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Alpha他选配角竹马 作者:耕甜 文案: 叶跃和李越泊是一对青梅竹马的AO,他自小被李越泊宠着长大。 藏冬镇所有人都坚信他俩以后会是最甜的一对AO。 只有叶跃知道不可能。 因为他是穿书的,是个配角,李越泊现下有多宠,以后抛弃他时就有多狠。 果然,先是主角受天降,后是吵架冷战齐飞。 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李越泊声音沉得滴水:“叶跃,过来。” 叶跃内心“完了,叫全名了”,嘴上:“你凶我。” 李越泊:“……过来,带你吃饭。” 然后分化,李越泊成了最顶级的alpha,叶跃落了个分化终止,连他爸妈都劝他给李越泊塞omega。 但李越泊抱着他:“项目转移完,我们就走。” 叶跃哭:“可是没有omega你易感期可能会死的。” 李越泊:“你不要我了?” 叶跃摇头:“我好要你的……那你真死了我就给你殉情。” 李越泊重重亲了他一口。 后来晨光漫天,无尽冲撞中,绝美泪滴自叶跃眼眶滑落,然后是轰然爆发的百分百契合的清甜Omega信息素。 双方父母:“计划通!” 叶跃脸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李越泊笑:“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一个#注定被抛弃的我却被坚定选择了#的故事 【绝美泪滴】是设定,无意冒犯 - ABO文学,主日常,竹马竹马,年上,不生子 傲娇敏感其实很乖的受X霸道深情又温柔宠溺的攻 自割腿肉,古早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青梅竹马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和天降竹马先婚后爱了》求预收 ┃ 配角:第四天灾+基建《亡城新娘》已开文 ┃ 其它:abo,竹马,救赎治愈 一句话简介:竹马成双救赎治愈 立意:人生要努力争取。 第1章 晨光落在脸上好一阵后,叶跃纤长的眼睫终于掀了掀,但只掀了一下又迅速合了起来,他转了个头躲开晨光继续睡。 他一动,李越泊就醒了。凌厉的眼刷地睁开,在触及怀中人的瞬间又條的温柔下来。李越泊把叶跃往怀里搂了搂,亲了亲他额头:“醒了?” 他们自小就如此亲密。 这是个abo世界,人们到十九岁分化后才会有情/欲,在此之前人与人之间都纯洁得很,所以大人们很是放心放他们在一张床上。 李越泊比叶跃大三个月,自小就生得高大俊朗,皮肤也是小麦色,性格沉稳硬朗,妥妥的未来alpha。 而叶跃出生时小小一只,雪肤红唇大眼睛眨巴眨巴,挑剔又矜贵,谁见了都知道他以后会是顶漂亮的omega。 叶跃一出生,李越泊就黏他得紧,李家和叶家关系本就亲厚,两个孩子又是妥妥的ao,自是乐见其成。 于是他们一个被窝一个饭桌一块儿长大,今年是他们一起长大的第十八年。 刚睡醒的男声低沉又磁性,酥酥麻麻爬过耳骨,叶跃伸手捂住他嘴,把头往他肩颈更深地一埋,摆明了要继续睡。 李越泊拿表看了一眼时间,抱着人起了身。 被抱起来的一瞬间,叶跃的双手便自发地圈上了李越泊的脖子,双腿也自动挂上了他的腰,头还在李越泊肩颈埋着,交颈鸳鸯一样缠着。 他对这套动作熟悉得很,自小李越泊喊他起床时他就这么干了,这么些年来,如今这套动作做完他人都不带醒的。 李越泊无声地笑了一下,抱着人进了洗浴室。他坐在洗浴台上,一手抱着人一手拧干了毛巾,然后才把还埋在他怀里呼呼睡的人剥了出来。 晨光从洗浴间窗户偷偷溜进来,在叶跃脸颊上留了一截小尾巴,李越泊对着被晨光盖章的脸又亲了亲,这才拿毛巾给他擦脸。 藏冬镇的人都知道,李越泊最是雷厉风行,在他手下做事要尤其注重效率,但此刻李越泊擦脸擦得相当耐心,神情也是某人专属的独一份温柔。 擦到第三遍的时候,叶跃长睫一掀,露出了他晨露般清澈的眼睛。李越泊眼含笑意又问了一遍:“醒了?” 叶跃也笑,睡饱了又被李越泊温柔喊醒的他心情不错,心情不错时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 他松了手脚要从李越泊身上下来,但李越泊搂住他的手并未松开,叶跃这才想起还有起床亲亲。他支起身在李越泊唇上“啵”了一下,李越泊又回亲了一下,这才放开了他。 叶跃至今没搞懂李越泊为什么会无师自通早晚安亲亲这种东西,明明这世界没分化之前的人类之间的亲密行为少得很,至多不过拉拉手或者拥抱一下。 但李越泊不一样。 李越泊自小就对他亲密得很,牵、搂、抱、亲……凡是能表达亲密的行为,李越泊自小就对他无师自通。 大人们对此也很喜闻乐见,说什么顶级alpha的本能就是察觉自己的天命omega并加以守护,李越泊越小表现出这种特性,越能说明他天赋卓越。 叶跃对此只微笑,都是剧情套路。李越泊眼下有多宠,以后抛弃他时就有多狠。 叶跃是穿书的,穿的是个配角。他这个角色在书里出现总共不超过一千字,只是作为李越泊的成长背景在原书中被提及,倒是不曾想这短短几百字到了书中世界他竟然过了十八年。 不过也快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日子,但他们都要到十九岁分化了,主角受肯定马上就要出现了。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叶跃垂着眼,冲掉了洗浴盆里的牙膏泡沫。 藏冬镇是个四季分明背山靠海的富饶小镇,眼下正是盛夏。 叶跃叮叮咚咚跑下楼,清凉柔和的少年音带着独有的亲昵喊人:“奶奶。” 书中的这个奶奶跟叶跃穿书前的孤儿院院长奶奶长得一模一样,叶跃自小就很亲近他。 叶跃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真的亲昵喊人的时候,会下意识把尾音稍稍拉长,听起来很像无意识撒娇。 而李越泊知道,他的跃跃一次都没这样喊过他。 叶奶奶拿了把蒲扇坐在她的专属藤椅上,一边摇蒲扇一边回他:“乖孙,快来吃早饭。” 李越泊拿了碗给一老一少盛粥,祖孙俩都挑食得很,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往碗里多加一勺粥。 李越泊无奈,也不为难他们,只盛了平日的分量。叶跃本想要再少点,可嘴还没张开,李越泊的眼睛就看了过来,算了,他要是少吃一口,这人又得说他一整天。 “奶,今天我们不回来吃饭了,等下张姨会过来,你今天就不等我们,下午打牌别打太久了。”李越泊一边交代一边领着叶跃出门。 这些年叶父叶母忙着开拓自己的产业,常年在外,李越泊基本担起了照顾叶家留守在藏冬镇的一老一小的责任。 叶跃认认真真跟他奶说了声“奶奶,我走了”,得到他奶一个慈爱的摸头杀后才直起身由着李越泊把自己牵出门。 这是他的习惯,原书中他的结局是被所有人都抛弃了,但书中没写具体时间,所以叶跃每次出门都会好好跟他奶告别,以防没有机会再见,至少他有好好告别。 叶跃被李越泊牵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为什么不回来吃了?” 见李越泊没回答,又伸出没被牵住那只手来戳他。 李越泊正在打电话,他手大,干脆一并抓住了叶跃作乱的另一只手:“等下。” 手被捉住,叶跃皱了皱鼻子,到底没闹。 李越泊挂了电话:“昨天不是说了吴家今天接孙媳妇,要去吃酒,奶说她懒得跑,不去。”又道:“吴老三把车开走了,今天走路还是挤公交?” 学校在镇子另一头,走路要大半个小时,叶跃挺喜欢走路的,但是天热了他懒得走,李越泊最是惯他,以前是找了人开车来接,十八岁驾照一拿,李越泊就自己开车了。 叶跃抬头看了看天:“走路吧。”好久没走了。 李越泊挑眉看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只是又牵着他回去拿了一把他奶奶的大蒲扇,揣了瓶水,还拿了顶帽子。 叶跃轻揣了他一下:“李越泊你走个路你至于吗?” 李越泊由着他踹,并不回答,牵着人往外走。 果然,刚走五分钟,叶跃就要掀掉李越泊搂住自己肩膀的手,说太热。 李越泊没让,揽着人摇起了蒲扇,叶跃不吭声了。 没过一会儿,叶跃手肘抵了抵李越泊:“渴了。” 李越泊把瓶盖拧开,递了水过去。叶跃接水的时候对上了李越泊噙着笑意的目光,没忍住红了耳朵,李越泊轻笑出声,伸手轻捏了捏他耳垂。 叶跃一手捂上他嘴,狐狸眼瞪得溜圆:“不许笑!” 李越泊把捂嘴的手拿了下来,亲了亲,笑声倒是收了,但从来深沉内敛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日头越发大了起来,好在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温度还算过得去。 叶跃走着走着整个人都靠在了李越泊的身上,他累了,反正李越泊皮实,他能省点儿力就省点儿呗。 