼瞎是真的!   【矛金】:啊眼瞎真的是真的!   下面很快有人回复。   【香蕉酸奶】:是你们班又怎么了吗?   【第三课】:我为什么不是一班的,靠,悔恨不已啊!   这个同人文帖子下面紧跟着还有一条新热帖。   【主楼】:卧槽?听说全校寝室装空调了?真的假的?   下面一堆的土拨鼠叫,狂喊眼瞎眼瞎,勿入的人差点以为在骂楼主眼瞎。   夏稚年重新坐回了最后一排,时隔差不多两个星期重新回来,感觉哪哪都有点新奇,摸摸这摸摸那的。   他洗了趟手回来,脑袋里反应过来不少,总觉得晏辞说什么你的我的他的,有点羞耻,拍拍两颊,权当没听过。   低头看去,蓦然眼睛一亮,朝晏辞那边俯身,探头过去。   “好多糖啊!”   晏辞桌洞里摆着好几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罐,里面奶糖果糖夹心糖各不一样。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扭头看晏辞一眼,眨巴眨巴眼,唇角弯着,当着他面慢慢朝糖罐子伸手,悄咪咪问。   “我拿啦?”   晏辞瞧着少年圆润的杏眼,想到最开始的时候,主动给,少年还不要,十分戒备,现在能主动伸手了,进步明显。   他笑一下,声音和缓,“拿,都是你的。”   “!!”   嘿嘿!   夏稚年惊喜,唇角飞起,摸走一个罐子,打开盖。   “哗啦”,往自己桌洞里倒了小半罐,听着那声响十分开心,再盖上盖子把糖罐塞回晏辞桌洞。   晏辞:“……?”   这样倒,过几天是不是就忘记这糖是他给的了?   晏辞轻啧一声,舌尖抵抵牙根,再拿出罐子,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一扫。   糖重新回到罐里,就给少年留了五六颗。   夏稚年:“??!”   干什么干什么?!   少年嘴唇一瘪,头顶呆毛立起来,哼哼唧唧,“你说话不算话。”   说好都是他的呢?   晏辞唇角翘了一下,摸摸他脑袋,“是你的,但放我这,要吃从我这拿。”   夏稚年:“……放谁那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晏辞斯文笑笑。   因为他坏。   他要让少年时刻记住他的好。   夏稚年无语哼哼一下,摸出一颗,拆开包装送进嘴里。   ……是奶糖。   嘴里香浓的甜化开,有点粘牙,舌尖上全是甜味。   夏稚年惬意眯了眯眼,咂摸咂摸嘴。   好吃!   晚上回宿舍。   因为学校人多,周末的时候学生也不在,就先安了部分空宿舍,再慢慢往住人的地方安,进度很快,已经安了小一半。   夏稚年他们这层倒是还没安上,晚上空气闷热,他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   “滋”的一下。   花洒的水突然停了。   夏稚年:“???”   什么情况?   夏稚年一脸懵逼,顶着满头泡泡,眨眨眼。   应该是停水了吧,停水后热水器里剩余的存水也出不来。   这怎么搞。   夏稚年忧愁瞧瞧自己,好在沐浴露冲掉了。   “叩叩”两声。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寝室狭小的浴室里声音格外清晰,夏稚年吓一跳,蓦地抬眼,声音发紧,“谁啊?”   “我,晏辞。”   门口传来熟悉的悦耳声音,“乖崽,我要进去。”   夏稚年:“?!!!”   什么鬼?!   “干嘛?你等一下。”   他没锁门!   夏稚年睁圆眼,匆匆擦干水,避开头顶泡泡换上换洗睡衣。   门口男生百无聊赖的用指尖在门口哒哒轻戳。   终于,门被打开一条缝,潮湿热气汹涌往外逸散,圆滚滚的杏眼出现在后面。   少年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唇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绵软,杏眼瞧过来。   “你找我有事?”   晏辞打量少年头顶绵密的泡沫,一点泡泡滑到后颈,白白软软,模样可爱。   他轻笑一下,“停水了,学校宿舍带不动所有人都空调用电,要修,结果不知道怎么动了水管。”   “身上冲了么?”   他算着这个时间年糕团子在洗澡,所以过来看看。   夏稚年扁扁嘴,顶着一头泡泡晃脑袋,“身上倒是冲了,但头发没冲,这怎么弄啊。”   少年哼唧,红润唇瓣压平。   晏辞感觉到门缝溢出来的热气,稍稍抿唇,把门缝关小一点。   “我去想想办法,乖,浴室温度高,你在里面呆着,先别出来,容易着凉。”   夏稚年缩在门后面,眼睛圆不溜秋,乖乖“哦”一声,心底疑惑他上哪弄水去。   宿舍楼隔音不太好,他隐约听见外面嚷嚷停水什么什么的,估计停的范围不小。   他没想到办法呢,没一会儿晏辞就直接回来了。   手里端着一口……锅?   “这……哪来的?”   夏稚年表情一懵,打开浴室门,晏辞自然而然的端着锅进去。   “我那里有瓶装水,找元朗借了他们煮夜宵的锅,烧开拿过来了。”   夏稚年:“……”   “有水盆么?”   晏辞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锅,姿态坦然自若,温润气质没有丝毫手影响,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线条异常好看。   夏稚年反应一秒,飞快找出水盆来,看他把水倒进去,明白他意思,稍顿一下,“饮用水有点浪费哎。”   “乖崽。”晏辞拿出没烧的瓶装水倒进去对一下,声音平稳淡然。   “什么水都不重要,不生病比较重要。”   夏稚年心脏蓦地一缩。   他上一世住院那么多回,送他去医院的人总畏惧他能夺人生命似的,匆匆离去。   从没人和他说过不生病重要。   指尖蜷了蜷,在掌心来回磨蹭,夏稚年稍稍弯下眼睛露出个笑,“谢谢。”   晏辞唇角轻弯,反手关上浴室门,拢住一室热气,拉过他手臂。   “??”   少年猝不及防拉到近处,腰被揽了一下,隔着单薄衣料,能感觉到对方手臂肌肉的一点线条。   门被关上,狭窄封闭的浴室装着两个男生,恍然有些拥挤。   空气潮湿闭塞,温度热腾腾的。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下,有点慌,“干嘛呀?”   晏辞把他洗脸的毛巾放他手里,单手捏捏他后颈,“毛巾捂住眼睛,弯腰,赶紧冲了。”   “……”夏稚年眨眨眼,伸手,“我自己弄就行。   “吧唧。”   手被轻拍一下。   男生声音轻慢,“乖,老实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用毛巾捂着眼睛弯腰,脑袋虚悬在水盆上面。视线被遮掩,其他的感官就异常清晰。   一点衣料摩擦的窸窣动静响起,紧跟着近处的水发出一点哗啦声。   像是有人试了试温度。   后颈拢上来一只温热的手,严丝合缝的按住他脖颈,近处男生声音仿佛吸饱了水份,低沉缓慢,落进耳朵,轻飘飘的。   “乖崽,腰塌下去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后颈被握住的地方发烫,往下弯了弯腰。   少年腰身柔软,不盈一握,晏辞唇角微勾,撩起点水,一点点冲洗少年头顶的白色泡泡。   手指在发间穿梭,动作很轻,带着温热水流一点点拂过。   有点不加言喻的珍视意味。   指尖发梢擦过耳后,夏稚年被他弄的发痒,咬咬唇忍住了,感觉浴室热度惊人。   血液流速加快,浑身都有些发烫。   冲了一遍,锅里剩下的水放了一会儿,现在温度正好,又冲一遍。   晏辞另拿过条毛巾往少年脑袋上一盖,揉搓一通,擦干不少,又领小朋友一样领出去,按到座位上,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少年乖乖坐着,白嫩脸蛋上一点洗澡后水汽氤出来的绯色,眼睛溜圆,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没长手残疾儿童。   看的晏辞心尖一痒。   晏辞清浅笑笑,伸手在少年下巴上挠了两下。   .   小测结束,紧跟着就是中元鬼节,班里几个胆子大的嚷嚷着要去探险捉鬼,见见世面。   元朗上次去鬼屋全程吓得嗷嗷叫,逮着谁就扒谁身上惨叫,又菜又爱玩,还是积极踊跃的报名参加。   且拉上了上次鬼屋里面不改色的后桌夏稚年同学。   夏稚年鬼屋玩到一半犯哮喘,没玩完,就还挺遗憾的,答应跟着去。   他去,晏辞也就去。   校草去,队伍里就仿佛有了定海针一样,人多了起来。   总共八九个人。   探险地点是学校一栋荒废的老旧实验楼,外面杂草丛生,四层高的实验楼伫立在黑暗里,窗户黑漆漆的,仿佛食人大口。   玻璃上一点反光,勾勒出一个窈窕的身形,一眼望去,好似亡命女鬼正在窗后幽幽注视来人。   一行人打着手机手电筒进屋。   夏稚年嘴里含了颗糖,背着个小书包,拿着手机左瞧瞧又看看。   悠长寂静的走廊,两侧的门有开有关,黑色浓郁,噬人心神。   “卧槽!”   元朗呜呜惊悚,“踏马好黑啊,我的手电筒怎么照不亮那边。”   “艹,大哥你别鬼叫!”邹子千骂人。   “啊啊啊晚上不要说鬼,中元节更不要!我奶奶说这样鬼真的会被叫来的呜呜呜。”   “咯吱。”   一点清脆的碎裂声突然在人群极近的地方响起,走廊里仿佛带着回音,悚然回荡。   “啊啊啊啊啊!”元朗叫的不敢大声叫,哆哆嗦嗦。   “什么声音?”   “谁?!”   “咯吱。”   又一声。   “肯定就在我们中间!”   夏稚年咔嚓咬碎嘴里的薯片,猝不及防对上一溜溜飞快闻声转过来的手电筒强光,本能眯眼。   “??!”   下一秒眼上一暖,被修长手掌捂住挡住视线。   “别照眼睛。”   晏辞看前面一眼。   “我的大哥呀,你在干什么?!”元朗把手机光往脚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崩溃嗷呜,扒到同桌楚青笺身上,“吓死爷爷了呜呜呜。”   “呜呜你辈分有点乱。”   “我也吓死了。”   晏辞松开手,夏稚年眼前恢复光芒,歪歪脑袋,声音清澈干净,“我吃薯片啊,你们要吗?”   说是要待一晚上,他怕饿,就带了点吃的。   夏稚年拍拍小书包,杏眼弯成月牙,“我还有别的口味的。”   元朗:“……”   邹子千:“……”   楚青笺:“……”   一行人:“……”   在?   您来探险还是来加餐?   晏辞笑笑,摸摸少年脑袋瓜,非常没人性,“乖,他们不饿。”   “……哦。”   夏稚年咔嚓咔嚓接着咬,分给晏辞一点,晏辞伸手拿了片,送进嘴里。   空寂的走廊里一时全是咬薯片的咔嚓咯吱声,十分喜庆。   元朗:“……”   好像,没那么怕了呢。   甚至有点饿。   元朗愤愤,坚守住捉鬼底线,扭头往黑暗中去。   猝不及防踢到什么硬质的长条东西,瞳孔骤缩,冷汗瞬间飙下。   “啊啊啊啊啊啊!鲨人了!”   “这有条腿!有人有条腿啊啊啊救命。”   夏稚年被他吓的一惊,迅速往那边看去,果然有条腿!   ……一条倒着的桌子腿。   夏稚年:“……”   晏辞:“……”   邹子千:“……”   无语极了.jpg   夏稚年咔嚓咬口薯片,无视经过,旁边人同样不理,元朗嚎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睁眼。   一看,是桌子腿,松口气。   再一看,他们人都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截,黑暗里怎么就剩他自己?!   当即惨叫着跟上去。   赵矜矜拿着手机推开一扇门,往里照了照,声音轻柔,缓缓笑一下,“我奶奶给我说过一个故事。”   她笑容柔和,“我们学校曾经是一所研究基地,有个女孩子是这里的研究院,辛辛苦苦得出的成果被院长占去。”   “她到处想办法想证明自己,但所有人都被院长收买,没有人相信她,甚至不断指责她。”   “日复一日,女孩终于受不了,从四楼楼顶跳下。”   走廊里忽的起风了,呼呼作响。   赵矜矜叹息道:“那血,流了一地。”   “但院长很高兴,以为再无后顾之忧。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   元朗哆嗦,抱着楚青笺不撒手,楚青笺一脸无语。   赵矜矜指尖抚上一个老旧的水龙头,轻声道:“院长做实验,打开一个水龙头……”   她语速骤然加快,扬起来,“里面的流出来的居然血!”   “一个扭曲人影出现在血色里,瞬间变成人形爬了出来!啊!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其中以元朗叫的最大声,蹭一下窜上了楚青笺后背,“同桌救我!同桌救我啊啊呜呜呜!”   楚青笺表情难看,被死死勒住脖子差点喘不上气,反手试图给他拽下来,“你他妈,老子被你勒死了就变成鬼来救你!”   “啊嗷嗷呜呜呜别了,那时候同桌情谊就可以结束了,别来救我了。”   周围惨叫,赵矜矜哈哈哈的笑。   夏稚年觉得挺好玩的,咬着薯片咔咔响,简直笑的不行。   “你不要吓唬人啊啊啊!”元朗愤怒。   “夏稚年你还笑,讲鬼故事的不害怕,你也不害怕啊?”   有个女生捂着心脏叹气,“就是啊,明明长的就像很害怕的样子。”   乖乖奶奶的,怕鬼嗷呜叫,多可爱,这才是探险的正确打开方式。   夏稚年吃完这包薯片,拍拍手,弯着眼睛笑一下,“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要是真有鬼的存在才好呢。”   “那样死亡就不是结束,是一段新的开始,死亡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啊。”   晏辞回头看着少年,目光微暗,意味不明。   邹子千面露深沉,“……前同桌,你这话和你软萌的脸半点不符合。”   “不不不,要隔着外表看内里。”夏稚年同样深沉,“请叫我哲理大师。”   “大师请不要吃糖,有损身份。”   夏稚年:“??”   “凭什么?谁说大师不能吃糖。”少年眼睛睁圆,往嘴里再塞一颗。   晏辞轻笑。   邹子千咂咂嘴,“恐怖气氛骤降啊,这样吧,分开走,自由组队,没鬼咱就自己抓自己,要是有队伍碰上了,拍对方一下,全队被拍到的会变成鬼,躲起来吓唬人。”   “最先到四楼院长办公室算赢,看是人队赢还是鬼队赢。”   “行。”   “不是,等等,真有院长?!”   赵矜矜笑,“有啊,这里也真的是建学校之前就有的,划到学校范围里被荒废了而已。”   “啊啊啊啊啊!”   楼梯很多,几个人组队,夏稚年自然和晏辞一起,元朗试图跟上这两个胆子大的,被晏辞无情赶走。   他俩慢慢悠悠往上走,夏稚年拆了包辣条,一根一根叼着吃。   “乖崽。”   晏辞瞧瞧他,声音很轻,在寂静走廊里回荡,“对死亡见解很深啊。”   夏稚年:“……”   可能生死攸关次数多了吧。   他摆摆手,“瞎扯的。”   “哒哒。”   不远处有一点脚步声传来,对面关了灯朝这头逼近。   夏稚年抬眼看去,手机忽然被摸走,眼前一暗,紧跟着腰身被扣住,整个人一轻,被扣住腰抱起来。   转眼间后背抵上墙面,冰冷感觉弄的他一个激灵,眼睛都睁大了点。   这附近没有空屋,只有一点桌腿堆起来的障碍物。   “晏辞——”   他在黑暗中茫然睁大眼,嘴唇上却忽然被指腹蹭了一下,耳垂有潮湿热气掠过。   “嘘。”低沉声音轻轻的响起,“别说话,有人。”   夏稚年:“??”   他耳垂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碰了一下,浑身蓦地轻颤,本能扭头躲躲。   黑暗里视力模糊,隐约能看见人影。   “唔……”   耳垂忽的被轻轻捏住。   少年神经一紧,好似被捏住了什么致命节点,浑身绷紧,心脏停跳一瞬,血液瞬间直冲头顶。   睁大眼,一声闷哼被捂在掌心里。   “这好像没人。”不远处有人小声道。   “走走走,凉嗖嗖的。”   “不会有人和我们一样不开灯吧。”   “嘘……“   晏辞一手捂着人嘴巴,垂眸盯着那明显泛红的耳垂,唇角勾起笑,一手抬起,轻轻拨弄一下。   ……瞬间。   少年几不可查的颤栗传递到身上。   “乖崽。”   那两个人还是三个人的脚步愈发靠近,夏稚年眼前昏暗,耳畔声音轻缓带笑,几乎全是气声,惊讶似的。   “耳垂这么敏感啊。”   “?!!”   夏稚年被他弄的缩脖子,想躲躲不开,扁扁嘴,唇瓣蹭过掌心,嘴巴努力张开条缝。   嗷呜一口咬住他手心一点皮肉。   松开他耳朵!   掌心肉少,被牙齿咬紧,有些疼,但也能感受到掌心的一点濡湿温热。   黑暗是种催化剂,也抹去了白日里的遮掩,晏辞将人堵在墙角,嘴角愈发上扬,笑容几乎有些愉悦的享受。   “哒哒,哒哒。”   脚步声逼近。   视野一片漆黑,夏稚年耳畔呼吸滚烫,耳垂不知道被什么温柔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伴着颤栗,沙哑声音轻落进耳朵里。   “……乖崽。”   晏辞声音掺杂几分和悦异样的笑意,悄声温柔道:“你咬的我好兴奋啊。” 第63章 分别   夏稚年:“?!!!”   兴、兴奋?   黑芝麻汤圆我他喵你*/$口-_:&%*口口!!!   艹, 好他喵变.态。   夏稚年听着耳朵里那点笑,艰难吞咽一下, 眼睛圆滚滚的, 老老实实松开牙不敢咬了,扁扁嘴,意图凶恶瞪人。   但他夜间视力没晏辞好,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倒是晏辞, 瞧着少年凶巴巴的杏眼, 唇角弧度越发明显, 胸腔震动带出来一点笑。   “咔哒,咔哒。”   “咔哒, 咔哒……”   两道脚步从后头传来, 隔着堆叠的桌椅板凳,从大大小小的缝隙里能看见走廊里两个不明朗的黑影。   高个黑影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艹, 大哥, 大爷!你不要吓唬我, 你感觉到的是鬼是人啊?”   “啊啊啊, 兄弟咱俩谁吓唬谁啊?!”   矮个子的黑影左右扭头乱看,声音轻的发飘, “这里不会, 有潜伏着的鬼队吧?“   夏稚年:“……”   夏稚年从晏辞肩膀上探出目光看去, 无声咂摸咂摸嘴。   鬼队没有, 但有藏起来的人队。   要是他和晏辞出去, 那他们两队估计就要有一队变成鬼了。   晏辞没再说话, 懒散轻靠在少年身上,下巴压上去,温热呼吸落到少年肩颈,引得他一颤一颤的。   少年歪歪脑袋避开   黑影怂怂哭泣,“呜呜,鬼队还是鬼啊,我有点怕。”   “滋啦。”   一声隐约的动静,毫无征兆在寂静走廊响起。   少年细微动作,带着手里的辣条包装袋发出轻响。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有鬼!”   “艹!鬼什么鬼!有人!没闻到一股辣条味吗?!”   夏稚年:“……”   卧槽?辣条味?   晏辞闷闷笑起来,捏捏他腰,声音压的很轻,“乖崽,你的零食好像把我们俩暴露了呢。”   夏稚年:“……”   辣条味道大怎么了,味道大,但它香啊!   “上!灭了他俩!”   两黑影摸黑靠近。   夏稚年被晏辞拢在怀里,两人只能看见个对着墙的背影,悄声逼近。   “嗖!”   “哇啊啊啊啊!”   突然间,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清澈怪叫,那背对着的人肩膀上毫无预兆,居然又长出个脑袋?!   两个脑袋一前一后,一正一反,反面那个正在怪笑!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僵尸,妖怪!我给你烧元宝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把辣条往晏辞手里一塞,从他腰侧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踮着脚,“啪”的拍到两人肩膀上。   “好了。”   少年眼睛弯了一下,“现在你们俩是鬼了,躲起来吓唬人去吧。”   黑影一:“……??”   黑影二:“……?!”   “我去,夏稚年?晏神?你们这里两个人啊,吓死我了啊呜呜。”   “艹,我只看见了一个。”   黑影刚刚嗷呜惨叫,自认有点丢脸,强行挽尊,“我就说肯定没有鬼,哪有鬼吃辣条的。”   “……”   鬼凭什么不能吃辣条?   看不起鬼还是看不起辣条啊。   夏稚年捏着辣条吃,没忍住笑,嘿嘿一声,眼睛弯成月牙,被晏辞带着走了。   晏辞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塑料小袋,夏稚年把吃剩下的包装袋递过去,晏辞轻笑笑,装到袋子里拿好。   下面几层往楼上去的楼梯道多,但三楼到四楼据说只有一个楼梯,到时候估计会很刺激。   一楼没什么人了,他俩在二楼走了一圈,也没碰上人,继续上到三楼。   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需要专门去找。   夏稚年往嘴里含了颗奶糖,去掉刚刚那包辣条的味道,然后重新打开一包新的。   “还吃?”   晏辞声音温润,笑一下,放轻声音,“不怕再被闻到?”   夏稚年:“……”   “有什么好怕啊。”   少年扁嘴,杏眼圆亮哼哼两声,“一群胆小菜鸡罢辽。”   晏辞唇角微弯,摸摸他脑袋。   他们往前走。   拐角,元朗正挂在邹子千身上,左右张望,惊恐的悄声摸黑过来,气声询问,“这应该没有人,也没有鬼——”   越过拐角,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一身白衣的身影。   元朗瞳孔骤缩,声音在嗓子里生硬拐了个弯,嗖的一下嗷嗷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夏稚年:“?!!”   夏稚年走的好好的,迎头突然出现两个人,没等回神,那人上来就叫,眼睛睁大,头顶呆毛蹭的竖起来,手上一抖。   刚打开的辣条吧唧全掉到了地上。   夏稚年:“……!!”   少年猝然一声哀泣,“啊,我辣条!”   “啊啊啊啊啊鬼说话了?!!”   “呜呜我的辣条!”   “啊啊啊啊啊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我嗷呜呜呜!”   “辣条!”   “嗷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小小的拐角哀嚎与惨叫此起彼伏。   嗡嗡回音顺着幽静走廊传出去老远。   远处有人听见这毛骨悚然的动静,面露惊恐。   “噫!好激烈的人鬼大战。”   “快跑快跑。”   晏辞:“……”   邹子千:“……”   晏辞轻嘶一声,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吧唧”填进少年嘴巴里。   “乖崽,注意嗓子。”   “唔……”   少年咬着糖瞬间噤声,就剩元朗还在那叫,喊的太久大脑缺氧,有气无力的嚎。   夏稚年:“……”   夏稚年皱巴着脸,瞧瞧地上沾到灰尘的辣条,扁嘴,凶恶极了,“元朗!你死定了,我今晚做鬼也要盯死你!”   “啊呜呜,别啊别啊。”   元朗看清面前人,柔弱的捂着心脏往邹子千身上倒,呜呜抽泣,“我赔你,赔你十包行不行?”   “我是我今晚带来的最后一包辣条。”   “呜呜呜一口价十五包!上课我就给你送去!”   夏稚年瘪瘪嘴,不高不兴的,哼哼一声,垫着纸巾闷头捡起地上的辣条,装进晏辞袋子里。   奶乖脸上看着憋屈极了,哼哼唧唧的。   “乖,没事。”   晏辞不厚道的轻笑一声,将少年往怀里拢拢,安抚摸摸他脑袋,“明天再给你买。”   少年鼓着脸往他怀里一扎,咬着嘴里奶糖。   今天的是今天的,明天的是明天的。   中元节在农历七月十五,中秋八月十五,他就剩三十天了。   吃一包少一包。   元朗缓慢恢复冷静,有气无力,“哎,都是受惊,别人有安慰,我赔出去十五包辣条还要孤苦伶仃的站着这里。”   他视线一转,娇羞扭捏的试图往邹子千怀里扑。   “噫。”   邹子千一脸嫌弃,“给爷滚。”   “不要啊,嘤嘤嘤~”   晏辞无情的把元朗和邹子千变成鬼,带着年糕团子上到四楼。   楼上居然人不少。   他们在三楼人鬼大战,激得其他人飞快往上逃窜。   其中以赵矜矜和她同桌为首的人队,靠着鬼故事,人挡鲨人,鬼挡鲨鬼,夺得先锋率先登顶四楼。   人队获得最终胜利。   “输掉的鬼队,所有人,合伙请吃饭!”   旁边人兴奋附和,“吃饭吃饭!”   “行,请请请。”   “败了,怎会如此。”   “请就请!明年清明再来,到时候必定赢回来!”   “哈哈哈好!”   夏稚年不参与他们明年的话题,没了辣条,从小书包里摸出来一块果糖送进嘴里。   浓郁清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甜滋滋的。   他咂咂嘴,想到仅剩的三十天,再看看手包里的吃的喝的,稍稍抿唇,不声不响拽住点晏辞袖子,又摸出来两块一并塞进嘴里。   ……多吃一口赚一口。   四楼,夏稚年往地上垫了两个单人清凉冰垫,坐下拍拍另一个,“坐。”   “怎么还带着这个?”   晏辞唇角翘一下。   夏稚年摸摸鼻子,眉眼弯起来一下,“通宵站一晚太累了,我能直接坐地上,你估计不愿意。”   黑芝麻汤圆洁癖那么严重。   晏辞温润笑笑,坐到他边上,伸手摸摸少年脑袋。   他们在四楼熬了个通宵,赵矜矜讲鬼故事讲的快乐飞起,元朗和人抱团瑟瑟。   到快天亮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打瞌睡,只有夏稚年硬撑着睁大眼,吃完包里零食。   一抬眼。   窗户外面红彤彤的霞光铺了满地。   “又一天开始了。”   身后低沉声音响起,带着点沙哑。   “……嗯。”   夏稚年慢慢应一声,声音很轻。   腰被扣住,他身子被转回去一点。   晏辞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将少年嘴角薯片残渣擦去,摸摸他脑袋。   .   周末,夏稚年回去夏家,昏天黑地的睡了大半天,晚上吃完饭,再下楼找水喝的时候,忽然意外听见夏家几人闲谈。   知道他们昨晚跑去废弃实验室玩,夏鸿遇稍有感叹。   “年纪小就是胆子大,也能熬夜啊。”   “不过晏家那个小孩儿会陪年年去,我是真没想到。”夏鸿遇轻叹口气。   夏稚年:“???”   这话什么意思?   夏问寒问出他内心想法,夏鸿遇和江鸢对视一眼。   “小寒,你那时候还小,之后晏卫两家又对此事讳莫如深,不让人提,渐渐就好像被人忘了。”   “其实哪里会忘呢。”   夏稚年:“???”   夏鸿遇并不清楚角落情况,接着道:“当年晏家那小孩,他母亲卫茵的死,算意外,也不算意外。”   “卫家势大,晏时威借与卫家联姻也渐渐往上爬,后来卫家落败,但他们家女儿又成了新权贵晏家的夫人。”   “没等再沾沾光呢。”   “晏家,突然发生了一场恶性绑架。”   ……绑架?   夏稚年心里一沉。   同人文里没提过这个。   “绑匪劫持了卫茵和孩子,也就是晏辞,让卫家拿他们最后一块带着大生意的地皮来换。”   “卫家衰败,但瘦死骆驼比马大,那块地也是他们最后底牌,他们靠着那块地撑到现在,终于等来如今的翻身。”   “也就是说,用来赎人的条件,他们没给出去。”   夏稚年拧眉,心脏忽的一沉。   江鸢叹气,“绑匪为了示威,当场残害了小辞母亲。”   “可怜小辞那孩子那么小,和年年同一年出生,才五岁。”   “警察找过去的时候,绑匪逃了,他就一个人坐在血泊里,怀里抱着他母亲的身体,不言不语。”   “再后来……就听说那孩子有严重洁癖,谁也不愿意碰,脏乱地方也从不去。”   “咔嚓。”   角落猝然传来一点动静。   夏家三人匆匆回头去看,就见小儿子在墙边不知道站了多久,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难看。   “年年。”   江鸢有点担心他,“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小辞和你关系好,性格也温和,应该是走出来了,你别太忧心。”   夏稚年抿紧唇没说话。   ……没有。   没有走出来。   晏辞的洁癖至今很严重。   对晏卫两家的反感也溢于言表。   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皮肤饥渴症的那么多年里,宁可吃药忍受折磨,也不愿意找人触碰。   “……我、我。”   夏稚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脑袋运转一圈,喉咙干干的,声音发涩,“是不是不太对?绑匪想要卫家的地,想震慑卫家,那也应该是先动外孙,毕竟孙辈没有亲生女儿亲。”   “是。”   夏鸿遇点头,“但卫家重男轻女,对女儿并不太在意。在生意衰败的情况下,他们可能更在乎那个有新权贵晏家血脉的外孙。”   夏稚年眉头皱紧,“莽夫绑匪不会懂这些高层内情吧。”   “是啊。”   夏鸿遇轻叹,“所以当年的绑架案疑问很多,但绑匪跑了,真相到现在也无从探究。”   夏稚年脑袋有点乱,匆匆上楼。   晏辞的洁癖……原来是这么来的。   夏稚年在房间坐了会儿,看着手机,找到晏辞聊天框,点开打字页面,犹犹豫豫想打点什么。   也不是想揭人伤疤。   就是想和他说说话。   隔着时空,安慰一下那个坐在血泊里的小孩子。   但或许只要提及,就是伤害。   夏稚年沉默许久,戳了个“。”,发送过去。   “叮——”   一声。   【YC】:怎么了? ^_^   夏稚年瞧着他哪个颜文字,想想黑芝麻汤圆性格,抿唇,轻轻叹气。   【,】:没什么,手误。   过去这么多年,他平白提起来才是真的戳人伤口。   夏稚年扁嘴,打字过去。   【,】:我睡了,晚安。   【YC】:晚安。   .   晏辞把最后一条消息发过去,慢条斯理走近屋里,看着晏时威和卫老爷子又在掰扯做戏,散漫低头玩手机,坐事不关己的样子。   大厅热闹,这样不说话,反而更引人注意。   过了一会儿,晏辞果不其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温和从容的抬起头。   ……   第二天,夏稚年跑去找晏辞玩,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自以为是的去关怀晏辞曾经往事。   或许晏辞真的看开了,又或许深埋心底不愿意人知道呢?   他就当昨晚什么也没听见到过。   收拢一下情绪,跑出去找晏辞玩。   别墅里。   晏辞正在厨房试探着弄点吃的,照着菜谱一步一步,进步很快。   夏稚年听见厨房滋啦滋啦的油响,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论坛里依旧很热闹。   有个ID非常眼熟的楼主开了新帖。   【元朝后人】:我,元朝后人,于农历七月十五日,中元夜晚,开拓校园新地图-废弃实验室成功,特此进行绿色无污染的网络打卡。   中途吓掉了敬爱的xxx同学的一包辣条,特赔偿十五包,已购入,等待明天上课交付,特在此登记。   配图:一大袋子辣条。   【千秋万代,子孙万千】:你那叫开拓成功?清醒点兄弟!   【稀释剂】:哈哈哈哈哈毁一赔十五,这个买卖我喜欢。   【洗手机膜】:话说为什么是敬爱的?校园暴力大佬?   【矛今】: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有人不让喊啊啊哈哈哈哈哈,空调那天班里表白都被制止打断了。   【系少女】:艹?是眼瞎CP吗?   夏稚年:“??”   夏稚年本来看着那一大袋辣条还挺高兴,看见话题莫名又拐到了眼瞎CP上,扁扁嘴。   “年年。”   “??”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身后高处响起,夏稚年趴在沙发上,没等回头,腰上忽然一紧。   整个人忽的被扣住腰拉起来。   夏稚年:“!!”   夏稚年匆匆忙忙爬起身,跪坐在沙发上,“你干嘛?”   晏辞唇角弯一下,摸摸他脑袋瓜,“饭好了,陪我再吃点。”   “好。”   夏稚年其实来之前吃过了,不过他在吃这方面一向好说话,哒哒哒跟着到桌边。   晏辞做饭技术几经磨练,不断提升,现在看着反正挺像样的。   他吃一口,眼睛微亮。   还挺好吃!   晏辞瞧着年糕团子吃的香喷喷,感觉投喂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心情愉悦,松散笑一下。   “乖崽,吃完饭你去楼上,或者楼下玩一会儿,卧室要安装个东西。”   夏稚年:“??”   夏稚年还是第一次见晏辞往别墅添家具,有点好奇,“什么呀?”   “晚点你就知道了。”晏辞和悦笑笑。   吃完饭,没一会儿工人师傅就进来了,但晏辞弄得神神秘秘,夏稚年也没急着探究,在别墅上下晃悠一圈。   渐渐走到之前,只来过一次的地下室门前。   那层墙体似的外壳盖住门,少年眼睛圆溜溜的,左右瞧瞧,勉强找到条线,来回打量,不知道在哪里戳了一下,外壳倏地弹出来,露出里面的金属门。   “哦豁。”   挺厉害的亚子。   夏稚年眼睛圆亮。   上次刚睡醒懵的很,就感觉屋子里应该是新挪了张床下来,摆设有点乱。   这回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恢复整洁。   床还在里面。   夏稚年没乱动,只左右瞧瞧,余光一瞥,忽然在透明柜子后面扫见什么,定睛一看。   ——居然是个小小的玩偶熊?   深棕色,穿着小衣服,舒展胳膊舒展腿,脸上带着笑。   很常见一个玩偶。   晏辞……小时候玩的?   “在看什么?”   身后清润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夏稚年回头,眨巴眨巴眼,杏眼弯起来,指指前面,“晏辞,你小时候喜欢玩偶熊啊。”   晏辞顺着他方向看过去,瞧着那只玩偶熊,稍顿一下。   “不是。”   他抿抿唇,回忆什么似的,“小时候,一个陌生人送的。”   ……陌生人送的?   保留到现在?   夏稚年眨眨眼,没问什么,跟着晏辞回到三楼卧室。   整体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最里面那面墙边,突兀多了个天蓝色的两米高的大柜子。   晏辞松散笑一下,声音轻和,“过去看看?”   夏稚年:“??”   “我去看?”   为什么他去看啊?   少年哒哒哒跑过去,就近拉开个柜子,看清里面东西,表情猝然一怔,呆毛晃悠。   里面是满满的一柜子……   糖?   他再打开旁边的柜子,猝不及防“哇”一声,眼睛铮亮。   好家伙!   ……辣条!   一柜子辣条!   他再往旁边看,糖,辣条,薯片,叫不上名的小零食满满当当,甚至还有桶装泡面?!   夏稚年:“!!!”   夏稚年简直惊喜。   这他喵……这是什么人间天堂?!   少年眉眼带笑,回头望向身形修长面容清隽的男生,咬咬唇,按耐住一点激动,嘿嘿笑一下,悄咪咪试探询问。   “……是,给我的吗?”   “乖崽。“   少年一副直接想钻进柜子里去的样子,晏辞失笑,和缓点头,声音格外悦耳。   “你的,都是你的。”   “鬼节实验室那天说好给你买的。”   夏稚年:“!!!”   嗷!   “喜欢?”   晏辞轻笑一下。   少年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喜欢!”   谁他喵会不喜欢啊。   “注意别吃多,容易胃疼。”   “好滴!”   .   夏稚年因为这个零食柜兴奋了半上午,中午晏辞给他倒了杯牛奶,让他喝完午睡,他也没睡着。   亢奋的不行,时不时就要往柜子那里瞥一眼。   晏辞躺在他边上,瞧着眉眼弯弯的年糕团子,轻笑一声。   少倾,脸上模样却有些……欲言又止。   夏稚年看出来了,侧过身,背对着他心心念念的零食柜,杏眼圆不溜秋的。   “……晏辞?”   他抬眼看过去,外面正是中午,烈日当空,行人都知道躲太阳,外面分外寂静。   拉着窗帘,屋子里光线有些隐隐的昏暗,墨蓝色朦胧,像深邃的大海的颜色。   卧室里静谧非常,好似能听见呼吸和心跳声,他抬眼,距离略近,瞧着男生清隽的脸。   “你是有话想说吗?”   晏辞停顿片刻,稍点点头,“嗯。”   “说呀。”   夏稚年杏眼圆润,琥珀色眸子漾着光,干净透澈。   “乖崽。”   晏辞盯住他,眸色微深,意味不明,声音轻轻的——   “我要出国一趟。”   “……???“   ……出国?   夏稚年忽的一怔,眼睛张大了点,没太回神。   片刻,轻眨眨眼,抿唇道;“怎么突然要出国啊?”   “卫家和晏家那边有事,推不开。”晏辞轻缓道。   夏稚年慢慢“哦”了一声,眼睛圆滚,没再说什么,“那去多久啊?”   晏辞垂眸,眼底眼神暗了些,“五天到一个星期。”   ……五天,到一个星期。   夏稚年缓缓垂眼,在心里算时间。   中元节刚过,除去今天,他还剩28天,晏辞去五天的话,那就还剩23天,去7天,那就只剩21天。   夏稚年左手在食指关节上磨蹭两下,轻扬起个笑,“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乖崽。”   晏辞盯着他,眼底晦涩,像晕着厚重的墨,声音微沉。   “我不放心你。”   虽然这段时间年糕团子看着情绪好多了,但他并不清楚这种好转是永久,还是暂时。   亦或者是真实,还是假象。   他甚至想把人这趟一并带着出国,但夏家可比如不会同意。   “……晏辞。“   夏稚年心口微缩了一下,垂着眼玩手指,“……不会的,不用担心。”   至少剩下二十八天内。   什么都不会发生。   夏稚年弯出个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你的就是。”   “夏稚年。”   晏辞有段时间没叫他全名了。   夏稚年嗯了一声。   晏辞单手撑着床直起身,俯身注视身下少年,捏起他下巴,墨色眸子里藏着风暴。   一字一顿,声音低缓。   “乖崽,听好了。”   “我要你保证,不会有什么令人不悦的事。”   夏稚年抬眸看着,眼睫颤了几下,乖乖应声。   “好,我保证。”   口头保证而已。   说了又能有什么意义。   夏稚年朝他轻松笑笑,“你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他随意笑笑,没再吭声,一脸淡定在窝在床上玩手机。   晏辞瞧着他半晌,不确定年糕团子心里在琢磨什么。   他时间有点紧,差不多就是正常午睡睡醒的时间,就得去机场。   夏稚年没想到他今天就走,看他从衣帽间拎出个收拾好的行李箱,又过来递给他一张卡。   “门秘密你知道,这个是□□,忘了秘密就用这个开。”   夏稚年乖乖点头。   晏辞瞧了他半晌,最终轻摸摸他脑袋。   “走了,你困了睡会儿。”   “……嗯。”   夏稚年也没送晏辞,就坐在卧室看他出去,过了一会,跑到窗户边上,看见秦绪开车进来,帮他把行李拿上车。   晏辞回头,朝着窗户摆摆手,夏稚年也跟着摆摆。   摆完才想起来,这是单面玻璃,外面看不见他。   “……”   车门关上,漆黑的车辆速度很快,转眼消失在视野范围里。   夏稚年看着手里万能卡,抿抿唇,塞进口袋,去零食柜拿了几罐糖,叫完车也直接走了。   算起来,自打知道楚青笺是直男后,他和晏辞就几乎一直黏在一起,很少有空隙。   突然空出来五到七天……想想还有点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在经历上课旁边空荡荡,寝室屋里冷清清后愈发明显。   夏稚年没在寝室呆,回到夏家,干什么都有点无聊。   晏辞那边有时差,聊天也不方便,他就闷头玩手机,困了就睡觉。   脑袋昏沉,梦里场景也不甚清晰。   “叩叩。”   两声突兀的敲门动静。   “吱呀。”   门被打开。   漆黑房间里,床上的少年坐起身,望向门口那条漏进光线的小缝。   “……!”   “……呼!”   夏稚年蓦地惊醒,坐起身,呼吸微急,睁开眼却发现房间里一片亮堂。   他玩着手机睡着,忘记关灯了。   梦里…   梦里……   夏稚年呼吸急促,额角有丝冷汗,抬手按了下脑袋。   他是不是出什么古怪的幻觉了,成年宴那天,他看完同人文小说就睡觉了啊。   这么梦怎么回事?   夏稚年脑袋有点突突的疼,揉了一下,拿起手机。   顶端显示有几条未读消息。   【YC】:睡了吗?   【YC】:猫猫探头.jpg   过了大概半小时,又一条   【YC】:看来是睡了,晚安。   夏稚年看眼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也就没回。   晏辞出国刚两天,这两天时不时给他发消息,但两边有时差,对话总断断续续不连贯,有一搭没一搭的。   半夜三点半。   夏稚年感觉自己睡不着了,深吸口气,玩手机不想玩,睡觉睡不着,思来想去,拿出手机点了个大份的深夜麻辣烫,悄悄溜下楼,拿进来吃掉。   加麻加辣,很香。   夏稚年干完一大碗,抱着手机无聊翻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磨蹭挨到到第三天天亮,去到教室接着上课。   晚上的时候,上次废弃实验室输掉的鬼队请客,晏辞不在,夏稚年自己去了。   老地方,邹子千家烧烤。   邹子千瞧向托着下巴乖乖等吃的少年,感觉晏神走了几天,他前同桌话都变少了,啧啧两声,递过去一盒热牛奶。   “前同桌,晏神之前问我们吃什么,我给他说烧烤。”   他把牛奶放到夏稚年边上,“晏神让我给你热盒牛奶,吃饭前喝,给。”   夏稚年:“……??”   好家伙,他真的不是三岁小孩。   邹子千在他边上坐下,表情贼兮兮的,嘿嘿一声,“前同桌,晏神出国几天,你整天蔫了吧唧的,是不是特别……想念我们晏神啊?”   “我看像!”   元朗凑过来一点,咂咂嘴,“后排这两天清冷的啊,都不用开空调。”   夏稚年:“……”   夏稚年无语:“二位,消失,谢谢。”   什么想不想的,他才不想。   顶多,就是有点无聊。   他这两天没去城郊别墅,也没去寝室,下了课就回夏家,总觉得有点无所事事,可又想不起来之前一般是做什么   夏稚年扁扁嘴,拆开吸管插进去喝两口,然后就不太想喝了,拿起烧烤开始恰。   “叮——”   手机响了一声。   夏稚年疑惑点开。   【YC】:乖,喝完。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一懵,抬头环视周围一圈,所有人低头干饭,聊天嘻哈,各有各的事干。   夏稚年:“……”   装,再装,是谁偷偷打小报告?   少年轻呵一声,打字过去。   【,】:我喝完了。你怎么没睡觉,你那边应该是半夜吧。   【YC】:乖崽骗人,你没喝完 ^_^ ,我一会儿等你吃完回去再睡。   【,】:……你睡你的啊。谁告诉你我没喝完?是他骗你了!   【YC】没人告诉我,我心灵感应到的^_^。   夏稚年:“……”   去你他喵的吧,肯定有间谍。   夏稚年没再打字,那边很快又过来一条。   【YC】:乖,喝完,要不然容易胃疼。   夏稚年扁扁嘴嘁一声,有点无语,少倾,又觉得有点想笑,弯弯唇角,拿起牛奶几口喝了。   第四天。   学校怕高三生天天学天天学,人再学傻了,给安排了个社会实践活动。   夏稚年装着半口袋糖,上了学校安排好的大巴车。   这幅身体晕大巴,他坐到前排,往嘴里塞了几颗糖,一路闭眼睡到目的地。   到达后还是有点晕,不过比上次和晏辞坐在后排要好的多。   夏稚年深吸口气,再吃颗糖。   他下车,看清面前景象的时候,突然一愣。   一个老旧的铁栅栏大门,旁边挂着块白灰色的竖牌,写着——   南嘉市第六孤儿院。   林似羽从边上经过,侧眸看他一眼,夏稚年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怔了两秒。   ……这是原主之前生活的那个孤儿院。   生活了十三年的,孤儿院。   明明就是南嘉市郊区,可偏偏就是灯下黑,夏家以为原主被送往外省,注意力一直都在外面。   却没想到,相隔十三年,才知道小儿子一直生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原主是后来转学去三中的,他原先在哪,班里人不太清楚,但圈里人,像林似羽和元朗,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   夏稚年有些无措,抿紧唇,慢吞吞跟着大部队进去。   里面基本都是年纪小的小孩子,大的都出去上学或者干活去了,这就保证原主认识的同龄人几乎现在都不在。   夏稚年松口气。   他打量里面,矮小的楼房,墙外面画着可爱墙画,但岁月太久,斑驳的厉害,看着有点凄凉感。   但在另一边,则是热火朝天的加盖新楼,装修旧楼。   带他们参观的孤儿院工作人员笑着给他们介绍,“我们孤儿院位置偏僻,来的人少,福利待遇其实也一般。”   “你们看那边在盖楼装修。”工作人员给他们指了指,高兴不已。   “这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有户姓夏的人家,意外发现走丢的孩子在我们这里,给孤儿院捐了一大笔钱,总算能改善一下院里情况了。”   ……姓夏?   三月份?   指向性几乎已经很明确了。   原主就是三月,转到三中的。   夏稚年孤身站在几个班混合的人群里,一抬头,忽然对上一道道奇怪的,带着点隐晦同情的视线。 第64章 发疯   这些学生并没恶意, 甚至有些同情感慨。   但他,不是原主……这份同情就有些刺人。   扎得慌。   “哎哎哎, 看哪呢, 这地方挺大的,八百字参观心得是不是多写几句景物描写就OK了?”   “就是就是,工作人员都走了,赶紧跟上啊!”   一班邹子千元朗几个人咋呼着引开视线, 学生被引走, 夏稚年慢慢跟着, 走到最后,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没继续跟上去。   他直接扭头, 循着原主记忆, 找了个没人的偏僻地方。   叶白珂走的比较靠后,扭头望了一眼,看见少年转身离开的身影,犹豫良久, 还是回头继续走了。   晏辞不在, 夏稚年看着情绪不高, 这种时候按说是趁机而入的好时机。   但明明之前同桌关系也还可以, 可自打她表白后,夏稚年再没跟她有一丝往来。   一丝一毫都没有。   和她想的一样。   越过防线, 引发反弹, 界限被画得一清二楚。   他更想有对自己不唯一, 自己对别人也不唯一的朋友, 而不是关系太过密切, 需要交心的恋人。   夏稚年找了个没人的荒废花园, 里面杂草丛生,不算高大的树木歪七扭八的生长。   他站在树下往嘴里一口气塞了三颗糖,余光一瞥,倏地看见道灵活身影跑过,唇角终于稍稍带点笑。   “猫猫?”   他放轻声音,眼睛微亮,蹲下身看草丛底下露出半个身子的小猫。   这是只狸花,看着应该成年了,但可能伙食不好,很瘦,细细的长尾巴翘着,和它的脑袋一起,朝一个方向歪了一下。   嗷!   “喵呜。”   细细的叫声。   嗷嗷!   夏稚年:“!!!”   好可爱。   夏稚年心情好不少,轻笑一下,摸摸身上口袋想找吃的,可他今天就带了糖。   但猫好像不能吃糖。   “猫猫。”他蹲下身,凑近一点,拿出他撸猫的惯用套路,轻声询问,“猫猫你饿不饿啊。”   “喵呜~”   狸花猫好像听懂了似的,晃晃尾巴,神奇的朝他走过来,毛茸茸的身子紧贴着他小腿,慢慢走过。   “!!!”   夏稚年震惊!   他保证,他发誓!他长这么大,在任何猫猫身上,都从没有过这种温柔待遇!   夏稚年萌的不要不要的,露出笑,“猫猫——”   “喵呜。”   狸花猫脑袋蹭蹭他,碰到外套口袋。   “蹭”一下,忽然连顶带抓的将口袋弄翻。   各式糖果撒了一地。   夏稚年一懵。   狸花猫叫声急促不少,迅速远离人类,隔着两步距离对着一块奶糖又抓又咬。   夏稚年:“……”   好吧,原来是看上他的糖了。   夏稚年扁扁嘴,先把撒到地上的糖一颗颗捡起来收好,走到狸花猫边上重新蹲下,看它连糖纸都没撕开,瘪嘴,轻叹口气。   “猫猫,你又不能吃糖,而且……”   他顿了顿,伸手过去拿,“这是我的糖。”   “喵嗷!”   狸花猫瞬间弓起背,耳朵压成飞机耳,一爪子直接飞快挠上来。   “嘶……”   夏稚年皮肉尖锐一疼,缩回手。   他今天穿的外套是那种袖口不收紧的,随着伸手臂动作露出一截小臂。   狸花猫正好一爪子挠上去。   伤口挺深,血瞬间流了下来。   他皱眉。   “夏稚年?”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猫跑了,夏稚年抬头看去,瞧着一张格外熟悉的脸,带着点关切。   林似羽有点担心,“你胳膊流血了,流浪猫,得去打狂犬疫苗吧。”   【出血了,你自己不招猫喜欢你不清楚啊,还去招惹,服了你了,走走走,打疫苗去。】   稍稍相似的话语,配着那张模样也相似的脸,夏稚年恍惚一瞬,抿抿唇,点头。   “我知道的,你别告诉其他人。”   林似羽递过来一张纸巾,夏稚年道了句谢,但没接,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胡乱擦了一下。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林似羽问他。   夏稚年随口说了句“没有”,伸手去拿那颗被咬的不像样子的糖。   “已经不能吃了呀。”   “……”   夏稚年收回刚刚那话,感觉自己可能确实心情不好,觉得这人有点话多,但碍着那张脸,还是深吸口气耐下性子,“我知道。”   他就是拿回来而已。   这是晏辞给他的。   夏稚年和他随口说了几句,另找了个地方单独呆着玩手机,一直到班群通知回大巴集合才走。   班里也没人问他去哪了,各说各话,有说有笑的,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夏稚年对这份安静很受用,有些感激,至少没人同情的看着他戳他心窝子,松口气,闭上眼再一路睡回去。   .   校园网论坛整天吵闹,热帖飘了一个又一个。   【主楼】:眼瞎CP没合体的第五天,想他们!   【都恰】:呜呜校草不在的第五天,感觉空气都不甜了,想他!想他们!   【点开看看】:啊啊啊啊啊快回来合体发糖吧!   【辛苦上课上课】:没有现实糖,我追的同人文都感觉不香了。   【眼瞎是真的!】:大家看我ID!   【香蕉酸奶】:有一说一,校草不在,夏稚年这两天跟失了魂一样,虽然能说会笑的,但我总觉得……隔着一层。   【CP大旗我来扛】:感觉这里只有个壳,里面是空的。   【香蕉酸奶】:啊啊对对对!姐妹会说多说点!   【大架】:话说昨天,听说社会实践……   【睡觉啊快】:@楼上,不说昨天行不行?!八卦的要死,有完没完啊,举报了。   【未出】:歪楼啦,快歪回来,呜呜校草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念我的高甜眼瞎!   【啊了吗木嘛木嘛】:话说校草在国外能看见校园论坛吗?校草快回来啊!   【思考人生】:不清楚,不过校草出国很忙吧,但还是要说,校草快回来啊!   【都快上课】:校草快回来啊!   【地是我扫】:校草快回来啊!   【辛苦什么心口】:校草快回来啊!   放学,夏稚年嘴里含着两三颗糖,前面邹子千招呼他。   “前同桌,走啊,吃烧烤。”   “走走走,我也去。”   邹子千瞧着他前同桌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想到之前他吃东西吃的很欢乐,拉他去吃饭。   夏稚年摆弄手机,虽然挺想吃,但总有点提不起精神,蔫哒哒的。   “算了,你们去吧,我直接回家了。”   “别啊,走嘛走嘛。”   邹子千上来晃他桌子,豪气拍拍胸脯,“看你饭量小,给你免单!”   “卧槽老邹你睁开你的滤镜眼,夏稚年饭量小?”   元朗试图撬开他脑袋看看,“你就是想请客不带我,我也要我也要!”   “嘁,懂不懂啊,请客是看颜值的,你比得过人家嘛。”   “我颜值?我不帅吗?我不好看吗?我好歹也是班里一棵草吧!”元朗愤怒三连问。   邹子千无语,“没好看过我,不请客!”   “啊啊啊啊啊邹子千,老邹邹~~请嘛请嘛”   “yue……滚!”   夏稚年看他俩闹,没忍住笑一下,眼睛弯起来一点。   邹子千眼尖看见,嘿嘿一声,拉着他胳膊拽起来,飞快往外走。   夏稚年:“??”   “哎?”   “同意了!有反应我就当同意了!”邹子千哈哈笑。   元朗嗷嗷喊,“我呢?!”   邹子千嫌弃,“来!”   “哦豁~人家爱你哦老邹邹~”   “……yue!”   夏稚年笑笑,被拉着往外走,“行行,我去,别拽了,胳膊疼。”   “好好,我松手。”邹子千咧开一口牙。   好家伙,这让校草养的细皮嫩肉的,比他们做同桌那会儿好多了啊。   夏稚年跟着他俩走,看他们互怼,笑一下,拇指蹭蹭食指指腹,见自己边上空荡荡的,往嘴里塞颗糖,有点感叹。   希望晏辞明天能回来。   他们出来的晚几分钟,人流大部队已经出去,就剩稀稀拉拉几个人。   刚到门口,一辆漆黑车子停下,门被打开。   身形修长面容清隽的男生迈腿出来,只拿了手机,直接大步往里进。   邹子千一行人蓦地顿住。   夏稚年眼睛睁大了点,下意识低头看手机日期,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   邹子千元朗善解人意的往远处退退,晏辞隔着几米远看见年糕团子,轻笑一下,唇角翘起,快步走近。   两人间距离不断缩短,到最后仅剩半步,年糕团子像是愣住了,杏眼圆滚滚的睁着。   “乖崽。”   晏辞唇角扬起来一点,墨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声音很轻,“呆什么呢?”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懵着,脑袋里回不过神,“等一下,你不会是什么……晏辞的双胞胎兄弟吧?”   “……?”   晏辞失笑,胸腔里闷闷的带出一点沙哑,身上衣服有些皱,即便整理过,也能看出一点风尘仆仆的痕迹,轻缓道:“没有双胞胎兄弟,乖崽,是我。”   “我回来了。”   “……晏、辞?”   熟悉的温润声音,夏稚年眼睛睁圆,终于醒神。   耳边清晰听见心脏砰砰两声,血液流速瞬间加快,琥珀色眸子蓦地亮了。   “晏辞!”   少年惊喜,匆匆迈步,只有半步距离,一下扑到男生身上。   不小的冲力撞的晏辞稍微晃了一下,不过还是站的稳稳当当,晏辞唇角翘着,手臂收紧,将少年往怀里拢拢。   抱着怀里温热身子,终于切实松口气。   元朗邹子千看着这一幕,哇吼一声,齐齐再退一步。   元朗笑道:“神了,刚刚夏稚年最后那下子,跟断电机器人冲上电了似的。”   “啊啊啊啊啊姐妹们!眼瞎CP合体了!”   “啊啊啊我也看见了啊啊!”   远处还有几个没走的学生,看见这边,疯狂尖叫,隔着老远声音都传了过来。   夏稚年弯着杏眼抬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又惊喜又疑惑的,“晏辞,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今天刚好第五天啊。”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轻缓,将来回奔波和压缩到极致的时间一并略过去。   他头一回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年糕团子,隔着大半个地球与时间差,万一有什么意外问题,他赶回来都来不及,所以急忙忙处理完事情就往回赶。   夏稚年算算时间,恍然一声,“这个意思啊,我以为你要忙五到七天,然后在第六到第八天回来。”   “算的这么细啊。”   晏辞心头被轻扫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的痒,将少年毛茸茸的头发揉乱,轻笑一下。   “乖崽,有想我么?”   夏稚年:“……”   这话问的,有点羞耻。   夏稚年抿抿嘴巴,信口胡说,“没有。”   “是么。”晏辞眼底幽深,瞧向少年,声音轻慢带着点笑意,一字一句清晰道:   “可我很想你。”   夏稚年稍怔,眼睛睁圆了点。   “唉,那边的两位。”   邹子千看天看地看元朗,笑着扬起点声音,“虽然我不想打断,但我家里烧烤要糊了,还去不去吃啊。”   晏辞瞧瞧少年,“你刚刚要和他们去吃烧烤?那我也去。”   “走起走起!”   几个人到了邹子千家烧烤店,他妈妈确实已经快把烧烤好了,几个人胡吃海喝一通。   晏辞来的急,进了市区见时间刚好放学,担心年糕团子回夏家,就还要再晚一天见,行李箱都没来的及放,匆匆赶到学校。   他刚下飞机,没什么胃口,要了盒热牛奶给少年喂了,然后时不时的给他递烧烤。   夏稚年之前饭量算一般,但最近几天,或者说从中元节开始,吃的量就比以前多。   旁人只当他胃口好,只有晏辞看了两眼,捉住他手腕,指腹蹭蹭,声音温润。   “好了,再吃多了,下次再来。”   “……哦。”夏稚年扁嘴,任由他给自己擦了手。   动作间亲昵自然,他也恍然未觉。   晏辞路上时间不短,他俩没多留,吃完烧烤,晏辞直接把人塞上车,告诉司机去城郊别墅。   夏稚年没说什么,全程乖乖跟着走。   一进门,空气里的冷感瞬间让晏辞脚步一顿。   住人的房子和没住人的房子,区别其实很明显,眼前空间里冷意弥漫,空气都有点不流通。   晏辞回头,将少年扣住腰捞进来,摸摸他脑袋。   “没在这住?”   “没。”夏稚年摇摇头,想到什么,从书包里翻出张卡,“万.能.卡,还你。”   晏辞走那天给他的,他也没动。   晏辞瞧着他,眸色微深,意味不明。   片刻,从容道:“你拿着吧,随时能用。”   “?!”   啊?   夏稚年呆了一下。   他虽然总来别墅住,但从没在晏辞不在的时候来过。   晏辞这么坦然的把门卡给他……倒好像多了丝别的意味。   他可以随意进出这座房子……   好像另一位主人似的。   夏稚年看着手里的卡,犹豫半天,摇摇头。   “算了,我总和你待一起,拿着没用。”   晏辞侧眸去瞧他,再瞧瞧门卡,没伸手,直接进去了,态度清晰明了。   夏稚年:“……”   晏辞打量屋里,和他走时没什么区别,上楼到卧室打开零食柜,发现吃的也没少。   就少了几罐糖。   应该是他刚走,年糕团子也走了。   晏辞眼底晕开层墨色。   年糕团子要是对这里够熟悉,够自然,他就不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离开别墅。   时间也不早了,他长途飞机回来,洗了个澡收拾一下,回卧室休息,躺到床上。   夏稚年趴在床上,探个脑袋靠近一点,软乎乎的,杏眼圆不溜秋。   “晏辞,五天了,你要摸嘛?”   晏辞瞧着他,眉眼轻弯了一下,“这么大方,主动给摸?”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有点红,虽然黑芝麻汤圆现在看着挺正常,但五天没接触,他还是有点担心他的病。   咬咬唇,忍住不好意思,轻点点脑袋,软声道:“嗯,给摸。”   “只主动给你摸。”   晏辞眼底颜色瞬间暗下去。   心底的占有私欲弥漫,有些被取悦到的满足。   指尖像是在刺痛麻痹,又像是从心脏延伸出的酥软,勾的他发痒。   夏稚年腰侧突然按下来两只手,带着炙热温度,整个人忽的被翻了个面,一抬眼就是男生清隽的脸。   光被挡住,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压迫感全面笼罩,眼睛睁圆了点。   “……晏辞。”   “嗯。”   晏辞藏在身体深处的疯狂轻易被少年调动,眼底晦涩,笑容却温和,慢条斯理,视线在他身上一寸寸滑过,落到精巧的小喉结上。   脖颈被指尖轻轻擦过,带起细密的痒,夏稚年轻颤一下,眼睛愈发圆润,但很乖,忍住没动。   他抬眼,却没对上晏辞视线。   晏辞轻声道:“乖崽,今天怎么穿的长袖。”   “……随便拿的。”   男生稍稍垂眸,目光跟着他脖颈上的指尖一动,散漫掠过下颌,缓缓上扬,落下那双红润唇瓣。   心底暗流涌动,晏辞指尖压上去,触到一点细腻的温度。   夏稚年见他盯着自己嘴,耳边鼓起两声沉闷心跳,眨眨眼,莫名有点紧张,一偏头。   晏辞手上轻压。   指尖恰好戳弄进唇齿里。   啧……   晏辞弯了弯唇。   夏稚年:“!!!”   “唔唔……”   夏稚年眼睛蓦地溜圆,心脏砰砰两声乱了节奏,忙乱握住晏辞手腕拉开,另一手手背匆匆蹭了蹭嘴。   晏辞瞧着他动作,目光盯着那被摩擦的愈发红润的唇,漫不经心拉开少年手腕,声音轻轻的,温柔哄着似的。   “乖,不要擦嘛。”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好家伙,黑芝麻汤圆又犯疯病了。   夏稚年脸上有点烫,耳根明显泛红,“你你……干什么啊。”   晏辞笑一下,也没解释,“乖崽,你想摸我哪?”   夏稚年:“……你哪最严重?”   “都严重,都想要乖崽的摸摸贴贴。”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烫,想到晏辞刚摸他脖子,抬手,扁扁嘴,较劲一样,有两只手也摸上他脖子。   凸起的硬质骨节在掌心有明显的滑动。   “乖崽。”   晏辞俯身看他,声音微哑。   夏稚年明显感觉他有点绷紧,掌心烫的很,有点怂了,悄咪咪瞧他一眼,慢慢送手,声音软绵绵的,“……啊?”   晏辞和悦笑笑,惬意似的,唇角带着点散漫的弧度,说柔和不像柔和,倒有点隐隐的……疯。   “乖崽手好软啊。”   按住少年手掌,带着他贴上脖颈压住喉结,晏辞声音低缓带笑,随着说话,喉结在他掌心擦动明显,热度烫人。   “没关系,我浑身上下,哪里你都可以摸。”   “你可以放肆的摸。”   他眸子昏沉,笑道:“哪里都可以。”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感觉自己有点热,抿紧唇,被那道仿佛带着实质的视线瞧着,红着耳朵不自在移开视线,手腕试图往回抽。   袖口轻轻滑落。   露出一截嫩生生的手臂,以及……一道狭长的血口。   晏辞表情微变,沉下去一点,“这是什么?”   夏稚年:“??”   夏稚年抬眼看去,看清手臂,下意识想把袖子拽上去,被晏辞一下制止住。   对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他咬咬唇,眼睛滚圆,硬着头皮撒谎,声音绵软。   “不小心被树枝刮的。”   “树枝刮的?”晏辞眼底微凉,打量那口子。   细细长长,两边浅中间深,勾出细细的一层皮。   分明不像是树枝刮伤,更像是……   “你被猫抓了?”   晏辞声音一沉,坐起身,一下将少年捞到跟前,眼底沉沉的瞧着他。   夏稚年:“……”   夏稚年意图垂死挣扎,“没——”   “撒谎。”   晏辞声音又轻又冷。   夏稚年心里突突一下,垂下脑袋。   “哪里的猫抓的?”   “嗯……猫咖唔……”   下巴被扣住,夏稚年心脏骤然一紧,眼睛圆睁,被迫对上那双墨色寒眸。   “乖崽,你还在撒谎。”   晏辞声音轻慢,斯文里透着股不虞。   “你前几天放学就回夏家,昨天上午上课,下午社会实践一直到很晚,今天又上课,根本没时间去猫咖。”   夏稚年:“……”   果然有间谍!   晏辞握住他手臂看看伤口,很深,甚至现在还有血丝,眉头蹙起。   “学校附近的猫一般不抓人,那就是昨天社会实践,外面的流浪猫抓的。”   夏稚年:“……”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被扒光的不安感,后颈寒毛立起,有点紧张。   晏辞紧紧盯着他,“打疫苗了么。”   夏稚年咬唇,视线飘了一瞬,“……打了。”   晏辞瞧着他,咬牙,心脏沉下去,“夏稚年!”   夏稚年一个哆嗦,抿抿唇,有点心虚。   晏辞舌尖抵过牙根,不错眼的盯了少年一会儿,眼底发寒,摸出手机直接拨电话出去。   “找免疫接种的医生过来,带着狂犬疫苗,被猫抓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针药带全,马上。”   “别!晏辞,不需要打的。”   夏稚年心里一紧,想去拿他手机,“晏辞!”   狂犬疫苗需要打二十八天,他总共都没剩那么多时间,而且他也不想打针。   “晏辞,真不需唔……”   “!!”   唇齿间猝不及防戳弄进来一根手指,撬开牙关,擦过他舌尖,一股厚重的血腥气在口腔散开。   夏稚年含着他指尖睁大眼。   “乖年年。”   晏辞不知道怎么弄破了手指,指尖逗弄红润小舌,血气弥漫,笑容十分轻柔,却反而显得有些疯狂可怖。   “狂犬病致死率百分百,狂犬疫苗第一针接种时间晚于二十四小时,疫苗保护效用会降低。”   夏稚年:“!!”   “唔!”   黑芝麻汤圆想干什么?   晏辞声音微凉,仿佛带着笑,又好似有些骇人的愉悦,温柔喟叹。   “不愿意打疫苗,撒谎瞒着我……好,真好啊。”   “那你看这里。”他轻声道。   他收回手指。   修长冷白的指尖破开口子,伤口很深,上面一点湿润晶亮的液体,渗进伤口里。   清隽男生蓦地笑了。   抬手,眼睛一眨不眨瞧向少年,散漫轻吻上湿漉漉的伤口,眼底轻柔和悦极了。   “乖,要是你感染了,我们就一起死。” 第65章 糖呢?(二更)   夏稚年指尖狠狠一抖, 心脏剧烈收缩,眼睛里划过愕然, 惊诧又呆愣的瞧着他。   他在……说什么?   嘴巴里腥甜味道依旧蔓延不散,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迅速拽过他手腕。   “晏辞……你疯了?!”   他匆匆抽出纸巾擦拭晏辞手指,心脏咚咚直跳。   晏辞轻笑笑,唇角散漫勾着, 声音居然有几分温柔。   “乖, 你知道的, 我黑心, 我黑芝麻汤圆。”   “我一直都很疯啊,不是么。”   夏稚年后脊发凉, 眼睛睁圆, 头一回意识到,晏辞对他这份过强的偏执占有欲,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医生很快就到, 夏稚年瞧着晏辞, 有点慌乱, 心脏一下一下跳的极重, 被按在床上坐着,眼睛滚圆。   晏辞去拿了件短袖睡衣, 走近, 俯身, 修长指尖拉住少年衣摆, 往上一拽。   “??”   夏稚年慌乱未定, 没想明白要干嘛, 本能拉住衣摆,轻声喃喃,“晏辞……”   “乖。”   晏辞抬手摸摸他脸,脸上斯文依旧,只是笑容稍有些压不住的凉意,“长袖打针不方便,换一件。”   夏稚年还是本能拽着,晏辞歪歪脑袋,似笑非笑温温和和的,动作却不容抗拒的直接将衣服从少年身上脱下来。   少年身形纤细,精致锁骨清晰,一身的细腻白嫩,空荡荡落进风里,轻打了个颤。   晏辞动作轻柔的再把短袖睡衣给他穿上。   顺着打开的窗户,有车声飞快靠近,晏辞远程遥控打开门。   医生跟着秦绪飞快上来,二话不说取出尚且符合冷藏温度的针剂。   “谁被猫抓了?”   晏辞把少年抱过来,将短袖袖子往上掀一下,露出上臂三角区。   夏稚年脑袋里乱糟糟的,看见医生过来,锐利针尖反射寒光,本能想躲。   腰身一紧,整个人紧跟着失控,被晏辞抱到腿上。   “晏辞,我不……”   夏稚年断断续续的出声,眼尾微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看看晏辞氤着血的手指,轻颤栗一瞬,没说话了。   医生飞快把针扎进去。   肌肉注射比静脉注射要疼,夏稚年习惯盯着针尖,不错眼的看着那冰凉的利器没进身体,又抽出,带出一线血迹。   晏辞很快接手止血棉签,帮他按着。   医生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转身要走,夏稚年眼睛睁大,急急道:“等一下,晏辞,你还没打。”   “我二十四小时后打。”   “晏辞!”   夏稚年声音扬起来一点。   晏辞给医生一个示意,那边迅速离开,他表情平淡,甚至带点笑,斯文从容。   “乖,我得和你一样啊,这样才般配,是不是?”   “你……!”   疯子。   夏稚年惊了,心脏狂跳,想起身直接把医生叫回来,但晏辞轻易按住他,窗户外面的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消失离去。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有些回不过神,回头看着晏辞。   针孔二十四小时不能碰水,晏辞给他压了会儿,丢掉棉签,再把他手臂上被猫抓出来的伤口处理了,回来抱着少年躺下。   夏稚年身体有些僵,愣愣瞧着他,眼神有点恍惚茫然,被侧过身拢进怀里。   炙热温度笼罩,腰间搭上来一条手臂,压住他打了针的胳膊。   他整个人被箍着动弹不得。   晏辞仿佛没事人一样,柔和笑笑,摸摸他脑瓜,“睡吧,晚安。”   夏稚年:“!!!”   靠。   ……好疯。   夏稚年一晚上头脑昏沉,睡不踏实,可能是又心慌,又有点急上火,半夜牙疼的厉害,一晚上意识都有些模糊。   早上一睁眼,就看见晏辞坐在他跟前,手里拿着把小小的汤匙,正要往他嘴里喂水。   “醒了。”   晏辞摸摸他额头,声音很轻,“乖崽,疫苗副作用,晚上低烧了。”   夏稚年:“??”   难怪想醒醒不过来。   夏稚年抿抿唇,润润的,并不干涩,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肩上搭下来一只手,他身体发软,轻易被压了回去。   “干嘛啊?”   晏辞摸摸他脑袋,“周六,不用起床,想去卫生间?”   “我洗漱。”夏稚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喉咙干,烧灼着一股热意。   晏辞放下水杯和汤匙,捞过少年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给他裹了件外套,“我抱你去。”   夏稚年:“???”   夏稚年扁扁嘴,十分无语,拍拍腰上手臂,“我只是低烧,不是残了。”   他自己起身,洗漱完又回来,混沌一晚上的脑袋终于清醒了点,看看淡然从容的晏辞,轻叹口气,过去拽拽他袖子。   “晏辞,既然今天周末不上课,你去……把疫苗打了吧。”   如果他真的感染狂犬,那他的唾液里也会携带病毒,晏辞手上又有伤口……   “晚上过了二十四小时再打。”男生清淡温和。   “晏辞。”夏稚年抿唇,拉他袖子。   “不去。”   夏稚年:“……”   夏稚年头大,他上一世也被猫爪了,林情陪他去打疫苗,结果发现过敏,就没有打,好在最后没什么事。   但万一这次因为他,导致晏辞有什么意外……   狂犬属于必死病症啊。   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抿紧唇,放软声音,“你去吧,要不然我们俩打疫苗还得错一天,多麻烦。”   真他喵稀奇,别人相约吃饭玩游戏,他俩相约打狂犬。   晏辞还是干脆利落两个字,“不去。”   夏稚年:“……”   夏稚年头大,蔫哒哒的,“那你怎么样能去?”   晏辞坐在沙发,瞧着站在跟前的少年,唇角微弯,忽的拉过他胸前衣襟。   “乖崽。”   夏稚年被他拉的弯下腰去,面前男生笑容清润和悦,好脾气极了似的,语调却恶劣晦涩。   “记住了,我如果有事,那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晏辞温柔捏捏他脸,墨色眸子里漾着可怖的笑意,声音轻轻的,“这样,你就会永远把我烙在你心上,永不忘记。”   夏稚年对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后颈发毛,心脏扑通扑通混乱跳动,眼睛圆滚滚的。   黑芝麻汤圆简直,疯到离谱。   ……不过他为此感到害怕吗?   好像,并不。   “晏辞。”   少年声音清软,干净纯澈,眼睫轻颤,慢慢道——   “不用有事,你已经在了。”   以不知道怎样的身份定位,不知道何时与何地,烙在血肉骨骼每一寸里。   他轻叹口气,俯身,缓缓靠进他怀里。   “我会永远记得晏辞,记得你。”   “直到死亡不可抗拒的,抹消我的记忆。”   .   夏稚年好说歹说,撒泼打滚卖萌耍赖什么办法都用了,可晏辞到最后也没在二十四小时内打疫苗。   他有点郁闷,他不想打疫苗原因很多,可晏辞……就为了他第一针超时,非要把自己手弄破,硬拖二十四小时不打疫苗。   黑芝麻汤圆不仅占有欲强,他喵的控制欲也很强啊。   整个一黑心大变.态。   好在他找医生问了问,说是第一针朝过二十四小时接种的也不少,疫苗依旧会起效,只是弱一点慢一点,整体问题应该不大,这才勉强放下心。   周一上课,夏稚年拿到了元朗赔给他的十五包辣条,高高兴兴坐在座位上,两脚踩着凳子前杠,抱着腿悄咪咪玩手机,时不时往嘴里塞颗糖。   晏辞找出国期间的国内间谍——同样是元朗元同学,单独问了问那几天的事情。   元朗基本上有什么事都是当天就发给他,但是唯独去孤儿院那天。   他感觉那个时候的夏稚年,只想一个人带着,不想被人打扰,就想着晚一天,明天再给晏辞说。   结果晏辞第二天就回来了。   晏辞想到之前查的少年资料,还有这个原夏家小儿子身体的资料。   他知道那个孤儿院是原主曾经生活的地方。   年糕团子不高兴……可能是因为,他不是原主,对这个地方感到别扭?   不过这也同时说明一点,年糕团子车祸后过来,同时有着原主的记忆。   ……感觉越来越像,那个所谓的穿书了。   晏辞垂眸,遮住眼底一抹暗色。   上课。   老师在讲台上面讲课,少年照旧沉迷手机,嘴巴里糖果吃的飞快。   一颗奶糖刚吃完,手里新拿着一颗,包装还没拆开,少年突然轻轻嘶了一声,伸手捂住半边脸,精致白嫩的脸蛋皱巴起来。   “怎么了?”   晏辞第一时间发现少年异样,靠近一点,握住他手腕将他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左右看看,脸上没什么问题。   “哪里不舒服?”晏辞缓声问他。   近处男生声音悦耳,顾及还在上课,音量压的很低,有些沉哑,沙沙的落进耳朵里。   “晏辞。”   夏稚年又把手捂上去,瘪瘪嘴,可怜巴巴哼唧一声,“牙疼。”   “牙疼?”   晏辞低头往少年桌洞里瞧,在最深处摆着几个空罐,认出是卧室零食柜里的,眉头稍蹙。   “糖罐里面的糖呢?”   夏稚年:“??”   夏稚年哼哼唧唧,眼睛圆润,理所当然道:“糖罐空了,糖当然是吃了啊。”   晏辞:“……”   晏辞眸色暗沉了一点,“你从零食柜拿走起码四罐糖,有大有小,加起来差不多二百颗,你全吃了?”   夏稚年:“……?”   有这么多?   夏稚年捂着腮帮子,眼睛移开,咂摸咂摸嘴,声音绵软,“好吃嘛。”   晏辞皱皱眉,眼底颜色深了点。   年糕团子桌洞里撑死就就剩下二十颗。   那就是吃了一百八十颗。   他走了四天,第五天晚上回来,周末住别墅,零食柜有新的糖。   也就是说,年糕团子五天里,平均一天吃三十六颗。   他本来以为是带到不同地方,各自放一点,方便拿取,没想到是全吃了。   ……太多了。   少年捂着脸哼哼,表情明显比刚刚更难受了点。   真他喵……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明明刚才没这么疼的,没一会儿就越发厉害了。   夏稚年感觉牙龈烫烫的,又疼又燥,牙齿还莫名酸软,钝刀子磨肉似的疼,没忍住哼了一声,可怜兮兮的。   “疼。”   晏辞轻啧一声,找出酒精湿巾把手反复擦拭几遍,左手把少年拉近点。   “乖,张嘴我看看。”   “啊?”   夏稚年瞄一眼讲台,上面是脾气火爆且点了他很多次的语文老师,有点怂她,小声巴巴。   “老师会不会看见呀?”   晏辞:“……”   “那下来。”晏辞耐心,没用手,脚把凳子轻踢开一点,蹲下身,朝少年招招手,“来。”   夏稚年坐在凳子上,看蹲着稍微矮他一节的黑芝麻汤圆,总觉得这个视角格外新鲜,弯着眼睛笑一下,“你比我矮嘶……”   话说一半牙又开始疼。   少年话吞回去,蔫头蔫脑蹲下身。   “张嘴。”   少年无声张嘴,啊——的露出一口白牙。   晏辞左手捏上少年下巴,轻转着他脑袋左右瞧瞧,隐约在一颗大牙后面看见一点黑色的痕迹。   但位置原因,光线也不好,看不太清。   夏稚年感觉下巴被抬高,张着嘴啊啊,下一秒,嘴巴里猝不及防进来一根手指,擦过小舌头,指尖碰到极里面的牙齿。   “!!!”   “唔……”   夏稚年表情一懵,被摸到的牙发痛,闷哼一声,舌尖抵住手指往外一抵,想闭上嘴巴。   但柔软舌尖怎么能推得动骨节分明的手指。   两颊遽然被捏住。   “乖。”晏辞缓声安抚,酒精湿巾擦过后哪里都没碰过的右手手指往里探探,“我看一下是怎么了,马上就好,忍一下,我轻点。”   “唔唔……”   好疼。   牙被碰到,蓦地一阵清楚钝痛,连牙龈带牙齿都是难熬的酸软疼痛,少年眼尾蓦地湿了,鼻音哼哼一声。   “后面的班长和夏稚年呢?!”   “人呢?跑哪去了?!”   老师猝然一声大喊,夏稚年吓一跳,心脏扑通重重一下,浑身打个哆嗦,头顶呆毛瞬间直挺挺立起来。   睁圆眼,本能闭上嘴找安全感。   他动作太快,嗷呜一口,直接咬上了晏辞食指。   嘴巴闭着,倒像是吮吸。   “……嘶。”   晏辞轻吸口气,眼底晦暗的厉害,指尖微动。   “?!!”   唔!   舌尖忽然被逗弄,夏稚年一慌,心脏飞快跳动,睁圆眼,下意识咬紧妄图让他不在作乱。   “他俩没来?上课时候人是齐的啊。”   “人呢!”   教室说话声嘈杂热闹,到处有人喊他俩名字,他们就躲在桌椅后面。   “乖崽。”   晏辞手指被含住,瞧着眼睛圆圆的少年,唇角缓缓翘了一下,眼底深暗,声音低哑,“你咬的我有点疼。”   “这么喜欢咬人啊。”   他笑了,语调轻轻的,凑近一点,悄悄话似的,“我也喜欢,不过我更喜欢你咬我。” 第66章 灼热   夏稚年:“??!!”   耳畔声音轻和带笑, 落下来的呼吸温柔潮湿,洒在耳侧,有些痒。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一空, 杏眼溜圆, 耳根蹭的热了,震撼睁大眼。   什么啊?   什么……喜欢被他咬?   什么鬼东西?!   黑芝麻汤圆你收敛一点, 正常一点啊。   夏稚年瞪着眼,杏眼滚圆,耳垂鲜红欲滴, 嘴里还咬着晏辞手指,没忍住,嗷呜一口使了点力气,试图咬醒他。   少年模样看着格外可爱。   晏辞轻轻笑起来, 眼底和悦极了,“乖,耳朵好红啊,当心咯到牙齿。”   夏稚年:“……”   艹, 乖你妹啊。   夏稚年脸上发烫,头顶呆毛摇摇晃晃,吧唧松嘴, 飞快把他手指抵出去,再紧紧闭上嘴巴,捂住牙痛那块位置的腮帮子,凶巴巴看着他。   晏辞笑笑。   “班长?”   “晏神?”   “夏稚年?”   远一点位置有声音轻轻叫他们。   夏稚年和晏辞坐在凸出来的最后一排,蹲在下面靠桌子挡住, 但另外几组后面没有桌子的人, 斜斜身子还是能看见他们的, 略显奇怪,小声嘀咕。   “这干嘛呢。”   “嘶,卧槽卧槽,我的眼瞎CP!啊啊啊啊啊,两个人躲在桌子底下可以干什么呢,让我也康康啊!”   “嘘嘘,小点声。”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更红了点,瞪晏辞一眼,扁扁嘴,放轻动静,声音软糯糯的,“现在怎么办?”   老师只要往后走走就能看见他俩。   就算不往后走,他俩也不能蹲一节课吧。   “乖,别怕。”   晏辞轻笑一声,直接从容站起身。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   这要干什么?   晏神起身,瞬间引来班里一众目光,语文老师皱紧眉头,声音严厉,“班长?你在教室啊,蹲下面干什么呢。”   晏辞斯文淡然,面不改色,缓声道:“老师,我刚刚低血糖,有些意识不清,我同桌担心我,没顾得上回应班里声音。”   夏稚年:“……?”   好家伙,睁眼说瞎话,还有鼻子有眼的。   他简直要信了。   “你同桌呢?”语文老师还是拧着眉。   晏辞手垂在身侧,顺手在少年头顶细软发丝上摸了一下,弯弯唇,十分淡然的胡扯,“因为我的缘故,我同桌蹲太久,腿麻了,是我不好。”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烫,耳朵上绯色蔓延,轻嘁一声,扁扁嘴。   晏辞离得近,听见少年那声“嘁”,笑笑,手垂在身侧,往下伸伸,温和示意道:“好一点了么,我拉你。”   夏稚年:“……”   他该好一点了嘛?   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垂下来,修长冷白,摊开掌心,朝他晃晃。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把手放上去,很快被握紧,熟悉的温度包裹上来,暖融融的。   紧跟着被轻松一拽,站起身。   “啊啊啊啊啊。”   下面有人小声尖叫,“牵手了!牵手了!”   “眼瞎是真的!”   “夏稚年耳朵怎么那么红啊?”   少年皮肤瓷白细腻,精致耳廓却晕着一圈嫣色,浅淡旖旎,撩人不已。   语文老师也看见了,疑惑出声,“耳朵怎么了,红成这样。”   夏稚年看不见自己耳朵,只能感觉到发热,但多红不清楚,下意识看看旁边男生。   手被拢住握了下。   晏辞十分淡定,轻笑一下,唇角弯着,面色如旧,“起身太猛,血液循环问题。”   夏稚年:“……”   噗!   夏稚年低下头,没忍住垂着脑袋疯狂憋笑。   服。   就一个字,服!   语文老师半信半疑,但出于对班长这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的信任,还是让他们坐下了。   夏稚年松口气。   只是没一会儿,夏稚年就发现,他这口气,松早了啊!   因为晏辞……不让他吃糖了!!   晏辞将他桌洞里的糖拿走,塞进自己桌洞,扯扯嘴角。   “光线暗我看不太清,但可能是蛀牙,乖,先别吃了。”   夏稚年:“??!”   夏稚年十分不高兴的反抗,“那是牙的问题,不是糖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吃,我不疼了!”   晏辞瞧他一眼,忽然伸手轻碰碰他侧脸,“真不疼了?   “唔……”   少年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皱巴着脸。   晏辞轻啧一声,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呵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   “小骗子。”   夏稚年:“……”   夏稚年无话可说,扁扁嘴。   他想吃嘛。   总共也吃不了几天了。   少年轻轻垂眼,琥珀色眸子有些暗淡,情绪不高,余光悄咪咪瞥旁边男生一眼,哀叹口气,没精打采的俯身趴到桌上。   手在口袋里悄无声息的剥开糖纸。   少年再叹口气,捂住嘴,接着动作,“吧唧”把糖送进嘴里。   “!!”   嘿嘿。   吃到了!   夏稚年感觉着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眼睛一亮,不过紧跟着就感觉牙更疼了,咂摸咂摸嘴,生生忍住了。   牙疼也不能阻碍他吃。   “啧。”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动静,略有不虞。   夏稚年心脏砰的猛跳一下,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坐起身。   凳子猝不及防被拉动,整个人瞬间挨上旁边清隽男生,腰被扣住。   晏辞眸色微沉,“乖崽。”   “……嗯?”   他闭着嘴巴应声。   晏辞盯着少年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还有那双无辜杏眼,放缓声音,伸手捏捏他下巴。   “当我看不见,嗯?牙不是还疼呢,吐出来。”   夏稚年:“……”   眼睛好尖。   好的吧,既然已经发现了。   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坚定摇摇头,“不。”   进他嘴里了还想出来?   想得美。   少年用力将上下嘴唇抿进牙齿中间,一副绝不松口的样子。   晏辞:“……”   晏辞深吸口气,看他惦记着吃惦记的不行,想了想,纵容他这一回,只是伸手将少年身上挨个地方搜□□净,再没留一颗糖。   .   年糕团子一直牙疼,晏辞皱眉,中午午休的时候本来学生不能出校,他去了趟老秦办公室,回来就把少年带出了校门。   夏稚年抗拒医院,晏辞找了个牙医,让医生带上检查的东西,约在咖啡厅。   医生头发花白,面容很和善,细细检查过,和蔼道:“没事,牙挺好的,不是蛀牙,是长智齿了。”   “智齿?”   夏稚年眨眨眼。   医生点头,“其他牙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智齿长得位置有点歪,发炎了,等消炎后拔掉就可以了。”   “最近注意饮食,吃点清淡的,严重可以吃点消炎药,问题不大。”   夏稚年:“……”   吃清淡的还问题不大?   少年眼睛圆不溜秋的,瘪瘪嘴,不高不兴的。   晏辞摸摸他脑袋,缓声安抚,“就几天,很快就消炎了,乖,忍忍,等牙拔了再吃。”   夏稚年垂着眼帘,没说话。   消炎要三天,拔牙后还要起码一周不能好好吃东西。   ……需要时间太多了。   他们坐在靠窗位置,外面的天空深邃湛蓝,街道上人不多,有些异样的安静。   夏稚年看着晏辞和医生问详细示意,抿抿唇,没由来有些沉默。   以前不觉得,临到走时……忽然觉得时间好紧。   做什么都来不及。   晚上要打第二针疫苗,晏辞是明天打,在学校寝室不方便,夏稚年跟着晏辞回了别墅。   毫不意外又挨一针。   医生拿着细长的针管,针尖在屋里灯光下汇聚一点寒芒,冷厉非常,没进身体后又抽离,带着点疼痛感。   夏稚年抿紧唇,毫无反抗,任由医生扎完,等晏辞去洗澡的时候,拿出个小小的黑皮本。   夏稚年抬头往浴室方向看了眼,确定晏辞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翻开小本。   本子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只在中间位置有一页写了内容。   那是张类似于日历的东西。   上面是周一到周日,下面一排排写着日期,前面过去的几天已经被划掉,而最后一天,是中秋的日期。   夏稚年低头看看,拿起笔,缓慢的在今天日期上面画了道斜线。   又一天没有了。   他之前时间算的粗糙,最近又仔细算了算。   今天周一。   而中秋节,在下下周的周六。   去掉今天,还剩十八天。   ……只有十八天。   夏稚年垂眼,琥珀色的眸子稍显暗淡,片刻,深吸口气,拍拍两颊,露出个笑。   不想这么多,来这个世界一趟,能吃这么多好吃的,能和夏家那样好的人相处,能……遇见晏辞。   已经是他赚了。   有一天赚一天。   夏稚年揉了下脸,轻笑一下。   .   第二天傍晚,夏稚年和晏辞呆在别墅。   “叮咚——”   “叮咚——”   楼下门铃突然传来动静。   夏稚年:“???”   “有人来,谁呀?”   夏稚年稍显惊奇。   这别墅位于城郊,位置偏僻,他在这里待这么久,除了他和晏辞,再就是夏家人以及晏辞那个司机来过。   除此之外没见过其他任何人。   这会是谁?   晏辞打开手机,调出门口的实时监控看一眼,对话器那头的人却让人有些意料不到。   来人一身严肃西装,年级看着四十出头,身边跟着两个保镖,略带厌恶的打量别墅。   ……是晏时威。   晏辞他爸。   夏稚年惊讶睁大眼,看向边上男生。   晏辞瞧着屏幕的画面,眸色微暗,思索一圈,很快想到这人来意,唇角轻扯了扯,笑意微凉。   “叮咚——”   “叮咚——”   保镖又按响门铃,声音催促。   “晏辞。”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瞧着清隽男生,他上次从夏家那里知道他母亲死因后,算是明白了晏辞为什么对晏卫两家这么反感。   卫家不救自己女儿,晏家在妻子被残害后直接将小三扶正,私生子带进门。   一个个的都令人作呕。   可晏辞却在那样的环境里,孤身长大。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轻缓,笑一下,“没事,晏时威想借我手吞卫家生意,为此专门让我出国一趟,非但没成功,卫家起势还越来越猛。”   “着急了啊。”   晏辞懒散笑笑。   “那要开门吗?”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蕴着光,小声问他一句。   “不急。”   晏辞淡然,“晾他一会儿。”   夏稚年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在楼下简直想砸门的时候,晏辞终于不急不慢起身下楼。   夏稚年窝在卧室没出去,晏辞把手机递到他手里,调出页面,画面正中正是一楼客厅的监控。   “??!”   我的天。   他怎么不知道客厅里面还有监控?   黑芝麻汤圆在自己家也安监控?   这他喵的……   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夏稚年咂咂嘴,看画面里面,晏时威脸色难看的进来。   “怎么才来开门。”   晏辞声音从容斯文,“在楼上,没听见。”   晏时威有点想骂人的样子,又忍住了,直奔主题,“卫家那边怎么还没拿下来。”   要不是卫家那边用的上这个大儿子,他才不会顾及这么多。   “父亲。”   晏辞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外祖父多宝贝这个翻身利器您是清楚的,哪有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拿下来!”晏时威声音一厉,“你是他外孙,合情合理该去拿。”   晏辞声音淡淡的,似笑非笑,“父亲何必动这么大气,其实卫晏两家是姻亲,好处大家都有,何必非要捏在自己手里。”   “你说的什么屁话!”   晏时威瞬间怒气翻腾。   他在外面自诩儒雅,但人都擅隐藏,他也不例外。   晏辞唇角弯起一点。   夏稚年瞧着手机上画面,又想起同人文里的提过这块地。   但是……   他抿唇,不确定同人文里说的是真是假。   但这同人文是个感情流小甜饼,重点全在主角攻受身上,对这种商业上的东西……或许不会有改动。   晏时威此来就是为了催促晏辞赶紧下手,卫老爷子一朝得势,翻身崛起,对晏家没有什么好处。   当场晏家借势卫家,卫家倒了,晏家顺势更上一层楼。   他这些年并不太在意这个所谓姻亲,卫老爷子在他这吃了不少闭门羹。   卫家要是再起来,对晏家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晏辞重新上楼,一抬眼,就见白嫩少年窝在被窝里,睡衣宽松,露出精致锁骨,呆毛凌乱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晏辞摸摸他呆毛。   夏稚年回神,眨巴眨巴眼,脑袋里转了一圈,犹豫一会儿,问道:“你不希望晏家从卫家手里拿走那块地?”   “……为什么问这个?”   晏辞稍稍挑眉。   夏稚年沉吟一会儿,晏辞母亲的死和卫家贪婪脱不了干系,晏辞应该是更讨厌卫家啊。   为什么要帮卫家?   他还是有点心疼晏辞小时候遭遇,抿紧唇,“算了,没什么,就是奇怪,你好像在帮卫家。”   “乖崽。”   晏辞对上少年目光,瞧见里面藏着一丝……关切,怜惜。   他歪歪脑袋,声音很轻,“你知道了。”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一变,不愿戳人伤口,但晏辞向来聪明,稍微一想就想得到。   “听你爸妈提起的?”   “我小时候,那场绑架。”   少年后悔,早知道不多问了,抿唇,伸手拽上他袖子,声音很轻,“他们就是随口提及,我意外听见的,你别生气。”   晏辞和缓笑一下,“乖崽,想什么呢,不会,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帮卫家留住那块地?”晏辞散漫笑一下,“晏卫两家藏着秘密,狗咬狗,打起来才有意思。”   夏稚年摸摸脑袋,点头,想了想道:“我感觉……那块地,利益这么大,诱惑这么强……也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人文里说,那块地,就是烫手山芋,谁沾谁倒霉。   晏辞蓦地顿住,稍稍低头打量年糕团子,目光微深。   那块地确实价值高的离谱,容易让人生疑,但各方面的数据资料政策都表明,这是一块难得的肥肉,人人都妄图分一杯羹。   年糕团子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这么想。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辞蓦地想到之前那个猜测。   会是真的吗?   那个……穿书的猜测。   .   这周五最后一节课,伴着“丁铃铃铃”的下课铃响,教室里轰的爆发出一阵恨不得把天花板掀翻的动静。   “啊啊啊啊啊!”元朗拍着桌子疯狂大喊,“补课终于结束了!”   一堆人跟着歪七扭八鬼嚎。   “天天上大课,老子要吐啦!”   “呜呜我也是,刷题刷到犯恶心。”   “补课结束紧跟着就是高三开学啊,压力会更大。”   邹子千哎嘿一声,“高三的压力高三再说,至少到下周一上课前,我们还是快乐的高二小朋友。”   “高三前的狂嗨!走起走起!”   “玩玩玩,天天就想着玩,学习!”有人怒声斥责,话头一转,嘿的笑了,“我明天出去玩的吃的都准备好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带张卷子?”   旁边人狂笑,“带!麻烦帮我也带上,不多不多,一共十公斤,哈哈哈!”   元朗站到讲台上大喊,“同学们,记得带吃的,带厚衣服,穿那种方便的衣服鞋,牙刷牙膏,我们去露营啊!”   “元朝后人在上,在下请问,男女朋友能带吗?”   元朗笑骂,“去你特么的,露营几个人要睡一起的,你有没有节操!”   “艹,要过夜,对不起我忘了。”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哄闹,滋了哇啦的,夏稚年踩着凳子前杠,托着下巴,被这热闹气氛多少感染了一点,弯着眼睛笑笑。   补课结束,下周一上课就是正式开学,班里几个人组织着出去露营,帐篷直接租,班里有个同学家里搞这个的,可以给最高优惠,顺便帮忙包了辆车。   一切省心,老秦也挺感兴趣,本来想和他们一起去来着,但是班主任开学事情太多了,抽不出时间,遗憾缺席。   夏稚年上一世身体不好,基本哪也去不了,对出去玩还是很期待的。   大家按住的地方分了几片区域,分别集合,大巴车去接。夏稚年晚上回的夏家,今天背着一书包吃的,高高兴兴比晏辞早一步上车。   他晕车,坐在了前几排靠走廊的位置,书包放到里面占个座,拿着手机玩一会儿。   车子启动又停下,跑了几个地方,又一次停下后,夏稚年背后的椅背忽然被轻敲了敲。   “劳驾。”   近处清朗温和声音响起,“夏同学往里坐一个位置吧。”   夏稚年坐在位置上抬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双笔直的长腿,宽肩窄腰,再往上,是一张斯文微笑着的脸。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怎么又叫夏同学。   少年笑一下,眼睛弯成月牙,“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啦。”   “哦?”   晏辞和悦笑一下,唇角翘着,“是谁啊?”   夏稚年笑,“是我同桌,叫晏辞。”   少年模样明媚,晏辞唇角勾起,“我就是你同桌啊。”   “是吗?”夏稚年疑惑一声,“我怎么记得你叫晏同学,我要找晏同桌。”   晏辞低低笑一声,声音悦耳。   这一排旁边是赵矜矜和杨菁,两人瞧着这边无声尖叫,嘴角起飞。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情.趣play !!   晏辞被少年逗笑,弯着眉眼轻笑出声,摸摸他脑袋,“那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夏稚年眼睛弯一下,闹够了,准备往里挪,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身上拢下一片阴影。   男生俯身靠近他耳畔,声音轻轻的,带着沙沙的哑,擦着耳廓钻进心里。   “夏同学,我作为晏同学,和晏同桌都想跟你坐一起,但晏同桌不在。”   他笑一下,声音低低的,离经背道偷.情似的,“那我们偷偷在一起,不告诉他,怎么样?”   夏稚年耳朵痒痒的,没忍住笑出声,感觉剧情有点离谱了,顺着说下去,“可他很聪明的,被他发现怎么办。”   “那……”   晏辞稍显沉吟,思量片刻,温润笑道:“我也聪明,我来说服他,让我们三个都在一起,怎么样啊。”   夏稚年:“……??”   什么?   两个人的故事,三个人的剧情?   晏辞轻笑,声音愉悦,“这样你就有两个晏辞了,都是你的,高不高兴?”   “……”嘁,幼稚。   夏稚年笑一下,摸摸耳朵坐到里面去。   晏辞把夏稚年书包和自己的一起放到置物架上,从容就座。   人已经都上来了,“轰”一声闷响。   身下车身发动机迅速启动,松开刹车,车子惯性一颤。   夏稚年没反应过来,一脑袋正好磕上前座椅背,龇牙咧嘴。   “嘶。”   “嘶。”   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同步响起。   夏稚年:“???”   夏稚年懵逼,扭头看向旁边跟着他“嘶“的晏辞,呆了一下,杏眼圆溜溜的,声音绵软。   “你干嘛呀?”   晏辞唇角弯了弯,“夏同学,你先把脑袋从我手上抬起来,有点痛。”   夏稚年:“……?”   他扭头,这会儿才看见自己脑门顶着的地方不是车座,是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夏稚年杏眼睁大了点,迅速后退让出位置,瞧向晏辞的手,“你手有没有事?”   “没事。”晏辞淡然,还没走出刚刚剧情,温和笑道,“晏同桌不在,我要抓紧在夏同学心里占据更多的位置。”   “……你够了啊。”   夏稚年无语,眼睛弯着,抓过他手捏了捏。   到了地方。   下车,眼前是片郁郁葱葱的清秀山林,旁边有一处专门用来露营的营地,班里人下车走了一阵,到达营地,有营地的专门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指导。   空气湿润清新,郁郁葱葱,哪里都富有生机,看的人心里轻松不少。   天暗的很快,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架起来篝火,近处是红色的火光,头顶是墨蓝色天空,星子密密麻麻,隐约能看见一道闪亮银河。   空气湿润,格外清新。   夏稚年深吸口气,扬起个笑。   营地提供烤架和生食物,邹子千几个人闹哄哄的占据了主厨位置。   邹子千撸撸袖子,露出抹豪气笑容,“看我给你们露一手,邹氏烧烤传承人,今天就要让你们大开眼界!”   “来来来,等着吃呢。”元朗捧场。   邹子千嘿嘿笑,拿起三根先试试水,放到架子上开火烤。可能火开大了,油水滋得滴下去。   火苗瞬间升腾,“呼”一下燎到肉串。   一股肉香瞬间蔓延开。   “……好香啊。”   “哎哎哎我去,别香了,糊了!”   邹子千:“??!”   嗯?糊了?!   邹子千手忙脚乱将烧烤拿下来,大喊,“不要慌,稍微焦一点正正好!”   “来来,哪位勇士来尝一下。”   好家伙,看着就像不靠谱的样子,没人搭理应声。   “我来。”   一位眼镜男勇敢举手,他一直很喜欢邹子千家烧烤,对邹子千信心满满,接过来大口咬下去。   然后……   良久,“yue”的一声。   眼镜男瞬间窒息,虚弱倒地,“救命啊,大哥,你是不是你爸妈抱来的?!”   “哈哈哈什么味道?我尝尝?”元朗拿一串,谨慎咬一口。   班里人盯着他,然后就见元朗表情肉眼可以的……绿了。   “卧槽,卧槽!哈哈哈哈踏马的,你怎么做到又焦又不熟的!”   “哈哈哈完了完了老邹,你家生意后继无人啦!”   “换人换人!”   闹腾许久,终于吃上第一根烧烤。   夏稚年拿着手里带着孜然辣椒的烧烤,简直面露感动。   前几天智齿发炎,晏辞这不让吃那不让吃的,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乖。”   晏辞瞧着他,“注意牙,少吃点调料重的。”   少年扁嘴,嗷呜咬一大口,哼哼唧唧,“已经消炎了,没事的。”   夏稚年吃的香喷喷,饱足后惬意露出个笑。   还没到九月,天气正热,但营地温度比较低,晚上容易凉。   夏稚年钻进小小的圆帐篷里,见晏辞从包里拿出个薄毯,垫在防潮垫上,又把睡袋拿出来展开。   定睛一看,却发现晏辞把各种东西拿来拿去,睡袋始终只有一个……   是个双人睡袋。   “晏辞。”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声音轻飘飘的,“就一个睡袋嘛?”   晏辞侧眸瞧少年一眼,轻露出点笑,温温和和的,声音低沉,“怎么,不想跟我睡?”   夏稚年:“……”   那、那倒也不是。   只是睡袋毕竟比不得床,位置比较挤吧。   他俩收拾好,晏辞拉开拉链,唇角弯一下,示意少年钻进去,夏稚年摸摸耳朵,钻进去躺下。   光源被熄灭,帐篷顶上是透明的,能洒下点点星光,并不太暗,晏辞就没开夜灯。   夏稚年在昏暗中,隐约看见个人影倾身过来,睁大眼,感觉身侧垫子往下陷了陷。   熟悉的温度靠过来。   狭窄的睡袋里温度柔软,夏稚年夜里视力不好,有点看不清,隐约感觉膝盖被碰到,眨眨眼,往后退一点。   腰上落下来一只手,大力传来,揽着他整个落进温热怀抱里。   “……晏辞。”   夏稚年僵了一下。   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他好像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震动,渐渐和自己的心跳频率融为一体。   “嗯。”   晏辞轻应一声,“怎么了?”   头顶是点点星光,夏稚年被男生抱着,暖融融的,耳畔掠过一点对方的呼吸。   “……没、没怎么。”   他其实是有点话想说的。   想说时间过得好快,想说今天周六。   想说他还有十三天时间。   但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少年只轻轻弯了下杏眼,声音轻软,“晚安。”   晏辞抱紧少年。   说实话,他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年糕团子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心底微沉,将少年揽紧一点,牢牢困在怀里。   夏天天亮的早,他们头顶帐篷是透明的,阳光一早就暖洋洋的落了进来。   但夏稚年是疼醒的。   “唔……”   少年闷哼一声,本能抬手,顺着睡袋边缘挣松抽绳,将手伸出去,迷迷糊糊捂住侧脸。   ……好疼。   牙好疼。   怀里少年稍有动作,晏辞睁眼,看着少年唇色微白,捂住智齿那边的侧脸。   “年年?”   晏辞醒神,把睡袋弄松,摸摸少年侧脸。   明显温度比旁边高一些。   发炎了。   “乖崽?”   少年没应声,双人睡袋空间大一点,晏辞把拉链拉开,撑起身,叫叫少年。   夏稚年刚睡醒,意识模糊,杏眼蒙着层水雾,哼哼唧唧,“……晏辞,疼。”   嗷呜,感觉那块位置要烧起来了。   晏辞盯住他,“昨天烧烤吃多了。”   “才没有。”   夏稚年哼唧,可怜巴巴,脑袋还没完全醒过来就软着声音坚持给烧烤脱罪,“是智齿坏了,不关烧烤事。”   晏辞:“……”   晏辞眸色微暗,摸出一旁的酒精湿巾擦手,“我看看,不行就吃消炎药。”   夏稚年:“……”   别嘛,吃什么药啊。   少年瘪嘴哭唧唧,晏辞一手捏住他下巴,一手捏捏他脸颊,刚醒,声音微哑,“嘴张开。”   “啊——”夏稚年脑袋混沌不太清醒,乖乖张嘴。   智齿在最里面,晏辞稍稍蹙眉,指尖探进去,摸到一点破出牙龈冒头的小尖角,格外锋利。   再旁边就是肿胀鼓起来的牙龈,热度惊人。   “唔!唔唔唔!”   疼!疼疼疼!   最疼的软肉被碰到,夏稚年蓦地一个激灵,哼唧着,抬手想推开人。   “乖崽。”   晏辞摸到点什么,单手捉着少年腕子,另一手在刚刚哪里在轻碰一下,缓声安抚,“乖,稍忍忍。”   “唔呜呜!”   疼QAQ   夏稚年半躺在睡袋里直接哼哼出声,眼尾泛红,疼得不行,本能想挣扎,可手被箍住,意识模糊,忍不住抬腿乱蹬,软乎乎哼唧。   嘴巴里的手指终于退出去,夏稚年松口气,扁着嘴,收回膝盖。   擦动间却猝不及防碰到什么滚烫炙热的东西,温度灼人。   “……啧。”   晏辞蓦地握住少年膝弯,声音哑下去,沉沉的,压着什么似的。   “乖,蹭的高兴么。”   夏稚年:“??!!”   卧槽?!   卧槽卧槽?!   他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蓦地僵住身子,腿被人捉着,虚虚挨在男生腰侧,眼睛溜圆一动不敢动。   晏辞呼吸微热,眼底黑漆漆的,深藏着的侵略欲泄露几分,指腹在少年膝弯摩挲一下,声音轻缓。   “你智齿在长,位置不好磨破牙龈,烧烤吃多了发炎上火,吃点药就好。   “!!”   夏稚年杏眼圆不溜秋的,膝盖被弄的有些痒,这会儿也不喊疼了,巴巴的瞧着他,老实点点头,声音软绵绵。   “……好,我、我一会儿洗漱了就吃。”   他眨巴眨巴眼,自认闯了祸,小声哼哼,“你要不然……先把我腿松开?”   然后您自己冷静一下?   少年模样格外乖觉,杏眼圆润,琥珀色眸子透澈,稍显紧张的看着他。   晏辞稍顿,唇角弯起来一点,眼底墨色晕染,“松开?”   “乖崽。”   他轻笑一下,声音哑的厉害,沙沙的磨人耳朵,“你牙痛吃药能好,我也痛,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好。“ 第67章 喜欢   夏稚年:“……”   你他喵爱怎么好怎么好!   夏稚年耳朵蹭的红了, 嫣色弥漫,整个人热气腾腾好似要熟了似的,坑坑巴巴, “你、你, 出去……出去吹吹冷风?”   冰冷一下沸腾的血液?   “乖崽。”   晏辞撑在他身上,瞧着少年鲜红欲滴的小巧耳垂, 声音低哑,轻轻笑一声。   “我这个样子,你让我出去?”   夏稚年:“……”   嗷, 那、那好像确实不太好。   嫣红色的耳垂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敏感的神经末梢格外刺激,夏稚年蓦地一个激灵,哆哆嗦嗦, 心跳如鼓。   说不上是紧张还是羞耻。   总归脸愈发红了,脖子上都漫开一层粉,眼睫不安分的轻颤,声音绵软, “那、那我把帐篷拉链拉开一点,放点……冷风进来?”   晏辞瞧着少年紧张,恶劣念头涌动, 眸子里的暗色几乎像噬人的深渊,不见其底,轻柔笑笑。   “年年好绝情啊,你惹出来的,却让我平白吹冷风?”   夏稚年:“……!!”   耳侧指尖若即若离的滑动, 时不时碰到敏感耳垂, 夏稚年脸上发烫, 浑身轻颤,小时哼哼一声,软糯糯的。   “我不是……故意的。”   “可结果已经这样了啊。”晏辞声音很低,格外悦耳,“乖崽要为自己行为负责吧。”   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负责呀?”   少年结结巴巴,眼睛圆滚,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有点热。   晏辞拉着他手捏捏,声音懒散,“自己想。”   “……”   少年不敢抬眼,眼睫像蝴蝶翅膀不停颤栗,脆弱又惹人怜爱。   夏稚年硬着头皮任由他捏手没动,晏辞蓦地笑了,声音愉快,“好的,明白了,乖。”   “晏神!夏稚年!”   帐篷外面,一米之隔突然传来清晰的喊声。   “你们醒没醒啊?起床啦!起来快乐嗨皮呀!”   夏稚年被吓一跳,猛一个哆嗦,杏眼睁圆,血气直冲头顶,脸上红云密布。   脑袋里懵了一下,羞耻作祟,飞快抽出手,翻身爬起来往睡袋外面跑。   “啧……”   耳畔轻轻的一声,带着浓烈的不虞,夏稚年心脏普通一声,腰上忽的一紧,整个人被扣着腰拽回去。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要烫熟了,身上发软,压低声音结巴不已,“我我我我、我不,不负责了,你、你自己……自己来吧。”   晏辞眼底墨色厚重,像化不开的长夜,身体绷紧,温度灼人,舌尖抵抵牙根。   “乖崽。”   外面吵吵嚷嚷,醒的人很多,闹哄哄的。   男生将少年抱紧,严丝合缝扣在怀里,声音低哑,怎么听怎么有点咬牙切齿,“好,不负责了,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夏稚年:“……”   夏稚年身体僵的像块石头,耳根通红,眼睛圆不溜秋,一动不敢动,只有心脏扑通扑通不停疯狂跳动。   晏辞呼吸微沉,抱着怀里温软少年,片刻,忽然意味不明扯扯嘴角。   “算了。”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什么?”   “乖。”晏辞轻吸口气,摸摸少年脑袋,眼底晦涩不已,“你先出去吧。”   他轻声道:“抱着你,我冷静不下来。”   夏稚年:“?!!”   啊嗷嗷嗷,什么鬼话鬼意思啊!   夏稚年浑身热的离谱,飞快起身钻出睡袋,软着手,“嗖”一声拉开帐篷拉链钻出去,再“嗖”一声把拉链从外面拉上。   大口呼吸一下外面清凉的空气。   元朗没走远,看见他惊奇哎一声,“夏稚年你脸怎么这么红?”   夏稚年:“……”   夏稚年瞧着元朗,心底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   “没事。”   “晏神呢。”   “……还在睡。”   “你没叫他啊?”邹子千上前在帐篷外面又喊一声,“晏神,起来玩啦!”   夏稚年:“……”   夏稚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元朗,片刻,拍拍他肩膀,“朋友,你好自为之吧。”   元朗:“???”   啊?   夏稚年缓了一会儿,才发现牙没有那么疼了,索性没吃药,等晏辞出来问他的时候,他就说已经完全不疼了。   别人来露营可能是来放松心情,他们这一群学生来,纯粹就是手工DIY,自己做烧烤和各类吃的,不停吃吃吃。   夏稚年努力吃了很多。   露营结束,紧跟着就是周一正式开学。   到了开学,离农历八月十五就更近了。   在下周的周六。   还有十二天。   夏稚年把小本翻开,看着上面一片一片被划掉的数字,抿唇,轻轻的,又划掉一个。   注视仅剩下的那几个日期数字,少年抿唇,心脏跳的仿佛有些沉闷。   周一晚上,夏稚年习惯性跟着晏辞,男生却忽然摸摸他脑袋。   “年年。”晏辞瞧着软和和的少年,温润笑一下,“我今晚有事,你练完游泳,自己回夏家住一晚好不好。”   ……有事?   夏稚年抱着书包,隐约能碰到那个小本的边缘,稍弯一下眼睛,用力露出个笑,也没问什么。   “好。”   回了夏家,江鸢看见小儿子很惊喜。   “年年回来了,没住宿舍?“   他一般都是上课时候住宿,周末有时候还去晏辞别墅,最近回夏家时间其实不多。   夏稚年眼睛弯起来,“嗯”了一声。   江鸢拉着小儿子看看,夏问寒有段时间没看见弟弟了,天天被那个晏辞霸占着,低头瞧一眼,眉头轻皱。   “心情不好?晏辞欺负你了?”   夏稚年:“……”   夏稚年冲着夏大哥笑笑,“没有,怎么会。”   他就是有点,舍不得,畏惧那一天的到来,又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情绪对冲,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本来和晏辞呆在一起能缓解他这种焦虑,但偏偏晏辞最近有些忙。   他以为就那一天有事,但事实上,连着好几天晚上,他都在忙。   周一,夏稚年躺在夏家卧室床上,夜半惊醒,梦里嘈杂却全然不记得,他打开灯,看一眼楼下黑漆漆的景象,呼吸微急,揪了下头发,想给晏辞发消息。   但摸过手机看眼时间,凌晨两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点了好大一份小龙虾,偷偷拿上来全部吃进肚子里。   周二,晏辞之前管着他不让吃糖,但他偷偷拿出来两罐,白天偷偷的,三颗三颗的吃,晚上也吃,一天吃掉了那两罐,差不多一百颗。   周三……   周三晚上他几乎什么都没吃。   他,拿到驾照了。   夏稚年坐在卧室床上,看着手里的黑皮小本,指尖用力攥紧,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浑身轻轻打了个颤。   驾照。   考出来,专门为了那次车祸的,驾照。   去掉今天,还有九天。   已经到个位数了。   夏稚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堵得慌,有点喘不上气似的。   “轰隆!”   窗户外面突兀的响起一声沉闷雷鸣,雨滴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响起。   夏稚年抬头,顺着大开的窗户,看见零星飘进来的几丝雨线。   外面夜幕深沉,黑漆漆的,只有雨声接连不断。   少年起身走到窗前,探出小半个身子,伸手出去。   冰凉的水滴瞬间落在手心里,空气都沁着凉意,潮湿清润。   带着水汽的风迎面吹来,夏稚年对着窗外黑暗深吸口气,拿了把伞,悄悄溜出门去。   半夜三点。   外面路灯都关了不少,漆黑一片,视线被雨幕遮着,有淡淡的模糊。   夏稚年撑在伞在雨里漫无目的的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声音密集且规律,听的他稍稍缓了一口气,杏眼微垂。   他喜欢下雨。   以前小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多半时间是呆在家里,但他发现,一到雨天,就会有很多人和他一样不能出门。   他曾以为这样就会有人陪他。   但后来发现并不是。   夏稚年轻笑一下,垂着眼,缓步在雨里走。   不过就算那样,他还是喜欢雨。   接连不绝的雨声会让他觉得宁静。   世界昏沉寂静,雨声淅沥,夏稚年稍抬高伞的边缘,看着黑暗里若隐若现的建筑物边缘。   高楼大厦,柏油马路,还有路边不知名的小花。   夏稚年一寸一寸看着,尽量全印在心里,闷头乱走,进了一个小巷,走到半路换了只手撑伞,余光一瞥,忽的睁大眼。   他举起来撑伞的左手手腕上空空荡荡,一片光洁。   不对……手链、手链呢?   晏辞给他那条手链呢。   少年表情一变,迅速在身上来回的找,可身上哪里都没有。   那上面有定位,他怕被晏辞发现他大半夜出来瞎晃,出来前取下来了,但看看时间,又觉得没必要,重新带上去。   可能是没系牢。   夏稚年抿紧唇,琥珀色眸子划过丝忧虑,他不清楚晏辞平常会不会看那个定位,但按黑芝麻汤圆的性子……他猜肯定会。   如果手链丢在这里,他人回去夏家,晏辞明早万一看见了,不会以为他在这,直接过来找吧。   少年咬咬唇,回头照着原路找回去。   可夜里太黑,小巷子又七拐八拐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只能打着手机手电沿着路到处找。   终于,在路边看到一点晶亮的反光。   “呼……”   在这里啊。   夏稚年松口气,走到那边,蹲下身。   雨太大,细细的手链被冲到隔着铁栏杆的排水渠里,红宝石映着微光。   白皙奶乖的少年伸手,杏眼圆滚滚的,干净纯粹,指尖穿过栏杆,细嫩手掌卡在缝隙里,努力的去勾底下的金色手链。   “哗啦。”   雨突然大了。   夜幕漆黑,大雨像是直直从天上泼下来,密密麻麻的,重重打在伞面上,排水渠汇聚了更多的水,当即带着手链往更深处流去!   “!!!”   别!   夏稚年一急,抿着唇有些慌,拿着手机手电去照。   “滴答。”   一滴水从雨伞边缘滑落,手机灯光蓦地熄灭,狭窄巷子里唯一的光线来源消失。   光灭了。   手链也看不到了。   夏稚年眼前昏暗,蹲在角落,毫无预兆的鼻子一酸,没由来涌起股沮丧,心里憋的难受。   他蹲着,俯身趴在膝盖上,黑色伞面低低撑着,几乎将角落里的少年完全遮挡,只有雨声连绵。   不知道过去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咔哒,咔哒……”   巷子拐角处突然出现一点脚步动静。   沉稳有力,划破连绵雨声,一点点靠近过来,站在少年侧面。   “……乖崽。”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混着密集雨点,沉沉的,落进人心脏里。   夏稚年微怔,从伞边缘下看到一双白色的鞋,已经被雨水弄得脏污潮湿,连上面的裤腿也湿了一截,紧贴着笔直修长的小腿。   晏辞眸色漆黑盯住伞下面蹲着的少年,意味不明的紧紧注视着,声音很轻。   “乖,这么晚了不睡觉,手机也关机,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半夜忽然有些睡不踏实,拿出手机看了看,却发现年糕团子大半夜的不知道去了什么偏僻地方,还停着不动。   他心里不安,当即找过来。   少年缓慢抬头,抬高伞的边缘,妄图看清来人。   雨伞歪斜,头顶雨水从天幕上倾泻,没等雨滴落到身上,一把黑骨伞移到头顶,挡住雨水。   男生身形修长,脸在黑暗里有些看不清,但轮廓依旧分明,手里拿着手机,电筒光芒照亮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格外熟悉。   “……晏辞。”   夏稚年看着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说不出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他想离男生近一点。   再近一点。   可他怎么也动不了。   “……哥哥。”少年空茫喃喃。   “我以为,你找不到我了。”   少年仰头看他,琥珀色眸子透出种精致的脆弱感,像块七零八碎又勉强拼在一起的琉璃。   美则美矣,内里却全是裂痕,一碰即碎。   “不会。”   晏辞声音低哑,垂眸,墨黑的眸子晦涩难明,将少年拢进自己伞下,稍稍俯身,将少年拉着抱起来,手臂收紧,“不会的,我总会找到你。”   夏稚年脑袋有些空,坐在他小臂上,俯身,轻轻抱住男生脖子,姿态亲密依赖,“真的吗?”   “真的。”晏辞言语肯定。   少年蓦地轻笑一下。   唇角弯着,眼睫却有些湿润。   假的。   他在心里轻声道。   九天后,这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   晏辞抱着人往外走,少年撑着伞,另一手环住晏辞脖子,轻声道:“手链,掉到排水渠里了。”   “我明天让人来取,你喜欢再给你准备新的。”   “不用,这个就很好。”夏稚年抱着他脖子。   晏辞开了车来的,将少年塞进车座,再后备箱拿出备用衣服裹到少年身上,一脚油门将人带回别墅。   已经早上五点,天应该蒙蒙泛起亮,但因为下雨,还是暗的厉害。   夏稚年进去洗澡,晏辞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锁定在浴室门上,眸色晦暗。   他看了年糕团子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但为什么要大半夜,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呢。   蹲在巷子里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那种易碎的感觉看他的心头狠狠一颤。   或者说……他觉得少年已经碎了,只是松散的拼出个完整人形,藏在壳子里。   晏辞去别的房间很快冲了澡回来,等少年出来,将人抱到凳子上,一点一点吹干头发,再抱回床上躺下休息。   少年乖觉的任由他抱,蜷缩在他怀里,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出神。   “乖崽。”   晏辞安抚的摸摸他脑袋,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错不错的瞧着,温声询问,“有什么不高兴的么?”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里情绪有些空,愣了一会儿,“没有,我就是喜欢下雨天,所以出去走走。”   “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给我妈妈发个消息,说我出来了。”   少年模样恢复如常,将那些藏起来的东西再次埋回心底。   晏辞心里蓦地一沉,那种捉不住抓不到的虚无缥缈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周四,上午他俩都请了假没去,下午照常上课。   夏稚年全然恢复正常,好似完全没有晚上那回事。   元朗悄悄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俩,嘿嘿笑着,“朋友们,两个人一大早共同请假,我小元可以知道个原因吗?”   “我小邹也想知道。”   “我小赵也想知道。”   夏稚年:“???”   赵矜矜笑容满面,早上这两人没来,论坛里简直要疯了,一个个苦茶子全不要了,疯狂口嗨猜两人开.房去了。   他们不敢问边上的晏神,就盯着某个白嫩嫩的少年。夏稚年对着一众好奇且兴奋的视线,满脑袋懵逼。   “就……睡过了呀。”   “啊啊啊啊啊!睡过了!”   赵矜矜嗷呜一声喊,对上少年惊恐视线,又猛地压下声,神经质一样恢复温婉,疯狂微笑,“睡过了,睡过了好啊。”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呆,头顶呆毛晃晃,转向晏辞,惊诧询问,“他们搞什么?怎么……疯癫癫的。”   “可能是论坛又在嗑cp。”   晏辞摸摸他脑袋,让周围人散开。   夏稚年:“??”   哈?   夏稚年打开好久没看过的学校论坛,头条热帖,两行大字十分吸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瞎CP两人双双请假,大胆疑问,他俩是不是开那个房去了啊?!】   夏稚年:“?!!   什么?   开.房?!   夏稚年懵逼,打开帖子,主楼下面一堆的啊啊啊啊啊。   【层数名】:啊啊啊啊啊我希望是!要不然为什么双双请假!   【打瞌睡呢】:突然发现眼瞎都成年好了诶。   【都开始看我】:呜呜呜我也想do小年年。   【往】:卧槽卧槽卧槽?!   【时快时慢】:姐妹,校草还有三分钟到达战场。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圆,这什么鬼东西啊!   他再往下翻翻,试图找出来个正常回复。   【窝晚】:啊啊啊啊啊我不一样,我想和夏稚年平分校草。   【希望我是A】:啊啊啊啊啊我也想!校草我好爱!   【思考】:+1+2+身份证号!!   夏稚年:“……??”   和他平分晏辞?   夏稚年杏眼滚圆,扁扁嘴,晃晃手腕上晏辞让人捡回来的定位器手链,想举报帖子,想起好久之前他的举报权限就被封了,哼唧一声,抬手打字回复——   【夏稚年】:不要乱猜,怎么可能开房,我和晏辞就是好朋友。   他想了想,感觉这条发出去,觊觎晏辞的人会更多。   说不出什么原因,他就是感觉有点不高兴,不想和人分晏辞,把刚刚那串全删了,飞快重新打——   【夏稚年】:你们亲不着晏辞的,别想了!   嘶啊啊,这么说别人会真以为他们昨晚开房去了吧?!   夏稚年再把这串也删了,瘪嘴,表情陷入纠结。   想想他所剩无几的时间,少年不高不兴的收回手,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叮——”   最底部又弹出一条新回复。   【晏辞】:@『【都开始看我】:呜呜呜我也想do小年年。』   【晏辞】:做梦。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看看旁边斯文清贵的男生。   帖子下面诡异的静默两秒,然后飞快的弹出来无数的尖叫。   【松开】:啊啊啊是正主!啊啊啊眼瞎是真的!所以二位昨晚去哪里了?   【四块五】:啊啊啊眼瞎是真的!真的do了吗?!   【辛苦什么】:啊啊啊眼瞎是真的!我们可爱小年年是不是很软?!   【时快时慢】:啊啊啊眼瞎是真的!我有没有可能向校草表个白?!   【晏辞】:@『【时快时慢】:啊啊啊眼瞎是真的!我有没有可能向校草表个白?!』   【晏辞】:问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懵了一瞬,头顶呆毛歪歪扭扭,迎风招摇,耳根蹭的红了。   论坛底下又是一通尖叫。   夏稚年瞧向边上从容淡然的男生,晏辞然后回头和他对上,温润笑一下,一副斯文平常的样子,好似再正常不过是的,疑惑问他,“怎么了么?”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红着耳朵摇摇头,声音绵软,“没、没什么。”   该说不说,这种彰显彼此关系亲密不同的发言,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少年眨巴眨巴眼,眸子干净透澈,漾着微光,轻轻笑一下。   体育课。   时隔一个暑假外加漫长的补习,崭新上任的高三生们,终于再次有了可以快乐玩耍的体育课。   以及,上学期体育一千米考试不及格的夏稚年夏同学,即将面临每节体育课重考,考到及格为止的悲惨生活。   不过今天周四,体育课一周两节,在周四和周五,他下周六到最后时间,满打满算要重考四次。   夏稚年幽幽叹气。   体育老师小麦皮肤站在阳光下,咧开一口白牙,点名上学期成绩不及格的,一眼看见白嫩嫩的夏稚年夏同学,眼睛一瞥,哎嘿笑笑。   “某些不好好锻炼的同学,落到我手里了吧。”   夏稚年:“……”   其他人拿着器材球类活动去了,一千米一共三个男生不及格,夏稚年站到起跑线上,看着红色橡胶跑道,感觉自己要心梗。   他站在跑道最里侧,手腕忽然被拢住揉捏一下。   晏辞在他边上一点,“别担心,我陪你跑。”   “……算了。”   少年可怜巴巴哼唧,“我一个跑就行了,在加上你,平白多个人受累。”   晏辞似笑非笑,“乖崽,一千米而已,对你而言很累,对我,并不。”   夏稚年:“……”   行,黑芝麻汤圆你厉害。   夏稚年凶巴巴瞪他一眼。   “预备,跑!”   三个人晃出去,夏稚年虽然练了段时间的游泳,但至今停留在泡水阶段,顶多体力比以前好了点。   但是跑步方面,呼吸一急他就本能放慢脚步。   晏辞就在边上慢慢跟着,也不催,声音平稳,“没关系,慢跑就行,不及格就当运动,反正一周才两次。”   夏稚年:“……”   才两次?才?!   听听您说的是人话嘛?!   而且听这话是想让他一直跑?   夏稚年面露惊恐,生生提了点速度。   但没一会儿就开始喘不上气,呼吸发急,速度又慢下来。   最后当然还是没及格。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一千米的三个难兄难弟,通通全挂,相约下节课继续。   过终点线,夏稚年慢悠悠停下,小口小口呼吸。   后腰遽然被手臂揽住,些许力气传来,带着他往前走。   晏辞半抱着少年,“走一走,不然明天腿疼。”   “唔,现在就腿酸。”   夏稚年喘着气哼哼一声,不乐意动,慢慢吞吞走两步。   “班长!”   不远处老师喊晏辞一声,“去器材室再去拿几个网球羽毛球乒乓球这些,数量不够。”   夏稚年自己没什么事,让着晏辞赶紧去。   晏辞眸色沉沉盯着他,想到昨晚的事,多少有点不放心,不过见周围一圈的学生,稍稍抿唇,放缓声音,“那你在这等我。”   “好。”   夏稚年望着晏辞往器材室走,自己在操场上挪了两步,慢慢缓过力气,见晏辞还没回来,猜是不是一个人拿不了,就去那边找找他。   器材室里操场比较远,是栋单独的仓库改造,他走到附近,刚从拐角出来,就见器材室门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生身形修长,面容清隽,通身的清贵,女生则是一头长发披散着,画着精致妆容。   这是……   “学长。”   女生有些羞怯,轻笑一下,把手里的小盒子递过去,“我是今年高一新生,我叫高雨,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学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尝一下。”   晏辞声音冷淡,“谢谢,我不吃。”   “学长。”   女生又叫一声,模样娇俏,“那学长喜欢吃什么呀,我给学长做。”   ……表白现场。   男生清贵温润,女生娇柔可爱,站在一起莫名相配。   夏稚年抿抿唇,瞧着眼前画面,心脏突兀收缩一下,麻麻的,指尖蜷缩。   一种和看论坛很多人表白晏辞时候一样的不高兴蔓延上来,占据整颗心脏。   他低头,瞧瞧纤细手腕上金色的手链,莫名有点独属于自己的宝物被抢走觊觎的烦闷。   “学长,我喜欢你。”女生笑着表白,“我——”   “晏辞。”   夏稚年心脏没由来重重一缩,看着晏辞和女生站在一起,莫名心慌,抿紧唇,有些冒失的出声打断。   不要,不要表白。   不是说好了,可不可以表白要问他吗?   夏稚年心脏发紧,脑袋乱七八糟,各种情绪涌动。   “年年?”   晏辞余光一扫,看见拐角站了个白嫩嫩的年糕团子,唇角弯出点笑,迈着长腿几大步靠近,抬手将少年往怀里拢了一下,“等不及了,来找我?”   “……嗯。”   夏稚年心底说不出的别扭,心脏砰砰跳的飞快,莫名不高兴,脑海里好像还有点别的东西,妄图冲破混沌思维,破土而出。   他有点不安,拉着晏辞手腕急匆匆进去器材室。   里面没开灯,夏稚年平白有点躁动,心里烦乱的很,将男生顶到架子边上,扁着嘴靠过去。   “晏辞,你、你要摸吗?”   “嗯?”   门自动回弹掩上,器材室里只有细细的一线光亮,照不到两人身上,晏辞后背抵着架子,抱着怀里少年,稍歪歪脑袋。   少年模样有些不痛快,晏辞想想刚才情形,忽的歪了歪脑袋,唇角弯了一下,声音低沉悦耳。   “乖崽,不高兴了?”   眼前模糊,耳畔声音轻和带笑,夏稚年脑袋里乱糟糟的,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没有。”   “你要……摸嘛?”   他又问一遍,抬起头,杏眼茫然又急切,莫名想留住独属于他的那个黑芝麻汤圆。   只在最后这短短几天内,不要离开。   晏辞墨色昏沉一片,紧紧盯着少年,片刻,一点疯狂的和悦蔓延而上,唇角向上勾起。   煮了这么久的青蛙,终于要熟了。   “乖崽。”   晏辞轻笑笑,唇角弯着,将少年拢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愉悦,“你在不高兴。”   后腰被扣住,隔着单薄衣服,对方温度传递过来,夏稚年整个落在对方滚烫怀抱里,无端有点燥热,心底的焦躁就愈发明显。   他咬唇,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鼓动的节奏吵的他心里发慌,咬咬牙,软声反驳,“我没有。”   “你有。”   “没唔……”   昏暗里,一丝凉风忽的吹上身体,夏稚年一惊。   骨节分明的手贴着纤细单薄的腰,少年杏眼圆睁,被人抱在怀里轻轻颤栗,挣扎不得,声音软黏,“晏辞……”   “嗯,我在。”   晏辞轻笑一下,炙热掌心覆盖住心脏位置,眼底暗色弥漫,笑意清晰。   “乖。”他声音格外温柔,轻轻的,像裹在蜜里的猛兽,甜蜜又恐怖,引导询问。   “你看到我被表白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回……这么不高兴啊。”   ……什么?   夏稚年蓦地一愣。   茫然睁大眼,脑袋里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戳破,而后倏地打了个颤。   是啊,为什么?   脑海里念头若隐若现,夏稚年琥珀色眸子呆愣,呼吸微急,指尖抖了抖。   晏辞下巴轻压上少年肩膀,掌心底下是无法遮掩的凌乱心跳,疯狂的愉悦漫上心尖,声音轻轻的。   “乖崽,想到什么了呀,心跳好快。”   “晏唔……”少年蓦然一个激灵。   晏辞低头,唇瓣轻轻碰上少年颈窝,柔软轻和,眼底笑意弥漫,“乖,要说实话,撒谎的话,会被我发现哦。” 第68章 喜欢的人   夏稚年被人困在怀里, 心跳如鼓,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盘旋,似清晰又似模糊。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他好像……对晏辞有着超出朋友界限的, 占有欲。   夏稚年蓦地打了个哆嗦, 心脏砰砰直跳,呼吸清浅凌乱, 杏眼张大,整个人有些恍惚。   不行,不行。   不可以。   去掉今天他只有八天时间了。   他是夏稚年, 却不是原本的夏稚年。   少年轻轻颤栗,呼吸发紧,鼻子蓦地泛起酸,眼尾漫开一层潮湿。   不可以。   不可以。   他不能对晏辞有过界的念头。   “乖崽。”   耳畔低沉声音响起, 微哑缓慢,夏稚年却好似听了个惊雷,猛地一哆嗦,睁圆眼, 指尖颤栗,飞快推开人往后踉跄后退。   晏辞没防备,一下让人跑了, 抬眼瞧着少年。   “怎么了?”   器材室里昏暗模糊,夏稚年的惊慌失措藏在黑暗里,心脏砰砰跳动,眼尾湿润潮红,呼吸凌乱。   “……没、没怎么。”   他和晏辞就是朋友而已。   占有欲……也正常, 他们本来就不是普通相处的关系。   他们是病人与药。   晏辞是, 他也是。   对, 对,就是这样。   夏稚年打了个抖,像竖起尖刺的刺猬,脑袋里飞快转动,终于找到个合理解释,松口气。   “乖崽?”晏辞往前迈一步,声音轻缓。   夏稚年努力冷静下来,把刚刚的思量在脑袋里疯狂重复几遍,清清脑袋,深吸几口气。   指尖依然麻痹,心脏像飘在万米高空,高高悬着。   他看着面前模糊的黑影,忽的上前,重重撞进人怀里。   “晏辞。”   他轻声道,压着声音的颤,语句断续,语意不清,“我,我是不高兴,你……等几天,好不好,就等几天。”   他再霸占晏辞最后几天。   他是晏辞的药,晏辞也是他的药。   就几天。   之后晏辞要做什么事,认识什么人,都和他没有关系。   “乖崽?”   晏辞抱着怀里少年,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蹙眉,手臂收紧,声音发沉,“什么等几天?什么意思,说清楚。”   “夏稚年。”   晏辞眸色微暗,“说。”   少年轻颤一下,被逼问的后颈寒毛竖起,心脏一缩,咬紧唇,闭着嘴往晏辞怀里蹭,就是不说话。   .   夏稚年咬死了怎么也不说,只埋头往他怀里磨蹭,晏辞几乎不错眼的盯了少年半天。   少年明显异常,且……黏人黏的厉害。   晚上的时候,夏稚年洗完澡,偷偷拿出黑皮小本,在那张手写的日历上再划掉一天。   没几天时间了。   他深吸口气,收好本子。   周五早上,夏稚年夜里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脑海里一直过着些画面,乱七八糟,有时候是上个世界,有时候是原主,有时候又是晏辞,早早惊醒,挣扎中猛地踢动到什么。   “嘶……”   一声沙哑的倒吸冷气声音。   “……乖崽。”   沙沙的声音仿佛擦过粗糙沙粒,磨进耳朵里,带了几分痒,夏稚年睁开眼,一眼看去就是抱着他睡得黑芝麻汤圆被他踢出去二三十厘米。   劲瘦精悍的身躯微微弓起来一点,线条凌厉,腰腹下方有些异样。   男生声音沉沉,“大清早这么活泼啊,踢哪呢。”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整个一个激灵,倏地睁大眼,视线惊恐下移,声音打颤,“你你你你、对、对不起,你……你怎么样呀?”   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踢一下,没、没踢出个好歹来吧啊啊啊啊啊?   晏辞眉眼轻压着,看少年刚睡醒,眼尾微红,惊恐万状的瞧着他,好似怎么了似的,唇角弯了一下。   腰后猝不及防搭上来一只手,大力传来,夏稚年整个人被拽进男生怀里,感觉到什么,耳朵轰的燥热起来,慌张睁大眼,哆哆嗦嗦,“晏、晏辞,晏辞……我我……”   “乖。”   晏辞额头几乎抵着他的,紧挨在一起,温度升腾,漫不经心笑一下,“担心我被踢坏了?”   夏稚年:“!!!”   呜啊啊啊,他错了!   夏稚年后颈被炙热掌心拢住,轻颤一下,耳畔声音温柔又恶劣。   “乖崽,我被你踢.硬.了。”   “早上太活泼可不好哦。”   夏稚年:“!!!”   夏稚年浑身一抖,杏眼圆圆睁大,手指哆嗦一下,心脏砰砰砰的,浑身好似要烧着了,软着声音哼唧认错,“我我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次了。”晏辞声音轻轻的,笑意不明,“露营时候是第一次,这才几天,现在又一次,还不是故意的?”   夏稚年:“?!!!”   “没有,不是,我没有。”夏稚年脸涨了个通红,心脏砰砰乱跳,眼睛圆溜溜的,翻身想爬起来。   宿舍单人床狭窄,他刚撑起点身子,腰上猝然一紧,被扣着一把拽回去,直接撞进男生怀里。   “唔……”   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两声闷哼,夏稚年半边身子压在晏辞身上,感觉到什么,心脏好似要从胸膛冲出来,眼睛睁大,软着手脚想躲。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晏辞轻咬咬牙,呼吸发沉,“乖一点,不要乱动。”   夏稚年:“……”   啊啊他也想啊。   夏稚年耳根通红,结结巴巴,“我我我去隔壁,你别、别拉我,自己、自己解决。”   “我自己?”晏辞舌尖抵抵牙根,似笑非笑,“上次答应我,然后跑了,这次又折腾我,还要跑,乖崽,你好狠的心。”   夏稚年:“!!”   呜呜,夏稚年感觉自己要熟了,欲哭无泪,“你、你想怎么样?”   晏辞轻呵一声,笑意清浅,“是你想怎么样。你惹的麻烦,自己想。”   自己想?   似曾相识的话语。   好像露营那会儿晏辞就这么说的。   夏稚年心脏狂跳,感觉频率快的好像要爆炸,耳垂鲜红欲滴,扁着嘴哼哼唧唧,“我、我不会。”   他身体不好,自己给自己弄都很少,何况给别人弄。   而且这行为是不是太过了?!   少年软声软气的哼,要哭不哭要羞不羞的,晏辞轻啧一声,感觉血液越发烧灼,烫的厉害。   “好吧。”晏辞轻叹,缓缓弯出个笑,声音低沉悦耳,“那我教你。”   夏稚年:“?!!”   啊啊啊?不用了吧!   晏辞轻笑出声,缓声安慰,声音清越近乎诱哄,“别紧张,我们的关系是不一样的,远比旁人亲密的多,不是么。”   ……亲密?   夏稚年心脏一缩,耳朵痒,浑身又抖一下,脸上烫的厉害,手被人握住。   啊啊啊啊啊!   九敏!   夏稚年空着的手翻起枕头,吧唧捂到脸上,露出的耳朵嫣红诱.人,止不住的轻轻颤栗,不知是羞是怯。   “别闷着口鼻。”带笑声音传来。   夏稚年:“……”   啊啊啊九敏您快点吧。   良久,好久,他也不知道多久。   晏辞轻笑一声,终于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在少年掌心细细擦拭。   “乖,别藏了,出来吧。”   夏稚年:“……”   夏稚年感觉自己要疯,脸藏在枕头后面,浑身烫的像被煮熟了似的,等手被擦干净,“嗖”一下缩回肚子前面藏起来。   少年藏着脸,但脖颈处都泛起粉,晏辞和悦弯着眉眼,舌尖抵抵锐利牙尖,意味深长的瞧着少年,俯身下去一点,声音愉悦,故意逗弄。   “乖崽,礼尚往来,我也帮你呀。”   夏稚年:“?!!!”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要!”   少年掀起被子,红着耳朵一溜烟钻进去,在被子底下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   晏辞低低笑出声,给他点时间让他冷静降温,自己先去洗漱。   磨磨蹭蹭,终于去到教室,夏稚年耳朵还是烫的。   元朗扭头回来看见他俩,疑惑出声,“哎,夏稚年,你耳朵怎么又这么红?”   上次露营,早上从帐篷出来就这么红。   夏稚年:“……”   夏稚年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扁嘴不语。   晏辞心情倒是很好,瞧瞧元朗,唇角弯一下,“元朗,老秦给你单独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元朗就想哭,嗷一声,嚎啕哀泣,“呜呜没有,作业太多了,老秦怕不是想鲨了我嗷呜呜呜!”   说来也怪,自打露营回来后,老秦突然找到他,说要给他补习加大训练量,每天留一堆单独作业,压的他元朝后人痛哭流涕。   晏辞和悦微笑,笑而不语,拉着少年坐下。   又到体育课,又是器材室,夏稚年跑完一千,又一次看见有女生找晏辞表白。   这次是个娇小女生,手里拿的是巧克力和奶茶。   夏稚年深吸口气。   这周高一刚入学,可能还没摸进论坛,不知道眼瞎CP,所以来找晏辞表白要联系方式的特别多。   夏稚年抿紧唇,指尖陷进掌心,再深吸口气。   正常,正常。   且不说眼瞎CP本来就不存在,晏辞是校草,外表又斯文矜贵的,喜欢他的一直就很多。   他们俩,病人和药,再亲密也不过如此,何况他马上就要离开。   去掉今天,还有七天整。   一个星期,眨眼就过去了。   娇小女生羞答答的,“学长,我真的只想要个联系方式,多个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呀。”   “没必要。”晏辞声音冷淡。   “可是学长——”   “我有喜欢的人了。”晏辞轻笑一下。   ……喜欢、的人?   不远处男生眉眼微弯,笑意清浅和悦,显然心情极好。   夏稚年蓦地愣住,心脏重重一落,指尖发颤,用力掐进掌心。   ……喜欢的人。   一阵风吹过,夏稚年站在角落,忽的打了个寒战,刚准备迈出去脚缩回去,缓慢挪步,退回阴影里。   也好,也好。   他和晏辞只是病人与药的关系,有喜欢的人分走关注,这样他走了,晏辞也不会太在意。   夏稚年指尖掐的发白,心脏像被死死攥住,呼吸有些发痛,咬紧唇,努力告诉自己冷静。   这样,也不错。   他刻意不去想那个人是谁,捂了捂发闷的胸口,松下手,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晏辞若有所感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拐角一片空荡,稍稍蹙眉。   周五放学,马上周末,夏稚年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黏着晏辞,指腹在左手食指关节上来回磨蹭。   班里人呜啦啦往外冲,晏辞回头看看少年,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走什么神。”   头顶温度暖融融的,夏稚年恍然回神,抿唇,心脏一阵阵的发紧,指尖轻颤,“没,我……我回去了。”   “回去?夏家?”   晏辞看眼手机,“今天不行,今天狂犬疫苗第四针。”   时间还早,晏辞先把少年带出去。   前段时间年糕团子智齿发炎,被管着少吃很多东西,最近消炎了,狂犬疫苗也不用太忌口,带人出来解解馋。【注】   夏稚年看着旁若无人拉着他手腕的男生,垂眼,身体有些绷紧。   到了才发现,是家小龙虾店。   有好吃的,夏稚年分心不少,埋头剥壳干小龙虾。   他总共没吃过几次这个,壳剥的慢得很,没一会儿,眼前忽然被推过来个盘子,里面盛满了红通通的虾肉。   “吃这个。”   晏辞温润笑一下。   男生清隽斯文,唇角微微勾着,夏稚年指尖微蜷,想到晏辞说有喜欢的人了,看看那盘虾肉,心脏冒出点说不出的意味,酸溜溜的。   晏辞以后会给别人这么剥吗?   晏辞喜欢谁呀。   明明天天带在一起,他哪有时间和其他人单独接触?   夏稚年脑袋里冒出点危险想法,心脏重重一跳,匆匆打住。   晏辞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跟自己没有关系。   不要去想。   他垂下眼帘,把盘子推回去,尽量弯出个笑,“你自己吃吧,我剥太慢了,练练手速。”   “你可以接着剥,不影响吃。”   晏辞瞧着那洁白的小盘和上面诱人的虾肉,再看看低头苦剥的少年,稍稍挑眉,意味不明的打量一眼,又推回去。   夏稚年再推……   没推动。   “乖崽。”   晏辞手抵着盘子另一边,低头瞧瞧年糕团子,墨色眸子微深,声音轻和,“不高兴?”   “没……”   男生声音关切,夏稚年心里发紧,怕被晏辞看出什么端倪,抿唇,剥了个壳,把肉塞进嘴里。   “那为什么不吃。”晏辞询问。   夏稚年努力弯弯眼睛,“我自己剥就行。”   “哦,好。”晏辞漫不经心勾唇,起身,坐到少年那边,语调轻柔和悦,“既然不说,那就是想让我喂你。”   夏稚年:“?!!”   啊?   腰侧忽然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拎着往上提了一点,紧跟着被迫坐到长腿上,腰腹被手臂环住。   夏稚年睁圆眼,心脏咚咚两声,呼吸一滞,本能想挪开他手臂站起来,但是他手上还带着手套,全是油,顾及晏辞洁癖又生生忍住,身体绷的厉害。   “晏辞……”   “乖。”   晏辞散漫笑笑,眼底眸色漆黑,拿了双筷子,夹起一块虾肉送到怀里少年嘴边,声音散漫,“张嘴。”   夏稚年:“……”   夏稚年头大,有点坐立难安,晃晃腿想站起来。   幸亏是隔间,不然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晏辞,你松开我,我下去自己吃唔……”   张嘴说话的间隙,嘴巴里倏地被塞进来一颗完整虾肉,汁液充沛,香气四溢。   “乖,还有什么想说的?”   晏辞又夹着颗虾肉送到他嘴边,漫不经心似的,笑笑,“继续说。”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瞪他,嘴巴闭得紧紧的。   少年凶巴巴的,可配着那张精致奶乖的脸,看着只有可爱诱.人。   晏辞清浅微笑。   夏稚年刚不过他,又不好说他白天听到的事情,瘪瘪嘴,张嘴被投喂。   小盘里的凉了点,晏辞拿了新手套重新带上开始剥,抬手,直接将虾肉送到少年唇边,“张嘴。”   “啊唔——!!”   夏稚年张嘴,虾肉被送进来的同时,一根手指顺势散漫戳弄进唇瓣,薄薄的塑料手套沾着汤汁。   少年杏眼滚圆,身体发僵,“你干……”   话语被吞了回去,手指撬开牙关,舌尖猝不及防被撩拨一下,夏稚年眼睛溜圆,整个人绷了一瞬,心脏飞快跳动,腰身僵硬,本能咬住那作乱的手指。   “乖崽。”   耳畔声音轻和,轻啧一声,“好不乖啊,怎么什么都爱藏着不说呢。”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一缩,轻轻打了个颤。   晏辞盯了他半天了,确定年糕团子不对劲,但年糕团子秘密多,又怎么都不愿意说,心底多少有些不悦,扯扯嘴角,笑容温柔,下巴在少年肩上蹭了蹭。   “好吧,既然不说,那就等着。”   男生轻呵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厚重的占有欲。   “我早晚,把你的秘密扒干净。”   秘密那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几乎藏在呼吸里,剩下的几个字连成话语落进人耳朵里,侵略性愈发明显。   夏稚年僵的厉害,呼吸微急,感觉到颈侧耳后一点温热的呼吸,迅速染红那片区域,抿紧唇。   .   晏辞管着不让多吃,夏稚年趁晏辞洗澡,在日历上又划去一个数字,看着越来越少的时间,轻轻深吸口气。   夜里,他被晏辞捞上床,尽可能的往角落蜷了蜷,眼前昏沉沉一片,各类景象模糊,声音嘈杂,而后渐渐分明。   他站在原地,周围围了一圈人,奶奶厌恶的目光看过来,“抢了你爸妈弟弟的命不够,还想再抢别人的命?去这么多次ICU,怎么没死在里面。”   “唔……”   少年蓦地打了个寒战。   没有,他没有抢。   一模一样的原主和夏家三人站在不远处,一个个鄙夷的看着他,原主怨怼不已,“爸爸妈妈,就是他,占了我的身体!”   ……不是,不是,他也不想的。   夏父夏母谴责的看着他,“孩子,我们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做。”   夏稚年惶然发抖,指尖泛白,他不想这样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是……   娇小女生亲密的和晏辞依偎在一起,“他有喜欢的人了,你就这么爱抢别人东西。”   ……晏辞,没,他没有。   晏辞不是他抢来的。   夏稚年呼吸一滞,本能向前伸手去抓,面容清隽的男生却退后一步,冷笑,“不知哪里来的假货而已。”   不是的。   晏辞、晏辞……   “乖崽?年年?”   肩膀被轻柔拍了拍,熟悉声音传来,夏稚年睁眼,一眼看见双关切的墨色眸子,没有厌恶。   呼吸一急,心脏钝痛,下意识往前扑了扑,死死抓住男生不放。   “晏辞,晏辞。”   少年喃喃,声音带着几分泣音,一遍遍叫晏辞名字。   “嗯。”晏辞将人拢进怀里,抱着轻拍拍后背,声音轻和,“乖,我在呢,做噩梦了?”   夏稚年止不住的发抖,摇摇头,心脏像被扯住,带着呼吸都在疼,眼尾潮湿,又慢慢弓起身子。   “怎么了?”   晏辞低头看他,伸手在少年胃部轻碰了碰,“胃疼?”   “唔……”夏稚年轻轻冷颤,瘪着嘴,妄图遮掩刚刚到失态,声音发闷,“疼,疼醒了。”   晏辞蹙眉,安抚的少年背上顺两下,“我先去给你倒点热水。”   他起身,夏稚年本能揪住他衣角,又恍然惊醒,迅速松开手。   “乖崽……”   晏辞垂眸,眼底墨色幽邃,瞧着忍住动作的少年,抿唇,用毯子将少年裹起来,抱着一起走。   倒了水再抱回去,将少年塞进被窝。   夏稚年这次胃疼的厉害,冷汗津津,唇色泛白,眼尾一点湿润不知是梦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   晏辞插上吸管把杯子送到少年嘴边,轻声道:“乖,喝点水。”   夏稚年白着脸喝一口,可胃里翻绞,几乎生出一点想吐的感觉,捂着肚子缩成团。   不行,这次胃疼太严重了。   晏辞眸色昏沉,摸摸少年头发,“我叫个医生来。”   “别!”   夏稚年惊醒,抓住晏辞袖子,眼睛圆润泛红,声音虚弱急切,“不要,晏辞,不叫医生。”   他不想就最后这么几天了,还要和医院医生打交道。   一阵锐痛突兀传来,夏稚年脸色瞬间难看下去,本能咬紧牙。   少年唇边就是吸管,隐隐碰到,这是个金属管,不是塑料一次性那种软的,很硬。   晏辞看他动作,心头一跳,迅速伸手撬开他牙关,把自己手指探进他嘴里。   “唔……”   夏稚年咬东西一贯狠,上一世左手食指常常被咬的不像样子,后来甚至带了一圈圈疤痕。   感觉到嘴里东西不对,被胃疼激得力气却没收住,咬了一口,恍惚抬眼,往后撤撤。   “晏辞,你手……”他声音很轻,忍着疼喃喃。   “没事。”晏辞皱眉,“疼太厉害了,还是要叫医生。”   夏稚年咬紧唇,看着晏辞手指,心脏收紧,不再说话。   少年脸色惨白,眼底也暗淡的很,大雨巷子里那种破碎感又一次浮现。   晏辞摸摸他头发。   “算了,不叫了。”   他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个小药箱,年糕团子不喜欢医院医生,也不做专门检查,他只能让人找医生按症状询问,开了点药。   但毕竟没有专门检查过。   晏辞抿唇,暂且不顾那么多,取出几粒不同的药,送进少年嘴巴里,再喂口水顺顺后背。   “再喝点水。”   夏稚年勉强喝了几口,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晏辞躺下,将人抱进怀里。   “晏辞。”   夏稚年白着脸,声音轻轻的叫他。   晏辞应声,“嗯,怎么了?”   “你会……”少年顿住。   他想问你会记得我吗,会一直记得吗,可转念一想,即便记得,也是记得夏家小儿子,不是壳子底下的他自己。   夏稚年鼻子泛酸,止住声音,埋头往晏辞怀里蹭了蹭。   晏辞温声询问,“我会怎么?”   夏稚年启唇,声音几不可闻,飘散在唇齿里。   ——会忘记他,遗忘他,会找到新的特效药。   如果原主真的回来了,能不能……不要也对原主这么好。   夏稚年心脏一阵阵的收紧,胸腔麻痹,鼻头异常酸涩,没说话,只往男生怀里愈发靠近。   晏辞几乎一整晚没睡,目光沉沉瞧着少年。   少年早上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但整整一晚,多梦,挣扎,睡梦里都止不住的咬左手食指,想忍住什么似的。   很容易醒,但昏昏沉沉又没有完全清醒,空茫睁开眼,又很快闭上,意识模糊。   晏辞轻轻抱着少年,像抱着一堆碎片拼凑起来的脆弱琉璃,手慢慢在他背上安抚,动作轻柔,眼底颜色却暗。   夏稚年明显有问题。   藏着秘密,压着情绪,还有最近频繁冒出但试图藏起来的焦虑。   他有点不愿意见夏家人,那这问题或许和夏家有关,又或者,和他原本的家庭有关。   腐烂的血肉,藏起来只会越烂越深,要狠下心挖出来,才能慢慢痊愈。   过了一会儿,少年慢慢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有片刻的不聚焦。   夏稚年渐渐醒神,胃部已经不疼了,他想起昨晚的失态,不确定晏辞有没有看出什么。   抬眼瞧去,猝不及防对上双直勾勾看过来的墨色眸子。   夏稚年:“?!!”   夏稚年吓一跳。   “晏辞,你醒啦。”   晏辞轻“嗯”一声。   他瞧着少年,或许夜色是种催化剂,晚上梦境刺激,会让年糕团子情绪更不稳定,但到了白天,又全都藏起来,很少露出痕迹。   这会儿时间还早,隔着窗帘,天光蒙蒙亮,夏稚年摸出来手机看眼时间,才七点多。   他从晏辞怀里撑起身,但腰上手臂却没收回去,就这么揽抱着他腰身。   夏稚年胳膊撑着爬起来,脑袋从上面凑到晏辞跟前,杏眼圆不溜秋,轻声叫叫他。   “晏辞,我昨晚……”   他顿了顿,琥珀色眸子清亮。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唯一露出异样的应该就是不想去医院那会儿,但晏辞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医院,松口气。   “怎么了。”晏辞声音微哑。   “昨晚胃疼,现在胃不疼了。”夏稚年咂摸咂摸嘴,眸子微亮,兴致勃勃,“我饿了,我们吃去火锅吧。”   他撑着手臂想坐起来,腰上却忽的一紧,大力传来,整个人猝不及防歪下去,栽到晏辞身上,嘴唇一软。   夏稚年:“??!”   夏稚年蓦地一惊。   这、这什么?!   他栽下去,嘴唇正正好碰上晏辞的。   结结实实一个……亲亲。   “?!!”   夏稚年遽然睁圆杏眼,脑袋嗡嗡两声,猛一个激灵,血液瞬间直冲天灵盖,当即想爬起来。   晏辞手按在少年后颈上,唇上柔软,轻轻厮磨一瞬。   夏稚年:“?!!”   卧槽卧槽卧槽?   晏辞按着他脖子不松手什么意思?   晏辞有喜欢的人啊,难不成……啊草草草不能想不能想。   “乖崽。”   晏辞擦着他唇瓣低语,声音低缓,“你亲我。” 第69章 男朋友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溜圆, 耳垂腾的烧起来,滚烫炙热,心脏剧烈砰砰两声, 飞快反驳,“我没有, 没亲你!”   他后颈还被按着, 说话间唇瓣擦碰,带来异常的酥痒。   少年指尖一颤, 心脏顿时漏了两拍,脸上绯色蔓延。   “你有。”   晏辞眸色暗沉, 意味不明,声音沙哑的近乎勾.人, “你专门扑下来亲我。”   夏稚年:“??!”   沙沙的声音落进耳朵里, 唇瓣被擦过,异样的酥麻直传心底,夏稚年心脏扑通一声,杏眼滚圆,一眨不眨盯着近处男生。   晏辞眸底黑漆漆的,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夏稚年和他距离极近的对视两秒, 被那里面的深意惊到。   心脏起伏剧烈, 匆匆扭头,手臂一撑飞快爬起来。   他一手在自己唇瓣上蹭了蹭, 另一手再把晏辞嘴巴上抹抹, 言语飞快,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意外意外。”   他转头迅速下床去洗漱。   晏辞盯着少年背影, 指尖轻碰碰自己唇瓣,眼底晦涩。   时间一天天过,夏稚年强迫自己忘记周末早上那个意外的亲吻。   他现在好像个矛盾的集合体。   最近时常做梦,爷爷奶奶,二叔小姑,还有夏家人,原主,都在里面,各式目光各样谴责。   他一边想着赶紧结束,摆脱这种抢占别人东西的不安与痛苦。   另一面,又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这么多吃的,舍不得那么多人,舍不得晏辞。   眨眼到了周一。   除掉今天,还有四天。   游泳馆里,夏稚年泡在泳池里,脑袋有些恍惚,脚下一滑。   “扑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耳边先是水花四溅的嘈杂动静,而后蓦地归于寂静。   少年猝不及防,呼吸紊乱,一口水呛了进去。   “年年!”   夏问寒在边上,神情一变,迅速把人捞出来。   气管里呛着水,呼吸有些滞涩,少年不断呛咳,心脏咚咚咚好似打鼓,眼尾漫上生理性的眼泪。   “年年?”夏问寒顺顺他后背。   “唔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想说话,但脸色发白,呼吸清浅急促,艰涩的喘息声一点点从喉间传来,慢慢弓下腰,咬住左手食指。   “诱发哮喘了。”晏辞眉头,迅速去更衣室拿来药,捏着少年下巴往里喷了两下。   但他气管里还呛着水,呼吸发涩,又止不住咳嗽,脸色白的令人心惊。   夏问寒脸上一沉,直接将少年抱起来,“送医院。”   夏稚年:“!!”   夏稚年恍惚回神,瞳孔一缩,揪住近处人衣角,声音几不可闻,“不、不去。”   “年年,听话。”   夏问寒抱着人大步往外走。   夏稚年睁大眼,喘息间才忽的发现,抱着他的人是夏大哥,不是晏辞。   他喘不上气,胸腔里像堵了泥,目光艰难游移,落到旁边男生身上。   晏辞捏捏他手腕,目光幽深,意味不明,“乖。”   ……最终还是要和医院打交道。   夏稚年脑袋有点空,咬住手指,拼命止住狼狈喘息,胸膛起伏浅浅。   .   意识渐渐清醒,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眼,目光自然往上望去,视野里一片纯白与蓝。   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他在哪?   在哪个世界?   耳边寂静,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夏稚年看清周围,眼睛睁大,几不可查打了个哆嗦,撑着胳膊挣扎起身。   “乖崽。”   低沉声音传来,腰侧扶上来一条劲瘦手臂,轻轻揽着,将他抱起来靠坐到床头。   “晏……”   夏稚年睁圆眼,琥珀色眸子空洞又急切,手脚发软,急急拽上男生衣服,想叫他,嗓子却哑的厉害,“晏……辞……”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清润,“乖,我这这呢,不走。”   “好家伙,前同桌你可算醒了。”   “就是就是,吓死人了。”   元朗瞧着床上少年,拍拍胸脯,松口气,“小夏啊,后桌,老秦说你落水不醒,让班里来几个人到医院看看你的时候,脑袋都给我吓蒙了。”   邹子千嘁了一声,眼神凶恶,“这就是一脚踢翻我凳子,害我这个无辜人士摔个屁墩的理由?!”   “……啊,啊那什么。”   元朗讪讪一笑,摸摸鼻子,娇羞扭捏道,“人家也没想到,你那会儿正要坐下嘛,嗯哼~”   邹子千:“……”   房间像是忽然活了,叽叽喳喳响起来一连串的声音,夏稚年懵一下,抬眼。   病房里围了一圈的人,晏辞在他右边,夏问寒在左边,靠着床,正冷冷瞪着晏辞搭在他腰上的手,连夏父夏母都让他挤后面去了。   一班来了好多人,邹子千,元朗,赵矜矜,杨菁……甚至楚青笺也在这?   夏稚年脑袋没转过弯,懵逼一瞬,眨巴眨巴眼。   这是……怎么回事?   “年年。”   江鸢绕开碍事的大儿子,到床头,摸摸小儿子脑袋,眼底带着心疼,“好点没有啊,我们不练游泳了,学不会不学了。”   “体质弱点不是什么大问题,爸爸妈妈能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出问题,乖,我们不学了。”   夏稚年对着那双相似的杏眼,看清里面的忧切,恍惚一瞬,呆呆的,“……妈妈。”   “嗯。”江鸢笑一下,声音温柔,“要不要喝水呀。”   夏问寒迅速伸手,递过去个杯子,与此同时,他右边晏辞方向也递来一个,带着个吸管。   一左一右,好似要争个先后似的。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左右看看,夏大哥冷冷瞧一眼晏辞,回头望向弟弟,顾及弟弟对这晏大少格外依赖,没出声搭理,也不管他同样举着杯子的手,放缓声音,“年年,喝水。”   晏辞没说话,但还是举着杯子。   “啊哈哈哈。”桌子边上有人偷偷笑,“晏神和大舅哥的PK。”   “晏神好像要落下风了啊。”   “啊啊啊啊啊我无了!眼瞎真的是真的!”   夏稚年:“……??”   夏稚年怀疑他没睡醒。   要不然病房里怎么那么多人。   他以前每次抢救住院,病房都是空荡荡的,送他去的人,恨不得将他扔到医院门口就走。   “乖,走什么神呢。”   头顶被温和摸了一下,夏稚年抬头,对上晏辞墨色的眸子,头顶呆毛从他手指边缘翘起来,摇摇晃晃,看着更呆了。   紧跟着,头顶又是一重。   夏问寒从弟弟犯哮喘,到处找晏辞的时候就开始不爽,一醒又开始找晏辞,心底更不痛快了,若无其事用手臂挤开他,将弟弟头上呆毛扶直。   “先喝点水。”   夏稚年:“……”   夏稚年左右手同时接过两个杯子,一边一口,再同时塞回去。   夏问寒稍稍笑一下,狭长眸子瞥一眼晏辞。   年年先喝的他的水。   晏辞:“……”   晏辞多少有点无语。   邹子千起身,拿过来一个半页A4纸大,一掌高的的铁盒子,丁玲桄榔晃一下,嘿嘿笑,“前同桌,你太能睡了,一睡睡一天,这是班里人知道你进医院,给你写的祝福信,你看看。”   “睡一天,今天……周、周二了?”   夏稚年怔一下,接过那个铁盒子,分量不轻。   周二,窗户外面是夕阳,那就只剩三天了。   这么快。   “本来只有我们班写,后来论坛有人说你住院,别的班也有好多人写了送过来,都放在里面了。”   邹子千眼睛贼兮兮的,瞥眼在场的长辈夏父夏母,压低声音,“按说都是眼瞎那个……粉,那些人送来的,但我在里面居然看见了情书!”   “出息了啊小夏!”   夏稚年:“……?”   晏辞:“……”   晏辞一手把邹子千拽开。   邹子千嘿嘿嘿的笑,意味深长。   夏稚年打开那个画着Q萌小人的铁盒,里面有的是信封,有的是便利贴,还有的是作业本上简简单单撕下来一页纸。   他拿起最上面几个打开——   啧啧,夏稚年你好菜,游个泳还能呛水,不过看上次打篮球还可以,下回别游了,跟我们打篮球去呗——孙朝。   呜呜可爱小年年,身体怎么样了呀,要注意休息,早点恢复哦,晏神在等你好起来呢(=^▽^=)——眼瞎CP粉。   保重身体,快点恢复啊——三班刘汀。   要赶紧好呀,昏迷还挺严重的,情况快点好起来吧(^~^) ——张京静。   厚厚的一个铁盒,里面满满的全是安慰和祝愿。   夏稚年看着,鼻子忽然有些酸,异样的感觉上涌,心脏像被揪了一把,不疼,就是酸酸胀胀的。   他住院抢救那么多次,病房里从来都是空荡荡的。   没有人来看他、问他,提及他生病,好似沾染晦气,怕自己寿命被抢走一样,个个都是满脸厌恶。   从那场车祸里独活下来的他好像一个怪物,被众人厌弃指责。   夏稚年眼眶泛红,低下头藏起失态,佯装自然的再打开一个。   后桌啊,小夏啊,你快回来吧,我说实话,你和晏神不在,我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静的吓人QAQ   ……好吧,其实也还好,就是习惯你俩坐我后面了,突然一个都不来,还住院昏迷,我挺慌的,快好起来吧。   ——元朗。   夏稚年心尖缩了一下,一点点汇聚,终于止不住酸软。   一滴水珠突然悄无声息砸到纸面上,少年飞快抹走,却还是被发现。   晏辞摸摸他脑袋,元朗震惊上前,“好家伙,哭了?我写的有这么感人?那我期末语文作文怎么才二十分?!”   “瞎扯,元朗你是不是偷偷在上面抹洋葱汁了?!”   “催泪粉?!”   “胡说,我元朝后人光明磊落!”   夏稚年轻笑一声,抹了下眼睛,“是挺感人的,可能是老秦最近找各科老师给你补习,起作用了吧。”   “真的吗?真的吗?!”元朗惊喜,“肯定是这样!那我先梦一个,希望下次语文作文分翻三倍!”   夏稚年笑笑,“翻三倍就作文满分了。”   “满分更好啊!”元朗扬起个笑。   夏稚年合上铁盒盖子,看着一贯被他厌恶甚至畏惧医院病房,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眉眼稍稍弯了一下。   他来这个世界是原因不明的意外,但来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惊喜,是他偶然找到的宝藏。   他长到现在,十八年,来到这里,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有和善温柔的父母,有开朗热情的同学朋友,还有对他那么好的黑芝麻汤圆。   虽然都是披着别人的壳子,但他还是很开心。   没什么好纠结的,他已经得到很多,很满足了。   不可以再继续贪心。   夏稚年缓慢笑笑,眼底有些释然。   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没在住院,跟着夏父夏母还有夏大哥回到夏家,   周三正常上课,夏稚年趁晏辞中午出去拿外卖的时候,趁机找到同样在教室的邹子千。   邹子千偏理科,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夏稚年瞧着他,杏眼圆润,压低声音询问。   “邹子千,你知不知道,或者会不会弄,那种……”   他想了想要怎么形容,“就是……仿真皮肤?和人类皮肤差不多的那种东西。”   邹子千:“……”   邹子千:“???”   邹子千睁大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扫射向前同桌,以及没有人在的晏辞位置,眼睛锃光瓦亮。   “你问这个干嘛?”   “我有用。”   毕竟涉及晏辞病情,夏稚年没解释,只期盼的看着他,“你会做这个吗?”   邹子千:“……”   邹子千用意味深长的复杂目光看向他,片刻,嘴角露出抹邪笑,同样压低声音,“我不会,但我可以帮你搞到。”   “!!”   “真的?”夏稚年惊喜,“那太好了!”   邹子千轻轻微笑,“给我个地址,晚上就能送上门。”   ……这么快?!   夏稚年眼睛清亮,飞快写下晏辞城郊别墅的地址。   刚放学,夏稚年就收到了有快递到的消息,匆匆忙忙拉着晏辞回去。   门口放着的是个硕大的长条形箱子。   晏辞稍稍挑眉,疑惑道:“这是什么?”   夏稚年眉眼弯弯露出个笑,声音清澈,脆生生的,“给你的礼物!”   “哦?”   晏辞表情变化一点,唇角翘起来,声音低沉和悦,“给我的礼物?乖崽,好难得啊。”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耳朵有点红,嘿嘿笑一下。   晏辞轻笑出声,将那个大箱子弄进别墅,回头温润询问,“我现在可以拆么?”   夏稚年:“……”   男生眉眼带笑,目光却……好像似有似无的在他唇瓣上擦过,夏稚年心脏扑通两声,指尖蜷缩,耳朵烫的更厉害,声音很轻。   “可以,拆吧。”   晏辞找了剪刀将箱子胶带划开,入目是将整个箱子覆盖住的纯白大泡沫。   他把泡沫也拿掉,里面的东西瞬间映入眼帘,动作一滞。   “乖崽。”   晏辞声音忽然带上了丝玩味,意味不明,“……你喜欢这种?”   夏稚年:“???”   夏稚年低头看去,跟人等长的箱子泡沫里,坦然躺着一个……赤.裸.裸的硅胶人形?!   皮肤细腻,腹肌清晰,脸上带着魅惑笑容。   这、这这这这……这他喵是个情.趣硅胶娃娃!!   还是男款!   “……嗷!”   夏稚年嚎一声,脸蹭的红了,一个飞扑挤开晏辞,手忙脚乱把箱子合上,脸上绯色蔓延,慌乱不已。   “藏什么,这不是给我的礼物嘛。”晏辞轻笑,胸腔微微震动,声音低哑。   夏稚年:“!!!”   嗷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这不是!”夏稚年急忙忙的辩解,耳根通红,羞耻心爆棚,他只是想要个仿人体皮肤!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想到某个不靠谱的理科大佬,咬牙切齿,“邹子千,我要鲨了他!”   晏辞:“……?”   “怎么还有邹子千的事?”   晏辞看看这不能见光的情.趣玩具,眸色晦暗下去,语调低沉,“你找他问情趣用品?”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问个鬼啊!   夏稚年脸上烫的快要烧起来了,嗷呜一声喊,“瞎说,我没有!”   他就是想试试,晏辞皮肤饥渴症,能不能用仿造皮肤缓解。   夏稚年眼睛溜圆,飞快拿出胶布对着箱子一通贴,死死封住,耳根红热烧灼,脑袋都快烫糊了,又勉强拉回丝理智。   “你送我这个……”   晏辞声音轻慢,意味不明,“是想让我试试仿真皮肤?”   夏稚年红着脸慢慢点头,不过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差了。   晏辞生病这么多年,要是有用,早就发现效果了,那用等到现在。   果然,晏辞摇摇头。   “之前试过仿造皮,没用。”   夏稚年缓慢点头。   毕竟晏辞这是心理病,不是单纯的皮肤问题。   少年深吸口气,捂捂脸,试图把箱子抱起来,“我把这玩意扔出去。”   他用力一抬,龇牙咧嘴用出了吃奶力气,居然……   硬是没搬动?   这玩意他喵这么沉?!   少年震惊睁圆眼。   晏辞闷闷笑出声,“乖崽,周围就这一幢别墅,扔到垃圾桶里,你让回收站的人怎么想?”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杏眼圆不溜秋,哼哼唧唧,充斥着被欺骗后的羞愤,“那、那怎么办?就地销毁?!”   晏辞轻笑,摸摸少年脑袋瓜,声音和悦。   “留着吧,特殊的礼物,多有纪念意义。”   夏稚年:“?!!!”   啊啊啊你拿情.趣玩具当纪念?!   夏稚年觉得自己要爆.炸,心脏跳的飞快,脸上通红,死活不答应,推着箱子用力往外挪。   “乖崽。”   手臂忽的从后面揽过来,箍住腰,夏稚年整个人被从后面捞起来,哼哼一声,“干嘛。”   晏辞将人按在怀里,唇角弯一下,“送给我的礼物,怎么处理当然我来定。”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睁睁看着晏辞把那玩意放进了储物室,扁着嘴,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晏辞笑笑,摸摸少年脑袋,“好了,先吃饭去。”   他们因为这个快递,回来的急,连饭都没顾上吃。   硅胶情.趣娃娃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夏稚年眼不见心不烦,努力把那玩意遗忘掉,告诉自己晏辞愿意收起来就收起来,反正跟他没关系,他也没几天可以用来尴尬的时间了。   少年想吃火锅,哒哒哒跟着人跑出去。   周三火锅,周四海鲜,午餐里还掺了一顿麻辣烫。   “乖崽。”   晏辞声音温润,“下周不能这么吃了,伤胃。”   年糕团子最近吃的太杂,不是火锅就是麻辣烫小龙虾,都是些重油重盐的,偏偏还一个劲嚷着要吃,顿顿惦记。   他想着,这周先吃几顿,下周再慢慢调整。   夏稚年沉默一会儿,闷下头应声。   他那里还有下周。   周四,吃完晚饭回来。   傍晚起了点风,天空缓慢暗下来,聚起一层黑云,驱散燥热炎炎。   农历马上到八月十五中秋,公历已经进入了九月,虽然天气还很热,但其实夏天已经过去,早秋正在缓步到来。   夏稚年趴在窗户边,看见外面咔嚓划过条闪电,紧跟着是“轰隆隆”的雷鸣。   大雨瞬间落下,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   声音连绵,听的人宁静不少。   已经是周四,夏稚年却没再那么焦虑,想到医院,想到那么多人,想到那个沉甸甸的铁盒子,心头有些轻轻的暖。   “晏辞。”   夏稚年回头喊一声,眼里亮晶晶的,声音清朗,“我想出去玩!”   晏辞站在他身后,看眼窗外,声音轻缓,“出去玩?乖崽,雨可不小呢。”   “哎呀,晏辞,我不去哪,就去别墅前面。”少年笑一声,声音软绵绵的,“我喜欢雨天。”   晏辞瞧他半晌,点点头。少年哎嘿一声,兴冲冲往外跑。   “拿伞。”   “不用。”   夏稚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语气自然的好似在说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下雨天为什么要打伞。”   上次半夜出去,要不是担心淋雨发烧会被晏辞发现,否则他才不打呢。   晏辞:“……”   年糕团子哒哒跑出别墅,晏辞手里拿了件厚外套,搭在臂弯里,撑开伞跟出去。   大雨细密,少年在雨里张开双臂,脸上笑容明媚,踢了鞋子,在草坪上光着脚跑。   淋雨,肆意,笑容灿烂没有丝毫阴霾,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晏辞没去靠近,只在不远处撑着伞,安安静静跟着他,注视他。   良久,少年浑身湿透,又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到晏辞跟前,“晏辞。”   “嗯。”   晏辞瞧着他,将人拢到伞下,给他裹上外套,缓声询问,“冷不冷?”   “……不冷。”   夏稚年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要贪心,把这里当成一场意外的假期,意外的收获,以前得不到的都在这里被满足,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   “晏辞,哥哥。”   夏稚年眼睛弯了一下,声音软绵干净,“我很高兴,没遗憾了,这一秒死去我也是笑着的。”   晏辞顿住,久久的盯着少年,眸子如墨点就,映不出一丝光亮。   他在少年眼底看到了一抹……了无缺憾后的释然松快。   再无牵挂似的,心底狠狠坠了下去。   “乖崽,可我不高兴。”晏辞轻声道。   夏稚年:“??”   天幕里闪电骤然划过,头顶黑骨伞飘摇落地。夏稚年呆了一瞬,后脑头发猝不及防被抓住,腰身一紧,勒的他几乎发痛的力道传过来,身子蓦地被人按进怀里。   唇上一疼,另一双唇俯身贴近,近乎狠厉的碾吻过来,呼吸被凶蛮的掠夺。   夏稚年瞬间睁大眼。   “唔……”晏辞?!   头发被抓住,不痛,只迫使他仰起头,牙关被撬开,另一个人的温度强横的侵占内里,呼吸里尽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夏稚年眼睛滚圆,心脏砰砰飞快跳动,失去规律,好似要冲破胸膛撞出来,呼吸渐渐急促凌乱。   “夏稚年,乖崽。”   晏辞松开他,给少年一丝喘息的机会,眼底的暗色几乎要将人吞进去,唇瓣贴在他的厮磨,声音低哑。   “没遗憾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呢?”   他轻声喃喃,抓着少年头发,凶戾的在少年唇瓣上咬了一口。   “我你也不要了么,药要丢下病人不管了么。”   “乖崽。”他声音轻下去,“病人会疯的。”   唇瓣被咬住,鼻息间混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呼吸滚烫,夏稚年心脏一缩,咚咚的响声砸在耳膜上,震耳欲聋。   他指尖发颤,茫然又怔愣,呼吸仓促。   “晏辞唔……”   他恍然又觉得,刚刚全然没遗憾的话是错的。   至少晏辞……他贪念愈深,惦记难舍。   片刻唇分,晏辞掐着少年呼吸困难的节点给他一点空气,鼻尖相触,两双同样炙热的唇紧贴。   晏辞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声音轻缓,“乖崽,我喜欢你,你知道的,为什么要装不知道。”   ……喜欢他?   ……喜欢他?!   “晏辞。”   夏稚年眼睛睁大,震惊,又好像不那么震惊,呼吸愈发乱了些,心脏剧烈跳动,只喃喃叫他名字。   晏辞握着他后颈,另一手死死扣住腰身,唇瓣贴着他的,声音低沉。   “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不在乎我,不可以离开我。”   蛮横声音砸进心底,好不讲理。   夏稚年心脏剧烈一颤,胸腔好似都泛起麻痹,鼻子酸软,莫名的难受占据心尖,冲动一瞬,踮起脚用力吻咬上去。   晏辞好似受了刺激,动作愈发凶悍,像是要将他生生吞进肚子里。   大雨淋漓,两个人站在草地里,唇舌紧贴,亲吻撕咬,疯了一样想将对方塞进灵魂血肉里。   “我是你的谁?”晏辞哑声询问。   夏稚年浑身滚烫,气喘吁吁,听见自己声音缓慢响起。   “我的病人,我的药,我的……灵魂归处。”   “少了一个。”晏辞轻舔他唇角,“我还是你的男朋友。” 第70章 车祸   他俩从雨里回去, 各自洗了澡,万幸,都没在这最后的两天里感冒。   夏稚年睡觉前, 又被新上任的男朋友晏辞摁着亲了一通,恨不得将他生吞下去, 半夜做梦惊醒, 发现自己蜷缩在晏辞怀里,晏辞牢牢抱着他, 忽然又有点后悔。   他不该热血上头和晏辞在那里亲亲亲的,更不该默认答应那什么男朋友。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现在是周五,他只有这一天时间, 马上就要走了, 晏辞这时候当他男朋友,一天后,不管原主回没回来,晏辞都找不到他了。   刚成为男朋友,男朋友就找不见了。   晏辞本来就黑心偏执,这样岂不是会更疯。   还不如把关系停在之前。   夏稚年抿紧唇, 被男生抱着, 周身暖融融的, 又有点舍不得这份温度。   ……男朋友。   多诱人的称呼。   他好不容易想开点,就把这个世界当度假, 结果被晏辞这么一搅和, 他又开始恋恋不舍。   周五, 坐在教室里,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上课的时候晏辞全程牵着他手,掌心出了层薄汗也半点不松。   夏稚年被牵着的手格外滚烫,热度好像一路顺着胳膊攀爬进心脏里,另外半边却又是冷的,对比之下愈发寒凉。   一冷一热,混合交错,扰的他脑袋里都好像泛起晕乎。   晚上,晏辞牵着崭新上任的男朋友,摸摸他脑袋,温声询问。   “今晚想吃什么?”   这周让年糕团子吃个过瘾,下周再控制。   夏稚年抿唇,心脏跳的有些急,指尖戳弄一下袖口,垂下眼。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走的时候,今晚估计是最后一顿好吃的了。   最后一顿。   他想了半天,什么都想吃,可肚子只有那么大,时间又只有那么点,犹豫片刻,轻轻出声。   “吃……烧烤吧,邹子千家的烧烤。”   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到这类吃的,就是邹子千家的烧烤。   晏辞没什么不答应的,带着人去了。   最后一顿烧烤。   最后一顿了。   夏稚年看着桌上一根根模样诱人的烧烤,怎么都有点惦记不舍,点了好多,再往上面疯狂洒辣椒粉,像是想将所有好吃的都一起送进肚子里似的。   晏辞侧眸瞧着少年。   年糕团子身上的那股焦虑,到了晚上,又一次隐隐浮现。   他还记得年糕团子说没遗憾了的时候那种释然,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像阵风,仿佛即将要消散远去。   晏辞眸子暗了点。   .   晏辞难得的没管着他,让他吃了不少,回别墅前,他先把少年塞进车里,自己去买点东西。   夏稚年吃的肚子圆滚滚,憋在车里有点难受,深吸口气,开门下去。   夜晚的霓虹灯亮起,一闪一闪,五彩缤纷。   光怪陆离的世界,收纳着无数人的悲喜哀乐,深沉而厚重。   空气微凉,夏稚年站在车边,深吸口气,拍拍两颊,努力露出个笑,见晏辞还没回来,顺着方向过去找找。   过了拐角,一抬眼就看见晏辞和司机秦绪正在说话。   秦绪刚接完电话,放下手机,“晏少,那边说没什么问题,已经差不多了。”   “好。”晏辞散漫点头,轻笑一下,“让他们照顾好,我明天要送。”   送?   秦绪反应了一下,想想日期,了然道:“中秋礼物。”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声音和悦,“不是,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夏稚年脑袋里轰隆一声,心脏蓦地一颤,眼睛微缩,浑身瞬间绷紧。   八月十五。   生日礼物。   夏稚年睁大眼,指尖颤栗,浑身一股寒意笼罩,忽的想起前一阵子晏辞一直在忙,神神秘秘不让他跟。   这生日礼物……是给他的。   晏辞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以前那个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嗡想一声。   怎么会这样,他没自己从说过,晚上也不说梦话,唯一没印象的,就是有一次喝醉没意识,晏辞给他洗澡,可他全然不记得。   ……那会儿晏辞就知道了。   夏稚年呼吸一滞,身上有些僵硬,心脏一下一下跳的沉重缓慢,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个什么反应。   晏辞和秦绪转身往这边走,夏稚年颤栗一瞬,迅速跑回车上,脸埋进掌心,呼吸有些发急。   “咔哒。”   车门被打开,头发被温和的摸了两下。   “乖崽?”   晏辞一眼看见埋着脸的年糕团子,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摸摸脑袋,声音和缓,“怎么了?”   近处声音温和,带着关切,并没有阴霾与异样,夏稚年心脏一缩,摇摇头。   晏辞知道了。   知道他是个抢别人身体的怪物。   ……但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也没有在意顾及,厌恶抗拒。   夏稚年鼻子酸了点,眼眶微红,又摇摇头,声音轻软。   “没事,吃太多了,胃有点不舒服。”   ……撒谎。   晏辞眼底昏沉,墨色的眸子紧紧盯住少年,神情不明,放缓声音,“下周不能再这么胡吃海喝了。”   少年被带回别墅,洗完澡出来,晏辞将有些恍惚走神的少年拉到椅子上坐下,拿过吹风机。   指尖探进发梢,柔和温暖的风吹过,夏稚年头上的手动作很轻,透着珍惜占有的意味,一点点吹干头发。   “乖崽。”   下巴忽然被抬起,夏稚年回神,正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里面眼神深的让人心惊,唇瓣一痒。   晏辞指尖蹭过少年下巴,慢慢移动到唇角,指腹磨蹭。   “男朋友。”   他声音很轻,落进耳朵里,“我想亲你。”   “……?!”   夏稚年仰头抬着下巴,睁大眼,心脏漏了一拍,跳动微急。   他不说话,晏辞又俯身靠近些许,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弥漫。   耳畔声音低哑。   “我想亲你,男朋友,我可以亲么?”   温热呼吸洒下,烫的夏稚年身体紧绷,心脏咚咚咚的跳,呼吸微急,眼睫不安分的颤了颤,耳根漫开一层嫣色,声音很轻,几不可查。   “……嗯。”   “嗯?”晏辞轻轻弯了下唇角,眸色晦暗,深不见底,“嗯是什么意思,可以,还是不可以?”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愈发红透,杏眼圆不溜秋,莫名有些发软,哼哼一声。   “……可以。”   晏辞轻笑出声,胸腔闷闷的震动,夏稚年被他激的打了个颤。   视线猝不及防陷入昏暗,下巴失去禁锢,眼睛却被捂住,夏稚年一惊,没等回神,唇瓣倏地被覆盖住,呼吸交错,具是滚烫不已。   视觉失灵,其他感官便格外敏锐,他清晰感觉到嘴唇被咬住,男生炙热呼吸洒落,细细密密的触碰。   少年很乖,忍住抖,仰着头乖乖被亲,良久,唇分,少年呼吸微急,唇瓣糜红,琥珀色的眸子水润空茫。   视线突然恢复,光落进来,眼尾漫开一层湿润,少年声音绵软。   “晏辞……”   眼角湿润被拭去,晏辞声音轻慢,眼底却带着幽深凉意。   “乖崽,你知道么,皮肤饥渴症,源于背叛。”   他指尖下滑到少年后颈,声音低缓,一字一句砸进心底。   “你会背叛我么?”   “背叛我,离开我。”   ……背叛,离开?   夏稚年睁大眼,后颈寒毛倏地立起来,心脏重重一缩,浑身僵直,呼吸有些凝滞。   晏辞在怀疑。   也对,晏辞那么聪明,能看出端倪也不足为为奇。   夏稚年攥紧拳,指尖收紧,听见自己声音轻轻响起。   “不会。”   .   晏辞不知信了没信,把少年带到桌边坐下,拿出来一杯浅蓝的东西,摆在桌上,坦然出声,“酒,要喝么?”   “……酒?”   晏辞今天去买的就是这个?   夏稚年看着,眼睛眨了眨,杯子里蓝色的液体,上面一点橘红,分层清晰,色彩迷离。   高度数的鸡尾酒。   晏辞另拿出一杯,一人面前摆了一杯子,望向少年,声音轻缓,又问一遍,“要喝吗?”   夏稚年抿唇,脑袋里乱糟糟的,心脏又有些酸软,片刻,稍稍弯出个笑。   ……晏辞怀疑了,他觉得不对劲,想趁他喝醉再问点东西出来。   黑芝麻汤圆真的不怕吗,他一个占据别人身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孤魂野鬼一样的人。   夏稚年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有些沉闷,又有些莫名的高兴,小小笑了一下。   “要喝。”   如果你想问,如果你问的出来。   如果他真的醉到意识不清说出明天的打算。   那……   夏稚年脑袋疼,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不想去考虑。   就当放纵,和忍不住想吃很多东西玩很多东西一样。   晏辞也是他放纵的一部分。   夏稚年把酒喝了,高度数的鸡尾酒,没一会儿眼前就开始晕眩。   晏辞守着少年,不确定他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醉了但不睡,四处闹腾又话多。   但很遗憾。   少年喝完,迷迷糊糊把自己塞进晏辞怀里,脑袋靠过去,转眼睡着了。   .   日历纸上的最后一个数字被划掉,天数归为零。   早上九点,夏稚年睡醒,有点头疼,看着窗外面外面的阳光,琥珀色眸子有些空荡。   要来了。   “乖崽。”   晏辞在他边上坐起身,瞧着睡的头发乱糟糟的软和少年,声音低哑,“要喝蜂蜜水么?”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转的有点慢,按按太阳穴,轻摇头,“我不喝,谢谢。”   看来昨晚晏辞是没问出来什么,要问出来了,不能像现在这么平静。   夏稚年深吸口气,不确定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没必要再去纠结这么多了。   夏稚年扭头,牢牢盯着晏辞,视线一寸寸移动,想将男生的一点一滴全部刻进心里,琥珀色眸子里情绪难以严明。   晏辞对上他眼神,莫名心脏悬起来一点,有些不安。   ……不太对劲。   他撑起身子,将少年拽过来,严密困在身下,声音低沉,“乖崽,你在想什么?”   身体被按住,夏稚年平躺着,感觉自己平静的过分,可心脏跳动速度却仓促不稳,对上那双墨色眸子,杏眼弯起来。   “我在想你。”   “想我?”晏辞微顿,凝视少年。   “嗯,想晏辞。”夏稚年轻叫他一声,又笑了,模样明媚,忽然抬手搭上身上人肩膀,轻轻抬头吻上去。   他不太会,动作青涩,在男生唇上咬来咬去,连舔带嘬的。   晏辞嘴唇被他牙齿磕破一点,柔软唇瓣来回摩擦,带出一身火气,沉沉将人压回去,动作凶了几分,掠夺他的呼吸。   夏稚年呼吸急促。   “乖崽。”晏辞声音压的厉害,“我是不是说过,早上太活泼,可不好呢。”   夏稚年一双杏眼盛着光,干净透澈不染尘埃,喘着气看向晏辞,声音软黏。   “乖崽不可以活泼,男朋友可以。”   他手抓住晏辞,再抬头亲了一下。   晏辞呼吸瞬间沉下去,浑身血液沸腾,抓住少年手,声音沙哑,听着不温柔,反而有些凶,“年年。”   “……嗯。”   夏稚年应一声,耳朵发烫,心脏砰砰狂跳,移开视线不敢看他,乱七八糟的弄,又被晏辞捉住手。   良久,一声沉闷的呼吸声,夏稚年耳朵爆红,心脏好似要蹦出来,飞速爬起来钻进洗手间,冷静了好一会儿,确定脸上红色消散了个差不多才出来。   晏辞轻笑一声,“今天中秋,要回夏家么?”   “要回的。”   夏稚年点点头,江鸢昨天就给他发消息,想让他昨晚放学就回去,是他想和晏辞多待会儿,拖到了现在。   他洗漱完,环视周围一圈,轻声道:“我现在就走。”   “我送你。”   晏辞对他最近的状态不放心。   夏稚年没说什么,只点点头,露出一点笑,“好。”   晏辞开车,夏稚年坐在副驾驶,表情平静,晏辞和他说话,他就安安稳稳的回复,时不时笑一下,明媚干净。   到了夏家,江鸢看见晏辞,面露惊喜,“小辞也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晏辞进去。   江鸢夏鸿遇夏问寒都在,桌上摆着几盘月饼。晏辞没久待,稍坐一会儿就起身回去。   夏稚年去门口送他。   男生站在车边,抬眼看过来,柔和笑笑,“我晚上再来找你。”   阳光格外好,洒在身上,夏稚年却有些发冷,弯起杏眼笑,“是有中秋礼物嘛?”   晏辞盯住他,唇角微翘,“是,也不全是。”   也可以算是生日礼物。   夏稚年心脏缩了一下,弯弯眼睛,“心意收到了,其实不送也可以。”   不管是中秋礼物还是生日礼物,他都收不到的。   晏辞摸摸他脑袋,多看少年两眼,总觉得少年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出不对的地方,声音轻和,“要送的,男朋友想送。”   男朋友……   夏稚年指尖微蜷,突然上去抱了晏辞一下,也很快强迫自己退开,笑容明朗。   “好,你快回吧,拜拜。”   晏辞瞧着他,微微蹙眉,“乖崽——”   “年年!”   夏问寒在里面喊了一声,“快回来了,吃月饼。”   晏辞话语被打断,回头瞧瞧少年,“等我晚上来。”   夏稚年笑一下,没吭声。   夏问寒催着他回去,晏辞上车。   车门关闭,漆黑的车子缓慢驶离,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夏稚年鼻子瞬间一片酸涩,小幅度挥挥手。   “拜拜,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   不是原主的。   他回到别墅,夏问寒将弟弟带到沙发上坐下,江鸢笑盈盈的,“年年,晚上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小龙虾吗?”   “全家团圆的第一个中秋,是要好好过。”夏鸿遇笑笑。   夏稚年笑笑,指尖微蜷,想了想道:“我想吃……油泼面。”   他记得原主爱吃这个。   江鸢笑容轻快,“好,小龙虾要吗?”   夏稚年摇头。   “吃块月饼。”夏问寒把月饼小盘往他面前推推,脸上冷淡,声音却尽量放轻。   夏稚年又弯着杏眼笑,“我晚上再吃吧,一起吃。”   原主一家人的团圆夜,一家人的分食月饼,他不该掺和。   他在沙发上,看江鸢和夏鸿遇高高兴兴的来回折腾,一会拆开包瓜子倒出来,一会儿弄两盘水果摆个盘,高兴忙碌。   夏稚年看着,还是笑,他好像只剩下了这一个表情,坐了半个小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正常不过说道——   “哥,我有东西落在晏辞家了,我去拿一趟。”   夏问寒皱起点眉头,“急着用?放完假让他带起学校不行吗?”   “是作业,上课要交。”夏稚年脸上表情轻快,“刚好我有驾照了,我开车去,很快回来。”   夏问寒蹙眉,“刚拿上驾照,敢开?”   “这有什么不敢的。”夏稚年笑笑,“我去啦。”   他起身上楼拿钥匙,再把房间收拾一下,下楼取车。   上学期期末,他说自己没考好,夏家为了安慰他,给了他六位数的零花钱,再加上之前的,他都没怎么花,就买了辆车。   本来夏大哥想让他把钱留着当零花,车他来买。   但夏稚年觉得,要是夏大哥给弟弟买的车出了意外,那夏大哥心里估计会更难受,拒绝了。   车门被拉开,夏稚年坐上去,再砰一下关闭。   轻微的油门轰隆声,车辆启动。   夏稚年扭头看一眼夏家别墅,再看看副驾驶上的书包,咬住唇,眼睫颤动,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去。   结束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   夏家房间里东西他已经收拾好,这段时间添置的衣服鞋全部归整到角落,如果原主回来,扔起来也方便。   抽屉里他放了封信,他考虑很久不知道要写什么,最后只直白的写上几句。   至于晏辞……   夏稚年抿紧唇,心脏涩的难受。   晏辞知道他不是原主,并不在意,还对他这么好,给他弄零食柜。   这是他的男朋友,他的零食柜。   他之前拼命的想把里面的零食吃完,想把这难得属于他的东西带走不浪费。   可他不管吃多少,第二天柜子总会被晏辞补满。   像无底线的纵容,永无尽头,永远吃不完。   他往书包里一样装了一份,放到车上,权当都带走了。   手链被他放在了夏家别墅门口装饰用的信箱里,明天上午会有人取走寄到晏辞那里。   一切搞定。   红绿灯,夏稚年停下。   同人文里,原主死于追车,因为不满晏辞和楚青笺走得近,追晏辞的车意外和一辆货车相撞,方向是往城郊别墅。   他本来打算间隔半小时再上去,这样距离隔得远,晏辞发现不了。但晏辞这会儿应该是去准备礼物去了,换了方向。   不在啊……这样更好。   离晏辞远一点,让他发现的慢一点。   红绿灯上的倒计时一点一点跳动,夏稚年手有点抖,拿出手机,找到他这段时间唯一添加的一个联系人。   指尖发颤,心脏一下一下跳动沉闷发痛,指尖打字,设下四十八小时后自动删除好友,再设置二十四小时后消息定时发送。   ——我很喜欢这个夏天。   ——哥哥,我们分手了。   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模糊了视线,夏稚年用力抹了两下。   “滴——”   后车有人打了下喇叭,红绿灯倒计时已尽。   夏稚年踩下油门,一路往城郊车少的地方,脚下用力,油门踩到底,车子速度飞快飙升。   “丁铃铃铃!”   “丁铃铃铃——”   手机铃声急促响起,夏稚年心脏一颤,余光瞥过去,屏幕上晏辞两个字异常明显。   夏稚年蓦地一慌。   晏辞怎么这时候打过来?!   他咬咬牙,心脏飞快跳动,恍若未闻,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开。   “丁铃铃铃!”   “丁铃铃铃!”   “丁铃铃铃——!!”   晏辞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眉头死死皱着,手机疯狂报警。   屏幕显示年糕团子手链定位与手机定位两个位置严重不匹配,被定位人员处境存在风险。   他心脏一沉,打开定位看一眼。   年糕团子手机正高速移动,手链位置却一动不动,显示停留在了……夏家别墅门口?   怎么回事?!   定位精度很高,如果是人带着手链,就算坐着,动动手也会有位置变化,可现在一动不动。   晏辞心里咯噔一下,启动车子,飞快拨通夏问寒电话,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夏稚年呢?”   “去找你了啊,说是作业落下了。”   晏辞:“!!!!”   晏辞心脏狠狠往下一坠,声音里冷意漫起来,“他在撒谎!我不在别墅,他自己不会去的!”   夏问寒拧眉,“什么意思?”   “他不会去我那里。”晏辞迅速往移动中的手机位置赶,心脏发紧,声音冰寒急切,“他怎么离开的。”   “开车。”   “车牌号给我,我给你一个定位,你迅速过来。”   晏辞挂了电话,飞快往定位那里赶,眼底黑沉沉的,酿着风暴。   过了点时间,夏稚年手机终于不响了,松口气,闷头开车,心脏随着车速愈发提起来,指尖用力到发白,抿紧唇。   郊区无人,车辆也无,马上到前面空荡荡的路口,他心脏艰涩跳动,又好像有点轻松。   ……希望原主能回来。   “滴——”   车载显示屏突然画面自动变换,显示被外来网络入侵。   “夏稚年!停车!!”   带着怒意的声音沉沉响起,夏稚年骤然一慌,眼睛睁大,朝屏幕看去。晏辞的脸出现在对面,凶戾不已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减速,停车!!”   ……晏辞。   夏稚年心脏颤了颤,酸麻感觉上涌,整个胸腔一片麻痹,眼眶泛红,指尖颤栗,抬手,朝显示屏电源开关按去。   “夏、稚、年!”   晏辞察觉到他意图,牙根紧咬,浑身的狠厉几乎要将人刺穿,“你敢!”   “咔哒。”   电源熄灭。   夏稚年浑身发抖,死死咬着唇,踩着油门高速行驶。   十字路口。   右侧一辆满载货车突然高速来驶,电光火石般的相遇,夏稚年抬头,和货车司机对视一眼。   那边几不可查的点点头。   车子继续走,正前面刚好会和货车车厢相碰。   他踩着油门,眼底几乎有些空,又冷。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左侧,熟悉的黑色车身高飞速赶来,刹那间他看清晏辞的脸,冰凉可怖,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戾气。   “!!!”   晏辞!   他心底狠狠打了个颤,瞳孔一缩,脑袋里思维运转一瞬间快到了极致。   晏辞速度太快了!   如果他直行撞货车,晏辞车型速度更快,会他先一步掉头碰上货车!   他神情一乱,心脏像被高高举起,猛地往右转弯躲避,一脚踩住刹车。   “吱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但眼前距离太近。   “碰!”   一声巨大的闷响。   晏辞瞳孔骤缩! 第71章 疯狂   巨大的碰撞声音听的人心里打颤。   气流划开, 空气里卷起一点烟尘灰土。   货车和载着少年的车齐齐停下,晏辞急刹,疯了似的奔到前面。   玻璃碎了一地, 车头严重变形,少年往右转弯, 左侧和货车车尾碰撞严重, 驾驶侧的车门完全扭曲。   他眼底几乎带着猩红,生生把车门拽开, 碎玻璃崩落,里面少年趴在方向盘上, 眼睛紧闭,额角一点血迹蜿蜒, 身上零零碎碎一些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   而本该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却毫无踪影。   血迹晕染, 少年闭着眼,生死不知。   晏辞几乎僵住,冷白手臂上青筋暴起,浑身轻轻打了个颤,将少年往外抱,少年小腿却被变形的地方卡住。   飞快找来工具, 将少年小腿挪出来, 把人抱下车。   到路边, 晏辞将怀里人放平,手背青筋绷起, 眼底漆黑, 几乎是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少年鼻息。   ……还好, 还好。   晏辞骤然松口气, 浑身肌肉绷得太紧以至于僵硬酸麻,眼底漆黑,恍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惊惧崩裂感,伸手将少年全身从上到下检查一遍。   夏问寒的车是和救护车前后脚到的,晏辞担心事情不对,提前联系了医院。   夏问寒远远就看见十字路口三辆车高速行驶,相向而去,在那声碰撞动静里狠狠提起心。   冲下车跑到路边,看见他弟弟平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眼帘紧闭,而晏辞握着他手,像守着宝物的恶龙,一眨不眨的盯着。   “年年?”   夏问寒看着那些血,呼吸一滞,冲上前,“年年,怎么回事?!”   他想碰一下弟弟,可哪哪都有血迹,一时间竟不敢触碰。   晏辞半抱着少年,目光冰寒,防备所有可能跟他抢人的生物,夏问寒也不例外,见医护人员带着担架下来,将少年挪上去,跟着上去救护车。   “晏辞!”   夏问寒匆匆跟上去。   救护车只能带一个陪同人员,护士急急拦住他,“只能上一个家属。”   “我是家属!我才是家属!”夏问寒声音微急。   晏辞不错眼的盯着少年,声音轻寒,“让他上来吧。”   医生回头看他一眼,示意护士让夏问寒上来。   救护车亮着顶灯,一路超速驶往医院,少年被推进急救室。   晏辞和夏问寒被拦在外面。   夏问寒到现在还没明白什么情况,狭长眸子死死盯着晏辞,“到底出什么事了?!”   “车祸?”   “为什么你有年年定位?”   为什么能预知这场车祸,还提前把他叫过去?!   晏辞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底黑沉沉的,冰凉刺骨,并不遮掩,“我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   夏问寒狠狠拧起眉头。   晏辞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已经快疯了,墨色眸子盯着他,“他出门前怎么和你们怎么说的,就说要找我拿作业?”   夏问寒冷冷看他,暂且压下怒火,现在还是弄清楚事情原因比较重要,点头。   “对,我要送他,他说拿了驾照,可以自己开车。”   “你们给他买的车?什么时候?”   “不是。”夏问寒抿唇,“他说要自己买,就在一个月前。”   晏辞狠狠咬住牙,想到副驾驶上那包陪葬一样的零食,眼底戾气几乎要漫出来。   这是场早就谋划好的车祸。   “夏家现在有人在么,去他房间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人异样,再……”   他停顿片刻,结合手链定位和夏家门前布置,“再到门口邮箱那里,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夏问寒抿紧唇,目光沉沉,给夏鸿遇打了电话。   他来的着急,还没顾上和父母说,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瞒着。   夏鸿遇先去医院,江鸢拿着手机到小儿子房间,心慌意乱的到处查看,和手机那头联系。   “邮箱里有条手链,就是年年之前带在手上的那个,衣柜里新买的衣服被他单独放到一边了,牙刷牙杯毛巾都被扔掉,屋里子里很干净。”   这明显是安排布置好的。   江鸢心脏抽疼,几乎站不住,扶着桌子,眼尾通红,“年年,年年他想干什么啊?”   夏问寒开着外放,抿唇,沉默不语。   他也不清楚弟弟为什么这么做。   江鸢拉开抽屉,意外在里面看到什么,惊讶出声,“这有封信!”   晏辞蓦地抬眼,“写了什么?”   夏鸿遇也有点急,“阿鸢你快看看。”   那边声音缓慢传来,一字一句,带着惊讶疑惑——   “写着、写着……'我不是夏稚年'。”   “不是年年一贯的笔迹。”   晏辞表情倏地变了,警觉的瞧向夏鸿遇和夏问寒,眼底冰寒,挪了挪脚步,稍微挡在急救室前面。   夏问寒和夏鸿遇对上一眼,父子俩表情有些奇怪复杂。   晏辞打量他俩,目光微暗。   “砰。”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   “怎么样?”晏辞目光沉沉,冷声询问,夏家父子也急忙赶过来。   这医院是晏辞投资的,院方按最高标准进行了抢救和检查。   医生松口气,“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左侧受到主要冲击,左侧小腿骨折,同侧腰部上方划了很深的一道伤口,不过没伤到内脏,比较严重就这两处,其他都是碎玻璃的细小口子,护士还在处理,没有大碍,好好修养就可以。”   晏辞稍泄口气,眼底却愈发幽冷。   转头看向焦急的夏家父子俩,想到刚刚电话里那句“不是夏稚年”,目光微暗,转头给一旁的医生和院长一个示意。   .   漆黑寂静的夜晚,少年看完一整部小说,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叩叩。”   寂静里,门突然被敲响。   少年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坐起身,没应声。   “叩叩。”   又是两声。   “谁呀?”少年扬声询问。   “咔哒”,门被打开,一线光亮照进来,在漆黑的卧室里,那线光反而更显幽冷。   门被推开,一个女声突然响起,“稚年,睡了啊?”   灯光大亮,夏稚年被光刺的眯了眯眼,看清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小姑,二叔?有事吗?”   小姑一头大波浪,笑容美艳,“没什么,今天生日宴,看你吃东西的吃的杂,给你送点汤水。”   二叔端着东西进来。   然后……   夏稚年脑袋里茫然一瞬,然后呢?   画面戛然而止,夏稚年躺在床上,漫漫睁开眼。   入目就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天花板,看着格外眼熟,但他不知道怎么,脑袋钝钝的,有点想不起来。   屋里里光线很暗,窗户关着,几乎没风,夏稚年懵了一瞬,脑袋晕乎乎的想坐起身,却发现手脚麻痹,四肢都在酸痛僵硬。   “嘶……”   不知道扯到了哪里,浑身上下一阵阵的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随着他动作响起,少年愣愣看向声音来源,右手手腕系着条黑色的细细手链,坠了个铃铛,一动就叮铃铃响。   这什么?   “……年年?”   低沉声音响起,夏稚年蓦地抬眼,看见门边站了个再熟悉不过的清隽身影,手里端着个杯子,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迈步过来。   ……晏、晏辞。   他睁大眼。   坏了!   没回去!   一瞬间,脑袋终于清醒过来,车祸,货车,晏辞疯了似的开过来的车,呼啦啦全涌进脑海。   夏稚年听着男生缓慢走近的脚步声,心脏瞬间提起来,紧张感迅速扩散,杏眼滚圆,撑着胳膊想坐起身。   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一瞬。   男生靠近,一手压上他胸膛,轻易将挣扎起身的少年压回去,不错眼的瞧着他。   半晌,眼底黝黑,唇角却稍稍弯起来一点,声音轻柔,“乖崽,醒了。”   晏辞放下杯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少年。   夏稚年:“!!!”   “我……   夏稚年被他过分柔和的声音弄的浑身一绷,愈发紧张,眼睫不安分的眨了眨,“醒了,啊——!”   少年猝不及防一声惊呼,下巴被捏住,脆弱脖颈被指腹掠过,浑身轻轻一颤。   晏辞俯身瞧着睡了七天的少年,心里石头落地,压了七天的疯狂也终于喷涌而出,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片刻,轻弯出个笑,声音温柔极了。   “乖崽故意谋划这场车祸,是想背叛逃离我么?”   夏稚年:“!!!”   坏了坏了,晏辞这是要疯。   “没有……”   他心里一慌,呼吸有些凝滞,僵着身子,怎么看晏辞怎么有点打怵,努力放软声音,“哥哥,我……我错了,我不敢了。”   指尖擦过颈动脉,漫不经心在身上滑动,掀起连绵的痒,夏稚年身体绷的厉害,轻哆嗦一下,心脏砰砰直跳。   近处悦耳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冷意,轻笑一声。   “乖,我不接受言语道歉。”   夏稚年:“!!!”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声,浑身僵的厉害,哼哼一声,“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唔……”   “呵,不敢?”   晏辞垂眼瞧着少年,目光滑过这一身大大小小的贴着医用贴或者没贴的伤口,唇角愈发弯起,声音轻缓。   “骗我,骗夏家,车玻璃不贴防爆膜,拆掉安全气囊,买通货车司机谋划车祸。”   “乖崽。”晏辞笑了,声音越发幽冷下去,戾气清晰,“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啊。”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重重一跳,呼吸发紧,垂眼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看着我。”   下巴猝不及防被抬起来,夏稚年心脏咚咚两声,眼睛睁大,瞧着一脸冰寒的晏辞,抿紧唇,声音轻颤,想先把晏辞安抚住,“我真的错了,晏辞,你——”   “就这么想穿回去?离开这个书本世界,回到本来地方去?”   晏辞打断他,毫无征兆问了一句,“现在还是想回去么?”   夏稚年蓦地一顿,杏眼圆睁。   书本世界?他怎么知道的?!   晏辞不错眼的瞧着他反应,见状,唇角扯开一抹笑,声音轻缓,“好啊,看来是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唔……”   嘴唇忽的被碾住,夏稚年绷紧一瞬,唇瓣被极尽温柔的吻过。   晏辞轻笑,摸摸少年脑袋,明明在笑,眼底却藏着凶戾,死死盯着少年。   “乖,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再跑一次么?”   他声音柔和的像裹着一层糖,情话低语般,甜蜜又可怖,笑着,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夏稚年被他浑身的凶戾激的打了个哆嗦,琥珀色眸子垂着,眼睫颤动,扁扁嘴,没再吭声。   他想坐起来,手臂上的酸麻满满消失,稍一用力,腰上面突兀的一阵疼,闷哼一声。   晏辞单手把少年压回去,眉眼微垂,“腰上有伤,躺回去。”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一瞬,他就记得碰见晏辞,然后急掉头避开货车,再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掀起衣服看了看,腰身上面一点位置绕了好几圈的纱布,左侧隐隐氤着血色。   目光一转,瞥见左小腿上白白的一片,打了石膏,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骨折了。   身上零零碎碎还有些小划痕,像是碎玻璃划的。   ……原来会有伤。   之前他搜了一圈的穿书文,还以为如果原主回来了,这幅身体会神奇的恢复原样呢。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原主没回来?   夏稚年垂了垂眼。   他躺久了,有点难受,还是想坐起来,有点疼,可晏辞要笑不笑吓人的很,他又不敢叫,悄咪咪瞄了一眼,撑着胳膊用力。   晏辞回头瞧他,上前揽着少年肩背和腰侧靠下的位置将他抱起来,避开伤口,靠坐在床头。   夏稚年悄悄松口气,小声道:“谢谢。”   “……夏家人呢?”   他想了想,“我为什么在你这啊。”   “你自己写的信,睡了七天,不记得了?”   ……七天?   夏稚年恍惚一瞬,忽的想起什么。   对,信,他写了信。   夏家现在知道他不是家里小儿子了。   夏稚年心脏缩了一下,想到上一世爷爷奶奶指责厌烦的模样,再将那些厌恶神情换到夏家人身上,心脏有些憋闷。   本来安排好的计划被全盘掐断,夏稚年垂眼,看看自己的手,或者说,原主的手。   本来该愈发焦虑现在怎么办,占着别人身体不走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但是……   他想到车祸那天,晏辞不顾一切开过来时候的疯狂,心尖发颤,酸软的厉害,又有些陷入茫然。   他理不清,便强行逼迫自己暂且抛到脑后。   至少现在,如果他走了,晏辞会干出什么事,他无法想象。   唇瓣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夏稚年正走神,回神看去,是个纸质吸管。   晏辞拿着杯子递过去,声音平稳,“喝水。”   “我不渴,谢谢。”夏稚年不太想喝。   “两个小时了,该喝了。”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呆,“两个小时是什么?”   “上一次给你喂水是两个小时前。”晏辞垂眸看他,眼底黑漆漆。   夏稚年顿了一下,心脏微软,咬咬唇,瞄他一眼,张嘴喝了一口。   “再喝点。”   “我不渴……”算了。   夏稚年指尖戳戳袖子,张嘴又喝几口。   但他确实不渴,水喝完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掀开被子往床下去。   肩上突兀的压下来一只手。   晏辞眸色黝黑,浅浅弯着唇,盯住他,“去哪?“   黑芝麻汤圆现在被他刺激到,难免疯一点,夏稚年不和他对着干,声音轻软,“我去卫生间。”   “我抱你去。”   夏稚年:“??”   “不用——”   晏辞并不理会他的拒绝,上前,托着屁股将少年抱起来,避开他的腰伤和打石膏的腿,抱到马桶边上,从后面撑住他。   ……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夏稚年单腿站着,有点摇摇晃晃,扭头回去,眼睛圆不溜秋的,“你、你出去呀。”   晏辞低头瞧他,唇角微微翘起,意味不明,“害羞?你昏迷七天,不会以为自己没上过厕所吧。”   夏稚年:“??!!!”   什么鬼?!   夏稚年瞬间懵逼,杏眼睁的溜圆,整个呆住。   一条手臂从身侧环过来,松松压住他手臂,娴熟自然的拉开少年裤带,冷白修长的手指勾住边缘。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晏辞!晏辞!”   夏稚年表情一变,耳根瞬间烧起来,匆匆按住他手,眼睛滚圆,声音都急了几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乖。”   少年慌里慌张,晏辞轻笑一声,修长有力的指骨完全不受阻拦,声音里似是在笑,又有点冷,俯身在少年后颈咬一口,“伤患是没资格说不的。”   夏稚年:“……”   夏稚年小肚子一凉,脸上腾的红了,拼命拽住边缘,软声哼哼,心脏咚咚咚的狂跳,“晏辞,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我错了晏辞。”   “乖,我不会信你的鬼话了。”晏辞轻咬了咬牙。   颈窝被坚硬牙齿轻咬着厮磨,夏稚年打了个激灵,一个不防,两手手腕被抓住,黑色手链上的铃铛清脆的丁零当啷响。   宽松睡裤的掌控权瞬间移手。   “……晏辞!”   黑芝麻汤圆真是要疯了。   夏稚年也要疯了。   被抓着手腕,单腿站着摇晃,整个人被困在身后男生怀里,熟悉的温度笼罩,他几乎毫无反手之力,任人宰割。   啊啊啊啊啊啊!   他挣了一下,挣不脱,羞愤移开脑袋。   晏辞下巴压在他肩上,清晰感觉到少年脸颊升温,唇角勾了一下,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娴熟的吹了两声口哨。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鲨了他吧。   过了一会儿,夏稚年被晏辞捉着洗了手,再塞回被窝,捞过被子严严实实捂在了头顶,羞愤欲死。   晏辞瞧他漏在外面的通红耳垂,终于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漫不经心捏了一下,“乖,受伤了就是这样的,要长记性。”   夏稚年耳垂被捏,往里缩了一下,清晰感觉到车祸一遭,晏辞格外的强横放肆,抿紧唇,犹豫一会儿,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他知道晏辞这是被他刺激到了,但是……   “晏辞。”夏稚年冷静下来,嘴唇扁扁,有点不高兴,声音低下去,“你、你不要这样了。”   他闷声道:“这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不是我的。”   车祸前他还可以说反正就一天,放纵一下无所谓,车祸后突然闹成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他忽然不敢用这幅身体,这个身份,去做任何事情了。   晏辞和这幅身体触碰,可身体又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他不想晏辞碰别人。   夏稚年左手拇指指腹蹭蹭食指关节,心里异样的酸,有些难受。   晏辞垂眼看他,俯身,声音稍有凉意,“我想了很多原因,你为什么想回去,但没有依据,任何猜测都太空洞,直到知道你给夏家留那封信。”   他瞧着少年,声音低沉。   “你不想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夏稚年轻轻颤了一下,深埋在心底许多年的罪恶被撬动,垂眸,声音轻飘飘的,终于漏了句实话。   “是不想抢别人的身份。”   “我不想……抢别人的东西。”   他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印子,抬眼望向晏辞,浅浅露出个笑,有些难看,“所以这身体,我要还回去的。”   晏辞瞬间明白什么。   年糕团子好像对强占别人东西有种异样的抗拒。   “不行。”   晏辞表情微沉,又缓下声音,轻摸摸少年脑袋,缓声道:“乖崽,你没有抢别人身体身份,这不是你愿意的,如果非要说抢,恶人我来做。”   他想到什么,漫不经心道:“你出院那天,夏家刚看到你留的信,我并不在意他们什么反应。”   “但是乖崽,你得是我的,一直是我的。”   夏稚年懵了,“……所以呢?”   之后怎么样了?   晏辞眼底有些令人心惊的疯狂,笑一下,凑近了亲一下少年,被躲开,亲在了唇角,声音和悦。   “所以我让院长告诉他们,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完,让他们等,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你大哥发现不对,在医院门口拦下我,我叫了几个保安堵住他,带着你,当他面走的。”   “乖崽,这才叫抢。”   夏稚年:“……?!”   夏稚年深吸口气。   这他喵、这他喵的……   夏稚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眼睛圆不溜秋,感觉脑袋有点嗡嗡的疼。   晏辞摸他头发,声音轻缓带笑,“你的到来只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意外而已,坦然接受就可以。”   夏稚年:“……”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不想抢别人东西。”   “而且这是可逆的。”   少年闷声道,“至少我可以主动走。”   晏辞盯着他,眸色暗下去。   ……主动走?   就是车祸这样走?   他瞧瞧少年身上伤口,轻吸口气冷静一下自己,唇角扯出一抹凉笑,轻呵一声,温温柔柔的。   “好,你敢走,我就把这身体藏起来,让夏家和这身体原主人什么都得不到。”   夏稚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叹气,轻唤他一声,声音有些脆弱,“……晏辞。”   其实如果真的能像晏辞说的那样,坦然接受,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烦闷痛苦。   ……但他说服不了自己。   ……说服不了自己,再去抢夺一条别人的生命,之前那三条性命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现在要怎么办。   他想走……可晏辞不让。   .   夏稚年醒的时候是在下午,身上还带着伤,醒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又沉沉睡去。   夜幕是种催化剂,它能将人埋藏着的所有情绪翻出来,直白的推到你眼前。   夏稚年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矮小的自己站在高高桌子边,伸长手臂想要拿一块糖。   奶奶一脸嫌恶的把糖全推到了地上,“欠了别人东西是要还的,抢了别人三条命,早晚要你还回来。”   桌边矮矮的小孩儿倏地僵住。   “灾星。”   “冤孽讨债鬼。”   “那场车祸真可怕,他怎么活下来的?”   “抢别人的命,又可怕又不要脸。”   “你们看他那病殃殃的样子,一脸死相活到现在,肯定是拿了他爸妈和弟弟的命数。”   “是不是平常也爱抢别人东西啊。”   “!!!”   夏稚年惊醒,冷汗淋漓,挣扎着想坐起身,眼神空洞茫然,失神一样往床下去,咬住食指。   “年年?”   胳膊被拽住,晏辞坐起身,皱眉看着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夏稚年呼吸急促,止不住的心悸,有些怔愣,喃喃出声,“……闷,好闷啊。”   “闷?”   晏辞瞧他呼吸频率异常,抱着人,迅速到床边打开窗户,夜里微凉的风瞬间吹进来。   夏稚年深深喘息几下,慢慢平复,琥珀色眸子暗淡无神,心脏一阵阵收缩,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想抢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生命。   事情到了现在这步,要怎么办才好。   被晏辞抱回去,他抿紧唇,意识模糊的往晏辞怀里钻了钻,一言不发又闭上眼。   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嘈杂而吵闹。   晏辞蹙眉瞧着他。   .   晏辞显然对少年不放心,几乎是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跟着他。   少年小腿打了石膏,下面放了几个枕头垫高起来,早上迷迷糊糊想翻身,上半身微拧过去,身子稍蜷缩起来。   晏辞几乎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就惊醒过来,眼底幽暗,伸手握住他手腕。   少年迷迷糊糊的,还不太清醒,被炙热掌心扣住,有些茫然,拗着身体蜷的更厉害,脸上有些潮红。   “乖崽?”   这是……   晏辞目光扫过少年,由上到下,停留在了某个位置,眉头轻轻一挑,眸子里暗色散去一些,坦然伸手过去。   “唔……!”   夏稚年轻颤一下,睁开眼,眸子里蕴着朦胧水光,头发乱糟糟的,看着格外柔软。   “……晏辞?”   “嗯。”   晏辞碰了一下。   “唔……”   夏稚年:“?!!!”   夏稚年瞬间清醒,睁圆杏眼,飞快想躲,两只手腕忽的被按倒头上,整个身子被人翻过来,平坦的躺着,像粘板上的鱼。   他呼吸微急,眼睛滚圆,耳朵漫开一层颜色,“晏辞!你干嘛!”   他尽力冷斥,奈何刚睡醒,身体没力气,声音软的过分。   少年身体绷的厉害,晏辞微撑起身,声音散漫温润,斯斯文文的,“好心帮你解决一下。”   夏稚年:“!!”   好心个鬼!   夏稚年浑身发烫,呼吸都多了分热度,心脏剧烈撞击胸膛,眼睛滚圆,不自觉的挣了一下。   “晏辞,晏辞,你别……”少年咬住唇,呼吸散乱,有些不情愿。   这不是他的身体。   晏辞看出他顾虑,俯身在少年唇瓣上轻轻啄吻,声音轻缓,“乖,别怕,这身体我从夏家那里抢来的,而我的就是你的。”   “不用顾虑,不准离开。”   夏稚年心脏跳动紊乱,呼吸急促,不想听他的歪理,扁起嘴,杏眼水润,“我不要,晏辞,晏辞你松开我。”   晏辞不松,眼底昏暗。   年糕团子不想用这幅身体,就意味着还是想走。   他不在乎这身体以前属于谁。   他只要他的年糕团子,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   夏稚年突兀的一声急喘,心脏砰砰直跳,有些慌,他实在没怎么弄过,莫名有种被人整个掌控的恐慌感,拼命想逃,可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脑子一抽,声音微扬,带着几分颤音,“晏辞,你别……我们分手了。”   晏辞突兀停手。   夏稚年喘息着松口气,眼尾几乎有些湿润,眸子里水光潋滟,想跑,“唔……!”   猝不及防被捉回来,手掌过于炙热的温度烫的他浑身一哆嗦。   阴影笼罩,男生身体虚虚覆盖过来,夏稚年心里发颤,眼尾轻颤,身上有些僵硬。   晏辞垂眼盯着少年,瞧他眼尾细密的湿润潮红,唇角微弯,眼底却藏着几分戾气,声音格外轻和。   “乖,我差点忘了。”   “你还给我发了句分手。”晏辞轻轻笑了,清隽眉眼里透出股异样的温柔,“来,有胆子,你就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   夏稚年心脏漏了一拍,呼吸微急,理智终于回来不少,瞧着要疯的黑芝麻汤圆,可怜巴巴看着他,声音绵软,“我错了,我错了,我胡说的,晏辞。”   “乖崽。”   嘴唇猝不及防被咬住,凶狠力道像是要活吞了他。   晏辞声音悦耳,笑容斯文,内容却是不加遮掩的直白疯狂。   “你该庆幸你昏迷了七天,让我冷静下来一点,不然在你出院的那天,我就会干.死你。” 第72章 早知   男生通身的斯文清隽, 可言语却直白凶戾,格外放肆,强烈的冲突感让夏稚年有点呆滞, 睁圆杏眼,嘴唇忽的一疼。   “唔……”   少年闷哼一声。   晏辞轻和笑笑,一手捉着少年两个手腕, 另一手指尖慢条斯理的擦过少年身体, 声音低沉。   “中秋给我发定时消息分手, 早上还帮我手。”   “乖崽。”   他轻勾勾唇, 笑意不明, 声音低低的,“你那会儿, 不会是想着, 要跟我打个分手.炮吧。”   他收到那条分手消息的时候, 恨不得将人绑在床上狠狠弄.坏, 让他躺着哪也去不了就好了。   省的一天天这么不老实。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通红,耳根好像要烧起来,烫的厉害, 被人压着动弹不得, 眼睛圆滚,眼睫轻颤了颤,哼哼唧唧出声,“没……”   其实他确实有这么想过来着。   但他不敢说。   “唔唔……晏辞,晏辞!”   少年声音忽的扬起来,一叠声叫男生名字, 睁大眼, 本能想蜷起身子, 身体绷紧,细细打着颤,眼尾湿润不少。   “乖。”   晏辞漫不经心将少年身体掌控在手里,散漫弯起唇,“你猜我会不会信你的鬼话。”   夏稚年:“!!”呜。   夏稚年欲哭无泪,扁着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话音未落,身体被指尖轻轻蹭过,少年蓦地打了个颤,杏眼张大。   耳畔声音格外温柔。   “乖,分手.炮可不是那么打的,我来带你做教学演练呀。”   腰身被扣住,腰上的手一点点下移,男生身体挡住光,阴影笼罩在身上,他一条腿打着石膏,手又被捉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危机感大作,倏地的躲了一下。   “唔疼……”   腰侧突兀一阵锐痛,少年僵住,呼吸微急,白着脸哼哼,“疼。”   晏辞动作一顿,稍稍蹙眉,把少年摆正躺平,撩起衣服看了一眼。   少年腰身纤细,稍往上的地方裹着一圈圈纱布,左侧透出一点血色。   伤口渗血了。   晏辞扯扯嘴角,啧了一声,单手压住不安分想乱动的少年,眸色微沉,“老实点。”   年糕团子腰上这道伤口很深,不确定是被变形破碎的车身划得,还是被玻璃弄上去的。   夏稚年扁着嘴,杏眼圆润,瞧向红的厉害的伤口,模样可怜巴巴的。   “我不动,我不动。”   晏辞墨色的眸子瞧着他,眼底漆黑,像望不见底的深渊,意味不明,将少年扶起来坐在床上,抬手,慢条斯理解开他身上扣子。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睁圆了点,“又干嘛啊?”   “换药。”   “……哦。”   少年怂哒哒不说话了。   晏辞垂眸瞧他一眼,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将少年单薄睡衣上的扣子从上到下一粒粒解开,指尖似有似无的擦过身体。   少年往后缩了一下。   衣服剥落,露出一身白皙细嫩的皮肉,白嫩嫩的,坐在床上,像个Q弹可爱的白团子。   少年腰上绕着一圈圈纱布,还有身上一些没好全,贴着小块小块医用创可贴的伤口,七零八落,给少年平增几分脆弱精致的美感。   晏辞把他身上纱布取下来,少年腰侧伤口血迹氤氲,才刚开始结痂,有些疼,还有点说不出的痒。   他把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取来药,指尖沾上一点,轻轻的碰到伤口上。   “嘶……”   少年倒吸口凉气,想躲。   晏辞空着的一手按住他肩膀,声音平缓,“别动。”   夏稚年:“……”   他也想不动。   但他有点忍不住。   指尖沾着药膏碰上来,微凉,又有些细密的痒,平日里盖在衣服底下的皮肤,毫无阻隔的被直接触碰,夏稚年本能想躲,眼睛圆溜溜的。   少年不安分,晏辞按住他,瞧着他那一身伤口,意味不明扯扯唇,放缓声音,“很痒?还是不习惯人碰?”   夏稚年抿了抿唇,声音轻软,“都有吧。”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住少年,“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   他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   晏辞在他身前站着,夏稚年坐在床边,抬头看他一眼,安静下去,垂垂眼,迟疑了片刻才缓慢开口。   “我小时候,听见我奶奶说,有人碰你皮肤你不反感,那说明你对这人有好感,或者说,起码不讨厌。”   “那你是讨厌我?”   晏辞幽邃的眸子看着少年。   夏稚年指尖扣了扣被子角,声音很轻,“……没有,不讨厌的。”   他怎么会讨厌晏辞。   只是他小时候傻,听见那话,看见爷爷奶奶抱其他小孩,也想靠近一点。   但爷爷奶奶并不愿意碰他。   后来他也就不愿意再和人触碰了。   时间久了,再与人有身体接触,就会有些说不出的……敏感。   晏辞趁他乖觉不动,迅速把药抹完,重新换了件睡衣给他穿上。   .   夏稚年呆在别墅养伤,晏辞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明明是上课的时间,可晏辞一直请假不去,就在别墅呆着。   夏稚年刚醒那两天还好,第三天开始,心里就有些止不住的焦灼。   这是原主的身体,他不能理所当然的将这幅身体占据,也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天天和晏辞呆在别墅里,安享这每分每秒,都仿佛是从原主身上抢占偷窃来的时间。   晚上睡觉前,夏稚年看着又腕上的叮当作响的铃铛,杏眼有些疑惑,“给我挂个铃铛干什么?”   晏辞站在床边,递过去一杯牛奶,声音低沉和缓,在幽寂夜里清晰落到人耳朵里。   “铃铛会响,如果你半夜醒了,我能听到。”   夏稚年动作一滞,心脏微涩,那种迫切想走又舍不得的矛盾拉扯感再度涌上来,胸口有点堵得慌,闷声道:“如果我一直没醒呢。”   下巴被抬起,少年被迫抬头,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眸子,耳畔声音微寒。   “不会的。”   晏辞摸摸他脑袋,眼底暗色涌动,轻弯起唇角,声音里带着点可怖的疯狂,“乖崽,我总能找到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心脏一阵阵的发麻,移开视线。   牛奶助眠,他喝了很快睡着,但梦里的景象幽深混乱。   爷爷奶奶,二叔小姑,夏家人,原主,乱七八糟占据他的脑海。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在占着这幅身体不走。   他不想抢别人的性命身份。   真的不想。   夏稚年惊醒,又睡着,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的砸动,砰砰作响,额角冷汗清晰。   长夜漫漫,少年睡了醒,醒了睡,心思太重,多梦,再加上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后半夜就开始发热。   晏辞瞧向闭着眼的年糕团子,轻摸摸他脑袋。   第二天一早,窗外突兀的传来愤怒响动。   “砰!”   好似是踢门的巨大动静。   楼内隔音很好,但窗户开着,声音直接传上来。   “晏辞,第十天了,把年年还回来。”   夏问寒一身冷意,眉头死死皱着。   第十天了,从医院急救室出来,晏辞把年年带走,他就再没见过年年一眼。   家里人隔三差五上门,可晏辞从不开门。   “砰!”   “晏辞,我弟弟呢。”   夏稚年恍然惊醒。   ……这是,夏大哥的声音。   他来要这幅身体。   夏稚年怔愣,心脏跳动速度快了几分,想到梦里夏家厌恶指责的景象,有些心慌,本能拽住晏辞衣角,转念又觉得不对。   这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夏大哥来要回很正常,应该给他的,应该还给他的。   夏稚年松手,心脏微缩,眼底神色有些空,撑着胳膊起身,准备下床。   “乖崽。”   晏辞从后面压住他肩膀。   少年回头,琥珀色的眸子恍惚暗淡,又慌又急切,晏辞心底一沉。   “不准去。”   他这段时间顾着年糕团子身体,没留意夏家对小儿子不是小儿子这事有怎样的反应,但不管怎样,年糕团子他不会给出去。   “……晏辞。”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抿唇,鼻子一酸,“要还给夏家的。”   要还的。   晏辞面色微沉,瞧着少年明显不太对的状态,抬手将少年塞回被窝里,用被子裹住,起身站到窗前。   夏问寒看见他,脸色愈发冷厉难看,“晏辞,晏大少,要不是年年还在昏迷,我早就找人破门进去了,奉劝一句,立刻把人送下来。”   晏辞打量夏问寒反应,心底估测他对那句“不是夏稚年”的看法,斯文从容,声音平淡。   “不可能,夏大哥回去吧。”   “……晏辞。”   夏稚年腿上打着石膏,动作不方便,急切叫他一声。   “年年?!”夏问寒听见点声音,狭长眸子里露出点惊诧,终于松口气。   醒了就好。   他扬声,“年年,大哥在下面。”   夏稚年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弄开,急匆匆的,妄图下床,晏辞回头望他一眼,抬手关上窗户,转身回去。   夏问寒拧眉,声音发寒,“晏辞!”   窗户被关上,隔音极好的别墅阻断一切动静,晏辞将少年抱回床上。   夏稚年脸色发白,指尖陷入掌心,他烧还没全退,唇瓣上也没什么血色,看着像是想出去,又有些恐惧出去,抿抿唇,定了定心。   “不能这样,还是,要还回去的。”   还回去就好了。   不管夏家什么反应,把这幅身体还回去。   至少他可以不用再多背一条人命。   夏稚年轻哆嗦一下。   晏辞蹙眉望向他。   ……少年反应不对。   他摸摸少年脑袋,声音轻缓,“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了,夏家会怎么对你。”   夏稚年抿紧唇,喉咙发紧,心脏一缩一缩的,缓缓摇头,“没有,但是……怎样都可以。”   还回去了,他就可以少一份痛苦。   晏辞眼底颜色蓦地沉下去,声音很轻。   “那我呢。”   “乖崽。”他声音轻慢,一点点落进少年耳朵里,“你不要我了吗?”   “……晏辞。”夏稚年鼻子酸涩,心脏发麻,眼眶泛起红。   要是能把身体和灵魂抽离开,身体给夏家,灵魂还能跟着晏辞就好了。   “乖。”   晏辞安抚的摸摸少年头发,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夏家或许,不会相信那封信,或者……同样把你当成自己孩子?”   夏稚年稍稍露出些笑。   ……怎么会。   他上一世,连血缘亲人这样生来便该亲近的,合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都能抛弃他,离他而去,何况那些后来的,本就不属于他的人或物呢。   夏家很好,但他们在意的是小儿子,不是他。   夏稚年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轻叹口气。   希望越多,期盼越多。   可当期盼一次次落空后,少年一再畏惧希望落空,进而畏惧希望本身。   外面夏问寒走了,晏辞安抚住少年,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但是频频惊醒,醒了又没完全清醒,又再次浑噩睡过去。   晏辞坐在边上看着他,稍稍抿唇。   年糕团子这几天一天比一天焦虑。   他对于拿走别人东西,几乎带着一种恐惧,即便前几天面色不显,可自打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明显瘦削下去,下巴颏尖尖的一点,杏眼愈发圆润。   他像碎开的琉璃石,一点破碎的棱角撑着外面的壳,内里早已塌陷。   晏辞观他状态甚至不如昏迷的那几天,心底发沉。   车祸的账还没算,可他看着,年糕团子的心事,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晏辞盯着少年,目光晦涩微寒。   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年糕团子,他的,永远是他的。   谁也不能带走。   .   下午退烧,少年勉强精神了点。   夏稚年被晏辞摁在窗户边上坐着晒太阳,打石膏的腿翘到软凳上,另一条随意支着,盖了条毯子,安静坐在窗边,有些出神。   脚腕忽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过去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眼睛圆润,扭头朝下看去,“什么——!!!”   他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这、这什么?!   少年杏眼蓦地睁圆了。   脚边,一只纯白色的鸳鸯眼小猫蹲坐在在地上,轻轻蹭一下他脚腕,声音甜软,细细的“喵呜”。   又蹭蹭他,再“喵呜”。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呼吸都屏住了,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有小猫蹭他!   有小猫冲他喵喵叫!   嗷嗷!   夏稚年眼睛微亮,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绷着身子不动,琥珀色眸子直直望向纯白小猫。   小猫圆圆的包子脸,长相甜美,嗲声嗲气的,“喵,喵呜,喵呜。”   腿上用力,轻巧跳到少年腿上,蹭蹭他手心。   夏稚年:“!!!”   嗷!!这是什么幸福?!   它好软。   掌心温热又软和,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回头看向晏辞,惊喜出声,“小猫哪里来的,它不挠我哎!”   晏辞瞧着少年难得的笑,再看看那只猫,舌尖抵抵牙根,居然觉得有点酸,片刻,压下心绪,缓声道:“摸一下试试。”   “!!”   “还可以摸吗?!”   少年低头,望着腿上几个月大的小猫,杏眼弯一下,小心翼翼伸手,在小猫后背上轻摸一下。   柔软的茸毛暖烘烘的。   “喵呜。”小猫毫不反抗,蹭蹭他掌心。   夏稚年:“!!”   嗷嗷呜!   夏稚年惊喜,唇角扬起来,再摸摸小猫。   小动物果然能解压。   晏辞无声轻啧,压下那点不爽,摸摸少年同样毛茸茸的脑袋瓜,声音温润。   “喜欢吗?”   “喜欢!”夏稚年抱着猫,忍不住嘿嘿笑一下,“谢谢。”   晏辞弯了弯唇,“喜欢就好,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车祸那天你还没拿到,就急着跑。”   夏稚年顿住,回头瞄他一眼,抿紧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垂下脑袋,小小的摸了摸猫。   生日。   八月十五的生日。   晏辞注视他,少年抱着猫沉默了好一会,声音很轻,“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喝醉那次?”   “不是。”   晏辞声音平缓,“喝醉只知道了你生日在哪天,知道你身份不一样要在更前面,笔迹上有些端倪。”   夏稚年:“……”   好的吧,他就说原主那笔烂字太难模仿了。   “喵呜,喵呜喵。”   小猫蹭蹭他手,细声喵喵叫。   夏稚年回神,摸摸看着好像有些着急的小猫,声音疑惑,回头看向男生。   “晏辞,它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   晏辞拿出手机点了一下什么,卧室门外传来一点倒豆子似的的哗啦啦声音。   应该是自动放粮机。   小猫耳朵敏锐,毫不犹豫,嗖一下跑了。   夏稚年:“……”   夏稚年:“???”   他正摸着呢,猫突然就跑了,半点不留恋,夏稚年震惊,咂摸咂摸嘴。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长这么大,头一回摸着不挠他的猫!头一回啊!   他笑笑,杏眼弯着回头看向晏辞,“这只小猫为什么不挠我啊。”   别说什么性子乖顺,他长这么大,别人跟前再乖顺的猫,到他这,也要炸毛飞机耳。   天生不讨小动物喜欢,他习惯了。   少年瘪嘴,幽幽叹气。   晏辞清浅笑一下,唇角微弯,摸摸他脑袋,“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   很快又是晚上。   夏稚年几乎有些畏惧睡眠。   他明明不愿意去东想西想,但大脑就是不听使唤,不停给他放一些乱糟糟的画面。   稍显眼熟的装潢,夏家,原主卧室里。   少年坐在桌边写字,门被敲响推开。   高大冷峻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年年,吃点东西再写作业。”   夏稚年笑一下,“谢谢哥。”   夏问寒走近,看他的作业,狭长眸子垂下,却望见纸页上写满了——   “他不是夏稚年。”   “他抢我身体。”   “大哥,救我,快救我!”   夏大哥表情瞬间僵住了。   夏稚年微愣,顺着他目光看去,看见纸上的字,骤然一惊,拼命去挡,心脏发颤。   “我不是,我没……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唔!!”   脖子猝不及防被掐住,呼吸艰涩,喉咙和肺腔一阵阵的痛。   夏问寒冰冷又愤怒的掐着他,“我弟弟呢,为什么要抢他身体,还回来!”   夏稚年恍惚,瞧着那和爷爷奶奶如出一辙的厌恶,心脏堵的难受,呼吸愈发困难,声音发颤,“还……我还。”   “一定会还的。”   “唔!”   肺腔发痛,夏稚年蓦地睁眼,发现自己钻进了被子里面,喉咙有些痒。   天气转凉,空气干燥,飘着的粉尘有时候也会诱发哮喘。   夏稚年坐起身,脸埋进掌心,急促的吸几口气,咬住食指,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真是胡扯。   夏大哥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掐人脖子。   夏稚年有些惶恐,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脑袋好像不受他的控制,蛮横的将这些杂乱的东西堆到他眼前。   逼着他去想。   “晏辞。”   他扭头,小声唤了一句,目光看过去却忽然顿住。   床铺另一边空空荡荡,手摸过去一片冰凉。   别墅里也静的异常。   ……晏辞不在。   晏辞出去了?   夏稚年睁圆眼,目光散乱的在房间里搜寻,指尖蜷缩。   “叮咚,叮咚——”   窗户关着,一层楼一个的大门对话器猝然响起接连不断的门铃声。   夏稚年一惊,杏眼睁圆了点,下床,打着石膏的脚虚虚点着地,挪大对话器前面,呼吸发紧。   会是谁。   这个时间……会是谁。   他艰难咬咬唇,脑袋里一个名字清晰涌现,喉咙有些痛,心脏针戳似的阵阵发麻,抬手,点开对话。   他没开视频,只有声音瞬间传过来。   “年年!”   门口夏问寒惊喜,“年年你醒了,身体恢复怎么样?晏辞出门了,你把门打开,大哥进去接你。”   他昨天回去和父母说年年醒了,今早继续来要人,但父母非要跟着一起,好巧不巧,他们刚到这,就看见晏辞开车出去。   所以摁下门铃试试。   没想到真的通了。   “年年?年年?”   夏稚年打了个哆嗦,往后挪了一点,眼底惶然。   ……来了。   来接了。   夏稚年明知是梦,却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浑身发冷,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些不知所措。   “年年?!”   那边又传出个熟悉的温婉女声,焦急不已,“年年你怎么不说话啊,身体好不好呀,妈妈好担心你。”   “年年,你把门打开,或者,你捂一下耳朵,躲远一点,你哥直接踹门进去。”   “咱们回家了。”   “小寒。”那边声音响起,“你快看看,这门怎么开。”   外面想要破门,夏稚年眼睫颤了颤,肿胀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点声音,轻轻的,有些脆弱。   “……别。”   “年年!”江鸢笑了,又要哭似的,“妈妈担心死了,你有没有好一点呀,身体上伤好了没有,小辞真是的,怎么能不让我们见你。”   “跟爸爸妈妈回家。”   夏稚年呼吸发紧,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冷的他打颤,有些慌乱,“……别,等一下。”   晏辞不在,这幅身体要还回去的,要还的。   可他不是原主,不想见那些梦里的情景。   “年年怎么了?”   夏稚年指尖掐进掌心,有些茫然,声音轻颤,“我马上还,马上就还,你们……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   江鸢没听懂,什么还不还?   夏稚年有些回不过神,他要还身体,然后、然后……他又舍不得晏辞,也不想见那些或许会,或许不会发生的,梦里景象。   ……要怎么办?   他想逃避。   夏稚年脑袋钝钝的,心脏发麻,目光无意识的在周围搜寻,指尖收紧。   门口夏问寒电话突然响了。   铃声急促,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可对面紧跟着又打过来。   夏问寒蹙眉,走远了一点接通,冷声询问,“有事?”   “夏大哥,你在别墅门口?”   对面晏辞声音传来。   夏问寒扯扯嘴角,“你能联合医院把年年带走,我自然也能想办法把他带回去。”   晏辞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再看看前面堵着的车辆,抿紧唇,眸色晦暗。   他今天第一次出门,晏家有事,专门挑了年糕团子睡觉的时候出来,没想到,年糕团子居然就提前醒了。   “夏大哥。”   晏辞看着手机里少年怔愣的身影,抿唇,“我在路上往回赶,夏稚年状态不对,你们直接想办法进去。”   夏问寒拧眉,“什么意思?”   晏辞没解释,声音沉哑,只说道:“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吧。”   “晏大少操心的未免太多余。“   “多余就好。”   晏辞看着手机里,少年捂了捂胸口位置,眉头皱着。   夏问寒看着门,心底涌起一丝急切。   别的不说,晏辞关于年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至少,如果没有晏辞,中秋节那场车祸,年年一定活不下来。   夏问寒回到门前,冷冷看着门,狭长眸子里深意掠过,抬脚猛踹一下。   “轰隆!”   巨大的一声。   夏稚年隔着对话器听见,恍然一惊,指尖麻痹,前言不搭后语,“还,你们别……等一下,我还。”   晏辞:“!!”   晏辞心里一紧,声音沉下去,“夏大哥!”   他飞快道:“门踹不开,东南角有个小仓库,里面有伸缩梯,到正对着的二楼窗户边上,那里铁纱网松动了,能拽下来,快。”   夏问寒直奔东南角,按电话里晏辞说的,迅速上去,拆了纱网,翻进屋子里。   “他在三楼楼梯口。”   夏问寒迈着长腿上楼。   “年年!”   夏稚年有些愣,一回头,猝不及防看见个皱着眉的高大身影站在楼梯下面,杏眼张大,指尖倏地一抖。   “年年!”   夏问寒大步上前,往楼梯上跨,夏稚年本能退后,眼睛里几乎满是惶恐,还有一点戒备。   这么快啊。   夏问寒停住脚,隔着五个台阶看他,尽量放轻声音,“年年?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赶到,江鸢和夏鸿遇落后一步翻了进来。   江鸢看见少年腿上的石膏,胳膊上细小的划痕和医用创口贴,眼眶瞬间红了,“年年,妈妈来了,你痛不痛啊。”   夏稚年低头看看原主的身体,抿紧唇,喉咙干涩,小声道歉。   “对不起。”   这身体被他弄伤了。   还没养好。   江鸢轻轻抽噎两声,瞧着神色恍惚的小儿子,柔声道:“为什么要道歉?年年,妈妈不管车祸是为什么,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夏稚年瞧着他们关切的反应,脑袋里几乎有些空,心脏细密的收缩,歪歪脑袋,声音轻慢。   “你们没看到那封信吗?”   “……什么?”   他握紧手指,掌心发痛,想到什么,又一下松开拳头。   稍移开视线,浑身发麻,将事情直白摊开,声音低缓。   “车祸是因为我,但没想到弄伤了……你们小儿子的身体。”   他打了个抖,低下头,声音微哑,“……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啊。”江鸢睁大眼。   夏稚年左手拇指蹭了蹭食指关节,琥珀色眸子微空。   “我不是原先那个夏稚年。”   “不是你们孩子。”   “我……”他微顿,呼吸异常的浅,半个胸腔都在麻痹颤栗,稍稍弯出一点笑,“我不知道原先的夏稚年在哪,但……可以、可以试一下,我走了,他能不能回来。”   “夏稚年!”   江鸢声音一厉,和平常温柔模样大相庭径,扬起声音,“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所以弄出一场车祸?!   江鸢几乎带着点气愤的看他,脸颊上泪滴滑落,声音软下来。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不是之前的年年。”   “早就知道了。” 第73章 舔.吻   夏稚年茫然睁大眼。   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   早就知道, 还……对他那么好?   江鸢卸下口气,和夏问寒对视一眼,轻轻叹息, “早知道你这么在意,就早告诉你了。”   夏稚年愣愣。   夏问寒出声解释,“年年, 你刚来的时候, 也是车祸, 被送进医院抢救。”   “但是急救室数据明明白白显示着, 这具身体的心跳停了三十分钟。”   “一般心脏停跳三十分钟, 抢救也很难救回来,但你好好的醒过来了。”   “其实这不算什么, 三十分钟也不是一定救不回来。”   “但年年, 我们住在一起, 朝夕相处, 性格举止的变化是很明显的。”   夏问寒道:“本来没想到这方面,但时间久了,自然能发现点状况。”   夏稚年完全怔住, 脑袋里空了一瞬, 有些晕眩。   夏家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但是依然对他很好。   没有说他抢原主性命。   夏稚年恍然悬起心,杏眼稍微张大了点,他说不上自己什么情绪,但多少有些起期冀,几乎是小心翼翼的。   “你们……不生气嘛?”   江鸢轻叹口气,“怎么生气, 这种事情, 谁也预料不到。”   “最开始还是很惊讶的, 我们查了很多方面,甚至去寺庙找人问过,也找过宇宙时空研究方面的专家。”   “思来想去……”   江鸢笑一下,“我们猜,年年你应该是从哪个平行时空过来的?那里和这个世界相似,有爸爸妈妈,有哥哥,都是正常的同样存在。”   “区别在于,我们这里可能晴空万里,那边却在下雨。大致相同,但有细微区别,所以两个年年记忆大体一样,但性格不同。”   “是这样吗?”她柔声问。   声音落进耳朵,在脑袋里盘旋反复,夏稚年看着她,蓦地打了个寒战。   刚刚小心提起的心脏瞬间失衡。   重重摔了个稀巴烂。   少年眼眶红了。   “年年?!”江鸢愣住。   少年拖着打石膏的脚后退,杏眼雾蒙蒙的看着他们,半晌,稍稍露出个笑,声音里却带着丝哭腔。   “好可惜……猜错了。”   “我爸爸叫夏智,妈妈叫张町影,没有哥哥,但有个弟弟,在我五岁那年全部去世。”   夏稚年笑一下,心脏跳动有些缓慢。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年年。”江鸢愣住。   心脏像被揪住,胸腔有些麻痹,夏稚年看着楼梯下面的人,无端有点恐惧。   他们现在知道真相了。   夏稚年盯着他们脸上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夏问寒表情沉了下去。   他心脏发慌,呼吸急促,喉咙一阵阵的痛,呼吸像被堵住,指尖颤栗发白,匆匆移开眼,不想再看。   一转身,踩着石膏跑回卧室里,猛地将门锁上。   “年年!”   江鸢一个没回神,惊讶不已,匆匆上去拍拍卧室门,“年年,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夏稚年惶然躲开,离门远了点,呼吸过急,喉咙一阵涩痛,胸膛明显起伏,又被他强行压住。   ……犯哮喘了。   夏稚年脑袋晕乎,喘息艰难,到床头柜前面,指尖发白,拿出药打开盖子。   “年年,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妈妈,妈妈……年年!”   “年年!”   夏稚年弓起身子,呼吸发颤,听着外面的声音,又有些出神,眼神空茫。   妈妈想要自己的孩子,这很正常。   是他错了。   是他不该……又抢走一个人的身份性命。   或许原主能回来呢。   或许呢。   他不想在别人身体里再待下去了。   太难受了。   夏稚年眼前有些晕,靠着床边,呼吸急促,缺氧让心脏有些疼,指尖掐进掌心,慢慢的,慢慢的,合上那个盖子。   门在响,有人在说话。   但他听不清。   也好。   听不清才好。   模模糊糊的轰隆声,眼前一个层层叠叠的黑影蹲下身,他往后躲,但身体却动不了,下巴被捏住。   一点熟悉的药剂落进呼吸道里。   意识模糊,又渐渐清醒。   夏问寒蹲在他身前,手里拿着药,皱眉看向他,放缓声音。   “年年?好点没。”   他伸手过来想摸摸少年脑袋。   夏稚年往角落缩了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尽力缩在床角,垂眼不去看他。   夏问寒手顿住,缓缓收回来,扯过床上薄被,裹到少年身上。   江鸢在不远处,瞧着地上少年,泣不成声,夏鸿遇抱住她。   一点脚步声响起。   晏辞快步上来,看见卧室里几人,蹙眉,匆匆到少年跟前,见他脸色苍白,蹲下身。   声音和缓,轻轻叫他。   “乖崽。”   夏稚年缓慢抬眼,终于动了一下,指尖细微的揪住他袖子。   晏辞松口气,伸手将少年抱进怀里,顺着他颈背安抚,语调温和。   “乖,我回来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去不带着你。”   夏稚年把脸埋进他肩膀,身体轻颤,一言不发缩进他怀里。   少年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晏辞拍拍他后背,感觉手下身体瘦削的厉害。   本来身子就没养好,现在怕是又要严重了。   “……晏辞。”   少年轻声叫他,声音很弱,像濒临死亡的的小兽,“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晏辞抱紧他。   夏稚年闭眼埋在他怀里,眼前漆黑,难得的安稳,可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别怕,事情我来解决,你今天醒得早,要不要睡一会儿?”晏辞摸摸他脑袋。   耳边很安静,夏稚年用力在晏辞怀里蹭了一下,稍摇摇头,鼻子酸涩,声音轻的仿佛一吹就散。   “晏辞,我好累啊。”   “我不想那么累了。”少年忍住酸涩,“我想休息。”   他撑不住了。   他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原主的。   除了晏辞。   ……晏辞是他的。   车祸前,他还拿了晏辞准备的零食柜里的一袋子零食,装进书包里,妄图带着一起走。   可这回,他只觉得累,很累很累。   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身体一动不愿意动,呼吸都透出股艰难。   晏辞眼底颜色晦暗,声音很沉,“乖,会好的,想休息我抱着你,但只能一会儿,不能睡太久。”   “……晏辞。”   夏稚年眼眶泛红,嗓音轻轻的,有丝哽咽,“你知道我意思的。”   晏辞眼底一暗,有些冷意,凶蛮强横,“我不知道。”   他说完又稍微冷静一点,摸摸少年后颈,缓下声音,诱哄安慰。   “乖,你已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用再用有压力,现在,剩下交给我,好不好?”   温柔又带着几分强硬的声音落进耳朵里,夏稚年有些无力,四肢都好似被麻痹,哪哪都提不起力气,蹭蹭他肩膀。   男生衣领被他蹭开了一点,他视线瞥过去,忽然看见什么,抬手碰了一下。   “这是什么?”   晏辞脖颈下方位置,靠左的一侧有条半指长的疤,颜色很新,像是新长好的。   可以前,分明没有这个疤。   这是从哪来的?   少年瞧着,面露疑惑,晏辞指尖蹭蹭他后颈,声音低沉悦耳,轻轻砸进他心里。   “你车祸那天,车门变形,硬拉开的时候,被崩出来的碎玻璃划得。”   “?!!”   夏稚年心脏骤然一缩,杏眼圆睁,指尖颤了颤,轻伸手碰一下。   很长的一道口子,细细的疤痕,指腹底下凹凸不平,在很靠近动脉的位置。   ……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啊。   何必呢。   晏辞拢住他手背,轻轻扬起个笑,嗓音很轻,近乎耳语。   “乖,它结了痂,但痂被我撕了,这里会永远留一道疤。”   夏稚年怔怔抬眼。   晏辞笑容愈发和悦,温柔俯身,“乖崽,看着它,记住它,这是因为你留下的,我要你一直看得到,这样,你就永远亏欠我,永远离不开我。”   夏稚年心脏重重缩了一下,眼眶酸涩,声音几乎有些打颤,“……晏辞。”   别这样。   他受不住。   晏辞轻笑,把少年身上的薄被裹严实了点,抬手将少年抱起来,放到床边。   少年坐下,上身却依然依赖的抱着站在床边的男生腰身,脸藏在他腰腹处,呼吸微急。   晏辞摸摸他脑袋。   夏问寒看着他俩,薄唇紧抿。   晏辞揽着少年,回头看屋子里剩下的夏家三人,目光稍稍暗下去。   “几位,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去吧,晚点我会联系你们。”   江鸢声音一急,“不行,我们不走。”   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年年,他们一走,就好像真的不要这孩子了似的。   不能走。   晏辞瞧他们两眼,再看看怀里少年,眸色微暗。   “也好,那聊聊。”   夏稚年闭着眼睛不想听,又不想离开晏辞,手拽着他衣服稍微用了点力。   “乖。”   夏家几个齐齐看着,晏辞无所谓,安抚的摸摸少年后脑,将人抱起来不松手,在屋里拿了点东西,再找来一把椅子坐下。   少年就面对面坐在他腿上,背对夏家三人。晏辞拿出两个耳塞,一左一右堵到少年耳朵里,在给他带上一个静音耳罩,摸摸头,揽到自己怀里。   夏家三人:“……”   夏稚年:“……??”   夏稚年耳边瞬间一片寂静,情绪宣泄出去,脑袋里空荡荡的,稍歪了歪头,有些呆愣。   晏辞将人揽进怀里,给他把小被子裹紧,温润道:“乖,睡会儿吧,我不走。”   夏稚年耳边寂静,但盯着男生唇瓣,这句话他看懂了。   心脏跳动缓慢,点点头,埋进男生肩窝,闭上眼睛。   “小辞。”   江鸢看着他俩,有些忧心,“这样太费力了,要不然让年年去床上睡。”   晏辞摇摇头,“不用,我抱着就好。”   .   夏稚年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但没睡熟,意识似清醒又似模糊。   男生肩窝被两个人的体温浸的暖融融的,他无意识的贴近蹭蹭。   不知道睡了多久,少年慢慢睁开杏眼,情绪平复不少。   夏稚年眼睫眨了几下,意识到自己还在晏辞怀里,耳朵上带着耳塞耳机,前面是床,后边是夏家三人。   他脑袋转的有些慢,没太醒神。   ……晏辞说的对。   他已经把事情全说了,之后会怎样,就不是他能决定猜测的了。   随意吧。   夏稚年悄无声息蹭蹭男生脖子。   晏辞抱着少年坐着,对面夏家三人也各自找了凳子坐。   明明有沙发,几个人非要坐凳子上围一圈,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不过现在没人顾及这些。   晏辞皱眉盯着夏问寒,声音发沉,“夏大哥,你确定?这可不能乱说。”   夏问寒瞧着像个白团子似的,被人拢在怀里的弟弟,稍皱皱眉,“自然不会,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   江鸢心急,“小寒,你怎么从没和我们说过?”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毕竟这种事情……”   夏问寒抿紧唇,狭长眸子里意味不明,问晏辞,“你是通过笔迹确认换人了是吗?”   “对,笔迹和……”晏辞说着,忽然一顿,呼吸停滞一秒,抱着少年的手收紧,稍稍垂眸看去。   肩膀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瓜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颈窝处……有些湿漉漉的痒意。   年糕团子在那道疤上,轻舔了一下。   他忽的绷紧了。   少年微微抬眼,圆润的杏眼带着刚睡醒的雾气,朦胧湿润,唇瓣贴着那道疤,纯澈又欲.涩的望过来。   晏辞盯着少年,眸色暗下去,脖颈伤疤处像被火燎过,有些烫。   “笔迹和什么?”   夏问寒问。   晏辞抬眼,面不改色只是声音微微低哑,“……性格。”   他慢慢道:“笔迹和性格。”   夏问寒盯着他,再看看裹在小被子里,就露个后脑勺的弟弟,眉头皱起来,站起身,冷冷瞥一眼晏辞。   “你们干什么呢,年年是不是醒了?”   晏辞:“……”   晏辞轻啧一声,给少年拿掉静音耳机和耳塞。   周遭声音恢复,夏稚年茫然两秒,被摸了摸脑袋,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绕到他面前,面色微冷的夏问寒。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僵了一下。   夏问寒看着弟弟亲亲蜜蜜的和晏家这小子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痛快,顺手拿过来个凳子,声音微沉。   “下来,自己坐好。”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他有些打怵,咬咬唇,抬着打石膏的脚,蹦了一步,坐过去。   “乖,别怕。”   晏辞把凳子一拉,紧挨着坐到少年边上,夏稚年瞧着他,眨眨眼,有没回过神来。   夏问寒:“……”   夏问寒狭长眸子里凉嗖嗖的,瞥一眼晏辞,冷哼,又拿来个软凳,给夏稚年把打石膏的腿垫高,“要喝水吗?”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他,脑袋有点蒙圈,眨眨眼,“……谢谢,我、我不喝。”   夏大哥这是个什么反应?   怎么奇奇怪怪的。   夏父夏母也是,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不太明白。   夏稚年茫然,杏眼溜圆。   少年嗓子有点哑,夏问寒接了杯稍烫的水,塞他手里。   卧室里,三个人坐在凳子上成一圈,江鸢轻轻叹气,夏鸿遇安慰着她,夏问寒在他们面前站着。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夏问寒站到少年边上,拿出纸笔,尽量放缓语句,“年年,写几个字我看看。”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反应了一会儿,猜到什么,估计是夏家对身体里面换人这事半信半疑。   他抿抿唇,在纸上写下“夏稚年”三个字。   字迹清瘦,风骨自成。   夏问寒不错眼的看着,盯着他落笔,目光有些幽深,望向他,声音低哑,“你说你不是我弟弟,你以前叫什么?”   “……也叫夏稚年。”   少年轻声道。   “年年。”   江鸢有些心乱,凑上前,温婉的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急切,又拿出来张纸,“来,画个太阳。”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   “妈唔……”   他喊了半截,倏地顿住,抿唇,疑惑询问,“要、要做什么啊?”   “年年乖。”   江鸢叹口气,“你先画,就简笔画。”   夏稚年:“……?”   夏稚年拿着笔,杏眼左右瞟瞟,晏辞在一旁握着他手捏一下,示意他一直在这里。   ……好的吧。   简笔太阳?   他左手还被晏辞牵着没松,抬起右手,画了个圈,再在周围画了一圈小三角,模仿阳光,妥妥一个幼儿园简笔画。   江鸢手有些颤,拿过那张纸,数了一圈,眼眶蓦地红了,抓着他手腕,声音哽咽。   “年年。”   夏稚年:“??”   夏稚年彻底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声音很轻,“您、您别哭啊。”   这到底什么意思?   夏鸿遇给妻子递了张纸,夏稚年处在一个满头雾水的状况中,有点迷茫。   “年年。”夏问寒轻叹口气,缓声给他解惑。   “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家里的年年?”   “……??”   哈?   夏稚年抿唇,有些难受,垂下眼,“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再——”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意外来到这里,是回到这里。”   夏问寒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格外有力,砸进人耳朵里。   “……?!”   夏稚年险些给他砸呆住,杏眼圆滚,“……什么?”   夏问寒拿过刚刚那个简笔画太阳,声音低缓,“你那时候小,可能不记得了,你五岁以前画太阳,周围的三角永远是不对称的十个,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有十个金乌十个太阳。”   夏稚年:“……?”   他数数自己的画,确实是十个,可他对什么金乌毫无印象,咬唇,“巧合吧。”   “还有这个。”   夏问寒拿过他刚刚写的名字,稍稍蹙眉。   “你小时候学字是跟着我学的,我写夏字最上面那一横是反着写的,你跟着我学了个十成十,妈还说我一顿,说我带坏你。”   “……??”   啊?   夏稚年愣了,他写夏字,上面那横确实是倒笔画。   夏问寒脸色缓下去,声音虽冷,语调却尽量放轻,有些隐约的温和,“前些日子只是觉得不对劲,但这种事情太令人难以置信,没仔细留意。”   他道:“年年,你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是回来这个世界。”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他,再转头看看晏辞,片刻,轻笑一下,指尖蜷了蜷,心底一松。   “你们不用这样的。”   夏家人很好,不指责他,他已经很庆幸了。   “我心里有数的。”   少年终于笑笑,“不用编这些谎话安慰我。”   上午还平行时空呢,这会儿就变成什么是他回来了。   是不是晏辞和他们商量什么了?   他瞧一眼边上男生,左手被牵着拢紧,暖融融的。   “我在那个世界过了十几年,又没有突然失忆,倒笔画和简笔画都是随口说说就可以了,没有任何可以印证的依据。”   夏稚年弯着眼睛露出个笑,“好意心领了,谢谢。”   夏家人真的很好。   夏问寒:“…”   夏问寒:“……”   夏问寒深吸口气,冷峻的脸上掠过丝郁闷,有点躁,瞧着不以为意的少年。   夏稚年起身想走,夏问寒拧眉。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   肩膀猝不及防被压住,夏稚年单腿还没站稳,忽的被摁回去坐下,怀里被递进来一摞纸页。   纸面有些泛黄,看起来年头不少,上面满是稚嫩的笔迹。   这是……   夏问寒冷冷皱眉,声音扬起来一点,“你自己看,这里都是年年走丢前写的字和画的画。”   “简笔画太阳上十个三角可以是巧合,但夏字上面一横左端轻,右端重,倒笔画很明显。”   他刚刚临时回去找来这些东西。   夏稚年愣住。   “还有。”夏问寒站着,轻啧一声,“也是我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沉声道:“你后颈的四颗小痣,你自己看不到,但小时候妈和你频繁说过,那是个蝴蝶形,那天在泳池,你说对了。”   “??”   夏稚年想了一会儿,确实有说过蝴蝶形,抿唇,“夏大哥,你不用这样,我……我有这幅身体的记忆,所以……”   “可原先那个年年刚被找回家时,我们问过他,他完全不知道那四颗痣,更别提蝴蝶形。”夏问寒冷冽道。   “所以从泳池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他回身,又拿出一摞文件资料,递给他,眼底黑沉沉的,意味不明,声音沉着。   “我去原先那个年年生活过的地方查。”   “我弟弟喜欢吃糖,但原年年不喜欢。   我弟弟喜欢吃辣,但原先那个几乎一点辣不沾。   我弟弟爱吃海鲜,可原先那个也不喜欢,他更喜欢吃一些不加调料的清淡东西。”   “人长大了,字迹可以变,性格可以变,但喜好很难变化,而你全然对得上。”   “甚至包括,我弟弟小时候爱啃手指头,你也一点没变。”夏问寒塞过来张老照片。   上面一个奶白细嫩的小孩儿坐在沙发上,正张着杏眼,巴巴的望着桌上不让多吃的糖,嘴里咬着左手食指关节,小小嘬一口解馋。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完全让他说懵圈了,抓着晏辞的手,仰头看向站在近处的夏大哥,大眼瞪大眼。   沉默了老半天,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疑惑软绵。   “我刚刚……睡了很久?”   “你们哪弄出来这么多假东西?”   虽然但是,只要钱给够,什么样的资料拿不到啊,这些都是夏大哥自己说是就是的而已。   夏问寒:“……”   夏问寒:“…………”   “你要怎样才能信?”夏问寒瞧着他。   夏稚年愣愣,头顶呆毛摇晃,“我、我怎样也不能信啊。”   太扯了吧。   希望本身就是件让人畏惧的事情,馅饼一样砸头上,如果他信了,再得知这是假的,那他估计会疯。   夏问寒表情有些憋闷,瞧着像是堵得慌。   晏辞失笑出声,拢了拢少年的手。   夏稚年脑袋晕乎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他不再去看夏家三人,转向边上男生,抿了抿唇,小声叫他。   “晏辞,你是不是……和他们商量什么了?”   夏稚年指尖蜷缩一下,低头瞧瞧自己被握着的手,咬咬唇瓣,声音很轻,软和和的,“你不用这样的。”   他凑近一点,杏眼圆睁,忍着心里的一点酸涩不舒服,压低音量道:“如果是因为特效药,世界上人这么多,你的病,总能找到下一个特效药。”   “如果是因为男朋友……”   夏稚年停顿一下,心脏微缩,咬咬唇,声音轻飘飘的,“我、我们……分手了,而且……”   他低落下去,缓缓道:“我其实不确定,对你的感情是喜欢,还是依赖。”   他情绪起伏不定,真的是喜欢晏辞嘛?   还是说,只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着他,黏着他,妄图获得一线生机?   晏辞:“……”   晏辞笑不出来了。   唇角弧度消失,墨色眸子沉沉的盯着少年。   片刻,又弯出一点笑。   夏稚年:“?!!”   嗷。   手猝然被拉了一把,大力传来,他睁大眼,整个上半身落到男生怀里,杏眼圆滚滚的,心脏一紧,头皮发麻,“……晏、晏辞。”   夏家三人在一旁看着,夏稚年心脏扑通扑通跳动飞快,后颈被炙热掌心掠过,激的他打了个哆嗦。   “乖崽,好狠的心啊。”   晏辞眸色黑沉,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唇角勾起了一点,声音很低,靠近他耳畔,沙沙钻进人心里,“刚刚还在舔吻我的脖子呢,转眼就不认人了?”   他凑近,声音轻缓,“乖崽,是想亲别的地方试试?”   呼吸洒落,夏稚年被烫到似的,耳垂漫起几分嫣色,咬咬唇,心脏发涩,“晏辞,我是认真的。” 第74章 属于你   晏辞盯着怀里少年, 眸色微暗,意味不明。   夏家人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看着,夏问寒拧眉, 直接上前把弟弟从晏辞怀里扒拉出来,“做什么呢,都给我坐好。”   夏稚年:“……”   晏辞:“……”   夏稚年腿上打着石膏, 今天又走又跑的, 石膏边缘有点裂开, 晏辞叫了医生来重新弄, 顺便叫来外科的, 检查一下腰上伤口的恢复情况。   夏家人好不容易见到小儿子,又出了这么一通壳子里面换人的事情, 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   他们想把小儿子带走, 被晏辞毫不犹豫的拒绝, 夏问寒脸色不太好, 但夏稚年自己也不想走。   最后就变成了夏家三人一并在别墅住下。   鉴于人多,郊区吃饭也不方便,夏问寒一个电话又叫来了家里的阿姨。   偌大个别墅瞬间热闹起来。   晏辞瞧着这场面轻啧一声。   夏稚年知道晏辞占有欲强, 领地意识的重的很, 杏眼圆润,咬咬唇,拉一下晏辞袖子,小声叫他。   “晏辞,要不,我跟我们走?”   “不准。”   晏辞低头看他一眼, 言简意赅。   少年白嫩嫩的一小团, 坐在床上, 被被子裹起来,就露个毛茸茸的脑袋瓜,杏眼干净。   晏辞摸摸他脑袋,放缓语调,“没事,就让他们在这住着。”   男生明显是为了他做出退让。   夏稚年心脏揪了一把,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又酸又热的,垂下眼睛,抿了抿唇。   好几个医生很快到了,夏稚年坐在床上,小腿伸出去,把石膏拆了重弄,又检查左腰侧的伤口。   晏辞半揽着少年,把他腰上绷带拆下来,夏家三个人齐刷刷站在边上,医生也围了几个。   夏稚年被这么盯着,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生病这么多回,还从没有过这种待遇,指尖抓了一下晏辞袖子,很快被晏辞捉住手捏了捏,耳畔声音温和。   “别怕。”   医生查看几遍,“伤口恢复不错,不过平常动作不要太大,看那边,痂撕裂了。”   少年腰侧一条明显的深长伤口,红彤彤的,裂开的黑色痂下面能看见一点粉白的嫩肉。   江鸢捂着嘴,瞧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眼泪没忍住掉下来。   “年年,是爸爸妈妈不好,没照顾好你。”   她几乎忍不住要抽泣。   小儿子被弄丢之前一直好好的,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人换了身体,又换回来。   可他们却全然没发现。   年年压力这么大,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江鸢眼睛通红。   夏稚年抿紧唇,有点不知所措,缓声安慰,“您、您别哭了……没事的。”   “年年。”   江鸢声音哽咽,杏眼里带着眼泪瞧着他,“你都不喊妈妈了。”   夏问寒声音平稳,“好了,先给他点时间。”   “是我们太疏忽了。”   夏稚年没说话,垂垂脑袋。   虽然夏大哥说了一堆什么小时候的事,但他……并没什么实感。   也很难相信。   事情已经摊开,再那么亲密的喊爸爸妈妈,他有点叫不出口。   抓了一下晏辞的手,不安分的来回捏。   晏辞瞧着他,任由他捏。   .   时间不早,夏稚年早上起来就没吃饭,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阿姨在厨房做饭,晏辞给他拿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少年感觉夏家刚刚那一通话像骗人,但他们的举止却又不太像。   卧室,夏稚年坐在床上,腿垫高,后背靠着枕头,小被子裹在身上,一脸懵的看着夏问寒出门一趟,然后开车拉过来好几个大箱子。   “这是……干嘛呀?”   少年满脸呆。   夏问寒把东西翻出来,放到床边,语调冷淡平稳,“你不是不信吗,我回去拿点东西给你看。”   江鸢笑一下,拿起个玩具,“小寒,你把这个都拿来了啊。”   “年年你看这个。”   夏稚年:“??”   “这什么?”   夏稚年懵逼,看江鸢递过来的玩具小车,屁股后面有两根绳子,他拉出来一根。   小车曲里拐弯的在床上跑起来。   再拉另一根。   “嗖!”   一声急响。   小车突然剧烈抖动,内部开始发光,然后毫无预兆的开始“喵嗷”!   “喵喵嗷嗷嗷!”   “喵嗷嗷嗷嗷!”   夏稚年:“……???”   这他喵什么什么鬼东东?   夏稚年惊恐睁大眼。   “年年没印象吗?你三岁那年很爱玩的一个玩具车,你喜欢里面的猫叫。”   江鸢笑一下,“不过也对,四岁你就丢下它不玩了。”   “看这个。”   夏问寒出声,拿了张储存卡连上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播放,“昨天你说我们骗你,视频总不会骗你吧。”   画面开始播放。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视频,但当时拍摄设备好,画质很清,有一点轻轻的温柔笑声穿过来。   “小寒,年年,你们忙你们的,妈妈记录一下。”   两个小孩坐在桌子边,一人面前摆一个本子,大一点的明显就是缩小版的夏问寒,小时候也是一脸冷酷,拍拍本子。   “别东张西望,写字,多大了名字都不会写。”   小的那个坐在凳子上,奶呼呼一团,白白软软的,杏眼圆亮,两脚悬空够不到地,声音软糯。   “年年会写,年年就是、就是……刚好那会儿忘了。”   夏问寒冷呵,“拿笔,跟我写。”   小年年瞧瞧哥哥,小短手拿起笔。夏问寒写“夏”这个字,刚写完就听弟弟嚷嚷。   “我们老师说,'夏'要从左边开始写。”   “我爱怎么写怎么写。”   夏问寒冷酷,“你学不学。”   “学!学!”小年年嘿嘿笑了,小小一团奶唧唧的,“我就说肯定是老师错了,大哥永远不会错!”   然后跟着倒笔画,把夏字第一笔的横,从右往左写。   录视频的江鸢在画面外面哎呀一声,“小寒,你把年年教坏了,从左写呀。”   画面里夏问寒还没说话,小年年先不高兴了,晃晃白嫩小腿,兴致昂扬,声音奶乖,“我哥没错,大哥不会错哒!”   “年年。”   江鸢笑一下,声音无奈。   画面温馨,夏稚年看着,指尖蜷缩,眼睫颤了颤。   夏问寒瞧着弟弟,目光几不可查的有些期待,嗓音沉稳,“有印象吗?”   夏稚年对上他目光,沉默一会儿,慢慢摇头。   “……没。”   “没有也正常。”   江鸢安慰,“你那会儿太小了,才三四岁。”   “不过倒笔画这事,确实是板上钉钉,惯用右手写字的人,很少把横从右往左写的。”   夏问寒点开下一个视频。   这个像是偶然放在桌上,忘记关机,意外录下来的。画面一侧奶白的小孩误入镜头,还有只个头超大的成年布偶猫。   小年年嗷呜一嗓子,杏眼铮亮。   “猫猫!有猫猫!”   “啧。”画面外面夏问寒声音穿过来,“年年,你离那猫远一点。”   “不要,猫猫!”   小孩儿权当听不见,蹲到地上,小心翼翼把手靠近一点,满眼期待,“猫猫,年年可以摸你一下嘛?”   布偶猫向来温顺,蓝色的眸子看着小孩儿,没动,但等小孩嘿嘿笑着靠近一点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呲牙哈气。   “喵!”   耳朵压成飞机耳,飞快伸爪子。   “快躲啊。”   小年年还没回神,猝然被后背一只手捉住肩膀往后一拽。   “吧唧”坐到地上,摔个屁墩,哼哼哎哟一声。   布偶猫飞快的跑了。   小号夏问寒从后面绕出来,小脸冷酷,“猫总挠你,你还招惹猫。”   小年年可怜巴巴哼唧,扁着嘴,“想要猫猫,猫猫为什么不让我摸。”   小夏问寒严肃的盯着弟弟,“因为小猫坏,它们嫉妒你可爱。”   电脑后边夏鸿遇笑一声,“这是我忘记关摄像机了,偶然拍下来的。”   江鸢看着两个孩子小时候模样,杏眼弯起来,“年年从小猫嫌狗厌的,没一个小动物喜欢他,偏偏他还爱去招惹。”   夏稚年:“……”   啊,啊这。   夏稚年心底涌起一点诡异的感觉,陷入沉默,眨巴眨巴眼。   夏问寒回头看他,“我查了原先那个年年,他对这类带毛的生物敬而远之。”   “至于你……”夏问寒顿了顿,狭长眸子注视过去,“我记得之前有一回去学校接你,刚好撞见你摸猫,差点被猫挠,对吧。”   夏稚年:“……”   夏问寒看眼手里文件,挑眉,接着道,“我还查到,就这个月,你和晏辞,分别接种了狂犬疫苗。”   “你俩一起被猫挠了?”   夏稚年:“……”   不,不是,是猫挠了他,他没打疫苗,晏辞回国后生气,自己弄破手指戳进他嘴里了。   夏稚年杏眼圆溜溜的瞄一眼晏辞。   晏辞笑一下,摸摸他脑袋,声音淡然,“是猫挠了年年,年年咬了我。”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这位大哥你别往外说啊!   夏问寒眉头一下皱起来了,“咬你?为什么咬你?怎么咬的?你俩干什么了要用咬的?!”   夏稚年:“……”   九敏!   夏稚年耳朵有点热,摸摸鼻子移开视线,晏辞倒是坦然从容,斯文笑笑,“没有什么,意外咬的。”   “……意外?”夏问寒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俩。   快到饭点,卧室门口突然窸窸窣窣传来点声音,甜美的一声“喵呜~”   几个月大的纯白鸳鸯眼小猫踩着猫步溜溜达达进来,直奔床上少年,轻巧的往床上跳。   “哎,别上床啊。”   夏稚年睁大眼,晏辞有洁癖的。   “喵呜!”   他伸手接了一下,小猫有点抗拒,明显炸毛,但不知道为什么,忍了,使劲在他手心蹭。   夏问寒看着这亲亲热热的小白猫,皱皱眉,“上回见还招猫厌呢,这怎么回事?”   夏稚年摸摸小猫,瞧晏辞一眼,犹豫会儿,还是道:“我以前挺不讨小猫喜欢的,但这只是晏辞送我的,很、很亲人。”   “喵呜。”   小猫蹭他手心,又软又暖。   夏稚年忍不住弯起眼睛撸了两把,“所以你们是不是认错了啊。”   “也不一定。”   晏辞突然出声道。   他拿出手机,点了下什么。   卧室外面传来机器放粮的哗啦啦声音。   “喵呜!”   小猫兴奋一声,踩着夏稚年手毫不客气用力一蹬,飞快跑走。   夏稚年:“……”   夏稚年尚且维持捧着猫的姿势,陷入僵硬死寂。   晏辞轻笑一声,捉过少年伸出来的手,拿了张酒精湿巾一点一点细细擦拭,温润道:“这猫我驯了很久,从刚出生没多久就开始驯。”   夏稚年:“??”   “怎么驯的?”少年杏眼圆滚,头顶呆毛摇晃,看着有些呆。   晏辞笑一下,唇角微勾,“乖崽,你确实不讨猫喜欢,猫看着照片都不愿意靠近。”   “我拿着你的照片,小猫蹭一下就给吃猫粮,蹭两下吃罐头,不蹭没饭吃。”   “时间久了,饿了自然就会来蹭你。”   夏稚年:“……”   夏稚年:“??!”   在?您认真的?!   夏稚年一脸懵逼加震惊。   所以这就是,每回饭点前拥有短暂快乐的原因吗?!   其他时候他都找不着小猫在哪!   江鸢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杏眼弯弯,“不错的办法,就是有点委屈小猫,为了口吃的,违心撒娇哈哈。”   夏稚年:“……”   夏稚年:“…………”   夏问寒也稍微笑一下,结果一抬眼,看见晏辞在给弟弟擦手,笑容又少几分,凉嗖嗖盯着他俩。   .   夏家几人就这么住了下来,好在别墅房间不少。   晚上,夏问寒让夏稚年和晏辞分开睡。   不可否认,多亏了晏辞,那场车祸才得以用不那么惨烈的方式终止,但他对这个把他弟弟藏了十天不让见的晏大少,实在没多少好感。   而稀奇的是,晏辞居然直接答应了,让出主卧,睡到客卧去。   晚上,晏辞不在,夜灯也就没开,夏稚年一个人躺在大床上,平躺着,左腿底下垫了几个枕头,指尖来回戳被子边缘,总觉得房间空荡荡的,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熟悉的梦境景象。   “叩叩。”   漆黑的房间里,门突然被敲响。   床上躺着的少年坐起身,门被推开,灯光大亮。   小姑撩着大波浪长发,笑道:“今天你生日宴,看你吃的杂,给你送点汤水。”   二叔单手端着个托盘进来,咧开一个笑,“来喝点吧,很甜的。”   夏稚年看着那盘子蹙蹙眉,“算了,我洗漱完了,你们喝吧。”   “喝一点不碍事。”   二叔舀起一勺汤,笑着抬手。   梦境扭曲,那手伸到眼前突然变大,几乎挡住灯光。   夏稚年倏地惊醒,心脏剧烈的砰砰跳动,呼吸微急,扭头去找旁边的人。   ……晏辞。   晏辞呢?   他伸手去摸,床边另一侧确实空的。   夏稚年心脏坠了一下,没回过神,杏眼微空,捂着胸口缓了会儿,才想起来晏辞在客卧。   呼吸渐渐平静。   夏稚年蹭掉额角冷汗,抱起枕头,单脚跳着蹦下床。   好在晏辞待的客卧里这里不远,他抱着枕头一路跳过去,停在门口。   已经半夜,他怕敲门把晏辞吵醒,悄咪咪转动门把手,往里瞧了一眼。   视线落进去,看清里面景象,夏稚年忽然睁大眼。   里面男生没睡,正坐在床边,夜灯光芒下,男生清隽眉眼上满是淡然,拿着之前很久没吃过的镇定类药物,倒出来七八粒,正抬手准备吞服下去。   “晏辞!”   夏稚年一急,杏眼圆滚,出声打断。   晏辞惊讶回头。   “年年?还没睡?”   夏稚年推开门,单脚蹦进去,晏辞放下药快步上前,将少年捞起来。   “你怎么又开始吃这个药了?”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声音清澈干净,“又发作了?”   晏辞把少年放到床边坐下,和缓点头,“有一点。”   “那也用不着吃药啊。”   房间里夜灯光芒柔软,夏稚年眨眨眼,抿唇,还是有点羞耻,音量小一点,“你、你……摸我一下就行呀。”   晏辞斯斯文文的瞧着他,唇角微弯,露出个笑,眸子黑漆漆的。   “乖崽。”   他看着有些失落,轻叹口气,缓慢道:“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再去找个特效药,还说你不喜欢我,我们俩已经分手了。”   “!!”   啊啊。   夏稚年心脏咚的一声,细密的收缩一下,指尖揪住衣服角,眼睛睁圆,“……晏辞。”   面容如玉的男生没说话,拿起药接着准备吃。   “等一下!”   夏稚年心里一急,匆匆站起身。   渴肤症是没有药物可以治的,晏辞吃的一直是些精神镇定类药物,副作用很大。   他急忙站起身往那边蹦,心脏微缩,哼哼唧唧,“我、我还没走呢,你先……先摸一下再说嘛。”   晏辞拿着药慢慢后退一步,神情有些哀愁,“乖崽,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吃不吃药。”   “我没有,晏辞,晏辞。”   夏稚年哼唧一声,杏眼圆滚滚的跟着他蹦。   晏辞再躲,他再蹦。   前面地毯翘起边,少年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惊恐张大眼,摇摇晃晃往地上扑。   “乖崽。”   男生声音微沉,后腰一紧,少年整个身体遽然被捞住。   夏稚年蹭进他怀里,得逞似的嘿嘿笑一下,眼睛弯成月牙,毛茸茸的脑袋蹭上他脖颈,声音绵软。   “摸到了。”   晏辞:“……”   少年身体柔软温热,晏辞抱着他,轻啧一声,唇角弯一下,“乖崽,高兴什么呢,是我想摸你,不是你想摸我。”   “都一样都一样。”夏稚年笑两声,杏眼弯弯。   晏辞摸摸他脑袋,将人塞进被窝,垫高腿,自己也被拽着躺下。   晏辞瞧瞧拉着他手的少年,眸色微沉,意味不明,“不是不要我了么。”   夜深人静,男生声音有些哑,沙沙的,像擦过细小沙粒,磨进人耳朵里。   夏稚年喉咙有些干涩,抿抿唇瓣,“……没有。”   他怎么会不要晏辞。   他就是有点分不清,他对晏辞这份舍不得,是单纯的依赖,还是……喜欢他。   夏稚年眼睫不安分的颤了几下,寂静夜色里,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晏辞。”夏稚年垂着眼,妄图从深夜里汲取一点勇气,轻声道,“能不能、能不能在我……”离开之前。   他顿住,想了想,换个委婉说法。   “如果我离开的话,能不能等我离开后,你再去找新的特效唔——!”   嘴唇遽然被压住,修长指节顺着张开的唇齿直白探入,带着点蛮横戾气,掠过里面红艳的小舌。   话音突兀停止,夏稚年眼睛滚圆,心脏扑通两声,咬住嘴里手指。   少年平躺着,晏辞半撑在他上方,眸色漆黑,在昏暗夜灯下显得格外幽深。   片刻,唇角弯着,轻笑一下。   “不可以哦。”   晏辞嗓音几乎是带着甜腻的和悦,裹满糖霜似的,柔和冰凉。   “乖崽。”   他指尖往里探了点,笑容清润,要不是一身的凶戾以及不讲理的手指,整个人看上去清贵又斯文,想宴会厅出来的温润贵公子。   “你只有两个选择。”他道。   “要么,死生不论,永远跟我绑在一起。”晏辞温柔笑笑,抽出指尖,将少年唇瓣弄的糜红湿润。   “就像车祸那天一样,如果你不改方向,我会先一步撞上去,给你探探路。”   “唔……”   “要么,从这一秒开始,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我明天就去找新的特效药,顺便找个新男朋友。”   他笑着,轻而易举把话说绝,目光微寒,丝毫不留余地,“我们两个,再不见面。”   “……晏辞。”   夏稚年心脏颤了一下,闷闷的,鼻头泛酸,唇瓣扁了扁,“你别这样嘛。”   晏辞慢条斯理拨弄他唇瓣,笑笑,“我向来这样。”   “我是黑芝麻汤圆,我黑心,我不讲理,你知道的。”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心脏跟着一缩,乱七八糟的感觉上涌,占据心尖。   他分辨不请这是什么情绪,反正就是有点不高兴。   嘴唇上手指摸来摸去的,他有点躁,张嘴一口咬上去。   “乖。”   尖锐小牙叼着手指,有点疼,但晏辞眼底笑意愈发愉悦几分,惬意享受似的。   俯身靠近一点,墨色的眸子盯着少年,“夏家不是说了,你是回来这里,为什么还要走。”   夏稚年吧唧把他指尖抵出去,“我怕你和夏家商量好了,一起骗我。”   他太胆小了。   这个世界美好的像个幻影,如果他信了,他不管不顾的投入其中。   万一哪天梦醒了……   今天夏大哥说了一堆小时候的事,但他基本没什么印象。   目前也就“夏”字倒笔画,后颈小痣,还有猫嫌狗厌能基本对上。   但是穿走再穿回来。   这种事情未免也太扯淡了。   而且他在上一世,可是看了本同人才进来的,这是书里世界啊。   夏稚年心脏往下沉了点,指尖蜷缩,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垂着眼。   “乖崽。”   暖黄的夜灯下,晏辞轻轻挑眉,声音从容淡然,不急不慢,“夏家家大业大,我一个人没办法让他们配合我骗你。”   “如果你不是原先夏稚年,夏家找孩子找了十三年,不可能为了一个底细不明的外来人员,轻易将自己家孩子的身体送出去。”   “而夏大哥短时间内拿出来那么多东西,也很难造假。”   “乖崽,夏稚年。”晏辞乌沉沉的眸子瞧着他,“你需要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一味逃避。”   夏稚年不说话了,指尖扣着衣服角,来回揉捏,有些不安。   晏辞身体压低了点,露出脖颈那道细长的疤,指尖抬起少年下巴,强硬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眸,距离太近,呼吸几近交融。   若有若无的炙热气息洒在脸上,夏稚年隐隐觉得有些烫,心脏砰砰两下。   “乖崽。”晏辞挨着他,声音低沉,明明是和缓的语调,内容却毫不客气的砸进人心里。   “我不在乎你是谁,从哪来,我只在乎你是不是我的。”   夏稚年耳朵发痒,心脏麻痹一瞬。   “刚刚的二选一你还没做。”晏辞柔和轻笑,温温柔柔的,眸子黑的不见其底,晦涩幽邃,“快点选。”   他微笑着,“要么,我一直是你的,晏辞永远属于你。要么,你可以有夏家,有上一世,有所有人,但独独再没有晏辞。”   夏稚年心里一急,攥住他手哼哼两声,“晏辞,别……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他没喜欢过人,分不清这是喜欢还是依赖。   晏辞俯身,下巴轻蹭上少年肩膀,声音低哑沉闷,带着厚重浓稠的占有欲,想将少年完全吞噬。   “乖崽,你愿意为了我掉车头改方向,离了我连觉都睡不好。”   “你看,我不过等了小半夜,你就来了。”   他眼底愉悦清晰漫开,“不论早晚,你总会喜欢我。”   夏稚年:“……?!”   夏稚年叛逆心上来,扁扁嘴,“我就不呢。”   “那就把你关.进来,锁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晏辞声音沙哑,咬住少年锁骨,察觉到少年骤然一颤。   “吱呀!”   “你们干什么呢。”昏沉卧室里冰冷声音猝然响起。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哆嗦一下,纤细精致的锁骨磕上晏辞牙齿,瞬间剧痛传来,哼唧出声。   夏问寒神色微变,大步迈进,“年年?!”   夏稚年:“!!!”   夏稚年匆匆忙忙准备坐起来,晏辞却拉住他不松手,抱着人坐起身,把少年往怀里一拢,回头看向夏问寒。   “夏大哥有事?”   夏问寒冷冷看着他,“松手,年年睡觉想让人陪,那也是我们夏家来,你松手。” 第75章 独属   晏辞没松, 抱着怀里年糕团子,凉凉看过去一眼,有点不爽, 夏问寒表情也不太好。   气氛微凝。   夏稚年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睁圆,扑腾一下单腿站在床边,眨巴眨巴眼, 声音软和,“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有人陪我吗?”   “哥陪你去。”   夏问寒出声。   夏稚年笑一下, 腰上却突然一紧, 视线毫无预兆拔高一截。   身后晏辞捞着他腰, 坦然一提,直接抱起来, 气质温润道:“走吧,吃夜宵。”   夏稚年:“……”   夏问寒:“……”   夏问寒:“!!!”   靠。   咬牙切齿.jpg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江鸢和夏鸿遇晚上存着心事,没睡熟,纷纷起来。   看客厅三个人坐了一排, 江鸢温和笑笑。   “刚好, 年年中秋那天没吃上月饼,今天我叫人重新做了些送过来, 本来打算明天吃的,我现在拿出来。”   夏稚年坐在沙发上, 左边晏辞, 右边夏问寒, 鹌鹑一样夹在中间,杏眼圆不溜秋,瞅瞅左边瞅瞅右边,咂咂嘴,小朋友一样坐的板板正正。   但没一会儿他视线就被吃的引走了。   浅蜜色的月饼,切开成小块,不同的馅料清晰可见,摆在瓷白碟子里,模样诱人。   夏稚年饿了只是借口,但看见吃的,不饿他也可以吃,拿之前却忽然被夏大哥拦住。   “等等。”   夏问寒出声,狭长眸子看着他,“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夏稚年:“……??”   问这个干嘛?   夏稚年有点懵,头顶呆毛晃一下,稍稍抿唇,“我没吃过,但感觉……莲蓉蛋黄的?”   江鸢疑惑出声,“为什么没吃过啊?”   “……嗯。”夏稚年犹豫一会儿,想到话基本已经全摊开,就照实说了,“我过敏。”   “……过敏?”   江鸢皱眉,“原先那个身体吗?莲蓉过敏?还是蛋黄过敏。”   “……小麦过敏。”夏稚年抿抿唇,“也是过敏性哮喘。”   小麦过敏?!   江鸢惊讶睁大眼,国内面食占餐饮行业一大部分,要是小麦过敏,那基本就没几样能吃的。   夏问寒往他手里放了块莲蓉蛋黄的,夏稚年迅速弯着眼睛笑一下,“谢谢。”   他咬一口,带着一点点咸香味,中和甜意,不腻,一口下去满满都是隐约的香气。   ……好吃!   夏稚年眼睛一亮,嗷呜再吃一口。   “年年。”   夏问寒瞧着他,冷质的声音尽量和缓,“我弟弟小时候喜欢吃莲蓉蛋黄月饼。”   夏稚年动作一顿。   “我还查了原先那个年年的资料,他喜欢五仁的,另外……”   夏问寒继续道,“他在中秋的时候,喜欢吃蛋糕,别人问为什么,他说不记得原因,只是从小习惯。”   “你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吗?”   夏稚年:“……蛋糕?”   他迟疑一会儿,“我不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晏辞插话,“不过年年之前那个世界的身体,生日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当天。”   江鸢眉头皱起来,叹口气,“果然是换了,我们居然一直没发现。但是年年……”   她顿住,瞧着小儿子侧脸,声音发涩,“你选这天车祸,是因为生日吗?”   选一个对自己而言,更有意义的日子?   晏辞幽幽看着身侧少年。   夏稚年:“……”   周围目光齐齐望过来,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眼睫微颤。   这还真不是,是他看的同人文里,原主是中秋死的。   不过穿书这种事情,他不确定别人能不能接受自己世界是本书,就没说,权当默认了。   旁边晏辞的视线牢牢黏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夏稚年摸摸鼻子,讪讪笑一下。   低沉声音在近处响起,晏辞问他,“还有什么过敏源?”   江鸢夏问寒夏鸿遇齐刷刷看过来。   夏稚年:“……”   这怎么有种要刨根问底,问个干净的感觉。   但他向来把自己事情压的深,也少有人过问,突然被这么一连串的问……还真有点别扭。   “过敏源……挺多的。”   夏问寒皱眉,“挺多是指哪些?”   夏稚年:“……”   要问这么细嘛?   晏辞瞧着少年,摸一下他头顶呆毛,声音微沉,“我看出来的一部分,火锅烧烤麻辣烫全不能吃,辣不能吃,冰激凌不能吃,糖不能吃,海鲜河鲜都不能吃,太详细的不清楚。”   “……这么多啊。”   江鸢心脏抽了一下,眼眶微红。   这已经是常人能吃且多数爱吃的大多数了。   可年年全吃不了。   ……他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嘴馋一个小孩。   江鸢侧过脸,擦拭眼角湿润。   夏问寒眉头皱着,心脏沉下去,再往弟弟手里塞一块月饼,转头望一眼晏辞,“你早知道这身体里面换过人。”   “嗯。”晏辞坦然点头,“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从医院出来,听见那封“不是夏稚年”的信,就把他弟弟弄走了,藏了十天不让见。   夏问寒凉嗖嗖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对晏辞看不太顺眼。   夏稚年吃的快,夏问寒给他递杯水,又问,“还有哪些过敏源?”   夏稚年喝一口,声音很轻,摸摸鼻子,“乱七八糟挺多的吧,我也没数过,除了吃的喝的,还有花粉,冷空气,猫毛,抗生素什么的。”   晏辞眸色暗下去,拢住少年手心捏了一下,“是不是对过敏药过敏。”   夏稚年:“……”   “奥,对,是有来着。”   反正种类挺多的。   江鸢心脏有些难受,目光心疼的瞧过去,去厨房找来几种别的吃的,一并拿过来,声音轻和,“这些味道也不错,年年多吃点。”   夏稚年:“……”   夏稚年想说一顿吃不了这么多,不过望着江鸢有些哀愁的眸子,抿唇,小声到了句谢。   少年一口一口吃的香喷喷,夏家几人叹气,对视一眼。   那个世界过得苦,骤然来的这边,能吃能喝,正常人肯定更想留下来,而不是固执的不惜一切的想回去,这是人之常情。   可年年却想把这里的一切还给原主。   这里面还有问题。   晏辞估计着量,“好了,太晚了,吃太多不消化,现在回去睡觉。”   夏问寒:“??”   然后夏问寒就看见,他弟弟乖乖吞下最后一口,站起身,尾巴一样跟着晏辞蹦了两下,被晏辞捞起来抱进了客卧。   夏问寒:“……!!”   啧。   要是他们早点发现,也轮不着这个姓晏的趁虚而入。   说白了,是他们自己没做好。   夏问寒手指捏紧一瞬。   .   夏稚年跟着晏辞回房间,重新洗漱,窝回被窝里,这间房间的被子有点厚,第二天一早热出了一身汗。   少年迷迷糊糊捞了套睡衣往主卧浴室蹦。   晏辞醒的早一点,将少年托着屁股抱起来,温和询问,“想去卫生间?”   “……嗯?”   夏稚年身体热的很,感觉黏糊糊的,哼哼一声,杏眼干净纯澈,“想洗澡。”   他这几天一般就是简单的擦一下,再不洗感觉要臭掉了。   晏辞轻啧一声,“不行,你身上伤口太多了。”   左腰侧那道暂且不说,其他零零碎碎玻璃划出来的,也有一些没完全长好,不能碰水。   少年扁着嘴哼唧,“洗,要洗,我要臭了。”   少年铁了心要洗,晏辞瞧他一眼,将人抱进浴室,放到小板凳上,再找来软凳给他放腿,漫不经心锁上门,回身,一步步走过来。   夏稚年清醒一点,看着晏辞锁门,睁大眼,结巴两声,软绵绵的,“晏、晏辞,你……干嘛呀?”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不是要洗澡。”   夏稚年:“??”   “我我我自己洗!”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眼睛圆滚,试图站起身把男生推出去。   但他本身力气就没晏辞大,何况现在还瘸着一条腿,轻易被男生摁回板凳上。   衣领领口微凉,指尖掠过,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扣子一颗一颗被解下去。   “!!”   夏稚年绷紧一瞬,耳根泛起红,身体僵直,低着头,眼睁睁瞧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扣子上,慢条斯理的一颗颗打开,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和些许没好的伤痕。   “晏辞……”   一路往下,他耳根有点红,抬手按住晏辞手腕,往外推推,声音软和,“我、我自己洗就行,你出去吧。”   “吧唧。”   轻微的一声,带着点清脆的铃铛轻响。   夏稚年手背被拍开,腕上的铃铛摇晃几下,声音在封闭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身前一丝凉风吹过,他耳根愈发烫的厉害。   晏辞唇角翘起来一点,和缓问道:“害羞?”   下巴被捏住,一点力道传过来,少年被迫抬头,对上俯身过来的男生目光,心脏一紧。   晏辞语调带笑,“害羞别看,看我。”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绯色更甚,眨巴眨巴眼。   晏辞把少年上衣剥掉,留意看了下腰上裹着的纱布,还有些零碎伤口贴着医用创口贴。   少年身形纤细,一身的伤口看着却有些突兀。他用温水打湿毛巾,用手指抵着,顺着没有伤的地方擦过去。   皮肤表面细密的痒,少年倏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红热的厉害。   晏辞轻笑一声,声音有些低,“乖崽,好敏感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黑芝麻汤圆你够啦!   夏稚年脸上发烫,僵硬坐着一动不动,等晏辞擦完,飞快捞过衣服套上。   晚上那个二选一被夏大哥打断,晏辞没再问,夏稚年也没答,可黏他黏的厉害。   隐约像个无声的回答。   夏稚年修养了将近一个月,夏问寒时不时给他讲些小时候的事。   少年听着,明显没什么实感。   