李越泊自是知道怀中人有多娇的,估摸了下阳光强度,又把帽子翻出来给他戴上。叶跃不喜欢戴帽子,摇着头拒绝,被李越泊皱着眉轻呵:“别闹。又想敷芦荟膏了?” 叶跃不满:“又说又说,这都多少年了,你是李妈妈吗?天天唠叨。” 敷芦荟膏是九岁那年的事儿,九岁去海边因为不戴帽子晒伤了脸,医生开了三盒芦荟膏愣是让李越泊压着给敷完了,从那以后李越泊就尤其注意给他防晒。 虽然靠着李越泊又走了一截,但这场求学之路对叶跃来说到底太过艰辛,他最后还是爬上了李越泊的背,晃着脚丫惬意地哼哼。 李越泊走得很稳,叶跃哼累了又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还做了梦,梦里光怪陆离的,一会儿是穿书前他喝醉了的养父指着鼻子骂他是没人要的小贱种,一会儿是李越泊搂着另一个人让他滚。 叶跃在梦里难受得很,呜呜咽咽的,显然睡得极不安稳。李越泊一边加快步伐背着他走,一边轻声叫他:“跃跃。” 他唤一声,叶跃就安稳一点,于是李越泊背着他叫了一路。 长日的光从树叶间隙落下来,三三两两落在他们身上,显得明亮又美好。 第2章 刚到教室门口,叶跃就醒了,他到底还是要点脸,挣扎着让李越泊快把他放下来。 可惜已经晚了,宋若唯的声音已经叫嚷了起来:“我去叶娇娇你还要不要脸了?又让泊哥背你上学。” 叶娇娇是叶跃的绰号,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他本就生得骄矜,李越泊又太会照顾他,显得他越发娇气,这绰号渐渐就传开了。 叶跃最初是懒得跟一帮小孩儿计较,倒是没想到这称呼能跟他这么久。 班上同学听到宋若唯这叫嚷连头都没回——习惯了。 藏冬镇是冬藏商会的大本营,镇上就一个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这所学校里,叶跃从幼儿园起就时常被李越泊背着来上学了,大家见怪不怪。 叶跃从李越泊背上跳下来,耳朵通红,但面上很绷得住:“你羡慕你就直说。” 宋若唯冲他竖了个中指,被他哥宋若山看见,挨了一巴掌。 宋家是三胞胎,老大宋若山,老二宋若海,老三宋若唯。其中宋若山和宋若海是alpha,如今跟着李越泊做事。宋若是个omega,又是幺子,宋家对他管束没那么严,他性子跳脱,跟叶跃玩得好。 这个世界高中是要读四年的,好在都是商会的孩子,每个人未来的路都很清晰,所以他们并不像普通高中生一样学习压力巨大,他们的压力在别的地方。 叶跃并不怎么听课,这世界的知识跟他以前学的并没有太大差别,他犯不着再学一次。瞌睡没睡足的时候,他来学校通常都是睡觉的,睡饱了,他就喜欢在课堂上画漫画。 叶跃喜欢画漫画,画得也还行。 没穿书之前,叶跃就是凭着给他养父母的孩子当抢手画漫画才能留在那个家。 穿书之后,他的漫画倒是署上他自己的笔名了,也算是个好事。就是不知道被李越泊抛弃后,他还能不能继续画,原书中并没有关于他这个角色的任何“事业”成果介绍,但是他目前画的漫画在这个世界还挺受欢迎的。 他画画的时候向来是认真又专注的,阳光从高大的桉树树影间隙照进来,让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剪影,往下是挺翘的鼻和红润的唇,再配上赛雪的皮肤,精致、漂亮、白皙,每一处都生得细腻精确,每一处都分毫不差长在李越泊心上。 李越泊也没有在听课,他的课程早就学完了,之所以按部就班还留在学校,是因为他知道叶跃喜欢学校。 他就侧着头,看他的叶跃。 · 天气变化很快,刚刚还是阳光明媚,一转眼就下起了暴雨。 第二节 课课间是个大课间,有近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雨幕哗啦啦一垂,叶跃就搁下画笔,踹了宋若唯椅子一脚:“踩水去。” 两个好朋友幼稚到了一块儿,宋若唯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挽裤腿,边挽还边放狠话:“看爸爸今天不溅你一身。” 李越泊拿着电脑在办公,原是不准的,等下衣服一湿这人又容易感冒,但一看叶跃亮晶晶的眼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只从课桌兜里拿了件雨衣:“穿上,别把衣服弄湿了。” 一听这语气就没得商量,叶跃乖乖把伞放了回去,穿上了雨衣。 宋若唯“嘁”了一声正要嘲笑,他哥宋若山冷着脸也递了件雨衣过来,他也只能屈辱穿上。 有人陪着好像就不是很屈辱,两个人穿着雨衣撒欢冲向雨中,二话不说当场开战。 藏冬镇富得流油,学校排水自是一等一的好,但雨实在是大,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叶跃是画画的,最是会观察,看准雨水触地刚积蓄起水那一刻,伸脚斜斜一踏,那水就沿着他鞋边溅起,飞溅宋若唯一身。 一见得逞,叶跃就收回了脚,留点儿时间给宋若唯反击。但宋若唯确实不太擅长干这种事,完全是毫无章法的凭着一股莽劲儿和热情在胡乱踩,叶跃躲得过于轻松甚至还有闲情说话:“我买了瓶香水写的你家的收货地址,你收到了记得帮我拿给邓璐。” “又是还礼?”宋若唯脚下不停,“就邓璐回来给所有人都带了的那份伴手礼,你这也还?” 按理说搞艺术的人应该是互相理解的,但是宋若唯时常搞不清他这好友脑子里到底咋想的,从小就这样,谁送他点儿啥他都会想尽办法还礼,好像生怕欠了谁似的。 叶跃往左退了一步避开水花:“要还的。”毕竟他以后是要被他们厌弃的人,他还是不要拿他们的东西比较好。 宋若唯白了他一眼,知道劝说无用,又踏了一脚水:“毛病,有本事你跟泊哥也这样。” 叶跃坦荡:“我也想啊,这不是没办法。”天知道他连买个回礼都要避着李越泊的,不然李越泊知道了又要生气,生气了也不是不好哄,就是叶跃嫌麻烦。 雨还在下,宋若唯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叶跃有意放水,一时倒也能战个有来有回,两个人丝毫不掩饰有多快乐,雨声根本盖不住笑声,教室里很快聚了一群人一边看一边打赌谁会赢。 李越泊早收起了电脑,人也坐在了叶跃的座位上,专心致志看他玩儿。 · 等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教室,李越泊一眼就注意到了叶跃湿掉的鞋。把人拎着放在座位上,李越泊弯腰就要去脱叶跃的鞋,被叶跃推着肩阻止。 李越泊抬头,看见叶跃绯红的耳朵,又站起身牵着人出了教室。 宋若唯看得哈哈直乐,扒着他大哥的肩跟他吐槽:“叶娇娇拦个屁啊,谁不知道泊哥这是要给他换鞋,再说这是他的alpha,他有什么好羞的,是不是啊大哥?” 他大哥一巴掌把他爪子打下去:“少议论泊哥,你去找你二哥看他那儿有多的鞋没。” 宋若唯焉哒哒“哦”了一声。 · 李越泊牵着人出了教室,刚到没人的拐角楼梯间就单腿蹲了下去,一手把叶跃抱坐在自己曲起来的腿上,一手伸过去脱下了他湿掉的鞋。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快太流畅,以至于叶跃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越泊已经拿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在给他擦脚了。 叶跃耳朵蹭的又红,李越泊亲了他一下:“先穿我的鞋?”说完就要去脱自己的鞋。 叶跃这下反应过来了,忙摇头:“我等你拿我的鞋过来呗,这一会儿冷不了的。” 按李越泊的性子是肯定的不会让他穿湿鞋的,就是不知道李越泊有没有在学校放备用的鞋,没有的话李越泊就得回家去拿了,这雨这么大,他又光着脚,李越泊肯定不会让他跟着回去。 “好。”李越泊依他,单手抱着人就起了身。 这神奇的abo世界,就算还没分化,ao体型差也是自小就摆在那里,更遑论李越泊还是a中之a。 差异的结果就是,李越泊抱人拎鞋只需要用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牢牢捂住叶跃的脚,生怕冷到人。 这是在学校啊,虽然这世界对ao亲近非常喜闻乐见,但这也还是学校啊。 “你敢这样把我抱回教室,你死定了。”叶跃威胁。 李越泊轻笑,抱着人继续走:“不回教室。” 叶跃拗不过,只能把头死死埋在李越泊颈间,李越泊感受着肩颈处微高的热意,又笑了一声,气得叶跃咬了他一口。 第3章 听到李越泊关了门,叶跃这才把头抬起来。空气里有股蔷薇花的味道,叶跃微微皱了下眉。 李越泊把人放到床上,又扯了个薄毯给他盖住,虽然是夏天,但暴雨降温说来就来,omega身子本就娇妗,叶跃更是脆皮之最,李越泊从不敢懈怠。 “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拿鞋,不准乱跑。”李越泊摸了一下叶跃的脸。 这房间他很少来,所以只放了点儿叶跃爱吃的零食,没准备换洗的衣服。 