但他们轮番上去讲,次数多了,多少也起点作用。   好歹目前没再惦记什么要回去的事情。   十月一放假结束,夏稚年终于被放回去上课,他腰上那道口子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其他小伤口已经好全,就是腿上石膏还没拆。   周一,夏问寒本来想来送弟弟上学的,但他今早有个会,推不开,就让司机来了。   夏稚年下车,久违的看着学校大门,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深吸口气。晏辞站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朝少年伸开手臂。   少年眼睛弯着,往前单腿蹦一步,顺势被人托着屁屁抱起,掉头往学校里去。   刚放完国庆,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一波一波的学生往里走,这抱着的两个人实在扎眼,再一看脸,更扎眼。   瞬间吸引了一众目光。   “卧槽卧槽卧槽?姐妹那俩谁啊?三中还有这种颜值的?!”   “就是啊,入学一个月了,怎么之前没见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忍不住捂嘴疯狂尖叫,眼睛冒光,“晏神!夏稚年!”   “姐妹们,喜大普奔!眼瞎CP回来啦!”   “艹艹艹?哪呢哪呢?!”   “啊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呜呜呜这熟悉的抱姿,一回来就发糖!”   “我追的的同人文又可以恢复更新了嗷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听见一点动静,太吵听不清内容,往那头看了眼。   尖叫声骤然传来。   “啊啊啊啊啊奶系弟弟留个联系方式啊啊啊!”   夏稚年:“……??”   晏辞轻呵一声,把少年愈发往怀里按了按,回头朝声音来源凉凉看去一眼,“不给。”   那边又是一通尖叫。   夏稚年没忍住笑,眼睛弯起来,“那些人看着像高一新生。”   “高几的都不给。”晏辞扯扯嘴角。   夏稚年:“……”   夏稚年笑了两声。   其实打石膏一般是配拐杖的,但晏辞将他从医院带回去的时候就没准备拐杖,之后夏大哥弄了,晏辞也基本不让他用,整天抱来抱去的不撒手。   进到教学楼,上楼梯,正是早上上学时间,楼道里人多,一众激动视线更清晰的落到身上。   少年有点难为情,拍拍晏辞,小声叫他,“晏辞,你松开我吧,我自己蹦。”   “乖。”   晏辞眉眼清隽,声音平稳,抱着他走的稳稳当当,“老实一点。”   进到教室,从后门进去,元朗正准备去后面小隔间接水,刚一转身,猝不及防看见两张一月不见的熟悉俊脸,呆愣两秒,居然嗷呜一声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邹子千熬了一晚上补作业,正要睡着让他生生吓醒,惊恐万分,“元朗!你特么疯了?!”   元朗不理他,瞪着眼阿巴,“啊啊啊,我滴个青天大老爷哎,这是谁?这是谁?!”   “后桌!晏神!”   元朗眼睛铮亮,“呜呜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打算留级了。”   邹子千:“?!”   谁?!   班里来了的人听见声音迅速回头,看见后排两个人,瞬间眼前一亮。   “真回来了,我的CP!晏神!夏稚年!你们车祸没事吧!”   “夏稚年打石膏了。”   “嗷,我的小可爱好可怜。”   “没什么大事吧?”   “不是,单单骨折应该请不了一月的假,是不是车祸还伤着哪了?”   外面人得到的消息就是夏稚年意外车祸,详细的内容比如车祸现场在哪里,对面什么车,什么人,全部被抹去,丝毫信息不漏。   班里瞬间闹腾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动静嘈杂热闹,乌泱泱的像炸了锅。   夏稚年心底暖融融的,弯着杏眼笑一下,跟前面元朗笑道:“想太多了,没留级。”   邹子千托着困倦的身体和大脑彻底清醒,捂着嘴幽幽哭泣,“呜呜,我的前同桌啊,你这脚,我瞧着不会残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笑骂,“滚开啊。”   后门时不时有人推门进来,最后一排多出来的两个人十分显眼,来个人就哎呀一声惊叹,来个人就惊奇一声嗷呜,吵闹不已。   夏稚年眼睛弯成月牙,心情不错。   楚青笺推门进来,看见他俩,也惊讶出声,“回来了?”   “楚哥。”   夏稚年看着他打声招呼。   楚青笺扫他和晏辞一眼,点点头,“我妈之前还想带着我去你家看看,但你家一直没人。”   夏稚年:“……”   那可不,全在晏辞别墅住着呢。   做饭阿姨都过去了。   夏稚年摸摸鼻子笑一下。   .   外面走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后门窗户时不时还有几个冒头往这边看,一个个笑容兴奋。   场面热闹,夏稚年喜欢这种热闹,明媚杏眼一直弯着。   晏辞看一眼门外,隐约听见几个人刺激窃窃私语,往那边看一眼,唇角习惯性勾着,眸子却暗,意味不明。   年糕团子正和别人说话,身体半倾出去,嘿嘿笑着,像养好了翅膀的小鸟。   随时能飞走的样子。   本来住在别墅里,虽然人多了点,但年糕团子出不去,他对车祸那事的情绪便暂且压了下来,但忽然到了外面开阔不封闭的区域。   晏辞看着少年,眼底晦涩,心里有些隐隐的虚无飘荡感。   他之前就是没看牢,离开一会儿,就让年糕团子跑了,现在要是不小心,车祸或者意外再来一回……   夏稚年杏眼干净清澈,刚起身准备往外蹦。   手腕忽然被牢牢握住,低沉声音响起。   “要去哪?”   夏稚年:“??”   夏稚年瞧一眼晏辞,盯着他黑漆漆眼睛瞅瞅,“我去卫生间。”   “我带你去。”   夏稚年:“……?”   “不用,都在一层楼,我能蹦哎——”   腰上忽然一紧,他整个被人往上提了一点,坐上晏辞手臂,被托着屁屁往外走。   “……嘶,抱着走哎。”   “啊啊啊撒糖现场!”   班里一阵阵吸气声。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有点红,揪着晏辞衣服,被一路抱进卫生间。   晏辞把他放进隔间,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瓜,声音平缓,“我就在这等你。”   “……”   在这等?   夏稚年奇怪瞧晏辞一眼,“……好。”   黑芝麻汤圆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很快出来,一开门,正对上男生直直望过来的视线,意味深长,黑黝黝的紧紧盯着。   夏稚年隐约意识到什么,心口稍稍一颤。   晏辞……在不安。   怕他一扭头又不见了。   “晏辞。”   夏稚年歪歪脑袋,眨巴眨巴眼,轻声道:“我好啦。”   “嗯。”   晏辞应声,将少年抱到洗手台前。   卫生间人不多,晏辞将少年拢在怀里,微俯下身,手臂自然伸过去,握着少年双手细细冲洗。   夏稚年后背全然落在男生怀里,隐约能传来点温度,手被捉着,正前面的镜子映出男生清隽的模样,漫不经心垂着眼帘,眼尾弧度十分漂亮。   “哎哟我的天!”   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带笑惊呼,震惊似的,“大庭广众,世风日下啊。”   “!!”   ……嗷!   夏稚年脸上一烫,咬唇,身体蓦地僵一下,想跑。   “嘘。”   镜子里男生忽然抬眼,直勾勾对上他视线,下巴在他肩窝上轻蹭一下,声音悦耳,又好似带着丝不满委屈似的,轻轻响起。   “乖崽,你看着我就好,不要理他。”   夏稚年:“……”唔。   些许呼吸的热气洒在耳后,白嫩耳垂迅速漫开一层通透嫣色,夏稚年睁大眼,忍下闷哼,稍稍缩了下脖子,心脏咚咚重跳两下,声音柔软。   “好,我、我不理,你手臂松一点。”   勒的太紧了。   腰上手臂稍微送了一点,夏稚年杏眼瞄,乖乖站着,没再往前挪。   右手那个铃铛上课不方便,已经去掉了,现在只在左手上带了条带定位手链。   晏辞将少年两手洗干净,一点一滴,拨弄了一下少年纤细手腕上挂着的金色定位手链,唇角微弯。   高一新生这学期刚入学,虽然听说有什么眼瞎CP,但一直见不到真人,论坛新生来回嚷嚷,并不那这对CP当回事,奔着颜值就开始莽。   夏稚年刚坐下,后门被推开。   一个红着脸的羞涩矮个女生进来,到夏稚年边上,声音怯怯的,“夏、夏学长,我是高一的张柳……这个、这个给你。”   夏稚年:“??”   “不用——”   “给!”   女生脸上通红,飞快放下什么,一溜烟转身跑了。   夏稚年:“……”坏了。   夏稚年瞧着那封天蓝色的情书,下意识朝晏辞方向看了一眼,杏眼圆不溜秋。   面容如玉的男生微微弯着眉眼,似笑非笑。   “年年,好招人喜欢啊。”   夏稚年:“……”   夏稚年被他笑的浑身凉嗖嗖的,眨眨眼,悄咪咪拉他袖子,“晏辞。”   前面元朗嘿嘿转回来,火上浇油,仰头哈哈狂笑。   “那可不,夏稚年你看看桌洞,可不止这一封着呢,哈哈哈。”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来,来的全是奔着夏稚年来的。   夏稚年:“……?”   哈?这又是什么鬼?   少年茫然,往桌洞里瞧过去,里面不规则的摆着三四封各式的情书,还有几盒巧克力什么的。   晏辞顺着瞥见,轻啧出声,舌尖抵过牙根,心头一点不虞蔓延开。   眼前平摊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给我。”   夏稚年了然,飞快把情书和巧克力一起放晏辞手上,半点不留恋,“给。”   以黑芝麻汤圆的占有欲,他估计这些没署名的东西,要么送人,要么就直接进垃圾桶了。   他瞧着晏辞,看清眼前男生动作,眼睛张大了点。   晏辞慢条斯理的……打开了一封粉色情书,散漫开口,声音平缓低沉。   “夏学长,今天第一次见面,可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曾经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脸上腾的烧起来,莫名羞耻,伸手过去,“晏辞,你别念呀。”   九敏九敏!   晏辞淡然捉住少年手腕,一手箍紧控制住,语气沉稳,一丝不苟似的,接着读下去,“像曾经见过似的,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夏学长,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   晏辞扯扯嘴角,忍着不虞,浅浅评价,“俗套。”   他又打开一封,“我是俗人,夏学长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得也不错,可以谈个恋爱吗?”   晏辞轻呵一声,不高不兴的,再评,“这个只喜欢你的脸。”   夏稚年:“……”   夏稚年被捉着手腕,耳根慢慢熟透了。   他上一世也收过不少情书,但这么公然念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他耳根滚烫,两手手腕被晏辞握住,上下晃一下,放软声音,“晏辞,别念了,我本来一封都不想不想看的,你念完内容我全知道了。”   “哼……”   晏辞扯扯嘴角,情书直接进了垃圾桶,吃的被搁到前面元朗桌子上,回身坐回座位,拉过少年手腕,声音温润。   “乖崽,她们都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一个字都不要听,好不好。”   夏稚年:“……”   他本来也没想听好吧。   少年头大,点点头。   但他没想到,紧跟着下节课刚上到一半,他正拿着悄悄手机玩手机,手腕遽然被握住。   大力传来。   少年毫无防备,整个人倏地往旁边一歪,胳膊撑到晏辞腿上,睁圆杏眼,声音不可抑制的快了两秒。   “……晏辞,你干嘛啊。”   夏稚年心脏砰砰乱跳,他被困在晏辞身体和桌子构成的U型间隙里,空间狭窄,呼出来的气体难以逸散,空气瞬间升温。   晏辞一手绕过他腰背,在他面前递过去一张撕下来的完整纸页,上面字迹遒劲,笔走龙蛇。   “乖崽。”   少年被拢在怀里,晏辞温润笑笑,唇角翘着,压低声音,裹着蜜的悄悄话似的。   “她们写的不好,你不要看,来看我的。”   夏稚年:“??!!”   什么?   夏稚年惊恐张大眼,盯着面前的纸,呼吸一紧,身体有些紧绷。   晏辞低低笑一下,语调微沉,和缓悦耳,斯文读道:“高三一班晏辞在此声明,我是夏稚年夏同学的所有物,是暖床抱枕,是人型拐杖,是二选一后,死生不论,丢不掉的疯狂追随者。”   “高三一班晏辞,将不惜任何代价,不顾任何手段,不在乎一切的……将夏稚年占有。”   他轻笑,慢条斯理,道:“我是独属于你的,摆脱不掉的影子。”   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蛮横的撞进人心底,夏稚年身体僵硬,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好似要撞破胸膛,指尖微颤,声音黏软,“……晏辞。”   “嗯。”   晏辞微笑俯身,靠近少年身体,轻柔摸摸他绯色清晰的耳垂。   耳垂细腻敏感,夏稚年一阵颤栗,心脏频率瞬间失衡,呼吸急促几分,咬牙忍住闷哼,后背挺直,妄图躲避。   但狭小空间根本没有躲开的余地。   身后晏辞声音和悦,仿佛沾满诱人糖霜,甜滋滋的笑着问他,“乖崽,今天有喜欢我多一点了么?” 第76章 爱我   夏稚年耳朵红透, 连脖子上都漫开一层粉,浑身说不出的燥热,心脏砰砰跳动, 抿抿唇瓣。   今天有喜欢晏辞多一点吗?   今天……   “夏稚年呢?”   讲台上一声冷呵,“刚还在呢,人呢?”   夏稚年:“……”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点名,敞亮教室里, 他缩在晏辞怀里莫名紧张,又有点松口气,匆匆坐直身子。   桌子后面直起来个白嫩精致的小少年, 稍浅的发色被光一照, 有些浅金的色泽。   耳朵红透, 杏眼圆润, 看着招人的很。   语文老师皱眉,“夏稚年, 你刚刚干什么呢?”   晏辞轻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斯文复述,“夏同学,刚刚干什么呢。”   夏稚年:“……”   嘿,好不要脸脸!   分明是黑芝麻汤圆非按着他念什么另类情书。   夏稚年悄咪咪瞪他一眼, 耳朵却愈发红热, 抿唇,“老师, 我的笔掉了,捡笔呢。”   “捡笔捡了这么长时间?”语文老师犹疑的看着他。   夏稚年硬着头皮, 佯装淡定, 点点头。   好在老师没再问, 少年松口气。   晏辞和夏稚年请假将近一个月,终于回来,班里格外热闹,嚷嚷着要聚餐吃饭。   邹子千呲牙,“我家今天没那么多烧烤了,换个别的吃。”   “进货呀,饭店还能被吃穷,老邹你这小老板做的不行呀。”   “那叫生意好。”邹子千笑。   “快想想,到底吃什么?!”   “火锅!”   “自助!”   “海鲜或者炸鸡!”   一群人争论哪个好吃,场面热烈。   夏稚年对此无所谓,不过他这个月养伤,天天清汤寡水的,确实想吃点好吃的,而他吃大部分东西都觉得好吃。   “好了好了,讨论结束!”元朗大喊一声收,“少数服从多数,火锅!”   元朗回头再问问夏稚年,确定一下,“你受伤现在能吃吗?”   “能能能!”   夏稚年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能吃!”   嘿,这有什么不能吃的。   晏辞瞧着少年激动模样,唇角弯了一下,“那就火锅吧,我请客。”   “!!!”   元朗瞪大眼,“嗷嗷嗷晏神请客!”   “兄弟姐妹们,晏神请客!”   班里瞬间炸开锅,桌椅板凳乱响,整个教室里全是鬼吼鬼叫。   夏稚年耳边嗡嗡的,回头瞧一眼晏辞,眨巴眨巴眼,在嘈杂动静中凑近了点。   “晏辞,你为什么要请客呀。”   晏辞捉住他手腕捏了捏,唇角弯一下,“庆祝你身体好转,不可以么?”   “那也应该是我请啊,唔——”   “!!”   人声吵闹,他衣服前襟突然被勾住,夏稚年睁大眼,毫无准备被人一拉,凑到男生边上去。   “乖崽。”   晏辞散漫笑着,靠近他耳畔,洒出来的呼吸炙热滚烫,声音轻和带笑。   “我不具有为你请客的资格么?”   一点似有似无的笑声落进耳朵里,夏稚年睁圆杏眼,心脏漏了一拍,呼吸不自觉屏住。   “……你有的。”   夏稚年听见自己声音轻轻响起,心跳微微加速。   地方是晏辞选的,人均四位数的火锅店,刚开始班里还有点拘谨,但进了包厢没外人,瞬间原型毕露,暴风吸入。   晏辞和夏稚年坐在一起,堂而皇之把少年椅子往自己身边拉近,给他弄了口清汤锅。   少年扁扁嘴,把蘸料味道调辣一点。   菜肉上来,夏稚年已经有经验了,眼疾手快,飞快抢下两盘肉,往晏辞那边递一盘,弯着眼睛笑,“我抢到了,给你,快煮。”   晏辞唇角勾一下,接过来。   鲜嫩肉片薄薄的一层,很快熟透,夏稚年深吸口气,眼睛铮亮,表情几乎有些感动。   不容易啊。   太不容易惹!   他这一个月天天吃的营养餐,嘴里都要淡出鸟来惹!呜呜呜。   他夹着肉蘸上一层酱料,一点辣椒油光,红彤彤的吸人视线。   “!!!”   嗷!辣的!   夏稚年嗷呜张口。   手里筷子却突然被捏住,僵住半空一动不动。   夏稚年:“??”   什么情况?   他扭头看去,晏辞捏着他筷子,慢条斯理的从他手里抽走,带着那片肉,“哗啦”一下,毫不留情浸泡到一碗热水里。   那层酱料和油光瞬间,没了!   夏稚年:“?!!”   夏稚年痛心惋惜,“我的肉,你干什么呀。”   晏辞扯扯嘴角,“乖,伤口正恢复呢,发物还有腥辣的,不能吃。”   “!!”   那怎么非要等他煮熟蘸完了才说哇。   是不是故意的!   白嫩少年扁起嘴,凶恶瞪着他。晏辞轻笑笑,语调微缓,“乖,受了伤就要老实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被戳到死穴。   晏辞把料涮走,又往自己调的酱汁里蘸了稍微一点,筷子夹住肉,送到少年水润唇边,眸色微暗。   “张嘴。”   “嘶……”有人悄悄吸口气,“腻歪,腻歪。”   “呜呜果然真人比同人更好嗑啊啊啊。”   夏稚年:“……”   他艰难吞咽一下,杏眼圆润,伸手想去拿筷子,手腕却被一并握住。   晏辞捉着他手腕,指腹摩挲,轻蹭一下,模样温和但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男生眸子幽深,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筷子,鲜嫩肉片模样诱人,往唇瓣轻碰一下。   举止间明晃晃的满是占有欲。   在人声鼎沸的包间里,彰显他和少年与众不同的亲密。   夏稚年被他看着,心脏有些发紧,指尖麻痹,“晏辞……”   “乖,要凉了。”   晏辞唇角勾一下,眼底黑漆漆的。   夏稚年耳朵有点烫,被晏辞直白的视线看着,有些招架不住,垂眼,张嘴咬走那口肉片。   肉很嫩,但他脑袋有点宕机,咬了两口,味道都忘了尝,直接吞下去。   晏辞和悦笑一下,再夹一片,不急不慢的喂。   “啊,幸亏夏稚年没有反手喂回去。”有人感叹,“不然我吃的就不是火锅,是狗粮了。”   “哈哈哈没毛病。”   夏稚年越吃耳朵越红,杏眼圆不溜秋。   他能感觉到晏辞意图。   跟圈地盘似的,在他身上蛮横打下晏辞这两个字的标签。   夏稚年心跳有点快,火锅咕噜出来的热气飘过来,烘的他浑身发烫。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甚至……不清楚该不该拒绝。   不过他对此并不反感就是。   他并不反感,在别人眼里,将他和晏辞捆绑在一起。   夏稚年抬眸,漂亮的杏眼悄悄瞄向晏辞,唇角几不可查弯一下。   吃完已经到了晚上,现在入秋,天凉了不少,黑的也早。   马路上车水马龙,班里人各自结伴回去。   司机秦绪堵在路上了,还没来,晏辞抱着少年暂且在路上走走,权当消食。   马路上来回车辆亮着车灯,速度极快的掠过去,带起一阵阵空气的啸音。   晏辞瞧瞧怀里少年,倏地想到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高速行驶。   他抿紧唇,一点异样的感觉上涌,把人抱紧了点。   隔着衣服,夏稚年几乎能感觉到晏辞一手托着自己,另一手牢牢按在他后背上。   生怕他突然消失掉似的。   “……晏辞。”   “嗯,怎么了。”   夏稚年瞧着晏辞,对上那双看不见底的眸子,从里面看出几分深藏着的紧绷,心脏缩了一下。   “你……在害怕嘛?”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   怕那天事情再来一遍。   晏辞抱紧他,缓慢轻嗯一声。   “怕。”   夏稚年心尖颤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疼,伸手抱住晏辞脖子,脑袋埋下去蹭蹭。   他说不出这是愧疚还是心疼,亦或者是什么别的情绪,就是心脏闷闷的,蹭蹭他脖子。   “你别怕,我在你怀里呢。”   .   学校论坛因为这两个高颜值人的回归又一次掀起热浪,停更许久的同人文再次开始更新。   【主楼】:校草与曾经的小变态展开秘密爱恋,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爱情,竟如此甜蜜![同人文]   【楼主】:我的CP又回来发糖啦,看本楼主连夜爆更三千字!   夏稚年车祸受伤,校草心疼不已,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吃饭的时候顾不得自己吃,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喂。   【许久阿莫】:啧啧啧,什么鬼玩意,校草那么斯文清贵,不可能干这种事,什么眼瞎CP,别瞎磕。   【打开心】:就是就是,学校里难得两个颜值这么高的,兄弟姐妹们上啊,分开拿下,把他俩凑一起算怎么回事。   【笑死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夏稚年长相太戳我了,看着奶乖奶乖的,但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能看的人浑身燥.热难.耐啊啊啊啊啊。   【辛苦师妹啦】:姐妹,这是论坛讨论区,不是无人区。   【思考】:哈哈哈哈哈!   【今天开始追校草】:我爱校草,晏辞是我的!   【高举新CP大旗】:这是同人楼哎,不磕出去好不好。   【多看书】:呵,没关系,不信的人总会像曾经的我一样被打脸的。   高一新增了一大批的男女友粉颜粉,当然,也有一批新的CP粉诞生。   【眼瞎真可爱】:话说,主楼里说,“曾经的小变态”是指夏稚年吗?我们夏学长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小变态????   【下课时间】:这一看就是高一的不知道情况,夏稚年以前不像现在这样的。   【辛苦】:对,以前人挺阴沉的,刘海几乎盖住整张脸,后来校草追他(我感觉应该是校草主动的!),夏稚年慢慢性格变了不少。   【子阿可可】:啊,性格差距很大吗?   【眼瞎是真的+身份证号】:大!特别大!哈哈哈所以你看这个太太的同人文第一句——   夏稚年性格大变,原因是他穿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觉得很合理!   夏·真穿书·稚年:“……?!!”   夏稚年正坐在床上玩手机,晏辞坐在他边上,撩起睡衣往腰上上药。   他打开好久没看的校园论坛,在另一个帖子里看见了差不多的语句。   有人问他为什么被称为曾经的小变态,有人哈哈大笑,回复——   因为这是穿书来的新夏稚年,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   “??!!!”   我去,这什么鬼东东啊?!   夏稚年脑袋里嗡嗡两声,蹭的坐直,张大眼。   ……穿书?   论坛怎么、怎么知道的穿书?!   猜的?!   夏稚年心脏重重一跳,身体绷紧。   他匆忙去翻那个所谓的同人文。   好在论坛现在,热度比较高的那篇同人,飘得位置很高,显眼的很。   他点进去,里面第一行就写着——   【xx中学的夏稚年突然性格大变,周围人以为他受了刺激,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性格大变,他是——穿书了。】   夏稚年:“……?!”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这什么啊?   他心脏提起来一点,往下翻。   【香蕉酸奶】:啊啊穿书这个设定,我感觉真的好合理,哈哈哈哈信了。   【侠客】:是啊,性格变化太大了,赞成穿书+1。   【多看书】:哈哈哈哈哈赞成+身份证号。   【打瞌睡呢】:什么,分明是被我们校草用爱感化的。   【想见你】:啊啊哈哈哈哈@楼上这个理由也不错!   夏稚年看着这几乎是在车祸前很久的留评,睁圆杏眼。   ……好像,都只是当成玩笑。   指尖一点点往下翻,一目十行扫过内容,松口气。   前后确实性格变化有点大。   但一般人估计不会信什么穿书,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太离谱了点。   夏稚年舒了口气,稍放下心。   “乖崽。”   身后突然有声音低低响起,温热呼吸擦过耳畔,低沉音调直直落进人耳朵里。   夏稚年绷紧一瞬,可能是心虚还是什么的,飞快把手机反扣,心脏咚咚咚乱跳。   耳后轻轻的一声呵笑。   “乖。”   晏辞从后面半揽着少年,指尖沾着药,垂眸,漫不经心擦到少年腰侧伤口处,弯弯唇,和缓道:“别人当玩笑,我可不会哦。”   夏稚年:“??”   腰侧手指带着乳质药膏,轻轻绕着皮肤打圈,触感轻轻的,又凉又痒。   “唔……”   少年闷哼出声,身体挺直,水润的杏眼里惊慌掠过,“晏、晏辞。”   夏稚年有点僵。   晏辞温润弯一下唇,清晰察觉到指下少年的紧绷,指腹按了一下伤口边缘,声音低哑,像是夜色里的一点哄劝。   “乖崽,别这么硬,药揉不开了。”   “!!”   夏稚年不可抑制的更僵了点,呼吸微急,揪住被角,“你、什么意思?”   “啧。”   晏辞指尖轻柔摩擦少年腰侧那块皮肤,想把药化进去,语调和缓,轻笑一下。   “意思不是很明显么。”   “我曾经以为你表白楚青笺,找我麻烦,是为了继续原主的人设。”   “可……”   他顿了顿,握住少年没受伤的另一侧腰身,下巴抵上少年肩膀,温热呼吸洒下。   声音里漫开几丝凉凉的温柔,轻笑着。   “可自从你开始撮合我和楚青笺,我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   夏稚年整个后背靠上男生宽阔胸膛,腰被扣住,轻哼一声,总觉得颈侧被呼吸扫过的地方烫的厉害。   不自觉缩了下脖子,心脏一颤。   “我、我那是……”夏稚年身体僵硬,扁扁嘴。   服气了,他知道晏辞聪明,但黑芝麻汤圆的敏锐永远超乎他想象。   晏辞笑一下,指尖带着药,绕着伤口一点点打转,语气又柔又凉,渗人的慌。   “所以乖崽,你不如和我说说,那是本什么书,让你这么热切的希望我和楚青笺在一起。”   夏稚年:“……”呜。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一般知道自己世界是本书,不都应该紧张畏惧嘛?   黑芝麻汤圆怎么没事人一样啊。   夏稚年僵的厉害,欲哭无泪。   “我、我也不太清楚原先是怎么样的。”   “……我看的是本同人文。”   惨遭同人文欺骗。   少年瘪着嘴。   他把那本同人文里大致内容和晏辞说了一遍,其实书里内容和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差很多。   同人文通篇围绕晏辞和楚青笺的感情进展,但现实里,他俩打照面都很少。   但他那会儿就是不管不顾,捂着眼睛堵住耳朵,不听不看,强迫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股脑的想回去。   晏辞轻哼一声,略有不虞。   “为什么要写我和楚青笺的同人,真是瞎了眼。”   “我看眼瞎CP不错。”   他笑笑,“明天我让论坛管理员,把眼瞎的同人文放到显眼位置去。”   夏稚年:“……”   夏稚年:“??”   在?   所以嗑cp也有您一份是嘛?   难怪他之前举报眼瞎CP,没几回就被直接禁了举报权限。   “晏辞。”   夏稚年犹豫一会儿,轻声叫叫他,垂了垂眼,“自己的世界是本书,你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腰上忽然一紧,一道沉稳力道传来,避开伤口,夏稚年整个人骤然从床上被提起来一点,掐着腰往后一拖。   “!!”   嗷呜!   “晏辞!”   夏稚年睁大眼,呼吸一滞,屁屁底下坐到什么,被迫侧过身。   晏辞岔开腿,将少年抱到自己一边腿上坐着,歪歪脑袋瞧他,眸子如墨点就,黑沉平稳。   “乖。”   男生并不以为意,松散笑笑,“无所谓,没有谁能控制我的思维。”   “除了……你。”   轻和带笑的目光看过来,夏稚年呼吸微滞,心脏细密的收缩一瞬。   .   第二天,老秦过来说了几句秋季运动会事情,让抓紧报名,志在参与,权当锻炼身体。   体委杜豹求爷爷告奶奶的拿着报名表四处哀求,找到晏辞这边。   “班长,来一项不?”   杜豹殷切的看着他,愁苦万分,“参赛人数不够,体育老师要练死我的。”   班长洁癖,不怎么参与这种活动,别人以为晏辞是斯文挂的,但他可是清楚,压根不是这样。   他也是有一次偶然碰见班长从拳击房出来,出了汗,一身的戾气冷意,凶蛮可怖。   ……不过自从和夏稚年腻歪上,就再没见班长去过。   杜豹目光幽幽的在晏辞和夏稚年身上打转,深切感叹——   啊,美色误人啊。   “班长,真的不来一项吗,操场上英姿飒爽,很帅的。”杜豹朝他挤挤眼睛。   晏辞……面色平稳,没一点变化。   杜豹叹口气。   本以为不成,晏辞忽然抬手,拿走一张登记单,递到旁边少年桌上,温润道:“选一个。”   杜豹惊喜:“!!!”   “谢班长救命之恩!”   啊,美色也是种激励啊。   杜豹狂喜,等一旁少年选项目。   夏稚年拿着登记表,懵了两秒,“我选嘛?我哪个都不熟悉啊。”   他体育课总共没上过几次。   “没关系。”晏辞声音清润,“随便选就行。”   “唔……”夏稚年看着上面选项,摸出来块橡皮,写上数字,抬手一扔。   橡皮在桌面转了几圈,正面一个偌大的数字三朝上。   他再扭头回去看登记表序号,眼睛睁圆了点。   “……嘶。”   夏稚年倒吸一口凉气,“一千米。”   是他考试不及格,补考也没过,现在瘸了腿终于不用再考的一千米!   夏稚年转向晏辞,表情悻悻,眼睛圆滚滚的,“行吗?”   杜豹嘹亮嘿一声,“男人,不能说不行!”   夏稚年:“……”   晏辞:“……”   晏辞轻笑一下,把登记表从少年手里拿走,“就它了。”   夏稚年以前体育活动全然不参加,运动会也不去,这会儿才发现,操场气氛异常热烈。   阳光明媚,天空一丝云彩没有,看台上密密麻麻坐的全是人,乌泱泱嘶吼呐喊,兴奋刺激。   “加油!”   “加油加油啊,冲!”   “高二五班加油啊啊啊!”   已经有项目开始,操场上全是喊叫,热血与炙热汗水的交融迸发无以言表的感染力。   夏稚年被带得有点紧张,感觉一身的血全往头顶上涌,心脏跳动速度很快,隐隐激动。   被晏辞抱到操场内圈上的运动员等候区,揪住他袖子,眨眨眼,“晏辞,你、你……”   晏辞勾着唇角笑一下,“我怎么?”   男生脱了校服外套,炙热阳光下一身随意的T恤,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格外吸睛,整个人像在阳光下发着光。   夏稚年被他笑的莫名脸热,躁动一瞬,眼睛弯起来,“要加油呀。”   主席台叫着运动员开始检录,晏辞把少年往外边抱了一点,垂眸,唇角翘着,摸摸头脑袋。   “乖崽,我跑完了,你要来接我。”   “好!”   夏稚年笑着,重重点头。   晏辞去检录,修长笔直的身影在光下熠熠夺目,是让造物主都要感叹一句的难得模样。   他挑这个位置视野好,接人也方便,没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   老师拿着大喇叭喊,“全校男子一千米比赛,准备倒计时!”   “三,二,一!”   “砰!”   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   “啊啊啊啊啊加油加油加油!”   “高三五班加油!”   邹子千元朗他们也在不远处等检录,见晏辞开跑,嗷一嗓子。   “一班加油!班长加油!”   “班长冲!”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啊啊啊啊啊啊!!”   男生一身线条优越,鼓着风,像兜着热浪翻涌的青春灿烂。   夏稚年不可抑制的心脏砰砰跳,耳畔全是尖叫,心情激动几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往前单腿蹦去。   “晏辞加油!晏辞加油晏辞加油!”   “晏辞加油啊!!”   旁边有男生女生也跟着喊,眼放精光扯破喉咙,“校草加油!晏辞加油!”   “校草我爱你!”   “校草校草爱死你!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沸腾血液冲上脑海,单脚蹦两下,杏眼晶亮,扯着嗓子也嗷呜嗷呜喊。   “晏辞加油!”   “晏神!晏哥!我也爱你啊啊啊!加油啊!”   “哈哈哈哈卧槽。”旁边轰的笑开,“真是疯了。”   邹子千咧着嘴喊,“班长加油,夏稚年爱你!”   “啊哈哈哈哈班长加油!夏稚年爱你!”   “班长加油,夏稚年一生一世只爱你!!”   ……草?!   夏稚年听清他们喊什么,懵逼两秒,耳根蹭的烧起来,一片红热,咬咬唇。   最后二百米!   晏辞身高腿长,速度一直很匀,前面只有两个人。   距离近了。   一班人飞快对了对口号,又开始挥着胳膊疯狂喊:“班长加油!全班爱你!班长加油!同桌爱你!班长加油!夏稚年超级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冲冲冲!”   “提速了提速了!!”   晏辞毫不费力超过前面一个,迈着长腿,直追前面最后一个。   夏稚年激动,站在终点线后面一截,单脚跳着,“晏辞加油!”   晏辞好像听见了似的,夏稚年看着,总觉得他好像笑了一下,飞快提速。   “!!!!”   “啊啊啊啊啊啊第一!第一!!”   晏辞一脚迈过重点线,速度不减直奔后面少年而去。   汹涌热气包裹过来,带着剩下的速度冲势,夏稚年单脚不稳,也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撞倒,兴冲冲挥手。   眼前人影晃过,腰后一紧,他整个人瞬间落进滚烫怀抱,两只脚离地,被紧紧抱住往后去了几步。   晏辞笑着,将少年放稳,眉眼弯着,带着点运动后的低沉喘息,一身灼热。   下巴压上少年肩膀,摸摸他后颈,声音微哑。   “刚刚说爱我。”   “有多爱我?”   夏稚年被周身热气烫的浑身一颤,被晏辞牢牢抱着,浑身血液好似都有些沸腾。   衣领被弄乱,鼻尖蹭过颈窝细嫩皮肤。   夏稚年颤栗一瞬,心脏重重撞向胸膛,颈窝清晰感觉到些许湿润。   晏辞呼吸微急,抱着少年,唇瓣贴上去,没忍住,克制又放肆的轻轻咬他锁骨。 第77章 亲亲   他被晏辞牢牢抱在怀里,   能听见一点男生运动后略显沉重燥热的急促呼吸,心脏强劲有力,咚咚咚的, 隔着胸膛,像要撞进他身体里似的。   颈侧濡湿,还有些痒,夏稚年僵住, 指尖隐隐有些麻痹,心脏跳动速度开始随着晏辞的心跳加快,耳边全是清晰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晏辞的。   “啊啊啊啊啊啊!”   “晏神晏神晏神!”   周围喧嚣声响起, 他耳朵里却像蒙了一层膜, 仿佛从遥远地方传过来, 听不真切,只有急促的咚咚声, 震耳欲聋,浑身滚烫。   “操操操操!啊哈哈哈这两人抱没完了啊哈哈哈哈!”   有人狂笑,“我刚刚喊口号的时候,就是夏稚年爱晏神那句,好像看见晏神笑了。”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我也看见了!”   “眼瞎是真的!”   晏辞闷笑一声, 直起身, 目光落向印了两个浅浅牙印的锁骨,唇角微弯。   “不好意思, 有些激动,没忍住。”   他捏捏少年后颈, 又笑一下, 声音低低的, “乖崽,怎么不理我,有多爱我呀?”   夏稚年:“……!!”   男生浑身带着热意,额角一点汗珠,唇瓣弯出一点笑,手臂箍着他,整个人透出股强烈的侵略欲。   ……还有些浓墨重彩的性感。   夏稚年耳朵发热,燥热得慌,心脏乱跳,飞快移开视线,“没,我、我……”   他激动过头喊的。   “没?”晏辞呼吸慢慢平复,挑眉,“没爱我?”   他瞧着少年红热的脸蛋,倒没生气,勾唇,声音低下去,带着丝甜腻的笑意,“真的么,一点点都不爱我么?”   他笑着,缓慢道:“我不信。”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黑芝麻汤圆也太、太那什么了。   完全招架不住啊。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心跳加速,用力挪开视线。   晏辞摸摸他脑袋,轻笑出声,抱着少年往看台去。   男子一千米,晏辞初赛拿了当场次第一,进入下午决赛。   决赛前,晏辞自己过去检录。   夏稚年还是在上午那个位置,踮着脚使劲往远处看。   班里几个人也在附近,元朗摸摸下巴,深感不妙,“晏神决赛有两个体育生哎。”   “我也看见了,体育生放进来一起比赛有点不公平吧。”   邹子千哎呀叹气,“没办法嘛,总不能单独给特长生开个运动会吧。“   “晏神能行吗?”   “呸呸呸,说什么呢,晏神一定行!”   夏稚年听他们说着,摸摸鼻子,瞧远处的晏辞,稍微有点担心。   第一不第一的没所谓。   他就是想着,晏辞中午前一会儿刚跑完一个一千米,下午这么快又来一个。   力气恢复好了嘛?   “嘟嘟——”   那边两手哨音,提醒比赛运动员迅速准备。   校草参赛,气氛瞬间紧张热烈,到处都是欢呼。   “晏神晏神!”   “校草好帅啊啊啊啊啊!”   “八班张景加油!”   “校草校草校草啊啊啊啊啊啊啊!”   “预备!”   老师举起□□——   “三,二,一!”   “砰!”   “啊啊加油加油加油!”夏稚年使劲喊。   晏辞上午拿了个第一,下午吸引了更多人看这场决赛,几个高个子的健壮男生冲在前面,晏辞在中前位置,速度匀称。   “加油加油加油!”   “校草跑步也好帅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加油!校草!学长!”   晏辞沿着跑道,路过看台,一溜的男生女生激动不已,从看台上站起来疯狂挥手。   夏稚年这个地方人也变多了,他被前面人挡住,视野受限,看不着,紧张的很,用力喊加油。   一千米,两圈半,没几分钟就跑完大半。   晏辞领先不少人,前面还剩最后几个。   元朗伸长了脖子看,着急的很,“晏神加油,晏神加油啊啊啊!”   杜豹看看晏辞位置还有速度,急切激动的拍拍手,“晏神冲一把,晏神冲一把啊!”   夏稚年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更着急,单脚蹦跶,“怎么样了?到哪了啊?”   他左右看一眼,飞快从一边捞过把凳子,往地上一放,急匆匆喊,“元朗扶我一下,我想站上去。”   “?!”   元朗瞧见,心领神会,眼睛蹭的亮了,“对,对!站上去站上去,激励一下我们班长大人,啊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   外面的叫喊声愈发热烈,声音震天响,夏稚年往前蹦一步,杜豹和元朗一人一条胳膊把他架上凳子。   夏稚年在人群里瞬间拔高一截,一眼锁定跑道上身高腿长的男生。   “晏辞加油!”   少年挥着胳膊喊。   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十分瞩目。   晏辞扫过去一眼,眼底笑意掠过,开始提速。   “嗷嗷嗷晏神冲!”   周围全是尖叫,时间像是被拉长,但晏辞一瞬间的爆发力异常凶悍,几乎有些不符合他平常斯文矜贵的人设,转瞬间差距缩短。   “啊啊啊啊啊!晏辞!加油!”   第三,第二。   领先!   过终点线!   第一!   夏稚年啊啊啊激动乱喊,“晏辞!晏辞!第一第一!”   气氛瞬间炸开,人群疯狂喊叫,“晏神神仙,晏神牛皮,晏神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时间太短,夏稚年站在凳子上下不去,周围人也多,接人来不及。   他急急掉个头想蹦下凳子去找晏辞,那边晏辞过了线,没停歇直接过来,到他凳子边上。   夏稚年站得高,低头看去,男生冷白皮肤上一点薄汗,胸膛起伏稍有些明显,眉眼和悦弯一下,声音微哑。   “乖,站这么高,为了看谁啊。”   男生微微仰头,轻笑着,金灿阳光落在他身上,几乎有些灼人的耀眼。   夏稚年心脏漏了一拍,血液像是在沸腾,烧灼滚烫,忍不住笑,咬咬唇。   “看晏辞。”   晏辞心情格外愉悦,翘起唇角,伸出两臂,“来,那晏辞抱你下来。”   周围一阵阵的闹,人群慢慢散开许多,夏稚年眼睛弯起来,耳根有些热,伸手往前倾去。   晏辞手顺着他手臂擦过,扣到腰上,劲瘦手臂发力,轻巧将少年抱下来。   夏稚年落进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场上气氛带的,情绪有点飘忽忽的,止不住弯着杏眼,往晏辞怀里蹭一下。   “学长学长,晏学长。”   陌生男声突然响起,一个清秀男生拿着瓶水过来,“学长好厉害,喝点水吧。”   “喝我的喝我的,我是稍微有点凉的,不是很冰,刚刚好,学长喝这个吧。”   “我有冰镇可乐,学长给你!”   “我也有,学长!”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看见一圈男男女女靠近,一口一个学长喊的亲切,举着水往这边递,目光牢牢粘在晏辞身上。   有人热情出声,“学长你别抱着这个人了,累得很,我来扶着,你喝点水。”   “……”   好家伙,黑芝麻汤圆这么受欢迎啊。   学长学长,喊的倒亲热。   夏稚年扁嘴,心里突兀冒出点别扭的情绪,指尖拽住晏辞衣角。   晏辞本来对这些人围上来吵闹挺不耐烦,正准备抱着人离开,忽然察觉到衣角被轻微揪住,再瞧瞧周围人,稍顿片刻。   他垂眸瞧着怀里白嫩少年,歪歪脑袋,温润弯一下唇,“是有点渴。”   夏稚年:“?!”   嗯?!   夏稚年匆匆抬眼,声音清澈,“我买了水的,在看台上。”   有个男生插话,“看台那就先放着吧,渴了先喝,给,口渴很难受的。”   夏稚年:“……”   夏稚年瘪嘴,闷头不说话了。   “乖崽。”晏辞轻笑一声,拢拢怀里少年,声音轻缓低沉,“你希望我喝谁的,嗯?”   “……”   夏稚年拇指蹭蹭左手食指关节,眨了下眼,抿抿唇瓣,眼睛盯着脚尖,哼哼,“你爱喝谁的喝谁的啊,问我干什么。”   “……哦?”   晏辞垂眸瞧着少年毛茸茸的头顶,不急不慢的,“那我就喝他的咯。”   夏稚年:“……”   他指尖戳戳衣服,抿唇,一点不明了的情绪堵住心口,声音尽量平稳,“随意。”   大不了他回去就把买的那两瓶水送人。   “乖崽。”   晏辞笑一下,唇角勾着,俯身靠过来一点,声音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你在不高兴。”   “……没有。”   夏稚年哼唧一声。   “有的。”   晏辞笑容斯文,声音轻轻的,“再问一遍,乖崽今天,有喜欢我多一点吗?”   .   晚上,夏稚年坐着发呆。   下午比赛完,晏辞抱着他去了看台,没拿那些人的水,甚至没硬追着问,有没有多喜欢他一点,只是让他自己想想。   夏稚年不清楚怎样叫多喜欢一点。   但在操场上,那些人围过来的时候,他很清楚感觉到……他确实不太高兴。   隐秘的独占欲在泛滥。   夏稚年抬手咬咬食指关节,有些走神。   他分不清自己对晏辞是依赖还是喜欢,可……如果是依赖。   会对被依赖者,有这样蛮横不讲理的独占欲望嘛?   .   第二天,运动会继续,好些项目接着比,晏辞靠一己之力给一班生生加了近二十分。   晚上晚自习,班里人嚷着让老秦给他们放电影,运动会期间不上课,班里人一个个激动的像要掀房顶。   老秦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放电影前还给他们灌了一通鸡汤,说什么高三了,抓紧学习,考虑一下自己要考哪个大学什么专业之类的。   大家胡乱应和一通。   一般走读生是不上晚自习的,夏稚年和晏辞今晚没回别墅,就留下来看电影。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教室里灯全关着,门窗紧闭,只有屏幕投射出来的一点晃动着的微光。   教室后排,夏稚年几个人把凳子放倒,缩在桌子后面打扑克牌。   邹子千嘿嘿拿出个笔,打开笔帽,按一下,另一头迅速亮起一点荧光,不刺眼,刚好也不影响班里看电影。   “老邹,你这又是什么新玩意?”元朗小声咂舌。   几个人围成圈,邹子千挺挺胸膛,故作谦虚,“一个荧光笔而已,里面放了个小电池回路,小意思小意思。”   夏稚年也把凳子放倒,但他打石膏的腿要抬高,晏辞另找了一把椅子给他放腿,姿势原因,他得侧着坐,腿伸到一边去。   “前同桌。”夏稚年确实很佩服邹子千,“你好像会做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   奥,他车祸之前那个破硅.胶娃娃不算。   元朗唰唰唰洗牌,龇牙咧嘴,“我小学就和邹子千一个班,那会儿不熟,见了老邹我就跑,总觉得这是电视上的邪恶科学家爬出来了,随时能要我狗命。”   “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周围瞬间小声笑成一片。   邹子千清清嗓子,深沉道:“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俺老邹的目标专业就是机械设计。”   “哇,牛批牛批!”   元朗赞叹,又叹口气,“你这么早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挺厉害的,我姐想让我学金融,但我成绩这么垃圾,感觉学了也是白搭,可我又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   “正常,慢慢想总能想明白。”   元朗愁的再叹口气,突然转向夏稚年,“后桌,咱俩成绩都垃圾,你想学什么专业,考哪个大学啊?”   突然被点到,夏稚年愣一下。   “……我?”   他眼底一丝茫然掠过,“我没想过。”   他之前甚至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高考。   晏辞在一旁回头瞧他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清少年眼底神情,一言不发握住他手腕。   力道不重,但牢牢捉着他,没有挣脱的可能,存在感异常强烈。   夏稚年对上那双暗色的眸子,抿抿唇。   “哎不说这些了,运动会,难得老秦带着大家玩,来来来打牌打牌。”   “快发牌。”   这个世界玩法和夏稚年上一世斗地主有点像,他暂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学了一会儿,很快上手。   “对J!”   “不要。”   邹子千握着手里牌,再扔下两张七,奸笑咧开嘴,“报数,我只有两张牌了哦,啊哈哈哈。”   元朗深深皱着眉,在心里琢磨邹子千手里的是张对子还是分开的,如果是两张的,且大于J,那刚刚对J后就应该直接出了。   他先出两张压死。   “对十。”   邹子千:“不要。”   元朗拿着牌犹豫,夏稚年和元朗一队,眼睛圆不溜秋,悄咪咪道:“他那里应该是两张单的,而且一大一小。”   “为什么啊?”   “牌都出的差不多了,大于对J的牌只有A还剩两张没出来,还不一定能凑成对,王景手里那一大把明显是顺子,估计是对九到对J,再剩下的双数牌几乎没有了。”   夏稚年摸摸鼻子,“我猜他最大的是张K,另一张小于等于六。”   元朗惊奇,半信半疑的出了个对三,问邹子千,“要吗?”   邹子千:“……”   邹子千愤愤的盯着夏稚年,目光幽幽,“不要。”   夏稚年嘿嘿笑一下,元朗震惊,“那一张七,要吗?”   邹子千看着手里的牌,沉默,纠结一会,咬紧牙,“……不要。”   夏稚年嗷呜丢掉手里的牌,“一张二,我没牌了!元朗接着走。”   元朗瞧瞧自己仅剩的几张,嘿的笑了,“那我出一张A。”   邹子千:“……!”   “不要!”   元朗眼睛铮亮,丢下最后一张,一阵狂笑,“一张五,我也走掉了!你们队输了啊,哈哈哈哈哈!”   邹子千凶恶愤恨,“啊啊啊啊前同桌,你记牌?!”   他丢下手里牌,赫然一张K和一张六。   “卧槽!”   元朗惊了,“这么准的吗?神了啊!”   夏稚年杏眼弯起来,“稍微记了一下。”   邹子千压着声音啊啊痛苦鬼嚎,“为什么,前同桌你要把这脑子放到数学上,成绩不至于考那么一点吧,深藏不露啊。”   “嘁,你懂什么,忘了我后桌一次性前进两百名的壮举啦,这叫、叫那什么,早有天赋立上头。”   “……那叫早有蜻蜓立上头!”   “哎差不多差不多。”   “这差太多了,你大学可别学什么文学类专业。”   夏稚年:“……”   夏稚年瞄旁边清隽男生一眼,晏辞唇角弯了弯,扣着他手腕依旧没松手。   他们玩了一会儿,光线实在太暗,看的眼睛疼,各自散了回座位。   晏辞把少年拉起来,把倒下放着的凳子摆正用纸巾擦一下,再让少年坐下。   光线昏暗,只能在电影光亮一点的时候看清面前人模样,夏稚年见晏辞先擦完他的,再擦自己的,动作和缓斯文,忽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晏辞,你大学想考哪啊。”   男生回头望着过来,变换光影下,轮廓镀上一层暗影,声音低沉悦耳。   “A大吧。”   晏辞握着少年手腕捏捏,他暂时没有出国打算。   夏稚年点点头,杏眼圆润,“高二时候你是不是就收到过保送邀请?”   “对,不过还没签,保送考试都可以。”   电影光亮了一瞬,晏辞盯住少年,声音很轻,“你呢,想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夏稚年抿抿唇,指尖戳弄衣服袖口,神情拢在黑暗里。   大学……这就涉及到未来的打算了。   但他在这个世界从没做过这样的打算。   “我没有想过。”他小声道。   晏辞不准他没想过,扯扯唇角,引着他思维,“乖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跟我去一个学校?”   夏稚年:“……?”   大哥,您听听您刚刚说的什么学校,国内top,他去个鬼啊。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   少年一脸无语的表情,晏辞唇角勾一下,把少年拽近一点,声音和悦带笑。   “乖,你可以的,别以为故意把题写错我就看不出来,你成绩不低。”   “……”   艹,黑芝麻汤圆一如既往地聪明。   夏稚年瘪瘪嘴。   光线昏沉,所有人都在看着电影,没人关注黑暗里的最后一排。   夏稚年脑袋里晕乎乎的走神,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的,腰上忽然一紧,整个身体被提起来。   “!!!”   少年骤然一惊,睁圆杏眼,压低声音惊呼,“晏辞,你干嘛呀?!”   晏辞把少年捞起来,搁到自己腿上,往怀里拢拢。   “晏辞,这是教室!”   夏稚年身上僵硬,杏眼圆不溜秋,单脚往下够,哼哼一声,“你松开。”   “乖。”   晏辞声音清润,牢牢扣住少年,漫不经心笑一下,“没事,他们发现不了。”   男生悄悄话似的,声音低缓,格外勾人,距离太近几乎紧贴着耳朵传进来。   夏稚年缩缩脖子,心脏一紧,声音软下去,扁扁嘴,“要是发现了呢。”   晏辞笑笑,“发现了也没关系,你不是爱我么,他们早就发现了。”   夏稚年:“……”   嘁。   夏稚年耳根一烫,心里痒痒的。   教室里几十号人,电影声音开的很大,光影忽闪忽闪,后排却好似有些寂静粘稠的气氛。   肩上压下来点重量,晏辞下巴搁上来,手扣住少年后腰。   少年背对教室所有人,有些紧绷,呼吸微滞。   “乖崽。”   轻缓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传来,潮湿温热的呼吸撒下,空气愈发黏腻。   耳垂忽然被什么柔软东西轻碰一下,夏稚年身子骤然绷直,咬住唇忍下闷哼,杏眼圆睁。   耳畔熟悉声音传来,温柔轻和。   “乖,学校专业什么的,我不在乎。”   只要在这个世界,就都无所谓。   “不过乖崽。”   晏辞笑一下,不急不慢的,露着一丝深藏着的强横占有欲。   手臂收紧,抱紧怀里少年,语调愈发柔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永远不会。   .   运动会一连三天,最后一天正好连上周末,晚上回到别墅。   “喵。”   “喵呜~”   夏稚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晏辞在旁边拿着盘切好的水果,时不时投喂一口。   两声甜美喵呜将他叫回神。   沙发边上,纯白色的鸳鸯眼小猫晃着尾巴走过来,蹲坐在他侧边,大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他,“喵~”   “……猫猫!”   少年眼睛亮一下,俯身,伸手过去,试探的张开手掌。   “喵呜。”小猫很上道,走近两步,脑袋在他掌心轻蹭。   格外的柔软轻和。   夏稚年:“!!”   嗷,它好可爱啊。   夏稚年杏眼弯起来,轻摸摸小猫耳朵后面,动作柔和。   他前几天专门学了专业的撸猫手法,但小猫看着并不享受,竖瞳细细的,忍着炸毛,一个劲蹭他手心。   整只猫浑身写满了,饭!要吃饭饭!   夏稚年哭笑不得,找放粮器的遥控器按下去。   “哗啦”一声。   小猫翻脸无情,嗖的跑了。   夏稚年:“……”   行吧,好歹撸上了。   他以前撸猫从没成功过。   晏辞在一旁捏着牙签,戳戳水果,见少年眉眼弯弯瞧着门后白色小猫,琥珀色眸子亮晶晶的,挑眉,“这么喜欢?”   夏稚年重重点头,“喜欢啊!”   小猫咪多可爱!   晏辞盯住少年,“它还没有名字呢,你给取一个吧。”   “嗯……”   夏稚年看着门后巴掌大,白软软一小团的小白猫,眨眨眼,“他又小又圆的,还一身白。”   “要不然,叫汤圆?”   他扭头看向晏辞,“你是大汤圆,它是小汤圆。”   刚好这猫是晏辞送的。   晏辞:“……”   晏·黑芝麻大汤圆·辞扯扯嘴角,模样斯文,咔嚓戳破一块水果,盯着少年,轻轻笑着。   “乖崽,怎么,我在你这,和小猫一个地位?”   “……!!”   “没有没有!”   夏稚年后颈一凉,嘿嘿笑一下,声音软乎乎的,“怎么会,你肯定比小猫有地位。”   “喵呜~”   “喵呜呜~”   小猫噔噔噔又跑过来。   猫粮一般是晏辞放,他刚刚可能放少了,小猫没吃饱,晃着尾巴蹭他,甜甜喵呜。   嗷。   它真的好可爱。   夏稚年心脏一软,遭受可爱暴击,一手摸着小猫,一手去拿遥控器。   要是他一次少放一点,少食多餐,小猫是不是就会经常来蹭他?!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蕴着光,明晃晃的兴奋。   晏辞:“……”   晏辞捏着牙签,笑容更温润了一些,抬手,率先拿走遥控器。   “哗啦哗啦哗啦啦啦!”   一连串的响声。   猫粮碗里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   “喵!”   小猫激动,后腿一蹬,毫不留情从少年手里滑走。   夏稚年:“……”   夏稚年手心瞬间空了,就指缝还有几根猫毛,空空荡荡灌着风,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少年扁嘴,瞪晏辞一眼。   晏辞心满意足的把少年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笑容轻快,拉过少年手擦一擦,语调放轻。   “乖崽,你喜欢小动物,但小猫只是想吃饭,不是真的喜欢你。”   夏稚年:“……”   夏稚年幽幽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就用吃的把小猫骗走,不让他摸?   黑芝麻汤圆醋劲太大了吧。   腰上猝然一紧,他毫无预兆被晏辞抱到腿上,手里塞进来一根插着水果的牙签,暖融融的温度围上来。   晏辞笑容轻缓,带着几分诱哄似的甜腻。   “所以,我来当你的小动物好不好。”   夏稚年:“??!!!”   男生眉眼清隽,眼尾细疤若隐若现,平白有几分摄人心魄的旖旎,直勾勾望过来,夏稚年心脏猛跳一下,呼吸发紧。   “……晏辞。”   “嗯。”   晏辞应声,一手握住他手,带着那根牙签,斯斯文文,偏生又有几分撩人,缓缓笑一下。   “我是你的大汤圆,你喂我,我吃饱了也不会跑。”   他举着少年手,带着牙签,慢条斯理把那颗薄皮葡萄送到唇边。   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眸子里像有漩涡似的,牢牢吸着少年视线。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九敏!   夏稚年手抖,心脏砰砰乱跳,身上莫名有些软,用不上力似的,想往回缩。   晏辞轻易拦住他动作,清隽眉眼间蕴着点笑意,启唇,咬走那颗葡萄,深紫色的汁水濡湿唇瓣,目光却牢牢盯着少年。   呜。   救命,救命救命!   夏稚年被看的耳朵滚烫,明明咬的是水果,他却感觉晏辞视线好像也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浑身发热,指尖轻颤,莫名口干舌燥的,舔一下唇瓣,匆匆忙忙想从晏辞腿上下去。   但他忘了自己还瘸着一条腿!   腰上被晏辞扣着,一个失衡,猝不及防歪下去。   腰上一紧,晏辞用力捞住他,动作擦碰歪斜,夏稚年身子晃了一下,猝然没了平衡,压上晏辞身体。   “吧唧。”   唇上一软。   正正好压到晏辞嘴唇上。   夏稚年睁圆眼,浑身一绷,脸上腾的烧起来,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咚咚作响,本能想直起身。   后脑忽然被压住。   晏辞指腹蹭过少年后颈,眼底漫开笑意,异常愉悦,贴着少年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轻声开口。   “乖崽,是觉得葡萄不好吃,想把自己喂给我么?” 第78章 确认回归   夏稚年耳垂滚烫, 鲜红欲滴,张嘴想说话,结果稍一动作,唇瓣又擦过晏辞的, 一阵酥麻感觉瞬间上涌。   他感觉自己像被电了似的, 浑身一个激灵, 又紧紧闭上嘴巴,眼睛圆润, 浑身血液滚烫。   晏辞轻笑一下,唇瓣弯起来,眉眼和悦,心情格外愉快。   “唔……”   夏稚年闭着嘴哼哼一声, 半个身子压在晏辞身上, 想起身, 但被身后手臂压住, 眼睫不安分的颤了颤。   几乎有些不敢直视晏辞, 浑身发热, 移开视线。   两人胸膛紧贴, 晏辞清晰感觉到身上少年传过来的剧烈心跳, 起伏快速且紊乱。   晏辞心情更好了点, 声音轻下去, 带着丝丝缕缕的暗哑, 勾起笑。   “乖崽。”   “心跳好快呀。”   夏稚年:“……!!”   啊啊啊!   九敏。   晏辞说完,瞧着少年更红润的耳垂,稍稍挑眉, 惊讶似的, 笑着, “跳的更快了哎。”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黑芝麻汤圆好烦!   夏稚年脸上爆红,猛一扭头,蹭着晏辞侧脸歪过脑袋,一下压到晏辞肩上,终于能没有压力的喘口气。   过程中摩擦,晏辞感觉自己侧脸被亲了长长的一道,格外柔软的擦过去,眼底暗了些许。   “乖崽,你躲什么呀。”   他轻啧,想瞧瞧少年,稍稍扭头,“我是被强亲的,我还没躲呢。”   夏稚年:“……!!!”   啊啊走开走开。   夏稚年察觉到晏辞想转过视线的意图,心脏咚咚狂跳,不敢和晏辞那双墨黑的眸子对视,扒住晏辞肩颈,压在他肩膀上死不回头,哼哼唧唧。   “……意、意外。”   晏辞被少年牢牢抱着,感觉挺不错,轻笑一下,“是么。”   最终小猫被取名叫饭饭。   晏辞取的名,因为它黏着夏稚年纯属为了干饭,以此提醒某位年糕团子,他晏辞本人,比小动物更好,属于更优选择。   晚上吃饭,夏家几个还是在,他们最近几天有时候也回夏家,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到城郊别墅来,想和夏稚年多说说话。   学校周末放假,他们就全来了。   夏稚年腰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终于能吃点有滋味的东西。   江鸢给他夹一筷子菜,温婉道:“年年,尝一下这个,看看还爱吃吗?”   夏稚年到了句谢,尝一口,稍稍的辣,带着鲜香,口感软糯糯的。   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吃!”   “年年口味没怎么变。”江鸢笑着。   小儿子小时候挺爱吃这个的。   夏稚年拇指指腹蹭过食指关节,抬眼瞧一眼夏家几个。   夏母温柔,夏大哥冷淡严厉,但其实心底很关心,夏父考虑事情全面周到,有些细致的体贴。   夏稚年瞧着,还是没太多这是自己亲人的实际感觉。   天上掉下五块钱,被砸到的人会觉得惊喜,可太大的馅饼砸下来,就像五个亿突然出现在眼前,就会让人犹疑,这是不是真的。   江鸢又给他夹了一块小小的,糕点一样的方块,看不出什么东西,笑道:“这个也尝一下,看喜欢吗?”   “谢谢。”   夏稚年对吃的很好说话,不怎么挑,来了就吃,夹起来送进嘴里,片刻——   “……!!!”   “嘶!”唔唔唔嗷呜!   夏稚年表情一瞬间皱巴,巨大的酸味弥漫在舌尖,直冲脑海,他感觉自己像一口气生吞了十几个柠檬,酸的脑袋发昏。   实在是太酸了。   他想吐掉,结果一抬眼,对面夏问寒夹起一块,面不改色吃下去,瞥他一眼。   夏稚年:“?!!”   我giao?   他想起这是江鸢给的,可能夏家小儿子以前爱吃这个?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吐。   表情整个僵住。   江鸢噗的笑出声,开怀极了,“好了好了,年年快吐掉,小寒别逗弟弟了。”   夏问寒:“……”   这不是您夹过去的吗。   少年吐出去,晏辞给他递了杯温声,三两口咕咚喝完,急急喘两口气,感觉整个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夏鸿遇和江鸢忍不住笑,江鸢道:“小寒爱吃这个,开胃的,年年小时候看着哥哥吃,自己也要吃,结果酸的一口都吃不下去。”   夏稚年:“……??”   江鸢夹了块尝一下,面色平常,“其实也没那么酸,就是年年不知道怎么,酸的不要不要的。”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都懵了,神志恍惚。   “口味是很难变的。”夏问寒给弟弟递过去一颗糖,撕开包装送过去,声音冷淡平稳。   “你喜欢吃辣的,之前那个年年喜欢吃淡的,换了身体也依然如此。”   “年年,你看你现在,和小时候年年一样吃不了这个,凡此种种,迹象很多。”   夏问寒注视着他,沉稳道:“你确实是我弟弟,不需要有太多犹豫。”   嘴里的糖甜滋滋的,夏稚年用力吮了一下,抿唇,瞧瞧夏大哥,又垂下眼。   他倒也想轻轻松松相信了。   但……实在有点难。   这种感觉,像有人给你描述了一个多美好多美好的世界,两人在哪里相遇,关系密切来往频繁。   而你对毫无印象。   他没说话。   夏问寒倒是不急,“那时候毕竟太小,慢慢来吧。”   周一回去上课,高三测试很多,老秦发了张卷子下来做随堂小测。   夏稚年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手里卷子咂摸咂摸嘴。   “年年。”   晏辞叫他一声。   夏稚年:“嗯?”   晏辞唇角微弯着,意味不明笑笑,“你按实际写,会做的都写上去。”   夏稚年:“……??”   “啊?”   “别了吧。”夏稚年迟疑,“大家都觉得夏稚年是学渣,成绩突然变化太大,说不定以为我作弊呢。”   晏辞稍想了一下,倒也在理。   作弊成绩很容易解释,会做不会做,一试便知,但年糕团子还涉及到,壳子底下换人的情况。   太突兀了……还是不太好。   “那你还是留着点写吧。”   晏辞眸子黑漆漆的,带着点浅浅笑意,“故意写错几道,你很熟练的。”   夏稚年:“……”   少年摸摸鼻子。   晚上去了宿舍,夏稚年先洗完澡,晏辞进浴室洗澡去了,隔着几道门是元朗宿舍。   夏稚年悄咪咪看一眼浴室,估摸晏辞一时半会洗不完,无声嘿嘿笑一下,打开门,小心翼翼的单脚蹦出去。   元朗今天买了好多辣条,课间时候,悄悄问他要不要吃。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吃过辣条零食了。   少年叹气。   他车祸时候带着零食,零食惨遭晏辞迁怒,加上受伤,晏辞一气之下,直接把卧室里的零食柜封起来了。   看不见也吃不着。   现在实在馋得慌。   元朗寝室也是两人寝,就住了他和楚青笺,不过这会儿邹子千也在,还有其他好几个人,正在激烈对答案。   元朗固执,“选择倒数第五题一定选C,我难得会做一道题,肯定没错!”   邹子千咂舌,“肯定是B。”   “是C!”   楚青笺找他同桌加室友楚青笺寻安慰,“同桌,你选的什么啊?”   楚青笺手机不离手,盯着屏幕飞快打游戏,随口回应,“B。”   元朗:“!!!”QAQ   他难得会一道比较靠后的选择题,真的错了吗?   真的吗?真的吗?!   元朗悲痛,看见单脚蹦进来的夏稚年,眼睛一亮,又问,“你选择倒数第五题选的什么呀?”   夏稚年回忆了一下试卷。   “应该是……选的C。”   那题有个很隐晦的坑来着,元朗选对了。   他刚想说的什么,鼓励一下元朗的自信心,但元朗听见那个C,表情一下蔫下去。   “啊,完蛋了。”   夏稚年:“???”   元朗表情一变,瞬间开始呜呜哽咽,“咱俩都是菜鸡,咱俩都觉得选C,那C肯定是错的。”   夏稚年:“……?”   无语.jpg   邹子千哈哈哈狂笑。   夏稚年咂咂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跳过小测直奔主题,“快快快,辣条呢,我吃完就回去。”   邹子千停下狂笑,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扫一圈宿舍,惊讶出声,“哎,晏神呢?没跟你一起来?”   “晏辞在洗澡呢。”   夏稚年扁嘴。   晏辞不让他吃辣条,可腰上伤口已经好了,他嘴巴里淡的很,实在想吃,悄悄溜过来的。   得赶在晏辞洗完澡前回去,要不然晏辞出来找不到他,估计会急。   “快呀,吃辣条!”夏稚年杏眼晶亮。   元朗一人一包分了分,夏稚年拆开包装,浓郁的香气瞬间逸散出来。   “!!”   好香!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清汤寡水,对着辣条他简直要激动起来了,张嘴咬一口。   咸香味道刺激味蕾,舌尖又麻又辣的感觉蔓延,少年眯了眯眼。   呜,辣条真好吃。   夏稚年飞快吃完一包,说了声下次他买,麻溜往宿舍单脚蹦。   元朗瞧着他背影,古里古怪皱皱脸,“好家伙,跑这么急,不会是背着晏神出来的吧?”   “哈哈哈晏神管这么严吗?”   夏稚年一路蹦到宿舍门口,隔着门,正好看见身形修长的男生目光在寝室里扫视,周身气场冰凉,手攥紧,青筋微突。   ……人呢。   晏辞环视房间,抿紧唇,眼底黑漆漆的,戾气翻涌。   人呢?   自己跑了?!   晏辞想到少年几次脱离他视线,几次出事情,眼底幽深,冷气涌动。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坏了坏了!   黑芝麻汤圆要疯。   夏稚年心里一慌,杏眼睁圆,飞快推开门蹦进去,往晏辞身上一扑,声音放轻,“晏辞,你洗完啦。”   晏辞回身,捉着少年,手臂不自觉收紧,眉头蹙着,“去哪里……”   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   少年杏眼圆不溜秋的,咬着唇,模样心虚,带着一身的……辣条味。   腰上手臂勒得很紧,有点疼,夏稚年没动,嘿嘿笑一下,往他怀里挤挤,声音绵软,“没去哪,就是……去元朗宿舍了。”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住他,声音微凉,“去偷吃辣条?”   夏稚年:“……”   近处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清隽模样少了一贯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冷,死死箍着他腰身。   夏稚年有点心虚,怂唧唧的,抿抿唇,抬头瞄他一眼,声音小一点,“……就吃了一包,一小包,没忍住。”   他本来打算回宿舍先换身衣服的,结果没来的及。   他悄咪咪望过去,男生脸上表情很淡,墨色眸子垂着看过来,扯着嘴角。   晏辞抱着人,稍微松了点心,但平白找不到人还是让他心里发紧,轻轻冷呵。   “乖,既然有本事带着辣条飙车,那就要做好很长时间吃不到的准备。”   他盯着怀里少年,扯扯嘴角,似笑非笑。   “你本来可以稍微吃点辣的,但辣条油盐辣都重,再禁三天辣。”   夏稚年:“!!!”   “啊啊,别,别啊,晏辞。”   夏稚年一慌,哼唧出声,瘪着嘴苦兮兮,“我真的就吃了一小包,就四条辣片,不多的。”   呜呜,营养餐真的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晏辞洗头瞧着他,片刻,笑容里镀上一层细致温柔。   “四天。”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瘪嘴哼唧,不敢说话了。   ……晏辞明显生气了。   腰上手臂用力,少年被人抱起来,搁到床边,巴巴的瞧着面容如玉的男生。   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直直朝他衣摆下面伸过去。   夏稚年杏眼圆滚了点,本能抬手挡一下。   手腕倏地被握住。   晏辞一手捉着他腕子,另一手撩起他衣服,瞧左腰侧那条伤口。   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痂也掉了,但是依然能看出一道粉白的新肉,对比旁边,要明显更细嫩一点。   晏辞轻啧一声,“自己掀着衣服。“   夏稚年:“……”   夏稚年自认理亏,杏眼圆溜溜的,哼哼两声。   少年手指抓住衣服边缘,往上掀起来,露出白皙纤瘦的腰身,模样乖软。   晏辞洗过手,指尖沾了药,一点一点涂抹到伤口表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稚年打着石膏的腿要垫高,基本上只能平躺,侧不过来。   宿舍的单人床比较狭窄,晏辞侧着身,一手横过去捉着少年手腕,全程不松手。   像怕他再不见了似的。   手腕上的力道清晰,夏稚年睁着眼,借一点夜灯的朦胧光芒,瞧瞧近处男生,杏眼圆润,抿唇。   稍侧过身,朝他怀里蹭了蹭。   “晏辞。”   他轻叫叫男生,夜色里,声音绵软,“我没有跑,你不要担心。”   男生睁开眼,看看试图往他怀里蹭的少年,抿唇,将人拢进来。   “我不放心。”   晏辞声音微低。   下巴忽然被捏住,夏稚年被迫抬头,对上那双墨沉沉的眸子。   晏辞瞧着他,指尖动作轻柔的蹭蹭他唇瓣,眼底却带着股可怖的疯蛮,声音轻缓。   “乖崽,不要再妄图离开我。”   夏稚心里一紧,被那双眸子看到心惊。晏辞柔和笑一下。   “车祸那种事情,要是再有下一次……”   晏辞扯扯嘴角,眼底汹涌戾气蔓延,弯出一个笑。   “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夏稚年连吃了四天的清淡营养餐,面带草色,食不知味。   周五放学,夏家几人带着夏稚年回去夏家,晏辞堂而皇之的跟着走。   之前夏家几人住城郊别墅,晏辞没拒绝,那么这回晏辞跟着来,夏家自然也不会拒绝。   江鸢夏鸿遇倒是没什么,就是夏问寒,凉凉瞥一眼晏辞,心口有点堵得慌。   今晚的饭多少带了点辣味,夏稚年琥珀色眸子盈着光,长长舒口气。   吃完饭,阿姨忽然过来招呼,说夏问寒秘书来了,带着4s店的人,还有辆大车。   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夏稚年刚吃饱,哒哒哒跟出去看,晏辞自然跟着他走。   江鸢和夏鸿遇见几个孩子都出去了,也跟着出去瞧瞧。   门口里停着一辆大货车,车厢是透明的玻璃,里面黑漆漆的。   秘书在一旁道:“小夏总,车已经抓紧修好了,今天刚修完,店里就连忙给您送过来了。”   “车?”   夏问寒皱眉,“什么车?”   货车车厢里的灯打开,一排排精致细小的灯光打到那台被修缮完整,看着焕然一新的车身上。   整个夏家别墅里几个人瞬间一滞,反应古怪,各自僵了一下。   夏稚年:“……?!!!”   我giao?!   坏了坏了。   夏稚年睁圆眼,指尖收紧,艰难瞧瞧周围几人,心脏跳的快了点。   ……这是他车祸时候开的车。   腰上猝然一紧,夏稚年反应不及,张大眼,被人牢牢扣进怀里,后背紧贴男生胸膛。   晏辞手横到他腰腹前面,眼底颜色瞬间沉下去,声音低低的。   “乖崽。”   这车当时被交警拖走,他让人去查了车的情况,之后也没带走,可能是夏家人又去提回来了。   夏稚年:“……!!”   温热呼吸撒到耳畔,声音轻和,但带着股凉意,夏稚年打了个哆嗦,身子僵硬一瞬。   夏问寒表情冷的吓人,盯着秘书。   “谁让你修的。”   “小、小夏总。”秘书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那天跟着您的助理知道小少爷出车祸,得知这是小少爷的车,就找人把车修好了。”   夏问寒冷冷看着他,想到车祸那天弟弟一身的血,昏迷不醒被晏辞抱着,心底寒气阵阵上涌,声音刺骨冰凉。   “立马拖走,拉去报废,让那个助理不用来上班了。”   秘书一叠声应是,连忙让4S店的人把车弄走,不停打颤。   夏稚年跟着抖了一下,心虚的很。   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夏问寒目光,咬咬唇,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杏眼圆不溜秋,模样乖得很。   夏问寒哼一声,大步走过来,拉着他胳膊往屋里走。   晏辞手臂还在他腰上,他拉了一把,一众人又全部进去。   夏问寒狭长眸子里凉嗖嗖的,“王姨,锁门,大门全部锁死。”   一个也别想出去,待在家里最安全。   王姨:“??”   这么早就锁门。   王姨疑惑一瞬,还是去锁死了,几道大锁全部关上。   夏稚年不说话,老老实实当鹌鹑。   一群人进了别墅,也没去沙发坐下,就诡异的在门口站在,气氛有些沉重。   异样沉默。   那场车祸,几乎鲠在他们所有人心上。   江鸢攥紧手,深吸几口气,轻叹一下。   “年年。”   她柔声细语,望向小儿子,心脏不可抑制的缩一下。   是他们做的不好,是他们发现太晚,他们没资格去指责要求什么。   江鸢眼眶微红,又硬压下去,温柔笑笑,“不管怎么样,以后、以后不能做这种事情了,好不好?”   夏稚年垂着头,唇瓣抿紧,指尖蜷缩收拢,有些闷。   江鸢缓口气,“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早点发现的。”   “这种事情,太疯狂了一点,不能这样了。”   “真的……太疯了。”她声音发颤。   ……太疯了。   夏稚年抿紧唇。   “叮——”   什么金属落地的清脆声音,直直钻进脑海里。   夏稚年忽的一个激灵,恍惚一瞬,眼底空了两秒。   好像、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过。   ……说他疯了。   他小时候摔倒磕了后脑和脖子,奶奶被护士叫去医院。   护士往他脖子后面上药,奶奶就在一旁冷淡的看着。   “奶奶。”   他仰起头问,害怕的问,“是磕掉皮了吗,会不会把我脖子上蝴蝶形的四个痣磕掉啊?”   奶奶见鬼似的睨他一眼,皱起眉,“你脑袋疯了?哪有什么四个痣?”   “鬼孩子,神经兮兮的。”   她站远了一点。   “年年,乖崽?”   “年年?!”   几道声音落进耳朵里,打破回忆,夏稚年恍然惊醒,呼吸微滞。   晏辞皱眉瞧着怀里少年。   他刚刚突然发现年糕团子走神,人恍惚的厉害,有些不对劲。   手腕被拢住捏了捏,夏稚年倏忽抬眼,看见晏辞在他边上,夏家三人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年年,怎么了?哪不舒服?”   夏稚年看清面前江鸢担忧的眼神,想起刚刚那段回忆,心脏剧烈抽了一下,身体僵硬,喉咙里一阵阵的干涩。   “没……”   晏辞蹙眉瞧着他,握紧他手腕。   “没事……”   少年声音沙哑,涩的厉害,唇瓣干裂出几条小缝,语句轻飘飘的,带着些难以置信。   “我、我想起来一点了。”   “……想起来?”   江鸢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想起来是指什么,睁大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望过去。   “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吗?”   夏稚年顿住,呼吸发紧,缓缓点头。   他记得那四颗痣。   在很小的时候。   .   江鸢有些惊喜,又急切,匆匆拉着小儿子进去里面坐下,问想起什么来了。   她以为是想起五岁以前的事。   但其实不是。   五岁之前太小了,没有强烈冲突,很难有深刻印象。   他想起的是在上一世夏家的事情。   是那四个痣。   夏问寒问他想起什么,他把刚刚那点回忆说了,没多说。   夏家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   他们知道小儿子想“把身体还回去”里面会有更深原因,猜过会不会是小儿子在那边过得不好。   少年没说太多东西,但寥寥几语,已经能看出艰难不易。   江鸢眼眶蓦地红了。   ……她的年年,那时候,才五岁。   晚上睡觉,晏辞被安排进客房,夏稚年自己躺在卧室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以为自己是穿书,但现在事情的变化好像有些超出意料,脑袋里晕乎乎的。   他睁着眼在床上翻了会儿,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单脚蹦出去。   到晏辞房间门前,少年悄咪咪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瞧了一眼。   已经一点多了,外面夜色静谧。   客房没有小夜灯,晏辞手机放在桌上,开着手电筒,而男生自己躺在床上,斯斯文文的闭着眼,睡姿安静。   ……已经睡着了?   夏稚年咬咬唇,杏眼圆滚滚的,踢了鞋子,光着脚悄声往里面跳。   晏辞睡在床外侧,少年一身睡衣,露出手臂和嫩生生的小腿,轻手轻脚,想从晏辞身上爬到里面去。   一条腿刚挪过去,正准备把打石膏那条腿也挪过来,腰上忽的一紧。   两条手臂毫无预兆箍上来,强硬力道压下,少年反应不及,杏眼溜圆,一下栽下去,结结实实砸到晏辞身上。   “唔……”   夏稚年闷哼出声,两腿.分.开,跨着趴在晏辞身上。   下巴磕到晏辞肩膀,硬邦邦的骨头硌得他吸口凉气,扁嘴哼哼一声,声音绵软。   “晏辞,你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啊。”   晏辞睁开眼,唇角弯了一下,摸摸肩膀上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声音低低的。   “我在等你。”   ……等他?   夏稚年心脏小小的颤了一下,埋在男生肩窝处,闷头蹭一下,瓮声瓮气,“等我干嘛呀。”   晏辞轻笑笑,声音在夜色里有些低哑,沙沙的擦进耳廓,轻缓和悦。   “等你来爬我的床。”   夏稚年:“……!”   什么爬床不爬床的。   夏稚年脸上一热,心脏咚咚两声,硬着头皮死不认账,“我才没有。”   晏辞闷笑出声,“好,乖崽没有,我有。”   他笑笑,和缓道:“再过半小时,你要还不来,我就要去爬你的床了。”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烫,被晏辞这么几句弄的,心里乱糟糟情绪平复不少,哼唧一声,“那不叫爬床。”   说的跟偷.情似的。   “那叫什么?”   晏辞指腹蹭蹭他后颈,墨色眸子划过丝笑意,语调温润,“等明早你哥去你卧室,发现我也在。”   “那确实不叫爬床了,叫捉奸在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黑芝麻汤圆你够啦!   他耳朵轰的烧起来,绯色一片,心脏砰砰乱跳。   晏辞还在笑,紧贴着的胸膛传来一点震动,弄得他浑身发痒,耳朵鲜红欲滴,凶恶咬紧牙。   “你还笑,不要笑了!”   少年模样凶巴巴。   晏辞眉眼弯弯,“你爬我的床,你哥会生我气,我爬你的床,你猜他会不会,想把我这个奸夫打出去。”   夏稚年:“!!!!”   嗷嗷嗷啊啊啊!   奸夫你大爷的啊啊啊啊!   他妄图堵住黑芝麻汤圆的嘴,奈何他手被晏辞捉着,动不了。   晏辞闷闷笑声不断,夏稚年耳根一热,热血上头,嗷呜一口凶恶啃住他脖子。   男生倏地顿住。   脖颈被咬住,靠近动脉的地方被两排小牙叼着,濡湿温热,隐约有什么更柔软的东西擦过,带来阵阵潮意。   “乖崽。”   晏辞笑声淡下去,眸色愈发晦暗愉悦,唇角弯着。   摸摸少年柔软头发,嗓音带着细微的沉哑,“乖,咬出牙印的话,捉奸在床的证据就又多了一个哦。” 第79章 吃醋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 什么捉奸在床的证据哇!   夏稚年耳朵嫣红一片,烧灼滚烫,凶恶蹭蹭晏辞脖子,把衣领蹭下去一截, 在可以被衣服挡住的地方猛啃一口。   好, 证据, 黑芝麻汤圆有本事就掀衣服给他们看证据!   哈!   晏辞轻笑出声,指尖探进他发丝, 眼底几乎带了几分享受似的惬意,唇角弯起来。   “乖,轻点咬。”   低沉声音落进耳朵里,夏稚年牙齿咬着晏辞肩膀, 无端有些燥热。   黑芝麻汤圆怎么……越被咬越兴奋啊。   靠。   他咬完又后悔了, 脸上热乎乎的, 松开嘴, 偏过脑袋要从晏辞身上下去, 想爬到床里面。   晏辞担心他趴久了, 压到打石膏的脚, 松开手让他躺进去。   夏稚年躺平, 晏辞起身拿了几个多余的枕头, 把少年腿垫起来。   少年安安分分任由他摆弄。   下床的时候, 晏辞看见床边就一双鞋, 再回头看看少年精致细嫩的脚,挑眉。   “光脚跳过来的?”   夏稚年摇摇头,“穿鞋了, 在门口看见你闭着眼, 怕吵到你, 才脱了的。”   “下次不要脱。”晏辞松散道,“直接进来。”   夏稚年杏眼圆溜溜的,琥珀色眸子清澈干净,小小点头。   晏辞很快又躺回去,侧过身,墨色的眸子注视过来,黑沉沉的,带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手机手电筒的光直直打到天花板,侧面光线有些许暗淡,朦朦胧胧。   夏稚年想到自己大半夜跑过来的原因,眼睫轻颤,声音轻缓。   “晏辞,我心里慌得很。”   他真的是夏家小儿子吗?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夏稚年吗?   这么大的馅饼,真的会眷顾怜悯的砸到他头上吗?   “乖崽。”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低缓,“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确实就是这里的夏稚年,你之所以觉得不安,只是你还没有适应,没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   夏稚年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吗?我真的是吗?”   他顿了顿,抿唇,“可我……我是穿书,这里世界对我原先的世界而言,是一本书中世界。”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虚假吗?”   晏辞轻声问。   夏稚年顿了顿,小幅度摇摇脑袋。   刚来那会儿确实有些不真实感,但后来这种感觉就慢慢消退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会哭会笑。   他们不是空荡荡的纸片人NPC。   晏辞轻笑一下,温润道:“这个世界太大了,太多的秘密我们接触不到,或许你之前那个世界,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本书。”   “所以不需要有太多压力。”   夏稚年垂了垂言,心底隐隐有些松动。   晏辞摸摸他细软的头发,声音低缓。   “慢慢来,会好的。”   .   第二天,夏问寒去敲弟弟卧室的门,喊人吃饭,没人应,正准备再敲一下,没多久就看见晏辞抱着他一身睡衣,睡眼朦胧的弟弟,从客房出来。   夏问寒:“……”   夏问寒脸色有点臭。   晏辞从容斯文的点点头,把人抱进卧室,再送进卫生间洗漱。   夏问寒:“……”   呵。   他冷哼一声。   周一上课,数学小测的成绩下来,老秦站在讲台上,一脸惊喜的念成绩。   “这次小测,夏稚年同学真的给我很大惊喜。”   “这次的卷子是上届学生的一次月考卷,小夏同学成绩进步很大,这个分数在上届年级排名可以进年级前五百了,年级中等水平!”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全级垫底!大家要向他学习!   夏稚年:“……”   班里响起一阵惊叹鼓掌的动静。   晏辞笑出声,声音轻轻的,说悄悄话似的。   “小夏同学进步好大,故意错了几道题啊?”   小夏同学:“……”   小夏同学杏眼幽幽瞥过去一眼,瘪瘪嘴,杏眼用力弯起来,“哪里哪里,都是晏辞老师一对一帮扶教得好。”   晏辞唔了一声,笑笑,非常不客气的认下了,“所以小夏同学要怎么感谢老师呢?”   夏稚年:“……??”   嗯?   在?   睡醒否?   夏稚年瞧着温和淡然的男生,杏眼弯成月牙,嘿嘿笑一下,“晏老师一心帮我提升成绩,全心全力,不求回报,真是个永垂不朽的好老师。”   晏辞:“……”   晏辞唇角勾着,眼底颜色暗下去,“晏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属于私自无证上岗,可能没有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哦。”   他轻轻道:“我可是要回报的。”   那双眸子墨色浓郁,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夏稚年被牢牢注视着,平白有点危险来临前的预警感,心脏咚的猛跳一下。   晏辞这是——   “最后排的两位同学!”   老秦声音倏地响起。   “上课不准开小差,刚夸完,稳住不能飘!”   夏稚年耳根一热,匆匆扭开头。   老秦接着讲课,小夏同学冷静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他成绩是本来就还可以,根本不是晏辞教的,晏辞要什么回报啊。   呵,臭不要脸脸。   夏稚年又悄咪咪瞪过去一眼,从晏辞桌洞里摸出来唯一被开放食用的零食糖,当着他面拆开,送进嘴里,杏眼圆滚,哼哼一声。   少年脸颊被糖果撑得鼓起来一点。   晏辞望过去,目光如有实质,缓慢下移,滑落到少年红润的唇瓣上面,无声停留片刻。   ……看起来,很甜。   晏辞弯起笑,眸子晦涩,轻舔了下唇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进入十一月,天气渐渐冷下来。   医生掐着十一月的第一天,把夏稚年脚上的石膏拆了。   少年在城郊别墅沙发上坐着,晏辞和夏家几人都在边上围着看。   他腿抬起来,灰白的硬质石膏被一点点拆除,露出里面嫩生生的小腿。   捂了将近两个月不见光,但他两条腿却基本没什么色差。   晏辞瞧瞧少年小腿,“站起身试试,看有没有哪路不舒服的。”   江鸢接话,“对对,走一下试试看。”   “慢点,不着急。”   夏稚年依言站起来。   将近两个月没走路,左右腿吃力有些不对劲,重心总是下意识放到右腿上,走起来有点别扭。   他左右脚换着踩了一下,渐渐适应,嘿嘿一笑,琥珀色眸子亮晶晶的,“没什么问题,好全啦。”   他终于能自己走路了!   夏稚年眼睛弯起来。   夏问寒松口气,瞧着弟弟完好如初的腿,脑袋里却不可抑制的又想到车祸那天,少年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他声音沉下去,“你的驾照没收了,以后不准再开车。”   夏稚年:“……”   夏稚年老老实实点头……哎不对呀。   点到一半,他忽然又觉得不太行,犹豫道:“开车的话,是不是会不方便啊。”   现在上学还好,以后不行吧。   “没什么不方便。”夏问寒冷淡出声,“家里雇得起司机,用不着你。”   江鸢练练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年年以后离车远一点,能离多远离多远。”   夏稚年:“……”   少年白嫩脸蛋上眼睛圆不溜秋的,乖乖哦一声。   他明白夏家人还有晏辞的紧张,所以并不反抗。   车祸时候,夏问寒是在现场的,但开着车怎么也追不上那段距离,眼睁睁看着载着弟弟的车,和那辆货车相撞,怎么都有些心惊。   可能是后怕,夏稚年不光驾照被收,他大哥还联系了省里所有的4S店,成功登上顶级黑名单,所有店一律不准卖车给他。   他之前要自己买车,但江鸢和夏鸿遇还是想给他买一辆当礼物,所以从国外提了辆限量超跑,车祸后被夏鸿遇连夜封进了车库最里面吃灰。   原先的卡也被冻结了,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张夏问寒的副卡。   不限额,但交易明细夏问寒那边查得到,超过五万元的交易会有提醒。   夏稚年对此没什么太大感觉。   一般人觉得过于严密的关注照顾,或许会让人觉得窒息。   但夏稚年不会。   他太缺少别人的在乎,也太渴望得到别人的在乎。   所以过分点也无所谓。   他甚至觉得,还……挺开心的。   .   第二天,车子开到学校门口。   晏辞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朝车里少年伸出两手。   “来。”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的,琥珀色眸子像一汪纯粹的湖水,晶莹剔透,没反应过来,习惯性把手伸过去。   晏辞轻笑一下,将少年托着屁股抱起来,坦然带着往学校里走。   将近两个月,他们俩天天这么抱来抱去,学校里的人见怪不怪,但还是会有人因为颜值,克制不住的多看几眼。   “哎?”有人惊讶出声,“夏稚年腿上石膏拆了?”   “拆了就拆了呗,时间挺久的了,也该拆了。”   “啊啊啊啊啊姐妹,傻不傻,之前校草抱着夏稚年是因为他打石膏,现在石膏拆了还抱着他,这是为什么啊啊啊啊!”   “卧槽?!”   “我擦擦擦擦!”   人群里响起几声兴奋的尖叫。   “因为眼瞎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说第一万遍,眼瞎是真的啊啊啊!”   夏稚年隐约听清那边动静,脑袋懵了一下,坐在晏辞手臂上晃晃自己两条腿,眨巴眨巴眼。   ……好像,是可以不用抱了。   刚抱着来上学那会儿他还别扭的很,现在抱的太习惯,直接给忘了。   “……!!”   夏稚年脸上一热,白嫩耳垂漫开一层嫣红颜色,抓着晏辞衣服悄咪咪道:“晏辞,我石膏已经拆了,没什么事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晏辞抱着他,不急不慢往教学楼里去,声音斯文,“乖,不让我抱,是因为腿好了,还是因为她们说眼瞎是真的,嗯?”   夏稚年:“……”   男生似笑非笑,夏稚年耳垂红了一点,杏眼明媚干净,咂咂嘴,“你希望因为哪个?”   “我希望?”   晏辞步伐稍缓,盯住少年眼眸,唇角慢慢勾起来,“我希望哪个就可以是哪个么?”   “当……”   夏稚年显然知道他想选第二个,想说一句当然不可能。   但被男生笑吟吟的目光看着,那话又有点说不出来,在唇齿上盘旋一圈,扁扁嘴,脸上有点烫,哼哼,“你想得美。”   晏辞闷笑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   不远处又是一溜的尖叫。   “我的小年年啊啊,他们在说什么啊,夏稚年脸红了!”   “啊啊啊啊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我也来听一听!”   “晏神在笑,嗷好帅,晏神!晏神!”   “呜呜呜又是被校草帅到的一天,校草什么时候娶我?!”   “校草娶我!快来啊!”   夏稚年:“……”   晏辞才不娶呢。   夏稚年瞧一眼人群那边,心底倏忽涌起一点咕咕冒泡的酸味,红润唇瓣压在一起,挺直身子,抱着晏辞肩颈把脑袋靠过去,挡住晏辞的脸。   “啊啊啊啊啊!夏稚年吃醋了哈哈哈哈哈!”   “他在挡着晏神!”   “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一烫,扭头,试图闭上耳朵。   晏辞轻轻笑出声,眼底愉悦,单手摸摸少年脑袋。   论坛因为他俩这个没有石膏的抱抱又炸一次。   高年级的比较淡定,毕竟这两人之前也动不动就这么抱,但高一的一部分少男少女,还怀揣着把这两个分开攻破,各自拿下的美好念头。   他们刚入学,晏辞和夏稚年两大顶级颜值巅峰双双请假。   回校后虽然举止亲昵,但因为有石膏在里面一掺和,就可以解释为照顾生病的好朋友好兄弟什么的。   这回没有石膏还抱,算是彻底炸了锅。   【窸窣门】:早说过了,眼瞎是真的!   【校草好帅】: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说不定就是抱习惯了呢!   【望梅止渴】:呜呜我没希望了吗?   【高举CP大旗】:兄弟姐妹们,这两已经锁死了,还是趁早改目标吧。   【大司机器】:不可能,他俩就是纯纯兄弟情!坚决不相信有CP,啊啊啊啊啊!   【大咖】:哎,给大家说个信息,夏稚年和晏神每天早上一起来,但每次送他们来的车是不一样的。   【大咖】:我没记错的话,有时候是夏家的车,有时候是晏神那边的司机。   【大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俩的关系家长一定知道!   【大稀客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能是晏家和夏家关系好,他俩从小认识啊!所以晏神才这么照顾夏稚年!   【小卡卡】:楼上解释非常符合逻辑,我觉得靠谱!   【元朝后人】:冷知识?夏家和晏家来往不多,是楚家和夏家离得近,关系也不错。   【小溪水】:艹,楚家?那个靠情书找对象的送别专业户帅哥?高三这么复杂的嘛?   【学哦啊么么】:哎哎,眼瞎姐妹们不要争了,我曾经也和高一新生们一样,喊兄弟情喊的超级大声,现在,请看链接 (/^▽^)/   【学哦啊么么】:看隔壁楼有感,新开了本同人文——《夏稚年:装Alpha进入A校后,意外发情被校草撞见了》。   【学哦啊么么】:姐妹们来捧个场啊!   【显卡麻将】:卧槽卧槽卧槽,刺激!我好爱,这就来了!   【新CP永恒不倒】:嗷嗷嗷来啦来啦。   【神秘面纱】:就爱这种东东,哈哈哈哈哈。   论坛里一片热闹,讨论激烈,但话题正中心的两人对此毫不知情。   今天体育课,夏稚年之前因为害怕窒息感,怎么潜水也潜不下去,还呛了几回,游泳就没再练过。   之后又骨折,刚刚恢复,夏家联系了学校,让他这学期体育课自由活动,所以挂掉的一千米也不用重考了。   十一月份,气温降的厉害,夏稚年缩在避风的角落,裹着晏辞外套,抱着手机玩手机。   “叮——”   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面有消息弹出来。   【大哥】:年年,你也不能总吃辣的,公司有个下属说这种蛋糕很好吃,他女儿喜欢,你想吃吗?   【大哥】:图片.jpg   方方正正的小蛋糕,中间横夹着几层果酱,最上面点缀着精致图样,中间一颗红色小果。   夏稚年眼睛一亮,飞快打字。   【,】:想吃!谢谢大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大哥】:现在是在上课时间吧,上课玩手机?   夏稚年:“……”   好家伙。   忘了这茬了。   夏稚年摸摸鼻子,虽然现在体育课,但他平时上课,确实……有时候……还是会偷偷玩的。   他杏眼微弯,打字过去。   【,】:这会儿在上是体育课。   【大哥】:好,那晚上回夏家。   糊弄过去了。   夏稚年松口气,笑一下,也打字回了个好。   晏辞在他边上,夏稚年也没避着他,屏幕大咧咧展示出来。   操场上有学生乱糟糟的呼喊笑声,天色微凉,气氛却闹腾的很,冲散深秋凉意。   晏辞瞧了两眼,轻轻挑眉。   “乖崽,你的昵称是一个逗号,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记错的话,原主昵称不是这个,这应该是年糕团子过来后改的。   夏稚年看看自己手机屏幕,眨巴眨巴眼,“嗯……逗号,表示我在这里短暂停留的意思。”   他刚来就打定主意要走。   晏辞垂眸瞧着他,眼底眼神微深。   夏稚年抬手点进昵称修改,想想晏辞的昵称,随手一打,“XZN”三个字母出现在屏幕上面。   再找到晏辞,改备注——黑芝麻汤圆。   晏·黑芝麻汤圆·辞:“……”   晏辞扯扯嘴角,扬起一抹清润笑意,声音轻轻的。   “乖崽,如果我把自己的昵称改成黑芝麻汤圆,你会给我什么备注?”   夏稚年:“??”   夏稚年愣了下,迟疑一会儿,“改成……汉字晏辞?”   “……”   晏辞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舌尖抵抵锐利牙齿,笑容轻缓。   “乖,再想想呢。”   夏稚年:“……?”   “那要不然。”少年摸摸耳垂,杏眼圆溜溜的,悄咪咪试探道,“晏辞拼音全拼?”   晏辞:“……”   晏辞盯住少年,片刻,蓦地弯起唇,笑容温柔,“好,那我来告诉你。”   夏稚年:“?!!”   嗷。   腰上忽然一紧。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人掐着腰提起来,整个人位移,坐到了两条笔直长腿上,身后胸膛紧贴。   “!!!”   周围隐隐约约全是学生的笑闹声,头顶蓝天白云的,少年睁圆眼,身子挺直绷紧,呼吸一滞,哼哼一声。   “……晏辞。”   黑芝麻汤圆又搞什么?   晏辞温和点头,应一声,从后面将少年拢进怀里,眼底带着点笑意。   “乖。”   后背温热胸膛贴上来,带着暖意,驱散四周凉气,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眼睁睁瞧着腰侧环上来两条手臂,压住他胳膊,贴着腰腹拿走他手机。   “乖崽,仔细看着。”   耳畔声音轻和带笑,隐隐约约的炙热呼吸洒落,灼的那一小片皮肤异常敏感滚烫。   夏稚年小小缩一下脖子,心脏跳动节奏乱了一拍,目光落向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停留。   晏辞目光微垂,余光瞥见少年视线盯着他的手,稍稍挑眉,唇角笑容和悦,故意点开手写。   冷白色的修长手指舒展,一笔一划,慢慢凝出两个字的形状。   ——哥哥。   哥哥?!   夏稚年睁圆眼看了两秒,耳朵蹭的红了,心脏猛跳一下,整个人轻颤,想站起身。   可腰上手臂收紧,轻易拦住他动作。   “乖崽。”   晏辞温和笑一下,偏又带着几分撩人的喑哑,靠近他耳畔,瞧着那绯红色的细嫩耳垂,恶劣的轻吹口气,指尖捏了捏。   “!!”   “唔!”   怀里少年轻微哆嗦,闷哼一声,试图捉他手臂。   “……晏辞,别、别捏。”   夏稚年声音不稳。   晏辞笑了,斯斯文文的,一手握住他两个手腕,另一手拨弄一下,声音不容抗拒的飘进他耳朵里。   “乖,现在知道,要怎么留备注了吧。”   “!!”   夏稚年耳垂向来敏感,这会儿滚烫炙热,不由呼吸发紧,胡乱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呜!   晏辞满意松开那个小耳垂。   .   晚上回到夏家,晏辞跟着他一起去的,夏问寒怕弟弟吃了蛋糕不吃饭,饭后才拿出来。   巴掌大的小蛋糕,中间堆叠着饱满浓厚的果肉果酱,最顶上缀着颗红色小果,模样诱人。   夏问寒递过去,“给。”   “谢谢哥!”   夏稚年接过来,杏眼弯成月牙。   夏问寒动作微顿,狭长眸子里深色掠过。   自打车祸后,年年很久没叫过他哥了,爸爸妈妈也不喊。   他们没催,给他时间适应,现在看来是有些效果了。   夏问寒眼底一贯的冷化开,低头见弟弟把小蛋糕搁到桌子上,兴冲冲拿起小叉子,一副见吃眼开的样子。   稍笑一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发丝细软,摸着手感很好。   夏稚年动作停顿两秒,抬眼,圆润杏眼望过去,又垂下,由着大哥摸,杏眼弯弯插起一口小蛋糕。   江鸢瞧着那边,小儿子不喜欢人碰,这次没拒绝,大儿子就有点舍不得松手似的,半天了,还盖在人头上。   江鸢忍不住笑,“小寒,快回来坐着,年年顶着你的手吃东西也太别扭了。”   夏问寒:“……”   夏问寒哼一声,坐回去,夏稚年笑着往嘴里送了口蛋糕。   软糯奶油配上果酱的一丢丢酸,味道清甜。   “好吃!”   少年眸子微亮,叉起更大一块送进嘴里,晏辞和夏家几个人就看着他吃,偶然笑着交谈两句。   夏稚年沉迷小蛋糕,一口一口吃的甜滋滋。   但到小蛋糕比较中心位置的时候,嘴里的蛋糕味道忽然有些变了。   ……黏稠的甜腻感弥漫口腔,好像顺着喉咙直冲脑海,又好似扩散进全身血管里   夏稚年脑袋嗡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下去,抿紧唇,胃里突兀的一阵抽搐,翻江倒海。   一股令他作呕的冲动涌上喉头。 第80章 想着我   “唔。”   他没忍住, 放下小蛋糕,直冲卫生间。   “年年?”   江鸢正对着小儿子方向,一眼看见他动作,站起身跟上去, 急忙忙询问, “怎么了, 不舒服?”   “年年怎么了?”   剩下几个人也顿住,起身看看。   夏问寒看向弟弟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皱眉。   “吃蛋糕吃坏了?”   这是老板当着他面新做的,店口碑也不错,会是蛋糕出的问题?   晏辞目光扫过蛋糕,瞥见中心位置蜜黄色的一点东西, 稍稍蹙眉, “中间那黄色的是什么?”   “蜂蜜。”夏问寒沉声道, “店家说这个蛋糕成分里有蜂蜜。”   “蜂蜜有什么问题吗?”夏鸿遇回头问了一句。   晏辞看眼少年方向, 回忆片刻。   “年年好像不喜欢吃蜂蜜。”   之前几次喝了酒, 早上他冲的蜂蜜水, 年糕团子一次也没喝过。   夏稚年锁着门, 把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净, 那股晕眩又恶心的感觉依然在翻涌, 脸色煞白, 浑身没由来的发冷, 阵阵寒战,几乎有些站不住。   但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   他心跳异样的快,呼吸艰涩, 莫名的难受弥漫全身。   “年年?”   门口江鸢轻拍拍门, 声音急切, “怎么了?”   “……没事。”   夏稚年深吸口气,勉强缓了一下,到洗手台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洗了洗脸,漱过口,开门出去。   江鸢忧心忡忡瞧着他,“年年,哪里不舒服啊?”   晏辞站在一侧,打量少年苍白唇色,脱力般轻轻颤栗的指尖,抿唇,将少年抱起来,放回沙发上坐下。   夏稚年心跳不稳,又快又急,脑袋蹭蹭他肩窝,轻轻喘息。   “年年?”   夏问寒狭长眸子瞧着他,声音微缓,“是蛋糕有什么问题吗?   “没……”   夏稚年缓了缓,坐直一点,摇摇头,脸色还是不太好,呼吸微乱,“可能就是……不太喜欢蜂蜜的味道。”   被奶油和果酱遮掩住,他吃到嘴里才发现。   而后那股猛烈的反胃感瞬间上涌,堵住喉咙,牵扯着心脏也飞快跳动,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   夏稚年看看剩下的半个小蛋糕,还有掉到地上的叉子,抿紧唇,脸色不太好,声音很轻。   “……对不起。”   大哥专门带给他吃的。   浪费了一片好意。   夏问寒蹙眉,摸摸他脑袋,声音低缓,“没什么对不起,是我没了解清楚,下次不买带蜂蜜的了。”   就是有点奇怪……年年小时候,好像对蜂蜜没什么反感。   江鸢给他递了杯水,夏稚年接过,小声道了句谢。   他实在是难受。   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口蜂蜜在他这里好像带了毒似的,少年耳边嗡鸣,呼吸散乱,脑袋里像有人拿着锥子往下钻。   尖锐的疼。   他完全没力气,闭上眼,歪在沙发上,脑袋很痛,意识迅速模糊。   少年皱着眉头睡过去,脸色苍白,江鸢忧虑,“要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是吃坏了。”   夏稚年还没完全迷糊,手抓了一下,摸到晏辞的手,很快被反握住。   “没事的,不去……”   他睡一会儿就好了。   意识消沉,像是渐渐陷入一片黑暗,耳边异常寂静,连一丝风的声音都没有。   “……叩叩。”   “……叩叩。”   缓慢的两声敲门声,突兀的从黑暗里传来。   “吱呀。”   门被打开。   门口裂进一丝冷调白光,清幽的照在地面上。   “稚年,睡了啊?”   带着笑的声音轻轻传进来。   “唔……!”   夏稚年骤然惊醒。   杏眼圆滚,心脏不受控制的高频跳动,胸膛起伏急促,额角冷汗格外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   腰上一紧,他被人拉起来,紧跟着拢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稍显陌生的男士剃须水味道充斥鼻尖。   “年年?”   夏问寒拍拍弟弟后背,“做噩梦了?”   刚刚说不去医院,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才十几分钟的功夫,居然就惊醒了。   夏问寒瞧着弟弟脸上茫然恍惚,稍稍皱眉。   少年眼底有些空茫,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被夏问寒抱着,指尖蜷缩,有些僵硬,脑袋里嗡嗡的理不清思绪。   他目光在周围搜寻一圈,落到一个熟悉的清隽男生身上,惴惴不安想抬手,可身上僵的厉害,最后只细微的动了下指尖。   ……晏辞。   ……晏辞。   夏大哥注意到了,稍抿了抿唇。   晏辞起本来就和少年在一条沙发上,只不过另一端还坐着夏问寒,刚刚少年被他大哥拢走,他也没法说什么。   这会儿见少年动作,靠近一点,抬起手臂将少年捞过来,安抚的摸摸后颈。   “乖,我在这。”   夏稚年缩进他怀里,脑袋还有些混沌,浑身发寒,指尖苍白,找避风港似的,用力朝他怀里埋了埋。   夏家几人早知道小儿子对晏家大少的依赖,但亲眼看着,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这是他们这些人自己发现太晚,察觉不到小儿子的状况。   怪只能怪自己,怨不得旁人。   晏辞抱着少年,轻顺顺后背,声音和缓,“没事,睡醒就好了。”   他靠近一点,放轻声音,温声安抚,“乖崽,你在我怀里,在家里。”   “你很安全,谁也伤害不了你。”   低沉声音在耳边想起,沉稳平和,夏稚年急促的心跳渐渐平复,蹭着他颈窝,抿过干裂的唇瓣,一丝血线清晰,眼睫不安的颤了颤。   晏辞拿过杯水送到他唇边,温声道:“乖,喝一点。”   夏稚年就着他手喝了两口,温水进到肚子里,暖烘烘的,身体热了一点,理智渐渐回笼。   “年年?”   江鸢轻声开口,“好点了吗?”   夏稚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当着夏家人的面被晏辞抱着。   虽然之前也有过,但还是有些难为情,退出来,自己坐直,语调很慢。   “我没事,就是……有点睡蒙了。”   时不时的,总梦到那个场景。   他垂了垂眼。   江鸢想到刚发生车祸的那段时间,小儿子的状态。   少年嘴太严了,秘密藏的死死的,夏家三个人,甚至包括晏辞,只能在言语和平常的举动间,猜到少年上一世的经历存在问题。   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们没办法去到另一个世界去调查,能得到消息的唯一途径就是少年自己。   外面夜幕渐渐降临,房间里暖色的灯光流淌,江鸢声音轻柔。   “年年梦见什么了啊,妈妈有没有在你的梦里?”   近处柔和关切的声音响起,夏稚年心尖缩了一下,琥珀色眸子看过去,轻摇摇头,“没梦什么。”   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敲门场景而已。   江鸢给他拆了颗糖递过去,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温柔轻笑一下,小声询问。   “年年,妈妈错失你十三年的成长,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和妈妈,说一说啊。”   周遭静谧,房间里灯光微暖,嘴里甜味扩散开,夏稚年抬眼,瞧着对面夏家三人,还有攥着他手腕的晏辞,眼睫颤了颤。   ……这些人担心他,他明白的。   但是、但是……   夏稚年心脏抽了一下,抿抿唇,嘴里的糖愈发清甜。   算了。   少年终于张了口。   “我以前……身体很差。”   他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到那个身体里去的,印象里就是在医院醒来,有人告诉他说,他的父母兄弟全死了。   父母是家里的顶梁柱,摇钱树。   他们死了,偏偏他一个孱弱不堪的病秧子活下来。   老一辈迷信,说是他抢了别人的性命,他们并不动手打骂,只是端着上流人士的架子,言语苛责。   最开始其实没什么人信抢命不抢命的,可偏偏他的过敏性哮喘极其严重,过敏源多到数不清避不开。   十几年,每每命悬一线,每每进医院抢救。   他总能拖着口气,活着出来。   渐渐信得人便多了。   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富二代,探险似的和他接触,可总玩不到一起去。   他自己摇摇欲坠的花了十几年长大,却也没长歪成没心没肺放纵寻乐的样子。   再后来,他意外发病几次,狐朋狗友也少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生活枯燥单调,日复一日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一样的饮食,一样精神折磨。   身上三条性命,压的他喘不过气。   然后突然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里。   夏稚年不是个容易袒露自我的人,挑挑拣拣,找了些无关紧要的,配上不在意的轻淡声音,好像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江鸢还是在哭,眼眶通红。   夏稚年开始犹豫,他是不是不该说这些东西。   桌上的小蛋糕已经被阿姨收走,地上的叉子还没来得及拿,他们这边在说话,阿姨不方便过来,就暂且搁在地上。   晏辞瞥一眼那个沾着奶油的小叉子,声音斯文平稳。   “那蜂蜜呢?”   他问:“以前是不爱吃,还是不能吃?”   夏稚年:“???”   夏稚年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吃过,可能就是不太爱吃吧。”   晚上,晏辞跟着夏稚年进了卧室,夏家没人拦他。   洗漱过后,夏稚年躺在床上,有些走神,身体上的不适平缓过来,脑袋里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小夜灯的光像在夜色里缓慢流淌,一室静谧。   晏辞躺在他边上,伸长手臂一拢,把少年抱进自己怀里。   “乖崽。”   夏稚年:“嗯?”   晏辞瞧着他,清隽眉眼半隐在暗色里,语调低哑,轻轻的。   “你摸我一下吧,我有点难受。”   郁气深藏,凶戾的寒气浸透他身上每一根血管。   晏辞咬紧牙,心尖柔软的地方像被撒了把粗糙的沙粒。   那里放着他的年糕团子。   可现在,他的年糕站在沙粒里,磨了一身创口,鲜血淋漓。   可他却抓不到那些洒沙子的人。   晏辞指腹探进少年发丝,柔软的摩擦两下,嗓音轻缓,“摸摸我。”   忘掉之前,只记得我。   夏稚年杏眼圆润,干干净净,“你想我摸哪里?”   “都可以——”   晏辞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侧眸瞧过来。   夏稚年:“??”   “哎——”   腰侧忽然被扣住,一双手伸过来,捞住他,轻松往上一带。   夏稚年睁圆眼,整个人被翻了个身,趴到晏辞身上去。   四肢交错,胸膛紧贴,暖融融的温度传过来,密密麻麻的包裹住他。   身体下方传来几下隐约的震动,男生心脏撞向胸膛,连带着胸膛上趴着的夏稚年都好像被撞到了似的。   炙热温度笼罩,夏稚年心脏跟着猛跳两下,眼睛圆不溜秋的,耳朵漫开一层绯色。   “……晏辞。”   他轻叫叫男生,声音绵软,撑着手臂想爬起来。   晏辞“嗯”了一声,扣住少年后腰,抱紧不松,缓声询问:“乖崽,你现在在想什么?”   “??”   夏稚年懵了一下,歪歪脑袋,琥珀色眸子清亮,纯粹清澈的倒影着面容如玉的男生,眨巴眨巴眼。   “……在想你呀。”   他眼前只有晏辞,想到的自然也只有晏辞。   晏辞浅浅笑一下,唇角微弯,“好,要一直想着我。”   用他的影子盖住那些创口,忘掉那些,只记得他晏辞就好。   夏稚年小小出声,乖觉柔软,“嗯,好,一直想着你。”   他手被握住,带着往上,擦过冷白色皮肤,盖到凹凸不平脖颈上。   掌心喉结清晰。   “乖崽。”   夏稚年:“!!”   晏辞炙热皮肤莫名有些烫手,一说话,喉结上下滚动,擦过掌心,又热又痒。   少年心脏砰砰两声,杏眼张大了点,指尖轻颤,本能想抬起手。   “别动,就摸这里。”晏辞轻轻弯唇,“我喜欢你摸。” 第81章 占有(第二更)   夏稚年掌心烫的厉害, 一侧的颈动脉不断跳动,温度灼人,接连不绝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触感太清晰, 他心神都像被那有力的鼓动吸引走,心跳频率渐渐融为一体。   “……晏辞。”   夏稚年耳根红的厉害, 浑身都有点热, “为什么要摸这里呀?”   晏辞唇角弯起一点,“这里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年糕团子咬他脖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夏稚年:“……?”   夏稚年懵逼, 耳根烧的厉害。   “你吸引我注意力干嘛?现在不是你在难受吗?”   晏辞笑笑, 声音悦耳, “能干嘛,当然是想让乖崽, 更深的记住我。”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晕开一抹嫣色, 扭头, 不想和这个奇奇怪怪的黑芝麻汤圆说话,指尖却不经意的碰上那硬质的凸起,摩擦两下。   夜色一点点深了。   夏稚年被人抱着,闭上眼,意识朦胧,眼前陷入黑暗, 又一点点铺开画卷。   床上少年眼帘紧闭,蜷缩在被窝里。   “叩叩。”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   “谁啊。”   少年坐起身。   门被推开,二叔和小姑迈步进来。   小姑留着大波浪长发,笑容艳丽, “稚年, 睡了?我和你二叔看你生日宴上吃的比较杂, 给你送点汤水。”   夏稚年皱皱眉, 起身坐到床边,“谢谢,我洗漱过了,你们自己喝吧。”   “哎,不要紧,一会儿再漱个口就行。”小姑笑笑。   二叔端着个托盘,上面两个瓷白的两个小盅,盖着盖子。   他端过来,把托盘递给小姑,走的床边掀开一个,清亮澄澈的液体微微摇晃。   “来吧稚年,尝一点,今天就成年了,是个大人了。”   少年坐在床上,看着他俩,杏眼圆滚,拇指指腹蹭了蹭左手食指关节,无端有些谨慎,抿唇。   “不了,你们自己喝——”   话音未落,他突然看见高大的二叔俯身伸手过来,心脏突兀一跳,浑身本能绷紧,闪身避开。   但他太瘦了,力气又小,正三十出头强健悍利的男人飞快反绞住他胳膊。   夏稚年眼睛睁大,心脏重重跳动,一瞬间全身寒毛直直竖起,奋力挣扎,“你们干什么?!”   “别紧张别紧张。”小姑娇俏笑着,“这不是给你准备了汤嘛,你喝一口,别浪费我们心意呀。”   “我不喝。”夏稚年看着她,看着自己的血亲姑姑,几乎有些毛骨悚然,眼睛张大,打了个哆嗦拼命挣脱。   二叔死死按住他,蛮横力道几乎要将他手臂掰脱臼,姿态闲适,空余一手捏开他下巴。   “唔——!!”   少年被反绞双臂,美艳女人捏着汤匙,一勺金蜜色的液体灌进喉咙里。   异常甜腻。   夏稚年:“!!!”   蜂蜜!   他过敏!   夏稚年寒毛倒竖,猛地呛咳出来,心脏极速鼓动,浑身绷紧,妄图把那口蜂蜜水吐出去。   然而反异常迅速的过敏病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一眨眼,飞快蔓延。   喉咙瞬间泛起肿痛,火辣辣的感觉充斥整个呼吸道。   肿胀的喉咙压住气管,呼吸受阻,喘息艰涩。   二叔松开他,呵呵笑一下,“这病秧子总算要死了,天天看着,晦气死了。”   夏稚年:“!!”   他喘不上气,蜷缩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发颤,可进到呼吸道里的空气少之又少,死   死望着他的叔叔姑姑。   小姑放下汤匙,慵懒道:“是啊,要不是大哥大嫂他们的钱全到了这小活死鬼名上,他又没成年,只能留在基金里定期取一点点,家里才不会养他这么大呢。”   “嗐,成年了,那些钱就到了他的账户上,他死了,遗产继承自然全是我们的,也算没白忍十几年。   “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止不住咳喘,用力咬住左手食指,盯着他俩,后背发凉,可看着他们闲散的模样,脑袋里疯狂的蔓延开一股愤怒和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拼命忍着,绷紧呼吸,想从这里跑出去。小姑发现他还清醒着,惊讶一声,“果然命硬,这都还留着口气啊,又抢谁寿命了?”   女人俯身凑近一点,伸手想捏他脸颊,夏稚年呼吸不稳,脑袋里已经开始缺氧嗡鸣,指尖发颤,胸口的情绪却死死堵着,梗着他。   长长的指甲落到脸上,夏稚年一阵恶心厌恶,绷紧力气,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小姑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你找死!”   二叔压住已经蜷缩颤栗的瘦弱少年,她爬起来,拿起另一罐没打开没稀释的纯蜂蜜,黏稠甜腻,冰冷汤匙带着那浓厚的甜到恶心的蜂蜜,灌进他喉咙里。   嗓子肿的厉害,呼吸愈发困难,过敏肿胀堵住咽喉,带起的哮喘让本就困难的呼吸愈发不易。   他想挣扎,但眼前发昏,意识都要涣散。   可他就是死撑着。   门口一点拐杖落到地板上的咔哒声。   踏上楼梯,路过卧室门口。   夏稚年眼睛睁圆,琥珀色眸子里带出一丝期冀,望向门边。   “唔,咳咳咳,咳——!”   门外是满头华发,但衣着奢华昂贵一对老人。   爷爷撑着拐杖,头都不回,奶奶侧目看了一眼,满满的冰冷。   转身,什么也没见到似的,安然离去。   夏稚年杏眼圆润,眼底期翼落空,缺氧窒息让他意识晕眩,琥珀色眸子里几乎有丝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小姑看出他眼底的怔愣,捂着肚子笑一下,像魔鬼低语,幽幽钻进耳朵里。   “惊讶什么,早就说过了,那场车祸,你抢了三个人的性命。”   “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不是你的。”   她笑,“小偷,强盗,抢人的东西,是要还的,哈哈哈。”   夏稚年轻轻打了个哆嗦。   没有。   他没有。   凭什么说他是小偷强盗。   他只是活下来了,他只是活着而已。   又没做错什么。   凭什么。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耳边像有簌簌的风声,穿过他破烂不堪的身体和心脏。   一点笑声混在风里,告诉他。   “你就不该活下来。”   …   …   夏稚年睁开眼。   视野里是一片浓重的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有些僵硬,在绝对的漆黑里站起身,恍然发现他可以呼吸了。   这是哪?   是地狱还是天堂?   都说人死前会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一生。   但他这短暂的十几年可能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掠过去了。   这是在哪呢。   人死了会去到哪儿,他会去到哪儿?   算了。   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夏稚年在黑暗里站着,眼底空洞,安安静静。   “吱呀。”   极   轻微的动静。   一丝手电筒的光流淌进来,照亮些许黑暗。   夏稚年循着声音看去,对上光源,并不眯眼回避。   他好像连一些本能动作都忘记了,安静望过去。   拿着手电筒的人反应很快,看见站着的人影,迅速把光朝地上打去。   夜里停电,晏辞下去拿了手电筒回来,借着光,看清少年模样。   死寂般的眸子,没有半点波动,浑身几乎拢着股死气。   苍白沉默的望过来。   晏辞心里狠狠跳了一下,放轻声音。   “……乖崽?”   夏稚年看着这个眼熟的男生,脑袋里像有碎片慢慢聚拢,带出一段段的画面。   他想,原来他的走马灯在这里。   生命太苦,所以他的思维,他的灵魂,躲进了晚上那本小说里,在一瞬间创造出那么甘甜的记忆,涌进他的魂魄里。   关心体贴的父母大哥,那么那么好的晏辞。   出现在他意识里。   哪怕是靠死前臆想的方式,他也依然觉得很开心。   少年眸子终于细微的波动一下,慢慢的,慢慢的,扬起一个笑。   晏辞几乎有些心惊,稳住心神上前,站在少年面前,轻声叫他。   “乖崽,年年?”   “……嗯。“   夏稚年涩的发痛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回应,轻轻的。   他笑一下,缓慢抬手,指腹小心翼翼的触碰男生脸颊,将期待深藏,问他。   “你会一直在我意识里面吗?”   会一直陪着他吗?   “什么意思?”   晏辞心脏一坠,眉头拧起来,声音急切几分,却还是尽力放缓,怕惊吓到眼前纸片一样脆弱单薄的少年似的。   ……什么意思?   夏稚年歪歪脑袋,杏眼纯澈的几乎有些空洞。   奥,对,意识里创造出来的人物,是不知道自己是别人臆想出来的产物的。   “没什么。”   夏稚年笑,掌心轻轻的贴着男生脸颊,“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会记得你,到我消散的前一秒。”   晏辞心脏发紧,捉住他手腕,目光扫过少年身上宽松的睡衣,确定没有藏危险东西的地方,抿紧唇,温声询问。   “你为什么会消散?”   夏稚年脸上笑容淡了点,片刻,又觉得这样这样也不错,重新笑一下。   “……因为我死了呀。“   死在中秋。   死在团圆夜。   死在成年生日的那一天。   晏辞指尖颤了一下,心尖柔软的地方像被人戳了一刀,恍然意识到什么。   他死了。   他的年糕团子死过一次。   “咚。”   迷你手电筒落地,光束滚了几圈,落到脚下,照亮安静笑着的少年。   他像个空荡荡的玩偶,随时能化作粉末沙粒,从指缝间溜走。   “乖崽……”   不行。   这是他的年糕团子。   他的!   晏辞盯住少年,心悸感觉上涌,混着几分疯戾,握住少年后颈,凶蛮的吻了上去。   “唔……”   夏稚年愣一下。   唇瓣酥麻,又痛,男生几乎是在咬,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洒下来的呼吸炙热滚烫,仿佛能把人灼伤。   夏稚年心脏开始混乱的跳动,像被从死水里拽出来,咚咚咚的撞着胸膛,杏眼茫然睁大,呼吸有些急。   “唔,晏……”   晏辞舔咬他唇瓣,满身冷厉疯狂,顾及少年呼吸,箍紧少年,唇瓣下移   ,落到少年肩上,狠狠咬了下去。   “呜,疼、疼……”夏稚年瑟缩了一下,轻轻打了个颤。   晏辞用了狠力气,抱紧少年不让他躲,轻啄吻那个牙印,声音低沉缓慢。   “乖,死人是不会疼的。”   “你疼,因为你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   晏辞见他不回神,换了个地方,又咬一口。   夏稚年:“……”   夏稚年生生疼清醒了。   脑瓜子嗡嗡的,瘪瘪嘴,疼的想哭,但没躲,反而抱着晏辞腰身,使劲往他怀里挤。   “……晏辞,晏辞。”   他一叠声的叫,积年累月忍住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一颗接一颗的淌过脸颊,声音哽咽,到最后几乎有些止不住哭腔,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   “我死了,我死了……他们凭什么……”   他只是活着。   他只是想活着。   为什么别人的死亡是他的错。   为什么活下来也是他的错。   那些人凭什么。   晏辞抱着少年,揽住他腰身,任由他哭,手轻拍拍他后背,语调轻慢。   “乖崽,你没错,你也没死。”   “你只是离开流浪的角落,回家了。”   …   卧室门没关严,哭声引来了夏家几个人,江鸢看见屋子正中,小儿子被晏辞抱着止不住的哭,急忙忙上前。   “年年?年年怎么了?告诉妈妈,妈妈帮你解决。”   夏稚年哭的哽咽,一抽一抽的,情绪倒是好一点了,“没、没事。”   晏辞看他哭的有点累了,找个地方坐下,抱着少年让他跨坐自己腿上。   夏稚年脑袋埋在晏辞肩窝上,哭的抽抽搭搭,感觉晏辞肩膀让他哭湿一大片,潮潮的,稍直起身,换了另一边肩膀蹭上去。   晏辞:“……”   晏辞哭笑不得,看年糕团子情绪缓下来,安抚的摸摸他后颈。   江鸢急得很,忧心不已,“年年,到底怎么了呀?”   夏稚年在晏辞肩膀上蹭掉眼泪,时不时哽咽一下,瓮声瓮气。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就当是梦。   忘干净拉到。   江鸢明显不信,抿紧唇,夏问寒和夏鸿遇在边上也不错眼的瞧着少年。   晏辞顺顺少年后背,声音和缓,“乖崽,哭都哭了,别憋着了,说出来一次哭完吧。”   “噩梦说出来就不可怕了。”   夏稚年哽咽抽一下,眼眶鼻子全都红红的,感觉晏辞说的也有理,就摊开来说了。   他哭的脑袋发昏,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偶尔晏辞或者江鸢几个人问一句,他也答,心情不好就再哭一通,像个宣泄委屈的小孩儿,一抽一抽的。   后来终于说的差不多,也哭累了,靠着晏辞肩膀,瘪着嘴睡过去。   房间里一片沉默。   夏问寒手里捏着捡起来的手电筒。   一指粗细的小手电,生生被他单手掰折,眼底黑沉沉的,压着火,无处发泄。   晏辞抱紧怀里少年,江鸢脸埋进手心,无声泪流满面,夏鸿遇长叹,一句话也说不出,拍拍妻子后背。   那么多痛苦折磨,大人都很难承受的了,可年年那么小。   他在那种折磨里艰难长大,没人管没人在乎,花光所有力气,努力活着,努力朝着有阳光的地方走。   直到他刚刚成年的那一天,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他死于窒息。   死在那副身体的血缘亲人手里。   ……偏偏他们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   夏问寒憋了一身戾气。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睡着的少年无意识哼哼一声,打破僵硬。   晏辞低头拍拍他后背,夏家几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少年哼唧,很快又安静睡过去。   江鸢轻轻叹口气。   没拉好的窗帘边缘落进一丝融融暖光,橙红颜色,金灿灿的。   夏鸿遇把窗帘拉开一点,房间大亮。   “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轻声道。   .   夏稚年哭了半晚上,第二天又日夜颠倒睡了一上午,睡醒眼睛涩涩的疼,隐隐有些发烫烧灼的感觉。   夏问寒找来两包冰袋,裹着布罩子,给弟弟拿来敷眼。   夏稚年平躺在床上,两手各按着两只眼睛上的冰袋,说句谢谢,嗓子都是哑的。   晏辞再把手边杯子抬起来一点,吸管放到少年唇边,等他猛吸一大口,再拿开。   夏稚年要啥有啥,躺着怪舒服的,就是有点饿。   “乖崽,饿不饿,想吃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晏辞刚好问一句,夏稚年想了想,兴冲冲出声,“想吃辣条。”   晏辞:“……”   夏问寒:“……”   晏辞想想他腰上的伤,已经好全,咂舌,“好,吃,还有什么想吃的?”   夏稚年脑袋转了一圈,思维清明,意识到这是个趁机讨福利的好机会,抿抿唇瓣,“我想要我的零食柜!”   车祸后就被晏辞锁起来了。   晏辞:“……”   晏辞啧声,没什么不答应的,“好,我今天就去把锁打开。”   “这也不能当饭吃。”夏问寒理智出声,站在床边,瞧着明显卸掉心事的弟弟,“想吃什么饭?”   “嗯……”   夏稚年想了一下,兴致昂扬,“火锅!”   “行。”夏问寒点头,“我让阿姨去准备。”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外边,夏稚年拿下冰袋,露出两只红通通的兔子眼,瞧着房间里唯二剩下的人。   “晏辞。”   “嗯?”   少年瘪瘪嘴,杏眼圆不溜秋的,眼眶还是红的,哼哼唧唧,“我肩膀疼。”   他没敢让大哥他们发现,本来晏辞就不讨大哥喜欢,看见这两个大牙印子,更不得了了。   秘密这种东西,藏起来痛苦加倍,说出来万事轻松。   不过得提前确定,想要分享秘密的人是不是值的分享,那人愿不愿意分担那份痛苦。   毫无疑问,晏辞是,夏家也是。   夏稚年实在是轻松多了。   晏辞撩起少年肩膀上的衣服看一眼,“已经上过药了,疼的话,再重新上一遍?”   “那算了。”   夏稚年有点嫌麻烦……   主要是饿了,躺着不想动。   面容如玉的男生坐在床边,墨色眸子垂下来,夏稚年躺在床上望着他,眨眨眼,软声询问。   “晏辞,你在想什么?”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低沉,“在想你。”   夏稚年轻笑一下,杏眼弯起来,语调轻缓,“我也在想你。”   他撑着胳膊爬起身,瞧着晏辞清隽脸庞,凑近一点,倾身趴进他怀里,察觉到两声沉闷的咚咚心跳,脑袋蹭蹭他颈窝。   “晏辞。”   熟悉的体温暖洋洋包裹上来,夏稚年抿唇,轻声道:“谢谢你。”   拽他出泥潭。   晏辞没说话,墨色的眸子里意味不明,酿着抹隐隐的风暴。   “唔……”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晏辞从怀里挖出来,杏眼圆溜溜的,有些懵。   下巴猝然被抬起,不小的力气钳制住他。   晏辞牢牢注视少年,声音微沉,冷厉寒凉。   “乖崽,我是你的谁?”   夏稚年:“???”   夏稚年被捏着下巴,呆了一下,缓声道:“我的……拉着我,拽着我的人?”   救他出泥潭,远沼泽。   或者也可以叫做救赎。   晏辞脸上表情有些奇怪,眼底黑漆漆的,手上收紧。   “唔!”   面前人影压下,唇瓣倏地被堵住,夏稚年一惊,被握着后颈固定住,牙关失守,唇齿间遭受到细密的掠夺,交错的呼吸潮湿炙热,气氛浓稠。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气息微乱,身上有些热腾腾的,杏眼圆圆看过去,舌头唇瓣一片麻痹,颜色嫣红诱人。   “……晏、晏辞?”   晏辞眼底暗色浓郁,扣住他下巴,少倾,扯着嘴角笑一下。   “乖崽,说的不对。”   他笑着,俯身亲昵的啄吻少年唇角,气息滚烫。   言辞温柔,又渗着丝凉意,带着可怖的偏执疯狂,柔声道——   “记住了,我不是你的救赎者,我是你的占有者。” 第82章 好摸   ……占有者?   夏稚年下巴被捏着, 仰头望向笑容温润冰凉的男生,眼睫轻颤,本就潮热的呼吸温度更高了点, 心跳失衡。   “乖崽。”   晏辞温柔的舔舐少年唇角,声音轻缓, 眼底墨色浓厚, 透不出一丝光亮,“感激和喜欢, 你分得清么?”   夏稚年:“??”   夏稚年唇角被弄的发痒, 杏眼睁圆, 抓住晏辞一只手,声音微喘, 透出湿润几分柔软。   “我分得清, 分得清的。”   他明白晏辞意思。   他之前确实不确定, 对晏辞是依赖还是喜欢,但是见不到晏辞他会惦记,有人表白晏辞他会不高兴,看见论坛的CP粉狂嗨也再没举报过。   他分得清的。   晏辞盯住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少年。   片刻,稍稍弯起唇, 露出抹和悦笑容。   “乖。”他俯身,在少年唇瓣上细致的亲了亲,眼底幽邃,意味不明。   “分得清就好。”   可千万要分清。   不然……他会让年糕团子因为他的迷糊, 哭不出声。   .   吃火锅的时候, 江鸢还是忍不住难过, 把小儿子碗里堆得高高的, 声音温和。   “年年,多吃点。”   夏稚年来者不拒,弯弯杏眼,“谢谢。”   他实在是饿了,而且这火锅是辣的,虽然不是特别辣,但好歹带辣味。   少年一口一口吃的很香。   “年年,来。”江鸢夹着菜肉,还想给他把碗堆高,想把小儿子这些年受过的苦难用新的欢愉填满。   一丝丝也好。   夏稚年刚好碗快要空了,高高兴兴捧起碗去接。   夏问寒拦住她,面容沉稳,“妈,少喂点,一口吃不成胖子,往后时间还长,吃多少都有。”   “确实。”   晏辞符合应了一声,把少年端着的碗收下来。   “年年胃不好,但吃东西不太节制,江阿姨夹多少,他真的会吃多少的。”   夏稚年:“……”   夏稚年耳后一热,眼睛睁圆了点,瘪嘴不服气,“我哪有。”   他不就是吃多了点嘛,怎么就不节制了!   晏辞瞧他一眼,斯斯文文的,“你吃好几碗了,现在还没吃饱?”   夏稚年:“……”   夏稚年肚子确实有点鼓,但感觉……也还能再吃一丢丢。   小儿子扁嘴不说话了,模样鲜活,生机勃勃的,江鸢轻轻笑一下,没再夹。   夏稚年慢吞吞把碗里剩下的一点点肉片吃完,晏辞和夏家几个人就看着他吃。   事情已经摊开,那样的死亡令人触目惊心,少年或许是处于自我保护,暂时忘掉了那段记忆。   但因为那口蜂蜜,又重新想起来。   江鸢浅浅叹气,忍住眼底湿润,“要是没换就好了。”   他的年年,安安全全,开开心心的长大。   不必经受那么多的磋磨。   夏稚年心结开了,情绪缓和很多,吃完最后一片肉卷,想了一下,反过来安慰安慰江鸢。   “唔……别难过。”   他摸摸鼻子,“我之前留了遗嘱,一旦我死亡,我名下所有财产会被全部捐出去,他们什么也拿不着。”   江鸢抿唇,还是轻叹,眼底满是心疼。   拿到拿不到的两说,她还是更希望,她的年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才好。   晏辞无声攥紧少年手腕。   .   已经十一月多,气温直降,衣服变厚,夏稚年和晏辞回   校上课。   教室里开着暖气,少年坐在最后一排,肩膀上两个牙印被衣服蹭着,有些细密的疼。   夏稚年动动肩膀,皱巴皱巴脸,感叹他那会儿到底是昏沉的多厉害,才能让晏辞下这么狠口。   “乖崽。”   晏辞注意到少年来回不安分的小动作,眉眼微抬,语调轻缓,“肩膀疼?”   少年一脸苦兮兮,点点头,“有点,衣服总磨到牙印上。”   “手指呢?”   夏稚年低头,看见自己裹了几圈创口贴的左手食指,摇摇头,“这个不疼。”   他应该是睡着做梦的时候,无意识咬手自己还没发现,等睡醒已经咬的血淋淋的了。   不过这个包着创口贴没什么感觉,就是肩膀,反复被衣服磨一下磨一下的,有点烦。   晏辞从桌洞里拿出个无菌敷贴,拉过少年手腕。   夏稚年瞧见,杏眼一亮,伸手想接过来,面前的敷贴却忽然被移开。   晏辞墨色的眸子望着他,唇角弧度温和浅淡,“乖,你看不到,我来就好。”   夏稚年:“……??”   嗯?   夏稚年瞧一眼上面正讲课的老师,感觉这要是晏辞来……两个人动动动的,幅度可能会有点大。   容易引起老师注意。   晏辞注意到他目光,没说什么,唇角习惯性勾着。   俯身,拿过不远处前不久给少年垫石膏腿的凳子,倒下放平。   不由分说扣住少年腰身,往下一挪。   夏稚年视野瞬间矮了一截,被挡在桌子后面,仰头瞧着男生线条流畅的下颌。   “……晏辞。”   他轻声叫叫。   晏辞温润笑一下,侧过身挡住少年,眼底幽深,修长指节漫不经心挑开少年衣领,露出紧挨着的两个牙印。   红彤彤的,印在白嫩肩膀上,明晃晃彰显着主权占有。   少年白皙精致的肩膀稍微暴露在空气里,微凉空气激的少年轻微一颤,仰头看过来,杏眼圆润,琥珀色眸子里漾着纯澈干净的光。   ……让人心底的欲.念愈发猖狂。   想弄坏他。   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里。   晏辞眼底晦暗下去。   夏稚年对上那是墨沉沉的眸子,心脏扑通跳了一下,一股被什么危险生物盯上的紧张感油然而生,指尖蜷缩一下。   晏辞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晏辞没说话,冷白指尖挑着少年衣领,将敷贴轻放上去,轻缓的将边缘压实。   指尖隔着敷贴落下来,有些痒,夏稚年没躲,抬头,眨巴眨巴眼。   任由晏辞拨弄。   .   课间,教室前门突然有人喊。   “夏稚年,老秦找你!”   夏稚年:“???”   “来啦!”   夏稚年站起身往外走,手腕却猝不及防被攥住。   “??”   他回头,对上晏辞目光。   晏辞通身的斯文清润,攥着他手腕没松,“我和你一起去。”   夏稚年瞧晏辞两眼,“……好。”   到了办公室,他自己进去,晏辞就在外面等着。老秦看见他,笑呵呵的给他指指板凳,“小夏,来,坐。”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呀?”夏稚年没坐,出声询问。   晏辞还在外面呢,要是一坐下,按老秦的唠叨程度,不一定得说多久。   他不想让晏辞久等。   老秦给他抓一把糖,笑眯眯的,“也没什么事,这不是要期中考试了嘛,小夏啊,你最近进步比较大,问问你,准备的怎   么样?”   夏稚年:“……”   夏稚年毫无准备。   摸摸耳朵,讪讪笑一下,“还行。”   “连着两次考试,前进了四百名,这个进步非常之大。”   老秦絮叨,眼底关切,“但是小夏啊,进步大,我估计你压力也大,这还是期中考试,算大考,估计压力更大。”   一般考试有进步,大多数人都会要求自己维持住这种进步。   但夏稚年这个步子跨的太大,老秦担心他死倔,给自己太大压力。   “老师找你来没什么事,就和你聊聊。”   老秦和乐笑着,再给他抓把糖,“你就安稳考,不要太紧张。”   夏稚年捧着手里糖,笑容软和一下。   虽然他本身没有这种压力,但老秦对班上学生这种细致的关心,还是让人感到很高兴。   他杏眼弯起来,“好,谢谢老师,我会的。”   那就期中再往前走两百名。   老秦会不会吓到?   “奥对。”老秦笑道,“班里最近有个活动,我看同学们都很想让你和班长参与,你们回去可以留意留意。”   “??”   ……活动?   夏稚年点头,“好。”   他从办公室出去,刚一推开门,猝不及防对上门边那双黝黑的眸子。   视线直直落下来,盯住门口,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出的空隙。   像藏着宝物,怕弄丢了似的。   眼底墨色厚重,牢牢圈住他手腕。   夏稚年杏眼瞧着他,心头突兀的酸软一下。   ……晏辞,在紧张。   他把手里果糖一股脑装进晏辞口袋,路过楼道拐角的时候,将温文尔雅的男生推了进去,把自己往男生怀里一送。   熟悉的温度拢遍全身。   “晏辞。”   夏稚年抱着他腰,脑袋蹭蹭他肩膀,声音软绵绵的,叫他。   “你在害怕嘛?”   怕他死亡,怕他消失。   像上一世一样,轻易死去。   晏辞手臂收紧了点,扣住怀里少年,声音低低的,“嗯”一声。   “怕。”   死亡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人类的生命本就脆弱。   他小时候那场绑架,母亲在他身侧,锐利的尖刀只轻划了一下。   只一下。   鲜血满溢。   活着的人很快便死去。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但他不允许,不允许他的年糕团子再到那种地步。   晏辞眼底冷厉划过,汹涌偏执的占有欲清晰可见,唇角却习惯的弯了一下,低头抬起少年下颌,指腹擦过红润唇瓣。   “乖崽。”   他声音低哑,带着深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不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夏稚年仰着头,心脏收紧一瞬,弯着眼睛笑笑,“好。”   .   晏辞严丝合缝的盯住少年,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洗澡的时候就在门口等着,就差没跟着进去了。   夏稚年对此倒没什么反感不高兴的,乖乖让他跟着,甚至主动靠近,有事没事黏着他。   持续一段时间,晏辞绷紧的心神才缓和了些。   教室里闹哄哄的。   文艺委员找老秦要了节班会课,站在讲台上拍拍桌子,兴奋出声,“同学们同学们,校庆马上到了,快想一想,我们班出什么节目?!”   下面轰的闹起来,嘈杂声音像是想掀翻天花板。   “嗷校庆放假吗?!”   “哈   哈哈哈你特么学傻了,高一高二两次校庆什么时候放过假。”   “没事没事,校庆虽然不放假,但校庆不上课啊,哈哈哈哈哈!”   高三生逮着不上课的机会,一片呲了哇啦的兴奋。   元朗激动举手,“我没想好班里出什么节目,但提议,绝、对、不、要,再搞诗朗诵了!”   “对对对。”周围人疯狂附和,“去年念了首致我的校园母亲,看似深情,其实没人吃这口鸡汤啊,傻叉到评委都要睡着了。”   “我站第一排,清楚看见一个老师闭上眼,到我们下场才迷糊睁开!”   前面闹腾的厉害,夏稚年被吵的耳朵疼,但气氛热烈,心情也不错,跟着笑一下,瞄一眼旁边男生。   ……好的,在刷题。   好时机!   少年笑笑,目不斜视,指尖悄咪咪挪过去,钻进男生口袋,伸直手指偷偷去够里面的糖。   零食柜虽然打开了,但晏辞总不让他多吃。   可他明明没吃多少!   上次老秦给的糖也全给晏辞了。   摸摸摸……   哎怎么没有?   夏稚年杏眼圆圆的,偏头看一眼。   手背倏地被拢住,骨节分明的手伸进口袋里,将他整个握住,把玩一样揉捏。   夏稚年:“!!”   嗷,坏了!   夏稚年一下对上男生清润带笑的眸子,心脏扑通两声。   晏辞唇角弯着,姿态从容,带着丝笑意,捏他指尖,“乖崽,夏同学,把手伸进我口袋,是想做什么?”   他瞥过来一眼,意味不明笑一下,斯斯文文的,“不会是想……偷吃吧。”   “!!!”   指尖被捏的有些发麻,少年手抽不出来,卖乖的嘿嘿笑一下,“……怎么会呢。”   “哦。”   晏辞温润笑笑,“那是想做什么呢?”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被那双眸子看到头皮发麻,眨巴眨巴眼,掌心不经意的被指尖扫过,酥麻的痒意直冲心尖。   口袋里温度高,被两个人的体温熨帖着,暖融融的,掌心湿润,有些旖旎的潮热。   少年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亮一下。   “我在……”他耳朵漫开红,动动指尖,摸索着去碰晏辞的手,坑坑巴巴,心虚的很,“在……勾.引你。”   晏辞瞧着少年嫣红的耳垂,眼底笑意划过,声音轻轻的,“哦?真的么?”   “那让我看看,夏同学要怎么……”   他把少年的手捞出口袋,握着放在座位中间,轻挑起眉头,似笑非笑,慢吞吞道:“怎么,勾引我。”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砰砰猛跳两下。   被那双带笑的眸子注视着,心跳频率愈发加快,掌心热的厉害,黏糊糊的,指尖发颤。   少年脸上红扑扑的,纤细手指舒展,蹭过男生掌心,一点一点的磨蹭,钻进指缝。   温热掌心贴合。   夏稚年瞧着他,眨眨眼。   晏辞好整以暇的对视,但等了一会儿,见少年再没有动作,蓦地轻笑出声,惊讶似的。   “乖崽,这就是你的勾.引?”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一瞬间爆红,耳垂鲜红欲滴。   靠!   他不会啊!   本来就是瞎扯的理由,还要什么自行车!   晏辞笑容轻快,被少年青涩的勾.引弄的心情异常愉悦,唇角勾起来,清隽眉眼显得有些晦涩撩人,声音低缓。   “来,哥哥教你。”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嗷!   夏稚年屏住呼吸,杏眼滚圆。   晏辞笑着,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墨色眸子不错眼的凝视少年。   慢条斯理,将唇瓣轻轻印上少年指尖。   一个亲昵的吻落下。   温热气息洒落,夏稚年瞧着自己指尖和那双唇瓣相触,睁圆眼,指尖被呼吸灼的一颤,麻痹颤栗,心脏片刻停跳。   ……救命。   “……晏、晏辞。”他有些说不出话,呼吸发紧。   教室哄闹,最后一排却好似裹在密封的罩子里,有些稠密朦胧的静。   男生勾着唇,将少年手拢在掌心,挨个指尖碰一碰。   “后桌你有——”元朗声音毫无预兆突然响起,带着惊恐诧异,“嗷,你们在干什么?!”。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心脏咚的猛撞胸膛,眼睛溜圆,飞快伸开手掌,吧唧捂着晏辞的嘴,试图掩盖刚刚动作。   “我们、我们……晏辞嘴上有渣子,我给他擦擦。”少年耳根滚烫。   元朗犹疑的看着他俩,“真的?”   他刚刚一扭头,看见班长捧着后桌的手,还以为在咬手指呢。   “元朗你叫我干嘛呀。”夏稚年匆匆转移话题。   元朗好糊弄的很,转眼把刚刚事情忘之脑后,“奥对,我问问,你们俩颜值杀器,对班里节目有什么想法呀?”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飞快道:“没唔……”   他倏地顿住,扭头,对上一旁男生视线。   晏辞被他捂着嘴,眼底像藏着旋涡,笑意隐约,还有丝朦胧的……晦涩性感,注视过来,几不可查动作一下。   少年掌心柔软,一丝潮湿的痒擦过掌心软肉。   轻轻柔柔,异常撩人。   ……晏辞,在舔吻他手心。   夏稚年浑身颤了颤,眼睛圆圆的,心脏剧烈跳动,胳膊一下软了,用不上力似的,哆哆嗦嗦,浑身烧灼起来。   哪哪都觉得烫。   ……晏辞。   “你们还没擦完吗?渣子长到晏神嘴上了?为什么要用手擦?”   元朗看一眼最后一排两人姿势,疑惑出声。   夏稚年轻轻打了个激灵,耳朵红润,收回手,握住掌心。   晏辞从容不迫,完全不搭理元朗,瞧着少年,声音低沉悦耳,笑道:“学会了么?”   夏稚年:“……!!”   啊啊啊。   “什么学会了?”元朗懵逼。   夏稚年脸上爆红,支支吾吾。   元朗见没人搭理他,表情茫然,天真且好奇,“怎么不理我,嘤嘤嘤?你们在说什么啊?带我一个呗。”   夏稚年:“……”   夏稚年脸热的更厉害了。   晏辞扭头瞧元朗一眼,只捡了几个问题回答,“擦完了,没看法,你可以转回去了。”   元朗:“……”   他是被嫌弃了吧?   是吧是吧?!   呜呜。   元朗捂着受伤的心脏,嘤嘤啜泣着转回去了。   总算没人碍事,晏辞打量打量红着耳朵的年糕团子,弯弯唇,又问一遍,“学会了么?”   夏稚年嗫喏着嘴唇,轻轻张嘴,“我——”   “哈哈哈哈哈好!就这个!”   “夏稚年和晏辞的颜值不能浪费了!”   “啊哈哈哈哈哈我们班是不是有同人文作者?发光发热的时候到啦!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晏神,我们演话剧怎么样?”   “找   个有意思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涌过来,一个接一个的叫他俩名字。   晏辞:“……”   夏稚年:“……”   晏辞扯扯嘴角,脸上笑容温柔的有些发凉。   夏稚年看他频频被打断,有点好笑,杏眼弯成月牙,丢了块橡皮在地上,借捡橡皮动作。   俯下身,藏在桌子后面,拉过男生手腕,忍着脸上滚烫,心脏砰砰乱跳,飞速在他指尖亲了一下。   唇瓣掠过,柔软温热。   少年杏眼弯弯,躲着回头看过来的人群,小声道:“学会啦。”   酥麻温润的触感包裹上来。   晏辞垂眸瞧着少年,片刻,唇角弯起,眼底幽色笼罩,晦涩不已。   夏稚年直起身,班里还在激烈的讨论。   “就演个同人文?”   “不行,同人文都是现实改编,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没什么意思。”   “确实,但我觉得最火的那篇,里面不是说夏稚年穿书吗?我们演这个吧,多有意思!”   “哎哎哎!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班里兴奋嚷嚷,“历史上有个大官,会发明各种现代的东西,好多人都说那是个现代人穿到古代,我们就演这个,主题就叫古今文化的交流碰撞!”   “好哎,一下子高大上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班里人嚷着嚷着凑成一堆,开始现场考虑人物剧本,夏稚年被拉过去,他拽着晏辞一起过去。   这个校庆应该就是,之前老秦说的,班里想让他和晏辞参与的活动。   合起来的桌子上铺了张纸,中间写上穿越时空四个大字,圈起来。   有人咋舌,笑着问,“所以夏稚年为什么性格变化这么多?”   夏稚年手被晏辞攥紧,杏眼弯起来,声音清澈坦荡,“因为我是穿书来的。”   “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相信,我信了!”   “笑死我了。”   夏稚年笑一下。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   哎,可惜没人信啊。   校庆节目暂时敲定,文艺委员组织了几个作文写的好的,各自分工回去写剧本。   夏稚年和晏辞晚上回了宿舍。   熄灯后,狭小房间里暖黄光芒静谧安逸。   夏稚年侧躺着,杏眼圆滚滚的打量面前闭着眼的男生。   从他想起上一世死亡的事情,到现在,其实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晏辞的绷紧还是若隐若现。   时不时冒出点难以收拢的偏执占有欲。   另一方面……   晏辞好像,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分清了依赖和喜欢。   夏稚年睁着眼,打量近处眉眼清隽的男生,夜灯光芒落在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翳,再往下去,睡衣衣领宽松,露出一条半指长的疤痕。   那是车祸后为了救他留下的,又被晏辞撕掉了硬痂。   夜色寂静,夏稚年心脏细密的收缩一下,像被人握了一把,格外酸软。   ……他分得清的。   依赖晏辞,也喜欢晏辞。   他栽在上一世的苦难里,被晏辞拉着,拽着,站起来,跌跌撞撞朝他跑。   如果只是单纯的依赖,单纯的寻一个避风港,那他封闭自己,不听不看岂不是更好。   何必非要把上一世的心事挖出来。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很清,干干净净的,蕴着点夜灯的光,整个人像裹进了阳光里,暖融融的。   他伸手,轻轻的碰上那道伤口,指尖掠过,触摸到一点凹凸不平的触感。   男生平躺着,喉骨清晰,正好映   在小夜灯的光下,朦朦胧胧,划出一道性感的起伏。   夏稚年指尖顺着往上,沿着那道起伏,慢慢掠上去,抵到凸起喉结,指腹轻微磨蹭一下,眨巴眨巴眼。   他脖子上喉结没那么明显。   也没有这种……带着侵略性的好看。   指尖下面的皮肤温度隐约升高了点,喉骨突兀的上下滑动一下。   夏稚年:“?!!!”   糟糕。   夏稚年睁圆眼,心虚不已,迅速往回抽手。   腰上猝然一紧。   他反应不及,整个人被拽着强横翻了个面,身上一重,阴影笼罩下来。   “好摸么?”   低沉音调在近处响起,带着点夜里醒来的沙哑,卷着细小沙粒似的,磨进耳朵里。   夏稚年杏眼滚圆,平躺着,晏辞翻身压在他身上,下巴抵住他肩膀,呼吸细微的洒落。   夏稚年耳根被湿热气息弄的痒痒的,不受控制的开始冒出点红,点点头,声音软糯。   “……好摸。”   晏辞低低笑出声,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抓人耳朵。   夏稚年心脏扑通一声。   “为什么要摸我?”   晏辞撑起身,眼底墨色浓厚,轻笑着,注视身下少年。   距离太近,夏稚年被晏辞看的莫名脸热,但对着那张脸,还是没忍住,杏眼稍微弯一下,“因为你好看。”   “我好看?”   晏辞笑容漫不经心,“好看你应该摸脸,摸喉结……”   他声音轻下去,有些撩人的喑哑,“我还以为乖崽要……勾.引我呢。”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滚烫,心脏跳动速度不受控制,咚咚咚的急促动静在耳鼓膜上回荡,咬咬唇,声音轻软下去。   “那我可以……现在勾.引你嘛?”   他脸上烫了点,眸子却亮晶晶的,轻声唤道:“……哥哥。”   晏辞眼底颜色蓦地暗下去,撑在少年枕侧的手背青筋明显,绷紧一瞬。   少倾,缓缓笑一下。   “可以啊,乖崽做什么都可以。”   他摸摸少年柔软头顶,指尖探进发丝,轻笑,“来吧,想想白天,哥哥怎么教你的。” 第83章 毒药   夏稚年心脏一下一下剧烈鼓动, 光被撑在上方的男生挡住,只有一点余晖,朦朦胧胧, 涂抹的男生眉眼晦暗不清。   ……白天怎么教他的?   夏稚年耳根炙热,琥珀色眸子漾着光, 身上有些绷紧。   晏辞本来已经睡着了, 被少年这么一摸,现在异常清醒。   漫不经心笑着, 目光在少年身上寸寸滑过, 缓声催促, “快呀。   夏稚年:“……”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下来,夏稚年心脏咚咚咚的撞击胸膛, 咬咬唇, 忍住羞耻, 稍仰起头。   唇瓣轻柔碰上男生喉结,潮湿温热的亲了一下。   他紧张,身体绷紧,有些细微的颤栗,牙齿轻轻磕上去一下。   “嘶……”   晏辞倏地轻哼出声,眼底晦涩, 心口烧起一团火,指尖探进少年发丝,稍用点力,将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拉开。   夏稚年仰躺在他身下, 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干净, 眼底几乎有些无辜似的稚嫩懵懂, 衬得唇瓣愈发水润嫣红。   晏辞呼吸沉重几分, 盯住少年,声音低哑,缓缓笑道:“乖崽,我亲你指尖,你亲喉结,举一反三真是不错。”   夏稚年:“……!!!”   夏稚年耳垂瞬间通红,颜色鲜红欲滴,漂亮的杏眼不安的眨了眨,又扁扁嘴,软声哼哼,“不行嘛?”   “你让我自己来的。”   少年模样乖软,晏辞轻笑出声。   “行,当然行。”   他忍着身体滚烫,俯身,眉眼微弯,声音贴着少年耳畔,低低的磨进人心里。   “乖崽继续,哥哥已经被你勾.引到了。”   夏稚年眼睛不安分的颤了颤,转移阵地,奔向他颈窝那道半指长的疤,唇瓣轻轻碰了碰。   那疤早已愈合,但被少年这么软乎乎的,摩擦着亲来亲去,细密的痒意扩散上来。   晏辞垂眸盯着埋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瓜,语调轻缓。   “心疼?”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夏稚年瞧着那道凸起的疤痕,点点头,瓮声瓮气“嗯”一声。   本来已经结痂了,晏辞生生把痂撕掉了。   多疼啊。   夏稚年心脏酸酸的,来来回回的亲。   柔软呼吸洒落,那处疤痕泛着痒,又好似烧着火。   晏辞瞧着少年头顶,指尖摩挲一下,翻身将少年拢进怀里。   夏稚年毫无预兆被箍住,近处男生身体炙热,压下来的力气即便收敛过,也依然可怖,声音轻和带笑。   “好了,乖崽。”   晏辞俯身,眸色晦暗,亲亲少年下巴,“哥哥被勾住了,现在怎么办呢?”   夏稚年:“……??”   夏稚年:“!!!”   什么鬼啊?!   夏稚年清醒察觉到什么,心脏咚的一声,脸颊瞬间爬上绯色,睁圆眼。   “你、你……晏辞……”   我giao?!   我giao!   不就亲两下吗?至于嘛至于嘛至于嘛!   夏稚年眼睛溜圆,飞快拉过被子往脸上一蒙,翻身颤颤巍巍装死。   晏辞却不肯放过他,指尖蹭过他露出来的耳后,散漫笑着,“乖崽,你得负责呀。”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晏辞失笑,望着少年耳垂,呼吸愈发滚烫,俯身,极尽温柔的啄吻一下。   夏稚年被烫的一颤,轻轻哆嗦,手被握住。   .   少年脸皮薄,第二   天一整天都不太敢看晏辞,偶尔目光对上,也是迅速挪走。   心口像被燎了一把火,灼的他不敢对视。   晏辞好整以暇的打量着。   校庆话剧剧本的初稿已经出来了,问过夏稚年和晏辞愿不愿意当主演,得到否定回答后,通过几轮自荐加面试,飞快敲定了人选。   主演由我们自称元朝后人的元朗元同学担任。   讲现代男高中生,意外穿进古代封建王朝的奇妙际遇。   晏辞找学生会借了个活动室,专门用来给班里排练。   剧本刚出来,还没几个人看过,一头雾水的夏稚年被拉到最前面的大椅子上坐着,赵矜矜疯狂微笑。   “夏稚年,你就坐这,当门面给班里长脸!”   元朗拿着新到手的剧本内心兴奋,还不太熟悉,瞪大炯炯有神的双眼,“夏稚年演什么呀?”   赵矜矜努力让自己笑的温婉一点,奈何眼放绿光,“夏稚年当然是……演你男人啊,哈哈哈。”   元朗:“??!”   夏稚年:“??”   旁边有人狂笑,“啊啊哈哈哈哈,元朗,你一个主演到底看没看剧本,你是穿成了男扮女装的秀女,即将被送进宫里,给小皇帝夏稚年暖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班里此起彼伏的笑声。   元朗震惊一秒,看着新到手的剧本,用来三秒钟迅速接受这个设定。   扭着腰,含羞带怯的朝夏稚年抛了个媚眼。   “皇上~臣妾好想你呀~来和臣妾睡觉觉吧~~”   夏稚年:“……”   艹?   画面惨不忍睹,夏稚年噗的笑出声,“来人啊,给朕拖下去,打入冷宫!”   “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笑死。”   元朗做惊慌状,梨花带雨……啊不是,猛汉嘤嘤,翘着兰花指,“不要嘛不要嘛~人家什么都会的,皇上~”   “……靠。”夏稚年忍不住笑。   元·秀女·朗妖娆的扭着身子,见小皇帝周围无人护驾,噔噔噔跑上去,硬核撒娇,语调九转十八弯。   “皇上~~~”   他伸手去拉皇上袖子。   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兀拦过来。   元朗抬头瞧一眼,看见边上面容斯文的班长大人,嗷一声,迅速退下,“您来,您来,您是皇后,您是正宫!”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夏稚年杏眼弯弯。   晏辞站在少年边上,轻轻啧了一声,温润出声,“我演什么呢?真的演皇后?”   那他必然是个恶毒且专宠的皇后。   “晏神放心!”   “班里两大门面一个也不能少,作为我们剧本创作灵感来源的同人文也不能被落下。”   “哈哈哈。”文艺委员笑,“晏神,你就站小皇帝边上,夏稚年是傀儡皇帝,你是权倾朝野的国师大人,小皇帝任你摆布。”   “啊啊啊,好带感的剧情,我爱了!”   “嗷嗷,刺激!”   晏辞稍稍满意,站在少年边上摸摸他脑袋。   活动室里吵吵闹闹,夏稚年头上被温柔揉了一下,抬眼瞧着晏辞,杏眼圆润,明晃晃的盛着光,头顶轻蹭一下他手心。   晏辞垂眸,清隽眉眼里笑意划过,声音很轻,在嘈杂环境里却没有分毫模糊,清晰落进少年耳朵里,握着他手捏捏。   “不害羞了?”   夏稚年:“……”   坏了,把这茬忘了。   夏稚年被这么一提,又想起来,耳根热了点,嗖的抽回手,移开视线。   校庆正式开始那天,各班依次进入大礼堂,上台的活动筛选过几轮,抽签决定表演顺序。   一班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但因为是演话剧,服装化妆都要早早准备。   后台更衣室,夏稚年拿着一整套繁重的帝服进去换,但这一层又一层的,折腾了半天也没搞明白。   更衣室是化妆室的一个隔间,化妆室里几个主演正忙活,他把门悄悄打开一条缝,杏眼眯着往外瞄一眼。   晏辞站在门口,漫不经心的转着手机。   夏稚年抿抿唇,杏眼圆不溜秋,手伸出去一点,戳戳晏辞后腰,声音绵软。   “晏辞。”   晏辞扭头,瞧着少年精致眉眼,“嗯。”   “我、我不会穿,你帮我一下。”   夏稚年指尖蜷回掌心。   衣服是今天刚送来的,之前也没试穿过,穿起来费劲的很。   更衣室门被打开一点,外面化妆间的人纷纷回头,眼睁睁看着他们班长大人,奥,国师大人,进了小皇帝的更衣室,各自偷笑赞叹。   更衣室面具很小,因为是隔间,连窗户都没有,有些狭窄封闭。   一关上门,外面的声音迅速被隔绝。   少年穿着白色里衣,单薄腰身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抓人视线。   “乖崽。”   晏辞唇角勾着,似笑非笑,“过来。”   夏稚年:“……”   夏稚年顶着晏辞墨沉沉眸子,靠近一点。   晏辞轻笑,扣住少年腰身,稍一用力,将少年揽到跟前,拿过架子上繁杂的衣服,声音温柔从容。   “皇上。”   晏辞清淡的叫一句,手拉过少年手腕。   低沉声音几乎近在耳边,一句台词称呼落在晏辞嘴里,像从糖霜里滚过,异常诱人。   夏稚年杏眼圆滚,心脏跳动快了点,感觉更衣室里有些闷热,气温迅速上升。   男生笑笑,呼吸轻缓。   “臣为您更衣。”   夏稚年:“……!!”   啊啊啊啊。   “……晏辞。”   他耳朵烧起来,被拉着舒展手臂,衣服一点点滑到身上,腰带收束,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身。   晏辞慢条斯理把帝服穿到少年身上,明黄色一身,宽袍大袖,通身的矜贵。   但配上那张过于精致的脸,这衣服便少了几分威严。   反而……更想让人扒下来,看看里面模样。   晏辞眼底幽深,唇角似有似无勾起一点。   等到一班上台表演。   幕布缓缓拉开,穿成秀女的男高中生刚刚进入宫门,立志要带着现代思维直面古代文化,改造这个腐败的时代,进行一场充满趣味的思想碰撞。   舞台上一圈人乌泱泱跪了一地,最中间挂着帷幔,两侧的幕后工作人员正拿着风扇使劲对着吹,神秘氛围拉满。   帷幔后面摆了把大椅子,一个人影斜斜倚着,身形单薄纤细,姿态散漫,隔着薄纱若隐若现。   有人唱和,“宣新秀女觐见——”   端庄大气的背景音乐响起,舞台两侧缓缓进来两排秀女,用团扇挡着脸,各个身姿绰约,尽态极妍。   除了最后面缀着的,一身粉嫩小裙的……一米八壮汉。   台下猝不及防笑出声。   “卧槽,这是谁,这是谁?反串嘛?”   “艹,那特么不是元朗吗啊哈哈哈哈哈!”   “帷幔后面是谁啊?皇帝?哇塞,这个影子,我好爱!”   秀女被挨个点名,等皇帝评价,第一个秀女温婉道:“臣女赵矜矜,参见皇上。”   帷幔后面传来清澈干净的   声音,干脆利落,“丑,下一个。”   “噗哈哈哈!是我们年年!”   “赵矜矜还丑啊?!”   “比不上年年小皇帝哈哈哈。”   赵矜矜愁闷的用手绢擦泪,掩面而去,“呜呜,臣女告退。”   第二个上去,“臣女刘静音,参见皇上~”   “还是丑,下一个。”   “呜嘤嘤嘤~”   地上跪了十个人,但表演时间有限,参见了三个,然后中间猝不及防被跳过去。   最后面的粉嫩壮汉直接站起身,娇羞扭捏的拿着扇子,“皇上,臣女元朗朗~年芳十八,正值花好年华,模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想来定能入皇上法眼。”   “噗艹,哈哈哈哈哈哈哈!”   “槽槽槽,救命啊哈哈哈!”   元朗其实长得挺帅,也不胖,但娇嫩粉裙穿身上,再画上柔美妆容,配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台上腰身一扭。   活脱脱一个见者沉默闻者泪的可怕形象。   场面惨不忍睹!   元朗拿下团扇,露出抹了厚重胭脂的娇艳脸蛋,疯狂朝皇上抛媚眼,“皇上,您隔着帷幔不热嘛,臣女来为您打扇子吧。”   台下狂笑,帷幔后面的小皇帝诡异沉默了一会儿,咂舌出声。   “来人啊,给朕拖下去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砍得好!”   “啊哈哈我要笑死。”   台下一阵哄笑,几个侍卫冲上来,准备把元朗朗拖下去。元朗朗刚穿进古代,抱负还没开始施展,怎么能死捏!   元朗朗嘤嘤出声,人高马大,挣脱三个小侍卫,咣当往帷幔前面一磕,哭声哀求,“皇上,臣女心慕皇上已久啊。”   元朗朗疯狂回忆历史书,呜呜哽咽,“臣女会做桂花糕梨花糕油炸大虾生腌蟹,臣女还能给您解决南方水患之灾啊,呜呜呜呜。”   帷幔后面安静片刻,薄纱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后面的人来。   面容精致,一身贵气的单薄少年,黄袍加身,懒散闲适的靠在椅子上。   下面一片片的吸气声,顽劣不堪的小皇帝夏稚年漫不经心出声。   “哦?会这么多?详细说来听听。”   元朗朗松口气,说一遍糕点做法,再说个解决水患的方法,声音娇软。   小皇帝起身,走到他边上,绕着转一圈,“听起来倒是不错。”   下面疑惑,“为啥吃的要和治水放一起?”   “你历史考几分呀,历史上这个小皇帝就是不务正业,难堪大任,就爱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治水不治水他才不在意呢。”   小皇帝走近,捏起元朗朗下巴端详,眼底带笑,“细细看来,长得倒也不错,站起身让朕瞧瞧。”   元朗朗柔顺站起身,一站直,好家伙,梆唧高出皇帝一大截,又高又壮。   小皇帝:“……”   小皇帝脸上一抽,“跪下!”   “好嘞!”   元朗朗麻溜跪下。   小皇帝嫌弃的啧啧一声,又有些好奇心作祟,吩咐人,“洗干净了,送朕床上去。”   “是!”   小皇帝转身离开,周围暗下来,一束光打到元朗朗身上,光线正中的粉嫩壮汉呜呜流泪,内心独白,“为了宏图大业雄伟抱负,我忍了!”   “且慢。”   又一道清润声音传来,周围光线恢复,打断宫人准备扒元朗朗衣服的动作。   清隽温润的男生头戴玉冠,长发半散,衣袍雅致,挺括的肩背和劲瘦腰身映衬,画面冲击性极强。   下面又是一阵阵的尖叫。   宫人齐齐行礼,“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晏辞从容点头,望向元朗朗,“我听你方才治水计策,想来也是个有才之士,为何要入后宫?”   元朗朗心说我等的就是国师你。   “国师有所不知,小女子父母双亡,无人信我才华,只有……”   他羞涩,扭扭身子,“小女子只有这一张脸,长得惊为天人,令人念念不忘。”   “哇呕!”   背景音配了个呕吐的动静,台下一阵狂笑。   元朗朗羞怯嘤嘤,“人家便想先入后宫,慢慢将自己的计策说与皇上听。”   “哈哈哈哈后宫干政,难怪小皇帝要砍了他。”   “搁我我也砍,太伤眼睛了哈哈哈!”   国师晏辞轻笑,“小皇帝品行顽劣,行为不端,姑娘找他是没用的,此次选修,只有姑娘一人入选,姑娘不如做我幕僚,我们共谋大业。”   台下唏嘘,“啊啊啊别呀,历史上真的是国师推翻了小皇帝,把人鲨掉了。”   “啊?呜呜呜我小皇帝这么可爱。”   “晏神夏稚年要反目嘛?啊那两位谁能看看我。”   元朗一口答应,拍拍胸脯声音粗犷,“好,没问题!”   “那姑娘就暂且留在宫里打探消息,只一点要切记。”   国师笑容温和,墨色眸子盯着元朗朗,缓声道:“不可以,和小皇帝有亲密接触,记住了么。”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国师拉拢秀女,是不想秀女爬小皇帝床吧,哈哈哈哈哈!”   元朗朗捂住脸,“嘤嘤嘤~讨厌~人家也不想,只要小皇帝别看上人家,人家当然不会主动做什么的啦,真讨厌~”   国师:“……”   国师表情一言难尽。   灯光暗下去,工作人员拉着场景背景板飞快跑过去,画幕一换。   国师和秀女在房间里密谋大事,秀女虽然性格奇葩,但肚子里却有几分真材实料,有些奇思妙想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   话剧主要讲的就是古今思想碰撞,秀女元朗朗带着人治理南方水患,国师与之合作,最终推翻小皇帝的统治。   小皇帝在宫里玩了一阵子,终于想起曾经的那个秀女,遣人去叫来,准备往床上送。   同天夜里。   南方水患安稳解决,国师和元朗朗名声大噪,人心所向!   元朗朗带头,国师出兵,连夜包围了帝都皇宫。   舞台一分为二,宫殿里,金贵漂亮的小皇帝站在殿里大骂,“朕的秀女呢?”   宫殿外,一片嘈杂,秀女声音大咧咧传来,全然不搭理小皇帝。   “哎哎,那个那个,举火把的,注意安全防火,这可没有消防队!”   “哎哟我滴娘嘞,都是古董啊,别打碎了啊啊啊啊!”   台下人哄笑。   下人四散,小皇帝的宫殿里就剩他自己,张牙舞爪要发脾气。   “吱呀。”   轻微的动静。   殿门被推开,一身白衣,清逸出尘的国师大人迈步进入,温文尔雅,姿态从容。   “皇上,您的秀女乃是男子女扮男装,意图谋反,如今宫门已破,您怕是没法,再让秀女服侍您了。”   小皇帝警惕的瞪着他,“朕早晚砍了他,还有你,一个也别想活。”   国师温和一笑,“臣既已知皇上要杀臣,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呢。”   国师面不改色,从宽大袖口里拿出个圆嘟嘟的——珂乐易拉罐。   淡然微笑,“这瓶毒药,还请皇上服下。”   “噗哈哈哈哈哈哈。”   “珂乐可是快乐肥宅水   ,怎么能是毒药。”   “哎,对小皇帝来说是了。”   不知道谁深沉感叹,“小皇帝要给皇家留子嗣,但珂乐……杀精。”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国师造反不会是因为小皇帝老选秀女,心里不高兴了吧,哈哈哈。”   殿门“砰”的被关上。   这一侧的灯光也暗下来,只有元朗那头宣扬现代文化的半边光还亮着。   门被合上的瞬间,台下观众惊呼出声,有人看见小皇帝蓦地往前倾了一下,瞧着想要往国师方向跑。   下一秒,大门一下关闭。   什么也看不着了。   灯光暗下来,就剩一点朦胧的亮度,夏稚年松口气,关掉话筒。   一身明黄帝袍跟着晃动,吧唧往晏辞身上一扑,杏眼弯弯。   “晏辞,我演的够不够顽劣跋扈?”   晏辞箍住他,往怀里拢了一下,摸摸少年脑袋,轻笑出声,“跋扈。”   跋扈到可爱。   一场下来说不少话,晏辞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饮料,冷白指尖与暗色包装色碰撞,分外夺目,往前递递,声音清润。   “喝么?”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那罐饮料,眉眼弯弯,“怎么,你要毒死我?”   晏辞低笑,“怎么,皇上不想喝?”   夏稚年杏眼圆圆的,琥珀色眸子漾着光,忍不住笑起来,“你都要毒死我了,我怎么可能还想喝。”   “皇上。”   晏辞唇角翘起,低头靠近小皇帝耳畔,眼底墨色浓郁,慢条斯理勾起唇。   “放心,如果我是国师,怎么也舍不得给小皇帝下毒的。”   他墨色的眸子注视少年,里面像有撩人的小勾子,轻笑一下,“最多,放点春天的药。”   晏辞扣住少年腰身,俯身在他细嫩耳后亲了一下,散漫道:“然后将小皇帝掳走,藏在金屋里,肆意占有。”   夏稚年眼睛溜圆,被亲到的地方发烫,心跳加速,巴巴的瞧着晏辞,忽然猝不及防问了句——   “……你话筒关没关啊?!” 第84章 情.趣   晏辞表情奇妙的微微顿住, 低头看一眼衣领下别着的小巧麦克风,伸手按了一下。   轻啧,漫不经心开口。   “糟糕, 没关,现在关了”   夏稚年:“?!!!!”   “没关?!!!”   没关你还这么淡定?!   夏稚年惊恐睁大眼, 脑瓜子嗡嗡两声,响起刚刚他和晏辞的对话。   他还好, 晏辞是说了些什么鬼东西?!   什么什么……春天的药, 掳走, 金屋藏娇,肆、肆意占有……   嗷呜啊啊啊啊啊!   他脸上轰的烧起来,脑袋几乎懵逼了两秒。   这对话好他喵羞耻啊啊啊啊。   丢脸一丢丢两个人的啊啊啊!   周围光线暗着, 很快舞台另一边也暗下来,话剧表演彻底结束。   他们必须要下去, 给下一个表演腾地方。   要出去, 要见人。   夏稚年感觉自己一身血液疯狂往头顶涌,耳根涨红。   呜,他没脸见人。   晏辞倒是淡然的很,斯斯文文的, 脸皮堪比城墙厚,摸摸少年脑袋,稍有歉意的笑笑,声音温润。   “哎呀,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倏忽了。”   夏稚年:“……”   瞎扯, 黑芝麻汤圆你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嘛?!   你有嘛你有嘛?!   夏稚年磨牙, 羞耻的红着脸, 妄图找个地缝钻一钻,躲起来不见人。   但是文艺委员在舞台后面小说喊了一句,“快快快,撤道具,演员赶紧下来啦。”   晏辞温润弯弯唇,带着边上少年,从容不迫的往外走。   前面的大幕布被拉上,主持人在说着串讲词。   临下台前,隔着厚重的幕帘,能隐约听见后台窸窸窣窣的声音。   晏辞捏捏少年手指,唇角勾了一下,压低音量,悄声叫他。   “乖崽。”   “我们要出去了,紧张么?”   “……”还紧张吗?   夏稚年瞧着晏辞,总觉他坦然的不像是要面对社死。   果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果然他夏稚年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他做不到啊。   夏稚年咬咬唇,羞愤欲死,深吸口气,“紧张有用嘛,快走呀。”   早社死早超生。   晏辞轻轻笑出声,拢着他手,“要不然我抱你出去?你不用见人。”   他们刚大庭广众说那种东东,再抱着出去,太掉节操了吧。   夏稚年小脸绷紧,严肃拒绝,“快,我的勇气只有十秒,冲过后台,直冲更衣室!”   晏辞笑着点头,“好。”   修长手指掀开帘子,大亮的光线一下照到两人身上。   班里的后勤工作人员一个个唇角带笑,意味深长的瞧着他俩,笑容猥琐。   “呦,小皇帝和国师下来了呀。”   “哎呀,说了什么悄悄话啊,哈哈哈。”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鲨了他。   夏稚年站在光下,有种青天白日的羞耻翻倍感,脸上红扑扑的一片,被众人看着,手脚都有点不知道往哪摆,僵硬的拽着晏辞衣角。   晏辞淡定的像没事人似的,清润点头,“我们先去换衣服。”   他拉着少年手往前走。   两个颜值顶配的人手牵手,周围哦豁两声。   夏稚年脸上一烫,绷着表情不变,就是四肢突然有点不听使唤,同手同脚,吧唧踩到帝袍下摆,杏眼圆滚,晃了   一下往前栽。   腰侧手臂倏地箍紧,他整个人瞬间落进个熟悉的怀抱里。   “乖崽。”   晏辞摸摸少年脑袋,眉眼蕴着笑意,靠近他耳畔,轻声耳语。   “你越在意,他们也就越在意。”   “这事就越过不去哦。”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他也想不在意,脸皮不够厚怎么办?   白嫩少年僵硬站直身子,被晏辞握住手,亦步亦趋的牵走。   后台一阵隐约的尖叫。   两人进了更衣间,门关上,狭小封闭的环境让夏稚年松口气,心脏缓慢恢复正常跳动,泄力一样,靠到墙壁上,稍稍张开嘴呼吸几下。   晏辞失笑,墨色的眸子幽深晦暗,“这么紧张。   夏稚年叹息,“要脸。”   晏辞哦一声,笑道:“我不要脸的意思?”   夏稚年扁嘴,心想那些夸晏辞温柔好脾气的人纯属瞎了眼。   更衣室有限,其他人也要用,他俩飞快换完衣服,又要出去见人,夏稚年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后台要给后面班级的人留出来,他们班收拾完东西就走,从后台穿过两条长长走廊,绕到前台大门,重新进到观众席。   走廊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几眼,笑吟吟的。   但夏稚年冷静了一下下,发现大家的反应……   好像并没有很激烈。   起码,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听到那些语句后会有的反应。   有人路过,笑着看他俩,贼兮兮询问,“摸黑刺激吗?”   “哈哈哈杨玖,轮得着你来问,赶紧过来。”   “他俩是不是亲了?”   “我猜肯定有,磨蹭那么才时间,出来的时候我们小年年脸红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他们最后的结尾花了点小心思,一边是主演元朗朗剧情收尾,另一边,算给国师和小皇帝一个开放式结局。   藏进黑暗无人的角落,没人知道他们的后续。   本来那边拉灯后,国师和小皇帝就可以下台出来了,但磨磨蹭蹭,一直到元朗戏份彻底结束,这两人才慢吞吞的出来。   而且还一个高高兴兴,一个羞耻难言的样子。   嘿,看着就像没干正经事!   周围人目光如炬的扫视他俩,又状若无事的快步离开。   夏稚年从旁边听了一耳朵,渐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周围人慢慢少了,他瞧一眼晏辞。   男生温文尔雅,一身清贵,回头望他。   “怎么了?”   夏稚年:“……!!”   好啊,上当了!   夏稚年扁嘴,杏眼圆不溜秋,趁人少,吭叽一下往男生背上一跳,踮着脚扣住他肩膀,凶恶出声。   “晏辞,是不是骗我的?”   晏辞漫不经心笑一笑,“什么骗你?”   “你是不是关掉话筒了?!”   晏辞笑着,反问,“你希望我没关么?”   夏稚年:“!!!”   少年脸上腾的一热,眼睛溜圆,凶巴巴的,声音清澈,“好你个黑芝麻汤圆,皮厚馅黑臭不要脸,你还倒打一耙!”   晏辞闷笑出声,“嗯,脸皮肯定厚,不然不就露馅骗不到人了么。”   “你、你……”夏稚年睁圆眼,声音软乎乎的,带着震惊,“你还挺骄傲啊?”   男生浅浅笑着,夏稚年脸上烧的炙热发烫,想到自己刚刚紧张的不行,咬咬牙,脑袋一昏,踮起脚对准他颈窝就是一口。   “……啧啧啧。”   旁边突然有点声音传来。   邹子千和几个人从一侧飘过,一连串的咳嗽清嗓子,环视封闭没有窗户的走廊,视线都没聚在一起,伸手乱指。   “哎,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是呀,看那朵云,长得和你好像哦。”   “哈哈哈是吗,荣幸荣幸!”   “恭喜恭喜。”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一懵。   晏辞唇角翘起来,声音低沉,轻轻的。   “乖崽,这次是真被看见了哦。”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圆润,漾着微光,慢慢的,慢慢的,松开扒着晏辞的手,耳朵在楼道明亮的灯下几乎红的有些透光。   扭头,试探缩成一朵蘑菇,闷头自闭。   晏辞浅浅微笑,将自闭的年糕团子整个抱走。   .   晚上,夏稚年在宿舍洗漱完,忽然收到大哥的消息。   【大哥】:晏卫两家闹翻了,这两家没一个省心的,年年,你和晏辞最近一段时间多注意。   夏稚年:“??”   夏稚年回了个好,转头看见晏辞坐在桌边,正拿着手机看什么,和他说一声。   晏辞对此并不惊讶,唇角勾起一点,墨色眸子里意味不明,声音轻缓,“卫家拿来翻身的地被晏家抢了,当然会闹翻。”   “晏家抢了?”夏稚年睁大眼,“晏家树大根深,你爸何必非盯着那一块地看,这不得直接撕破脸?”   晏辞眼底黝黑,轻呵一声,“可能是尝过甜头,所以念念不忘吧,晏时威可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货色。”   “啃卫家的肉,喝卫家的血,晏时威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晏时威当初就是靠着和卫家结亲,才慢慢起来的。   “你听这个。”   他打开手机录音。   音频有些模糊,有古朴的电流滋滋声,紧跟着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说话。   “当年晏夫人,就是卫茵的绑架案,哎,说起来真是令人唏嘘。”   另一个声音传来,“有什么好唏嘘的,死了原配,把小三领进门,豪门大户不都是这样的。”   “唉,可不止呢,我总觉得……那绑架案没这么简单。”   “当场绑匪说要地,可一般绑匪都是要了现金就跑,他们要地?怎么,还想光明正大拿着地去做生意?”   “不是说,绑匪准备了一个套壳公司,打算远程控制吗?”   “是呗,那就说明,这绑匪的背后老板,应该也是个做生意的。”   那苍老声音道:“我在晏家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厨子,我和你说啊——”   “新闻上不是播放过,那几个撕票后畏罪潜逃的绑匪嘛?”   “有一个绑匪,我当时看着眼熟,但就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隔了几年才意外想起来。”   他压低声音,偷偷泄露出些许秘密,“我在晏家啊,见过那个绑匪。”   “滋——”   录音戛然而止。   夏稚年表情空白了一秒,愣愣瞧向晏辞,抿紧唇,声音有些干涩,“这意思是……有可能是晏家,策划了那场绑架?”   又是一庄祸起萧墙的过往。   晏辞的父亲,策划绑架……杀害了他母亲?   夏稚年抿唇,瞧向垂着视线的男生,心脏缩了一下,有些细密的疼。   “晏辞。”   他清楚,被亲人背叛的感觉,很难受。   晏辞垂眸,眼底墨色浓厚,脸上表情倒是依然平和,将年糕团子拉过来,安抚的摸摸脑袋。   “乖,不用担心   ,我很早就知道晏时威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垂眸看向手机,唇角扯开一抹笑,“这段电话录音里面,两个人已经全部去世,这段录音也就不足以作为证据。”   “晏家□□我母亲,意图要地,或许并不想杀人,但绑匪可能和晏家起了什么龃龉,事情才乱了套。”   夏稚年点头,“那还是要找到当年绑匪才行。”   晏辞漫不经心转着手机,“我派人找了几年,消息不多,大海捞针一样,实在麻烦。”   他笑容有些凉,“所以我打算……把这段录音,交到卫家手里。”   ……卫家?   夏稚年脑袋转了一圈。   卫家现在因为地的事情和晏家闹翻,但以卫老爷子的精明和忍耐程度,估计不敢和晏家正面叫板。   可拿着这段录音,就算卫老爷子重男轻女,对女儿不重视……但只要暗地调查,找出当年蛛丝马迹,那就等于拿住了晏时威的把柄。   还是死穴上的把柄。   晏辞想借卫家的手,来搅浑晏家。   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夏稚年又一次为晏辞的聪明感到心惊。   他能肆意拿捏别人的反应,将人心摸的一清二楚。   晏辞盯着少年,指尖蹭蹭他下颌,眼底晕开暗色,低声问他。   “怕了么?”   他是黑芝麻汤圆。   他心黑,心狠,善于伪装精于算计。   他不是个好人。   夏稚年懵了一下回神,对上男生深不见底的眸子,眼尾细疤清晰,连忙摇摇头。   把自己往晏辞怀里一送,腰上手臂收紧,熟悉的温度笼罩过来。   夏稚年贴着他颈窝再摇摇头,蹭一下,声音干净。   “恶人不值得同情。”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怕晏辞。   那么那么好的晏辞。   晏辞要是真的够坏,就该在刚发现他是特效药的时候,想办法直接把他带回去研究。   而不是频繁吃药忍着。   晏辞抱着怀里少年,唇角和悦弯一下,将少年拢紧,语调轻慢。   “怕也没用。”   他轻轻笑一下,指尖探进少年发丝,“乖崽,怕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夏稚年:“……”   啧啧,好家伙,他要是有半点不情愿,黑芝麻汤圆是不是能把他俩关系发展成狗血的强取豪夺?   夏稚年吭哧往他脖子上啃了一口,瞧准颈侧那道疤,细细密密的,又啃一口。   .   论坛上因为那个话剧又爆炸一次。   【四十年想看】:呜呜呜,我现在信了,眼瞎是真的,我看见国师和小皇帝抱在一起了。   【天使】:呜呜呜好好磕,眼瞎好甜。   【对抗赛马上开始】:小皇帝就这么死了吗?不会吧不会吧?!我不相信啊啊啊啊啊!   【第三课】:哈哈哈元朗说老子辛辛苦苦搞改革,你们就在这里嗑cp?   图片:一米八壮汉身穿粉嫩小裙朝你抛媚眼.jpg   配字:人家不好看嘛?   【在看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元朗这造型要笑死我。   【香蕉酸奶】:好好一个帅哥给打扮成这样,呜呜,一班是不是高颜值的太多,所以不稀罕了。   【地睡觉觉】:哈哈哈,我想看国师和小皇帝的后续,有没有哪位神仙写一写?   【地上你】:嗷嗷嗷,在写啦在写啦,先开楼占个坑,看链接——   《惊!亡国后,我被新帝金屋藏娇了!》   【吸收】: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爱看!大大快写!   【打瞌睡马赛克】:收藏了收藏了!顺便催更一下上次写ABO的那位大大,快更新啊!   一时间论坛同人文数量飞增,各式各样,遍地开花。   气氛火热,但时间飞快,外面气温骤降,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夏稚年掐着分,估摸着能再进个两百名。   考试结束,班里一通滋啦哇啦的疯狂嚎叫。   “惯例惯例,考完嗨皮!”   天气冷,懒得出去,考完正好周末休息,元朗他们定了个轰趴馆,打算一堆人出去通宵,然后周六白天补觉。   晏辞有事去不了,只能夏稚年自己一个人去。   夏稚年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和晏辞黏在一起,但晏辞最近要处理卫家和晏家事,有时候抽不开身,会单独离开一阵子。   他自己一个人待着还有点别扭,扁扁嘴。   校门口,秦绪开着车等在一旁,班里其他人也在陆陆续续的往轰趴馆去。   晏辞垂眸看过来。   “乖,晚上要是想在那里通宵,那就别睡着,困了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来接你。”   夏稚年指尖扣扣袖子,瘪嘴,“我要是困的直接睡着了呢。”   轰趴馆肯定有地方睡,就怕他们人多,玩的晚,到时候直接在客厅歪七扭八的睡一片。   晏辞轻啧一声,眉眼弯起,声音低沉悦耳。   “乖崽,你想和别人睡一起?”   夏稚年:“……”   少年哼哼唧唧,“这不叫睡一起吧。”   晏辞轻笑一下,指尖去碰少年下巴。   “滋啦。”   “嘶!”   猝不及防一声,伴着疼。   夏稚年倏地往后一弹,杏眼滚圆,捂着下巴一脸呆愣,“静电?”   可能最近天气太干,晏辞手指也被电了一下,瞧着年糕团子的琥珀色眸子,笑一下,蛮不讲理,“乖崽,你在朝我放电。”   夏稚年:“??!”   “什么啊!”   夏稚年一脸懵,耳根有点热,“才不是我,是静电电你。”   “我不管,就是你电我。”晏辞斯斯文文的笑。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发烫,瞥他一眼,扁着嘴推他,哼哼唧唧,“算了算了,你快走吧,烦死人啦。”   黑芝麻汤圆越来越不要脸了。   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好再磨叽,晏辞笑笑,被他推到车边上,回头看一眼,“手链戴好。”   夏稚年晃晃手腕上缀着红宝石的细细链子,摆摆手,“嗯嗯,你快走吧。”   邹子千等着和他一起去轰趴馆,站在一边上嘿嘿笑,“哎哟卧槽,好依依不舍哦。”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热,从书包里摸出包零食塞进他怀里,“闭嘴,沉默,收好的你的封口费。”   “哈哈哈。”邹子千不客气的把薯片拆开,“你俩都跟昭告三中没区别了,还封什么口呀。”   夏稚年和邹子千坐上去轰趴馆的车,脑袋想着他的话。   他和晏辞算公开了吗?   没有吧,挺多就是腻乎一点,然后大众嗑cp。   说起来,他现在和晏辞的关系还有点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   他之前车祸那会儿提过分手,虽说晏辞不同意,但他确实提过。   而且不止一次。   夏稚年摸摸鼻子,某个念头飞快爬上脑海,眼睛亮晶晶的。   他从书包里再摸出包辣条,塞给邹子千,眉眼弯弯,“给,感谢费。”   邹子千:“??”   什么感谢费?   邹子   千有点懵,不过无所谓。   辣条一吃,四海升平,喜滋滋的拆开吃了。   .   轰趴馆地方很大,影厅游戏厅KTV台球室,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晏辞不在,夏稚年玩了一会儿,总觉得空落落的,有点心不在焉。   刚好元朗喊人想看电影,他跟过去。   元朗捣鼓那个投影,“夏稚年,这投影我连不上,你手机借我试试。”   “给。”   夏稚年没多想,把手机递过去。   电影还没开播,房间里灯亮着,夏稚年去拿了几包零食抱在怀里,打算趁晏辞不在使劲吃。   投影的电视屏幕发出“啵”的一声。   电影片头瞬间开始播放。   元朗惊喜笑一下,“好了好了,拿零食的赶紧回来,看电影了!”   “嗷,我喜欢这个,看过简介,但没抽出时间去看来着!”   “我也是我也是。”   几个人嘻哈吵闹,夏稚年抱着零食往位置上走。   “叮咚。”   连着手机的电视屏幕上,消息提示音突然毫无预兆响起。   众目睽睽之下,偌大的电视,屏幕顶端弹出来一条偌大的消息。   【哥哥】:乖崽,轰趴馆好玩么,在玩什么^_^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超大显示屏,超大字体超清晰。   元朗:“……”   众人:“……”   夏稚年:“……”   夏稚年睁圆杏眼。   影厅一片死寂似的可怕沉默。   所有人又回头盯着那个备注的哥哥的来信。   沉默,沉默是今晚突如其来的社死大礼包。   慢慢的,有人回头,看向手机主人——正抱着零食的夏稚年夏同学。   夏同学脑袋懵了两秒,盯着屏幕,心脏梆唧一下,四肢僵硬。   耳垂飞快蔓延开一层嫣色。   有人颤颤巍巍出声,“这是……晏神的头像吧。”   “难道、难道他俩不是眼瞎CP,是眼瞎兄弟?!”   夏稚年:“……”   “叮咚——”   又一声。   新消息弹出,覆盖刚刚那条。   【哥哥】:乖崽,怎么不回我消息,没看手机么?   【哥哥】:想你了 ^_^   周围人又齐齐回头看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绯色蔓延,杏眼圆润,僵硬回视,眨巴眨巴眼。   有人噗的小小笑出声。   “什么兄弟,这叫情.趣。”   “是吧,乖崽?” 第85章 受得住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觉得自己死了。   是的,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orz   少年耳垂绯色弥漫,迅速爬上耳朵尖, 整个白嫩嫩的脸蛋上若有若无飘上一层红晕。   影厅里陷入诡异的僵持。   一群人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你不动我也不动。   “砰。”   门忽的被推开。   “我也来看电影呀, 开始呃——”   元朗声音突兀响起又突兀停下,看着影厅里面众人, “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像是突然活过来, 低低冒出几道笑声。   夏稚年一瞬间脸上通红, 飞快冲上前,拔下手机,风一样溜了。   “哈哈哈哈哈。”   轻微的笑声跟着他。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真是要死。   夏稚年咬住唇,一脸悲怆。   晏辞那边迟迟得不到恢复, 略有些疑惑, 又发条消息过去——   乖崽?怎么不回消息?   那边沉默一会儿,终于回过信息来。   【年糕团子】:啊啊啊啊啊啊啊!痛苦自闭.jpg   【年糕团子】: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要拉黑你五分钟!!!   晏辞:“??”   他一头雾水,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不起, 消息发送失败。】   晏辞:“???”   真拉黑了?   他出去找个安静地方,耐心等了五分钟,再发。   这次发送成功了。   夏稚年趴在房间床上,闷头往枕头里一埋, 耳根滚烫,扁着嘴拿起手机。   【哥哥】:怎么了呀?^_^   【哥哥】:温柔摸猫猫.jpg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页面顶端, 备注上那个哥哥, 扁嘴, 把备注改成黑芝麻汤圆,刚点完确定,视频通话的页面倏地弹出来。   那边晏辞迟迟等不到恢复,平常又很少让年糕团子离开视线,多少有些耐心不足。   夏稚年接通。   手机窗口弹了一下,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背景空荡,就他自己。   晏辞盯着屏幕那头年糕团子红彤彤的耳朵,看表情没太大异样,稍放下心,温润询问。   “乖崽,怎么了?”   男生面容清隽,夏稚年听见那声乖崽,扁着嘴,脸上红得愈发厉害。   “晏辞。”   他轻叫一声,把刚刚事情说一遍,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明晃晃的,声音软绵,哼哼一声,“你刚刚给我发消息,我手机在投屏。”   “他们全看见了。”   少年想就地把自己埋了。   晏辞这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轻笑出声,安慰栽在枕头上的年糕团子。   “乖,没事的,最多给论坛增加一点同人文素材,不碍事的,乖。”   年糕团子脸皮薄,耳朵尖都漫起一层薄薄的粉,看着颜色格外诱人。   晏辞有点手痒,唇角弯一下。   夏稚年还是觉得不太行,刚刚太社死了一点,实在没脸出去,但是这会儿要突然离开,估计他们能想的更歪。   他就打算在这房间里憋一晚上了!   晏辞本来确实没太在意,在他看来,知道他和少年关系密切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才能少几个人觊觎他的年糕团子。   但等他周一去到教室,才恍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夏稚年晚上和晏辞挂了电话没   一会儿,元朗几个人就嘟嘟嘟的过来敲门。   “哈哈哈,夏稚年,出来玩啊,快别装死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乖乖,快出来呀。”   “皇上,让小女子服侍您游戏可好,哈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烧得慌,但也不能缩在房间里不出去,硬着头皮,四肢僵硬的过去开门,凶巴巴,“干嘛。”   元朗嘿嘿嘿笑,“电影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啊,乖崽。”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边上有人偷笑,夏稚年绷住表情,自我催眠——   不尴尬不尴尬,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夏稚年裹起黑芝麻汤圆的厚厚糯米皮,面不改色,“好啊,走。”   “爽快,走!”   几个人窜到楼下,找到游戏机连上大电视,拿着手柄,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打。   夏稚年试图忘记刚刚的事情,打的格外专注卖力。   他本来打游戏就还挺厉害的,那个世界的游戏发展进程又比这边快,用心打的时候技术溜到飞起。   没一会儿就拿了一排的人头。   “卧槽卧槽卧槽?!”   元朗死状凄惨,瞪大眼哇哇大叫,“后桌!你打游戏怎么这么厉害,深藏不露啊!”   夏稚年给自己洗脑完毕,弯着眼睛笑一下,“一般一般。”   “靠,看着是挺厉害的,我来我来!”   边上人斗志昂扬的挨个上,夏稚年挨个打一通,换来如出一辙的鬼叫。   “呜呜怎么会这样,这也是晏神教的吗?”   “啊啊啊啊我好菜!”   本来就是打着玩,班里人闹起来,不知道谁喊了句,“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啊啊啊啊哪位好哥哥看看我哇!”   “哈哈哈哈!晏神还缺弟弟吗!带带我!”   夏稚年眉眼弯弯,彻底给自己洗脑成功,眸子清亮,声音扬起来一点,“想得美,哪有这么多好哥哥。”   邹子千呲牙大笑,“不然这样,前同桌啊,晏神继续当你的好哥哥,你来给我当好哥哥吧,”   “哈哈哈哈,老邹你敢和晏神抢人?!”   “艹,偷偷的不行嘛,我觉得很可以啊。”   夏稚年忍不住笑。   周一,夏稚年踩着凳子前杠,两手搁在膝盖上安安稳稳坐着,模样乖软,嘴里咔咔咬着糖。   元朗笑着回头,贼兮兮的咧着嘴,“早上好啊,好哥哥,交作业啦。”   夏稚年:“……”   旁边坐着的晏辞:“???”   夏稚年咔嚓咬碎了嘴里糖块,吧唧把作业塞过去,忍不住笑一下,“给,转回去,再见。”   晏辞挑眉看着他俩。   元朗把作业收走,没一会儿又转回来,娇滴滴道:“哥哥语文作业忘记给人家啦。”   夏稚年又想起元朗话剧里的一身粉嫩小裙子,咂舌,杏眼弯成月牙,又把作业递过去。   元朗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拿着作业欲拒还迎,给夏稚年抛个媚眼,再瞥一眼清贵的班长大人,捏着声音。   “哥哥,你这么故意不交作业找人家说话,你哥哥不会不高兴吧。”   邹子千刚进来,撞见这么一幕,噗嗤笑出声,“元朗,你怎么能暴露我们的好哥哥!”   “……yue。”夏稚年笑出声,“够啦。”   晏辞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轻啧一声。   捉住少年手腕,目光温润望向元朗和邹子千,斯文柔和的笑笑,“好哥哥?是指谁?”   指年糕   团子?   元朗哎嘿一声,“坏了坏了,哈哈哈,没谁,没谁。”   元朗一溜烟转回去,邹子千也跑了。   晏辞抬手,指腹蹭蹭少年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肤,眼底意味不明,转向少年。   夏稚年觉得自己学到了黑芝麻汤圆的精髓,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不会找上他!   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了,晏辞啧了一声,挑眉,似笑非笑。   “好啊,乖崽除了哥哥,还有好弟弟了。”   酸味咕噜噜冒出来。   夏稚年笑着瞥他一眼,“没有没有,只有一个好哥哥。”   .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夏稚年掐着分,又往上拔了二百名。   这样的话,他现在成绩就处于年级前三百,对比曾经全年级倒数,这个成绩可以说非常令人瞩目。   毕竟排五百名以后的时候,想提分还是比较简单的,重点抓抓基础,成绩上升并不难。   但五百名以上就有些麻烦了。   夏稚年二百名二百名的往上蹦,班里一阵惊叹,有人问怎么突飞猛进成这样,他就一律栽到晏辞身上,说是晏辞教得好。   害得老秦都跑来请教,问晏辞怎么教成这样的。   晚上回到别墅,晏辞捉住少年手。   “啪——”   毫无预兆又是一道电流,打的夏稚年指尖蜷缩,可怜巴巴吸口凉气。   “嘶……怎么这么多静电啊。”   晏辞微顿,瞧着自己手,再瞧瞧年糕团子,温声道:“我明天让人安个加湿器系统。”   夏稚年点点头。   “喵~”   “喵呜~”   刚进门,里面就传来两声甜甜的猫叫。   夏稚年眼睛一亮,看向鸳鸯眼小白猫,“饭饭!”   他往前几步,蹲下身想撸猫,饭饭这会儿可能刚好饿了,蹲坐在原地,软乎乎的喵呜,任由少年摸。   夏稚年小心翼翼的摸着小猫,柔软毛茸茸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眸子清亮,忍不住嘿嘿笑。   “饭饭。”   “饭饭你好可爱呀。”   饭饭:“……”   饭饭给了他个白眼,催促的喵呜一声。   饭!要吃饭!   