叶跃一眼看见了探入房间的蔷薇花,偏头继续皱眉:“你这手是不是刚捂过我脚。” 李越泊笑,手追着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是另一只手。” 叶跃翻了个白眼:“这是哪儿啊?” 李越泊去拿了袋芒果干过来,又把自己手机递给他:“我在学校的办公间,没怎么用。”他更喜欢在教室里守着他的叶跃办公。 叶跃往嘴里塞了一根芒果干,不错,是他喜欢的甜度,听到李越泊的话又忍不住感叹:“你现在权利这么大了啊。” 虽然知道李越泊是主角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处理商会的事,但是在学校搞一个这么大的办公间还是过于夸张了点,这人现在在商会什么位置啊? 他眼睛本就清亮,此刻瞪大的眼睛里又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李越泊忍不住又走过来亲了一口,惹得叶跃立即赶人:“你回去慢点儿。” 李越泊抢了他口中半根芒果干,这才回家拿鞋。 · 宋若唯来给叶跃送画本,临走时又说起了别的事:“上周月考周羽的成绩出了点儿问题,老师给他算错了分,所以现在你俩是并列第三。” 叶跃点点头,拿起手机就给老师发微信问奖品要不要还回去,藏冬镇富得流油的表现之一就是不管大小考试,奖品都丰厚得很。 李越泊开始做事以后,他和李越泊上课上到一半没人已经是常态,老师们对此并不置喙,更何况他俩成绩常年稳定,李越泊万年老一,叶跃在老二到老五之间来回蹦跶,因此虽然人没在教室,但是叶跃很自然地联系了老师。 班上同学的性子叶跃都门清儿,周羽尤其看重排名,他主动问一声免得老师难做。 结果老师秒回他说不用,他那边会处理,叶跃就没再管。 · 李越泊拿好鞋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会儿了。叶跃曲着腿缩在床上画画,见他进来只抬眼看了一下。 李越泊把鞋放下,又去把窗打开,墙边那朵蔷薇跟着顺势探了进来,叶跃皱了皱鼻子,手下一顿又继续画了起来。 雨后的空气夹杂着蔷薇花香袭来,李越泊并不是善于发现生活之美的人,但他回身,看见他的人乖乖窝在他的床,唇边还是忍不住闪过了一丝笑意。 · 吴家的婚宴在南溪村,学校里去的人多,吴家派了辆大巴车来接人。 藏冬镇虽然富得流油,但向来接地气得很,可能是在外勾心斗角够了,所以大家很默契地保护大本营的淳朴。 叶跃蹙着眉窝在李越泊怀里,有点晕车,奇了怪了,他以前不晕车啊。李越泊揽着人,剑眉死死拧起,决定明天带人去体检看看,怎么好好的突然开始晕车。 婚宴是在南溪酒楼办的,再怎么淳朴,毕竟是商会大本营,各类产业全得很。 宋若唯跟叶跃八卦说吴家为了这婚宴拉了三车高级酒店的大厨过来。 叶跃晕车劲儿还没过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点了个头表示知道。宋若唯一看他那样,也就没再打扰他。 车门刚打开,吴家上一辈的老大吴海雄就站在车门处笑眯眯地跟车上人打起了招呼。 这一车拉的都是各家小孩儿,哪用得着这规格,都知道他这是特意来接李越泊的,因此一个个喊了声吴叔就赶紧开溜。 叶跃本来也想跟着宋若唯跑的,但李越泊牵着他没松手,他只能扯了个笑脸跟着往里走,一路回招呼回得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寻了空,气得给了李越泊一爪子:“都怪你。” 李越泊见他恢复了生气,心下稍松,他自是知道叶跃在怪什么的,当下把那爪子拿来握住,还亲昵地捏了捏:“嗯,怪我。” 见他这样,叶跃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推了推他:“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我那边。” 藏冬镇的大人们忙得很,像这种婚宴,吃酒谈事才是正经,李越泊虽然还没分化,但早是坐大人那边的了,连跟着他的宋若山宋若海也早两年就坐上了大人那边。 叶跃和宋若唯其实也能去大人那边的,他俩虽然不掺和做事,但是一个画画的一个谱曲的,还都挺有名儿,藏冬镇宝贝得很。 不过他俩懒散惯了,还是喜欢去真正吃酒那边混着。 李越泊没答应,牵着人拐了几个弯儿进了间空房,房门一锁,这才把人抱怀里:“开席还有半个小时,你先睡会儿?” 他仔仔细细看了看怀中人,刚才闹了一下,他的人恢复了点儿生气,但脸还是有点儿白。 叶跃把头靠在他胸前,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晕车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什么时候找的房间?这时候怎么还有人给你找房?” 李越泊轻轻拍着他的背:“车上。我管章姨要的客房。” 这酒楼是章家的产业,李越泊这都能在学校搞办公室套房了,管章家要个房间不稀奇。 这房间僻静得很,只听到窗外蛙声,婚宴上的热闹一点儿没漏进来。 叶跃闭着眼眯了一会儿,又睁开:“睡不着。” 李越泊拿着手机正在回消息,看了他一眼:“邓璐也会来,你等下离她远点。” 叶跃一下从他怀中坐起来,伸手就扯他脸:“她是女孩子,女孩子,你心眼儿敢不敢再小点儿?” 李越泊由着他扯,不吭声,意思是能。 叶跃扯着扯着自己反倒玩儿上了,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李越泊伸手逮住他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她是alpha,你离她近了,我害怕。” 叶跃惊了:“李越泊你还要不要脸了?” 害怕这个词通常是在alpha遇见比他强的alpha时会感受到本能压制而用的,就算还没分化,但李越泊在这个世界是绝对的顶级alpha存在,他怎么会害怕。 李越泊收起了手机,看着他,神情认真但语气稀松平常,平常到好像蜘蛛待在蛛网上等待猎物一样:“在你没爱上我之前,你靠近任何一个alpha,我都会害怕。” 那双眼明明是很温柔很平静地看着他,但透过那温柔平静背后似乎是岩浆般灼热得能活生生吞噬人的情/欲,叶跃一下子不太敢直视,他趴回了李越泊的胸膛,默了一会儿回了句“知道了”。 李越泊低头吻了下他的头发。他的叶跃从来善待每一份真心,他待他好,叶跃便舍不得他伤心。 他知道他的叶跃抗拒爱他,但没关系,李越泊生来就是爱叶跃的,他有的是耐心,会在叶跃爱上他之前,杜绝任何一种他爱上其他人的可能。 第4章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安静,李越泊轻拍着叶跃的背哄他入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吧。”叶跃没睁眼,出声阻了李越泊要挂电话的动作。 不用猜也是找李越泊去吃酒的,不说在学校的办公间,光是吴海雄来接人这点就不难看出,李越泊如今在商会是多么举重若轻,他越早去婚宴,吴家人越有面子。 听他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叶跃又道:“你快去吧,我自己休息好了就出去。” 婚宴这种喜事,能尽量圆满就圆满,李越泊现下陪他显然是不合适的,叶跃又不是真的不懂事。 藏冬镇的人都是看起来随和,实际排外得很,毕竟这是他们的大本营。真能到镇子里来的,除了土生土长的藏冬镇人,就只能是商会里核心圈子里的了。 吴家能把这婚宴办到镇上,这个孙媳妇肯定已经入了商会核心圈,更应该给足面子。 叶跃从李越泊身上爬起来,赶着他出了门。 这一动,他睡意也跟着消失了。 窗外是个荷塘,应该是许久没打理了,零星支着几片荷叶,荷花一朵都没有,大片大片的浮萍铺了一塘,那浮萍厚而密,房间里的灯光照过去,像陆地上铺满了绿绒,显得脚感特别好,幽幽唤着人踩上去。 但叶跃知道一旦真的踩上去,就会一脚落入冰冷的荷塘里。 一如他的处境——现在看起来繁花似锦,人人都爱他,可等他一旦交付真心,他就会被踩进冰冷的水里,一如他穿书之前的命运。 “笃笃”,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叶跃的沉思。 章二姨拿着一杯水和几包芒果干进来:“泊仔让我拿进来的,说你晕车了?哎哟你这娃,好点儿了没?不舒服你就睡会儿,等下开席了姨来叫你。” 叶跃当即笑,接过章二姨手中东西,语气欢欣又自然:“二姨又瘦了,这身材我妈要是见了回头又该鼓捣减肥了。” 章二姨先是被他的笑晃得迷晕了眼,听到他的话更是开心,叶妈妈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她能给美人压力,当下乐得合不拢嘴,不怪泊仔如此宝贝他,真要说起来藏冬镇谁不宝贝他呀? 章二姨就着他的话又说了一阵,见他精神头可以,摸了摸他头便出去了。 叶跃随手拿了片芒果干,又盯着章二姨端来的水瞧了一会儿,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水里有他喜欢的柠檬味儿。 李越泊啊。 · 李越泊还是亲自来接了人去酒席,吴家这婚宴办得热闹,请了好些外镇人来帮工,人多眼杂,不亲自来他不放心。 李越泊原是想接了人去自己那桌的,但叶跃拿眼瞪他,他那双眼本就亮,一生气更是勾人,李越泊只得依他。 “离邓璐她们远点。”李越泊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又说。”叶跃翻了个白眼儿。 一进饭厅,邓璐就站了起来使劲儿朝叶跃挥手:“跃跃,跃跃,来坐这儿。” 另一边的周蔓蔓干脆离席跑了过来:“走,跃跃跟我坐。” 叶跃往李越泊身后一缩,躲开了周蔓蔓抓人的手,捂着鼻子嫌弃:“你用的什么香水?一股月季花味儿。” 天知道他最讨厌月季花香味了。 周蔓蔓跺脚:“老山猪闻不来细香。”跑了。 叶跃冲邓璐摆摆手,径直往宋若唯那桌去。 李越泊跟他身后,脑子里闪过叶跃刚进学校办公间时皱起的眉,以及那扇雨停后依然没有打开的窗,微微眯了眯眼,那朵蔷薇花的味道跟这个香水味一模一样。 把人彻底安顿好,又叮嘱了几遍好好吃饭,他会看着,李越泊这才去了自己那厅。 他一走,宋若唯就开始聒噪:“啧啧啧,离了泊哥你可怎么过哟叶娇娇。” 叶跃给他递了杯茶示意他闭嘴。 他们坐的是小厅,一共摆了3桌,都是自小一块儿玩儿泥巴的同乡,大家都很随意,几桌人共享话题,很是热闹。 眼见邓璐她们隔着桌子还在冲叶跃喊话,宋若唯酸得不行:“这帮女孩儿咋这么喜欢你?” 叶跃逗他:“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 宋若唯想反驳,一看他那脸又反驳不出来,愤愤地夹了一大筷子菜。 吃到一小半,新郎新娘来敬酒了。小厅里坐的多是各家独苗,以后都是要接班的,来敬酒不稀奇。稀奇的是,李越泊端着杯子缀在敬酒队伍后面。 其实也不是很稀奇,众人心知肚明他为什么来,他的叶跃在这里嘛。这不,趁着新郎说敬酒话的空隙,他就站到了叶跃身边,来来回回把人看了好几遍,确定人好好的,这才稍稍收回了眼。 “来来来,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婚宴,招待不周,这就是你们嫂子,伍春娇。”新郎吴岳举着杯酒,他其实主要是带着媳妇来认认人,往后这些都是商会圈里的人。 话音一落,他就指着人一一给自家媳妇介绍了起来,新娘子落落大方,一点没有因为他们是还没分化的小孩就松懈了态度。 大家也笑,祝贺的漂亮话说了一大堆,举杯就要喝酒时,李越泊伸手端开了叶跃桌前的酒,把自己端着的杯子换了上去。 叶跃皱眉看他,但李越泊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叶跃被李越泊眼中热意烫得耳尖稍红,低头掩饰般喝了口他换的“酒”。 果然,这“酒”里有他喜欢的柠檬味儿。 敬完酒众人离席,李越泊留在最后。 周蔓蔓隔着桌子高喊:“泊哥,要给你搞个座儿吗?” 李越泊其实比周蔓蔓年龄小,但他自小就因过于沉稳被他们这一辈所有人尊称为“泊哥”,只有叶跃会扯着嗓子喊他全名。 李越泊还认真思考了下:“算了。” 叶跃跟着众人一起笑。 见他笑,李越泊也跟着眉眼柔和了下来,还是没忍住走到叶跃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绝对的圈住人的姿态,俯身在他耳旁:“我今天可能要晚点,你去之前那个房间先睡,我好了来接你。” 叶跃点点头。 李越泊这才端起新郎留下的那杯酒走了。 叶跃震惊回头:“李越泊!” 宋若唯拍桌:“卧槽泊哥太绝了!这是一滴酒都不给你啊跃儿,我跟你说,这酒还真不错~” 同桌其他发小也跟着起哄,叶跃微恼,一群憨憨,他在乎的是那杯酒吗?明明是李越泊刚刚借着说话偷亲了他的耳朵,大庭广众的,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第5章 李越泊一边跟桌上人谈事,一边不时扫一眼自己手机。叶跃那厅有摄像头,他找了人实时连接到自己手机上,今天来的帮工太多,不看着点儿他不放心。但一看叶跃面前那基本就没动过的饭,他就盘算等下抽个时间去看着人把饭吃了才能放他去睡。 吴家自己本来就是搞餐饮的,这婚宴办得尤其扎实,但镇上人接地气,叶跃他们坐的小饭厅用的都是小圆桌,桌上已经堆成山了还在往上摆,以至于端菜这人刚一松手,那菜就倾斜着往叶跃身上倒,叶跃连忙起身,宋若唯也一把拉着他退了一大步,这才没被烫到。 上菜的工作人员连连道歉,邓璐她们也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李越泊隔着手机看得额头青筋一跳,把碗一放就站了起来,边走边跟屋内长辈说了下情况。 李越泊进屋直奔叶跃,omega身子娇是个人都知道,但叶跃有多娇只有他明白,平日洗澡水温度高了点这人身子都能红上一天。 众人一看他到了,便识趣地都散了。 叶跃冲他拍拍自己腿:“真没烫到。” 李越泊脸色稍霁,语气仍然紧绷:“去我那桌吃。” 叶跃一看李越泊的神情就知道,今天他要是不过去,李越泊这饭就算是吃完了。于是点点头,由着李越泊牵起了他。 李越泊一手拿了叶跃的碗筷,一手牵人,跟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这才领着人出了门。小伙伴们对此见怪不怪,甚至一脸羡慕,谁不想早点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呢,可只有顶级ao才能互相提前锁定。 李越泊他们这一桌明显要大得多,桌上的菜只是浅浅堆叠。 藏冬镇的大人们对他俩从来都是乐见其成,叶跃人还没到,给他加的椅子已经放在李越泊座位旁了。 一见人进来,一桌子人都笑眯眯看着他。叶跃一一喊了人,又跟长辈们嘴甜了几句,这才被放过。 李越泊把叶跃碗里冷掉的饭都倒进了自己碗里,又起身重新给他添了小半碗热的:“吃完。” 叶跃小声抗议:“我刚在那边吃了。” 李越泊把手机递给他,意思是吃没吃他心里有数。 叶跃踩了他一脚。 李越泊眉都没皱一下,一边跟人谈事,一边抽空往叶跃碗里夹些他爱吃的。叶跃望着自己碗里堆成的小菜山,又是一脚。 · 叶跃是不喜欢喝酒的,但是架不住有人喜欢。邓五叔第三次拉着李越泊要喝酒的时候,叶跃终于没忍住撞了撞李越泊的腿。 李越泊秒侧头:“怎么了?” 叶跃特别认真:“你别喝太多酒啊,回头臭死了。” 说完还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李越泊喝了酒本就有点控制不住看他,现下看他认认真真跟自己说话,两片唇分开又合拢,合拢又分开,小鼻子还一皱一皱的,呼出的热气似乎都氤氲在了心间,声音都哑了半分:“好。” 叶跃见他答应便不再管他,继续自己的“小菜山搏斗大业”。他坐在这儿听他们左一个项目右一个计划听得头都大了,快点儿吃完他就可以下桌溜了。 但听到“陈家”二字时,叶跃动了动耳朵。 邓五叔还在继续:“那泊仔你定一下,凤泉山的合作开发选陈家还是张家?” 凤泉山、陈家?叶跃垂眸,主角受要来了吗? 李越泊又往叶跃碗里夹了筷菜:“再等等,两家给的诚意还能再多点。” 听到他还没定下来,叶跃心下微微一松,原书主剧情就是从和陈家合作开始的。 李越泊说他不爱他,笑死了,原剧情马上就要来了,如何敢爱。 叶跃拉了拉李越泊衣角:“吃不完。” 李越泊恍惚觉得他眼角有点发红,立即低头跟他脸对脸:“眼睛怎么红了?” 叶跃扬了个笑:“可能是刚刚眼睛痒手揉红的吧。” 刚笑完他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笑什么笑,从小一有事儿就爱笑,他一笑,李越泊肯定知道他这不是揉红的。 果然李越泊伸手就要来抱人,叶跃先出声:“不准抱我。” “我就是刚听你们聊天,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很突然的有点儿难过,你知道的嘛,我有时候就这样。”叶跃低头急道,又抬头,“已经没事啦。” 李越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依了他:“吃饱了?” 叶跃讨好地点头,他是真吃不下了。 李越泊检查了一下,估摸着他确实吃得差不多了,就没说什么,又把自己手机递给他:“别出二楼,累了就去之前那个房间,我晚点来接你。” 叶跃高兴,就差没把“你真好”三个字刻脑门儿上,跟桌上长辈打完招呼,拿着李越泊手机就出了门,他自己是惯常不带手机的,李越泊老早就学会了随身两个手机起步。 李越泊一双眼睛追着他出了门,又把他剩下的菜倒进了自己碗里,略微垂眼盖住了自己沉得吓人的眸子。 · 叶跃跟宋若唯他们聚在一起打扑克。他和宋若唯都不太擅长这事儿,几盘下来,两人就被贴了个大花脸。 