夏稚年:“……”   夏稚年扁扁嘴,巴巴的望着它,到底不想小猫饿肚子,给它放了粮。   小猫“喵嗷”一声,飞快窜走。   他口渴,转身想去拿水,一回头,正好对上双墨色眸子。   冷白色的手握住透明玻璃杯,一身温润的递过来。   “喝吧。”   夏稚年笑笑,“谢谢。”   他接过来喝两口。   晏辞注视少年染了水光的唇瓣,眼底微暗,见少年喝完舔了舔唇瓣,稍稍勾唇,再带着少年洗了手,递过去几包零食。   “??”   黑芝麻汤圆怎么怪怪的。   晏辞今天怎么不管他吃零食?反而还主动给?   夏稚年正纳闷呢,耳边声音突然响起,低沉悦耳。   “乖崽。”   晏辞盯住他,似笑非笑,询问,“是哥哥好,还是你那些弟弟好。”   夏稚年:“……??”   这怎么酸溜溜的。   夏稚年蓦地笑出声,弯起眼睛,“别听他们瞎叫,我没有弟弟,只有个好哥哥。”   啊哈哈哈哈!   少年眉眼带笑,晏辞瞧着他,唇角满意翘了一下,摸摸少年脑袋。   晏辞又事要忙一会儿,夏稚年就去小猫猫粮碗边上蹲着。   看饭饭吃饭,嘿。   饭   饭可能是月份小,也可能是品种问题,长的不太大,小小一点,半个身子全埋进饭碗里。   嗷呜嗷呜吃着,吃一半漏一半。   吃了好一会儿才吃饱,在别墅里溜溜达达的走。   他和晏辞白天上课,晚上有时候住宿舍不回来,这别墅就是饭饭一只猫的天下。   小猫娴熟的顺着楼梯下去,到地下室,那道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门不知道怎么,开了一条缝。   饭饭灵活的钻进去。   “哎,饭饭。”   夏稚年惊讶出声,打开门进去。   地下室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像是个储物间,但因为之前醉酒那次,他让晏辞把他藏起来,晏辞往里面放了张床。   房间很大,墙边摆着高大立柜。   饭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看着对这里熟悉的很,轻巧跳上柜子,钻到那个布偶熊边上,歪歪扭扭的在边上团起来。   夏稚年瞧瞧那个布偶熊。   他记得晏辞说过,这是他小时候,有个陌生人送给他的。   陌生人送的东西,平白无故不可能留这么多年,不过他那会儿没问,现在倒有点好奇。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找到书柜,发现上面放着的……居然都是些课本?   从小学到现在的,基本都在这里。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课外书。   再往旁边瞧,摞着一摞奖状,一排排的奖杯随意摆着。   上面字迹清晰可见。   ——恭喜晏辞同学,荣获新景杯计算机大赛一等奖,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落款时间是七八年前。   ……这里好像都是晏辞小时候的东西。   夏稚年杏眼圆不溜秋。   晏辞之前跟他说别墅里面随便玩,没什么不让他动的,他往旁边转了转,又看到之前那个相册。   里面是一些合照,笑容柔和的女人和小号晏辞站在一起。   小晏辞模样精致,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瞧着和现在心黑皮白的黑芝麻汤圆不太一样。   夏稚年刚刚笑一下,视线转向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晏辞母亲,又想到她被晏辞父亲设计绑架杀害,抿紧唇,心脏细密的收缩一下。   他抱着点对幼时晏辞心疼又好奇的心态,翻开那本相册。   有精心拍的,也有抓拍。   但无一例外全是在专门的影视公司拍的。   没有之前大哥拿给他看的,那种在家里,自己用相机拍录的东西。   他往后翻,目光在某一张上面微微停留,照片里的女人笑着看向镜头,而一旁的小晏辞却在走神,扭头看向镜头外面。   再往后翻,下一张,还是这个背景。   夏稚年目光落到照片上,忽的顿住,皱眉细细瞧着。   女人发现了小孩的不专心,眉头拧起来,细长的指甲掐到小孩儿身上,张嘴说着什么。   小晏辞站着不动,没有躲避。   再下一张,就是女人又恢复笑容,小晏辞安静望向镜头。   夏稚年眉头紧紧蹙起来。   ……这什么意思?   ……晏辞他妈妈,对他不好?   “不算不好。”   背后声音猝不及防传来,几乎紧贴着耳朵响起。   夏稚年:“!!”   夏稚年吓一跳,杏眼圆圆,本能往前躲了一下,腰上扣上来一条手臂。   晏辞扶住少年,将人拢进怀里,另一手柔和摸摸他脑袋安抚。   “乖,吓到了?”   夏稚年看清晏辞,松口气,琥珀色眸子瞧着他,摇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有一会儿了。”   晏辞弯弯唇,“见你看的认真,就没叫你。”   夏稚年扭头回去瞧瞧相册,再瞧瞧眉眼清隽的男生,抿唇,杏眼圆不溜秋的。   “好奇想问?”   晏辞声音和缓。   夏稚年抿唇,轻轻摇头。   他自己不喜欢别人揭他伤疤,即便他知道,伤口要暴露出来剜去腐肉,才能痊愈,但冒冒失失的,还是不愿意去主动乱戳。   “我不问,上去吧,不在这里待了。”夏稚年说道。   晏辞反应倒是很平静,清润如常,缓缓笑一下,声音低沉。   “问吧,我希望乖崽对我多好奇一点。”   ……啊?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犹豫一会儿,又把相册翻到刚刚那张掐人的,杏眼清澈干净,尽量把语调放缓。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晏辞从后面揽着少年,下巴懒散压在他肩上,“晏时威希望我母亲去拍一些……显得家庭和睦的照片,我走神,母亲不高兴,所以掐我。”   就因为走神?   就要掐这么小的孩子?   夏稚年嘴巴抿紧,唇线压平成一条直线,轻声道:“她……经常掐你?”   晏辞墨色的眸子扫过照片上女人的脸,意味不明,“并不算经常,高门大户,不兴打人这一套。”   “她并不喜欢我。”   准确来说,他母亲卫茵,不喜欢晏家每一个人。   晏时威在外面有人卫茵是清楚的,但她并不在意。   她和晏时威结婚是完全的商业联姻,卫家看中晏时威的能力,晏时威看中卫家的背景财力。   两方一拍即合,将这个女儿作为抵押交换一样,直接嫁过去。   而卫茵在那之前已经有了男朋头。   但她挣脱不了家里的束缚,被迫嫁过去,几次逃亡失败,男朋友也联系不上,听说是被人害死了,就此陷入一个无人救援的孤立境地。   她跑不掉,很快生下孩子,也就是晏辞。   卫茵对卫家有怨,对晏家更是没什么好感,对这个剥脱了她自由出生降世的孩子,自然同样也没什么好脸色。   长期的焦虑和烦闷压垮了卫茵的心理,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会抱着晏辞哭。   “小辞,妈妈只有你了,你要帮妈妈。”   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孩子罪大恶极,看一眼都觉得污眼,怒斥让他滚。   小晏辞见惯了她的多变,但惦记着那个好的妈妈,还是会小心翼翼上前。   但他一天天长大,卫茵困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她开始发泄,开始逼着自己儿子成才。   小晏辞画画,她就撕了他的画本,玩游戏,她就砸掉游戏机。   “她不希望我有任何的空闲、任何的喜好,她更想让我一夜长大,替她弄死晏卫两家。”晏辞缓慢道。   夏稚年咬着唇,在晏辞怀里转了个圈,面对着晏辞,伸手抱上去,语气里满是心疼。   “……晏辞。”   他还以为,晏辞挑拨晏卫两家自相残杀,是因为怀念母亲,想给母亲报仇。   晏辞轻笑一下,摸摸少年脑袋。   “托她的福,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能等着别人施舍,要牢牢抢过来,藏起来。”   “攥在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个地下室,放了他从小到大,所有想收好藏起来的东西,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被他藏在这里。   少年也曾被他藏于此处。   夏稚年瞧着他,心脏发麻,指   尖钻进他掌心。   “那你攥着我,或者不用你攥,我攥着你。”   晏辞眉眼弯起来一点,手指收紧,平稳的继续说道:“我母亲在晏家待不下去,几次逃跑失败后晏时威派了人,对她多加管控。”   “她安稳了一阵子,看似认命,其实越发想逃离,等到晏时威放松警惕……”   “不,或许不是晏时威放松警惕,是故意将她放出去。”   卫茵拉着小晏辞上街,说要给他买东西,晏时威答应。   卫茵欣喜的情绪几乎按耐不住,出去前带上了小晏辞喜欢的一个玩偶熊,等到了个偏僻地方,突然把玩具布偶熊从小晏辞手里抢来,生生扯破。   然后笑着告诉他说,“这熊太旧了,妈妈去给你买个新的。”   让小晏辞在原地等她,她去去就回。   然后一路走远,绕进拐角。   再见到,就是在绑匪那里了。   晏辞想起什么,又道:“我一个人在树下站着,想去捡那个小熊,但进了垃圾桶,很脏,就没去捡。”   “旁边有个小孩儿刚好也带了个玩具熊,看见我盯着垃圾桶里那个,就把他的给我了。”   他指指柜子,“就是现在壁柜里面放着的那个。”   晏时威应该是猜到,她会丢下儿子自己跑,让人只绑卫茵一个,但绑匪或许是起了私心,绑完卫茵,又回去把小晏辞弄晕带走。   “……然后就是晏卫两家不给地,绑匪……”   夏稚年顿住,没接着说下去。   绑匪就撕了票?   晏辞拿着那本相册,抱着怀里少年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白嫩少年抱到腿上,翻开那本相册。   “并不,我那时候小,但懂事早,多少记得一点。”   他被反绑着手,看见他的母亲,指着他朝绑匪哀求,说卫家重男轻女,不看重她,又说自己儿子是晏卫两家血脉,留着他一个人就够,请求绑匪放她走。   但她不知道的是,绑匪是晏家找来的,他们串通好了,想找卫家要地。   只是绑匪还想再讹晏家一笔封口费,所以将小晏辞也掳走。   但卫家迟迟没动静,反而直接报了警,绑匪心急,想找晏家讹了钱就跑。   可晏家没拿上卫家的地,哪肯轻易放弃。   晏时威不给钱,警察在路上飞速逼近,绑匪急着逃命,想用刀在小晏辞身上戳几个窟窿,威胁晏时威。   但绑匪刀刺出来的一瞬间——   晏辞至今记得那一幕。   卫茵扑了过来,刀正好割在脖子上。   鲜红滚烫的血液瞬间涌出来,染了他一身。   平日里时好时坏的母亲迅速衰弱下去,像被撕坏的画本,扯破的小熊。   轻而易举的,奄奄一息的,再回不到曾经完好状态。   他很慌,绑匪也有些惊讶,溅着血的刀掉到地上。   他用那刀割断手上绳子,捂住母亲伤口,小声呼喊。   “妈妈?”   “妈妈!”   卫茵并未看他,两眼不知道盯着虚空什么地方,忽然笑起来,笑魇如花,带着少女般的欣喜急切。   “阿辰,我们团圆了。”   小晏辞愣了一下。   警察到达,绑匪匆匆跑路,等警察上来,看到的就是一滩猩红血迹。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亲上半身,坐在血泊里,垂着头,安静不语。   晏辞其实有些不解,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试图去讨母亲欢心,后来意识到母亲不喜欢他,慢慢不再做无用功。   他自认是个对亲缘关系不太看重的人,在母亲丢下他,祈求绑匪放她走的时候,他其实不是很惊讶。   但他还是在那天之后,有了严重的洁癖,还患上皮肤饥渴症。   夏稚年望着晏辞,见他有些走神的样子,心脏一缩一缩的。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坐在晏辞腿上,用力往他怀里挤了挤,一叠声的叫他。   “晏辞……晏辞……”   黑芝麻汤圆心黑皮白,何尝又不是一种自保。   “嗯?”   晏辞抬眼,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下巴忽然被抬起,捏上来的手指用了几分力,夏稚年没躲,琥珀色的眸子透出暖色,安静注视过去,听见他叫自己。   “乖崽。”   晏辞指腹蹭蹭他唇角,脸上弯出一抹笑,轻轻的,“皮肤饥渴症源于背叛,源于抛弃。”   “以前我问过你,你骗了我,今天我再问一遍。”   他捏着少年下巴,黑漆漆的眼底盯住他,“你会背叛我,离开我么?”   上次他骗自己说不会,然后出来车祸,这次要是再来一遍……   晏辞冷冷扯起嘴角,眼底凶戾。   夏稚年被那双眸子看着,摇摇头,杏眼圆润,诚恳和缓道:“不会的,不会的。”   “晏辞,我不离开,不背叛,也不骗你。”   他轻声道:“你难过的话,我抱抱你怎么样。”   晏辞捏着他下巴的手移开了,摸摸他脑袋,轻笑一下。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他确实对母亲两个字没太大感触,之所以想查当年案子,是因为皮肤饥渴症治不好,这是心病。   他虽然自认心硬,但还是得了这个病,找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后,便想试试,如果把当年事情查清,给他母亲,给卫茵报仇,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结果事情没查完,他先找到了夏稚年。   年糕团子瞧着心疼他心疼的厉害,晏辞虽然不是很悲伤,但送上门的年糕团子,没有不要的道理。   点点头,“那你抱我。”   夏稚年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伸长手臂绕到晏辞身后去,胸膛几乎紧贴,下巴压着他肩膀。   温热气息交融。   但他又觉得,还是不太够。   稍直起身,眼睫颤了几下,距离极紧的挨过去,微微屏住呼吸,唇瓣送上去,在晏辞唇上小心翼翼的贴了贴。   很热,有些痒。   夏稚年耳朵上一点一点爬上嫣红,漫到耳尖,绷着身体眨了眨眼,又亲。   他和晏辞虽然总腻歪,但亲嘴其实还真没亲过几次,唯一几次就是刚出车祸那会儿,晏辞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似的,啃咬着亲他吻他。   夏稚年实在经验不足,忍着痒,胡乱又轻慢的在他唇上乱贴,细细的磨蹭。   然后更痒。   也更热。   他感觉晏辞的身体好像在发烫。   自己也在发烫。   “唔……!”   腰侧猝不及防被扣住,夏稚年绷的厉害,倏地打了个激灵,杏眼圆睁,轻哼出声。   晏辞一手箍上他腰,一手握住少年后颈,墨色眸子晦暗不清的凝视他。   “乖崽。”   他贴着少年唇瓣低哑出声,周身透出股危险的侵略性。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撩.拨我?”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蹭的烧红滚烫。   “我、我……”   少年琥珀色眸子漾着光,移开视线,嘴唇被磨得痒痒,结结巴巴道:“我当然是……安、安慰你。”   “……哦?”   晏辞慢条斯理出声,温柔笑一下,稍稍覆盖碾压少年唇瓣,“那你的安慰可能不太够。”   他轻笑一下,和悦道:“乖崽,哥哥不像你,那样受不得力气,抱一下都要抖。”   “亲重一点,哥哥受得住。” 第86章 故态复萌   夏稚年耳朵通红, 眼睫像脆弱的蝶翼似的轻轻颤动,看着分外乖软。   啊,黑芝麻汤圆、黑芝麻汤圆脸皮太厚了吧!   好不要脸脸!   晏辞好整以暇的抱着他, 笑着催促,“乖崽, 快啊。”   夏稚年心脏砰砰直跳,不敢看晏辞眼睛, 犹豫自己是跑呢, 还是跑呢, 还是跑呢。   视线四处游移,瞥到不远处的那本相册。   翻开那页正好是小晏辞被掐的照片。   夏稚年扁扁嘴,又有点心软了。   啊啊好烦呀。   他咬咬唇, 心一横,“吧唧”照着晏辞嘴唇贴过去, 乱七八糟的啃着。   晏辞嘴上酥酥麻麻, 唇角弯了一下,眼底墨色更甚,将少年抱紧。   夏稚年啃了几口,红着耳朵退开, 对上晏辞幽深的眸子。   “……没了?”   晏辞挑眉,声音低沉的询问。   夏稚年睁大眼,“这还不行?!”   晏辞笑一下,瞳孔黝黑, 只中间映出一星光亮,浓重的侵略性扑面而来, 声音却依然很轻, “不行, 不够。”   “乖崽。”   他语气近乎诱哄,或者说……诱惑,缓声说道:“远远不够,你再亲亲我。”   夏稚年:“!!”   夏稚年几乎被晏辞看的浑身发麻,眼睫颤了颤,身上热的厉害,心脏跳动频率失去把控,浑身血液都是烫的,抿唇,倾身又贴上去。   他确实被晏辞蛊惑到了。   呼吸相融的时候,他明显感觉,晏辞的呼吸比他的还炽热,像燎着火。   他指尖都在颤,紧张又冒失,牙齿磕了上去,疼的两个人都是一声闷哼。   晏辞一手握在他后颈上,安抚似的,指腹蹭过细嫩脖颈。   夏稚年心脏咚咚咚的,疯狂往外撞,脑袋都像被热气蒸晕了,迷迷糊糊想着之前晏辞亲他的狠劲,嫣红舌尖轻舔过他唇瓣,渐渐好像找到点门路。   晏辞身上有些绷紧,扣住少年后颈的手收紧,眼底暗色几乎要噬人心魂,有些耐不住。   扣紧怀里少年,反客为主,寸寸掠夺少年呼吸。   少年缺氧,晕乎乎的,杏眼水润又茫然,眼尾漫上红,迷迷糊糊的被人抱起身,等视野清明一点,就看见正上面明晃晃的灯,和近在眼前的挺括男生。   男生背着光,轮廓有些模糊,浑身的危险性却愈发清晰。   像挣脱牢笼的猛兽。   “乖崽。”   晏辞声音哑的厉害。   夏稚年迷糊的“嗯”一声,脑袋似是清醒,又似不清醒,声音软的厉害,还惦记着问,“我这次……亲的重嘛?”   晏辞低低笑出声,给予不太真实的夸赞,“重,乖崽很棒。”   少年笑一下,眼尾泛着红,还有刚刚浸出的一点水光,看着格外招人。   晏辞呼吸重了几分。   正是个热血躁动的年纪,夏稚年嘴又被堵住,身体被掌控,喘息微急,眼尾潮湿。   目光散乱的盯着晏辞侧边,瞥见墙边柜子里的玩偶熊,迷迷糊糊又想到前两天,去轰趴馆前,邹子千说他和晏辞几乎已经算公开的事情。   脑袋里想到什么。   一个念头渐渐清晰成型。   .   夏稚年手酸了好半天才被晏辞抱去洗手,这个滚烫的夜晚勉强结束。   第二天上课前,元朗又嘿嘿傻笑着,转过来收作业,上来就是甜腻腻的一句——   “夏哥哥,你的作业要交给我喽。”   夏稚年:“……”   晏辞桌子底下握着少年的手,抬眸看向元朗,眸   色微暗,唇角却翘起来一点。   “元朗,我记得你期中成绩好像降了不少呀。”   元朗倏地瞪大眼,一秒认错,“晏神,晏神!我瞎说的,呜呜呜呜呜,我不喊了。”   晏辞笑意斯文淡然,“别担心,昨天老秦说他会着重帮班里成绩不好的往上补一补,你也在其列,想必成绩很快就能提升。”   元朗想起上次被老秦支配的痛苦,把手里夏稚年作业往他桌上一放,呜呜抽泣,“别啊晏神,班长,来来来,你的你的,都给你。”   夏稚年:“……”   他无语,晏辞倒是淡定得很,接过夏稚年作业,毫不留情的让元朗转回去。   元朗嘤嘤哽咽。   夏稚年无语,又觉得有点好笑,杏眼弯起来,“你把我作业拿走,我交什么?”   晏辞拢着少年手捏一下,“组里作业一会儿我收,一起交。”   “那和元朗交有什么区别?”   晏辞挑眉,唇角勾一下,“有。”   他握紧少年手腕,指腹摩挲,声音低沉平稳。   “我的。”   不管好哥哥还是好弟弟,都是他的。   夏稚年杏眼弯成月牙,打量晏辞,脑袋里想法转了一圈。   轰趴馆那天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传到了论坛里,但是因为知情人不多,因此众说纷纭的。   【紫薯泥】:哥哥,嗷呜,哥哥,校草和夏稚年私底下玩这么花的吗?哈哈哈哈哈!   【香蕉酸奶】:这就叫玩的花?楼上姐妹需要补课啦,哈哈哈哈,叫什么哥哥,叫老攻多好!   【辛苦什么】:听说晏辞给夏稚年还有昵称,叫什么?宝宝?乖乖?小宝贝?   【弟弟谁】: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腻歪啊。   【但是没细看】:呜呜呜,现实真的比同人文甜哎,正主摁头喂糖,我好爱!   【下节课】:现实我磕,同人文我也很爱,大大们快更新!   【四十块】:唉,不甘心接受现实,这俩真是一对吗?真的吗真的吗?呜呜,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第三课】:姐妹别哭,你这样想,两个都是我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得到,啊哈哈哈哈哈!   【点什么】:啊啊啊啊啊不甘心啊,他俩也没明确说明啊,我想要校草呜呜呜呜呜。   【嗲看看】:姐妹,当心接受制裁,图片.jpg   一身明黄帝袍的少年站在舞台上,背景是华丽奢靡的宫殿,抬手往外指,底下配字。   给朕拉出去砍了!   【鲜美多汁】:哈哈哈哈哈哈,好甜,我要再去追小皇帝同人文了,白天磕糖,晚上追文,生活甜蜜蜜啊。   受上次话剧的影响,论坛现在同人文数量飙升,各种类型百花齐放,也不止眼瞎CP一对,还有些别的CP,也在疯狂产量。   夏稚年看眼论坛,熄灭手机屏,若有所思的摸着耳朵。   周五,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些许细小的雪粒子掉下来,细细密密的在地上铺了一层,屋檐洁白,地上也盖了薄薄的一层。   三中学生疯了一样跑出去玩,夏稚年看着雪,心情轻快。   他曾经想过,只在这里待一个夏天。   现在夏天过去,冬天来临,他依然在这里。   在一群温暖的人的包围里。   这个夏天,这个冬天,下一个夏天,下一个冬天。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放学,晏辞给少年带上帽子,围巾拉的严实了点,拉着手往校门口走。   可能是下雪了,大家兴奋,远远的就有大喊声传来。   “晏辞!我喜   欢你!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夏稚年:“……”   少年扁扁嘴,被羽绒服裹得圆团团的,往晏辞身上“吭叽”一扑,扭头瞧向声音来源,但只看见一堆堆的人,不知道具体谁喊的。   呵。   今晚,就今晚,让你们以后再也瞎喊不了!   夏稚年琢磨着事情,咔嚓咬了下牙。   晏辞瞧着年糕团子冒酸气,唇角勾起来一点,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回到别墅,饭饭饿了,喵呜喵呜上来蹭蹭,夏稚年心里惦记着晚上事情,只摸了两把,给小猫放粮,杏眼圆不溜秋的跑上楼。   晏辞不知道少年神神秘秘的要干嘛,等他去洗澡,洗完出来,外头白嫩嫩的年糕团子却没影了。   手机收到条消息。   【年糕团子】:嘿嘿,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在地下室,快去看看   【年糕团子】:饭饭打滚露肚皮.jpg   晏辞瞧着手机屏,稍稍挑眉,唇角弯起来一点。   礼物?   年糕团子好像没正经送过他礼物,以前的校服和钢笔都是送的不情不愿的。   晏辞眼底露出丝笑意,去到地下室。   门半掩着,就留条缝,里面光线昏暗。   夏稚年蜷缩在角落,周遭闷热寂静,心脏跳动声像一下下砸在他耳膜上,愈发紧张闭了闭眼。   呼,淡定,淡定。   ……不行,呜呜还是紧张。   夏稚年在狭小空间里缩回胳膊,翻找一下,打开一个小瓶咕嘟喝了两口。   一点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   来了!   嗷嗷嗷上啊!   “啪”一声。   星星点点的小灯亮起来,朦朦胧胧照亮周围。   一个偌大的玩具熊靠着倚在桌边,脖子上系着礼品丝带,熊脸萌哒哒的带着笑,看到来人,“咣叽”站起来。   晏辞:“?!”   晏辞惊讶一下,清隽眉眼弯了弯,和悦出声,“乖崽。”   “surprise!”   玩具熊站直身体,圆滚滚的一大只,浑圆可爱,扭着身子歪歪斜斜扑过来,“噌”的挤到晏辞怀里。   少年清澈声音传来,干净纯澈,兴高采烈,“晏辞!”   夏稚年忍着脸红,浑身血流飞速,声音软绵绵的。   “恭喜晏辞同学,获得专属玩具熊一只!”   “你当我的小动物,我当你的玩具熊,不会丢,不会跑,还会主动奔向你,怎么样?!”   大号玩具熊抱住男生,晏辞指尖陷进暖绒绒的软毛里,眼底晃开笑意。   “好,给我的,可就不能反悔了。”   夏稚年紧张的很,心脏砰砰跳动,眼睛却亮,往男生怀里蹭蹭。   晏辞给他把头套摘下来,别墅烧着地暖,玩偶熊又厚实,少年脸上红扑扑的,额角沁着一丝细汗,琥珀色的眸子晶亮。   “晏辞。”   夏稚年瞧着斯文清润的男生,心脏发紧,咬咬唇,手心里潮湿一片,弯着杏眼瞧着他,被拉开玩偶服拉链,声音小了一点。   猝不及防间,半褪的玩偶服里,“嗖”的被少年捧出几朵被好好护着的玫瑰花。   少年细嫩指尖捏着,颜色映衬,愈发夺目。   夏稚年紧张的手心冒汗,把花递过去,心跳飞快,眨眨眼,轻声道——   “晏辞,我……我喜欢你,我能、能当你男朋友吗?”   他没跟人表过白,想来想去还是拿了俗气的红玫瑰。   晏辞蓦地顿住。   少年眸色明亮,白皙的皮肤在红色花瓣掩映下愈发夺目,晏辞指尖收拢   ,心尖软肉细密的涨一下。   直勾勾盯着少年,眼底墨色浓郁几分,唇角弯着,声音低沉。   “你不已经是了么。   夏稚年忍不住笑,抿抿唇,“我之前不是提过分手唔——!!”   嘴巴倏地被堵住,个别不讨喜的词汇被炙热呼吸消融。   他睁大眼,绷着身子,乖乖仰起头让晏辞亲,唇瓣被亲昵磨蹭,有些痒,他乖觉,天真又撩拨的微微启唇。   炙热呼吸愈发汹涌的深入过来。   手里花枝被拿走,身上清凉一瞬,玩偶服也被脱掉。   “唔……”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带着在玩偶服里捂出来的热气,腰侧遽然被牢牢扣住,轻微的打了个颤,呼吸乱的厉害。   晏辞低低笑一声,松开一点,声音微哑,“好,你现在是了,我的男朋友。”   耳畔晏辞气息有些沉,声音沙沙卷进耳朵里,带着笑,夏稚年指尖微蜷,眼睛亮晶晶的。   “乖崽,男朋友现在想亲你,可以么?”耳垂被捏了一下,晏辞笑道。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发烫,心脏咚的猛跳一下,脸上热乎乎的,指尖扣着衣角,垂眼不敢看他,嘟嘟囔囔哼唧一声。   “你想亲就亲呀,男朋友可以……随、随便亲。”   耳侧闷闷的一声笑,愉悦极了,夏稚年脸上滚烫,身上僵的厉害,又感觉浑身无力发软。   唇瓣被碾住,呼吸像是被人全盘掌控,空气黏稠炽热,他没了力气,全靠晏辞手臂箍住,眼睫颤动,唇瓣却红润糜艳的像勾魂精怪。   晏辞克制不住的轻咬了咬,声音低低的,微喘,漫不经心将玩具熊脖子上的丝带取下来,在少年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喝酒了?”   “……嗯,一点点。”夏稚年脖子有点痒,点点头,耳根发烫,“……我紧、紧张。”   “给我也尝尝。”晏辞盯住少年,慢条斯理。   夏稚年:“??”   夏稚年从那偌大的玩偶熊肚子里拿出一小瓶白酒,递过去,白皙鼻尖还染着丝细汗,脸蛋红扑扑的。   “给。”   晏辞垂眸看一眼酒,再望向少年,黝黑的眸子像纯粹的墨,颜色深得浓郁,夹着点若隐若现的笑,看的人想溺毙其中。   “喂我。”   他垂眸,指尖细细摩挲上少年唇瓣,将肆意放浪的话说的轻和坦荡,慢吞吞的,“这里喂。”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圆了。   他感觉晏辞是个妥妥的黑芝麻汤圆,现在这个黑芝麻汤圆少了几分伪装,流出点黑心,和纯白外表交杂在一起,就有那么点……噬人心魄的诡谲艳丽。   说白了,他感觉这只黑芝麻汤圆像个妖精。   然后他被成功的蛊惑到了。   指尖打颤,心脏像是要跳出来,晃悠悠将盖子打开。   晏辞一手还握住他后颈上,少年红着耳朵,眼尾都是漂亮的绯色,小小喝一口。   后颈指腹突然不经意的擦过。   夏稚年脑袋里懵的厉害,浑身发烫,一个没留意——   咕嘟。   刚刚那口让他自己喝下去了。   夏稚年:“……”   夏稚年无辜的眨巴眨巴眼。   他抿紧唇,被吻的红润的唇瓣压在一起,声音软糯糯的,透着股异样的勾人,偏偏他自己浑然不知,杏眼干净的一眼能望见底,问他。   “你、你还喝嘛?”   晏辞挑眉,点头,亲亲少年唇瓣,笑一下,“喝。”   都到这儿了,不喝多惦记。   酒精被浑身热气一蒸,迅速扩散全身,夏稚年脑袋晕乎乎的打转,哼哼一声,往男生怀里一挤,意识模糊。   “可是,我好像……唔,怎么有点困了。”   晏辞:“……??”   少年手里的小酒瓶掉落,他伸手接住,紧跟着下一秒,少年眼睛一闭,顺着他身体望向滑。   晏辞:“??”   “乖崽?”   夏稚年脑袋发晕还不忘揪住晏辞衣服,省得咣叽栽下去。   意识消失前,他感觉晏辞一身滚烫,乱七八糟的想——   啊,都怪晏辞。   谁让他自己乱撩要喝酒的。   活该。   晏辞:“…”   晏辞:“……”   晏辞抱稳少年,把酒放下,撑住软绵绵的糯米团子,带着一身炙热气息将人抱到床上。   少年挨着枕头,翻了个身,呼吸匀称的闭着眼,唇瓣嫣红。   晏辞啧了一声。   刚表白,就喝醉?   他酒还没喝着呢。   晏辞有点不高兴,捏捏少年脸颊,恶劣的想把他叫醒。   “乖崽,起床了,天亮了。”   夏稚年:“……呼,呼~”   晏辞:“……”   晏辞瞧着少年不设防的睡姿,长睫垂落,精致脸蛋上染着酡红,嘴唇无意识张开一点。   他俯身亲了亲,少年喘不上气,软着嗓子哼唧一声,翻身就躲,不相信蹭到近处男生,被过于高的温度烫的他一哆嗦,想往远处藏。   睡的倒香。   晏辞盯住少年,轻呵一声,意味复杂的捏他脸蛋,捏的少年抬手乱挥。   晏辞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抱起染了酒气的少年进到浴室。   片刻,将暖融融的少年塞回被窝。   再片刻,他自己又进了浴室,再出来带着一身凉气。   睡前还不悦的在少年唇瓣上咬个牙印。   少年被弄的痒,无意识嘬了一口,舔巴舔巴男生唇瓣。   晏辞:“……”   ……靠。   晏辞又去了浴室。   .   第二天周末,夏稚年睡得神清气爽,睁开眼,晏辞倒像没睡好似的,抱着他还在睡。   夏稚年有些惊讶,他很少看见晏辞醒的比他晚,偶尔有,也是他一醒,晏辞也就跟着醒了。   这会儿瞧着睡得还挺熟。   全然忘了,自己呼呼大睡徒留晏辞一身炙热的事情。   夏稚年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小幅度把手机摸过来玩手机,看见江鸢消息。   【妈妈】:年年,周末回来吃饭呀,家里准备了好吃的,小辞想来就带着他一起。   夏稚年笑一下,打字回了个好。   他打字要两只手打,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箍着他的男生若有所觉,手臂收紧。   “唔……”   夏稚年被扣着腰,整个没进晏辞怀里,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他和晏辞用的一瓶,味道都是一样的,这会儿充斥鼻尖,暖融融的,有种毫无间隙的亲密感。   晏辞睁眼,双眼皮褶很深,有丝细微的懒散缱绻,模样出奇的温柔,摸摸少年头发,声音微哑,“睡的很好?”   夏稚年点点头,“好啊,你没睡好?”   晏辞对上少年圆不溜秋的杏眼,唇角扯了一下,弯出个笑,意味不明。   “我的酒,没喝到。”   夏稚年:“……”   哈,果然黑芝麻汤圆的温柔都是表皮上的,纯靠这么一张无害的脸啊。   夏稚年顺着他话语,想起昨晚的酒,又想   到昨晚脸红心跳的气氛,杏眼圆溜溜的,翻脸不认人,目光乱飘,佯装不知。   “什么酒呀?你想喝酒?”   晏辞:“……”   晏辞盯住少年,慢吞吞的笑一下,“忘记了?”   他指尖顺着少年耳廓,从耳朵尖滑倒耳垂,声音还是懒散的哑着,笑笑。   “没关系,那我告诉你,乖崽昨晚答应我,要喂我喝酒,还要一天内亲我一百次,说做不到的话就翻倍继续。”   夏稚年:“??!!”   哈?   我信你个鬼?!   少年杏眼睁圆,眼底带着控诉,扁扁嘴,“我是断片了,不是降智了。”   晏辞轻笑出声,和悦道:“喝醉和降智区别不大,乖崽再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   晏辞温润的笑着,唇角弯起一点弧度,目光落到少年身上。   瞧着醒了有一会儿,但哪也没去,窝在他怀里玩手机,浑身温热,杏眼圆不溜秋的,琥珀色眸子漾着光。   夏稚年:“……”   呸,黑芝麻汤圆黑心肝!   晏辞这是看出他装傻了,夏稚年咂咂嘴,耳垂被捏着,有点痒,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支支吾吾打马虎眼。   “晚上再说吧,我妈妈让回去吃饭,说有好吃的,你去吗?”   “那就晚上继续,喝酒,和一百个亲亲。”晏辞不让年糕团子装傻,毫不客气接着道,“我跟你一起去。”   夏稚年:“……”   什么时候有一百个亲亲?!   ……一天一百个亲亲,这得亲破皮吧。   呸呸呸,别想,没有那么多亲亲,黑芝麻汤圆想得美!   夏稚年红着耳朵爬起来去洗漱。   他俩昨晚就在地下室床上睡的,晏辞跟着少年起身,离开前,看见桌上摊开的相册,伸手再往后翻了几页。   上面是几张报纸裁剪,还有网上打印下来的照片。   照片正中间是一滩腥红的血迹,淌了一地。   年纪幼小的小孩儿低着头,抱着女人上半身,看不清神色,只是伸手捂住母亲脖颈处的伤口。   浑身沾了血,手更是被血染的鲜红。   晏辞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合上相册,关灯离开。   晏辞别墅在郊区,路上远,他俩吃了点早饭才过去,没叫秦绪,晏辞自己开的车。   十二月多,昨天白天下的雪没化,晚上又接着下雪,地上有些压实的雪还没清理掉。   晏辞开的不快,夏稚年瞧着窗外银白一片,眸子微亮,突然看到什么,扭头回去。   “晏辞晏辞,停一下,我想吃烤肠。”   下雪天吃烤肠,nice!   他指指路边一家小超市,以前来这里吃过,烤肠味道不错。   “我找个地方停车。”晏辞道。   但这会儿这是在马路上,不让停也不让掉头,想停车得绕一圈重新回到路口,有点麻烦。   夏稚年摆摆手,“这地方偏,没人没车的,我过个马路,两分钟就回来了,你在车上等我,我动作很快。”   晏辞看眼周围,还在城郊范围,路上没什么车辆,抿唇,“路上滑,你慢点。”   “好滴!”   夏稚年解开安全带下去。   晏辞按下车窗,不错眼的望着,时而看看周围有没有车。   少年裹着浅蓝色羽绒服,像个雪地里的小精灵,小步子快频率的过了马路,不超过二十秒就从超市出来,举着两根烤肠。   隔着马路看见开着车窗的晏辞,朝他笑一下,晃晃手里烤肠。   “看路,地上滑。”   夏稚年连连点头,快速过   马路。   “轰隆隆隆隆!”   沉闷剧烈的发动机不知从哪传来,加速开到最大,借着地上积雪,飞快而至,转眼到了跟前。   夏稚年感觉时间像被慢放了似的,扭头,看见一辆来势汹汹的大货车,喷着漆黑尾烟,蛮横的直冲过来。   他脑袋里格外清晰,想跑,但身体像是没跟上脑袋的极致反应速度,僵了两秒,而后飞快迈出步子,朝路边猛冲。   眼看已经脱离货车的直行范围,但那车不知怎么,突然也跟着掉了方向,尾随其后,直奔他而来。   夏稚年脚下没停,心脏咚的一声闷响。   腰侧被一把扣住,可怖力道传来,带着他生生往前扑了一截,摔进两排道边树中间。   晏辞垫在他下面,咬紧牙,指尖几乎有些颤栗,力道却大,死死的勒着他,眼底泛着凶光。   “夏稚年。”   烤肠掉到地上,沾上泥土。   夏稚年脑袋嗡了一下,没回神,下意识先抱住晏辞,“我没事,我没事,晏辞你别急,你有没有事?!”   晏辞坐起身,没说话,手臂力道像是要将他勒进自己身体里去。   夏稚年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指尖泛白,眼底却黑沉的可怕,净是凶戾。   货车司机见两个人进了绿化带,停下车,佝偻着腰身过来,瘦的不正常的身体“扑通”一下,跪在夏稚年跟前,言辞慌乱又恳切。   “夏少爷,夏少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要病死了,我得给我家里人留笔钱。”   他瑟缩着哀求,“是少爷您自己说的,您死了之后,剩下那一半尾款就会打进我账户。”   “我帮您拆了那辆车的安全气囊,换下防爆玻璃,做好了一切准备,您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啊,上次意外来了辆车碍事,我们、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   夏稚年脑袋轰的一声,心脏剧烈跳起来,耳边有些鸣音响起,指尖发白,本能去看晏辞反应。   腰上手臂箍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涩涩的疼,晏辞死死盯着他,盯着那个司机,浑身戾气冻的人胆颤。   母亲死去的画面,上次车祸少年一身血,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的画面,还有少年描述中,那个夜里窒息而死的画面。   乱七八糟的景象一窝蜂占据他的脑海,吞噬他的理智。   晏辞眸子里的狠厉冷意几乎要将他吞没,他抬眼,瞳孔像危险猛兽那样,倏地转动一下,一瞬不瞬的盯住怀里少年。   夏稚年被他看的浑身打了个寒战,后颈被冰凉大手握住。   晏辞用力将他扣住自己怀里,感受到少年细细的颤栗,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有疯狂涌动的凶戾,声音低哑的厉害。   “你昨天才说,不会背叛我,不会离开我。”   夏稚年心里一慌,用力抱住他,摇头,“对,我不会,我没骗你!晏辞,晏辞你先冷静一下。”   晏神牢牢箍着他,眼底沉的可怕,酿着风暴,思维像被极度的拉扯,将他拽到那几张死亡的,血腥的的画面里。   撕票,车祸,窒息。   晏辞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像结了冰,指尖麻痹,眸子黝黑狠厉。   “上次帮我手,当成分手炮,之后车祸,这次是表白,然后再车祸。   他盯着怀里少年,声音沉哑冰凉,扯出一抹森寒的笑,“故态复萌,玩我,是么?” 第87章 很怕   夏稚年几乎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有种要被活吞的惊惧感,还有不断爬上来的心疼酸软,抱着晏辞使劲摇头。   “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晏辞冷呵一声,浓黑的眸子森寒,抬手捉住少年手腕, 拉过他左手,按上那条拖着长尾的手链, 长尾在他右手腕也转了一圈,不知道怎么扣了一下。   少年两个手腕被紧紧箍在一起。   “别乱动。”   晏辞一身戾气的瞧过来,看着像把他生吃进肚子里。   “我不动, 晏辞、晏辞……”   夏稚年眼睛睁圆了点, 没挣扎,只是察觉他晏辞一只手始终勒在他腰上,埋头往他颈窝挤了挤,心脏难受的缩了一下。   “我不走,哪也不去, 你别担心。”   晏辞应该是怕的。   他见过人类的性命有多脆弱, 只要在脖子上轻轻一划,他母亲就躺进血泊,再睁不开眼。   他上次车祸,晏辞就已经绷的很紧,但他那会儿情绪崩的厉害,晏辞生生忍下来了, 之后知道他上一世, 生生窒息而死, 也是明显不对劲。   但还是忍了。   再到现在。   积压的偏执凶蛮终于决堤,倾泻而出。   晏辞打电话叫了秦绪,把那个司机直接请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晏辞拉着少年站起身,夏稚年两个手被绑在一起,起身动作有点不稳,晏辞直接将他抱起来,塞进车里,用安全带困在座位上,眼底沉得可怕。   夏稚年全程任他动作,琥珀色眸子注视晏辞,视线跟着他跑。   晏辞上车,锁了车门,开着车子驶出去,抿着唇,一言不发。   车厢里静的有些憋闷。   夏稚年担心他想多,咬咬唇,急切出声解释,“晏辞,你别、别生气。”   “那个司机,确实是我上次车祸前找的他,但是自打车祸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我当时打定主意要走,找到这个身患重病的司机,答应给他一笔钱,但是分两次给。”   “一次已经给过了,一次说好是在车祸后,一个奢侈品店会送来件商品,说是我之前看好的,然后从我账上划走一笔钱,转交给那个司机。”   夏稚年脑袋里拼命想这怎么回事,想到那个司机的话,抿抿唇瓣。   “我昏迷七天,之后又在城郊别墅没出去,我以为钱划出去了,现在想想,可能是我哥早早把我卡停了,所以那一半钱没给出去。”   他全盘托出,紧张的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生。   晏辞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扯开一个凉笑,“安排够精密的啊。”   夏稚年:“!!!”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杏眼圆圆的,琥珀色眸子注视过去,望着晏辞一身戾气,又心虚的垂下视线,眼睫不安的颤了颤,放软声音。   “晏辞,晏辞,我错了,我……”   他那时候一心想着回原世界,全然什么都不顾了。   车子到了路口,红绿灯前停下,车刚挺稳,夏稚年胸前衣襟突兀一紧。   大力传来,他整个人被拉着前倾,紧跟着嘴唇蓦地一疼,被狠狠咬住。   “唔……”   晏辞眼神很凶,夏稚年吃疼,闷哼出声,绑在一起的手被握住,修长的指节死死攥着他,隐隐甚至有些颤栗。   他从这个凶蛮的吻里察觉到几分晦涩的疯狂与恐惧。   夏稚年心脏闷的厉害,鼻头泛酸,尽力回应,想让晏辞不那么紧绷压抑。   “嘟嘟——”   后车鸣笛,前面已经变成绿灯。   晏辞呼吸重了几分,还是不说话,松开他,踩下油门往   前走。   夏稚年气息乱七八糟,心里慌的很,看着晏辞,指尖蜷缩,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要怎么让晏辞情绪好一点。   车子在路口拐弯,换了方向,重新往城郊别墅开去,他看眼窗外,费劲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晏辞声音低沉,“你干什么。”   “啊?”   夏稚年听见晏辞出声,惊喜一下,“我和妈妈说一下,不回去了。”   晏辞嗯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两眼。   少年手被绑在一起,动作有点艰难,费了点时间把消息发出去。   刚一按下发送,面前伸过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拿走他手机,放到驾驶侧的储物格里。   夏稚年呆了两秒,没说什么,乖乖坐着不动。   车停在别墅门口,晏辞下车到副驾旁边,将少年抱出来,周身冷意环绕。   夏稚年往他怀里靠了靠。   进了别墅,大门落锁,别墅里静的可怕,夏稚年瞧着眼底黝黑一身凶戾的晏辞,心脏砰砰两声,身子不可抑制的有些绷紧。   “唔……”   肩膀猝不及防被扣住,他整个人被大力推着,后背靠上门板。   蛮横疯狂的吻瞬间落下来,咬住他嘴唇,毫不留情直接深入。   夏稚年指尖颤了一下,腰被扣住,努力抬起头,任由男生掠夺,呼吸急促一片散乱。   绑着右手的定位器手链长尾滑落,羽绒服拉链被拉开,骨节修长的手拽掉他外套,从卫衣下摆探了进去,毫不客气的将卫衣与裤子拽下来。   夏稚年眼睛睁圆,后背靠着冰凉门板,凉气激得他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想往男生怀里缩。   “晏辞、唔……晏辞……”   晏辞眼底幽深,薄唇抿紧,将少年压到床上,全身上下细细查看,两个膝盖磕青了,手腕被地上枯枝划出两道红痕。   他握着少年脚踝,检查骨折过的小腿有没有问题。   夏稚年仰躺在床上,紧张又不敢动,硬忍着混乱心跳,伸手想去抓他手腕,声音里带着细细的颤。   “……晏辞,别看了,我、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你你、你有没事唔……”   但是紧跟着腰被扣住,炙热手掌贴上来,他被烫的瑟缩,面前一暗,高大身影笼罩上来,唇被堵住,牙关毫不设防,轻易遭人闯入。   呼吸滚烫,夏稚年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脖颈被咬住,小巧喉结覆上濡湿温热。   致命般的冲动。   命门被锐齿咬着,他像被擒住的猎物,动弹不得,只细细打着抖,眼尾禁不住泛红,胡乱的揪着晏辞头发,仰着头,任他咬。   晏辞呼吸很沉,眼底一片漆黑,他迫切的贴近少年,迫切的想确认,这人活着,醒着,身上温热着。   “啊——”   夏稚年惊呼一声,又咽下动静。   敏感耳垂被咬住。   他受不住这刺激,眼尾潮湿,喉咙不受控制的发出些破碎哽咽,忍不住抬起手,咬住食指关节,将声音堵住。   晏辞终于叫他一声。   “乖崽。”   “唔……”夏稚年哆嗦着应了。   晏辞把他手指从齿缝中救出来,绷着下颌,凶狠又温柔的亲亲他唇瓣,声音低哑。   “别咬,别忍。”   “你出点声,不要那么安静。”   他低声道:“我很怕。”   别像昏迷的时候,那样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他怕。   夏稚年心脏抽疼,眼尾潮热,闷哼一声,本能咬住唇,又松开,羞耻与心疼烧着他灵魂,勉强撑起一点,想亲亲晏辞,结果手软得厉害,亲上了下巴。   “别怕,晏辞、晏辞……”他脑袋晕乎,只本能喊他名字,费尽力气又整理出几个字。   “不走……我在这里,哪也不去,别、别怕……”   “嗯,再说点,不要不说话。”   晏辞指尖探进他发丝,吻上细嫩耳垂,清晰感觉到少年轻轻的打着抖,茫然混乱的抓着他胳膊。   “晏辞……”   夏稚年脑袋里一团浆糊,被吻咬着的耳垂酥痒,带着半边身子都是麻痹的。   他知道自己耳朵敏感,但真没想到能敏感成这样。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叫叫他。   晏辞声音紧贴着他耳畔,沉甸甸的钻进耳朵里。   “乖,我又没做什么,就抖成这样。”   夏稚年耳垂烫到厉害,猝不及防哼出声,琥珀色眸子溢出水光,声音断续,还是只叫他,说不出别的,“晏辞,哥哥、唔,哥哥……耳朵,别……”   晏辞眼底颜色暗下去,扣紧少年。   夏稚年呼吸乱的很,被反复亲着,缺氧,脑袋也晕乎,喘息微急,可能在加上绷紧绷的厉害,不知怎么就有些犯困,迷迷糊糊没了意识。   晏辞见少年合上眼,死死咬住牙,捏着他耳垂,咬上精巧的下巴,要把人弄醒。   “乖崽,别睡,不要睡,看着我。”   夏稚年浑浑噩噩又睁开眼,没一会儿又闭上,但很快又又又被弄醒。   他眼皮子打架,尽力张大眼,但意识都是模糊的,转瞬闭上,然后再次被迫清醒。   夏稚年:“……”   夏稚年想哭。   用力伸长手臂,摸到床头柜,找出上次那个带着黑色铃铛的手链,胡乱在手指上绕了几圈。   “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瞬间响起。   夏稚年松口气,撑着混沌的思维亲了晏辞一口,再闭上眼。   少年睡着,晏辞眼底尽是浓重的墨色。   好在他睡得不是很老实,时不时动一下,指间的黑色铃铛轻轻作响。   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夏稚年懵了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他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只套了件宽大的衬衫,扣子零散的系了中间几颗。   “叮铃叮铃”的声音跟着他动作响起。   绕在手指上的手链已经系在他右手腕上。   ……晏辞呢?   夏稚年抬眼,在昏暗的房间的扫视一圈,迅速锁定窗边那个清隽的身影。   窗户开着,晏辞站在离少年最远的角落,修长指节间夹着根烟,星星点点的火光明灭。   周身气场有些沉,望向少年,“醒了。”   ……晏辞,抽烟?   窗边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夏稚年杏眼圆润,心里愁得慌。   晏辞这是还疯着呢。   “嗯,醒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往晏辞那边去。   晏辞蹙眉,按灭烟快步过去。   少年吧唧吧唧跑过去,往过来的男生怀里一扑。   淡淡的烟草味混入鼻息。   少年只穿着宽松衬衫,露出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光着脚过来,晏辞抿唇,将少年抱起来,重新塞回被子里。   “晏辞,你别、别不高兴了,抽烟不好。”夏稚年瞧着他。   晏辞没说话,温润眉眼透着凉意,眼尾那条细细的疤,笑起来显得温润,不笑的时候却尽显凌厉。   夏稚年垂下脑袋叹口气,扁扁嘴,“我真不知道那个司机会突然出现。”   晏辞盯着少年看了会儿,突兀道:“上次车祸那辆车,安全气囊,是你让那个司机拆下来的?”   “!!!”   近处男生声音寒凉,藏着几分疯狂,夏稚年垂着眼不敢看他,指尖蜷缩进掌心,还是说了实话,声音轻微几不可查。   “……是。”   晏辞眼底墨色沉沉,投不进一丝光亮,“风挡防爆玻璃,也是你让他换的?”   夏稚年抖了一下,“我只知道安全气囊,玻璃是那个司机提醒我,建议我一起换掉。”   “你就同意了。”晏辞盯住他。   夏稚年心虚的点点头。   他那会儿满心只想着回去。   少年垂着脑袋,晏辞抬起他下巴,迫使少年注视自己,另一手带着他手,摸上自己眼尾。   “这道疤,是我小时候被绑架留下的。”   夏稚年指尖颤了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拢住他的,些许力道传来,指尖滑落,碰到脖颈底端,蹭开衣领,露出侧边那道凹凸不平的新疤。   “这里,是上次你车祸,我开车门,被崩裂的碎玻璃割出来的。”   晏辞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真会折磨我。”   “……晏辞。”   夏稚年指尖颤了颤,心脏剧烈的缩了一下,声音轻软,“我、我错了,你……”   他凑近一点,想去亲晏辞唇瓣。   男生扭头避开。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像破碎的蝶翼,脆弱不堪,心尖像被掐了一把,尖锐的疼。   坏了,惹毛了。   晏辞用定位器手链的长尾重新把他两个手固定在一起,起身,闷不吭声去了往外走。   夏稚年瞧着他背影,垂头丧气的收回视线,没看见男生具体方向。   过来一会儿,晏辞换了身衣服迈步回来,捏起少年下颌,一下吻上去,寸寸深入,带着一股子清新薄荷味道。   夏稚年:“??”   他呆一下,趁着晏辞退却的片刻间隙,软声询问,“你干嘛去了?”   “换衣服,刷牙。”   “刷牙?”夏稚年茫然。   晏辞声音低低的,嗯一声,“刚抽烟了,你有哮喘,不能闻,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   “……”夏稚年瘪瘪嘴,声音软绵绵的,“我以为你被我气跑了。”   “呵。”   晏辞意味不明的扯扯嘴角,像个笑,“我生气是不会跑的,最多……”   他顿住,没说下去,突毫无预兆然改了话题,“乖崽,饿么?”   夏稚年:“??”   夏稚年差点没跟上他脑回路,点点头,“有点。”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   说来就来,少年可怜巴巴的,肚子响亮的咕噜叫了两声。   晏辞给他拿了两包零食一瓶牛奶递到床上,自己拿了药过来。   夏稚年刚喝了口牛奶,膝弯骤然被握住,沾着药的手指冰冰凉,碰上磕青了的膝盖。   已经上过次药,但还是要再揉。   碰上来有些疼,少年猝不及防,躲了一下,刚喝到一半的奶咳出来,沾湿唇瓣。   “晏辞,我我我、我自己来。”   夏稚年哆哆嗦嗦。   晏辞按住他,墨色眸子深不见底,望着少年,视线缓慢下移,落到唇瓣上。   夏稚年被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的僵了一下,杏眼圆滚。   面前一暗,温热呼吸靠近,轻碰上他唇瓣,带着几分力度碾压过来。   晏辞俯身亲亲他,声音低哑。   “乖,你要是不想饿肚子,就乖乖吃,别招我。”   夏稚年:“……”   夏稚年冤枉。   晏辞接着揉药,淤青被药油大力揉开,实在有点疼。   他抖一下,   按住晏辞手背,试探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手指缝隙被指尖轻轻扫过。   晏辞手上带着滑腻药油,那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格外好看的手,漫不经心蹭进他指缝。   药膏冰凉,他却觉得发烫,软黏亲昵,带着股朦胧的暧.昧。   晏辞把玩少年手指,语调轻缓,莫名有些温柔。   “怎么,不想吃了?想饿着肚子?”   夏稚年:“……”   怕了怕了。   夏稚年哆嗦一下,老老实实缩回手,抽出湿巾擦擦,撕开零食包装吃薯片。   晏辞药油揉上来,揉一下他抖一下,咬着薯片咔嚓响一下,手腕上的铃铛也跟着叮当闹腾。   两包零食吃的他几乎出了汗。   夏稚年身上微微僵硬,口干舌燥的喝口牛奶润润,试图转移注意力,抿唇,犹豫道:“那个司机呜……”   腿上一疼,晏辞手重了点,惹来少年一声哼哼,抬眼,墨色的眸子凉嗖嗖的看他,过了片刻,唇角却弯起来。   “司机怎么?”   夏稚年:“……”   他迟疑片刻,“我就想问问,那个司机,你……这事情怎么解决啊。”   他违约没给钱在先,所以司机找过来,但晏辞对车祸这事本身就沉着怒气,对那司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还有功夫担心他?”晏辞轻轻笑了。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乖乖笑一下,“啊,我就问问,随口问问。”   “你和他之后还有联系么?”   “没了,我不知道他会出现。”夏稚年诚恳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看我手机,手机在你那里。”   车上的时候就被黑芝麻汤圆拿走了。   都这么说了,晏辞也不客气,从床头柜取出手机,打开锁翻开。   确实没有什么联系,年糕团子几乎天天和他在一块,私下联系很难。   “我来处理,你不要再和他有接触。”晏辞眼底墨沉沉的。   夏稚年乖乖点头,相信他有分寸,“好。”   晏辞目光一扫,却看见个熟悉的称呼,点进去,对话内容同样熟悉。   他轻挑起眉,“这怎么回事。”   手机被递过来,夏稚年茫然抬眼,屏幕上是他和晏辞的聊天框。   最上面……备注是黑芝麻汤圆。   晏辞打上去的“哥哥”没了。   夏稚年:“……”   他摸摸耳朵,悄咪咪瞥过去一眼,“这是轰趴馆那天,不是被投屏看见了嘛,社死当场,就……改了。”   晏辞轻啧一声,“改回去。”   “奥。”   夏稚年接过手机,脑袋转了一圈,想到他已经表白过了,抬手打上男朋友三个字,转回去给他看,杏眼弯起来一点。   晏辞俯身亲了少年一下,再把他手机拿走。   夏稚年吃完薯片就开始犯困,他可能是早上起太早了,明明今天也没做什么,可就是困,闭着眼睛打瞌睡,没一会儿思维就彻底陷入模糊。   晏辞把药揉完,望向闭眼睡着的少年。   长睫垂落,白嫩脸蛋带着点绯色,头发毛茸茸的,无意识翻个身,手腕铃铛清脆轻响。   他俯身,轻啄吻少年温热唇瓣。   再醒的时候,夏稚年是饿醒的。   他这一天基本全在床上过的,晕晕乎乎睡了好几次,摸着肚子睁眼,正正对上晏辞直直注视过来的视线。   一眨不眨,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晏辞。”   少年揉了下眼睛,蹭过去一点,脑袋埋进他怀里,刚醒,声音格外   轻软。   “我好饿啊。”   他今天满打满算没吃什么东西,晏辞估计也没吃,他还比晏辞多吃两包薯片一瓶奶。   晏辞摸摸他脑袋,“那下去吃饭。”   “好。”   晏辞抱少年起来,简单洗漱,再抱下楼。   夏稚年洗了脸清醒不少,被托着屁屁抱来抱去的,背对楼梯,看不见身后退路,抱着往下。   按说这个姿势下楼,其实很没安全感,但他已经习惯了,感觉回到了打石膏那会儿,也是这样天天被抱来抱去的。   不过现在他腿好好的就是。   手里又多了包薯片,他拆开吃了两片,琥珀色眸子干干净净,透出一点清亮的光,声音绵软,委婉道——   “晏辞,我其实,长腿了。”   用不着这么抱来抱去的,他没残疾。   晏辞下到二楼,轻哼一声,伸手在少年屁屁上轻拍了一下,语调平稳,“你不如不长。”   不长腿还能乖一点,安安稳稳待在他跟前,省的一天天这么不老实。   “!!”   屁屁挨了一下,不疼,细微的麻,夏稚年耳根蹭的红了。   “你才不长腿呢。”   他摸出两片薯片吧唧塞晏辞嘴里,瘪瘪嘴,“那我希望你不长手也不长嘴巴。”   晏辞把薯片吃了,声音低沉,“那多委屈乖崽。”   夏稚年:“??!”   什么啊!   晏辞声音轻轻的,“我的就是你的,我没长手没长嘴巴,累的可是你。”   夏稚年:“??!!” 第88章 我喜欢   夏稚年眼睛溜圆, 耳根热起来,摸出薯片再塞他嘴里,扁扁嘴, “哼,想多了,我不委屈也不累,还是希望你没长嘴。”   晏辞一手抱着人, 一手拿了个软椅放到厨房门口,再把少年搁下去。   “坐这别动。”   “……哦, 好。”   确保少年在他视野范围里,晏辞进厨房开火做饭。   夏稚年就裹了件晏辞的衬衫,松松垮垮的, 露出半截精致锁骨。   别墅里地暖很足, 半点不冷,但是……衬衫略短,将将盖到屁屁。   他用力往下扯扯,瞧着厨房里身形修长,面容如玉的男生, 趴在椅背上, 抱着薯片吃的咔嚓咔嚓响。   黑芝麻看着偏执疯劲平息一点了。   但还是压着火。   ……疯起来真是够疯的。   夏稚年叹口气。   晏辞在厨房里动作娴熟的切菜,时不时回头,就见少年下巴压在椅背上,杏眼圆滚滚的跟着他晃悠。   像个等投喂的乖软猫儿。   他有些手痒,走过去,摸摸少年脑袋, 声音缓了几分。   “马上好。”   “嗯。”夏稚年点点头。   晏辞煮了蔬菜粥, 炒了两个菜, 桌上菜色模样诱人的菜色,夏稚年眼睛亮了一点。   他记得最开始一段时间,晏辞还不太会做饭,现在瞧着有模有样的,味道也香。   少年拉开椅子准备坐下,腰上忽然一紧。   劲瘦手臂箍上来,轻松一提,夏稚年眼睛睁圆,被带着坐下去。   屁屁底下……是两条大长腿。   “!!!”   “……晏辞。”   夏稚年侧坐着,一溜烟就想站起来,近处男生却慢条斯理扣住他腰,手臂揽着,拉回来坐稳。   “乖,坐好,别乱动。”   “!!!”   嗷呜!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不由僵着身子坐直,目光落向自己两条细直的腿。   膝盖上两团青紫在白皙皮肤上愈发清晰可怖,腿却也显得更加嫩生生的。   他、他只穿了衬衫啊。   “乖。”   晏辞视线扫过他,散漫弯了弯唇,“又不是没坐过。”   夏稚年:“……”   啊啊啊黑芝麻汤圆劝你要脸啊啊啊啊!   他脸上开始发烫,扁扁嘴,“晏辞,我不会跑的,你、你松开,这怎么吃啊。”   他肚子好饿。   晏辞把少年拢在怀里,近距离瞧着眼前那只耳垂一点点漫上嫣色,终于稍露出个笑,声音斯文,“就这么吃。”   他把少年拿来的,多余的一副碗筷移到一边,只留一副,端着粥,手臂将少年圈在怀里,瓷勺盛了一点,送到少年唇边,温声道:“张嘴。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红透了,疯狂的羞耻爬满心脏,想跑,用力抿紧唇瓣,杏眼圆圆的望向晏辞,摇摇头,就是不张嘴。   他自己吃!   “乖崽。”   晏辞盯住他,墨色的眸子里什么深邃的东西翻涌,垂下眼,猝不及防放缓声音,沉沉的,有些哑。   听的人心里一揪。   “你今天白天,闭着眼睡了三百四十九分钟,将近六个小时。”   他不错眼的盯着看了三百四十九分钟。   盯着每一个翻身,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要是安稳躺着不动,隔几分钟他就忍不住要上前确认一下。   摸摸他……确认是否还是温热的。   夏稚年心脏细密的缩了一下,酸酸软软的,眼睫微颤。   “……晏辞。”   他虽然知道这可能是晏辞故意告诉他,让他心软妥协,但他也相信,晏辞真的看了他三百四十九分钟。   是他的车祸和窒息给了晏辞压力。   夏稚年抿唇,眼睫眨了眨,稍稍张嘴。   晏辞唇角微弯,墨黑眸子里带了几分满意和欣悦,“乖。”   将少年愈发往怀里拢紧,粥送进少年嘴巴里。   “……”   夏稚年耳根熟透了,烫的厉害,垂着长睫,不敢去看男生眼睛。   粥一点一点消失在少年嘴巴里,偶尔夹几筷子菜。   夏稚年看晏辞只顾着给他喂,自己不吃,拽拽他袖子。   “你别光顾着我,自己吃啊。”   晏辞瞧他一眼,手里拿着瓷勺,慢条斯理盛起一勺粥,和缓送进嘴巴里。   ……那是少年喝了一半的碗。   ……那是少年用过的瓷勺。   少年杏眼睁大,呆呆瞧着,脸上蹭的烧起来,声音软糯。   “……晏、晏辞。”   晏辞淡淡应一声,黑漆漆的眼底像深渊里的雾,要把人困在其中。   夏稚年心脏开始不安分的狂跳,绷紧几分,血液都好似升温发烫。   “怎么。”晏辞盯住白嫩嫩的年糕团子,意味不明,扣住少年腰身的手收紧,声音有些沉,“不愿意我用?”   介意?   夏稚年指尖颤了两下,杏眼圆圆的,红着耳朵凑近。   “吧唧”,在男生唇角亲了一口。   男生顿住,眼底明显晦暗下去。   夏稚年亲完自己先懵了两秒,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蛊惑,脸蛋通红,“我我我我,我吃好了,你你你……你接着吃。”   他伸着腿想站起来溜,腰上手臂却扣的严严实实,耳侧声音平稳。   “吃好了陪我吃,别乱动。”   “……”   夏稚年下不去,眼看着晏辞慢吞吞吃完,又被脚不沾地的抱上楼。   夜里。   少年躺在床上,身体蜷缩,长睫垂落,一身皙白皮肤在朦胧夜灯下染上一层暖色。   像个暖融融的小团子。   夜色浓厚,晏辞将少年往怀里拢了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有半点睡意。   白天他已经查的差不多,那个司机确实是因为没有收到尾款,才再次找上来,年糕团子并没有联系过他。   夏稚年没有想着要走。   但他还是定不下心。   晏辞捉住少年手腕,指尖摩挲两下,将少年温热细腻的皮肤拢在掌心,细细感受手腕内侧一点平稳的脉搏。   血管鼓动,带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可人太容易死,也太容易消失不见。   年糕团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和人换了身体,又换回来,但如果有一天……他又换去别的地方了呢。   万一呢。   晏辞眼底黑色厚重,乌沉沉的,阴鸷可怕。   这是他的年糕团子,他不会将人放跑的。   永远不会。   男生手指收紧,用了几分力气,夏稚年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抬眼,就见晏辞牢牢盯着他,恨不得用视线在他身上绑个绳子。   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晏辞在不安。   夏稚年半梦半醒,又一次清晰意识到这个问题。   少年揉揉眼睛,杏眼困倦又清明,琥珀色眸子澄澈干净,埋头往男生怀里蹭了蹭,贴着他颈窝,瓮声瓮气。   “晏辞,几点啦,怎么还不睡。”   晏辞脖子被头发弄的有些痒,伸手摸摸少年脑袋,声音   低沉悦耳,“三点了,马上就睡。”   “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少年嗓音很软,抬眼,望向近处男生流畅的下颌线。   晏辞沉默一会儿,轻轻嗯一声。   夏稚年轻叹口气,身子动了一下想爬起来。   然而他刚有动作,腰上手臂骤然收紧,蛮横力道一下揽上来。   他反应不及,闷哼一声,结结实实被扣在了晏辞身上。   晏辞下意识箍住人,声音低哑,“去哪?”   “……”   唉。   夏稚年趴在他身上,胸膛紧贴,下巴压在他肩膀下面一点,也没动,歪歪脑袋,软软蹭一下,没由来的突然问他。   “晏辞,哥哥……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呀?”   后颈被指腹掠过,微凉,又好似撩起一抹滚烫烟火。   男生声音悦耳,缓慢落进耳朵里。   “最想把你关起来,藏起来。”   晏辞指尖探进他发丝。   夏稚年耳垂冒出一点嫣色,心脏跳动莫名有些乱,砰砰砰的,像在夜色里回荡。   他抓着晏辞手腕,心跳飞快,呼吸都有些烫,凑近这个明显不安定的男生,杏眼圆润,映着清澈的光,声音绵软,轻轻的。   “那我让你关,让你藏。”   晏辞磨蹭他头发的指尖一顿,手臂抬起来,把少年往上挪了挪,对着他视线。   夏稚年脸上红扑扑的,眼底微光晃动,鸦羽似的长睫颤动,攥紧手指,心脏飞快跳动,有些不好意思。   咬咬唇,耳垂红热,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之前,难过的时候,你安慰我,现在你不高兴,我也想让你开心一点。”   “……乖崽。”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他,夏稚年被他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胸膛好似要被剧烈的心跳撞破,艰难移了移视线,不去看他。   然后下巴一紧,指尖捏上来,强迫他视线挪回去,和男生对视。   夏稚年耳根热的厉害,咬咬唇,说都说了,干脆一鼓作气说完。   “哥哥……”   他指尖扣扣不知道谁的衣角,来回拽着磨蹭,心跳不稳,软声道,“我知道你怕我不见了,我也知道你强势,甚至偏执,但是你忍着了,你怕吓着我。”   “……其实没关系的。”   夏稚年指尖被捏住,细细打了个颤,脸上烧的热乎乎的,窝在男生怀里,模样很乖,忍着羞。   “你能为我退步,我也能。”   “所以你可以……用力一点,放肆一点,掌控我,离不开我,都可以,我……我喜欢。”   喜欢你需要我。   身下男生明显绷紧了,空气温度在不断升高,粘稠浓密,低低的声音压着什么似的在耳畔响起。   “……乖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他是不是喝了假酒,他怎么有脸说这种鬼东东?!   夏稚年脸上红扑扑的,心脏狂跳,指尖发麻,飞快扭头往下窜窜,想把脸捂起来。   但是男生不许,腰上手臂箍着他,轻易往上一移,夏稚年被迫露出红不溜秋的脸蛋,杏眼水润,东瞄西瞧的就是不好意思看他。   晏辞轻轻笑了,有些愉悦,声音落进人心尖,带小钩子似的挠了一下。   “真的?”   夏稚年:“……”   下巴被抬起来,夏稚年莫名有些发软,脸上更烫了一点,他的羞耻心只能让他说一遍,没法复述,磕磕绊绊咬唇,“……爱信、爱信不信。”   “信。”   晏辞轻笑笑,握着少年手腕,指腹缓慢蹭蹭,呼吸有些沉,“两次了   。”   “什么?”夏稚年没明白。   晏辞弯着唇,“没什么,记个数,攒着。”   昨天惹他生气一次,今天又让他高兴一次,等一并从年糕团子身上讨回来。   晏辞没给他理解思索的时间,眉眼弯了一下,“我睡不着,本来想让你好好睡,但乖崽既然这么说了,那……现在来验证一下你的话吧。”   夏稚年:“啊啊?!”   验验验验证?!   怎么、怎么验证哇?!   夏稚年一脸懵,对面男生带笑眉眼,心脏扑通两声,又有些慌,杏眼睁圆了。   猝不及防被扣住身子,一把捞起来,手里塞进来一个黑乎乎的硬质东西。 第89章 公开   卧室里只亮着小夜灯, 光线昏暗,夏稚年晚上视力不太好,那东西光滑四方, 不知道在哪戳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才看清是个拿反了的手机。   ——晏辞的手机。   晏辞靠着床头,从后面把少年抱起来, 团进怀里,下巴颏压到少年肩上。   后背紧贴胸膛, 宽阔炙热,暖融融的包裹覆盖上来。   夏稚年热得慌,心脏砰砰直跳, 拿着手机略显茫然。   “给我手机干嘛, 怎么验证啊?”   男生轻声笑笑,捉住他手,把手机倒过来拿正,点开屏幕,找到校园论坛。   夏稚年就窝在他怀里, 毫无阻碍的看着晏辞找到个人中心, 点开收藏,冷白指尖随便点进一个帖子,然后把手机塞他手里。   低沉悦耳声音在耳畔响起。   “读出来。”   夏稚年:“??!!”   啊?!   夏稚年一脸呆,看着屏幕,定睛看了两眼,不敢置信的张大眼, 拿着手机的手倏地一抖——   【主楼:眼瞎同人文之——分化成omega后, 青梅竹马的alpha哥哥把我标记了。】   夏稚年:“??!!”   这什么啊?!   黑芝麻汤圆为什么要收藏这种东东?!   他脸上蹭的烧起来, 耳垂滚烫,拿着手机感觉几乎有些烫手,眼睛溜圆。   少年没反应过来,晏辞捏捏他手腕,和悦催促,“快些,读。”   “……晏辞。”   夏稚年耳垂嫣红,结结巴巴,浑身绷的发紧。   怀里少年身体僵的厉害,晏辞笑笑,斯文从容,“快呀,难不成刚刚的话都是骗我的?”   夏稚年:“……”   他脸上发烫,心脏跳动乱的厉害,抖着指尖,咬咬唇,磕磕绊绊开始对着屏幕读。   “十、十八岁那个暑假,夏、夏年年去找隔壁晏校草……哥哥玩,意外分化成omega,神志不清,直直扑到……扑到晏校草怀里。”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晏辞轻笑一下,“继续。”   “夏年年双眼迷蒙,抱着晏校草……”少年耳根通红,接着读道,“抱着晏校草,说'哥哥,我好像、好像、好像……”   “好像分、分化了,求你……咬、咬我一下。”   “!!!”   啊啊啊啊啊啊九敏,这什么鬼!   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的,浑身发烫,感觉后背传过来的温度灼的他快要冒烟,   “晏校草对此早有预料,温柔笑笑,将夏年年转过去,指尖剥开衣领,锐利尖齿咬上后颈唔唔……”   夏稚年突兀颤了一下,浑身紧绷。   后颈一点麻痒的感觉传来,尖锐牙齿叼着一小块皮肉,慢条斯理的磨了一下。   要被猛兽啃食般的危险感骤然袭来。   夏稚年手抖的厉害,下意识往前挪,想远离身后可怖感觉。   然后后颈却被咬的更深了些。   “唔,晏、晏辞……”   少年声音带着颤音,琥珀色眸子水润干净,眼尾烧出些许绯色,哼哼唧唧,“你别、别咬我啊。”   晏辞闷笑两声,声音低沉悦耳,在夜色里分外勾人。   “你读你的,不要管我。”   夏稚年:“……”   你他喵莫挨老子,老子就不管你呀!   夏稚年心脏剧烈运动,眨巴眨巴眼,腰侧突兀被戳了一下。   “快读。”   “……”呜呜。   夏稚年哆嗦一下,欲哭无泪,结结巴巴的接着读下去。   “夏年年因为分化过晚,唔……浑身高热,意识模糊,抱着晏校草不松,软声……哀、哀求,'哥哥,我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   “晏校草惦记小年年许久,终于等到今天,柔声安慰,'没事的,不是要死了。”   “晏校草温和道:'年年,你在发情。' ”   耳侧声音同步响起:“年年,你在发情。”   炙热呼吸落到颈侧,夏稚年像被点了把火,浑身血液都在烧灼,心脏扑通扑通的,指尖哆嗦,几乎拿不住手机。   “呜、晏……晏辞。”少年声音轻微,颤悠悠的。   晏辞亲亲他耳垂,换来少年又一阵紧绷,笑笑,瞥一眼屏幕后续,温润道:“别怕,哥哥帮你。”   夏稚年:“!!!”   啊啊啊呜。   腰上箍来一条手臂,困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夏稚年眼尾潮湿,握上他手腕往远处推,几乎说不出话,“我,你你你自己……唔,你自己……”   帮什么帮,他俩到底谁发情啊喂。   黑芝麻汤圆臭不要脸。   晏辞察觉到怀里少年的僵硬,唇角翘起来一点,“怎么,乖崽刚刚自己说的,为我退步,让我放肆一点,现在不认账了?”   夏稚年:“……”   嗷嗷呜,他想反悔。   “呵。”   晏辞看出什么,弯着唇角,“你想得美,答应的事可没有反悔的道理哦。”   夏稚年目光有些晕,盯着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背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映在冷白肤色上,有些冷调的性感。   很好看的手。   他喜欢的手。   但是……   少年僵的厉害,细细打着颤,眼尾湿漉漉的。   手机咣叽掉到腰侧,又滚到床铺上。   夏稚年耳垂被亲了亲,躲不开,忍不住咬上食指,止住声音。   “别咬。”   晏辞捏捏他脸颊,让他松口。   他脸上红扑扑的,杏眼里几乎漫开星星点点的水光,呼吸急促。   片刻,终于,男生箍着他的手臂松了一点。   夏稚年捞起被子飞快从男生怀里翻出去,往被子里一埋,脸蛋滚烫。   “乖崽。”   晏辞失笑,擦了擦手,想把少年挖出来,“脸皮这么薄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你还没给我读完呢,这才读了几句。”   “……!!”   啊啊啊啊啊黑芝麻不要脸脸!   少年死死拽着被子不撒手,在被子里团成一团,闷头不出,一副要在里面待个地老天荒的架势。   晏辞笑笑,倒也没强迫他出来,心里琢磨着,惹他生气一次,高兴一次,刚刚……嗯,没读完又一次。   奥对,还有表白那天,喝醉后欠他的喂酒,酒醒不认账的一百个亲亲。   他回身想找个本子,看见夏稚年书包,顺手拿过来,拿出一个小小的黑皮本,按着侧面快速的翻了一下。   里面很新,没用过。   只有中间一页有点东西。   他翻开。   是个手写的日历。   日期是……中秋节前的一个月。   像个倒计时,八月十五当天画了个圈,前面三十天,每个日期上面都被画了斜杠,过去一天画一天。   这是,年糕团子第一次车祸前的倒计时?   居然三十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真行。   晏辞抿紧唇,眼底瞬间暗下来。   他回头看一眼,床上   少年悄悄把被子掀开一条缝,一双圆滚滚的杏眼从缝隙里瞄着他,干净清澈,格外勾人。   “晏辞,你看什么呢?”   晏辞低头看看手里的本子,在回头望向年糕团子,眼底意味不明,少倾,唇角勾了一下。   “没事,哥哥帮完你,你要帮哥哥么?”   夏稚年:“??!”   夏稚年梆唧又缩回被子里了。   晏辞拿着笔,数数日历三十天,就在日历右边那一页上,连画六个“正”字,再把刚刚五次加上。   想了想,看见日历生气,又加一笔。   然后将日历放进床头柜,回身把少年剥出来,轻啧一声,温柔道:“乖,做好心里准备了吧,出来了。”   夏稚年:“!!”   嗷呜!   .   夏稚年和晏辞在别墅里待了两天,大门紧闭,除了司机过来送菜,其他时候完全不开锁。   周一上课,晏辞把少年右手手腕上的铃铛取下来,换成一条银白手链,缀着个同色的挂坠,里面一样是小巧的定位器。   一左一右,再加上少年以前不知道的,手机里的一个定位。   三个高精度定位,夏稚年想起之前看的晏辞手机上的位置显示,精确度到小数点后六位。   ……难怪车祸那会儿,晏辞直接开着车找过来了,还来的那么快。   少年咂舌,“为什么要弄这么多?”   晏辞解释道:“我怕万一哪个失灵了,这三个不是一个厂家,看看那家好用。”   夏稚年:“……”   行吧。   但即便晏辞给他手腕上挂了两个定位,学校人一多,晏辞还是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   夏稚年去卫生间,晏辞就在门口等着,像别墅里堵着门怕主人淹死的饭饭。   不过饭饭只堵晏辞的门,他洗澡洗漱的时候,饭饭从来不鸟他。   夏稚年幽幽叹气。   前排元朗坐在椅子上划拉手机,唉声叹气,“周四圣诞节,又是一个人的狂欢。”   邹子千隔着条走廊咧开嘴,“哟,这是感受到孤独了啊,怎么,元朝后人也过外国节日?”   元朗不想理他,笑骂,“滚滚滚,难不成你不是自己过?!”   “我还真不是。”邹子千道。   “?!!”   嗯?!   元朗瞬间惊了,夏稚年也抬眼看过去。   元朗一脸天塌地陷的惊恐表情。   “老邹,你有对象了?!”   “……啊这个。”邹子千清清嗓子,“那倒没有。”   元朗:“……”   “没有你和谁过去。”   元朗给他翻个白眼,“我就说,我元朗都没对象呢,你上哪找对象去,没对象你不还是自己过。”   “哎,凭什么你没对象我就没对象。”   邹子千摸摸鼻子,“再说,为什么没对象就要自己过,班里聚个餐不行吗?!”   元朗呵笑一声,“你问问有对象的愿不愿意和班里扎堆,到时候谈恋爱的都不来,就剩一堆单身狗,这不更独孤吗?”   邹子千:“……”   元朗见他沉默,回身,猝不及防点名看戏的夏稚年,问他,“后桌,圣诞那天班里要是聚会的话,你去吗?”   邹子千紧紧的跟着看过来,眼含期待,“去吗去吗?!”   夏·无辜躺枪·稚年:“……”   夏稚年杏眼圆润,眨巴眨巴,缓缓摇头,“……不去。”   晏辞要带他出去玩。   “啊,前同桌你好无情~”   邹子千哀嚎一声,元朗一脸爷早就知道的表情,疯   狂嘲笑邹子千。   吵吵闹闹的,夏稚年笑一下。   元朗想到什么,突然又转回来,哦豁一声,发现新大陆似的瞪着他和晏辞,唇角瞬间起飞。   “所以……你俩真在一起了。”   夏稚年耳根有点热,瞄一眼身侧男生,杏眼弯起来一点,小幅度点点头,“嗯。”   “啊啊啊啊啊哦豁。”元朗疯癫狂笑,“老子磕着真的了啊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   好家伙,眼瞎受众这么广的嘛。   晏辞坐在一侧,把少年椅子拉的离自己很近,捉着少年白嫩纤细的手指把玩,指腹摩挲,细细擦过角角落落。   问声瞥了少年一眼,唇角稍弯。   晚上,夏稚年刚写完作业,正琢磨着圣诞节的事,下巴突然被抬起。   温热气息洒落,没有半点预兆的碾上唇瓣。   夏稚年:“??!”   “唔……”   搞什么。   夏稚年懵了两秒,嘴唇酥酥麻麻的,牙关被撬开,蛮横呼吸瞬间侵入。   “乖崽。”   晏辞指尖挠挠少年下巴,想到白天对话,声音轻和带笑,“乖崽,我们这算公开了么?”   夏稚年呼吸微急,嘴唇红通通的,有点疼,窝在男生怀里,眼睛湿漉,语调断续。   “算、算吧。”   不过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他俩已经公开很久了。   晏辞指尖蹭蹭少年唇瓣。   公开。   公开……   晏辞笑一下,眼底墨色浓郁,愉悦亲亲少年唇角,“乖崽。”   “唔……”   夏稚年嘴巴疼,不想亲了,哼唧两声,想推开他,结果推不动。   身子椅子被扭了个方向,正对晏辞,下巴忽然被捏住抬高,一个凉凉的东西绕上他脖子,在颈后扣住收紧。   微凉的温度。   “这是什么?”   晏辞站在少年跟前,松开手,愉悦的瞧一眼少年,“去看看,喜欢吗。”   “??”   什么呀,神神秘秘是。   夏稚年摸摸脖子,微硬的一圈,一指宽,冰凉的触感很快被体温浸透。   他跑到镜子前去看。   晶亮的镜面里,少年睡衣宽松,凌乱不整,纤细莹白的脖颈上紧紧束着一圈choker。   漆黑的皮质项链,皙白的肤,殷红的唇。   他像什么邪恶妖魔坠入人间,又永失自由。   夏稚年耳朵一下红了。   晏辞从后面拥住他,亲亲颈侧,颇为满意,“好看吗。”   “晏校草的标记。”他轻笑。   夏稚年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眼,耳垂滚烫,被亲到的颈侧也烫的慌,哆哆嗦嗦伸手要解开。   “不要,我不带,太……太……”   太那什么了。   他说不出口,咬咬唇,红着耳朵伸手去拽,“我不带。” 第90章 用力   少年拉着颈上细细的黑色细带, 杏眼微垂,耳跟泛起些红色,不看镜子里格外糜艳的自己,试图把choker解下来。   晏辞看他没有一丁点想带的念头, 抿唇, 稍显遗憾, “真的不带?”   “要带你带。”夏稚年随口道。   晏辞思考两秒,“也行, 那我带,你手链不要摘。”   夏稚年:“?!”   啊?   修长手指绕到后颈,解开,指尖细微的蹭过皮肤, 若即若离,移走后绕到男生颈后,微微扣紧。   晏辞慢条斯理的带上那条短项链,黑色的皮质细带,上面甚至还带着年糕团子的些许温度。   他肤色偏冷,配上这纯粹的黑, 喉结时不时掠过,颜色对比鲜明, 就显得格外……夺目。   夏稚年不错眼的瞧着, 眨巴眨巴眼, 平白有些移不开视线。   晏辞拉过他手,把少年带回去,拿起手机给他演示。   “乖, 这项链里面也带定位, 连到你手机上, 省的你找不到我。”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自己手机上,同样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定位显示,内心一阵:“……”   好的吧。   居然不是很意外。   夏稚年朝晏辞脖子再悄咪咪瞄了两眼,黑白两色,极致的冷艳涩气撞入眼底,勾的他心神一跳,抿过干涩的唇瓣,收回视线。   然而第二天去到教室,夏稚年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来来往往看晏辞的人,太多了。   不管是走廊里还是教室里,回头率百分百,齐刷刷的盯着晏辞的脖子看,还带着一阵阵兴奋尖叫。   论坛又是被狂轰乱炸的一天,热度持久,居高不下。   【主楼:论校草盛世美颜,年年人间精致小少爷的适配度】   【第三季】:呜呜呜呜呜呜晏神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呜呜呜呜呜呜,这怎么可能不心动啊啊!   【冻死呢】:晏神带项链,夏稚年带了两条手链,这什么意思,配套的?   【地那么】:啊啊啊啊啊啊啊,校草真的好帅,贼心不死再问问,眼瞎真的和夏稚年锁死了吗?我还可以试一试冲一波吗?!啊啊啊啊!   【到没嘛我】:啊啊啊啊啊啊,楼上姐妹晏神给你,年年我抱走!我要年年!我要年年!   【周围鸡尾酒】:呜呜不要不要,眼瞎是真的,眼瞎永不拆!!   【紫薯泥】:晏神真的好好看,那个颈联,简直他喵的诱惑!   【手机难看】:啊啊啊啊啊爱了,心动了,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了!!校草我爱你啊啊啊啊!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手机,红润唇瓣抿起来,压成一条线,长睫微垂,不高不兴的。   好看是好看,他知道晏辞好看。   但再好看也是他的,其他人喊再多遍爱也没用。   “叮——”   手机又响了一下。   帖子弹出最新回复。   【晏辞】:@【手机难看】:啊啊啊啊啊爱了,心动了,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了!!校草我爱你啊啊啊啊!   【晏辞】:别爱,有主了,已经不高兴了。   夏稚年:“……?”   夏稚年盯着手机,懵了两秒。   论坛也是猝然一片寂静,像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片刻,风浪骤起。   【上课我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上】:啊啊啊啊啊啊!   【子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手机安排】: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公开!是公开啊啊啊啊!   一片尖叫。   夏稚年呼吸一滞,指尖微微蜷缩,缓慢扭头,瞧向身侧肩背挺括的男生。   晏辞放下手机,眉眼里蕴着点笑意,温和清隽,偏偏颈上的颈链又透出股诡谲的冷艳,整个人矛盾又莫名和谐,格外抓人视线。   男生声音轻缓,好脾气的笑道:“这样会开心么?”   “……”夏稚年耳根微微发烫,心脏砰砰两声,嗫喏着唇,指尖扣扣衣角,小幅度点点头。   ……开心。   当然开心。   黑芝麻汤圆当然让他开心。   夏稚年红着耳朵抿紧唇瓣,试图让自己冷静稳重一点。   片刻,还是没忍住,嘿的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重重点头。   “开心。”   晏辞摸摸少年细软头发。   夏稚年拿着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校园网老师会看到的吧,你就这么大咧咧发出去,老师找你谈话怎么办。”   “不会。”   晏辞斯斯文文,缓声道:“你来这边的时间短,不是很清楚,三中对早恋抓的并不严。”   他想想之前,年糕团子和他讲的那边世界,想到各种差异,放轻声音,只他二人能听见。   “这个世界不像那边那个,对于早恋并不太严苛,何况我们已经成年了,管束不多。”   他笑一下,唇角微扬,“更何况,即便我们谈恋爱,夏同学在我的帮助下,成绩没有半分下降,反而突飞猛进,老秦不会说什么的。”   夏稚年弯着眼睛,“原先那成绩也没有下降余地了好吧。”   年级倒数,没法降了。   而且他成绩也不是晏辞提上来的,是他把成绩缘由推过去的。   .   夏稚年心情被安抚好,但是论坛并没有因为晏辞一句有主了而得到平息。   在大多数人眼里,晏辞和夏稚年虽然没公开,但肯定早就在一起了,所以现在公开说明……   也不算很吃惊。   邹子千还是想张罗着圣诞节班里吃饭,但有对象的全不搭理他,他坚持不懈,最终可怜退步,把时间往前调了一天。   也就是周三。   平安夜。   夜幕降临,一班一大堆人相聚火锅店,店主挨个送了个苹果,夏稚年在洗手间,听见消息响,拿出来发现是大哥问他晚上回不回夏家。   他发了个不太确定,顺手打开论坛看一眼,一眼过去,满屏的——晏神校草晏辞好帅,啊啊啊啊啊。   他随便点进去一个。   【校草看我!】:呜呜呜呜,校草好好看啊,校草校草看看我,我有没有机会和您认识一下?   【这就是你】:哈哈哈姐妹你是想认识还是想上位啊哈哈哈。   【校草看我!】:啊啊啊哈哈哈哈哈,那必然是想上位,另外我是男的。   【看着卡卡】:艹,校草男女通吃。   【人都没】:那个颈链太勾人了,呜呜呜呜好绝!   【子阿姐】:啊啊啊啊啊吹爆那个项链。   【窸窣】:就是就是,校草那么温柔好脾气一个人,带上那个choker,活脱脱一个披了画皮的艳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掌控是】:我是书生,请艳鬼来调戏我。   【辛苦什么】:真的带着好好看呀!   夏稚年:“……”   呵。   哼!   有那么好看嘛。   夏稚年嘴唇扁起来。   晏辞坐在座位上,见年糕团子去卫生间久久不回,看眼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   起身,按着定位出去找找。   他沿着手   机往前走,路过拐角,怀里猝然撞进来个纤细身子,抓着他胳膊,闷头往旁边没人的包间拽。   “……?”   怎么了这是?   晏辞微微挑眉,好整以暇的任由少年把他拉进去。   包厢没开灯,门一掩上,房间里就剩浅浅的一线光亮。   人影模糊不清。   夏稚年把温润如玉的男生推到墙上,抓着他腰间衣服,踮起脚胡乱的去亲他唇角。   嗓子里泄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哼声,软软糯糯,透着点不高兴。   “乖崽……”   光线暗,年糕团子看不清,时而亲唇角,时而亲下巴,呼吸弄的他发痒。   难得的热情。   晏辞轻笑一声,揽着少年腰身,另一手握住少年后颈,唇瓣碾压上去,迅速反客为主,侵占少年所有呼吸。   “唔……”   夏稚年被亲的有些晕乎,喘息微急,不自觉的揪住晏辞衣服。   “乖。”   晏辞笑笑,给他些许自由空气,指腹蹭过后颈,温声询问,“怎么了?”   谁惹到他的年糕团子了。   少年唇瓣红润,瘪嘴,哼哼一声,往晏辞怀里挤了挤,不高不兴的。   “好多人说……说喜欢你,说要给你当备胎,等以后我和你分手,他们就顺势上位和你亲亲。”   ……语气酸溜溜的。   晏辞唇角翘起来,对少年的酸溜感到满意,指尖探进少年发丝,和缓蹭蹭,声音柔和带笑。   “哦,所以乖崽以后会和我分手么。”   夏稚年扁着嘴,吭哧一口啃上他脖子,炙热唇瓣触碰喉结。   那块软骨蓦地上下滑动一瞬。   男生身体有些绷紧。   扣在颈后的手收紧,掌心潮热,夏稚年声音绵软,嘟嘟囔囔的。   “我要是和你分手,你这么大一个黑芝麻汤圆,真的不会搞死我嘛。”   那他喵不叫分手,叫丧偶。   晏辞轻笑出声,墨色眸子里尽是愉悦,俯身,极尽温柔的亲亲少年唇瓣。   “乖崽。”他轻叫一声。   昏暗包厢里温度上升,空气有些黏稠,少年嘴巴被堵住,呼吸也不受自己掌控,胸膛起伏剧烈。   偶尔得以喘息的间隙里,他听见耳畔轻柔声音响起。   “说的对。”   “想分手,我们之间,必须得死一个。”   夏稚年:“……”   猜到了。   毕竟黑芝麻汤圆一向疯的厉害。   少年伸手,摸上晏辞脖子,拽住上面的颈链,呼吸发急,杏眼湿漉漉的,断断续续,带着分软。   “晏辞,你别、别带了,不让她们看。”   .   回到一班在的包间,里面闹腾的厉害,邹子千看他俩一前一后进来,哎嘿一声。   “你们去个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啊,第一波肉都被抢完了,还好我给你们留——”   他声音突兀的戛然而止,瞪着双纯真好奇的眼。   “前同桌,你嘴巴怎么这么红啊?”   夏稚年:“……”   不光红,还麻了。   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往旁边男生身上瞥一眼,耳根微热。   “哎?”   邹子千继续疑惑发问,“晏神项链怎么到你脖子上去了?”   少年脖颈上细细的一圈黑色带子,扣住颈根,暧.昧的收紧。   元朗在旁边疯狂戳邹子千一下,贼兮兮的咧开嘴。   “老邹,你个单身狗懂个屁,小情侣干什么都不要问好吧,不然吃狗粮的就是你自己,哈哈哈。”   夏稚年:“……”   晏辞和悦的点点头,给了个引人遐想的肯定回答。   “确实。”   ……确实。   确实会撒狗粮。   元朗哈哈一通笑,夏稚年耳朵有些烫,拇指蹭蹭食指关节,扭头全当看不见听不着,把肉呼啦啦放进锅里煮。   辣锅,汤面飘着红通通的油花,朝天椒浮在上头,颜□□人,香气四溢,薄薄的肉片下锅,没一会儿就咕噜咕噜的沸起来。   熟啦。   夏稚年眼睛微亮,瞬间把周围人丢到脑后去。   筷子夹起肉片,再往辣碟蘸料里滚一圈,嗷呜送进嘴巴里。   又香又辣,又、又……嗷,又他喵好疼啊!   嘴唇红彤彤的,刚刚被亲的有点泛肿,辣椒骤然一刺激,尖刺的疼带着麻,瞬间席卷上来。   少年当场倒吸口凉气。   捂住嘴,眼尾猝不及防漫开层绯色,星星点点的水色漾开。   “乖崽?”   晏辞回头,见状稍稍一挑眉,墨色眸子里露出点笑,靠近些许,放轻声音。   “怎么了,嘴巴痛?”   夏稚年:“……”   少年皱巴着脸,苦兮兮哼唧,点点头,“……疼。”   晏辞蓦地笑出声,低低的,有些撩人,摸摸他脑袋。   “乖,忍着吧,都怪你,亲我亲的太用力了。”   “?!”   什么啊。   夏稚年脸上蹭的一红,杏眼圆滚滚的,想反驳,可确实是他把人拉进昏暗包厢亲来亲去。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小声耍赖,“才不怪我,我亲的轻,是你亲的用力。”   他就亲了亲嘴角,哪像晏辞……   弄得人喘不过气。   少年红着耳朵,眼神飘忽,晏辞斯文笑笑,拉下少年手腕。   目光落向少年嫣红的唇瓣,眼底颜色暗了一点,声音轻和。   “那不然,再让你亲回来,好不好啊?” 第91章 下雪了   夏稚年给了晏辞一个白眼, 扭头不搭理,忍着嘴疼吃火锅去了。   少年唇瓣红润,一边吃着,一边嘶嘶吸凉气, 纤长的眼睫半垂, 给夹着的肉片轻轻吹气。   软和乖觉。   晏辞轻笑一下, 把自己眼前的肉片夹过去。   夏稚年没了之前那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不舍感,吃到差不多的时候, 就被身边男生拿走了筷子。   他倒也没意见,乖乖喝口饮料,偶然和周围人唠两句闲话,吐槽一下作业太多。   包间里热闹喧哗, 但不吵,夏稚年抬眼瞧着周围。   他以前从不可能,和一大群朝气满满,嘴闲话多的少年人,坐在人群拥挤的大包间里,嗅着火锅热烈的香气, 轻松闲适的胡侃。   现在坐在这里,弯着眼睛望过去, 平白有种迷蒙模糊的错乱感。   像梦。   但他确实在这里。   真真切切的坐在人群里。   夏稚年垂着眸子, 手悄悄伸出去, 探到身旁男生近处,捉住他手,指尖钻了钻。   晏辞张开指缝, 让少年纤细手指落进来, 掌心相贴, 两个人的体温笼罩着,掌心迅速捂出一层潮热。   很暖。   周围人声杂乱热烈,晏辞侧过脸瞧去,见少年同样在看他,空气似乎被隔开一道,这方角落悄悄安静下来。   少年瞧着他,杏眼圆圆,忽的弯成个月牙,眸子清亮,带着纯粹的笑意。   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叫他名字。   ——晏辞。   叫一叫就觉得安心高兴似的。   .   第二天圣诞,听晏辞说圣诞和南嘉市独有的一个……彩灯节,迎喜庆除晦气的节日,撞在了同一天。   晏辞带着他出去,政府专门留出一片广场,连着两边的商业小吃街道,各类小摊摆的满满当当。   外面一圈是明灭变换的霓虹灯,广场里面却挂上了好几排灯笼。   人流涌动,喧嚷声不绝于耳。   明明那么冷的天,人一多,却也没觉得那么冷了。   夏稚年裹着羽绒服,下巴埋在毛茸茸的绒毛领子里,被晏辞拉着,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眼花缭乱,什么都想买一点。   “人多,别乱跑。”   晏辞拉他一把。   “不跑不跑。”   夏稚年连连点头,眼睛还瞄着旁边一个小摊子,唇角上扬,伸手指指那边,杏眼亮晶晶的。   “晏辞,我想吃那个!”   老板支了个摊,上面一个专用的带孔底座上插着一根根红艳的冰糖葫芦,有山楂有草莓,甚至还有葡萄和橘子串。   裹了黄橙橙的冰糖,冻得硬邦邦,圆嘟嘟的串在一起,看着十分诱人。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拉着晏辞想往那边去。   没等迈腿,腰上忽然一紧。   隔着羽绒服,一双手扣上来,紧跟着整个人视线倏地往上拔了一截,视野瞬间宽阔敞亮不少。   “哎?”   少年惊讶一声,抱着晏辞肩膀笑,“晏辞,你干嘛,我这样好扎眼,快去糖葫芦那边。”   “呵。”   晏辞斯斯文文的哼一声,单手抱着少年,墨色眸子瞧他一眼,“天冷,糖葫芦太凉了,你前两天牙疼睡不着,忘了?”   年糕团子那个智齿反复发炎,早晚要拔掉,但是又要打麻药,又要打消炎针的,之后还好几天没法好好吃东西。   年糕团子有点抗拒,硬拖着不想去。   夏稚年晃晃腿,眼巴巴的盯着那小摊子,拽拽晏辞衣服,软声哼唧,“没事的,现在不疼啊,智齿发炎是智齿的错,关冰糖葫芦   什么事,要吃要吃!”   晏辞直接让他歪理逗笑了,空着的一手捏捏他下巴。   “想现在去拔牙我可以直接带你去。”   “啊不,哪就到拔牙的地步了。”   夏稚年杏眼圆滚滚的,弯着眼睛笑一下,看一眼周围来往的人,靠近他耳畔压低声音,软糯糯的叫他。   “晏辞,哥哥,我想吃,想吃想吃想吃,哥哥。”   夏稚年伸手抓抓他头发。   少年带着笑,白嫩脸蛋映着一点灯笼红光,像年糕团子沾了胭脂粉,眉眼都是笑,又乖又招人的。   晏辞被他叫的心痒,耳根有些酥麻,压了下眸子,眼底暗色蔓延,温润里带了丝危险。   “真想吃?”   “想吃!”   夏稚年瞧他这反应,感觉有戏,杏眼微亮,凑近再叫一声,“……哥哥?男朋友?男朋友哥哥?”   “……啧。”   晏辞轻勾了下唇,抱着人转身往小摊去。   夏稚年眼睛蓦地一亮,嘿嘿笑出声,“谢谢哥哥。”   他靠近晏辞耳朵,抬手捂着,看着像是要说悄悄话,凑近,吧唧亲了一口。   来往人多,男男女女路过,看着这两个高颜值年轻人,不自主的回头多看两眼,见举止亲密的说话,几个年轻女孩子凑在一起小声笑。   “这两个人好好看啊。”   “别看了,感觉像一对。”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到了摊子跟前,晏辞把少年放下让他好好选,夏稚年一脸新奇的瞧。   除了竖着插起来的,下面还摆着些小盒,里面是缩小版冰糖葫芦,一根只有两三颗,五六串放在一盒里。   老板笑呵呵的,“要冰糖葫芦嘛,想要哪种?”   夏稚年来回看一圈,指着明显论盒卖的小糖葫芦。   “这个,要一盒。”   “好嘞!”   晏辞瞧他一眼。   一盒小的,可比一根大的东西要多。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手肘在他腰侧碰一下,“里面五根不一样的,味道多嘛,我一样吃一颗……或者两颗,剩下的给你。”   “……哦?”   晏辞勾着唇角,灯笼光红红的照在他眼尾,昏暗暧.昧,似笑非笑瞧着他,语气轻慢带着丝不明意味,挑逗似的,“我吃你剩的?”   夏稚年:“……”   他耳根红了一点,在昏红灯笼光下不太明显,但还是被晏辞发现,伸手捏了一下。   少年一个激灵,被捏的耳垂更烫了,瞥开视线,故作淡定的小声嘟嘟囔囔,“不吃算了,我全吃完更好。”   晏辞轻笑出声,“你想得美。”   “您的冰糖葫芦装好了,您拿好。”   夏稚年接过小袋子,等晏辞付完钱跟着往前走,打开盒子拿出一小串,上面是传统的山楂,裹着糖浆,冻得梆硬。   小串糖葫芦上面的果子也小一点,他嗷呜咬一口,有点硬,直接从上面把那颗囫囵叼走,咬进嘴巴里。   冰寒凉气瞬间在口腔里化开,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嘶,好凉。   他想把嘴里那口凉气呼出去,结果外面冷空气一样凉,又闭上嘴,捂着腮,咔嚓一口把那颗果子咬开。   清凉的酸甜愈发蔓延,口舌生津。   “太凉了就吐出来。”   晏辞垂眸打量他,没带纸巾,掌心向上贴着他唇。   少年举着鲜红的冰糖葫芦,唇瓣嫣红颜色却更甚,笑笑,低下脑袋在他手心亲一下。   “不凉,好吃。”   ……胡说。   凉肯定凉。   晏辞手心被柔柔亲过的地方,能明显感受到少年嘴巴上的寒气,但过于轻柔,一掠而过。   离开后,他反而感知错乱似的,觉得手心有些烫。   男生眸色微暗,瞧着少年笑嘻嘻的吃糖葫芦。   夏稚年拿着盒子,打量里面不一样的水果口味,吃两口换一根,盯着盒子,任由旁边男生握着他手腕领方向,也没看路。   等他把五根挨个叼走一两颗,把最后一串放回盒子里。   肩膀忽然被推了下,没等回神就被压到了墙边。   抬头望去,天黑了,角落巷子里光线昏暗,被高挑男生一遮,眉眼都有些模糊,只有半边脸映着高高挂起的灯笼红光。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晏辞?”   “吃好了?”   晏辞弯着浅笑,清润从容的抵着他,声音轻和。   男生眉眼清隽,温温和和的,偏偏眸子隐在暗色里,就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撩人。   缠着人的视线,让人没法离开。   夏稚年心脏扑通两声,杏眼圆润,语调绵软,“……啊,嗯,吃好了。”   他把盒子抬起来一点,“你要现在吃嘛?”   晏辞余光扫过嫣红的冰糖葫芦,目光缓慢下移,如有实质,一寸寸滑落向少年同样红润的唇,眼底幽深,声音轻轻的,意有所指。   “乖崽,你还欠我的酒,没喂给我。”   年糕团子给他表白那天答应的。   夏稚年脸上有些热,总觉得那道视线带着温度,灼的他几乎发烫。   什么意思,想用冰糖葫芦当酒啊。   大街上的,黑芝麻汤圆太、太……   他眼睫颤了一下,不接这个话茬,眼睛圆不溜秋的装傻。   “这里没有酒啊。”   晏辞清浅笑了,见他卖乖装不懂,捏捏他下巴,“怎么,乖崽这是不愿意?”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绯色蔓延,瞧着男生那双墨色带笑的眸子,心尖酥酥麻麻的。   但这里和街道离得不远,出来逛小摊的人络绎不绝,声音嘈乱的传过来。   他脸皮实在不够厚,移开视线,不看那双墨色浓厚的眸子。   “啊,什、什么不愿意呀?”   晏辞笑出声,指尖抬起少年下颌,俯身倾覆过去。   光被挡住,小小角落昏沉一片,少年仰起纤细的脖颈,唇瓣被熟悉的温度接触上来。   余光顺着男生颈侧一扫,猝不及防看见什么,骤然睁大眼。   “?!!!”   我giao?!   夏稚年眼睛溜圆,脸上轰的烧起来,麻溜的把晏辞一推,贴着墙根站好,对着那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他哥怎么在这?!   晏辞回头,看见巷子口堵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铁灰色大衣,围着围巾,眸色沉沉的盯着墙根站着的他俩,见状冷冷哼一声。   晏辞:“……”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脸上通红,不确定他哥刚刚看见了点什么。   他和晏辞的事情还没和家里说,这他喵居然就直接撞见了。   太掉节操了啊啊!   他哥为啥在这啊?   夏问寒狭长的眼睛瞥着他俩,一眼不发,夏稚年心慌的很,小鹌鹑似的瞄他一眼,老老实实出声。   “……哥。”   晏辞挑眉,顺口跟了一句,“哥。”   夏问寒:“……”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杏眼圆圆的瞥他。   