周蔓蔓灵机一动一边往纸条上喷香水一边愤恨:“让你嫌弃我的香水,我熏死你。” 叶跃是真的讨厌月季花的味道,一把打完立即把牌往桌上一扔,死活不再玩儿。 惹得周蔓蔓又跳脚:“你耍赖!叶娇娇你玩儿不起!” 随她怎么说,反正叶跃坏了兴质,说不玩就不玩,他可不想再回味一次死之前的味道。 牌厅里并不只有他们几个人,周蔓蔓一跳脚,其他人就看了过来,邓璐有点老好人性子,当下就开始劝,但周蔓蔓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劝住的人。 宋若唯被周蔓蔓吵得头疼,伸着脑袋提议:“别吵了别吵了,你不是看上了上次那个电脑嘛,让他给你得了。” 宋若唯说的是上次月考的奖品之一。叶跃对此无所谓,反正学校给的奖品他一惯也是要送出去的。 只是他刚说完,旁边就跳出了一个很生气的声音:“拿我的电脑送人,不太好吧?” 叶跃寻声看了过去,是周羽,之前宋若唯说过的新加上来的并列第三。 第6章 “什么你的电脑?”宋若唯一脸疑惑。 “今天老师不是在班里说了吗?我分数算错了,我是第三名。”周羽道。 “不是说了并列第三吗!我们叶跃也是第三名啊,怎么就是你的电脑了?你的那台老师不是说了会补给你吗?”周蔓蔓炸毛。 周羽旁边的人拉了拉他,但可能是席间喝了酒,周羽一把挥掉了旁边人的手,表情很阴沉:“凭什么不是补给他?同样是第三名,凭什么他比我先拿到奖品?” 叶跃眨眨眼:“可能是因为老师们今天才知道你的分数算错了?” 他一开口,周羽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黑,甚至咆哮了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李越泊!要不是有李越泊,老师早让你把奖品还回来了!” 周蔓蔓直接上手推了周羽一把:“说什么呢你!” 叶跃起身把暴躁的小姑娘牵了回来,倒没有生气:“我的成绩是自己考的,跟李越泊无关。至于老师没有让我把奖品还回去,我想更多是因为学校不差这点儿钱,也许给你补的那份明天就到了。” 李越泊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但不是李越泊的,他也分得清,因为以后总归是要被抛弃的,他要尽量分清不欠人。 见周羽沉着脸还要再说,叶跃又轻笑了一下:“还没有说,考得很好啊,恭喜你呀。” 心心念念考到的好成绩却被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是个人都会有点生气吧,更何况是周羽这样看重排名的人,他要的不过是一句认可。 周羽红着脸被旁边人拉走了。 周蔓蔓还在生气,一张脸都气得嘟了起来,叶跃看得好笑,周蔓蔓一见他笑更气,跺跺脚拉着宋若唯跑别的地儿去玩了。 叶跃抬头就见邓璐眼带怜惜地看着他。 怜惜? 李越泊时常让他离邓璐远点,但叶跃其实挺喜欢邓璐的,这姑娘虽是个alpha,但却心思细腻,永远拎得清。 “你总是这样,”邓璐叹了口气,“明明可以生气的,但你总会选择照顾他人。” “什么意思?”叶跃疑惑。 周蔓蔓已经不气了,她就是这种来得快也消得快的性子,此刻正和宋若唯站在走廊里喊他们过去玩儿。 因为先前的事,牌厅里的人都溜了,现下就剩叶跃和邓璐两人。 邓璐看了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上的发小一眼,转身把门关上:“我们谈谈。” 叶跃看了门一眼;“谈什么?”老天保佑李越泊别这时候来。 “谈你不是叶娇娇,是叶好好,”邓璐说,“也谈你身为omega应有的本能。” “叶好好?”藏冬镇谁不知道他是个骄纵的,叶跃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又是自己的发小,他半坐起了身子。 邓璐拖了条凳子过来,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本来以为你长大了会好些,没想到倒是越大越过分了。”邓璐睨了他一眼,神情看上去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叶跃被她看得一脸莫名其毛,到底怎么了? 他和李越泊、邓璐、周蔓蔓、宋若唯都是发小,几个人就差点儿月份,其中邓璐最大,虽然平日里大家没个正形,但除了李越泊,他们这一伙里就数邓璐性子最沉稳,眼下怎么邓璐拿这个眼神看他?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让给别人,别人惹到了你了,你也不发火,还反过来体贴惹事的那个。”邓璐说着说着就来气,伸手要拧他脸,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算了,不能捏你脸,不然泊哥更得让你躲着我了,妈的我怎么是个alpha。” 叶跃心知她在说什么事了,这是在怪他今天没有收拾周羽呢,刚夸了她性子沉稳,其实护起短来跟周蔓蔓一个德性。 “周羽这个又没什么,你怎么也跟着气。”叶跃回她。 其实也不是故意体贴惹事的人,主要是按照剧情,叶跃终归是要被大家抛弃的,想来今后大家也会后悔为叶跃伤害过其他人,所以他想尽力减少别人因他而产生的对他人的厌恶、怒火以及伤害,仅此而已。 原书中对他这一角色描写得实在过少,叶跃只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具体原因,所以对于原结局他避无可避。 邓璐又叹了口气:“这事儿倒不是我最担心的,你这性子虽然恼火,但左右有泊哥在,你总不会受到欺负。我担心的是另一件。” 说到这儿她音色一变,语气很凶:“小唯跟我说你买了香水给我做回礼?” 叶跃点头,这不是很正常? 邓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抬手挼了一把他脑袋,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她到底是个alpha,谈这种很剖析内心的事情难免感觉别扭,但是他们五个中,宋若唯和周蔓蔓都是憨货,李越泊又绝不可能会跟叶跃说这事儿,所以只得她来。 “你从小就这样,谁给的东西都不要,一定要人把东西使劲儿塞你怀里你才会收,收完一定会想办法回礼,生怕欠了谁一样。”邓璐仍旧不看他。 牌厅的光从顶上打下来,邓璐鼻梁很高,灯光下显得有点肃穆的难过。 “我以前觉得你是不喜欢我们,还难过了好久,”邓璐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可后来发现不是这样,你对谁都这样,跟谁都算得清清楚楚,清楚到你好像是随时要离开的人,不给人一点可供诟病或者回忆的羁绊。” 好友的声音清清楚楚,叶跃低下了头,他无法回答。牌厅里灯火通明,他们一沉默,气氛就有点空旷的微冷。 邓璐又道:“我说这个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担心,真的,我们四个里面,我从不担心蔓蔓和小唯,我就担心你。” 说完似乎是嫌表达得不够,邓璐又着重强调了下:“哪怕小唯爱着个大烂人,蔓蔓是个憨憨,我都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们,我就担心你。” 叶跃被她逗笑,这话要是被宋若唯和周蔓蔓听到,邓璐这一周都别想好过。 “别笑,”邓璐还是没忍住打了他一下,又换了个语气,“因为他俩再笨都有身为omega的本能,可你没有。” “omega的本能?”叶跃跟着重复了一下,倒是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原书中好像也没写过这个东西。 邓璐喝了口茶。 第7章 “ao契合,天命唯一,都知道ao契合度越高、alpha等级越高,alpha就越宠自己的omega,你是不是以为omega只要享受被宠就好了?”邓璐问。 叶跃摇头,虽然原书中只做了设定并未说原因,但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好的事。 “你知道我已经分化了吧?”邓璐又问。 叶跃点头,当初他还送礼来着。 “没分化之前,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毕竟你长这样是个alpha都心动,可一分化,我就知道你的问题有多大。”邓璐定定地看着他。 叶跃瞪大眼,这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没分化之前,不识情/欲,可分化后,alpha要的是热切的回应,”邓璐继续,“情和欲是分不开的,alpha要的不仅是那点儿生理上和信息素上的契合,更需要浓烈的情感回应。” 牌厅里的灯不是暖色调的,照得邓璐的声音也有点儿清清冷冷。 “这原本是omega天生就会的东西,你诚实也好,傲娇也罢甚至欲情故纵都可以,每一对ao都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只要你能让alpha感受到回应,甜蜜游戏就可以继续。” 邓璐停了一下,又转过头看他,脸和眼神都显得分外严肃。 “但是你没有,叶娇娇,”邓璐说,“你没有回应,只有回绝。” 旁人都知道叶跃对外人很疏离,对自己小圈子里的人关系很亲近,可只有真正身处叶跃小圈子里的人才能真切感受到那份真实藏在亲近之下的无法靠近,就好像外人送礼,叶跃不会收,他们送礼,叶跃会收,然后回礼。 她尚且有如此感受,她相信泊哥心里更明白。 这下换叶跃沉默,他想了想,试图说些什么,但对着看穿他的好友又不想撒谎,只得沉默。 “我送个伴手礼你都要算清楚给我回礼,作为好友,我尚且能忍,可若是我的omega……”邓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灯光下那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危险。 “我不会给李越泊回礼的。”叶跃弱弱地说。 一开始他也想回礼来着,可一是李越泊送太多,二是李越泊会生气,李越泊一生气就不吃不喝拼命工作什么的,叶跃只能妥协。 邓璐暴躁地踢了一脚沙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跃讨好地笑了笑,少年的眼神干净透亮,配合笑容更是纯净美好。 邓璐缓了缓,换了个语气,甚至有点苦口婆心:“小唯和蔓蔓都知道如何回应,我相信他们分化后更会,可你不一样,跃跃,而且你和泊哥马上就要十九岁了,你这样下去不行。” 叶跃低着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颈。 邓璐自是知道她家小伙伴作为omega让人无法忽视的性魅力的,她笃信叶跃不可能落得和她所见的那些被抛弃的omega一样,但她希望叶跃能更好,尤其这个更好是在他稍稍有点omega的本能的基础上就可以轻松实现时,她更迫切希望自己能点醒他。 “别那么笃信信息素,跃跃,就算是顶级ao,信息素也不是绝对靠谱,”邓璐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说她在外见到的那些无法给与alpha情感回应的omega的下场。 alpha得不到回应时会本能地无法控制的以扭曲的方式索要他需要的热切回应,那就是omega悲剧的开始。 她只委婉地提醒:“就算是最被动的易感期,alpha都有的是法子收拾人。信息素从来不是牵制alpha的根本,能感受到的专属的热切的本能回应才是。” 叶跃仍旧没有抬头,他听懂了邓璐的意思,但他没法解释他不回应的原因。 “如果omega没有热切回应你的alpha的本能,那就要有随时被你的alpha抛弃的本能。”邓璐又道。 她故意把这个事情说得很严重,但她其实也知道李越泊不可能会抛弃叶跃。 邓璐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坚定认知的原因,但她坚信所有藏冬镇人都有这个认知,就好像大家都默认李越泊以后会是领导商会的人一样,他们也默认他俩会一直在一起。 可空旷的牌厅里却响起了叶跃的一声轻笑。 “我有的,”叶跃抬头,“我有随时被李越泊抛弃的本能。” 怎么会没有呢?从知道他是李越泊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注定被抛弃的命运。原书剧情避无可避,十八年里他小心守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生出一点不该有的渴望,随时随地准备着被抛弃。 邓璐第一次在好友干净澄澈的黑瞳里看见了沉沉如霾的悲伤,但仅有一瞬,快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扇原本关好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李越泊端了一碟叶跃最喜欢的大芒果过来,叶跃那句“我有随时被李越泊抛弃的本能”透过门缝传进他耳朵时,他重重地咬了自己口腔内壁一下。 邓璐回神:“泊哥怎么会抛弃你!” 她分化后忙着商会的事,生活重心都移到了镇外,在外面确实看了很多,一度让她对ao契合有些失望,但她从未想过李越泊会抛弃叶跃。也许,仅仅是也许,也许岁月侵蚀下,泊哥会对叶跃没有如今这么宠,但泊哥绝不可能会抛弃叶跃。 李越泊舔了舔刚刚咬出血的地方,“咕噜”一下咽了血水,连邓璐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抛弃他。 叶跃拉了拉自家小伙伴:“你别这么激动,再说这事儿谁能说得清?” 其实说得清的,原书里白纸黑字写了的,只是没办法跟邓璐说清,眼下的剧情中,所有人都笃信他和李越泊日后会是最甜的一对ao。 不想再讨论这个事,叶跃带着换了话题。门外李越泊扯了扯嘴,笑了下,这才伸手推开了门。 “泊哥。”邓璐唤了一声,有些拘谨。 还好周蔓蔓和宋若唯这两个憨憨突然闯了进来,邓璐稍稍松了口气。 李越泊神色如常地冲几个人点了点头,把芒果碟放在叶跃面前,伸手摸了摸他头:“我还要晚点。” 叶跃蹭了蹭他的手,眨眨眼说了声知道。 几个人又玩了会儿,章二姨来敲门,把叶跃带回了之前的房间,又端了杯柠檬水过来。 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时,叶跃才叹了口气,先前人都在,他没好意思问,但他知道李越泊难受了。 从小就是,李越泊一难受就喜欢摸他头。 可这次他难受什么? 叶跃嚼了两片芒果干,想不通。 第8章 李越泊推门进来的时候,叶跃已经睡着了。 那张让他永远沉溺的脸正陷在深色床幔深处,空调的风微微抚过,吹得他眼睫和额前发丝轻颤,像小刷子轻轻扫在李越泊心上。 叶跃的右手伸出了空调被,手里还攥着半截芒果干。 李越泊的目光比屋里暖黄色的灯光还要暖,伸手抽出他手里的芒果干随手放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嚼着芒果干一边把人抱了起来。 叶跃被他弄醒,人还很迷糊:“李越泊?” 独属于他的清亮柔和的少年音因为睡意的缘故,显得比平日更亲软,李越泊听得耳热,抱人的手微微收紧。 没得到回答的叶跃挣扎着要醒,从他声音中回神的李越泊忙亲了亲他额头安抚:“是我,你接着睡。” 叶跃瞬间安静,他早被李越泊抱熟练了,当下自觉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闭着眼继续问:“你今晚难受什么?” 他还记得要问这个问题。 李越泊笑,没回答,说了他也不会懂。 叶跃得不到回答,又“嗯?”了一声。 李越泊一边抱着他走一边说:“没什么,已经不难受了。” 听到他说不难受了,叶跃的神经便松散了开去,他整个人困得要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无意识地习惯性嘟囔了一句:“你做什么要这么辛苦?” 这句真的是叶跃的习惯,他从小嘟囔到大。 叶跃以前就想不通,明明李越泊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干什么还要那么拼。大家刚开始上小学,李越泊就要一面上学一面跟着学做生意了。 明明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儿,每天下午放学亲他一口,就跟着车去市里面做事,要每天晚上凌晨2、3点才回来,叶跃敢保证要不是这世界强给了一个顶级alpha的buff,按李越泊这拼法,他绝对是个早夭的命。 凌晨回来的李越泊当然也是要亲他的,有时候被亲狠了,叶跃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就会这么问。 李越泊垂眸看着他的睡颜:“我要养你。”要把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养你。 叶跃老是说不想长大,但李越泊从来都是喜欢成长的,因为成长,才让他有足够力气去抱起怀中人。 叶跃从小就贪睡,小时候李越泊只能背着他,但他其实更想抱着他,好在他长得快,不过5岁就可以抱起怀中人。 李越泊还记得他第一次抱起叶跃时,盯着他睡颜看了很久。小孩儿小小一只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李越泊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夏夜星光撒下,在地上织起一层薄纱,李越泊抱着人踏纱而行,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叶跃已经完全睡熟,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吴岳领着新媳妇儿伍春娇正在送客,见李越泊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到了跟前又自觉压低了声音,朝李越泊怀中努努嘴:“睡着了?” 