晏辞淡然笑着。   他倒不觉得夏家人不清楚他和年糕团子的事,就算不清楚确切的,但他和年糕团子走得近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来二去,夏家人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夏问寒脸色黑漆漆凉嗖嗖的,瞪他俩一眼。   他昨天发消息问过,知道弟弟要跟晏辞出来玩,猜到会是这里,也不是故意来堵,就是忙完工作,一时闲暇,不知怎么就到了这,胡乱走走。   结果就看见他弟弟,被异常显眼且熟练拖着屁股抱起来。   夏问寒:“……”   他沉默半天,终于开口。   “……墙上凉,别靠墙上。”   说完转身往巷子外走。   “???”   夏稚年愣了一下。   这意思是……   晏辞唇角弯一下,摸摸少年脑袋,指尖下滑,碰到少年在空气里有些冰凉的耳朵尖,勾过羽绒服宽大的帽子带上去。   毛茸茸的领毛把少年半张脸盖进去,显得少年有些乖觉的懵。   “走吧。”   晏辞和悦笑笑,握上少年手,跟着往巷子外去。   “你哥他们应该早就猜到了。”   走出巷子的时候,夏稚年看见他哥在前面随意逛逛,拉开一段距离,不和他们挨的很近,省的碍着他们独处空间。   高大背影宽厚且挺括。   夏稚年心头一暖。   眼前忽然有飘扬的白色雪花落下来,洋洋洒洒的落到地面,落到枝头,落到红色的灯笼上。   下雪了……   夏稚年轻轻弯起眼睛,笑容轻快。   雪下的不小,但广场上的人并未因此感到遗憾不虞,反而更加高兴的在雪里行走,松快惬意。   瑞雪兆丰年。   明年会是更好的一年。   洁白雪面被灯笼光映的微红,懒洋洋的,慵懒且随意。   少年手上被握了一下,拢进温热掌心,耳畔声音轻慢。   “走吧,前面路还长,有趣的,好的,还有很多。” 第92章 正文完   夏稚年跟着晏辞慢悠悠逛完整条街道, 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吃的玩的都有,由晏辞一手提着。   夏问寒就隔着一截距离, 背影宽阔,时不时看看两边小摊, 买些稀奇古怪好玩的东西带着当礼物, 但并不回头去看准备送的礼物主人。   雪飘飘扬扬落下来, 映着灯笼微暖的红光, 周围人声喧嚣,处处热闹。   晏辞一手勾着东西, 一手握着少年,人群拥挤, 他们却从未走散分离。   长街上微风吹过,灯笼长长的金色穗子摇晃,划出一道轻柔的弧度。   夏稚年手被牢牢握着,暖意融融的包裹上来。   他眼底盈着光,抬起空着的手,看几片雪花落进手心, 渐渐融化出星星点点的凉意,杏眼弯起来。   “晏辞。”   少年轻叫叫身旁男生, “我以前很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总要发病, 现在我改看法了。”   他笑道:“冬天也很好。”   有晏辞,有大哥, 有父母, 有很多人。   每一天都很好。   他都很喜欢。   晏辞拢着他手, 轻捏一下, 唇角微弯,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平缓温润,带着熨帖。   时间像开了加速器。   圣诞之后,没几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但高三生并没有多少松快闲散的假期。   期末考试越发逼近,夏稚年上一世成绩还可以,但其实不算拔尖儿的那一类的。   那会儿因为身体原因,他课都上的断断续续,今天去明天不去,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心神去刻苦钻研,努力提升什么的。   成绩还可以,但想再往顶尖走,想往晏辞这个年级第一所在的位置靠拢,他零散自学出来的老本就有些不够用。   晏辞就捉着给他补课,那个一对一帮扶计划总算不是虚有其名。   春节放假,夏稚年回夏家过年,晏家那边也有些事情,两边都走不开。   江鸢瞧着小儿子抱着手机频繁打字,不用看也知道是在和谁聊天,笑着摸摸他脑袋。   “年年,吃点东西,聊这么长时间,你不饿,小心那头晏辞饿了。”   一晚上净顾着聊天了。   夏稚年:“……”   夏稚年一眼看见自己页面上方的“男朋友”三个大字,余光瞄过去,瞧见江鸢了然的笑,耳根一热。   少年耳朵抹了层嫣色,“嗖”的把手机息屏,拿了块糕点。   “谢谢妈妈。”   “嗡——”   没一会儿,被静音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他打开看看。   消息页面的男朋友没等到他的回信,表情包直接轰过来。   【男朋友】:乖崽,怎么不回消息了?^_^   【男朋友】:饭饭晃尾巴.jpg   【男朋友】:饭饭盯着你.jpg   【男朋友】:饭饭躺平露肚皮.jpg   夏稚年:“……”   夏稚年唇角弯出一抹笑,咽下嘴里糕点,打字过去——   【我妈妈怕我和你说太久,耽误你时间,饿到你。】   晏辞挑眉,轻笑一下,打字发消息。   【不会,男朋友不在,茶饭不思,完全饿不到。】   “……”   夏稚年忍不住笑。   电视上,新年倒计时的声音开始响起,热情洋溢,满怀期待。   “十、九、八……”   男女主持人笑容满面,电视里的众人齐齐跟着倒计时,电视外面,夏家几个人坐在客厅,也笑着往屏幕看了几眼。   外面有礼炮声响起,噼里啪啦。   “六   、五、四……”   夏稚年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手机,悄咪咪打开手机,压低声音发了条语音消息。   “三、二……”   “哥哥,男朋友,新年快乐。”   “一,大家新年快乐!”   抬手,消息发送成功!   江鸢笑着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大小两个儿子,温润杏眼里面全是笑。   “小寒,年年,新年快乐,妈妈祝你们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开心如意。”   夏鸿遇笑呵呵的,也拿出来两个红包挨个递过去。   夏问寒接过,声音难得的温和下来,“新年快乐,谢谢妈,谢谢爸。”   “年年,你的,拿着呀。”   江鸢笑,见小儿子还没接,往前递了递。   夏稚年心头酸软,瞧着那两个喜气洋洋,吉利讨喜的大红包,杏眼圆圆的,伸手接过来。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过年收到红包。   平安,健康,开心如意。   这是父母对孩子最诚恳最真挚的祝愿了。   夏稚年眼眶微热,又笑起来,珍惜的把两个红包收好。   夏问寒狭长眸子往他这瞧,一伸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又一个红包,递给弟弟,放缓声音。   “新年快乐,明年还有,别留着不花。”   夏稚年眼睛眨了一下,笑着,“谢谢哥。”   他把那个红包也接过来,惊讶发现这三个红包包装一模一样,显然一起准备的,他抬眼,“这包装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这段时间过年,他基本一直待在家里,出去买年货,买东西,他也是跟着的,完全不记得有买过这个。   夏问寒瞥他一眼,淡淡的,“小孩只管收红包,其他不用管这么多。”   夏·小孩·稚年:“……”   好的吧。   夏小孩高高兴兴把红包收好,江鸢招呼着胡吃海喝,转身兴冲冲去拿零食糕点。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夏稚年抬起看看,是条视频通话。   邀请人:男朋友。   他唇角弯了一下,跑到窗户边,背对着窗户,手机半挡住脸,把声音开到最小,接通。   熟悉的清隽眉眼出现在屏幕里。   “乖崽。”   “你先别说话。”夏稚年小声道,手机挪了一下,笑道,“你看。”   “咻”的一声。   少年身后的窗户外面,一道明亮光线骤然升上天空,在半空中高高绽开,星星点点又连绵不绝的烟火轰然映亮天空。   下一瞬,接连不断的破空声传来。   盛大的烟火绽开新春第一捧花朵,第二朵,第三多……   窗前的少年笑着,背后是三千绚丽,映的少年身上光色变换。   “好看嘛?”夏稚年杏眼亮晶晶的。   晏辞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唇角翘起些许,眸色很深,轻轻道:“好看。”   他笑着,声音轻缓,“乖崽,新年快乐。”   高三生没什么休息时间,元宵节的时候,三中的高三学生已经开学补课,晚上,夏稚年跟着晏辞回到别墅。   晏辞的厨艺愈发见长,做了几个菜,煮了好大一锅元宵,少年颠颠的跟着,递筷子递铲子的,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后面。   晏辞失笑,伸手把少年一揽。   “?!!”   夏稚年正回身拿碗,腰上猝不及防扣上来两只手,力道传来,整个人倏地被转了一圈,紧跟着双脚离地,被抱到了大理石台面上。   “……晏辞,干嘛呀?”   夏稚年懵了   一下,眨巴眨巴眼。   别墅里地暖温度很高,他就穿了套夏天的短袖短裤睡衣,膝窝碰到冰凉的大理石面,被凉的一个激灵,杏眼圆圆的瞧着面前男生,模样乖软。   晏辞站在他跟前,捏捏少年下巴,声音轻慢,“乖,坐在这里就好,跟在我后面,我看不到你。”   夏稚年:“……”   夏稚年哦一声,乖乖点头,晃晃腿。   屋里不冷,他在大理石台面上坐了一会儿,很快把那块位置捂热,也不觉得凉。   嫩生生的两条小腿垂着,膝盖白皙细嫩,透着微微的粉。   晏辞垂眸瞧着,眸色暗了些,突然又改了主意,上前,指尖慢条斯理分开两个膝盖,将少年从台面上抱下来。   单手托着,空着的一手冲了冲水洗净,端着菜,来回几趟,把菜都端出去,全然不嫌麻烦。   最后一趟结束,夏稚年窝在晏辞怀里,回头望着餐桌,“好啦,吃饭了,我好饿。”   他往下伸了伸腿,准备下去,整个人却忽然被拎了一下,倏地换了个姿势。   下一秒,直接侧着坐在了晏辞腿上。   夏稚年:“……?”   少年瞥过来一眼,晏辞笑笑,坦然的抱着人,伸手拿碗筷。   “想吃哪个?”   夏稚年:“……”   夏稚年居然觉得……有点习惯了,扁扁嘴,看一眼餐桌,目光落向一旁的小碗,眸子微亮。   “要那个,吃元宵。”   元宵节当然要吃元宵。   晏辞轻笑,两手环着少年伸出去,一手端起碗,一手拿着瓷勺,将少年圈在怀里,盛起元宵送到少年嘴边。   “张嘴。”   元宵小小一颗,外面白糯糯的,看着分外白净,夏稚年只咬走一小点,嘴巴里瞬间溢满糯米的清软和黑芝麻馅的香甜。   元宵破了个小口,浓黑的黑芝麻馅流出来。   他看着,没忍住直接笑出声,眉眼弯弯,“原来黑芝麻汤圆,是这个味道的。”   元宵,俗称汤圆。   长相真的很有欺骗性,哈哈哈。   夏稚年止不住笑,晏辞抱着人,唇角勾了一下,声音低沉悦耳,“怎么,好吃还是不好吃?”   “哈哈哈哈好吃好吃。”夏稚年莫名想笑。   汤圆,吃汤圆。   吃黑芝麻汤圆,嘿嘿。   “好吃多吃一点。”   晏辞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瞧着他,接着给少年喂。   夏稚年吃了不少,汤圆有点太甜,吃多了会觉得有点腻,想打住,但晏辞还是喂,声音轻轻的,透出股别样的温柔。   “乖,多吃一点,今年元宵节还能吃,明年可就不一定了哦。”   夏稚年:“???”   夏稚年没反应过来,声音清澈,“为什么呀?”   这是什么习俗嘛?   晏辞笑道更柔和了一点,再往少年嘴里喂了一颗,俯身靠近。   耳畔温热呼吸洒下,熟悉的低沉声音,带着零星笑意,裹着糖似的,丝丝缕缕钻进耳朵里,轻轻的。   “乖崽,今年还是高三,所以吃小汤圆,明年已经毕业,就可以……”   他笑一下,缓缓的,“可以吃大汤圆了。”   夏稚年:“?!!!”   ……大、大汤圆?!   啊啊啊啊啊是他想这意思吗?!   夏稚年侧头,眼睛睁圆,脑袋里歪七扭八的想到什么,耳根被呼吸掠过,泛起红,蹭一下想站起身。   “唔……”   腰上手臂收紧,耳垂被轻咬了一下,少年瞬间一个哆嗦,闷哼出声,身上紧绷。   晏辞笑笑,把少年扣在怀里,安抚的亲亲他耳侧,换来少年更细微的一颤。   春节差不多止步于元宵节。   之后就是更密集的高三总复习,考试,刷题,考试,刷题。   教室里的学生背书背的晕头转向,转头望向窗外。   树枝微摇。   一缕轻柔的风,送来杏花遍野的春三月,一阵朦胧的雨,洇出漫山芳菲的四月天。   又是一场春。   又是一抹夏。   夏稚年曾经以为,他只能在这个世界逗留一个夏天。   那是他最喜欢,最留恋,最难以忘怀的夏天。   但兜兜转转,圈圈绕绕,夏去秋来,凛冬峭春,复又生夏。   他喜欢秋天晃着打石膏的腿,晒着洋洋落下的太阳光,喜欢冬日映在雪上,也映在晏辞侧脸的那抹昏红烛火。   喜欢杏花遍野的春三月,喜欢漫山芳菲的四月天。   但到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最喜欢夏天。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人群熙攘,夏稚年站在台阶上,迎面洒下的金灿日光照的他半眯了眸子,又缓缓睁开。   眼前遮过来一只冷白的手,从颈侧递出来,松松挡住阳光。   腰侧被轻抱一下,他转身,没进身后男生怀里。   “晏辞,又是夏天了。”   他们在夏天相遇,在夏天分离,到现在,又在夏天共赴以后。   晏辞嗯一声,他倒无所谓季节,将少年拢紧,道——   “春夏秋冬,我都爱你。”   他皮肤微凉,不太暖,夏稚年额头蹭蹭,声音轻软带笑。   “你又发作了吗,那你抱紧我吧,摸一摸,这次不用打晕我了。”   ——我是你永远的特效药。   天光明晃,他们在人群里相拥。   往后春夏秋冬,都是熨帖。 第93章 好哥哥   高考完, 大家歇了一天,第二天就紧锣密鼓的鼓动着出去玩,找了个KTV大包厢, 元朗抓着话筒吼的声嘶力竭。   “老子考完了,老子终于考完了, 呜呜呜!”   旁边有人跟着喊, “考完了!解脱!”   “呜呜我的高中结束了。”   “再他妈不用刷题了啊!”   “来来来, 放开了玩, 该表白的赶紧表白,吼吼。”   夏稚年被邹子千抓去玩游戏, 还是真心话大冒险,不过这次牌的内容又换了。   包厢里灯光变换, 邹子千贼笑着看他,小声说道,“前同桌,来来来,凑个人数。”   “来。”夏稚年笑着坐过去,晏辞跟在他边上。   十来个人沿着桌子围了一圈, 这次凳子是前面带着横岗的,夏稚年像学校那样, 两只脚踩上去,杏眼圆不溜秋的瞧着那边, 轻快带笑。   “乖崽。”   边上晏辞瞧着他,光线昏暗, 男生清隽眉眼模糊, 声音平缓里带着点疑惑, “怎么总爱踩凳子前杠?”   年糕团子好像一直有这个习惯, 遇上这类凳子,必定踩上去。   周围吵吵嚷嚷,夏稚年身子往那边凑了一下,弯着眼睛,“我喜欢把腿抬高一点,这样舒服。”   晏辞稍稍挑眉,若有所思的弯了下唇。   “来来来,发牌!”   邹子千拿着转盘一转,指针高速旋转,然后慢慢停下,指向……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惊了,这是他第一次抽中鬼王,眼睛瞬间亮起来。   “前同桌,快,抽人!生杀大权落到了你手里!”   “哈哈哈哈。”   夏稚年那这手里的牌,杏眼亮晶晶的,“我抽……红桃八!”   “啊啊我,是我!”赵矜矜扬手出声,“我选大冒险!”   夏稚年弯着笑,读牌上内容,“好,大冒险……请和左边第三个人拥抱。”   “哈哈哈啊啊啊!”   左边第三个是个矮个子女生,赵矜矜过去大方的抱了一下,回来继续。   没几轮,夏稚年又被抽中,不过这次是被鬼王选了,笑笑,“我选大冒险。”   “啊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拿鬼王的女孩子一脸兴奋,“确认一遍,真的要选大冒险吗?”   “哎哎哎,不带这样的,算另类提醒。”   “夏稚年不准变卦啊。”   “好,不变卦。”夏稚年道,“继续大冒险。”   女孩子表情更兴奋了一点,嘿嘿嘿的,“那你完蛋了啊年年,啊哈哈哈哈哈,大冒险,请向左手边第五个人深情表白,啊啊啊啊啊哈哈!”   “卧槽卧槽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坏菜了啊。”   夏稚年:“……”   他往左边看去,是个女孩子,而晏辞在他右手边。   晏辞勾着唇,笑容斯斯文文的,桌子底下的手却抬了起来。   手腕忽然被握了一下,夏稚年侧头看了看,身侧男生坦然自若的坐着,一脸的宽容大度,桌子底下的手却顺着他纤细腕骨慢慢游移,最终指尖落向掌心。   意味不明的扫过去,细细摩挲,带来一阵阵的酥麻痒意。   大庭广众,周围都是人,夏稚年耳根有些热,轻咳一声,“我、我喝酒。”   “唉,没意思没意思哈哈哈哈哈。”   “艹,班长在边上坐着呢,起哄的怕不是找死。”   “哈哈哈哈笑死。”   夏稚年端起杯子,里面是浅色的果酒,微甜,带着点气泡。   还挺好喝。   他喝完   ,一道热流从胃部扩散开,眼尾漫起些红。   晏辞瞧着少年,稍弯起唇,眸色微暗,拢着少年掌心捏一下。   没一会儿,晏辞拿到鬼王,夏稚年扭头,刚好看见男生模样温润,余光从这边撤离,从容淡然,思量片刻似的,“我抽……红桃六。”   夏稚年:“……?”   夏稚年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牌,眨巴眨巴眼,声音挺轻,“……我,是我。”   “哦~哈哈哈哈哈哈。”   “快!”   周围一连串的起哄声,夏稚年拿着牌,耳朵尖冒出点粉,刚刚喝的酒在血液里蔓延开,浑身都泛起热。   他眼睫颤了颤,“我选,真唔……”   右腿忽然被轻碰了一下,笔直修长的腿带着温度,轻轻磕上他膝盖。   而那条腿的主人晏辞面不改色。   夏稚年:“……?!!”   夏稚年绷紧一瞬,脸蹭的烧起来,酒精在脑袋里侵袭,后知后觉,晏辞刚刚是故意抽到他的。   这他喵,这他喵……   夏稚年心脏砰砰作响,光线昏暗,周围都是起哄,他抿紧唇,忍着乱蹦的心跳,顺着晏辞意思改口。   “选……大冒险。”   晏辞眼底露出丝满意的笑,声音轻润,让人如沐春色,和悦道:“大冒险,与你右边的人亲吻一分钟。”   夏稚年:“?!!!!”   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不信,班长是不是胡说的哈哈哈。”   “啊啊啊我要看亲亲,我要看!快亲,快亲啊啊啊啊。”   包厢里气氛轰然炸了,夏稚年指尖颤了一下,瞧着身侧笑容愉悦的男生,心脏咚咚直跳,耳根烫的厉害。   晏辞笑着,倒打一耙,“来吧,你选的大冒险。”   夏稚年:“……!!”   啊啊黑芝麻汤圆黑心肝。   少年脸上红扑扑的。   “快亲快亲快亲!”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啊!”   周围一连串的哄闹,晏辞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轻笑着,等着年糕团子亲上来。   少年耳垂明显染上抹绯色,心跳飞快,酒精熏染的大脑有些不清醒,胆子大了不少,攥着手指,倾身靠近。   “吧唧。”   一触即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艹艹艹!”   “呜呜我的眼瞎,我圆满了。”   包厢里全是鬼吼鬼叫,“一分钟,一分钟,时间不够!”   夏稚年心脏好似要撞破胸膛跳出来,鼻息间熟悉的温度灼人不已,刚刚的大胆被那温度灼的一干二净,眼睫轻颤,忍不住想跑。   肩膀被轻扣住,周围的鬼叫钻进大脑里,他却觉得声音有些渺远,身上绷紧,指尖哆嗦,清淡的沐浴露香气涌进鼻息里。   带的他意识都有些模糊。   ……一分钟怎么还没过去。   良久,肩膀终于被松开,面前晏辞眼底愉悦,包厢的吵闹动静重新涌进耳朵,夏稚年耳垂红的好似要滴血。   “脸红了脸红了,嗷,让姐姐看看脸红的小年年!”   “哈哈哈,我也要看。”   夏稚年起身,忽然又被揽着后背箍回去。   晏辞将人扣在怀里,抬眸看向周围,淡然微凉,“不准看。”   夏稚年:“……”   周围又是一通笑。   晏辞揉揉他耳朵,等那红褪了一点才松开手。夏稚年指尖微蜷,拿起杯子半遮住脸,咕嘟喝了几口,试图平息一下混乱的心跳。   气氛火热,   游戏继续,夏稚年努力淡定的玩了几轮,时不时喝两口甜滋滋的果酒。   ……慢慢的,就有些热。   脑袋晕乎乎的。   晏辞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垂眸看去。   少年耳尖浮出一层嫣红,杏眼水润,眸子里有几分懵,呆呆的。   “乖崽?”   晏辞凑近,叫他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唔……”   少年视线跟着他的手晃,像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猫,抬手捉上去。   ……醉了。   晏辞一只手被捉住,扫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杯子,旁边的酒瓶也快见底,轻啧一声。   喝了不少啊。   他起身,扣着少年腰把人提起来一点,带着往沙发处走,邹子千扬声询问,“班长,不再来几轮啦,哎我前同桌又喝醉了?”   “嗯,不来了,你们玩。”   晏辞抱着人到沙发坐下。   少年脑袋发晕,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的笑,抱着晏辞脖子蹭一下。   他脸颊烫,贴到男生凉凉的皮肤上,舒服的眯了眯眼,使劲往他怀里蹭。   “……凉的。”   晏辞瞧着他,眸色微深,指尖探进少年细软发丝,声音很轻,“……乖崽。”   “嗯,乖崽是谁?”   少年晕乎,杏眼圆润干净,瞧着面前男生。   晏辞:“……”   夏稚年脑袋里像在转圈圈,摇头晃脑的,目光一转,忽然看见对面侧边坐着的清朗男生,眨眨眼,喊了一声。   “林哥。”   林似羽茫然转头,视线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落到班长旁边的少年身上,伸手指指自己,“叫我吗?”   晏辞眉头挑起来一点,夏稚年弯着眼睛笑一下,意识模糊,嘟嘟囔囔的,“林哥,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吧,你都不来找我了。”   晏辞:“……”   晏辞捉着少年的手一顿。   林似羽一脸懵逼,“啥?我们以前见过?”   “他喝醉了。”晏辞淡然出声。   少年有些坐不直,歪歪扭扭的,被晏辞搁到腿上拢进怀里,背对林似羽,拍拍后背。   “乖崽。”   晏辞叫叫他。   少年不知道乖崽是谁,但下意识应了一声,软和和的,“干嘛?”   “林哥是谁?”晏辞盯着少年,唇角意味不明的勾着。   他知道年糕团子认识一个林哥,但聊起的时候,没听提过这人。   夏稚年脑袋昏沉,眼睛睁的却圆,声音绵软,“林哥就是林哥啊。”   “只有他愿意和我玩……不过后来,他也不来了。”少年声音软下去,哼哼唧唧的,有些沮丧。   晏辞墨色眸子里深不见底,瞧着他,语调轻缓,“为什么呢?”   “唔,他父母,和二叔有合作,就……不让林哥来了。”   他之前找到林情,想留住这个唯一的朋友,说他来想办法。   但林情没说话,转头离开,第二天就转学了。   之后就再没见过。   夏稚年扁扁嘴,目光不自觉的在周围乱扫,瞥见旁边,刚刚脑袋里的东西瞬间被忘掉,嘿一下笑起来,又喊一声。   “楚哥!”   无辜路过的楚青笺:“……”   晏辞:“……”   哪里这么多好哥哥。   晏辞面对面抱着怀里少年,背对身后的楚青笺,稍转回头去。   楚青笺视线扫过他俩,抬脚要走。   夏稚年哼哼一声,急切几分,捉着晏辞肩膀喊他,杏眼圆圆的,声音干净,“楚哥,楚哥。”   晏辞:“……”   楚青笺又站住,见他明显是醉了,“干嘛?”   夏稚年有些茫然,脑袋转的慢,左右瞧了一圈,迷迷糊糊想到什么,“那个,你的,你的男朋友。”   楚青笺:“??”   夏稚年摸摸耳朵,坐在晏辞腿上,抓着他肩膀晃晃,软声道:“这本来是你男朋友来着,你要嘛?”   楚青笺:“……”   晏辞:“……”   夏稚年腰上猝不及防被勒紧,闷哼一声,顾不上管,哼哼着,抱紧晏辞肩膀,接着嘟囔,“这个……唔,要也不能给你,我的。”   他歪歪脑袋,杏眼亮晶晶,热切的看向楚青笺,“你换一个,楚哥楚哥,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高矮胖瘦,想要什么样的呀?”   楚青笺:“……”   晏辞:“……”   楚青笺啧一声,望向晏辞,“你小男朋友醉的不轻啊。”   “楚哥,来玩,快点!”   对面有人喊,楚青笺应了一声,抬脚离开。   夏稚年还惦记着给楚哥找对象,见状眼睛张大,刚动了一下,腰上手臂瞬间收紧。   晏辞浅浅勾着唇,扯出个温柔的笑,指腹蹭蹭少年后颈,语调柔和。   “乖崽,乖,楚哥不缺对象,用不着你找。”   刚刚年糕团子,要是真的打算再把他和楚青笺凑一起……   他就把年糕团子弄死在床上。   晏辞笑容格外温柔,抱着怀里少年,声音轻缓,“乖崽,林哥楚哥,这么多好哥哥,我呢?”   夏稚年:“??”   少年杏眸漾着光,认认真真的瞧着近处男生,感觉哪哪都好看。   “你是谁呀?”   晏辞复述,“我是谁呀?”   少年歪歪脑袋,忍不住凑近,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嘿嘿,你是男朋友。”   “我的。” 第94章 可以么   晏辞唇角翘了翘。   包厢里光线暗, 但架不住这两人颜值太高,时不时还是会有人望这边看两眼。   看见这一幕,小小吸口凉气, 压着声音,“啊啊啊, 好甜啊,我的天。”   晏辞把少年往怀里一扣,单手握着少年后颈,黑漆漆的眸子抬起来。   桌边的人“嗖”一下移开视线,憋着笑,不再去看。   晚上, 晏辞把醉到神志不清的少年抱回别墅, 先喂了两碗醒酒汤, 带进浴室,单手箍着,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的触上少年衣扣。   指尖拨弄, 轻轻解开。   喝了醒酒汤酒也没那么快醒,夏稚年被扫过脖颈的手弄的痒痒, 哼唧一声, 仰起下巴, 往后躲了躲, 鸦羽似的眼睫颤颤, 眼眸水润,声音很软。   “不碰……痒。”   “要洗澡。”   晏辞声音低低的, 摸摸他脑袋, 轻笑一声, “乖, 努力适应一下。”   “唔……”   少年乖觉,眨眨眼,努力绷着不动,老老实实的被剥了个干净,一身细腻,白的晃眼。   花洒被打开,温热水流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在瓷砖地面溅起轻快的响动,浴室里温度渐渐升高,蒙上一层白雾。   夏稚年被扣着腰抱住,摇摇晃晃,杏眼水润晕乎,干干净净的,身子被往后挪了一下。   温热水流瞬间落到肩膀上。   “!!”   喝了酒体温高,乍一碰到水,少年打了个激灵,像怕水的猫,哼哼着,往晏辞怀里挤,妄图离开水流。   晏辞被蹭的一身湿漉漉,目光暗了些许。声音微哑,放轻音调叫他,“乖崽。”   “乖,洗完,一会儿就好了。”   “不……哥哥,不……”   夏稚年嘟囔,抱着身前人腰身,脑袋埋在颈窝,闷头乱蹭,不想碰水。   “乖。”   晏辞身上温度渐渐升起来,眼底晦涩,把水温调高了点,扣住少年腰身,一点一点带着年糕团子适应水温。   终于缓过劲,少年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水流顺着肩背落下去,脸颊也沾着水点,白嫩细腻,唇瓣却嫣红夺目,勾着人视线难以偏离。   晏辞正给他抹洗发水,少年顶着一头软白泡泡,仰着脖子看他,又乖又软。   晏辞唇角勾了勾,没忍住,俯身在少年唇瓣上落下一吻,他尽力温柔,但动作间不可抑制的带上几分强横,占据那双红润的唇,掠夺少年呼吸。   “乖崽……”   少年气息有些乱,仰着脑袋看他,杏眼愈发显得圆,纯粹无辜,唇瓣红的愈发夺目,片刻,歪歪脑袋,嘿的笑一下。   吧唧抱住晏辞腿,湿漉漉的手臂把男生衣服也沾湿,声音软绵绵的。   “你刚刚,亲我了。”   晏辞被少年紧贴着抱住腿,垂眸瞧他,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唇角弯了一下,露出几分笑意,缓声道:“怎么,我不能亲?”   少年把水弄他一身,杏眼明媚,亮晶晶的,软着声音,“能亲的,再来一下。”   “哦,再来一下?”   晏辞勾着笑,逗弄意识不清的年糕团子,“你让我亲我就亲?凭什么。”   他这一问给少年问住了,夏稚年唔了一声,脑袋慢吞吞的转,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往陷阱里跳,“那你怎样能亲我?”   晏辞墨色眸子里带着笑,斯文里透出几分恶劣,指尖挠挠少年下巴,“这样,乖崽主动亲我一下,我就如你所愿,再亲亲你,怎么样?”   夏稚年:“??”   少年没绕清里面关系,脑袋晕乎,坐在小板凳上抱着男生腿,傻乎乎点点头,“好啊,那   我亲你。”   晏辞俯身,少年抱上他脖颈,唇瓣对着男生的,啪叽贴上去。   软软的,还挺热乎。   他舔了一口。   晏辞呼吸微沉,近处少年对他又舔又啃,无所顾忌的在他怀里乱蹭,垂眸,唇瓣强硬覆上去。   捏起少年下巴,撬开牙关,轻易深入其中。   少年闷哼出声,仰着头脖子发酸,也喘不上气,哼哼着想往后躲,但下巴被捏着,挣不脱,旋即在面前男生唇瓣上咬了一口。   男生后撤,夏稚年喘几口气,杏眼圆圆的,听见男生询问。   “乖崽为什么咬我啊。”   夏稚年扁着嘴,“脖子酸了,我亲你亲完了,该你亲我了。”   少年软的可爱,晏辞轻笑出声,“那我亲你,你还咬我么?”   夏稚年:“……”   夏稚年脖子还是酸,揪住他衣服,“那你蹲下亲,你太高了。”   少年凶巴巴的拉他衣服,“蹲下亲,不然还咬你,咬烂!”   “乖崽,这么凶啊。”   晏辞闷笑,心里琢磨一会儿少年酒醒,能不能记住现在的事情,蹲下身,单膝抵着地面,全然不顾地上潮湿水流,压上少年唇瓣。   浴室里热气蒸腾,温度愈发升高,夏稚年被洗了个干净,抱回卧室。   他可能是酒喝多了,两碗醒酒汤下去,又洗了个澡,到现在还是晕乎的,傻不愣登,睁着双杏眼,歪七扭八的晃悠。   晏辞沾了一身水,自己也顺便洗了个澡,给少年换上睡衣,抱在床边吹头发。   指尖探进柔软发丝,温和的风吹过去,撩起一缕,又落下。   夏稚年倒不困,被拨着头发,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俯身抱上男生腰身,一脑袋埋上去,胡乱蹭蹭。   黏人的很。   晏辞笑笑,眼底墨色浓郁,意味不明,身上却有些绷紧,耐着性子把少年头发吹干,捏住少年下巴抬起来。   “乖崽。”   他声音沉几分,轻啧一下,“怎么酒还不醒呢。”   两碗醒酒汤,差不多该醒了。   再不醒,他忍耐性要到头了。   夏稚年:“??”   少年茫然,软糯糯的,“我醒着呀。”   晏辞捏捏他下巴,轻笑,“那你看看,我是谁?”   “……唔。”少年毫不犹豫,“是哥哥,不对,是汤圆。”   晏辞盯着少年,笑笑,指尖抚上少年柔软唇瓣,慢慢摩挲,片刻又下移,顺着下颌线,滑落到精巧的喉结上。   少年蓦地一颤,小小喉结动了一下,被指腹抵了抵,有些痒,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闷哼出声。   “别碰……”   腰上一紧,他被迫松开抱着男生腰身的手,被整个拎起来,下一秒,啪叽摔在柔软床铺上,弹了两下。   没等回神,身上一重,整个人被覆盖压住,动弹不得。   “哥哥,啊……”   少年话说了半截,喉结突兀被咬住,潮湿滚烫的覆盖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脖子这种地方太敏感,他意识模糊,恍然觉得自己像被咬住的猎物,即将被撕开皮肉全然占据。   少年惶然,想要挣扎,身体拧了一下。   尖锐牙齿磕上锁骨。   夏稚年疼的哼了一声,眼前昏沉沉,脑袋却给疼醒了,眨眨眼,看清近处男生模样。   晏辞一眼瞧出少年眼神变化,稍稍挑眉,弯出一抹笑。   “乖崽,醒了啊。”   他声音低低的,格外和悦,压着几分蛮横的掠夺欲。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想起刚刚乱七八糟的发酒疯,脸上蹭的红起来,耳根子发烫,翻身想跑,“没醒!”   晏辞失笑,单手压住他,指尖探进少年发丝,顺着往后捋,露出光洁额头,轻和的亲了亲,声音低哑。   “醒了就好,我要没耐心了。”   夏稚年:“?!!”   啊?卧槽卧槽?!   少年张大眼,恍然意识到什么,额上的唇瓣下移,落向眉眼,他眼睫颤了颤,闭上眼,等那唇瓣移走,又睁开。   “……晏、晏辞。”   身上男生温度很高,轻柔的从眉心亲下去,呼吸一点点加重,愈发滚烫的落下来。   落到唇瓣的时候,他身上像被点了一把火,绷紧的厉害。   腰身被扣住。   少年倏地一颤,纤长眼睫像破碎的蝶翼,不安颤动,呼吸断续,血液翻涌,仿佛胸腔里烧着七八个火球,浑身烫的厉害。   耳垂忽然被捏了一下,低沉声音淌进耳朵,沙沙的,分外撩人,问他——   “乖崽,可以么?”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烦死,你他喵弄就弄,问什么问!   他扭头咬咬唇,抬手,手背松松挡住眼,耳垂鲜红欲滴,脖颈都漫开一层粉,咬着牙不说话。   “唔……”   耳根忽然被咬了一下,少年一哆嗦,沉沉笑声传来,不依不饶的又问一遍。   “乖,怎么不说话,可以么?”   “!!!”   夏稚年呼吸紊乱,指尖蜷缩,手背挡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他要是不答,晏辞是不是能一直问下去?喝醉的时候不弄,非要等他醒。   啊啊,黑芝麻汤圆臭不要脸!   “乖,理我一下呀,可以么,嗯?”   唇瓣上又是一重,挡着眼睛的手被握住,不想让他挡。少年脸上滚烫,绷着身子,声音几不可闻,又软又凶。   “你、你他喵,少……少废话。”   啊啊啊!   晏辞笑出声,望着不好意思见人的年糕团子,亲亲他下巴,又咬住那枚泛着嫣色的耳垂。   “乖。”   夏稚年哆嗦一下,旋即被温柔安抚的亲了亲。   古怪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像有小小的蚂蚁爬遍全身,引得呼吸乱了节奏。   近处男生温和轻慢的一点点亲他,但忍了一会儿,还是克制不住的,透出几分汹涌的强横凶蛮。   “唔……”   夏稚年睁大眼,颈窝被咬住,有种要被生吞的危险感,心脏咚咚狂跳,僵着身子。   “乖崽。”   晏辞声音沙哑,呼吸炙热,“别这么僵硬。”   “!!!”   “唔,呜晏、晏辞!”   身上被滚烫温度覆盖,夏稚年哆嗦一下,瞳孔微缩,惶然生出几分恐惧,哼着露出几分泣音,握住晏神手腕往外推,挣扎着要躲。   “呜,呜,别……我不来了,我不来了。”   这特么会死人吧。……   “乖。”   晏辞捉住他,呼吸灼热,哑着声音,“乖,别怕,不是喜欢把腿抬高么,自己抬好。”   少年眼尾染上一抹红痕,湿漉漉的,被男生细密吻住。   夜色已深,窗帘紧紧闭着,房间里小夜灯的光朦胧暧昧,在墙上投下一抹交错的影。 第95章 凭什么   夏稚年眼尾都是泪痕,潮湿泛红,嗓子哑的厉害,想睡觉,或者想晕过去,意识刚有点模糊,就被硬生生弄醒。   他忍不住哭,杏眼湿漉漉的,哽咽着哀求,但是他一哭,晏辞却笑了,眼底墨色翻涌,温柔吻走他眼泪。   “乖,别睡,还早呢。”   早你大爷!   黑芝麻汤圆你他喵的,啊!   少年哭不出声,改骂,结果越骂黑芝麻汤圆越兴奋,弄的少年气息破碎,无可挣扎,只能任由男生拿捏。   全面沦陷。   不知道折腾到几点,第二天醒的时候,夏稚年慢慢睁开眼,屋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他懵了两秒,看见视野正中央,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东西,晕乎乎以为自己已经升天翘了辫子。   目光一转,顺着黑方块,看见边上的坐着的斯文男生。   睡衣有些乱,露出纹理清晰的腹肌。   男生手抬起来一点,露出脸,夏稚年才看清,他是躺在晏辞腿上,看见的黑方块是晏神手里拿着的黑皮小本。   “乖,醒了?”   晏辞和悦笑一下,摸摸他脑袋,手背探了探额温,“没发热。”   夏稚年:“……”   夏稚年浑身上下骨头都是酸的,扁着嘴凶恶瞪他一眼,费劲吧啦翻了个身,从他腿上滚下去,被子一卷,和某个黑芝麻汤圆隔开。   晏辞眉眼带笑,把被子掀开,露出少年脑袋瓜,摸摸头发,“乖,别闷着,刚醒生什么气呀,对身体不好。”   夏稚年:“……”   你他喵,莫挨老子,老子身体就好了!   他想骂人,凶巴巴的瞪他,“走开,我要睡觉。”   还关心他生气呢,他昨晚都、都那样了,又哭又骂的,说不来不来了,也没见晏辞听他的!   看那架势,存心想弄死他。   “乖,吃的东西再睡。”   晏辞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一点,露出上半身。   少年睡衣松垮,露出的脖颈上红痕点点,一路蔓延进衣服里,眼尾还是红的,再凶也没有震慑力,反而透着股勾人的意味。   晏辞眼底幽深,带着抹愉悦,将少年裹着被子抱进怀里。   “唔……”   夏稚年哼哼一声,身上僵的厉害,骨头缝里酸酸的疼,挣不过他,脑袋埋进晏辞颈窝,一口啃上他脖子。   晏辞任由他啃,笑着,“小心牙。”   夏稚年:“……”   夏稚年扁着嘴,啃了一会儿松开嘴,身上酸软,但干净清爽,应该也被抱着洗过了。   他脸上又有点热,扁着嘴,扭头不想和黑芝麻汤圆说话,目光一转,看见刚刚到黑本子,抬手拿过来。   “这什么?”   他顺着刚刚打开的页面看过去,发现是一溜一溜的正字,再往前翻……   是个日历。   是他车祸前倒计时的日历。   夏稚年愣了一下。   下巴被抬起,温热唇瓣覆盖上来,轻缓的碾磨,亲了亲。   晏辞声音低低响起,“乖,三十天倒计时,我给你打个折,一天算一次,加起来就是三十次,六个正字,昨晚抵掉一次。”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看着手上好几页的正,“这何止六个正?而且、而且……”   他顿住,脸上发烫,小声嗫喏,哼哼唧唧,“昨晚也不止一次啊。”   晏辞轻和笑笑,温润好脾气极了,“做一夜,算一次。”   夏稚年:“?!”   晏辞微笑:“剩下的正字,是我高三大半年记的,惹我一次,记一次。”   夏稚年:“??!!”   我gia?!   去他喵的吧!   “胡说,我才没惹你,你乱记,我不认!”   这么多正字做过去,他不死也残!   夏稚年爆了,脸上蹭的烧起来,杏眼圆滚,捏着本子,纤细手指揪着纸页,脑袋一冲,想给他揪下来。   晏辞握住他手腕,轻轻柔柔的微笑,语调体贴,“乖,撕了也没关系,我每天都数,去掉昨晚,一共还有一千二百六十九次。”   他笑着,“撕掉的话,直接加五十次。”   夏稚年:“……!”   “呜,不……”   夏稚年瘪着嘴想哭,捏着纸页不敢动了。   黑芝麻汤圆真的能做死他的。   少年哼哼唧唧,扁着嘴欲哭无泪,吧唧把本子扔他身上,“我不管,我不认,你要弄你换个人弄去。”   晏辞挑眉,声音温和,“意图撕本子不认账,加一次,让我换对象,有想分手的嫌疑,加十次。”   “乖崽,现在一千二百八十次了哦。”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扁起嘴,对着他锁骨吭哧一口咬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黑心肝黑芝麻汤圆,咬死算了!   晏辞眉眼微弯,摸摸少年后脑,惬意愉悦的任由他咬,善意温柔的提醒,“乖,小心别硌到牙。”   夏稚年:“……”   少年瘪着嘴,又凶又软的瞪他。   晏辞盯住少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轻快和悦,“乖,别怕,多来几次就适应了。”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烫,绯色蔓延,吭哧吭哧咬了一会儿,咬不动,肚子咕噜响了两声,松开牙。   “饿了?”   晏辞笑笑,把本子大咧咧放进床头柜抽屉,全然不担心被某人偷偷毁尸灭迹,抱着少年起来洗漱。   夏稚年手软脚软,腰也疼,浑身上下像被碾了一遍似的,哪哪都疼,被圈着腰身撑住,洗漱完抱下楼吃饭。   外面天昏昏的,光线暗淡,夏稚年多瞥了两眼,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他早上才睡,睡了一天。   ……难怪这么饿。   少年扁扁嘴,耳根又有些热,视线乱飘。   晏辞把年糕团子抱在腿上喂饭,顾及自己腿太硬,还在腿上铺了个软垫。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样,死活不撒手,非要扣在怀里。   少年饿得慌,晏辞从后面抱住他,下巴轻搁在少年肩膀上,冷白指尖捏着勺柄,将海鲜粥一点点喂进少年嘴巴里。   嫣红唇瓣张开,将粥吞进肚子里,闭合,唇角沾上一点软糯粥渍。   晏辞眸色一点点暗下去。   夏稚年吃的差不多饱了,想让晏辞自己吃,别给他喂了,刚一扭头——   唇瓣猝不及防被压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蹭上来,轻柔暧昧的掠过唇瓣,带走那一小点粥渍。   隔着睡衣,夏稚年清晰察觉到身后男生体温上升了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   “晏、晏辞。”   他艰难吞咽了一眼,回头,对上男生视线。   晏辞和悦的笑了笑,唇角勾着,清隽眉眼里藏着丝暗色,缓慢应声。   “怎么?”   夏稚年:“……”   还怎么?   您好意思问我怎么?   夏稚年耳垂漫上绯色,红通通的,杏眼圆不溜秋,眨巴一下,磕磕绊绊道:“我、我饱了,你、你自己吃呀。”   少年软和和的,窝在他怀里,白嫩脖颈上带着点点红痕。   之前那个黑色的皮质chker,没带多久就被取掉了,原因很简单,晏辞有时候亲他,那东西碍事,没几天就不带了。   所以少年现在脖子上白嫩一片,衣领宽松,露出一小片精致锁骨,整个人白的过分,衬得那零星几点红色愈发显眼。   晏辞盯住少年,指尖慢条斯理在那红润唇瓣上拨弄,轻笑一声。   “好啊,这就吃。”   面前忽的一暗,人影靠近过来,唇瓣猝不及防被轻轻咬住,尖锐牙齿含着,慢吞吞的亲咬了一下。   夏稚年:“唔……”   艹?   他不是饭啊!   指节修长的手扣住腰,少年打了个颤,牙关被轻易撬开,呼吸渐渐凌乱几分。   “乖崽。”   晏辞低低叫他,声音有些哑,喃喃着,平白有些撩人的意味,“乖崽。“   “……嗯。”夏稚年应声。   他腰疼,浑身哪哪都疼,但被一下一下慢慢亲着,心跳速度快了几分,呼吸变急。   怎么说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经不住这么撩拨。   但他身上没力气,确实不想再来一遍。   少年头大,眨巴眨巴眼,瞧着近处晏辞墨色眸子,眼睛忽的弯了一下,吧唧亲过去。   来,亲就亲。   反正他吃饭了,晏辞没吃。大不了撩完就跑。   总不能晏辞饿了一天,也还是那么大力气吧。   夏稚年笑了笑,回身,红着耳朵,异常热切的咬上晏辞下巴,亲亲他嘴唇,软着声音,“哥哥,你真的不吃饭嘛?”   晏辞唇瓣被摩擦的发痒,眼底晦涩,瞧着少年,稍稍挑眉,笑道:“这不是等着饭送上门么。”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烫了点,莫名又有点不服气。   凭什么他跟残废了似的,晏辞一脸吃饱喝足的样子?   凭什么哇!   少年扁嘴,耳垂鲜红欲滴,转头,咬上晏辞脖子。   男生皮肤冷白,颈侧那道长长的细疤分外瞩目,夏稚年凑近,唇瓣贴上那道疤,软绵绵的亲了亲。   这块皮肤可能因为是后来长好的,有些敏感,夏稚年给他嘬红,然后丢下不管,转头啃上他脖子,咬住那硬质的凸起,牙齿叼着磨了磨。   晏辞呼吸一沉,扣住少年腰身的手用力,眼底幽深,“乖崽……”   男生身上传过来的温度有些烫,夏稚年抬起头嘿嘿一笑,杏眼弯成月牙,吧唧再亲他一下,声音干净,“我吃饱了,哥哥慢慢吃。”   他说完,从男生怀里溜出去,哒哒哒抬腿就跑。   “……”   “好啊,故意的。”   晏辞蓦地笑出声,声音分外愉悦,心情好极了似的,柔声夸赞,“年年真活泼。”   他喜欢。   夏稚年:“?!!”   嗷!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回头,听声音还有一截距离,撒丫子飞快往楼上跑。   “唔——”   腰上突兀一紧,两只手扣过来,他睁大眼,没等反应过来猝然被拎起来,整个人瞬间换了个方向,后背抵着冰凉墙壁,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面前男生笑容和悦,斯斯文文,眼底却带着明显的掠夺欲,勾着唇,“乖崽跑好快啊,都不等等我,看来是不累。”! 第96章 想分手   后背靠着墙, 面前男生距离极近的逼过来,挡住光,落下大片阴影。   夏稚年被困在阴影里, 后背墙壁冰凉,面前男生却一身滚烫。   冷热交替,身子细细哆嗦一下,哼哼出声。   “哥、哥哥……”夏稚年老老实实卖乖。   他错了, 他刚不过。   这他喵完全不是吃饭不吃饭的问题。   少年弯着眼睛, 乖乖笑一下,杏眼弯弯,“哥哥, 你还没吃饭,一天没吃东西了, 快去吃,小心胃疼。”   他伸手推推晏辞腰侧,清隽男生却没动。   手蓦地被覆盖住, 指根捏了捏。   夏稚年打了个哆嗦,听见男生低低的一声笑,温柔极了。   “乖崽心疼我啊,心疼我刚刚怎么不等我呢。”   夏稚年:“……”   少年苦唧唧, “我、我错了, 你、你快下去吃饭吧,一会儿冷了。”   “冷不了。”   晏辞慢条斯理, 墨色的眸子里尽是深意,带着点笑, 指尖漫不经心从少年唇瓣上擦过, 顺着下颌, 掠到精巧的喉结上。   “……晏、晏辞。”   少年紧张,小巧喉结滚了一下,晏辞轻笑出声,和悦不已。   “乖。”   他慢吞吞将指尖移开,重新碰上红润唇瓣,指尖稍用了点力,不经意的逗弄,触到点潮湿和炽热,温声道:“这不是烫着呢么。”   “……”   夏稚年倏地抖了一下,哼哼唧唧,想哭,“我又不是饭,不能吃的,唔……”   唇瓣被覆盖住,细密的吻落下来,碾过唇缝,呼吸一瞬间被侵占干净。   鼻息里尽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他下巴被抬起,仰起头,些微的抵抗在男生眼里全然不值一提,没一会儿就软了身子,呼吸滚烫任由男生掠夺。   夏稚年被亲的发晕,大脑缺氧,迷迷糊糊被人抱起来,等再回神,啪叽被压到床上,近处男生亲昵的啄吻他耳垂。   炙热呼吸烫的他发颤。   “……晏……”呜呜。   别来了别来了,他身上好酸。   少年喘息微急,杏眼漾着抹水光,眼尾湿润泛红,轻轻出声,“晏辞,我、我腰疼。”   “乖。”   晏辞声音微哑,扣着少年,斯文笑笑,“那我不碰你腰,好不好呀。”   夏稚年:“……”   好不好你大爷啊。   火很快蔓延起来,少年眼尾潮热,唇瓣糜红到艳丽勾人,被人按着亲了又亲,意识渐渐模糊。   夏稚年醒的时候,浑浑噩噩,一脸懵逼,全然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他被人拢在怀里。   近处男生闭着眼,眉眼清隽,温润如玉,呼吸稳稳当当,看不出一点凶戾痕迹。   好像之前那个,把他反复拆骨剥皮又重组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似的。   夏稚年懵了两分钟才回神,扁扁嘴,瞪着睡着的男生。   他好饿,他好饿,他好饿!   啊,好想咬shi黑芝麻汤圆解气。   ……算了。   真咬醒了,说不准没吃上饭,又被当饭啃干净了。   少年耳根有些热,瘪着嘴,低头看看,晏辞一手扣在他腰上,另一手被他两条胳膊抱着,指尖自然舒展,挨着他小肚子。   夏稚年红着耳朵斥责自己两句。   抱抱抱,都他喵让人弄哭了还抱着人家胳膊。   夏稚年,争气点!   少年凶巴巴呲牙,偏还不敢把晏辞弄醒,只能试图用视线,在某黑芝麻汤圆身   上戳两个洞,慢慢松开抱着的手臂,再把腰上的手臂拎起来。   揪了个枕头过来搁到晏辞怀里。   ……没醒。   夏稚年松口气,撑着发软的胳膊坐起身,歪歪扭扭往床下去。   一条腿还没伸下去,身后忽然又一点细微的拉拽力。   衣领往后拉伸,半咯着脖子。   夏稚年:“??”   少年张大眼,回头,看见自己睡衣下摆被人揪住,不急不慢的摇晃一下,懒洋洋的。   “乖崽。”   稍显沙哑的音调,“做什么去,又不等我。”   夏稚年:“……”   晏辞一脸餍足且没睡够的样子,夏稚年扁着嘴,杏眼圆不溜秋,凶巴巴瞪过去,啪叽把衣角拽回来,抬腿下床。   “唔……”   腰上突兀箍上来一条手臂,肌肉匀称,冷白皮肤上带着几条抓痕,稍一用力。   夏稚年顿时又躺了回去。   晏辞刚刚睡醒,有些懒散,翻身覆到少年身上,和缓的亲亲他,唇角弯出抹笑。   “乖崽,昨天吃完饭不等我,现在还不等我。”   他亲亲身下少年,眸子里墨色浓郁,似笑非笑,“昨天还没长记性?”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去你他喵的啊。   黑芝麻汤圆不要脸!   夏稚年被压了个严严实实,肚子瘪瘪的,男生身上带着刚睡醒的温度,暖融融的包裹上来,红润唇瓣压平。   “……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啊!”   少年哀嚎,可怜巴巴的,晏辞垂眸瞧着他,没忍住,轻笑出声,摸摸脑袋安抚。   “乖,我想叫你起来吃点东西的,你说你要睡,怎么也不愿意醒。”   “怪我喽?!”夏稚年咬牙。   晏辞失笑,闷闷的,眉眼温柔矜贵,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清白,轻轻的。   “怪我,没有喂——”饱。   男生混话张开就来,少年杏眼张大,耳根通红,抬手捂上他嘴,咬咬牙,“你够了啊。”   黑芝麻汤圆我劝你冷静!   晏辞还是笑,愉悦惬意,漫不经心的亲亲他掌心。   年糕团子真可爱。   夏稚年手心痒的很,瞧着黑芝麻汤圆一副淡然和悦的样子,耳垂烫的厉害,杏眼圆溜溜的盯着。   咬牙切齿.jpg   他被折腾的时候,晏辞凶的很,他刚不过,只能老实卖乖,希望能早点停下来或者轻一点也好,睡醒了又觉得气不过,扁起嘴,吭哧一口咬上晏辞锁骨。   两排小尖牙叼着,又啃又咬的,简直想吃两口填填肚子。   肩膀上酥酥麻麻的,不疼,顶多有点痒。   晏辞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瓜,眸色稍暗,声音缓了几分,裹着笑意。   “乖崽,你要是想好好吃饭,就别招我,哥哥容易忍不住哦。”   年糕团子又乖又软的,他忍耐的够久了。   克制的闸门乍一松开,自然是汹涌热烈,绵绵不尽。   他指尖顺着少年后脑下滑,落到后颈,温凉的指腹蹭着细腻颈侧,慢吞吞打了个圈。   夏稚年:“……”   少年骤然一哆嗦,松开牙。   “晏辞,你他喵……”   好黑的心肝。   他咬不动,越咬黑芝麻汤圆越兴奋,估计骂两句也是一样效果,把话吞回肚子里,哼哼唧唧想哭。   “……我饿,我饿。”   少年欲哭无泪,模样可怜兮兮,宽松的睡衣领口下,锁骨上红痕点点,软绵绵的嚎。   晏辞摸摸他脑袋,将人抱起来,笑笑,   “乖,乖,现在去吃饭,乖崽你嗓子还哑着呢,小心嗓子。”   晏辞把人带去洗漱,然后抱下楼,厨房他之前专门温着一锅粥,不用现做。   他盛一点出来,递给嗷嗷喊饿的年糕团子。   夏稚年是真饿,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一号下午,而他和晏辞是九号晚上和班里人聚完回来。   将近两天两夜,昼夜颠倒黑白不分,他满打满算总共就喝了几口粥!   晏辞抱着少年喂几口,粥黏稠浓厚,温度正好,几勺下去,暂且填了空荡荡的胃,缓过劲来。   夏稚年抬眼瞧瞧晏辞,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想再去拿一副,“你自己吃,别管我了。”   黑芝麻汤圆估计也挺饿。   晏辞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勺柄,盛着粥送到少年唇边,声音和缓,“我吃过了,不太饿,你先吃。”   夏稚年:“……?!”   “你吃过了?”   夏稚年眼睛圆润,软声控诉,“你自己吃东西不叫我?”   晏辞轻笑,“我叫了,你不醒,还嫌我打扰你睡觉。”   夏稚年:“……”   晏辞瞧他一眼,迅速改口,温温和和的,笑意清润,“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   夏稚年幽幽的盯着他,“你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了,我想直接分手——”这再来几回就没法活下去了。   “唔——”   一勺粥喂进嘴里,堵住话语。   面前一暗,唇瓣被覆盖住,下巴处捏上来一只手,迫使他抬头,牙关失守,少年呼吸一瞬间乱了节奏。   晏辞尝到一点粥的味道,眼底幽邃,晦暗不明,唇角勾起来,声音轻慢。   “乖崽,胡乱说话,别说下次的饭了,这次的,你也要吃不到了哦。”   他柔和笑笑,“而且提到分手,本子上的次数要再加十次。”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呼吸凌乱,耳垂嫣红,喘着气,紧紧抿着唇。   ……黑芝麻汤圆,算你狠。   他俩又在别墅窝了半天,主要是夏稚年躺了半天加一晚上休息,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想和某黑芝麻汤圆有半点接触,就露一双圆不溜秋的眼睛。   第二天,三中毕业典礼。   六月的阳光格外明媚,已经毕业的人最后一次穿上三中校服,走进熟悉的礼堂。   夏稚年在一班人群里看见了老秦,圆墩墩笑呵呵的看着班里学生,像在看一群欣欣向荣的小树苗,和蔼欣慰。   高考成绩其实还有一阵子才能出来,不过他们班里人各自对了对答案,其实大概能估出自己考了多少分。   元朗站在边上,拽着楚青笺,兴冲冲询问,“同桌,你去哪个学校啊?”   楚青笺难得没玩手机游戏,啧了一声,“不出意外,A大吧。”   “果然!意料之中。”   A大是国内top,又在南嘉市当地,不过离他们三中挺远。   但再远也不出市,还好。   元朗成绩一般,自叹弗如,又捞住邹子千,“老邹,你呢?你偏科,怎么样了啊。”   邹子千咧开嘴笑笑,“我之前不是参加集训嘛,拿了特项加分,之后又选的特招,应该也是A大。”   “啊——”元朗赞叹一声,“牛皮牛皮!”   他又叹口气,“你俩都在A大,还能一起玩,我肯定是去不了A大,不知道会去哪个学校呢。”   夏稚年和邹子千过来,元朗一眼看见他俩,“嘿”的笑一下,“后桌!晏神!你俩去哪个学校啊?”   他看着晏辞,毫不迟疑,“晏神应   该是A大吧。”   晏辞点点头,斯文从容,“A大。”   “后桌你嘞?”元朗瞧着他,叹口气,“他们都去A大,就剩我们俩了。”   夏稚年:“……”   夏稚年顿了顿,还没答,那边元朗忽然眼尖的看见什么,“哎哟”一声,顺着夏季单薄的衣服看过去。   衣领边缘,若隐若现的盖着一点红痕。   “这是什么,后桌你被毒蚊子咬了?”   元朗睁着双纯澈无辜的眼,大咧咧伸手去撩。 第97章 有人   夏稚年:“??”   什么毒蚊子?   夏稚年反应了两秒, 没等回神,腰侧扣上来两只手,往后一拉。   后腰撞到男生身上。   回头看去, 晏辞唇角弯着,温和淡然的避开元朗的手,把他衣领整理了一下。   元朗:“??”   “不能碰啊?”   元朗眼睛铮亮,笑出声, “好好好, 我不碰,我就是看我后桌被蚊子咬了。”   夏稚年:“??”   夏稚年一脸懵,“没有蚊子——”   啊不对。   少年突兀的想到什么。   他肩颈上……全是晏辞弄出来的吻痕, 甚至还有牙印。   “!!!”   夏稚年耳垂蹭的变红,抬手把领子往上拉。   “没有蚊子?那你脖子怎么那么红?”元朗疑惑。   夏稚年:“……”   这他喵……   夏稚年瞥某大号黑心蚊子一眼, 得到一个和悦的笑,啪叽扭开头,小小呵一声, “我记错了,有蚊子,是有蚊子,还是黑心的。”   “这还能记错——”   元朗还在嘚啵得的问, 夏稚年耳朵一热, 多少有点羞耻,飞快扯开话题, “我应该也是A大。”   元朗骤然一顿,眼睛震惊睁大, “A大?!卧槽, 一年时间, 后桌你从年级倒数直奔A大,可以啊!”   夏稚年见他注意力被转移,松口气,点点头。   邹子千咧着嘴笑,“那好啊,一个学校,到时候再一起出来吃饭。”   “好。”   夏稚年应声,楚青笺也嗯了一声,而晏辞自然是和夏稚年一起。   元朗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睁大,忽然意识到什么,惨淡出声,“啊啊,你们都是A大,就我不是。”   大家总是在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忽然要分开,其他几个人还是一个学校,就他落单了。   元朗突然有点难受,声音沉闷,“我们后排几个人,你们还能一起玩,就我掉队了。”   毕业典礼,毕业后就是天南海北,曾经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每天在一间小小教室里朝夕相处的同学,就此分别,见面都会变成一件难事。   大家看着高兴,其实一直有人悄悄掉眼泪。   元朗本来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忽然觉得难受。   “哎。”   邹子千拍拍他,“你差不多行了啊,A大就在本市,你开个车用不了多久就来了,少哭丧个脸啊。”   他笑笑,羞怯柔弱的擦擦眼睛,“你一哭俺老邹也想哭,俺老邹一哭,可没人哄得住。”   元朗:“……”   元朗余光瞥过去,yue了一声。   夏稚年道:“那一片都是学校,你报个近一点的,一样出来玩。”   元朗缓缓情绪,点头,叹口气。   “喂、喂喂——”   “同学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前面传来主持人试话筒的声音。   学生七嘴八舌的回了句听得见,纷纷落座。大厅里的灯暗下来,只有舞台清晰。   主持人说了段词,又请校长上来讲话,下面学生对校领导发言不感兴趣,嘻嘻哈哈说小话。   但下一个环节,主持人清声道:“请各位班主任老师上台,各自发表讲话——”   舞台两侧两对老师共同往上走,在台上站成几列。   夏稚年看见圆墩墩的老秦,个子不高,站在挺靠前的位置,乐呵呵的笑着。   挨个班主任发言,老秦拿着话筒,说话前下意识摸了把口袋,里面鼓鼓的,装着些糖。   意识到学生不在跟前,又把手收回来,笑一下。   “没想到这么快啊,三年,眨眼就过去了。”   他目光望向底下一班学生的位置,几个学生悄悄擦了下眼泪。   “毕业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班里人聚的这么齐,大家穿着校服,坐在一起说话。”   老秦眼底露出些不舍,又欣慰,“虽然很难过,但其实也是好事。”   “这说明你们长大了。”   底下传来几声隐约的抽泣。   老秦笑着,“别哭……算了,哭也行,老师带了好多糖来,一会儿给你们分,吃点甜的就不难受了。”   他接着道:“你们长大了,以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你们熬过的夜,刷过的题,背过的诗词,都会成为你们的积累,托着你们,往更高处去。”   “未来还在等着你们。”   “老师祝你们,与光同行,奔赴未来,不负生命的精彩。”   “高三一班,毕业快乐。”   一班不少人忍不住掉眼泪,元朗可能是想到教室后排几个人,就他落单,酸酸涩涩的,呜呜抹眼。   邹子千叹气,拍拍他后背。   夏稚年瞧着周围,心脏酸软,稍抿了抿唇。   ……这个班级,真的很好。   手忽然被握住捏了捏,夏稚年回头,看见旁边晏辞侧眸过来,温润如玉,握着他手。   暖融融的包裹着,带来些许熨帖温度。   “乖崽。”   晏辞声音轻轻的,音量不大,但清晰明了,稳稳落进人心里。   “我会一直在,别想甩开我。”   夏稚年笑了一下,杏眼弯着,指尖钻了钻,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掌心贴合在一起。   老师发言完下台,低年级准备了节目上台表演,夏稚年和晏辞坐在大厅靠边上的位置,拉着他手起身往外走。   角落无人,光线昏暗,少年拽着男生腰间衣服,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眉眼弯弯。   “哥哥,那你可要把我看牢了,我很招人喜欢的。”   晏辞低笑出声,他背靠在墙上,握住少年后颈,俯身亲亲少年唇瓣。   “我的,跑不掉。”   节目进程很快,到了中期的时候,夏稚年带着晏辞进了后台。   表演的节目基本都是高一高二准备的,高三要专心高考,没时间排练,学校只在高考后,在学校官网上放了个公告,让高考后有意愿的同学,可以报名准备节目。   但是因为时间紧,基本没什么高三的人。   夏稚年当时看见了,不知道怎么,脑袋一抽,就把他和晏辞名字报上去了。   主持人串讲结束。   他俩上台。   舞台正中是架侧放着的钢琴。   圆圆的光束打下来,周围都是暗色,只有他们两人坐在光里。   少年模样精致,男生清贵斯文,坐在一起莫名和谐。   像有个看不见的屏障,将二人单独拢在里面。   夏稚年笑了一下,抬手,指尖下按,清越琴音流淌出来。   紧跟着边上男生加入,完美融合。   他们在为高中生活,做最后的收尾,也留下最后的印记。   那是他们热烈的青春。   台下又哭又笑的。   “呜呜呜我的眼瞎,我的眼瞎一定会走下去的。”   “我存了所有同人文,呜呜。”   “这真的是公开了吧,全校公开,啊啊啊啊啊!”   一曲演奏很快,两人稍稍欠身,对视一眼。   光落在他们身上,夏稚年瞧着边上清隽男生,露出点笑   ,拉住他的手。   底下轰的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牵手了!牵手了!”   “卧槽这特么是在全校面前啊啊啊!”   晏辞垂眸看着他,眸子幽邃,手心忽然被轻轻挠了一下,看见面前少年口型示意——   “哥哥,这次是彻底公开,咱俩绑一起啦。”   他倏地轻笑,唇角勾起,轻快和悦捉紧少年的手。   底下呜啦啦的喊叫。   晏辞拉着少年下台,夏稚年明显感觉他步子迈的比正常情况大一点。   进到后台,更衣室无人,大力传来,夏稚年被一把拉进去,抵到门后。   白炽灯的光被挡住,少年拢在晏辞的影子里,抬头瞧着男生,忍不住笑,“你拉我来这干嘛?”   晏辞唇角勾了一下,声音低沉,直白戳人,“因为我想亲你。”   夏稚年:“……”   夏稚年到底做不到黑芝麻汤圆那么自然的厚脸皮,耳根漫开一层嫣色,视线飘忽,坑坑巴巴,“啊,那——”   “我可以亲么?”   晏辞声音低低的,带着笑。   细腻柔软的耳垂被捏了一下,温凉指腹碰到发着烫到耳垂,细密的顺着耳骨摩挲。   少年颤了一下,呼吸微乱,撇开视线,“你、你……”   要亲就亲,别问啊。   年糕团子开始变红,晏辞唇角笑意更明快了点,稍稍俯身,捏着下巴把他脑袋转回来。   语调和缓,慢条斯理的,又问一遍。   “夏同学,我可以亲你么?”   夏同学:“……”   夏同学心脏砰砰两声,整个人有些发烫,眼睫颤了颤,熟悉的沐浴露气息充斥鼻尖,被体温蒸腾,愈发清晰。   他脑袋有些晕乎,忍不住舔了下唇瓣,“唔……”   他俩距离太近。   他想舔自己唇瓣,结果一不小心……舔了晏辞一口。   晏辞眼底颜色微深,“我可以亲么?”   夏稚年杏眼张大,圆溜溜的,心脏咚咚作响,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小声道——   “可以亲。”   “你可以唔……”   话语未落,余下半句被堵在唇舌里。   唇瓣被细密的覆盖住,舌尖蹭过唇缝,擦过贝齿,轻而易举的侵入城池。   潮湿炙热。   夏稚年呼吸断续,被迫仰着脖颈,承受那和斯文询问全然不同的汹涌的吻。   “唔,晏……”   他心脏咚咚直跳,声音大到好似在耳边回荡,气喘吁吁,被抵在门上,身上有些发软,不由揪住男生衣角。   气息全然被侵占,他几乎说不出话,只从缝隙里露出几个字节。   “我还……没、没说完。”   晏辞吻过他唇缝,微微的痒,引的少年一阵颤栗,唇角翘起,漫不经心道:“那你说。”   夏稚年嘴巴还被晏辞贴着,气息滚烫,一张嘴唇瓣轻轻擦碰,细密的痒,眨了眨眼,指尖微蜷,忍住羞耻。   “你、你下次……要亲就亲,别、别问我。”   问什么问啊,怪怪的。   他心跳如鼓,忍不住移开视线,不敢去看那双墨色的眸子。   耳边传来一点低低的笑声,男生声音微哑,慢吞吞的。   “可我喜欢问,怎么办啊?”   问完后,年糕团子会发红,浅浅的绯色,勾的人移不开眼。   夏稚年耳根一烫,什么叫喜欢问啊,这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试图凶一点,奈何身上发热,声音也软,“不行,不准问,问就是不让亲。”   “乖崽,好凶   啊。”   晏辞失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少年耳垂,“不让亲,可刚刚不是让亲了么。”   夏稚年:“……刚刚是例外。”   “那我可以申请多几次例外么。”   晏辞声音轻慢,眼角蕴着点笑意,又说一遍,分外撩人。   “乖崽,我喜欢问。”   夏稚年:“……”   晏辞亲他唇畔,亲他鼻尖,就是不亲嘴唇,笑吟吟的,“我喜欢问,我想问,我可以问么,嗯?”   夏稚年:“……”   夏稚年感觉整张脸都被嘬了一遍。   男生洒下来的呼吸有些痒,他身上绷紧,实在顶不住,败下阵妥协。   “……那、那你问吧。”   晏辞愉悦笑出声。   “叩叩。”   “!!!”   身后门板突然被敲响,震动穿到身上,少年倏地睁圆眼,打了个激灵。   “这门怎么打不开,里面有人吗?”   “叩叩”又敲两下。   夏稚年耳朵一瞬间烧成绯色,慌张张试图远离门板上的震动,蹭进晏辞怀里,杏眼圆润,气声哼哼。   “外面有人。”   晏辞盯住怀里的年糕团子,眸色微暗,唇角扬着,忽然带着他上前一步。   “?!!!”   夏稚年后背重新抵上门板,心脏重重一条,杏眼滚圆,压低声音,“你干嘛?!”   “叩叩。”   少年一个哆嗦,下巴被抬起,蛮横呼吸一瞬间侵占过来,指尖颤了颤。   薄薄门板隔音不好,外面的人疑惑的自言自语,“好奇怪,算了,换一间吧。”   里面的人紧密相拥,唇舌紧贴,空气都是灼热的。   一门之隔。   夏稚年听着外面动静,心脏剧烈跳动,忍住闷哼,气息凌乱,眼尾染上一抹红,潮湿绵软,过度紧张,被腰间手臂扣着才不至于下滑。   外面人离开,晏辞亲亲少年水润唇瓣,和缓致歉,“乖,不好意思,亲之前没忍住,忘记问了。   他笑,“乖崽,刺激么?” 第98章 玩偶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刺激你大爷!   黑芝麻汤圆他喵的……臭不要脸。   唇瓣分离, 夏稚年喘息未定,胸膛起伏明显,张着嘴小口呼吸,耳垂嫣红, 脖子上都染上层浅淡的粉, 杏眼瞧着唇角勾起的男生。   笑, 还笑!   啊啊啊啊啊!   他没忍住, 一脚梆唧踢到他小腿上,凶巴巴瞪过去。   晏辞丝毫不动,唇角勾着, 和悦的摸摸他脑袋,甚至还好心好意的提醒他, “乖, 小心脚趾。”   夏稚年:“……”   毕业典礼结束, 一班人又凑在一起吃了个饭,晚上回去,晏辞接了个电话。   当年绑架晏辞和他母亲的那伙绑匪跑路, 销声匿迹十几年, 晏辞把绑匪和晏家勾结的消息透露给卫家,卫家为了拿到晏时威把柄,现在也在找那伙绑匪。   两边加起来找, 总算有点消息。   司机,也是秘书,秦绪带着消息过来,说是有点踪迹。   在南边一带。   晏辞打算自己去看看, 夏稚年想跟着去, 但被直接否决。   “乖崽。”   刚进到别墅坐下, 消息同步传过来,晏辞把白嫩少年拢进怀里,温声道:“那是伙潜逃的杀人犯,穷凶极恶,你跟着我不放心。”   夏稚年坐着沙发上,扭头瞧着晏辞,稍稍抿唇,“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   那伙人当着晏辞的面杀了他妈妈,让晏辞有了严重洁癖和皮肤饥渴症。   他不信晏辞对那伙人全然没有阴霾。   温润如玉的男生垂眸,瞧着嫩生生的年糕团子,墨色的眸子垂了一下,扣住少年腰身,手臂用力。   夏稚年被箍着挪到他腿上,面对面跨坐着。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带着点担心,晏辞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凑近亲亲他。   “乖,担心我,你才更不该去。”   那伙人杀了他母亲,要是年糕团子再出个万一,他会疯。   即便这次只是去查查情况,但他还是要杜绝一切隐患。   所以这趟,不能让年糕团子跟着去。   “放心,我带着人,你回夏家待几天,和我视频,让我知道你的安全就可以。”   夏稚年唇线压平了点,抬眼望着他,到底点点头,“那你和我保持联系。”   .   第二天一早,晏辞去了机场,连送都没让送,去之前直接把少年送回夏家。   刚好是周末,夏稚年进去,江鸢和夏鸿遇正在客厅喝茶吃糕点,看见他,温柔笑了笑。   “年年终于舍得回来了,妈妈还以为年年把我们忘了呢。”   毕业典礼没邀请家长,但开了直播,直播链接直接发到了家长群里。   年年和小辞,又是四手联弹,又是牵手,又是在台上说悄悄话的。   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一热,眨眨眼,把衣服领子往上拉了拉。   这不是,自打KTV后,就过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了嘛。   要不是秦绪消息过来,他今天能不能出得了门还两说。   少年白嫩耳垂有些泛红,像块细腻的羊脂玉,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大哥呢?”   江鸢善意笑笑,“有事出差了,过几天回来。”   “年年,来吃甜糕。”   .   晏辞下了飞机,到达那个偏僻的小镇。   传来的消息,说是看到了当年那伙人中的一个,长相有些相似,但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也不确定,如果   是的话,那伙人来了几个。   当年绑架的线索被晏时威抹干净,即便这伙人临时打算敲诈晏时威,又杀了人逃跑,晏时威为了避免自己暴露,还是帮他们扫了尾,清除了他们的行动痕迹。   所以现在查起来才这么费劲。   晏辞眼底微凉,带着几个人,分散进到那间霓虹灯乱闪,嘈杂阴暗的酒吧。   他上到二楼包厢,手下带着的人悄无声息分散出去。   没一会儿,有人传回来几张照片。   晏辞看清照片上面的人,难得的稍稍怔了片刻。   男人肩背挺括,宽肩窄腰,手指松散的拿着玻璃杯。   侧脸如刀削斧刻,狭长眸子里带着凉意,看向镜头。   ——是夏问寒。   夏大哥怎么在这?   晏辞眉头轻蹙。   那边夏问寒发现有人拍他,狭长眸子望过去,皱眉,起身迈开长腿。   片刻,楼上包间的门被敲响。   门被打开,隔着窄窄门洞,里外之人彼此对视。   “晏辞?”   夏问寒眉头皱着,迈步进去,“你怎么在这。”   楼下居然还安排了人盯着。   晏辞在里头坐着,示意秦绪先出去。   “年年呢?”   夏问寒环视一圈,“你把他带来了?”   “没有,送回夏家了。”晏辞意味不明的瞧着他,没答自己怎么在这里,反问一句,“夏大哥怎么在这。”   夏问寒清晰察觉到,晏辞有些戒备试探。   不清楚是在试探什么,不过看楼下的布置,不像什么好事。   他冷淡瞥一眼,“来查年年当时被拐的事情。”   “查被拐?”   晏辞稍顿,眼底黑漆漆的,“在这里?酒吧里?”   夏问寒瞧他一眼,“差不多。”   他没说多少,又问,“我说了我的事,那你呢,你没和年年待在一起,跑来这边,又是做什么?”   毕竟事关重大,两边都有些警惕。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着夏问寒看了一会儿,心底来回判断,缓缓出声。   “我来查我母亲当年的绑架案。”   夏问寒挑眉,稍点点头。   晏辞母亲卫茵当年的绑架,看着就蹊跷,查查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和晏辞,居然同时出现在这个偏僻小镇的酒吧里。   要么,这地方藏龙卧虎,躲了不少关键人物,要么……   他们查的人,是一批人。   “嗡——嗡——”   手机突然传来两声视频通话的震动。   晏辞低头,眼底暗色化开点,接起来。   屏幕那头,瞬间出现个眉眼精致的矜贵少年。   “乖崽。”   他浅浅笑一下。   夏问寒:“??!”   夏问寒往他手机靠近了点,但还没进摄像头范围。   夏稚年瞧瞧对面男生,杏眼弯了弯,“你到了吗?”   “嗯,已经到地方了。”   晏辞视线落到少年身上,他们有好长一阵子没分开过了,目光交错,几乎有些黏连,“乖,在做什么呢。”   隔着手机,夏稚年觉得被盯得头皮发麻,感觉像要被那视线裹住,摸摸鼻子。   “妈妈在给我看小时候的东西。”   想让他多看看,万一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晏辞被一旁没有接到弟弟电话的夏问寒死死盯着,面不改色,温润出声,“是想起什么了吗?”   夏稚年摇头,“不是。”   他站在柜子边上,回身,打开柜子,“是这   个,你看。”   柜门大敞,里面摆着三个大小不同,但一模一样的……玩偶熊。   夏稚年笑一下,眼睛弯着,“妈妈说是我小时候的玩具,你地下室不是有一个别人送的嘛,居然是同款,我也想送给你。”   一个玩具熊,晏辞留了十几年,一直稳妥的放在地下室。   要是那个送小熊的小孩出现,搁在小说电视剧里,那就是妥妥的童年白月光啊。   手机那边突然又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冰冷声音,画面一转,变成另一张俊脸。   夏问寒拿走晏辞手机,转了个方向,沉沉出声,“同款?”   夏稚年:“……”   夏稚年:“???”   “……哥?”   夏稚年一脸懵逼,喃喃自语,“我出幻觉了?还是说我打错电话了?”   晏辞:“……”   晏辞手机被拿走,轻啧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又出现在摄像头范围里。   夏稚年:“???”   夏稚年脑袋一懵,感觉窜线了,反应了一会儿,“你们怎么在一起啊?”   出差出到一个地方去了?   这什么诡异的缘分。   夏问寒抿唇,“先不说这个,年年,你刚刚说,这个玩偶熊的同款在晏辞家里?”   “……”   晏辞就在您边上呢,您问他呗。   夏稚年头大,总觉得对面两个人视线盯着他,盯着他浑身一紧,不自觉站直了点,点点头,“……对,不过比这三个小。”   家里柜子里这三个,两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看着像一家三口。   夏问寒拧眉,回头看晏辞一眼,“年年,这四个玩偶熊是订做的,没有同款,你小时候喜欢抱着玩。”   小年年说这代表他们一家四口。   他问晏辞,“你怎么会有丢失的那个最小号玩偶熊。”   “……丢失?”   晏辞敏锐的抓住关键词,“我是小时候,路边一个小男孩儿送我的。”   他抿唇,想到什么,脑袋里轰隆隆的,像有什么炸开,劈开十几年岁月,暴露出陈年过往,斑驳淋漓,接着沉声道——   “十四年前,五月三号,逢世路,那天我和母亲在那条路上被分别绑架。”   母亲丢下他逃跑,被绑架,绑匪狮子大开口,想再敲诈晏时威一笔,又折回去绑走他。   彼时,垃圾桶的玩偶熊破烂脏污,他站在树下,怀里抱着个柔软干净的,新的小熊。   被绑到山上也没放手。   夏问寒声音沉下去。   “十四年前,五月三号,逢世路,我弟弟被拐。”   或者也不能叫被拐。   天气热,年纪尚小的夏稚年想吃冰激凌,要两种口味混在一起。   那会儿没有现在发达,两种口味是两家店分开卖。   一条路的两个方向。   夏鸿遇和江鸢开车带着他,把小儿子放到车上,未免冰激凌融化,两个人分开下去买。   车停在路边,太阳暴晒,车门没锁。   那个小小的孩子抱着玩偶熊下车,躲进树下阴凉。   其实时间很短,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等夏鸿遇和江鸢带着冰激凌回来,车里空荡,周围一个人没有。   小儿子已然没了踪影。   匆忙去查,却发现路上的监控被删了个干干净净。   费尽功夫,只得到一张模糊的照片。   一辆面包车驶向城外,驾驶座上的黑瘦人影单手夹着烟,伸处窗外。   缝隙里,能隐约看到后面车厢里,豆丁小孩的轮廓。   晏辞愣住,有些失   神。   夏问寒死死抿紧唇,眼底暗色涌动,戾气外露。   小时候的晏辞孤僻,不与人亲近,即便卑劣的接受了小孩儿的小熊,也还是远远站着,不近人情的背对着。   小孩软声软气的和他说话,甜滋滋的叫他。   可他就是不回头。   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他以为那软糯糯,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天真懵懂的小孩儿离开了。   他们不是一样的人,没有共同的话语,也走不到一条路上去。   所以自私又贪婪的拿了熊,然后转身再不看他。   再到被用浸了药的毛巾捂晕,醒来,就到了被绑的山上。   他抱着熊,却没留意那个小孩。   他以为那小孩早就转头离去。   夏家忙着找孩子,顾不上晏家的绑架案,也就全然没往一处去想。   直到十四年后的现在。   几批人汇合,消息频频传上来。   绑匪想用小晏辞敲诈晏时威,所以绑完卫茵又折返回去,找到晏家儿子。   到了却发现,边上还有一个小孩。   衣着昂贵,价值不菲。   显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敲一个也是敲,敲两个也是敲。   周围没有人,索性一起带走。   那条浸了药的毛巾,先弄晕了后面站着的夏稚年,又捂住了前面背对着的晏辞的口鼻。   然后就是小晏辞和卫茵被绑上山,小夏稚年被丢在车里。   卫家不愿意给出那块地,直接报警,绑匪心急,想用晏辞的安慰威胁晏时威,结果误杀了卫茵。   警察飞快赶来,绑匪心慌意乱,丢下母子俩跑了。   逃亡路上却发现,晏时威纯粹利用他们,绑完人,打算将他们杀人灭口。   豪门险恶,有些人衣冠楚楚,阴狠毒辣却不输刀尖舔血、四处流窜的绑匪。   他们要逃命,担心车上剩下那个小孩的家里也来找他们麻烦,碍着流亡路,找了个偏僻角落,随意往下一扔,南下逃窜。   小孩一身灰土,高烧昏迷,不知道怎么起了一身的疹子,红点遍布全身,过路的孤儿院院长以为这是生病被丢弃的孩子,将他捡了回去。   那会儿医疗不发达,孤儿院也没钱,去查,只查出过敏,还有呼吸道隐约有些问题,就放在孤儿院和其他孩子一起养着。   夏家却顺着那辆车,一路找到南方,关注点全然放到了那边。   灯下黑。   十几年的阴差阳错。   晏辞拿着手上的资料,垂眼看着,指尖几乎有些颤栗。   他问过。   夏稚年应该是被拐后,才和另一个世界的人换了身体。   那么小的年糕团子站在他身后。   其实只要他说句话,或者,哪怕不说话,只是回头看一眼。   他知道那小孩没走,即便被一起绑走,他也能尽快联系上夏家,找起来也能快的多。   那或许,年糕团子就不会和人换身体。   不会在那个世界,受那么多的苦。   又或许,从一开始,如果年糕团子没有在树下看见他,没有给他那只玩偶熊。   那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   他的年糕团子给了他一只,干净柔软的玩偶熊。   他却没回头看他一眼,没和他说说话。   所以此后被拐,被丢下车,被折磨十几年然后灌下蜂蜜,窒息而死。   ……都是因为他。   晏辞心脏像在撕扯,指尖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薄的资料纸。   夏问寒一身的戾气,全然遮盖不住   。   理智告诉他,这事情和晏辞关系不大,晏辞那时也只是个孩子。   但情感上,还是烧着怒火,心底梗着口怨气。   那是他弟弟。   全家疼着宠着,当眼珠子一样捧着长大的弟弟。   就因为好心,送出去一只玩具熊,所以就要经历后面那些?   凭什么啊。   夏问寒死死瞪着晏辞,怒气过甚,胸膛起伏明显,没忍住,挥起胳膊砸过去一拳。   晏辞没躲,直挺挺站着。   “哥!哥!”   手机被竖着倚在桌上,那边的夏稚年一急,扬声,“哥别打,这也不关他事啊。”   夏问寒拳头悬在晏辞下巴边上,硬生生停住,用力绷紧,抿唇,松开手。   片刻。   他沉默着抽身,走出摄像头范围。   ……是了,年年现在还喜欢晏辞,黏糊糊的天天凑在一起。   夏问寒一身的寒气,极力冷静下来,却还是冷厉不已。   ……年年没做错什么,晏辞也没做错什么。   ……晏家,卫家,还有那伙绑匪。   夏问寒狭长眸子里尽是寒光,转身推门出去。   夏稚年隔着手机看向那边,一时也有些沉默。   这事说起来,真的只能算阴差阳错,谁能想到会生这么多事情。   晏辞站的离手机有些远,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神色,唇线却明显绷直,压的泛白。   夏稚年轻叹口气,缓声叫他。   “晏辞,哥哥……”   晏辞没出声。   他轻声再道:“你理理我呀。”   轻软声音落进耳朵里,晏辞指尖动了一下,轻轻抬眼,像沉寂了千万年的石化,一点点破除僵硬,走近,拿起手机。   ……不能不理他,不能不回应他。   ……不能背对着当看不到他。   晏辞拿起手机,瞧着对面的瓷白少年,一瞬不瞬的看着,低低“嗯”了一声。   “在呢。”   夏稚年说完就觉得不对,这话可能会让晏辞……更想起那年送完小熊的事情,可话秃噜出去,又收不回来。   杏眼圆润的望过去,语调绵软。   “哥哥,别难过。”   “我们早早相遇,不也算是好事情嘛。”   他笑一下,琥珀色眼眸温暖柔和,干干净净,道:“五岁的时候就遇到你,我很高兴。”   晏辞瞧着他,眼底幽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深不见底。   “……乖崽。”   “嗯。”   少年应声,靠近屏幕,仿佛这样,就能里屏幕里的人更近一些,感受对方温度,“我在。”   晏辞缓缓泄了口气,嗓音微哑,沉甸甸的。   “……我好想你。”   .   ……七个小时后。   夏稚年两手空空,就揣了个手机,推开房间门。   他被晏辞那句“想你”,弄的心脏酸软,没忍住,定了最快的机票,匆匆忙忙跑过来。   晏辞收敛了情绪,这会儿还在整理当年的资料,听见动静,抬起头。   怔愣一瞬,直接站起身。   “……乖崽?你怎么……”   怎么……来这里了?   夏稚年见他站着不动,眉眼弯弯,明媚轻快,声音暖洋洋的,透出丝甜意。   “我坐了五个小时的飞机,半点没停,累死累活赶过来。”   “哥哥。”   少年笑笑,软声道:“你不来抱我一下嘛?”   晏辞稍顿,撕扯又熨帖的情绪流淌心尖。   这是他的   年糕团子。   他大步上去,夏稚年弯着眼睛笑,迈步往前一扑。   两副身体碰撞在一起,皮肉紧贴,不小的冲劲让胸腔震颤不止,里面的心脏收缩颤栗。   熟悉的温度裹上来,带着点淡淡的沐浴露香。   夏稚年被紧紧抱着,莫名松口气,环着男生腰身,顺着姿势亲亲他下巴。   “我也很想你。”   “所以我来见你了。” 第99章 自己来   晏辞呼吸有些不稳, 紧紧箍着少年,像是想把中间错失的十几年, 一并拢在怀里。   ……如果他那时候回了头, 只要看一眼,只要他看一眼。   也许之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的年糕团子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   夏稚年几乎能顺着紧挨着的胸膛, 感觉到对方鼓动着的心跳。   仓促,滞涩, 带着让人心软的懊悔与难过。   晏辞真的是个很少后悔的人,但自打他俩认识, 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出现了不止一次。   夏稚年不清楚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有些心疼。   阴差阳错的十几年, 晏辞那时候那么小, 母亲时好时坏, 时而温柔时而打骂,画本被撕烂,玩具被摔毁,喜欢的小玩偶熊也被扯破,丢进肮脏的垃圾桶里。   他那么小,又没做错什么。   男生紧紧抱着他,下巴搁在肩上, 夏稚年看不见他脸上神情, 但腰间紧紧箍着的手臂,彰显了男生的不平静。   夏稚年努力扭着脑袋, 亲亲他下巴,再亲亲他脖子, 顺着能碰到的地方, 一溜的亲过去。   软软的, 带着点痒。   “哥哥。”   他缓声道:“别难过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嘛。”   “你难过的话,我多亲亲你怎么样?”   他扭头,再亲一下晏辞的耳垂。   冷白的色泽,寒玉一样,亲着却是软的……还挺好亲。   难怪晏辞总爱亲他耳垂。   夏稚年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一下一下的啄吻,软声劝慰。   “哥哥,你看,五岁那天树下,你不回头看我,但我回来后,你天天严丝合缝的盯着我,也算另类的缘分了,是不是。”   晏辞无声想着——   但他严丝合缝的盯着少年,是因为少年受尽磋磨后,不想占人身体,想回去。   而那磋磨因他而受。   少年呼吸洒落,柔软温热,扫出一阵阵的痒。   晏辞缓了会儿,颈侧温度升高些许,浅浅舒口气。   一昧的沉浸过往不可取,他知道年糕团子关切担心自己,稍直起身,摸摸他脑袋。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乖崽,我会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夏稚年:“……”   行吧,反正之前也这样,没差别。   夏稚年笑一下,点点头,“好。”   夏问寒还在外面查消息,他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   在他视角里,是来查人贩子,晏辞来这里,则是要查绑匪杀人犯,晏辞带的人肯定更多。   但夏问寒心口堵着闷气,找晏辞要了人,出去找那群绑匪麻烦去了。   晏辞坐镇后方,统筹安排,本来在酒吧二楼呆着,但夏稚年一来,他又担心,万一酒吧不够安全,再生意外。   所以带着少年去了酒店,远程控制。   这事当年是晏家抹掉的痕迹,现在人抓到了,遮掩的黑布就撕开了道口子,顺着追查下去,进展飞速。   夏稚年两手空空,一路坐飞机过来,洗了个澡,换上晏辞新让人准备的衣服,撑着下巴坐在桌边,闲散的看着晏辞处理事情。   晏辞不太想让他看那些资料,省的再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摸摸他脑袋,将少年抱起来,搁到腿上,背对着桌子。   “乖,别看了,玩会儿手机吧。”   夏稚年:“……”   他倒也没脆弱成这样子。   夏稚年轻叹口气,没再看,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   但很快他就发现,晏辞对他的关注,实在有点过头。   他喝水,晏辞盯着他,单手一箍抱过去,倒好温水,直接端着喂过来,再把杯子放回桌上。   他吃零食,晏辞也不介意薯片渣掉到身上,一片一片给他递。   甚至他上厕所,晏辞还想跟进去帮他扶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头大。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外面天刚刚黑下来,房间里灯光明亮,铺了一层层的暖光,照着门口身形修长的男生。   影子落下来,却有些清寂孤零。   四面八方的灯光,将晏辞影子压成了小小的一团,像压缩收拢的心事,收敛了戾气爪牙,沉甸甸的聚集着。   夏稚年抿唇,杏眼圆润,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忽然上前,踮脚咬上男生唇瓣。   后腰被手臂扣住,扶着他,少年拽着男生衣服,细密的啃咬他唇瓣,乱七八糟的又舔又磨。   空气黏稠升温,夏稚年自己把自己弄的气喘吁吁,耳根有些热,杏眼直勾勾的望着斯文男生,清脆道——   “晏辞,哥哥,我们做吧。”   “……??”   晏辞稍顿,墨色眸子垂下来,瞧着怀里软绵绵的年糕团子,“做?”   夏稚年点点头。   情绪憋着不好,既然黑芝麻汤圆不往外说,那只能做了。   少年耳根红热,杏眼圆不溜秋的,忍住羞耻,轻轻亲一下他唇角,“嗯,我想你了,我想做。”   晏辞眼底墨色浓稠,注视他一会儿,心尖微软,像有暖流熨帖淌过,又洒了大把的糖,甜软轻和。   他点头。   “好。”   夏稚年耳朵鲜红欲滴,莹润光洁,指尖微蜷,闭了闭眼。   身子被抱着,晃了两下,整个身体倏地陷进柔软床铺里,些许重量压下来。   细密的吻落在额头,眉心,眼尾,一点一点的滑落到唇角。   轻缓绵密。   面容清隽的男生不像在亲吻他的爱人。   ——像在亲一尊瓷器。   和之前剥皮拆骨、吞吃入腹的架势,大相庭径。   夏稚年……夏稚年倒挺喜欢这节奏的,但……他本意是想让晏辞别那么绷紧,结果这慢悠悠的……   少年耳朵通红,绯色一路爬到耳尖,滚烫燥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动,像要猛烈跳出来似的,舔了下唇瓣,在心底默念三遍——   我不是老色.批,我不是老色.批,我不是老色.批!啊啊啊啊啊!   晏辞在亲他下巴,少年指尖微颤,哆哆嗦嗦,稍仰起头,热情又青稚的吻上他唇瓣。   小巧红艳的舌尖擦过,唇瓣绯红糜艳,带着炙热的气息,撩起熊熊火焰。   晏辞呼吸不可抑制的沉重几分。   但他仍耐着性子,小心缓慢的亲。   少年眼睫颤了颤,琥珀色眸子漾着光,像四月春水,柔软朦胧,泛着潮湿的雾。   “哥哥……”   夏稚年轻声叫他,心跳飞速,扑通扑通的,声音绵软,轻轻的,忍着羞,“我说过的,你可以……放肆一点,没有关系的。”   夏稚年耳根通红,浑身滚烫,移开眼不敢看他。   耳畔低低的一点笑声传来,他稍稍抬眼,惊喜一瞬。   终于笑了!   腰侧手掌收紧,脑袋突然晕乎一下,天地翻转,他恍惚一瞬,整个人已经翻了个方向。   晏辞声音轻缓,和和气气,十分善解人意似的,“我不敢放肆,乖崽,想放肆,自己来吧。”   夏稚年:“……??”   自、自己来?   什么意思啊?   夏稚   年茫然睁大眼,杏眼圆润,低头看去——   修长清润的男生衣领散乱,露出冷玉似的颈,侧边细长疤痕泛起红,像冷白中的唯一点缀,艳色逼人。   如玉面庞清俊,眼底眸色浓郁,唇瓣红艳,整个人透出斯文与妖冶的极致冲击,矛盾又和谐。   十分勾.人。   夏稚年耳根红的更厉害了点,小巧喉结动了动,鸦羽似的眼睫蒲扇一下,口干舌燥,心跳愈发加速。   ……自、自己来就自己来。   嗷,他、他可以!   反正黑芝麻汤圆在同人文里……是主角受,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呢。   夏稚年脸上红扑扑的,俯身去亲他脖子,唇瓣磨蹭那条细细长长,洇着红的疤,然后张开牙咬了咬。   手乱七八糟的揪住晏辞衣服。   “啪嗒。”   手腕忽的被握住。   晏辞挑眉,意味不明的瞧着他,语调温润,慢吞吞的,“乖崽,你在做什么呢?“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舔了下红润唇瓣,“我在……自己来呀。”   晏辞:“……?”   少年紧绷,且跃跃欲试,莽撞大胆的瞧着他。   晏辞目光意味深长,片刻,低低笑了几声。   “??!!”   夏稚年被他笑的面红耳赤,凶巴巴呲了呲一口小白牙,“你笑什么笑!”   后颈被握住,大力传来,整个身体瞬间失衡,歪斜下去。   耳畔声音低哑,沙沙的刮过耳朵,磨蹭到心尖上,笑道——   “乖崽,怎么,想艹.我啊?”   (审核您好,这里真的只是说了句荤/话,啥也没干,谢谢!!!)   炙热呼吸扫过耳廓,夏稚年连着胸腔在内,半边身子全然麻痹,哆嗦一下,耳垂红艳好似滴血。   “是你让我……你让我自己来的。”他小声嘟囔,软乎乎的。   “乖。”   晏辞轻笑出声,轻啧,“你倒是……挺有野心。”   夏稚年耳根发热,浑身灼烫,没等回神,整个人被松开钳制。   晏辞声音微哑,“乖,不是想放肆?来吧,你自己放肆。”   夏稚年:“……?!”   嗷嗷。   “我、我不……”少年颤颤巍巍,眨巴眨巴眼,视线飘忽,“还是、还是你、你放肆吧。”   晏辞轻笑,安抚的蹭蹭后颈,“乖崽,我不敢放肆,你来。”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少年咬牙,挣着身子想跑,“那算、算了,我要、我要睡觉……睡觉了。”   “现在可不能睡呢。”   晏辞轻叹,为少年感到遗憾似的,将少年收拢进怀里。   夏稚年:“……”   .   半夜的时候,夏稚年小腿肚子忽然一阵剧烈的抽疼,扯着筋络,不由弓起身,抱着腿蜷缩成小小一团,痛哼出声。   “疼,疼,呜呜腿,好疼。”   晏辞闻声,垂眸看去,轻按了按他小腿肚子,换来少年一声可怜兮兮的吸气痛呼。 第100章 晚安   夏稚年小腿肚子抽痛, 筋脉像是打了结,又僵又痛,抱着小腿, 绷紧身体不敢动。   少年眼尾泛红, 睫毛湿漉漉的, 一身潮热,呼吸还不太平稳。   空气炙热, 晏辞握着他脚腕,顺着揉了下少年小腿肚子。   “唔……疼……”   少年哼哼一声,苦唧唧哀愁。   晏辞轻啧一声,温润道:“乖,抽筋了, 忍一下,我给你揉开。”   他手上用了几分力,骨骼修长的手卡住嫩生生的小腿, 用力一揉。   “!!!!”   嗷!   酥麻又钝钝的痛传进大脑, 夏稚年闷哼, 蜷起身子颤栗一瞬。   晏辞按揉几次, 确定把僵直的筋揉开, 温和笑笑, “乖崽, 好端端的怎么抽筋了?已经好了, 放松。”   夏稚年:“……”   怎么抽筋, 您好意思问怎么抽筋?   您看看现在几点了啊?!   简直他喵没完没了!   夏稚年耳根一热, 不想掰扯这个问题, 扁着嘴瞥过去一眼, “我要睡觉。”   “……好, 先洗澡,洗完就睡。”   晏辞斯斯文文的,将热乎乎的年糕团子抱起来,带进浴室。   夏稚年还是头一回清醒着被晏辞带来洗澡,之前基本都是忍不住睡着了,晏辞抱着他洗完,再把他抱回去,他全程躺平。   花洒打开,温热水流哗哗流淌,浴室里很快蔓延开温暖的白色水汽。   夏稚年腿不抽筋了,但还是有点麻,腰也疼,哪哪都疼。   酒店里没有合适的小凳子,晏辞松松圈着人,搁到水流底下。   灯开着,亮的晃眼,夏稚年想自己洗,但手软脚软没力气,红着耳朵偏开视线,假装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木头人,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乖软到可爱。   晏辞笑笑,将少年冲洗完送回床上,自己再去冲了下。   等再出来,少年累极,已经闭着眼,沉沉睡去。   晏辞关了卧室大灯,只开着床头灯,亮度调暗。   光线昏沉,少年窝在被窝里,侧躺着,被子盖住一小半脸,纤长眼睫垂落,细细密密的,透出一股柔和的安静。   很乖。   精致脸蛋上天然带着股甜意,很讨喜的长相。   晏辞坐在床边,将被子边缘往下压了压,给他露出口鼻,墨色眸子在昏沉光线里模糊不清,无声垂眸看着。   ……这是他的年糕团子。   那么心软的年糕团子。   坐着最快一班飞机匆匆赶过来,只是见他心里不高兴,想过来安慰他。   所以直冲冲的就来了。   晏辞抿唇,摸摸他毛茸茸的头发,俯身,在少年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他轻声道。   希望没有噩梦,没有回忆起那痛苦的十几年。   一夜安眠。   .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两人才醒,夏稚年睡了一觉,非但没轻松多少,反而愈发觉得自己要散架。   窝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晏辞顾忌他的胃,把人裹起来洗漱,喂了点东西,再温袋牛奶递过去。   “叩叩。”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   晏辞过去,一打开门,倏地对上张冷淡俊脸。   “夏大哥?”   夏问寒狭长眸子瞧着他,“年年昨晚过来找你,起了吗?”   晏辞稍稍一顿,点头,“醒了……”   但没起。   夏问寒猜着弟弟昨晚坐飞机过来,直奔晏辞,两人有话说,便没过来打扰。   坐飞机会累,他今天就晚了会儿过来,让弟弟睡够,但饭还是要吃,不然伤胃。   他打量晏辞,虽然理智上知道,十几年前那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一时半会儿看着,心底多少有点不痛快,迈步进去,想直接找弟弟。   晏辞慢了一步,眼瞧着夏问寒走进去,稍稍挑眉,轻啧一声。   ……坏了。   “夏大哥。”   地上铺着地毯,夏问寒迈开长腿进去,缓声道:“年年?大哥带你去吃饭。”   刚进卧室,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前面。   白嫩少年趴在被窝里,胳膊撑在身下玩手机,嘴巴里叼着包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嘬。   玉白颈侧印着零星红痕。   异常扎眼。   夏稚年闻声回头,看清站着的高大男人,心脏猛地咯噔一下。   四目相对,一时分外寂静。   夏问寒:“……?!”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   夏稚年脑袋一懵,“嗖”的坐直,拿下牛奶袋,杏眼圆溜溜的,“……哥。”   他一瞬间想到脖子上的痕迹,伸手捂了一下,但他看不见,没捂对地方,耳根呼呼的烧起来。   夏问寒死死抿着唇,眼底幽深,回头,盯向罪魁祸首晏辞。   “……”   晏辞轻咳一声。   心底冒出一点淡淡的,啃人家小白菜被抓的心虚感。   “晏辞、夏稚年……”   夏问寒声音裹着层寒霜似的,“你们……”   “晏辞!跟我出来。”他沉沉道。   晏辞抬腿跟着往外走,夏稚年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想跟着下床出去。   “哥,我也——“   “你。”夏问寒瞧他一眼,抿唇,“躺下,窝回去,牛奶喝完。”   夏稚年:“……”   门“砰”的被关上。   夏稚年耳朵发烫,僵硬摸摸鼻子。   这个世界成年就能结婚,没那么多限制。   但就这么被大哥看见……   啊啊啊啊啊啊。   多少有点掉节操了。   少年内心羞耻,飞快下床换了件高领衣服,再重新窝回床上。   晏辞和大哥在外面不知道谈了什么,时间挺长,但等回来的时候,就只有晏辞一个了。   夏稚年左右瞧瞧,没见到大哥,“我哥呢?你们说什么了啊?”   “大哥去忙去。”晏辞轻笑一下,摸摸少年柔软头发。   他没说两人谈了什么内容,夏稚年又问,他也还是没说,神神秘秘的。   不过之后,夏问寒再看见他俩腻在一起,倒是没再说什么,最多凉嗖嗖的瞧两眼。   这边的人顺着当年线索,撕开口子,一路追查下去,还有些零碎事宜要处理。   夏问寒又调了人来,和晏辞的人汇总,进展很快。   夏稚年在这呆了两天,先回去南嘉市,晏辞和他一起,大哥倒是还留着,处理些事情,准备整理好证据,一并交给警方。   买凶,谋划绑架,窃取商业机密……一系列罪名查了个清清楚楚。   晏时威被警方带走,当年参与这事情的人通通被控制住。   晏家出事,圈子里大震,毕竟是龙头一样的存在,盘根错节,庞大无比。   主事的走了,集团摇摇欲坠,但毕竟还有直系接班人。   圈子里大多以为,晏辞会和后妈还有双胞胎弟妹打擂台,争财产。   但晏辞并未接   手,对外理由是晏家迫害母亲,嫌脏。   其实卫茵本家,卫家对此十分不满,树倒猢狲散,他们更想借机,狠狠的撕块肥肉下来。   像没有理智的贪婪的饿狼。   晏辞冷笑,看着那块利润极大的地被卫家拿下,又被晏家抢走,如今又被卫家拿回去。   卫家一时气焰极盛。   但没多久,那块地暴雷,政策被卡,一时间赔了个底掉。   晏家和卫家双双大损,狗咬狗相互斥骂,场面十分好看。   与此同时,一个四年前出现的神秘公司,悄无声息进入市场,迅速扎根其中。   .   高考出成绩那天。   无数学子守在电脑手机前,紧张又忐忑的查询自己的分数。   夏稚年和晏辞早早接过学校挖人的电话,这会儿倒是清闲。   家里网络不够快,一班人嚷嚷着,扎堆涌进网吧,一人一台电脑掐点蹲守。   夏稚年和晏辞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分数,不用再查,邹子千走特招,也基本敲定,三个人在后边站着。   还有三分钟到时间,元朗坐在电脑前,浑身上下哆哆嗦嗦的抖,“他大爷的,你们仨别站我身后啊,我亚历山大啊啊啊啊啊啊!”   “哎。”   邹子千咧开嘴笑,拍拍他肩膀,“别慌,没事,放平心态,考都考完了,分数又不会因为你紧张而变多变少。”   “你大爷的少说风凉话!”元朗抖着手喝口水,看看后面三个,再看看边上淡定打游戏的楚青笺。   游戏音外放,声音不大,但挨得近的依然能清晰听见——   “一对Q。”   “一对K。”   “不要!”   带着哗啦哗啦的欢快音效。   元朗:“……”   元朗哀怨不已,“我本来不太在意高考的,大不了直接出国,结果你们扎堆A大,就我元朝后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呜呜呜呜。”   邹子千怜爱的拍拍他,“行了,那你淡定点,我们三个上一边去。”   