李越泊嗯了一声,又道:“我带跃跃先回去了,哥嫂新婚快乐。” 吴岳轻拍了拍他肩膀:“快回去吧,今日辛苦了。” 见人走远,他媳妇儿伍春娇才叹道:“我今天可算是知道顶级alpha宝贝起自己的天命omega来是什么样了。” 李越泊在商会是个传奇。 除了感叹他少年英才外,大家私下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他对叶跃的宝贝。 这世界alpha虽多,但顶级alpha实属罕见。 顶级alpha虽然各方面素质吊打其他alpha,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抑制剂对他们无效,所以顶级alpha易感期必须要有高匹配的omega给他标记,否则这个顶级alpha很可能就此废掉,甚至死亡。 当然上天还是偏爱他们的,每一个顶级alpha都会有自己的天命omega,且顶级alpha都有一项天生本领,那就是提前锁定自己的天命omega,并予以守护。 所以辨别是否是顶级alpha的至关标准,就是他能否提前锁定自己的天命omega。 而藏冬镇的人都知道,李越泊从叶跃一出生就开始宝贝他了,这得是多妖孽的资质? 吴岳搂着自家媳妇笑:“我没骗你吧?” 虽说如今科技发展已经不再过于看重资质等级,但既然有天然等级差异,就改不了人类歧视链的本质。外头老有alpha说自己多早就锁定了自家omega,当初又是如何宝贝,借此吹嘘自己资质,反正政府又不验的,吹吹无妨,但这种吹嘘从来骗不到藏冬镇的人,没办法,他们天天看真的。 · 第二天是周六,叶跃该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 但一大早,李越泊就喊他起床。 叶跃把头埋进枕头底下,习惯性撒娇:“李越泊,要睡觉。” “觉”字发音已经轻不可闻,一句话说得软得很。 李越泊知道他困,但还是狠了狠心,把人抱了起来。昨夜谈好了项目,今天他就要赶去现场,只有早上才有时间。 李越泊约了医生来体检,昨日叶跃突然的晕车,让他很是在意。 怀中人自小就瘦又挑食,他十多年辛苦投喂也不见长肉,omega体质又骄矜,顶级omega更要小心,李越泊不敢冒一点儿风险。 他抱他的,叶跃跟往常一样双腿缠住李越泊的腰,手也自觉搂上了他的脖子,头放在他肩上交颈鸳鸯一样缠绵着继续睡。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对付李越泊喊起床的无赖法子,叶跃在李越泊面前向来耍赖一流,而从来说一不二的李越泊对上他这么些年学会的也只有纵容。 他抱着叶跃进了洗浴室,跟过去十八年里叫人起床的流程一样,一只手稳稳抱住人,另一手拿了洗脸巾在温水里浸湿,单手挤干了水分,又坐上了洗浴台,这才把埋在他颈间的小无赖的脸拨了出来。 叶跃仍闭着眼,由着他拨弄。 温毛巾在脸上擦到第三遍的时候,叶跃醒了,但他只睁眼看了一秒正看着他的李越泊,就立即趴回了他胸前,软着声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不想起。” 李越泊吻了吻他头顶,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意思是必须起。 叶跃伤心:“我现在求你你都不听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李越泊搂人的手一紧,声音带点儿暗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昨夜隔着门传来的那句“我有随时被李越泊抛弃的本能”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李越泊闭了闭眼。 听到李越泊声音不对,叶跃下意识直起身:“怎么了?” 见李越泊不回答,叶跃又讨好地蹭了蹭李越泊的脸:“好啦好啦我就随口一说嘛,我说错话了,我知道最喜欢我的就是你了,你这么好,我不希望你不开心的。” 说完他就从李越泊身上跳了下来,乖乖去洗漱了。 窗外鸟鸣声传来,李越泊看着那没心没肺的身影没说话,脸颊上被蹭过的温热触感还在,外人都说他沉稳老练,只有李越泊自己知道他一身的情绪都系于他。 第9章 周末加更 “你一大早把我喊起来,就为了抽我的血?”叶跃气愤。 不让睡觉不让吃早饭,还要抽血,李越泊这还没抛弃他呢,就敢对他这么坏了? 叶跃气鼓鼓,但还是没说出那句“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元二叔笑着帮腔:“你这孩子,体检抽血而已,看你这话说得。” 元二叔是长辈,叶跃没回嘴,他还是懂礼貌的,不像李越泊胆大包天居然敢大清早把人喊到家里来做体检。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千金难求的元大专家居然还能提供上门体检服务,怕是下巴都要掉。 李越泊没废话,先把人抱怀里,又伸手把叶跃眼睛遮住,这才示意元二叔动手。 叶跃还有点不好意思,元二叔却是眼都没眨一下,蔵冬镇谁不知道叶跃是李越泊的宝贝,哪天叶跃抽血不是窝在李越泊怀里才是奇闻。 叶跃其实一点儿不怕打针抽血,但李越泊每次都会遮住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常规体检很快,李越泊留元二叔吃早饭,被一口回绝。 大专家提着医药箱连连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回头老太君醒了又得拉着我打一天牌,我先走了,稍后我把体检结果发你手机上。” 说完冲叶跃一点头,提着医药箱就跑,生怕晚一步被叶奶奶逮住。 叶跃乖巧得很,笑眯眯看元二叔出了门,这才回头冲李越泊拉起了脸,还故意哼了好大一声。 李越泊没理他,去厨房把张嫂做好的早饭端了出来,一边盛粥一边喊人:“过来吃早饭。” 已经过了七点半了,他早该出发了,但是不看着人吃完早饭他不放心,李越泊敢保证,他要是不看着,前脚他刚跨出门,后脚叶跃就会缩回床上继续睡。 等睡醒估计连午饭都过了,他本来就胃不好,但从来都由着性子。 叶跃瞪大眼,昨晚说的那个凤泉山,陈家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怎么现在剧情已经进展到李越泊连他生气都不怕了吗? 这想法来得猛然,叶跃甚至忘了该做何反应,有些愣愣地站在那里。 李越泊没听见脚步声,当他又闹脾气,这人性子都是他宠出来的,他自是该受着。 李越泊把盛好的粥放下,没说话,走过去把人牵到桌前坐下,他脑子里过着今天的项目,还有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别人的周末是休息,李越泊的周末从来都是工作日。 叶跃嘟了下嘴,这虽然是他第二次生命,但托之前短命的福,他死时不过堪堪十七岁,穿书后到现在又千宠万爱的,所以他总有些孩子气的举动。 叶跃其实从来不是个耍性子的人,相反的,他很会见好就收的“放肆”。他想李越泊既然都来牵他了,那他也该朝李越泊笑一笑。 李越泊盘算了下手底下能用的人,一想到这周末陪叶跃的时间不得不减少时,忍不住疲累地皱了皱眉。 所以当叶跃扬起脸准备朝李越泊笑时,恰好看见了李越泊脸上一闪而逝的疲累。 清晨的风正好吹来,几片桉树叶飘落院内,明明是盛夏,叶跃却瞬间觉得寒风刺骨。 疲累? 李越泊烦他了。 昨晚饭桌上李越泊说凤泉山的项目选陈家还是张家还要再等等,可兴许他离席后他们就确定下来了呢?说不定陈家今天就在往藏冬镇赶了,说不定…… 原书主角受陈晨总会来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叶跃低下头,沉默着捧起了海鲜粥。 李越泊脑子里还在想怎么安排能把自己时间最大化地抽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叶跃今日过于安静了些。 他当即看了过去。 他的叶跃正垂着眸安静喝粥,没挑食没拖拖拉拉,李越泊正要开口,叶跃放下粥碗:“我去看看奶奶。” 说完把粥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跑,李越泊伸手要抓,偏偏叶跃像是算好了的一样,特意跑了另一边。 李越泊抬手看了看时间,离奶奶日常起床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他自是不可能追去奶奶房间里问的,奶奶年纪大了,睡眠浅,早上是他老人家好睡的时间。 