夏稚年见状笑一下,跟着往边上走。   刚走没几步,手腕猝不及防被紧紧抓住。   元朗哽咽,“别别别,三位大爷,我错了,你们走了我更慌,就站这!”   夏稚年:“……?”   夏稚年瞧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稍一挑眉。   “……呵,这是做什么呢。”   晏辞脸上的微笑十分和气,伸手过来。   元朗平白感受到一股杀气,这才看清自己抓的是谁的手,飞速松开,“晏神,放过我,来来来,您抓,您牵!祝您二位白头偕老长命白岁,求您保佑我多考五十分!”   “……”   夏稚年没忍住,笑了几声,“行啊,晏神学霸光辉普照。”   晏辞扯着嘴角,握上少年手腕,按住被碰到的地方,指腹摩挲。   夏稚年朝他笑一下,安抚安抚黑芝麻汤圆。   “到点了!到点了!”   不知道谁嚷了一句,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疯狂点进鼠标的声音。   太多人同时涌入,网络卡顿,大家愈发焦灼的使劲点。   “我出来了!呼,还行还行!”   “我也是!”   “我还没有,啊啊啊啊啊啊急死我了!”   元朗绷紧神经,但是那个圈圈就转个没完没了。   楚青笺已经查完,和自己之前估计的没什么差别,淡定退出登录。   “同桌,同桌救我!”元朗急喊。   楚青笺让出位置,“你用这台电脑试试。”   元朗麻溜换过去,周围有已经查完的,见状笑出   声,“元朗,你看看你后面四个人,一排大神,没压力吗?哈哈哈搁我紧张都要紧张死了。”   元朗长叹,点开成绩查询。   夏稚年跟着往那头看着。   页面一弹,刷新过后,几个数据跃然出现。   ——507分。   “啊啊啊啊啊!还行还行,咱们能勉强做个邻校同学。”   元朗骤然松口气。   夏稚年笑笑,“到时候吃烤鱼,我哥说那附近有家烤鱼店特别好吃。”   “好!”   窗帘被拉开,明媚阳光倾洒而下,一室暖光。   成绩查完,有人欢喜有人愁,小小的电脑房里,弥漫着不一样的情绪。   不过同样的是,他们都要迎着光,努力奔向各自的未来。   班里一群人又凑堆吃了顿火锅。   不过这次,人就没有之前齐了,有的人没来网吧查分,有的人来了但之后有事,或者成绩不尽心,或者要急着和父母家人分享。   最后一起吃饭的只有全班人数三分之二。   少年不知愁,倒也没太纠结,还是欢欢快快的吃了顿火锅。   夏稚年可能是吃太辣了,晚上回去,有段时间没动静的牙又开始疼。   他的智齿只在车祸前发炎过一阵子,之后消炎,晏辞想带他去拔了,他不想去医院,磨磨唧唧拖着。   好在之后就没反应了,他还以为就此消停了呢,没想到现在又开始疼。   回到别墅,夏稚年捂着半边脸,小小深吸口气,试图吸点凉气让发着烫的牙龈冷却一下。   口腔里像藏着火,又烫又疼,周围挨着的牙齿还莫名酸软,十分不舒服。   少年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哼唧,杏眼圆不溜秋,可怜兮兮的。   “乖崽。”   晏辞摸摸他脑袋,顺着往下,摸到那边脸颊,温度明显比周围高一点。   又发炎了。   晏辞找了消炎药和止疼药,扯着嘴角,“等消炎了就去拔掉。”   “唔……不,我不想拔。”夏稚年哼哼一声,扁着嘴抗拒。   拔牙要去医院不说,恢复期起码要十天半个月,期间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太折磨人了。   少年琥珀色眸子清澈,左右看了一圈,牙疼,还烫,偏偏又不想拔牙,只想给牙降个温,咂咂嘴,硬挺着。   “不太难受了,你先洗澡去吧,一身火锅味。”   “你先去吧。”   “我不急,我缓缓,一会儿再去。”   少年仰着下巴瞧站在跟前的男生,眨巴眨巴眼,干净纯澈,弯着笑笑,十分乖觉,“你去吧。”   不知道又盘算什么呢。   晏辞目光扫过手里的药,稍稍挑眉,递过去,清润笑笑,“那你十五分钟后记得吃药。”   夏稚年:“……”   夏稚年乖乖笑着,小鸡点头。   身形修长的男生进去浴室,少年杏眼圆圆望过去,等听见里面隐约传来水声,蹭的站起来,丢下药,哒哒哒跑到零食柜边上。   这零食柜后来又升级了一下,带冰柜。   少年眼睛晶亮,悄咪咪打开冰柜门,摸出个冰激凌。   不就是发炎嘛,发炎就会发热发烫嘛,那给它降个温,冷却一下不就得了!   少年拆开包装,用一次性小勺盛起一勺送进嘴巴,有意识的转到智齿那边。   冰冰凉凉的冰激凌一过去,和滚烫的牙龈相接触,冷热交替,一股异样的麻爽蔓延开。   牙瞬间没那么疼了,麻麻的,牙根有点酸软。   不过还是很爽。   ……上次发炎,他想吃冰激凌,晏辞说会加重炎症,不让   吃。   现在看看,这不挺有用的嘛。   少年眉眼弯弯,又盛起一勺往嘴巴里送。   后颈衣领忽然毫无预兆的动了一下,慢吞吞的。   温凉指尖轻轻点上后颈,漫不经心和缓磨蹭,动作柔和……但夏稚年硬生生从里面察觉出几分惊悚,哆嗦一下。   “……乖崽。”   背后极紧的地方,熟悉声音传来,带着点温和笑意,从容淡然,好脾气极了笑着问他。   “智齿发着炎的时候,吃冰激凌好吃么?”   夏稚年:“……”   夏稚年僵住不动,打了个激灵,勉强笑笑,“……好、好吃。”   晏辞盯住少年,和悦勾唇,语调柔和,“所以就背着我偷吃?”   夏稚年:“……”   靠,黑芝麻汤圆是不是早猜到他要吃?!   少年眼巴巴的,瞧向手里举着的一勺冰激凌。   背后目光落下来,他艰难抿唇,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咬咬牙,吧唧一下塞进嘴里。   啊,吃都吃了,不差这一口!   “……”   晏辞嘴角扯了一下,伸手捉他手腕,隔着一点距离,没等捉到,那勺冰激凌已经进了少年嘴巴里。   夏稚年嘿的笑了。   “……”   片刻,晏辞也笑了。   男生语调温柔的几乎有些勾人,和声叫他。   “乖崽。”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掉了个方向,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大半冰激凌,面前男生清隽温润,笑容清浅,眸子里却深不见底,黑漆漆的。   “这么喜欢吃,不如也给我尝尝。”   “??”   夏稚年清晰察觉到晏辞目光下移……落到了自己唇瓣上,直勾勾的盯着。 第101章 冰激凌   夏稚年:“……??”   夏稚年感觉有点不妙, 眼睫颤了颤,唇瓣被男生视线直直盯着,不自在的抿了下。   把手里只吃了两口的冰激凌递过去, 杏眼圆润, “给,那你吃。”   晏辞稍稍挑眉,瞧着那盒草莓味的冰激凌, 唇角弯着,笑容异常和悦, 忽然又改口了,温柔体贴。   “算了, 牙龈发烫,想吃凉的也正常,乖, 我让你吃。”   夏稚年:“……?!”   夏稚年犹疑的看着他,半信半疑。   “真的?”   晏辞轻笑着,点点头,“就今天一次, 吃吧。”   少年琥珀色眸子望过去, 清澈干净,小心的在他脸上扫视一圈,不确定这是不是黑芝麻汤圆的新陷阱。   不过男生淡然从容,一脸温和, 他的牙又一阵阵的燎着火似的,烫烫的, 烧灼般的疼。   少年捏着勺柄, 朝冰激凌盒子里伸去。   他俩站在零食柜前面, 晏辞扣住少年腰身,松松一提,带着到沙发上坐下。   夏稚年一勺冰激凌刚挖出来,被抱着往下一带。   猝不及防,坐到两条大长腿上。   “……”   “……?”   夏稚年顿住,眨巴眨巴眼,瞧瞧跟前距离极近的清润男生。   晏辞脸上弯着笑,淡然和悦,将少年抱在自己腿上,语调斯文。   “快吃啊,一会儿化掉了。”   夏稚年:“……”   距离挨得太近,夏□□服又单薄,他几乎能察觉到近处男生身上传来的热意。   他俩胸膛间距离仅有两拳,狭小的缝隙,温度拢在中间,不停升温。   “乖崽。”   晏辞看他不动,好脾气的提醒,温温柔柔的。   “你勺子里的冰激凌真的要化了。”   夏稚年:“……”   夏稚年莫名有点危机感,目光落在身上,像野兽盯着猎物,极具侵略性。   黑芝麻汤圆想干嘛?   ……他吃还是不吃呢。   他喵的,不管了,吃!   少年细白指尖颤了颤,捏着小勺柄,身体绷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把冰激凌送进嘴巴里。   冰冰凉的甜意触到舌尖,少年眯了眯眼,没等品尝两秒,下颌突然被捏住。   唇瓣一重,炙热温度倏地覆上来,掠过唇缝,长驱直入。   “唔……!”   少年闷哼一声,眼睛睁圆,下巴受了点力,被迫张开牙关。   下一秒,清甜的草莓味冰激凌融化,连带着呼吸,被一并汹涌掠夺。   “唔……我的、我的……冰激凌!”   夏稚年有些喘不上气,嘴巴里冰激凌半点不剩,只剩一点点的甜,和愈发升腾的炙热,呼吸微微急促。   晏辞退开一点,墨色眸子望过去。   少年眸子清润,稍稍张着嘴急急呼吸,唇瓣嫣红水润,带着丝丝缕缕的冰激凌甜意。   被亲的脑袋发昏,茫然抬眼,却平白有些勾魂摄魄的艳色。   “……乖崽。”   晏辞呼吸微沉,唇角翘了一下,带着点笑,凑近,亲昵的啄吻他唇瓣。   “是很甜。”   他笑笑,暗色浓郁的眸光落下来,轻声道:“来,接着吃。”   夏稚年:“你、你……!”   你他喵的,啊啊!   夏稚年扁扁嘴,抿紧唇瓣,没什么威慑力的瞪过去,“可我什么也没吃到。”   晏辞轻笑出声,“乖,怎么会,我都吃到了,甜的。”   夏稚年:“!!!”   “废话,全让你抢了,你当然吃到了。”   啊啊啊啊啊,黑芝麻汤圆臭不要脸。   晏辞笑容愉悦,惬意十足,“那再来一次,乖崽,接着吃。”   “?!”   夏稚年耳根一烫,拿着冰激凌的手哆嗦一下。   晏辞浅浅催促两声,“快呀,继续吃。”   “……”   少年嘴巴一扁,吧唧把冰激凌盒子塞他怀里。   “不吃了!”   “不吃了?刚刚不是说好吃?”   晏辞稍挑起眉头,慢条斯理的拿着冰激凌盒。   “!!”   夏稚年咬牙,结果牙疼的很,不由倒吸口凉气,凶巴巴的,捏着小勺,迅速挖了一勺,塞进晏辞嘴里。   而后抓着他肩膀,一下子用力亲上去。   “……”呦,这么主动。   晏辞微微惊讶一秒,眼底掠过笑意。   少年用力亲他嘴唇,想照葫芦画瓢把冰激凌抢回来,结果亲了半天,被反客为主,只剩一个气喘吁吁的吻。   冰激凌早没了。   “!!!”   夏稚年扁扁嘴,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哀怨,“我想吃冰激凌,我想吃冰激凌。”   晏辞笑着,任由他咬,“乖,等牙拔了再吃。”   “……”   少年瞥开视线。   .   夏稚年不想拔牙,首先原因就是要去医院,其次,很长时间吃喝都会受限制。   好在发炎的时候不能拔,他还能再拖一拖。   晚上吃了消炎药睡觉,但牙疼起来真的是,钝刀子割肉一样,十分磨人。   他睡到一半,梦见自己吞了个火球,牙齿仿佛要融化掉,半边脸又痛又麻,火烧火燎的发烫。   生生给疼醒了。   夜色静谧,少年睁开眼,左右看了一圈,边上男生一下映入眼帘。   小夜灯的光昏黄柔软,近处男生侧躺着,手扣着他腰身,眼睫垂落,清隽眉眼里透出如玉温润,十分无害。   ……黑芝麻汤圆长得是真好看。   夏稚年单手捂着侧脸,掌心温度明显灼热,目光在男生脸上描摹一圈,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手心温度太高,掌心很快被暖热,换了只手,还是烫的厉害。   夏稚年无声叹口气,迷迷糊糊往前拱了拱,把发烫那边侧脸靠近晏辞手掌,蹭了几下,轻贴上去。   微凉的温度笼罩上来,少年舒了口气,又闭上眼。   但是没一会,一点绵麻的疼传过来——   “唔,疼,别捏。”   少年半梦半醒,哼唧一声。   晏辞手心热乎乎的,软绵绵一团,下意识揉了一下。   听见声音,睁开眼。   少年缩着身子,靠在他怀里,侧脸挨着他手心,无意识磨蹭两下,像只小小猫崽,亲昵的依偎过来。   毫无防备。   晏辞心尖微软,试了试掌心温度。   “年年?”   这么烫,发炎有点厉害,还得再吃点药。   晏辞手被压着,指腹轻蹭过他脸颊,缓声叫他,“先醒醒,我去拿药。”   少年哼哼一声。   他睡得不太熟,杏眼睁开,双眼皮的褶深深陷下去,显得眼睛愈发圆,攥着晏辞衣服,一脑袋蹭进他怀里。   晏辞摸摸他脑袋,语调低缓,“刚刚就醒了?”   “嗯……”夏稚年模糊不清的应一声。   晏辞坐起身,从床头柜底下的小橱里拿出药箱,找到消炎药,又接了杯温水,递给少年。   “等消炎了一定要拔,不能再拖了   。”   少年扁扁嘴,接过药吃了,没说话。   他不舒服,闷头又扎进晏辞怀里,发烫的侧脸在他颈边乱蹭,想找个清凉的地方。   晏辞揉揉少年头发,干脆单手抱着人起来,找出冰袋,把另一手手心弄凉,再贴到少年侧脸上。   “这样好点么?”   “……嗯。”   夏稚年侧脸蹭了一下,琥珀色眸子半睁着,被这凉意弄的清醒精神一点,伸了伸手。   “直接把冰袋给我吧,我贴脸上,你别过手了。”   晏辞笑一下,“乖,直接贴太凉了。”   “那我去找个毛巾,把冰袋裹起来。”   大半夜的,夏稚年彻底清醒,撑起胳膊,想从男生怀里爬起来。   晏辞笑笑,伸手扣住他少年往怀里一拢,面不改色,和缓道:“家里没有毛巾了。”   夏稚年:“……??”   哈?   少年一脸懵。   晏辞唇角弯起,再把冰凉的手心贴上去,温润道:“没有毛巾,要贴,贴我。”   夏稚年:“……”   好家伙,您一个大活人,还要和毛巾较劲?   少年直接让他整笑了,眉眼弯弯瞥过去一眼,捉着他手腕贴上来。   .   夏稚年发炎了两天,终于消炎。   晏辞本来想买套设备放到别墅里,直接在别墅把牙拔掉,不用去医院,但得知有些专业机器,别墅不具备安装条件。   好在夏稚年虽然不喜欢医院,但自打车祸前那次,在医院收了一大盒的祝福信之后,就没以前那么抗拒了。   磨磨蹭蹭还是被晏辞拉去。   拍完片子,躺上手术床,长长的麻药针扎进去,医用钳夹着牙开始往外拔。   夏稚年不清楚具体怎么拔的,不疼,但拔牙医生劲儿是真大。   牙被拽着,大力传来,整个上半身都被掀起来一点,惊恐睁大眼。   “!!!”   我giao我giao!   这他喵!   晏辞在边上握一下他的手,缓声安抚,“乖,一会儿就好。”   医生年纪不小,呵呵笑着,“小同学,别害怕,你这牙根深,拔完就好了,不然一遍遍发炎,还会把边上的牙顶坏。现在不疼是吧?”   夏稚年张着嘴唔唔一声。   疼倒是不疼,但多少有点瘆得慌。   医生手法很娴熟,十几分钟拔完,在伤口处垫上止血棉。   “咬紧,四十分钟后吐掉。”   他看向边上的晏辞。   本来拔牙是不让人陪的,这个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上面领导直接让进来了。   瞧着倒是对拔牙这个在意的不行。   医生笑笑,“麻药过了可能会疼,可以吃止疼药,但不能多吃。你带着他,去打消炎药,一天两针,打三天。”   夏稚年:“?!!”   三天?!   晏辞应声,“好。”   夏稚年眼睛溜圆,被晏辞捞起来。晏辞瞧着他圆滚滚的眼睛,笑一下,“乖,可以回家打。”   “唔唔……”为什么打这么多啊。   少年咬着止血棉,出不来声,闷闷哭唧。   拔完牙当天就要打一针,回到别墅,医生已经在等,二话不说,上来就扎了一针。   夏稚年欲哭无泪。   吐了止血棉,但伤口偶尔还是会出点血丝,麻药劲过了,整个半边脸开始疼。   他躺在床上,左脸疼,右手扎着针,可怜兮兮平躺着,一动不动。   晏辞瞧他一眼,摸摸脑袋,握着冰袋捂凉手心,贴上他侧脸   。   少年哀愁的哼哼,可怜吧唧的,他心尖微软,轻笑一下。   “乖,忍一忍。”   “唔唔。”   疼。   夏稚年伤口疼,说不出话,惨兮兮的。   晏辞重新握了下冰袋,撑在少年上方,俯身亲一下。   “??”   “唔唔。”   亲什么亲。   夏稚年抬眼瞧着正上方的俊脸,男生眉眼清隽,唇角微弯,俯身又亲一下。   来来回回的亲昵。   “……”   夏稚年哼不出声了,眨巴眨巴眼,圆溜溜的瞧着他。   “唔唔?”   干嘛亲我?   少年模样乖软。   晏辞顺着他音调猜出语意,唇角弯了弯,“怎么,男朋友不能亲?”   夏稚年:“唔唔……”   亲倒是能亲。   少年杏眼圆圆的,琥珀色眸子干净清澈,闭着嘴,安安分分的躺着,但视线交错,眼睛乱看,又不那么安分。   活泼的很。   晏辞轻轻笑一下,俯身又亲亲他,脑袋里不可抑制的想到,年糕团子刚车祸那会儿。   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手背扎着针。   他去亲躺着的年糕团子,和他说话,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悸。   “唔唔,唔唔唔唔唔。”   晏辞,你手心热了。   夏稚年脸颊感觉不到凉意,哼唧出声。   晏辞轻笑一下,握握冰袋,重新贴上少年脸颊。   现在不会了。   以后也不会。   他的年糕团子,健康,活泼,永远明媚灿烂。   夏稚年见他不说话,歪歪脑袋,抬眼瞧着他。   ……黑芝麻汤圆想什么呢?   出神成这样。   他眨眨眼,肩颈用力,仰起头,“吧唧”亲在他嘴上。   “……哥哥?”   他勉强张开嘴,模糊不清的出声。   晏辞回神,摸摸他侧脸。   “怎么?”   夏稚年稍稍笑一下,杏眼清凉,漾着光,“你再……再亲亲我。”   不管想什么,他都在这里。   一直都在。 第102章 车祸后,晏辞黑化   ——哥哥, 我们分手了。   ——夏稚年,你干什么?!停车!   “砰!”   “夏稚年!”   嘈杂的声音涌进脑袋,耳边嗡嗡作响。   周围的光有些刺目, 隔着薄薄眼皮,隐隐有些逼仄的亮。   床上少年侧躺着, 被子盖到腰际,胳膊略显奇怪又自然的稍稍弯曲,松散搁在身前。   好像有人, 故意给他摆出了这么一副自然的姿态。   像一场舒适短暂的午间小憩。   随时都能睁眼醒来, 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似的。   少年指尖微动,被过于明媚的阳光照着, 有些不适, 眼睫颤了颤, 缓慢睁开眼。   ……这是怎么了。   怎么头这么疼啊。   夏稚年抬手按了按脑袋, 动作间,浑身僵硬酸软, 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 勉强撑着胳膊坐起身。   窗帘大大拉开, 阳光倾泻一地, 照在地板上, 反射出的光有些刺眼。   夏稚年眯了眯眼,看清周围环境……   这是城郊别墅。   ……城郊别墅?!   卧槽卧槽卧槽?!   他没回去?!   夏稚年终于想起什么, 睁大眼,心脏咯噔一下。   对, 晏辞不要命的开着车往他那边冲, 他临时改方向了。   不过好像还是撞上了。   ……晏辞呢?   “叮铃铃。”   “叮铃铃铃铃——”   手腕上一点清脆的动静传来, 夏稚年低头看清,发现是个黑色手链,挂着个同色的金属铃铛。   稍一低头,什么东西从颈侧扫过。   他下意识一把抓过,力气稍重,头皮跟着一阵刺刺的疼。   ……头发?   他自己的头发?   长到肩膀的头发?!   “??!”   这什么情况?!   夏稚年有点懵逼。   动作间,手腕铃铛不停响动,清脆声音连绵不绝。   卧室门外,   晏辞刚刚走到门口,突兀的听见点声音。   一道等了许久,都没有响过的声音。   晏辞脚步倏地一顿,抬眼,墨色眸子里浓稠一片,指尖发紧。   这是……醒了?   他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   夏稚年应声抬眼,看过去的一瞬间却蓦地愣住,杏眼圆圆睁大。   门口男生身量挺括,不,或者不能叫男生。   ……该叫男人。   熟悉的清隽眉眼,但个子更高,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肩膀平直宽阔,脚上皮鞋踩出“咔哒”的几声动静,迈进门来。   缓慢低沉,带着几分幽幽寒意。   夏稚年:“??!”   ……这、这是?!   夏稚年一脸懵逼,“晏咳咳,晏辞?你怎么……”   他像好久没说过话似的,嗓子有些干涩,咳了几声才找回节奏,歪歪脑袋,杏眼震惊的看过去。   晏辞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死死盯住床上坐着的少年,听见少年叫他。   良久,稍稍扯出个笑,异常温柔甜腻。   “睡醒了。”   他轻声道,眼底的幽色几乎能把人溺毙。   夏稚年不知怎么,平白打了个寒颤,想到车祸时候晏辞的疯劲,哆嗦一下,点点头。   “晏……哥哥,我、我……”   他莫名有点瘆得慌,尽量弯出个笑,“哥哥,你别、别生气。”   晏辞缓步走近,皮鞋踩   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冰冷沉闷的动静。   夏稚年抖了一下,不可抑制的蜷起腿,往后挪了挪,张大眼望过去。   晏辞走到床边,瞧着和五年前全然没有变化的少年,目光贪婪的在他脸上滑动,最后落到那双睁开的杏眼上,盯着琥珀色的眸子。   像只潜伏着的,狠厉又疯狂的恶狼。   五年了。   五年了……   终于醒了。   晏辞眼底幽暗,唇角却弯起来,低低的笑了两声。   夏稚年:“?!!”   ……我的天。   夏稚年几乎毛骨悚然,一种被野兽垂涎的紧绷感油然而生,眼睫颤了颤。   也对,晏辞发现车祸的事情,肯定会生气。   他放软声音,尽力缓和,“哥哥,我、我知道错了,你别、别生气,我——”   “有哪里不舒服么?”   晏辞斯斯文文的,嘴角带着笑,打断他话语。   指尖漫不经心扯开领带,骨节修长的手指勾着拉下来,松开衬衫上面两颗扣子。   男生站在床前,挡住阳光,夏稚年顿了一下,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心脏砰砰作响,无端有些慌张。   指尖微蜷,摇摇头,声音很轻。   “没,就是……身上有点僵。”   晏辞轻笑两声,“没事那就好,放心,一会儿就不僵了。”   “?!!”   夏稚年怔了一瞬,紧跟着突兀睁大眼,男生上前,猝不及防扣着他肩膀,狠狠往下一压,力道大的可怕。   “唔晏……!!”   夏稚年全然没有反抗余地,整个人倏地被摁倒在床上,身上一重,高大人影猛地压下来。   “晏辞,晏呜,疼、疼……”   颈窝被咬住,男生脸上笑容消失,磨牙吮血般的戾气,死死咬住他肩膀,眼底凶戾,浑身疯狂。   夏稚年闷哼出声,身体发僵,力气又不够大,被压着动弹不得,惊恐睁大眼。   坏了坏了。   晏辞让他刺激大发了!   晏辞狠咬了一口,少年细嫩颈窝瞬间留下两个牙印,他咬完,见少年目光惊惧,又毫无预兆的笑起来,温柔甜腻,斯文柔和。   “乖崽。”   他笑着,亲亲那个牙印,再顺着吻上喉结,眼底墨色浓郁,扣上少年腰身,轻缓笑道——   “五年了,你终于醒了。”   夏稚年:“?!!”   五年?!   他看着晏辞,浑身一阵发紧,心脏咚咚狂跳,本能想躲,“唔——”   腰侧被死死扣住,微凉的风毫无阻碍,直直吹上来。   “呜,晏辞,晏辞,你别……”   少年颤栗,杏眼睁圆,“你冷静一下,我错了,我不该刚答应你谈恋爱,就出车祸这种事,晏辞,晏辞,我真的错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晏辞还是笑,声音像裹着糖,内里却是□□,直直戳进人心里。   “五年啊。”   他喟叹,牢牢捉着身下少年,轻柔吻上唇瓣,语调轻和,满眼疯癫。   “你知道么。”   他笑着,声音发涩,“头两年,我天天祈求,求你醒过来,求你睁眼看看我。”   “可你一动不动,像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夏稚年心脏狠狠一缩,鼻子泛酸,“晏辞,我,对不起,对不起……”   晏辞指尖压上他唇瓣,止住话语,和悦笑笑,“我甚至想过死,想和你一起躺着不动。”   “!!”   夏稚年指尖发白,浑身打了个颤,抬手抓住他手腕。   “可   我又怕。”   男生弯着唇,笑容寒凉,“我怕万一我死了,你又醒了,那我多亏呀,是不是?”   “所以我还是盼着你醒,可你就是不醒,你要丢下我,自己回那个世界去。”   少年愣愣睁大眼。   晏辞缓缓笑起来,嗓音冰冷,轻呵了一声,“所以后来,我改主意了。”   他指尖碰上少年颈侧,顺着炙热鼓动的动脉,慢条斯理慢慢下滑,勾住衣领。   “之后三年,我每天都在想,我想着,等你醒了……”   他柔柔笑道:“等你醒了,我就亲手弄死你。”   “我们两个一起躺着,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守着尸体一样的你了。”   “乖崽,你说好不好啊。”   凉风顺着衣领灌进来,夏稚年寒毛倒竖,细细打了个颤,杏眼望着满眼疯戾的男生,心脏发疼,声音哽咽。   “晏辞,晏辞,你不要这样。”   是他把晏辞逼成这样的。   是他的错。   他想走,但他不想伤害晏辞,真的不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晏辞。”   少年眼尾微红,洇出几分潮湿,死死抓着他。   细密的吻落下来,划过眼尾鼻尖。   “乖,不要道歉,我不相信你的话,一句都不信。”   “晏,唔……!”   嘴唇蓦地被堵住,下巴一疼,冷白手指捏上来,牙关被撬开,汹涌炙热的吻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夏稚年心跳飞速,浑身血液都像在沸腾,鼓动着,仰起头,松开防守,任由男生呼吸侵入。   气息愈发滚烫,少年喘息急促,眼尾被逼出泪,身上发凉,渐渐又升腾起高温。   晏辞一身戾气,死死的箍着他,夏稚年心脏剧烈跳动,颤了一下,望着晏辞,心尖针扎似的疼。   ……算了,由他疯吧。   少年呼吸发急,呼出来的气体滚烫,猝不及防被翻过去,后颈被咬住。   晏辞亲昵的,吻他后颈蝴蝶形的小痣,柔声道:“乖崽,你还不知道吧,你是夏家亲儿子,不是穿书的外来人。”   “?!”   “什么?”   夏稚年茫然,旋即又听晏辞笑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我才不在意你是谁。”   晏辞咬住他肩窝,炽热火焰一路烧灼,缓缓笑起来,亲亲他耳垂,温柔道——   “乖崽,打起精神,睁大眼睛,我要艹..你了。”   “唔……”   夏稚年蓦地一愣,呼吸骤停,浑身本能绷紧,像危险逼近前,小动物的自我防护,又硬逼着自己放缓。   ……晏辞疯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脸埋进臂弯,身体轻轻发抖,声音很轻。   “……好,你来。”   是他错了。   他只想着自己,只想着离开。   他丢下了晏辞。   丢下了自己的男朋友。   “乖。”   晏辞愉悦笑笑,满意于他的识趣,但并不会因此放过他,绵密的亲咬他下巴。   夏稚年鼓足勇气,硬绷着不让自己发抖。   可晏辞像是想活吃了他。   昏迷五年,少年浑身酥软无力,晏辞却好似真的想生生弄死他。   “乖,出点声,别不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五年没听到了。   别墅里每天静的可怕。   夏稚年心脏一阵阵的抽痛,杏眼雾蒙蒙的,湿漉漉沾满水光,一叠声的叫他,“晏辞,晏辞,哥哥……”   “嗯,好乖。”   晏辞   低低应一声,咬着他肩膀,浑身气息滚烫凶蛮,带着想将人完全撕碎,拆吃入腹的狠意。   疯狂的想填满这五年的空白。   “夏稚年。”   晏辞冷声叫他,轻轻咬上他敏感耳垂,呼吸洒下,换来少年一阵颤栗。   “呜……”   “乖崽。”   他又笑起来,贴着少年侧脸耳语,仿若情话呢喃,温柔亲他。   “我好喜欢你啊。”   “我好想,就在这床上,就这样……弄死你。” 第103章 继续   夏稚年呼吸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断断续续,胸膛起伏剧烈,身上细细的打着颤。   他昏了五年, 刚醒过来,被这样折腾,有些遭不住,昏昏沉沉的想闭上眼。   “夏稚年!”   耳畔声音骤然响起。   晏辞盯着他,见状眼底一沉,用力咬上他下巴,声音冰凉。   “不准睡!”   “唔……”   夏稚年困倦迷蒙的睁开眼, 脑袋里晕乎乎的,茫然的去抓男生手腕, “晏辞……”   少年声音轻软,琥珀色眸子半睁着,眼睫微颤, 意识有些模糊。   晏辞又放轻声音,笑容柔和的几乎有些可怖,斯斯文文的。   “乖崽,不准睡,不准闭眼。”   他嗓音里压着冷,有些疯戾的笑一声, “怎么, 又想昏过去?又想睡五年?”   “唔,晏、晏辞……我不睡, 我不睡。”   男生看着柔和, 眼底却几乎有些疯癫, 夏稚年心尖抽痛, 像被人狠狠掐住似的。   这是他男朋友。   他那么喜欢,那么依赖的男朋友。   被逼成了这样。   夏稚年鼻子有些酸,睁开眼,仰头去亲他,裹着炙热气息的唇瓣蹭上去。   晏辞安享少年的主动,墨色的眸子微垂,无声注视。   但夏稚年昏迷刚醒,身体状态实在一般,浑身酸痛,困倦不断侵袭大脑,意识不时模糊,勉强睁大眼。   晏辞扯着嘴角,将人抱起来,带进浴室。   温热水流洒下,落到身体高温烧灼着的两人身上,少年蓦地一个激灵,清醒不少,唇瓣微张,浅浅喘了几口气。   “乖,醒醒。”   晏辞唇角微弯,亲昵的啄吻他唇角,强横道:“别睡,看着我。”   夏稚年闷哼一声,“醒了,不睡。”   他脑袋清明一点,抬眼看去,近处男生比之前挺拔不少,肌肉线条比高中时候更明显,肩背宽阔,眉眼清隽。   脱离了高中时候的抽条清瘦,整个人即便笑着,也带着逼仄的压迫性。   ……是个十分明显的成年男性模样了。   夏稚年被晏辞搁在花洒下,浑身发软,站不住,被劲瘦手臂单手环住腰,娴熟的摸了一身沐浴露。   夏稚年有些恍惚。   五年了。   他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车祸的事就在昨天,不久之前他们刚刚确定关系,在雨里疯了一样的接吻。   一眨眼,五年过去。   晏辞被盯着看,一眼看出少年眼底意味,凉凉勾唇。   “乖崽。”   下巴猝不及防被抬起,夏稚年愣了一下,近处男生垂眸,墨色眸子望过来,清浅笑笑。   “你觉得五年很快,眨眼而过,我可不这么觉得。”   他笑着,绵密的亲过来一下,   夏稚年指尖颤了颤,唇瓣抿紧,心脏发涩,“晏辞,哥哥,对不起……”   “呵。”   晏辞指尖慢条斯理的碾磨少年唇瓣,逗弄着,笑意和缓,“乖,不要道歉。”   他指尖用力,压进唇瓣,触碰到坚硬的齿列和柔软炙热的舌,和悦微笑,声音轻慢。   “我说过了,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唔……”   少年呼吸微急。   晏辞弯出个笑,浅浅斯文,指尖将少年唇瓣摩挲的红艳水润,俯身,呢喃的亲吻他耳畔,缓声叫他。   “乖崽,我受了你五年的折磨。”   “放心。”他笑着,“这五年,我会一点一滴,全部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夏稚年鼻子一酸,垂了垂眼,抱住他腰身。   .   五年,夏稚年头发长到了肩膀,松散的垂着,他有些不适应,总觉得碍事。   晏辞倒是熟练的给他打了满头的洗发水泡沫,很快洗完。   夏稚年腿软,几乎站不住。   晏辞自己还没洗,他想先出去等,刚开口就被死死扣住手腕。   晏辞瞧着他,拿来个板凳放到墙壁,两手扣住少年腰侧,搁上去,回身重新站在水流下面。   夏稚年裹着浴巾,背靠着墙,一抬眼就是男生毫无遮掩的模样,耳根微热,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扭开视线。   但是余光一撇,扫见什么,忽又怔住。   男生一身冷白,背上带着几道浅浅抓痕,是他刚刚受不住弄出来的,但腰腹,肩背,甚至腿上手臂上。   也分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明显是抓出来的,浅的只有一道红痕,深的直接见血结痂。   遍布全身。   夏稚年脑袋空了一瞬。   ……看方向,是晏辞自己抓出来的?   他的皮肤饥渴症,还在发作。   少年指尖蜷缩一瞬,眼睫颤了颤。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晏辞安抚好。   晏辞洗的很快,走近,抱着人往外走,夏稚年坐在他小臂上,抬眼,稍顿了顿,做了两秒心里建设。   抬手抱上他肩颈,往近处靠了靠。   晏辞瞧他一眼,没说话。   夏稚年咬咬唇,俯身,在他肩颈上蹭了一下。   男生刚洗完澡,衣领宽松,紧贴着皮肤擦过去。   “哥哥。”   夏稚年尽量放缓声音,不想再刺激到他,软声询问,“你的病……又严重了吗?”   一身的伤口。   晏辞瞥去一眼,浅淡微笑,“怎么,车祸的时候想不起我,现在倒想起来了。”   他攒了五年的祈盼,五年的失落,时间久了,就变成怒,沉沉的裹了一身。   夏稚年哆嗦,再贴着皮肤蹭他一下。   他想过的。   晏辞的问题是皮肤饥渴症,这个病其实很好解决,只要和人有皮肤接触就好。   问题在于,晏辞有洁癖。   但洁癖,说白了就是心理问题。   黑芝麻汤圆今天可以出于某种心理,接纳他的触碰,明天也可以,随意关闭那道心理闸门。   或者换一个人接纳容忍,再或者彻底治好洁癖,随便摸谁都行。   以晏辞的长相性格,上赶着来人只会多不会少。   但他没想到,晏辞……   “哥哥。”   夏稚年抱着他肩颈,感觉身子被搁到床上也没松手,声音微涩,轻轻的。   “……没找到新的特效药嘛?”   晏辞唇角弧度骤然一顿,冷冷放平,旋即又勾起来。   腰身一紧,夏稚年猝然被挖出来,下巴被抬起。   近处男生站在床边,凉意蔓延,轻弯着唇角看他,语调冰冷。   “怎么,又想走?”   下巴的上手用力,捏的有些疼,夏稚年脑袋有些茫然。   他也不确定现在该怎么办。   “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他看向男生手臂上带血的长痕,犹豫片刻,又问,“那你难受,怎么……不摸摸我呢?”   他躺了五年,想摸随时摸得到啊。   “摸一具没有反应的,植物人一样的身体?”   晏辞眉眼微垂,墨色的眸子沉甸甸的注视着他,里面情绪深邃复杂,看的人心颤。   “乖崽。”   “你好狠心啊。”   夏稚年颤了一下,心脏一软,“我错了,我错了,哥哥,你别难过,我现在有反应,你、你多摸两下怎么样?”   晏辞瞧着他,漫不经心笑笑,“何必管我死活。”   夏稚年:“……”   啊,好重的怨念。   他心虚,又心疼的很,靠近凑上去,“管的,当然管的,哥哥。”   他握上男生手臂,晏辞没说什么,不知是接受还是拒绝,只低头过来,亲他唇瓣。   “唔晏……”   夏稚年有点摸不准,他以前就没法完全弄清黑芝麻汤圆的心思,隔了五年,就更摸不清了。   外面天色暗下来。   少年醒的时候是正中午,转眼到了晚上。   光线暗淡,夏稚年身上没力气,肩膀上手压下来,力道遽然一重。   他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歪下去。   晏辞中午的时候话很多,温温柔柔的发疯,现在倒是不说话了,一个劲的啃咬他,逼得少年气喘吁吁,喘息声清晰,反应明显,满意的扬起唇。   这五年,他亲过少年很多次,但全然没有回应。   甚至连身上温度都是淡淡的。   静的他心慌。   现在终于醒了,终于睁开眼。   晏辞露出抹笑,摩擦着唇瓣,低低喊他。   “乖崽。”   “……嗯。”   夏稚年语调断续,喘不上气,眼睫有些潮湿。   晏辞亲他眼尾,声音很轻,带着诱哄,“你摸摸我。”   温热呼吸落下来,夏稚年眼睫轻颤,乖顺的摸上他腰侧。   “说说话,别不出声。”   夏稚年:“……”   夏稚年手挨着他,脸都距离极近,多少有点羞耻,忍住了,“哥哥……”   “接着喊。”   晏辞箍着少年翻了个身,平躺着,将少年搁在自己身上。   夏稚年:“……”   夏稚年下巴抵着他胸膛,又喊一声,“黑芝麻汤圆?”   “继续。”   夏稚年:“……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继续。”   夏稚年:“……”   夏稚年嗓子痛,一口亲上他脖子,想到晏辞喊了他五年没回应,抿唇,找了个话题继续出声。   “哥哥,夏家那边。”他稍顿,垂了垂眼,“这毕竟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你……”   夏家没来要?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夏稚年一顿,晏辞扯扯嘴角,直接关机,抬眸盯着少年,露出抹冰凉柔和的笑。   “继续说,夏家小儿子身体怎么,又要还回去?”   腰侧一紧,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上来,寒意蔓延。   刚冷静一点,又疯起来了。   但这事不能不说。   “哥哥。”   夏稚年蹭蹭他颈窝,声音轻下去,“我不想,不想丢下你一个人的。”   “但是……”   他不愿意抢别人东西。   这是束缚在他身上挣不脱的枷锁。   少年语调绵软,蹭进男生怀里。   “如果我没有抢别人东西,那么夏稚年属于你,完完全全属于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想怎么样都行,真的?”   晏辞突兀出声,打断他话语,勾着唇,意味不明的望过去,眼底带着晦暗野蛮的侵略性。 第104章 你来讨   “咔哒。”   近处忽然传来一点抽屉拉动的声音, 什么东西被搁到床上。   晏辞语意不明,“自己看。”   “??”   “什么啊?”   夏稚年呆了一下,杏眼看过去, 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 翻开, 里面是……笔迹鉴定?   稚嫩笔迹, 倒笔画的夏字。   视频里截出来的照片……和他长得很像的小孩儿,被猫挠,弯着眼睛笑, 盯着零食咬住左手食指。   姿态神情怎么看怎么熟悉。   夏稚年微愣, “这什么?”   晏辞扯出一个笑, 温润如玉, “你要的, 不是抢人东西的证据。”   夏稚年:“??”   他一脸茫然, 然而晏辞三言两语告知他——   他不是个外来者。   最底下还有一份关于绑架和拐卖的案件详情。   夏稚年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嗡了一下,可近处男生却不给他慢慢梳理的时间。   “乖崽。”   晏辞盯住少年,唇角意味不明的弯了弯,笑容轻和, 声音很轻。   “刚刚说, 夏稚年属于我, 我想怎么样都行, 是么?”   夏稚年本年:“……啊?是。”   少年杏眼圆圆的,有些怔愣。   晏辞勾起个笑,坐起身, 抱着怀里少年, 漫不经心亲吻他耳垂。   “我不信你的话。”   他眼底幽邃, 似笑非笑,齿缝磨着细嫩耳垂,“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少年颤栗,玉白软肉迅速变红,漫开一层绯色,听见男生在耳畔低语。   “自己把衣服脱了。”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睁圆了点,耳根发烫,眨巴眨巴眼,声音抖了两下,“……还、还来啊?”   他要死了。   晏辞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唇角笑意和五年前一般无二,但眸子里的暗色愈发厚重,叫人看不懂里面含义,声音淡淡的。   “怎么,不愿意?不是你说的,我想怎样都可以么。”   夏稚年:“……”   他刚刚整个人都是晏辞抱着洗的,这倒没什么,但是、但是……   多少有点羞耻。   少年眼睫颤了颤,手腕被扣住,冷白手掌骨节分明,扣住腕部,漫不经心把玩凸起的圆骨。   夏稚年抬眸看一眼过去,从男生身上,感觉到一股清晰的侵略与占有欲。   赤.裸.裸的欲望。   想将他整个人拆开,严丝合缝的吞进肚子里,从此密切相依,再不分离的欲望。   黑芝麻汤圆身上的攻击性,比五年前要强得多。   夏稚年口干舌燥的,心跳乱了节奏,指尖搭上衣领的扣子。   手突然又被拢住。   晏辞抬眼瞧着他,眼底墨色浓郁,暗色笼罩,“不乐意?那你脱我的。”   夏稚年:“??”   啊?   夏稚年一脸懵,眨巴眨巴眼。   他没不乐意啊,就是有点……招架不住。   “晏辞。”   他看过去,男生唇角弯着,自己不知道脑补了点什么,笑意有些凉。   “算了。”   晏辞扯扯嘴角,声音底下去,隐隐的,居然带着几分涩意,“你以前就总骗我,刚刚那句估计也是骗我的。”   夏稚年:“……?”   “我没——”   少年睁大眼,匆匆解释一句,但是没等说完,男生倏地松开他手,翻身背过去,周围笼罩着一股幽幽怨气   。   夏稚年:“……”   不是,怎么回事,黑芝麻汤圆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夏稚年头秃,撑起身子,从一侧探过脑袋去,放软声音叫他,“哥哥,我没不愿意,我就是……腰有点疼。”   他耳朵发热,瞧瞧不搭理他的黑芝麻汤圆,指尖戳戳他,“我没骗你,真没骗你。”   晏辞侧过身,平躺着,盯住正上方的白嫩少年,“我想怎样都行,真的?”   夏稚年:“……”   怎么感觉上套了?   他打量一眼男生身上深浅不一的带血抓痕,咬咬牙,红着耳朵点头,“真的,你想来,那就、那就……接着来!”   大不了腰不要了!   晏辞抬眼瞧着他,片刻,唇角轻勾起来一点,眸色晦暗,“乖,那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夏稚年:“……行!”   “亲我。”   夏稚年瞧着躺着的男生,眉眼如玉,心脏砰砰两声,低头凑过去,吧唧亲亲他唇瓣。   后颈按上来一只手,触感微凉,指腹摩挲,夏稚年心脏疯狂鼓动,没一会儿就被反客为主,呼吸遭到全面侵占。   腰上一紧,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和晏辞换了位置,大片阴影笼罩下来。   晏辞盯着唇色嫣红,气喘吁吁的少年,眼底幽深,弯出个笑。   “乖,五年,你欠我五年。”   夏稚年气息不受控,被男生盯着,有种像被野兽盯着的毛骨悚然感。   说实话,他感觉现在的晏辞疯癫颠的。   他喘了口气,在男生手掌扣上来的时候打了个颤,硬撑着,用力亲他一下。   “我知道,哥哥,你来讨吧。”   .   夏稚年被晏辞按着折腾了不知道多久,他昏迷刚醒,身体还弱,或者说,就算他没昏迷,被这么来回翻腾,估计也遭不住。   外面天黑漆漆的,少年窝在床上,呼吸滚烫,浑身都浮出淡淡的粉,意识模糊。   他实在是累,脑袋发沉,不受控制的闭上眼。   晏辞目光一沉,隐隐有些凶狠,咬上他唇瓣。   “不准睡,夏稚年,不要睡了,你睁开眼。”   少年哼了一声,昏沉迷蒙。   晏辞又咬一口。   少年没什么反应。   晏辞抱着怀里年糕团子,密切的拥着,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恍惚以为,他一直是这样的。   他的年糕团子睡了五年,并没醒过来。   将近一整天的荒唐,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梦境。   虚幻而已。   晏辞眼底暗色笼罩。   “唔……”   夏稚年被死死勒着,有点不舒服,哼唧一声,缩着身子,脑袋无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别勒。”   晏辞倏地松手,顿了顿,又再次扣上去,力道放轻了点。   夏稚年这一觉睡的时间不长,可能之前睡多了,累过之后虽然克制不住想睡,但没睡多久。   睁开眼,周围还是昏暗的,小夜灯的光朦朦胧胧。   他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圈在怀里。   抬眼看去,近处男生闭着眼,眉头轻蹙,一手环着他,一手无意识在自己身上抓过。   夏稚年:“?!!”   他手慢,眼看着晏辞在自己颈侧抓了一道血痕出来,睁大眼,抬手捉住晏辞手腕。   但他没想到,只是松松捉了一下,晏辞就直接睁开眼,睡得很轻。   夏稚年杏眼圆不溜秋的,声音在夜色里听着缓慢绵软,问道:“我弄醒你啦?”   “……没。”   晏辞盯着怀里   人,停顿两秒,才想起白天的事。   年糕团子醒了。   他闭了闭眼,将少年往怀里拢紧。   夏稚年瞧着他,心尖酸软,钝钝的疼,抿唇,杏眼干净清澈,顺着他力道凑近,暖融融的贴上去,“睡不好嘛?”   晏辞停顿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一声,有些回不过神似的,微垂着眼,神情暗淡。   皮白馅黑的黑芝麻汤圆什么时候这么低落过。   夏稚年心疼坏了,软乎乎亲他,“哥哥,我不睡了,我看着你,你睡吧,我不走。”   晏辞声音微哑,“不睡了,总做噩梦,想起车祸那天。”   夏稚年轻叹口气,更心疼了,脑袋一热,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要不然……继续?”   晏辞盯住少年,片刻,唇角微弯,“好。”   天又亮了。   夏稚年、夏稚年觉得自己要死。   这次他没睡过去,眼睁睁看着外面天光熹微,然后愈发亮堂。   这会儿才发现,他们昨天忘记拉窗帘了。   幸亏这是郊区,周围只有这一幢别墅,又在三楼。   不然……   少年蜷在被窝里捂了捂脸,感觉节操在一天内全部掉干净了。   “叮咚——”   “叮咚——”   楼下门铃突然响起。   夏问寒在门口按了会儿门铃,没人应,又打电话过去,来电提示说对方关机,皱起眉头。   晏辞又搞什么,年年一边呆一周,今天该去夏家了,怎么不接电话?   五年前,年年车祸,晏辞联合那家医院偷偷把人转移走,死活不让他们见。   夏家气急,但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筹备的人手,生生守住了,愣是没让他们破门进来。   但是之后,年年昏迷不醒,是不是原本夏稚年这事也终于在夏家摊开。   他们才知道,这么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心里居然压着那么多事。   晏辞早早筹备着和晏家叫板,不缺钱,也不缺人,但医疗资源上根基弱一些,夏家有路子,可见不到人,对真假夏稚年这事,知道的也不够多。   两方僵持,但顾及年年身体,没几天就各自不情不愿的达成共识。   夏家负责联系医院救治,晏辞负责查当年事情。   年年一边呆一个星期,每周日早上轮换。   现在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夏问寒看一眼腕表,眼底沉沉,打晏辞电话还是打不通,改打弟弟手机。   年年的电话卡他们一直都有续费,是通着的。   他打过去。   夏稚年一身酸软,浑身没力气,被晏辞单手抱去洗澡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口渴的很,晏辞去给他倒水,他刚好听见床头自己手机响。   没多想,顺手接起来。   “喂?”   门外的夏问寒听清动静,猝然抬起眼,急急出声。   “……年年?!”   “年年?!你醒了?是大哥,是大哥!大哥马上上来!”   门外顿时传来一阵砰砰敲门声,恨不得直接撞门进来。   晏辞接完水过来,听见动静,稍稍蹙眉,拿着玻璃杯,也没给少年过手,娴熟的捏一下下巴,缓慢喂进去。   夏稚年看他自然熟练的动作,估计之前经常这么做,愣愣,指尖蜷了蜷。   在他的意识里,昨天才刚过中秋,刚刚和夏家人做好离别准备,刚刚和晏辞高速对峙。   没想到,眨眼五年。   晏辞对门口动静有些不虞,但还是下去开了门,不然夏问寒估计能找人把门拆了。   他不愿意年糕团子离开他视   线,所以给少年裹了层薄毯,抱到一楼沙发上,再去开门。   夏问寒一进门,目光一扫,瞬间落到沙发软垫上坐着的少年身上,狭长的眸子几乎有些凝滞,声音很轻。   “……年年?”   “你醒了?”   夏稚年抿抿唇,有些坐立难安,心里是,身体也是,歪了一下,迟疑出声,“嗯,我醒了。”   “……哥。”他低低唤道。   夏问寒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昏迷五年的弟弟,终于睁开眼睛,又喊他一声哥,快步上前,少见的露出个笑。   下一秒,他看见弟弟脖子肩颈上,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红痕和牙印……   脸上笑容消失。 第105章 电梯   夏问寒静止两秒, 脸上的表情变换,十分复杂。   最后冷冷瞪向晏辞。   夏稚年自己看不见脖子,但见状猜到一点, 红着耳朵拽了下衣服。   “年年什么时候醒的?”   夏问寒冷声问晏辞。   晏辞应声, “昨天。”   “昨天?!”   夏问寒眼底凉气更甚,“年年刚醒,你就这么、这么……折腾他!”   夏稚年:“……”   啊。   夏稚年耳朵发烫, 总觉得这话题有点难为情, 偏开头移了移视线。   晏辞稍稍一顿, 瞧着沙发上白嫩嫩的年糕团子, “我克制了,有数。”   夏稚年:“??!”   几乎一天一夜, 你他喵这还叫克制了?!   那不克制的时候什么样?!   少年杏眼圆圆的, 震惊惊恐的望过去。   晏辞轻笑笑,摸摸他脑袋。   夏问寒已经知道弟弟谈恋爱,忍了几口气,努力冷静一点……靠,冷静不了。   他绷紧表情,伸手抱起弟弟就往外走。   “……哥?”   夏稚年一惊。   他还裹着层毯子, 动作不便, 也没什么力气,轻而易举被抱走。   晏辞稍稍挑眉,抿唇, 有些不虞,直接抬脚跟上去。   到了夏家, 江鸢和夏鸿遇已经在等了, 泪眼朦胧的抓着小儿子不放。   夏稚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有些乱,安慰他们一下。   他昏迷期间,两边一直有人给他做按摩,倒也省了复健,不过具体身体状况,还需要慢慢恢复。   夏稚年醒了,按说应该回夏家去住。   可回夏家住,见男朋友不方便,去晏辞那里,夏家又很失落。   最后还是一边一星期。   少年这个时候不能总闷在房子里,晏辞虽然不愿意,想和年糕团子待在家里哪也不去,但还是将人带出去走走。   年糕团子昏迷,晏辞被迫将人交出,他迫切的想拢聚力量,高三没上完,拿着早就到手的保送,直接联系A大,在非正常入学的时间进入大学。   不到两年,又从A大毕业。   晏卫两家倒了,晏辞以所有人想不到的速度发展壮大起来。   没人敢小瞧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夏稚年刚醒那天,看见晏辞西装革履,还挺好奇,晏辞就直接把他带去公司。   下了车,夏稚年抬眼,瞧着面前高楼大厦,再瞧瞧旁边一身笔挺西装的黑芝麻汤圆,小小弯了下眼睛,声音软绵绵的。   “晏辞,好厉害啊。”   晏辞不错眼的盯着少年,手握着他手腕,意味不明,“跟着我,别离开我视线。”   他想直接抱着人走,但年糕团子要锻炼,不能总抱着。   外面地界宽阔,少年站着,晏辞抿唇,眼底暗色涌动,将他手腕握紧了点,带着进楼。   夏稚年知道他这是被车祸激得,不放心,歪歪脑袋,挣了下手腕。   晏辞蹙眉,声音微沉,捉紧了,扯出个凉笑。   “乖崽,想做什么?”   少年心底轻叹,杏眼弯着笑一下,手腕抽出来,再把手心塞进去。   “别拉手腕,拉手。”   晏辞:“……”   晏辞眼尾轻挑,握紧了,唇角稍稍勾一下,“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啊?”   夏稚年呆了一下,想起之前的话,笑笑,“那我不能牵嘛?”   “告诉我之后再牵。”   夏稚年:“……   ”   好的吧。   他瞧过去,感觉现在的黑芝麻汤圆像个守着巢穴宝贝的坏脾气恶龙。   笑的越温柔,折腾起人来就越狠。   夏稚年被他拉着往大厦走,瞧瞧近处身高腿长的清隽男生,不介意让他安心一点,由着黑芝麻汤圆放纵掌控,眉眼微弯。   “那我是做什么之前都要告诉你嘛?”   晏辞笑容轻和,斯斯文文的看着他,“对。”   夏稚年乖乖点头,笑一下。   “说话呢?”   “说话可以直接说。”晏辞淡声回应。   进大门的一瞬间,再差两步,就能看到大厅里面的工作人员。   晏辞西装裤包裹勾勒出的长腿格外吸睛,夏稚年惦记着哄人,忍住笑,忽然靠近一点,凑到他耳边,悄咪咪的飞快说了句——   “哥哥腿好长,西装好帅。”   晏辞一脚踏进大厅,夏稚年说完,“嗖”的溜回去,里面人停下脚步朝门口望过来。   “晏总。”   “晏总早。”   一句接一句的问好,晏辞没理,偏头看过去。   白嫩少年跟他隔着半步远,老老实实站着,一脸的与世无争与我无关。   对上他目光,卖乖露出个笑。   “……”   啧。   晏辞失笑两声,眼底意味不明。   大厅里的人看见向来雷厉风行,模样斯文但行事狠厉的顶头上司牵着个软糯精致的少年,各自震惊,但不敢表露,只暗地打量。   进到专用电梯,门一关上,附近员工在关闭前的一瞬间,从缝隙里看见,顶头上司扣住少年腰身,松散一提,直接堵到墙角。   员工:“!!!”   啊啊啊大瓜!   惊天大瓜出现了!   晏辞笑容温润,墨色的眸子直直盯着眼前少年。   “乖崽,来,再说一遍。”   夏稚年:“……”   夏稚年被牢牢扣着,莫名感觉腰有点疼,眼睫颤了颤,有点后悔招惹他。   不过自动他醒了后,晏辞还是疯的厉害,他抱着哄人念头,做了两分钟心理建设,清清嗓子,声音小一点。   “哥哥腿好长,西装好帅。”   晏辞垂眸瞧着他,眼底晦涩,轻弯起唇角,“这么乖啊。”   “怎么……想让我高兴?”   夏稚年慢吞吞点头,“对。”   晏辞脸上弯出个笑,和缓轻柔,视线落到他身上,“乖崽,五年呢,三言两语可没用哦。”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艰难吞咽一下,眨巴眨巴眼,“我、我知道。”   “……知道?”   晏辞侧了侧头,“然后呢,想怎么做?”   夏稚年:“……”   他迟疑一会儿,“三言两语没用,那我……慢慢来?”   “……”   晏辞稍顿。   片刻,忽的轻笑出声,嗓音低低的。   唇瓣被指尖压住,微凉的指腹摩挲,带起一抹温度,夏稚年心跳漏了半拍,听见近处男生缓慢出声。   “乖崽。”   “我说过,我不信你的话。”   晏辞笑一声,指尖下滑,“我要看你的行动。”   “亲我。”他道。   “叮——”   电梯到达顶层,电梯门自动开启。   夏稚年耳根发热,抿了下唇瓣,“电梯到了,先出去吧。”   “专用楼层,外面没人。”   男生语调漫不经心,“就在这亲。”   夏稚年:“……   ”   电梯门开着,有风吹进来,少年细嫩耳垂上一片嫣色,心脏疯狂鼓动,咬咬牙,踮脚凑上去,吧唧贴上唇瓣。   滚烫温度蔓延。   电梯门开了,又自动关上。   封闭狭小的铁盒子里,细微动静全部被放大,夏稚年踮着脚站不住,被箍着腰压在电梯角落。   牙关失守,他喘气凌乱,听见空气里一点暧昧的响动,混着狂跳的心脏,烧的他脸颊发烫。   ……掉节操啊掉节操。   他乱七八糟的想。   晏辞把少年亲了一通,单手环着腰拎出去。   刚靠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座机电话的响动。   晏辞洁癖,秘书也没能和他待在一个楼层,这会儿正在楼下一层,小心翼翼的打电话过去。   他们这个过分年轻的上司,虽然不是工作狂,不加班,还常常早退,但迟到是没有过的,早会也没耽误过。   ……现在这是?   他想起大厅见到的那个漂亮少年,轻嘶一声。   秦绪办完事上来,小秘书看见他,匆匆上前,“秘书长,晏总早会没下来,电话也没接。”   秦绪估计是因为昏迷刚醒的夏小少爷,淡定道:“等等吧。”   夏稚年不打扰晏辞工作,自己在办公室转了圈。   晏辞接通电话,将会议改成线上,再推迟三十分钟。   员工:“……”   ……大家都在办公楼,一栋楼里,搞线上会议。   行,老板说了算。   顶楼一层楼都只有晏辞自己用,地方很大,休息室,茶水间,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个小型健身房。   晏辞走近,把年糕团子塞进健身房。   夏稚年睁大眼。   “干嘛?”   晏辞把跑步机调成散步频率,直接将人搁上去,“你在这走三十分钟。”   夏稚年:“……”   夏稚年不太想走,累得慌,不过看晏辞会议时间快到了,点点头,“好,你先忙去吧。”   晏辞点头,转身拿来笔记本,关上门,在跑步机附近椅子上一坐。   夏稚年:“……”   那边会议开始,少年没再出声打扰,慢吞吞在跑步机上走。   晏辞开了三十分钟,但他醒过来刚一周多,刚醒那天被晏辞折腾好久,缓了三四天。   之后说是慢慢锻炼,其实也没干什么,顶多饭后出去散个步。   夏稚年走完三十分钟,腿不舒服,就地坐下歇了会儿。   边上有两个哑铃,他顺手拎起来玩……   挺沉!   他手心有汗,一个打滑,实心的哑铃”当啷”砸到地上。   “!!!”   少年睁圆眼,掩耳盗铃似的飞快捡起来,搁到一边去,抬眼看向旁边。   晏辞只带了半边耳机,低头看过去,少年坐在跑步机底座上,蜷着腿,小小一团,白嫩脸蛋上一双招子圆滚滚的。   ……勾人的很。   “砸到脚没?”   他视线落过去看了看。   会议那头:“??”   夏稚年:“!!”   “没……”夏稚年说了一个字,匆匆停住声音,摆摆手,口型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这边。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重新看向屏幕。   那头的下属有的坐在一个办公室,各自开着电脑,对视一眼。   老板今天,视频会议的背景明显不是办公室,不光如此,会议时候,那少年居然还在边上呆着。   啧,一言难尽,不可言说啊。   夏稚年不清楚别人的内心想法,其实他也不太在   意,捞着哑铃又晃悠两下,装模作样的锻炼胳膊。   晏辞见他无聊,索性摘了耳机,直接外放。   会议里,有个下属汇报情况。   “旭升的新项目想要和夏家合作,虽然和我们没有直接冲突,但有城东那条链一部分内容重合,会有短期的收益影响。”   他继续道:“夏家态度还不清楚,不过听说,夏家那位在外遗失十几年,又昏迷好几年的小少爷醒了,外界传夏家在找疗养专家,夏小少爷或许已经半身瘫痪。”   “旭升准备打感情牌,和夏小少爷联姻,把家里女儿嫁过去,借此得到夏家助力。”   夏·小少爷·稚年:“??”   啥?   谁瘫痪了?谁要联姻?!   夏小少爷一脸懵。   晏辞:“……”   晏辞扯出个斯文至极,极致到有些凉嗖嗖的笑。 第106章 几点点   那头会议结束, 夏稚年看向弯着唇角一脸微笑的黑芝麻汤圆,艰难的抿了下唇,匆匆撇清干系。   “我不知道啊, 我刚醒,什么都不知道。”   他无辜!   晏辞温润的勾着唇, 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是么。”   夏稚年:“!!!”   啊啊啊, 又不高兴了。   夏稚年头大,见那边视频会议已经关掉, 哒哒哒蹭过去,抓抓他手腕。   “要不然,我现在给我哥打个电话问问吧。”   他想了一下, 直接拿出手机拨过去,打开外放。   夏问寒那边听完,反应很淡, “旭升自己的打算而已, 你昏迷这五年一直都有人想和你结婚, 以为夏家会因此感激他们,不用搭理。”   夏稚年松口气,声音轻软,“好, 知道了,谢谢哥。”   “不过——”   那边话头忽然一转, 出声询问,“年年你怎么问这个?你现在在哪?”   “晏辞公司。”   夏稚年老老实实回答。   夏问寒:“……”   晏辞晏辞又是晏辞。   夏问寒想想那一脖子的牙印和痕迹, 心里不爽, 冷淡呵了一声, “自己家公司还没来过呢,先跑晏辞那里去了。”   夏稚年:“……”   啊,好家伙,又惹毛一个。   夏稚年一个脑袋两个大,“去去去,过两天我就去。”   晏辞眼尾抬了一下,无声握住少年手腕,将人往近处拉了拉。   带着点蛮横的独占欲。   夏稚年:“……”   夏问寒又道:“不过旭升家那个小女儿,年年你小时候是认识的,叫岑雪,在幼儿园就吵着要嫁给你。”   “?!!”   啊?!   手腕上力道一紧,严丝合缝的拢着他,夏稚年侧头看过去,看见清隽男生脸上一点淡淡的温柔微笑,头皮发麻。   “哥哥哥,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再说,就算记得我也不可能答应啊,好了先挂啦,哥再见!”   “嘟——”   少年麻溜挂断电话,晃晃手腕,带着男生的手也晃了下,乖软笑笑,“没有联姻,那个岑雪我也没印象,放心放心。”   晏辞眼底黑漆漆的,顿了两秒,叫他一声。   “乖崽。”   “嗯?”   晏辞脸上笑容淡去几分,“你要是没昏这五年,我们肯定也领证了。”   就算没结婚,也一定订婚了。   “那样,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五年里,和晏家闹翻的时候,夏稚年昏迷,晏辞和夏家四处找医生专家。   为了避免晏家鱼死网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外界没人知道晏辞和夏家的关系。   没人知道,夏家小儿子有一半的时间,和这个商界新贵呆在一起。   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里。   五年。   男生垂下眼去,眸子里晦暗不明,墨色厚重。   夏稚年心软一瞬,心尖麻麻的,有些疼,捉着他手腕,放软声音。   “哥哥,别难过,不会有下一次了,真的。”   晏辞抬眼,扯着嘴角弯出个笑。   “我不难过,乖崽,我说过——”   他和缓笑笑,“你欠我五年,我要一丝不落的,从你身上,拿回来。”   夏稚年:“……”   “拿,拿拿拿。”   少年头秃,感觉腰子不保。   晏辞从不加班,夏稚年吃了一段时间的清补餐,最近多少能吃点有味道的,   想了一圈,拉着人去到邹子千家烧烤。   五年没来,邹家烧烤面积扩大不少,客流量也大。   邹子千不在,好像在外省,不过邹妈妈倒是认出他了。   “小同学,你醒了啊,模样一点没变。”   邹妈妈一脸惊喜,“身体怎么样了啊,听邹子千那小子说,你昏迷好几年,可得好好养着啊。”   夏稚年笑一下,“最近刚醒,已经好多了,谢谢阿姨。”   邹妈妈笑着,“我还记得,你出车祸前那天晚上,来我们店里吃了顿烧烤,就你们俩个,没想到第二天就出那种事情,哎。”   边上有人喊老板,她转身去忙。   晏辞却猝不及防想到什么,眉头微蹙,意味不明的瞧向旁边白嫩嫩的年糕团子。   那次烧烤他和年糕团子一起来的,吃了很多,现在想想……   啧。   “乖崽。”   晏辞笑容温润,“车祸前,来吃邹家烧烤,有什么原因么?”   “啊?”   夏稚年呆了一下,“我穿过来后,第一次吃这类辣的,味道比较重的东西,就是邹子千家的烧烤,想着以后吃不到了,所以最后一顿又吃的这个,有始有终嘛。”   晏辞:“……”   呵。   晏辞脸上笑容温柔极了,水似的柔和,眼底却凉,漫不经心的夸赞,“仪式感啊,真不错。”   “再加上那张日历,乖崽,你为了走,可真是……费尽心思呢。”   夏稚年:“……”   夏稚年一口烧烤卡在牙齿中间,不上不下,杏眼圆不溜秋的,心虚瞥过去,内心疯狂谴责自己。   让你话多,让你嘴快,啊啊啊啊啊啊。   晏辞轻笑,手心在少年下巴抵一下,声音轻慢,“乖,吃吧,吃完该回去了,天黑了。”   夏稚年:“……?”   他抬头看一眼,夏天天黑的晚,晏辞今天还提早下班,现在甚至连饭点都没到。   周围……天光大亮。   晏辞斯斯文文的笑着,握着他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手心摩挲。   有些磨人的痒。   夏稚年身子僵硬了点,干巴巴的把嘴里烧烤吃下去。   .   晏辞这五年来,皮肤饥渴症发作的尤其频繁,且次次严重,偏偏他还不愿意碰昏睡没知觉的少年,硬忍着。   烧烤还没吃完,夏稚年就看见晏辞细微的抓了几下手臂。   可能是话题又刺激到了。   夏稚年伸手搭上他手臂。   车上手握了一路,应该能缓解点,回到别墅,他吃烧烤吃的口渴,想去喝水,抬脚往桌前走。   刚迈开一步,手腕猝不及防被扣住,牢牢箍下来。   “做什么去。”晏辞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我喝水。”   他低头,看见晏神手臂上几道清晰的新鲜红印子,惊讶发现,虽然握了一路的手,但晏辞的病症……好像并没有缓解。   “晏辞,你……”   他怔了一下。   男生缓缓松了点力气,“走吧,我也喝。”   晏辞说是要喝,但只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被水温浸透的温热玻璃杯壁压上唇瓣,近处男生身量挺拔,低头看着他,散漫的握着杯子,抵住少年嫣红唇瓣。   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眼睫颤了颤,稍张开嘴。   小半杯水喂进去,晏辞放下杯子,还是时不时抓挠,夏稚年有点急,“你别抓,摸了没用吗?”   特效药失去效果了?   晏辞意味不明   的瞧着他,声音低沉,“有用,但近五年发作的太严重,以前小面积接触就能缓解,现在不行。”   夏稚年:“……”   他耳根有点热,杏眼圆润,声音绵软,“那你需要多大面积的接触?”   晏辞浅浅弯起唇,反问,“乖崽能给多大面积的接触?”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黑芝麻汤圆真的是……   少年瞥他一眼,耳垂漫开一层嫣色,凑近,对着他唇瓣“吧唧”亲上去。   “一点点面积。”他仰着脑袋瞧过去,耳朵通红,稍侧一下,又亲在唇角,“两点点面积。”   亲侧脸,“三点点面积。”   亲下巴,“四点点面积。”   亲耳垂,“五点点面积。”   ……   少年手指抓着他腰间衣服,软乎乎的亲,声音也软,暖融融落下来,温热撩人。   漂亮的杏眼眼睫半垂,琥珀色眸子映出细碎暖光。   带着点纯澈而不自知的涩气。   晏辞眼底颜色暗下去。   夏稚年胡乱的在男生脸上乱亲,高的地方够不着,转而朝下,亲亲脖子喉结,心脏咚咚狂跳,一下下撞击着胸膛,气息洒落。   “唔……”   腰侧忽的一紧,身体被提起来,失衡一瞬,下一秒,整个人歪下去,后背抵到沙发背。   下巴被捏住,修长指节扣上来,少年被迫仰头,牙关失守,呼吸乱了节奏。   晏辞松开他下巴,握住纤细后颈。   鼻息里尽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和五年前一般无二,少年呼吸被全面侵占,凶蛮掠夺,胸膛起伏不定,心跳愈发加快。   “唔晏、晏辞……”   夏稚年喘口气,眼尾微潮,浑身滚烫,勉勉强强拎起一点思绪,“你别、别亲一个地方……”   “怎么?”   夏稚年气息凌乱,喘着气,“……这样面积小。”   晏辞:“……”   晏辞轻啧一声。   年糕团子倒是挺在意他这病。   ……不,也不是。   他想起这五年,浑身的麻痒愈发加剧,细细密密的,像无数虫子啃咬在身上,钻进心底,眸色微微暗下去。   “晏辞,你——”   “算了。”   晏辞忽然道:“我去吃药。”   夏稚年:“??”   “为什么要吃药?”   少年有点没跟上这节奏。   晏辞轻呵一声,声音低低的,低落似的,“你五年前丢下我不管,安排好一切准备离开,不也没管我要不要吃药?现在管什么管。”   “我没有特效药了。”   他起身,就近摸出来药箱,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十几罐小瓶子,还有乱七八糟的药板。   已经空了不少。   夏稚年心尖一麻,酸酸的疼,抓住他准备取药的手,“别,晏辞,有特效药的,我在这呢。”   少年抱住他腰身,晏辞瞧他一眼,“现在是在这里,但你五年前走,要是如愿以偿了,特效药自然就没了。”   夏稚年扁扁嘴,抓着他不撒手,哼哼一声,“皮肤饥渴症需要和人触碰,你只是洁癖,所以不愿意碰。”   他声音小一点,“我想着,只要你愿意,总能找到下一个的嘛。”   晏辞:“……”   “乖崽。”   晏辞直接给他气笑了,唇角弯起来,语调柔和的几乎要把人淹没在里面。   还下一个?   “好啊。”   他笑着,眼底漫开一点凉气,指尖勾住少年衣角,唇瓣覆过去。   夏稚   年整个人被拢住,歪在沙发上,听见近处男生一点低低的笑,头皮发麻。   他头发长了,还没剪,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小揪揪,硬质修长的指节探进发丝,将松垮的皮圈顶下去,指缝捉着他头发往后轻拽。   “唔……”   不疼,但少年被迫仰起头,眼睛睁圆了点。   颈窝被尖锐牙齿啃咬上来,贴着动脉。   夏稚年轻打了个哆嗦。   晏辞清晰察觉到少年的颤栗,勾起唇,“好,下一个,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年年,年年自己数,一共有几个。”   “?!!!”   炙热的吻落下来,夏稚年闭了闭眼,血液都被烧灼发烫,轻哼一声。 第107章 渴不渴   “唔……”   夏稚年闷哼一声, 被按在沙发上,身体整个被拢住,大片阴影遮在上面。   炙热呼吸掠过脖颈, 尖利牙齿咬上来,他恍惚有种僵硬的紧绷感。   像是被凶猛野兽咬住脖子,要么被叼回窝,要么被吃个分毫不剩。   “……晏辞。”   少年被迫微仰脖颈,眼尾潮湿, 不自觉的攥紧男生衣服, 放轻声音,“晏辞, 没有下一个了, 我是唯一特效药,不跑, 唔……”   晏辞有些不高兴, 咬咬少年颈窝。   “乖, 你的话,我可不敢信。”   他低低哼了一声。   骗过所有人, 自己开了车出去, 多有本事啊。   晏辞病症发作,蛮横的占有欲本就汹涌而上,听见年糕团子说让他找下一个特效药,眼底颜色愈发厚重,沉甸甸的,像是要把人拖进深渊里去。   夏稚年对着他视线, 身体愈发绷紧。   外面天还没黑, 少年心底苦兮兮, 整个人发着烫,瞧瞧不高不兴的黑芝麻汤圆,唇瓣红润,慢慢放弃抵抗。   外面天色暗下来,房间里也渐渐昏沉,夏稚年被抵在沙发上,视线模糊,隐约只能看见男生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等再暗一点,便被抱起身,往楼上卧室去。   少年哼哼出声,纤长眼睫被沾湿,眼尾洇开一抹红,软着手脚抱住男生脖子。   晏辞声音低哑,沉沉的钻进人耳朵。   “渴不渴?”   哭这么久。   夏稚年没什么力气,慢慢点头。   晏辞去倒了杯水,单手抱着人,漫不经心的喂进去。   上到卧室,夏稚年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潮湿眼睫微抬,望向浴室方向,抬手指了一下,“洗澡睡唔……”   话音未落,视线突然移动。   他被人抱着,面朝浴室方向,距离却越来越远。   下一瞬,整个人被压进床铺里。   “?!!”   少年惊恐睁大眼,声音打颤,“……晏辞!”   不是吧,还来啊?!   腰要折了!   “乖。”   晏辞沉沉笑一声,“时间还早呢,不着急。”   夏稚年:“?!!”   早你妹啊!   我giao,救命!   少年唇瓣被堵住,话语被吞进肚子,只留几声模糊不清的闷哼。   .   第二天,周五,夏稚年几乎睡了一天,晏辞全程线上处理公司事宜。   晏辞五年来病症严重,情况轻了一些但也没完全缓解。   这种程度,在这五年里其实不值一提,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本想坐到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事情,省的扰到年糕团子睡觉。   但夏稚年迷迷糊糊,攥着他衣角不放。   晏辞瞧瞧睡意朦胧,缩成一小团的年糕团子,白嫩脸颊透出一点健康的粉,唇瓣红润,肩颈带着几个明显的牙印。   无意识的贴近过来。   晏辞唇角扬了一下,摸摸他脑袋。   少年柔软的头发没进指缝,有些长,微凉如水,手感很好。   晏辞抬手给他揉乱了点,换来少年一声无意识的哼唧。   他笑一下,没去沙发,将年糕团子往近处拢了拢,尽量放轻敲击键盘的声音,高效率的迅速把事情处理干净。   .   等再醒的时候,夏稚年是被弄醒的。   唇瓣有些痒,微凉的指腹轻慢摩挲,擦过唇缝,漫不经心压着柔软唇瓣。   有些痒。   少年半睁开眼,躲了一下没躲开,刚睡醒,胡乱抓了下,一口咬上去。   晏辞手指被咬住,笑笑,任由他咬着,缓声叫他。   “乖崽,起来了,吃东西。”   再不吃东西,一会儿又要胃疼。   “唔,不饿。”   夏稚年不想动。   他腰好疼。   全身上下像被拆开重组,又挨个碾压了一遍似的。   “不饿也要吃。”晏辞摸摸他脑袋,顺手揉头发,对这毛茸茸的触感爱不释手。   夏稚年:“……”   夏稚年猝不及防想起昨晚上,头发被拢住,怎么也挣不开的逼迫感,扁扁嘴,嗓子有些哑。   “我要剪头发。”   “剪头发?”晏辞稍稍挑眉,唇角弯一下,“其实留着也不错。   摸着手感很好。   夏稚年:“……”   夏稚年瞥他一眼,凶恶出声,“剪!”   少年气呼呼的,弄狠了就闹脾气,唇瓣瘪着,晏辞轻笑笑,温声道:“好,剪,先吃饭。”   夏稚年实在不想动,浑身酸疼,撑着力气说了几句,扁扁嘴,翻身背对过去。   “我想睡觉。”   “乖崽。”晏辞捏捏他耳朵。   夏稚年耳垂向来敏感,颤了一下,杏眼睁大,“别——”   没等说完,腰侧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扣住坐起来,下一秒,被轻松拎起,抱下床。   夏稚年:“……”   少年一脸不情愿,软踏踏的歪着,刚睡醒,身上温度比平时高一些,窝在怀里,暖融融一团。   晏辞温润微笑,“乖,不用你动。”   他把人抱去洗漱,再抱下楼,桌上摆着一盅海鲜粥,还有几个菜。   年糕团子软绵绵的,晏辞搁到自己腿上,抬手盛一勺,递到少年嘴边。   夏稚年累得慌,感觉完全没缓过来,眼睛随时能闭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间或打个哈欠。   像只绵软困倦的猫,懒洋洋的晃着尾巴。   晏辞投喂的十分高兴。   五年昏迷,他顾及年糕团子不爱打针,没让人输葡萄糖,只每天一点点喂些流食进去。   一日三次,完全不嫌麻烦。   只是少年安静躺着,一动不动,那时候,他就很想少年睁开眼,看看他。   夏稚年刚吞下去一口粥,下巴忽然被捏住,侧过去,唇瓣被碾住,带着熟悉的温度覆盖上来,轻缓的贴了一下。   一个很轻的吻,有些缱绻。   少年一脸懵,眨巴眨巴眼,“干嘛啊?”   他瞧过去,偏圆的杏眼清澈,漾着光。   晏辞唇角弯一下,眉眼清隽,声音斯文,“不干嘛,就是想亲亲你。”   “……”   夏稚年奇奇怪怪的望他一眼,扭过身子,手抓上他肩膀,“吧唧”一口,亲上他唇瓣。   晏辞弯起笑,和悦明快,显然很高兴。   夏稚年歪歪脑袋,不清楚他高兴什么,不过并不介意,让守了他五年的黑芝麻汤圆再高兴一点。   凑近,又亲一口。   晏辞眼底笑意弥漫。   他接着亲,男生唇角弧度愉悦,抬手握住少年纤细后颈。   “乖崽。”   晏辞指腹细微擦过白腻皮肤,声音微低,“可以了,好好吃饭,再不好好吃饭就吃不上了。”   夏稚年:“……”   嘁。   夏稚年愤愤扭过头去。   .   黑芝麻汤圆看着像是哄好了,没再像他刚醒那会儿,时笑时不笑的,咬着他说要弄死他,然后闭眼躺一起。   夏稚年松口气,周六的时候,趁晏辞在书房打电话,翻翻零食柜,想找点带辣味的东西。   最近天天吃营养餐,他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他醒了之后还没吃过零食,到零食柜前面看一眼,打开柜门,里面满满当当的新零食。   但是紧挨着柜门的位置,却多了道透明玻璃,隔在边上。   零食就在玻璃后面,看得见,摸不着。   夏稚年:“???”   这搞什么啊。   夏稚年摸摸鼻子,看看玻璃侧边的钥匙锁,想了一下,估计是他车祸的时候,车上带着零食,把黑芝麻汤圆惹毛了。   ……啧。   少年咂咂嘴,关上柜子,转身下楼,进到厨房。   他很少进厨房,左右看了一圈,东找找西瞧瞧,没找到什么吃的,但是惊奇的发现了一个……蛋糕裱花袋?   看样子像是使用过的,金属嘴像个锯齿,凹凸不平,用来挤出一道一道的花纹。   夏稚年:“……??”   别墅没有做饭阿姨,只有保洁不时上门打扫,那这个裱花袋是……晏辞用的?   晏辞还做蛋糕?   夏稚年呆住。   他愣着,没想出来黑芝麻汤圆做蛋糕什么样子,外面突兀传来一声冰凉动静,带着戾气。   “夏稚年!”   “?!!”   坏了坏了。   夏稚年一急,匆匆离开厨房,扬起声音,“我在这呢!”   晏辞打完电话,一出来,就见卧室空空荡荡,哪里都见不到人。   他知道年糕团子应该不会跑,但指尖发寒,眼底幽邃,漆黑一片。   冰冷麻痒的感觉一路爬满全身,恶念掠夺的虫子钻进皮肉,爬进心脏,他克制不住的去想——   万一呢。   万一夏稚年这段时间的乖软全是装的呢。   万一就像车祸前那样,一脸的明媚灿烂,若无其事,然后转头又一次闭着眼倒在血泊里呢。   晏辞指尖收紧,掐进掌心,眼底戾气蔓延,   “我在厨房呢!”   夏稚年一溜烟跑出去,男生闻声而至,牢牢攥住他手腕,眼底冷厉。   “来这做什么。”   腰后被死死扣住,夏稚年被晏辞周身寒意惊到,恍然意识到,或许五年的时间,完全没办法这么快抹平。   他心脏砰砰猛跳两下,放软声音,“你别急,我没干什么,就是下来找点吃的。”   少年任由晏辞勒着自己,抬起手,掌心还抓着那个裱花器,试图安抚他一下,杏眼圆圆的,语调轻缓。   “晏辞,你还做蛋糕啊,好吃嘛?我想吃。”   他示意一下,结果裱花器的金属锯齿嘴擦过手指,猝不及防在上面留下一道口子,血色瞬间扩散开。   夏稚年:“?!!”   啊啊啊嗷卧槽槽槽槽槽?!   什么情况?!   晏辞眼底寒意又重一层,扯开个凉笑,语调很轻。   “很锋利啊。”   夏稚年:“!!”   “晏辞。”   近处男生似笑非笑,幽幽看着他,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重重撞向胸膛,“嗖”的把裱花器扔了,杏眼圆不溜秋。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晏辞,你冷静,我就是想找个吃的。”   晏辞没说话,目光垂下来,盯住他不放,轻扯扯嘴角,“之前不是说过,做什么都要问过我么。”   夏稚年:“……”   事事问多少有点离谱了,他前两天也有没问过的时候啊。   不过现在晏辞发着病,情况不太对。   少年对上男生晦涩视线,心底一慌,往他怀里蹭一下,“哥哥,你别急,别生气,我错了,我下次都告诉你。”   晏辞抿着唇,意味不明的注视他,声音发沉。   “你骗我太多次了。”他缓缓道。   或许也不是骗,只是忍着不说,一脸的平和无恙。   他垂眼,盯住少年,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有些沉闷,“是不是,我盯你太紧了?”   所以总想着跑。   夏稚年心里一软,涩涩的,杏眼圆睁,“没有,我不骗你了,晏辞。”   晏辞松开手,没再箍着他腰,眉眼低垂,看着有点晦暗,瞧不清楚神情,缓声道:“你找吧,我出去等你。”   夏稚年:“!!”   好家伙,哄了这么些天,刚有点好转,没想到一朝崩全盘啊。   黑芝麻汤圆怎么可怜兮兮的? 第108章 好梦   夏稚年有点急, 揪住他衣服。   “晏辞。”   衣服角细细一点,晏辞垂眼, 转身往外走, 衣角从掌心滑走。   夏稚年头大,摸摸鼻子,愁得慌。   黑芝麻汤圆不像是会低落的人, 但不管是真不高兴还是假不高兴, 总归刚刚找不到他时的紧绷是真的。   ……唉。   少年叹口气,想了一下, 忽的想到什么,眼睫不安分的颤了几下, 屏住呼吸, 硬着头皮打开手机。   丫的,拼了!   同城极速送货,只半个多小时, 别墅大门被敲响。   晏辞在沙发上坐着, 幽幽抬眼, 看着少年跑过去开门,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还是不说话。   夏稚年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回头乖乖笑一下,“哥哥,我不出去,我买了个东西拿进来, 一会儿就好。”   晏辞墨色的眸子望过来, 眉眼清润, 仿若画里美人, 清隽温润。   ……如果那道视线没这么直勾勾就更像了。   夏稚年摸摸耳朵,咬了下左手食指。   大门打开,外面停着辆大货车,几个师父穿着统一个工作服,从车厢里搬下来一个巨大的扁扁的东西。   裹着厚厚的黑绒布,看不清里面模样。   几个师傅面无表情,一脸的公事公办,话不多说直接顺着夏稚年指引,搬进三楼卧室,找了个墙角放下。   晏辞挑眉,抬脚跟上去看看。   ……年糕团子这是搞什么呢?   这么大阵仗。   师傅还在忙活,夏稚年站在门口,察觉到边上男生望过来的疑惑视线,舔了下唇瓣,耳根无端有些红。   压低声音,轻飘飘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晏辞歪歪脑袋,好整以暇的瞧着,心底轻快生出几分期待。   他从书房出来,找不到人的时候确实焦灼,理智告诉他,年糕团子不会跑,也跑不了,但情感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管是出于皮肤饥渴症,还是出于车祸的后怕,亦或者他自己本来性格。   他惯来是个掌控欲强的人。   他想把年糕团子,牢牢的攥在手心里,永远搁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本来是怕逼太紧,惹的年糕团子不高兴,所以退步一点。   ……现在看来,倒好像有意外惊喜呢。   晏辞唇角几不可查的弯了一下,在边上少年侧头望过来的时候,又转瞬放平。   夏稚年:“……??”   他眼花了?   怎么感觉,刚刚看见晏辞在笑?   少年眨巴眨巴眼,一脸迷惑。   师傅们全程一句话没说,沉默干活,把那黑布裹着的东西立在墙边,几个人伸手,隔着黑布抓住里面东西。   骤然用力,往外一拉。   “吱呀——”   什么东西舒展开,碰撞出清脆的金属声音。   黑布十分大,依然严严实实盖着,两米多高,上面一个圆弧顶,下面是直径五米的圆柱形。   幸亏卧室够大,不然压根放不下。   晏辞意味不明的打量几眼。   几个师傅弄完,没有拉开黑布,匆匆离开,别墅里又剩下他们两个。   夏稚年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有些紧张,心脏砰砰跳了几下。   “晏辞。”   少年声音很轻,耳垂有些细嫩的绯色,视线左右乱飘。   晏辞终于出声,低低的,“怎么?”   夏稚年深吸口气,捉上男生手指,攥住,软声道:“我、我不跑的,你别担心,之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一遍了。”   晏辞垂眸看着他,眼底颜色微深。   “我知道,五年时间很长。”   夏稚年眼睫轻颤,心脏咚咚咚的在胸腔剧烈跳动。   守着一个叫不醒的人,等五年也很痛苦。   黑芝麻汤圆本来就偏执,何况现在等了这么久。   “……乖崽。”   晏辞缓声叫他。   夏稚年仰着脑袋,弯着眼睛露出个笑,指尖揪了下衣袖。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   少年顿住,耳垂嫣色凝聚,声音绵软,坑坑巴巴,“我、我……”   晏辞:“??”   夏稚年心脏飞快跳着,深吸口气,咬咬牙,一溜烟钻进黑布里面,感觉自己要烧起来。   “年年?”   晏辞微顿,伸手,拉下厚重的黑布。   圆顶的大型金属笼骤然出现在视线里,金色栏杆上刻着繁复的精致花纹,嫣红花枝雕刻于其上。   暧昧艳丽,彰显着这个巨大笼子与众不同的用处。   身形纤细的白嫩少年站在里面,赤着脚,站在卧室纯白毛绒地毯上,露出的脚腕纤细白净。   琥珀色眸子微光潋滟,眼睫不安颤动,耳朵尖都透着红。   “你不放心的话……”   夏稚年感觉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又热又烫,烧的他脑袋发昏,咬咬牙,“我、我让你关一下吧。”   不就是哄一下男朋友嘛,怕、怕什么,拼了!   少年身体僵硬挺直。   晏辞盯住笼子里的少年,呼吸微停,不错眼的注视着,嗓音泛起丝沙哑。   “乖崽……”   夏稚年嗯了一声,忍着羞耻,抬眼看过去,男生站在外面,渐渐走近几步。   脚步缓慢,但他清晰看见,男生黑漆漆的眼底漫出几丝……浓稠的兴奋,眸子里墨色化开,眼尾却好似有些红。   过于紧绷,以至于浑身的肌肉都有些颤栗。   夏稚年觉得自己像猛兽嘴边的肉,近处的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垂涎欲滴。   “吱呀。”   笼子门被打开,发出一点细微的动静,此时此刻却带着点尖锐的刺激,满是压迫性,逼得人头皮发麻。   夏稚年控制不住脚,哆嗦着后退一步。   晏辞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急切,尽力缓慢的把笼子门锁上,唇角慢慢扬起疯狂的愉悦弧度。   夏稚年:“!!!”   槽!   好像刺激有点大。   晏辞走近,声音微哑,但带着股水似的温柔,分外勾人。   “乖崽,那我来了哦。”   夏稚年:“??!!”   来什么?!   男生站的极近,几乎紧挨着脚尖,阴影笼罩,带着炙热温度,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少年哆嗦一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唔!!”   腰侧忽的被扣住,还没来得及剪的头发落于人手,少年被迫仰头,汹涌的吻瞬间碾压下来。   他被烫的颤了颤,松开牙关,熟悉的气息全面侵占进来,热度惊人。   晏辞按耐不住心头沸腾的血液,用力将少年往怀里拢。   滚烫潮湿的吻从唇边滑落,蹭过下巴,慢慢移到脖颈。   喉结被咬住,夏稚年闷哼一声,眼尾潮红。   外面天黑下来,卧室灯却大亮着,过于明亮的光线将难以言喻的疯狂摊到眼前。   夏稚年浑身发烫,呼吸急促,手臂松松遮住眼睛。   手腕凸起的圆骨忽然被吻过,而后尖利牙齿在上面轻留了个牙印。   晏辞移开他手臂,声音低的不像话,逼他睁眼   。   “乖崽,别挡,睁眼看看我。”   夏稚年:“……”   沙哑语句擦进耳朵,夏稚年身体紧绷,偏开脑袋,嗓子发涩,“你去……去把灯关了。”   “不要。”   晏辞轻笑,毫不犹豫拒绝,轻缓亲亲他,“不关,我怕黑。”   ……呸!   什么怕黑,分明是不想关!   夏稚年被他亲的痒,耳朵愈发红,扁扁嘴,“关了,你要发作就、就摸一下!”   少年红着脸炸毛,模样可爱,晏辞轻笑出声。   灯到底没关,晏辞疯了似的,箍着少年不撒手,时间一点点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稚年以为终于能休息了,颈侧却又被指尖蹭过。   “?!!”   还来?!   少年崩溃,往后躲了躲,带着泣音,“晏辞,晏辞,我想睡觉。”   别来了,他要翘辫子了。   晏辞安抚亲他,“不急,等会儿睡。”   “……哥哥。”他放软声音哀求,“睡觉吧,不来了。”   他指尖都在抖。   然而少年愈是哭,男生愈是兴奋,克制不住的轻轻亲咬他下巴。   “……”   “晏辞!”   夏稚年没忍住,一脚蹬上去,软着手脚骂出声,“你他妈……混蛋,你是不是装的不高兴?!”   这哪有半点失落的样子?!   晏辞笑的更愉悦了,唇角扬起,尽是满足与疯意,沉沉笑出声。   “是啊,我混蛋,我这个混蛋,不是被年年亲手纵容出来的么。”   他笑着,亲昵啄吻他唇瓣。   夏稚年眼尾湿漉,沾着水珠的长睫颤了一下。   是,是他纵容的。   从一开始,就是他纵容。   夏稚年闭了闭眼,眼尾鼻尖都是红的,瘪着嘴哼唧一声,又软下声音,“先睡觉嘛,明天继续。”   “乖,明天是明天的。”   晏辞毫不客气堵住少年话语。   夏稚年:“!!”   ……你他喵的,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暴躁炸毛。   .   夏稚年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他不清楚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或者说,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昨晚睡的还是今天白天睡的。   整个脑袋浑浑噩噩。   晏辞倒是一脸惬意,散漫瞧着团在被窝里的年糕团子,唇角微翘。   少年闭着眼,纤长眼睫垂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尾依旧晕着红。   可能是气急了,梦里都是扁着嘴的,缩成一个小团。   模样看着很乖。   晏辞唇角弯起来一点,指尖蹭过少年发梢,顺着摸到柔软耳廓,再捏捏耳垂,来来回回的磨蹭。   “唔,别……”   少年被碰烦了,抬手胡乱挥一下,闷头往被子里蜷,睡熟不理人了。   晏辞心尖发软,笑笑,把他脑袋露出来,低头亲一下,轻声叫他。   “乖崽?”   “年年?”   少年睡的正香,完全不搭理。   晏辞摸摸他脑袋,眉眼微弯,安静看着他。   或许因为五岁那年,小小的年糕团子叫他,和他说话,他不理,也不回头。   所以现在悔不当初,才那么想将人搁在视野中央。   想时时刻刻看着他。   不过他的年糕团子心软,不想他小时候那么冷漠,总是转头看回来,弯着眼睛朝他笑。   晏辞俯身,在少年眉心轻碰一下,顺顺头发。   “好梦。”他低声道。 第109章 馥鸢花   夏稚年睡得天昏地暗, 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发懵,迷迷糊糊四处瞧, 肚子饿的空荡荡的。   晏辞在旁边看着,见少年晕乎, 琥珀色眸子里几乎有丝茫然,呆的厉害, 唇角微翘,轻笑一下。   “乖崽。”   他躺在一侧, 指尖挠挠少年下巴, 眉眼微弯,“醒醒了。”   夏稚年晕了一会儿, 慢慢清醒过来,杏眼圆亮, 瞧着和他腻歪挤在一个枕头上的清隽男生, 睡觉前的事情重新涌进脑海。   腰酸背痛腿抽筋也一并想起来。   夏稚年:“……”   少年瞥他一眼,扁嘴,被子一卷,闷不吭声背过身去, 愤愤哼了一声。   他大爷的,黑芝麻汤圆简直像他喵饿了八百年的饿死鬼,生吞活剥,分毫不剩。   少年气呼呼的, 晏辞瞧着他后脑勺,唇角微弯, 伸手拉拉他发尾,声音清润。   “乖崽, 年年。”   他笑道:“发什么脾气啊,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下次听你的话,你让我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夏稚年:“……”啊啊啊啊啊,这他喵什么虎狼之词!   夏稚年重重哼了一声,哑着嗓子出声,“我才不信,我昨晚说这么多话,你哪句听了?”   求没用,哭没用,他喵的骂也没用。   越骂越兴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靠!   少年扁扁嘴,脑袋里回想都觉得羞耻掉节操,闷头往被子里一缩。   “唰——”   半秒钟不到,被子被掀开,清隽带笑的脸出现在近处。   “乖崽。”   晏辞单手撑在枕头一旁,俯身拉下被子,温声道:“别捂,影响呼吸。”   夏稚年:“……”   夏稚年瞧他一眼,琥珀色眸子凉嗖嗖的,张嘴,喉咙涩涩的疼,“嘁,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影响我呼吸。”   晏辞:“??”   晏辞停顿半秒,失笑出声,摸摸他脑袋,毫不客气,“因为我心里有数。”   夏稚年:“……   有数,有你大爷的数!   “乖。”   晏辞笑笑,朝卧室一角的大笼子看去,“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弄这么个东西。”   昨天搬运师傅全程一言不发,他还在想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八成是因为安装的东西具有特殊性。   店家应该早就安排好的,不多话不磨蹭,搬完就走。   夏稚年:“……”   那他喵不是因为这黑芝麻汤圆一脸的失落不高兴嘛。   现在看来,呵。   黑芝麻汤圆,黑心黑肺黑到底了!   根本就是演他!   夏稚年瞧瞧那个大笼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涌,飞快移开视线,咬咬牙,“我今天就扔了他!”   晏辞弯弯唇,不接茬,“先起来吃饭。”   夏稚年肚子确实饿,瘪瘪的,五脏庙打鼓,刚刚一睁眼看见晏辞,光顾着气,给暂时忘记了,现在一提及,顿时觉得饿得慌。   晏辞要来抱他下床,夏稚年感觉对黑芝麻汤圆的靠近有点PTSD,慢吞吞挪了挪,坚强避开。   脚踩到地面,坐起身,腰身一阵酸痛,整个身体骨头缝都是麻的,像生了锈的门板,不停咯吱咯吱响。   他站起身。   ……槽,腿软。   少年吧唧又坐回床边。   晏辞唇角弯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炸了。   “你还笑!”   年糕团子白嫩嫩的,耳根微红,唇瓣水润,嫣色惑人,凶巴巴的炸毛,模样可爱。   晏辞没忍住,又笑两声。   夏稚年:“!!!“   晏辞收声,“我错了,我不笑了。”   他伸手,把人抱起来,娴熟的带进浴室洗漱。   少年身上就套了件衬衫,松松垮垮,袖子长出来一截,遮住小半个手背,边缘处却还是能看到一点清晰的牙印。   餐桌旁,晏辞将人搁在怀里,少年身形纤细,穿着宽大衬衫,露出嫩生生的小腿,光着脚,挨不到地。   “喵呜。”   “喵呜~”   甜甜的两声猫叫。   夏稚年扭头看过去,他车祸前晏辞给他准备是生日礼物是只鸳鸯眼的纯白小猫,叫饭饭,也不知道晏辞怎么做到的,并不挠他。   他俩起的晚,昨天预留的猫粮不够,饭饭可能是饿了,晃着尾巴过来。   “喵呜~”   小猫脑袋蹭过少年印着红痕指印的脚腕,毛茸茸软毛掠过,又暖又轻,带着一点痒。   少年心脏遭受暴击。   ……嗷,它好可爱。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坐在男生腿上,俯身下去,想摸摸猫。   手腕忽的被扣住。   不容忽视的力道握上来,将少年手腕带回去。   夏稚年:“??”   “你干嘛?”   “喵呜喵呜。”   晏辞墨色眸子幽深,意味不明,瞧着小猫蹭过少年,轻啧一声,放缓声音,叫叫怀里少年。   “乖崽。”   夏稚年:“??”   晏辞直接把猫赶走,将怀里少年掉了个方向,侧过来,俯身握住被小猫蹭过的脚腕,指腹摩挲。   细密的蹭过刚刚被小猫碰到的地方,像是要覆盖外来生物的一切痕迹。   圈地盘一样,让少年身上,只染着他的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圈住清瘦脚腕,温热的掌心温度传递过来,夏稚年杏眼睁大了点,莫名有些紧绷。   身体僵硬,晃了晃腿,从男生手心挣出去。   干嘛干嘛干嘛?   黑芝麻汤圆要干嘛?!   “喵呜。”   小猫没有吃的,小心翼翼又跑来卖萌,晏辞指尖轻动,见少年警惕的瞧着自己,弯弯唇,给小猫放了粮。   “放心。”   他朝少年笑一下。   “等你再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   夏稚年:“……”   夏稚年扭开头。   .   别墅的地毯被换了个遍,厚厚的一层,十分柔软,躺在上面也不觉得冷硬。   夏稚年对此只觉得没眼看。   ……太掉节操了。   缓了缓,又跟着晏辞去到公司。   他晚上被晏辞弄炸毛,这会儿还鼓着气,被晏辞握着手拉进去。   员工们对这个神秘出现,且明显和老板关系不一般的少年满心好奇,又不敢问。   老板虽然看着斯文,但行事可半点不温吞,手腕过人。   夏稚年跟着晏辞进了专用电梯,等门关上,附近员工悄悄说起小话,一脸的兴奋八卦。   “靠,好漂亮的男孩子啊啊啊啊,姐姐喜欢这款!”   “你可省省吧,这明显是老板的人。”   “看着好小啊,不情不愿的,成年了吗?老板不会违法,强行包.养未成年吧?!”   “不能吧,老板长得好,又年轻又有钱,要什么样的没有,招招手一堆人自愿扑上来,非要违法乱纪?”   “可能……没有这么好看的吧。”   夏稚年和晏辞不清楚外面在嘀咕些什么,也并不在意。   他本来不想来,但晏辞说他运动太少,要带他出来走走转转,硬把他带来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例会刚结束,正要散场的时候,突然有人气势冷硬,上门拜访。   夏问寒顺着门口,看见坐在晏辞边上的弟弟,狭长眉眼冷淡,呵了一声,敲敲门。   夏稚年:“?!!”   夏稚年看清来人,惊了一下,“哥?”   大哥怎么来这里了?   夏问寒应了一声,喊他,“年年,来。”   办公室众人:“?!!”   哥?!年年?!   众人正要起身,见状又坐下等了等。   晏辞抬眼看去,稍稍挑眉,“夏大哥,有事?”   “没事,路过,不找你。”   夏问寒声音平淡微凉,转向边上站起来的白嫩少年,朝外边抬抬下巴。   “年年,大哥路上看见家甜品店开业,出来,大哥带你去吃甜点。”   虽然弟弟是两边分开呆,但是弟弟在晏辞那里,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可换到家里,仅仅扣去睡觉,这时间就直接砍半。   他半天偶尔还要上班,总把弟弟带公司去,爸妈还不乐意。   算了算,年年的时间,晏辞一个人占一半,他们夏家三个人分剩下一半。   ……怎么算怎么吃亏。   晏辞和夏稚年来公司并不避着人,他知道弟弟去晏辞那里,越想越觉得亏得慌,干脆上门拐人。   夏问寒放缓声音,“走,去尝尝好不好吃。”   夏稚年刚好在这呆的有点无聊,弯弯眼睛,“好啊。”   抬脚就往那边走。   夏问寒隐约露出点笑意。   晏辞:“……”   晏辞舌尖抵了抵牙根,有丝不爽。   “夏大哥,好像还没到时间吧。”   夏问寒瞥过去一眼,“年年自己说了算。”   夏稚年瞧瞧不高兴的黑芝麻汤圆,再想想昨晚不高兴的自己,嘿的笑了,“大哥,走!”   让你没完没了的折腾!   晏辞:“……”   啧。   散了会,老板离开,办公室员工彼此交换几个眼神,一个个震惊非常。   “好家伙,以为是被强取豪夺的可怜小少年,没想到是夏家小少爷?!”   “夏小少爷不是瘫痪了吗,这应该是夏总认的弟弟?”   “夏总不是叫他年年吗,那应该就是,夏小少爷叫夏稚年,没错。”   有人突然笑出声,“我说呢,上次提及旭升要和夏小少爷联姻,老板脸色那么难看,哈哈哈。”   “哈哈哈,好像是啊。”   两人站在一起,没发现,周围一片突兀的安静如鸡。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温和语句。   “哦,是么。”   员工一:“!!!”   员工二:“!!!X﹏X”   年糕团子跟着大哥出去,晏辞一时走不开,打量办公室里一堆吃闲饭不干事的员工,脸上笑容斯文清润。   “秦绪。”   他叫后边的司机兼秘书,温润道:“看起来大家都挺清闲,去把进度要求重新调整一下。”   “是。”   员工:“!!!!”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晏辞转身离去,留下一堆员工原地哀嚎。   .   夏稚年身体恢复很快,周末,晏辞带着他出去散步。   正值盛夏,阳光透过树叶落到地上,投下一个个不规则的斑点。   蝉鸣声连绵不绝,给夏天更添几分热烈。   夏稚年和晏辞走在林荫路上,和煦暖风吹过,带来不知名的花香。   馥郁清甜。   少年轻轻深吸口气   他很少留意花香,以前过敏严重,基本一到花季,出门必带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现在觉着……倒是很不错。   晏辞握着少年手,指腹蹭蹭,“好闻么?”   夏稚年弯起眼睛,扬起个笑,“好闻,淡淡的。”   “是馥鸢花。”他道,指了指树上一簇簇淡粉色的小花,“花语是变幻的时间里,不变的爱你,现在是花期。”   天气热,少年手里拿着个冰激凌甜筒。   晏辞瞧瞧边上少年,零星光点落到他身上,少年像被洒了满身亮光,纤长眼睫清晰,唇瓣红润。   头发剪短,露出的后颈白生生的,被金灿明亮的光照着,能看到柔软的细小绒毛。   风柔柔吹过,拂开额发,眉眼间都是轻快笑意。   晏辞唇角翘起一点,心尖微软。   夏稚年刚咬了口冰激凌甜筒,腰上忽然一紧,紧跟着,整个人被挪了位置,后背抵到树干。   清淡香气萦绕鼻尖,挺括身影靠近,遮住光,覆上唇瓣,轻柔吻过。   他刚吃了甜筒,唇瓣微凉,带着点甜,男生温度却高。   忽然落下来,炙热温度灼的他几乎要融化。   这一刻环境太静谧,太惬意。   带着这个吻,都是满满的温柔亲昵,混着淡淡花香,甜意一路漫进心底。   少年眼睫颤了颤,仰头,轻轻亲回去。   “乖崽。”   晏辞退开些许,声音很轻,“喜欢我么?”   夏稚年心脏扑通两下,软声回应,“喜欢。”   一直很喜欢。   晏辞唇瓣碰碰他的,“我也喜欢你。”   他缓声道:“五岁那年,也是夏天,就在这棵树下。”   “你把玩偶小熊递给我,我转身前,看见一朵馥鸢花,摇摇晃晃落到你的头顶。”   “我那时候想替你拿下来,但我没有。”   他从树上摘了一朵,搁到少年毛茸茸的头顶,笑一下。   “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一定把那朵花拿下来,小心收好。”   “然后早早的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   下章应该就是竹马篇啦 (*^▽^*)   ——   【小剧场】   年糕团子喜欢花花,黑芝麻汤圆投其所好,温润道:“这枝桃花送给糕糕。”   小年糕开心,“谢谢哥哥。”   黑芝麻汤圆:“这枝海棠送给糕糕。”   黑芝麻汤圆:“这枝杏花送给糕糕。”   黑芝麻汤圆:“这枝送给糕糕。”   小年糕好高兴,然后下一秒,看见黑芝麻泡了个花瓣浴,手里拿着瓷碗,里面五个小汤圆组成花瓣形状,递过来。   黑芝麻汤圆温柔笑笑:“这枝黑芝麻汤圆花,送给糕糕。”   小年糕:“……”   小年糕沉默良久,“糕糕可以……拒绝不要咩?”   黑芝麻汤圆笑容柔和,“不可以哦,糕糕来吃汤圆。”   小年糕:“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