留在桌上的粥碗干干净净,碗里一粒米都没有,李越泊只扫了一眼就摸出了手机,只是还没等他按键,电话先响了起来。 王工在电话那头声音很是焦急:“泊仔啊,管理局领导到了。” 这项目是商会和政府的首次合作。商会势力太过,李越泊心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他有心领着商会往国资方面靠,眼下这合作就是双方试探的第一步。 李越泊又看了房间一眼,皱着眉出了门。 · 叶跃躺在他奶摇椅上,还是觉得冷。 推门进来时,他奶醒了,小老太迷迷糊糊问了句:“孙?” 叶跃冲她摇头:“奶,你继续睡。” 他奶眼睛一合,又睡过去了。 有时候叶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书,无他,他跟他奶真的太像了,同样的爱睡觉,挑剔但能凑合,同样的贪图享受又非常随遇而安,他简直活脱脱一个他奶的翻版。 李越泊就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他规律、进取、想要就会得到,这样的李越泊烦他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毕竟穿书后的十八年里,他于李越泊而言,基本可算废人一个。他还作,虽说是见好就收的作,但只是他以为的见好就收,也许对李越泊而言不但不是见好就收反而是作天作地呢,再者随着剧情进展,李越泊肯定会越来越烦他的,他提前适应适应也好。 叶跃望着天花板,试图开解自己。 开解,他居然用了开解这个词。 昨晚还信誓旦旦跟邓璐说随时做好了被李越泊抛弃的准备,今早李越泊稍微不耐烦他这就要塌天了,笑死。 他时刻谨记不要动心,可现在他才后知后觉他就是说得好听,他并没有好好管住自己的心,毕竟李越泊那么好。 可再好也不是他的,他是注定要被抛弃的人,上一世的命运已经告诉过他结果了,被抛弃的始终就是会被抛弃的,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更何况他如今面对的是避无可避的剧情,连努力都没有方向,唯一该做的就是收心,他现在收心还来得及。 叶跃看了一眼窗外,夏天阳光就是毒,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已然生出来渴望,但理智抓着他的手一点点把这渴望活生生湮灭。 向来明亮的眼暗了一瞬,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叶跃迟来地为上辈子十七岁那个冰冷的雨夜安安静静地哭了一场。 第10章 叶奶奶八点半准时醒来时,叶跃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守着他奶吃完早饭,又给她组好牌局,叶跃拿着画笔进了画室。 他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个了。趁着现在还没有和李越泊闹翻,他得赶紧多画点儿,鬼知道他被李越泊抛弃后是个什么光景,原书中提都没提他这一角色的“事业”,不知道最后是不是根本没有。 李越泊打了一上午电话都没人接,实在忍不住打了叶家座机。 叶奶奶牌局已经结束正坐在客厅听戏,听见电话响,刚要起身去接,就瞅见她孙出来了,小老太当即又坐了回去。 哪成想她孙一个眼神都不给那电话一眼,喊了她一声就朝院子里水龙头走去。 电话还在响,叶奶奶瞅瞅他孙:“孙?” 叶跃一边洗手一边回她:“你想接就接,不想就让它响。”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李越泊打的,他现在不想接他电话。 叶奶奶想了想还是去把电话接了起来,免得响个不停吵着她听戏。 “喂?” 电话那头李越泊直奔主题:“奶,跃跃呢?” 小老太看向她孙,她孙冲他摇头,祖孙俩默契得很,当下叶奶奶便道:“孙在画画。” 叶跃画画的时候是不会带手机的,李越泊声音放松了些:“那奶等下饭点儿的时候你记得叫他出来吃饭。” 叶奶奶“嗯”了一声,李越泊又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小老太又回头瞅着他孙。 叶跃垂眸擦手:“没事儿,你听你的。” 叶奶奶便不再追问,晃悠悠又跟着那唱词哼了起来,年轻人总有些架要吵的,小老太又看了看他孙的脸色,嗯,一天,最多一天,和好。 · 吃过午饭,雷声一轰隆,大雨倾盆而下。叶跃害怕晚上的闪电雷雨,却很喜欢白日的暴雨。他看着屋檐外成串的雨滴,心情终是好了点儿。 宋若唯穿着雨衣戴着斗笠领着几个小孩儿敲开了他家门,欢欣又朝气地冲他直喊:“走,去接鱼!” 藏冬镇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富饶得吓人,但是生活却很淳朴,接鱼就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传统游戏。 暴雨倾盆,农田里水势大涨,一些田坎缺口会被冲开,田水混着雨水哗啦啦直下,养在田里的稻花鱼、泥鳅也跟着一股脑涌下。 这时候只需要拿个竹编的簸箕或者箩筐放在那缺口处,不一会儿就能鱼满框,这就是所谓的接鱼。 因为足够富饶,没人会计较你接的是不是自家田里的鱼,反正这里种田养鱼都是纯粹图一爱好。 叶跃跟他奶说了一声,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又拿了个簸箕跑了出去,接鱼是不能穿雨衣的,一定要穿斗笠才有意思。 宋若唯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穿的拖鞋:“就你娇气。” 反正一会儿都得下田,他们全都光着脚,就叶跃穿了个拖鞋。 叶跃拿簸箕轻打了他一下,很自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穿鞋,李越泊知道了又要生气。” 刚说完他就愣了。李越泊都烦他了,应该也不会在意他光不光脚了。 于是他转身:“我回去脱了。” 宋若唯一把拉住了他,语气夸张:“干什么干什么!想害兄弟我就直说,泊哥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走走走,脱什么脱!” 跟着的小孩儿们被他俩逗得直乐,也跟着劝:“跃哥你就听宋三哥的吧,不然泊哥知道了我们也跑不了。” 叶跃懒得跟他们争辩,算了,慢慢来吧。 暴雨直下,果然冲开了好些缺口,他们来得晚了些,一些缺口处已经有了人。 一伙人干脆就着剩下的缺口分起了人头,小孩儿们纷纷表达了对宋若唯的嫌弃,最后是叶跃和宋若唯共享一个缺口。 有穿书之前的经历打底,叶跃干这些事儿麻利得很,他把鞋脱下放在一旁田坎上,泥土松软青草微扎,是让人喜欢的触感。 叶跃把裤脚高高挽起,蹲下身,双手反撑着田坎,一溜就滑了下去。 宋若唯还在一旁笨手笨脚地挽裤脚,他那双手除了谱曲,做这些都不太擅长,但他又很爱这些活动,典型的人菜瘾大。 田里都种着水稻,人陷入泥里,原本半腿高的稻子倒显得有小半人高了。 暴雨下的农田是个特别治愈的地方。 田泥软而韧,脚踩下去后,被挤开的田泥会慢慢包裹回来,触感温柔。 水稻还没有抽穗,只有一茬茬的绿叶,水稻叶子虽微微有些嚯人,但独特的稻香足够抚慰这点儿微不足道的伤害。 雨声哗哗,天地间弥漫起水汽,放眼望去是朦胧的山水田园,任你再大的烦恼都都洗涤了。 叶跃走到缺口处,拿起簸箕使劲儿扎入田壁,下一秒,鱼儿就随着水流滚落了进来,这鱼鲜活得很,就着框底来回蹦哒。 宋若唯终于下了田,但他有够笨的,一脚一歪,叶跃直喊:“你慢点儿慢点儿,别压着稻子了。” 田泥软且韧,一脚踩下去后再/拔/出来需要点力气,不像平地那么好走。 宋若唯气:“你不关心我关心稻子,是人吗?” 他光顾着说话没注意脚下,一脚踩进了牛蹄坑里,整个人一下子矮下去半截,身子一歪,一屁股坐进水田里,压倒了好几窝稻子。 藏冬镇真的很传统,传统到喜欢用耕牛犁田,牛比人重多了,所以田里的牛蹄坑一般都很深。 小时候宋若唯就没少吃这亏,那时候他踩了牛蹄坑还爬不出来,要叶跃去帮他,现下倒是能爬出来了,但狼狈是丝毫不减当年。 宋若唯气得一巴掌拍下,溅起的水花又拍了他一脸,叶跃看得哈哈大笑。 宋若唯一看他笑,更来气了,撩起一捧水就向他泼去。叶跃没闪开,被泼了一脸,他也不甘示弱,提起接鱼的簸箕就把小半框鱼扔了过去。 稻花鱼不过三指宽,砸到人也不疼,何况叶跃瞄准的又不是人,鱼都落在了宋若唯身边,溅起的水花给他淋了个透。 当下两人也不接鱼了,你一捧我一捧打起了水仗,旁边人见着有趣,纷纷加入,农田还是有点施展不开,一帮人约着又换了个地点。 罗三叔正好出门看稻子,听见他们在找打水仗的地儿,二话没说领着人就去了自家刚建好的浅泳池。 一帮人也不客气,进门嘻嘻哈哈跟罗婶问了声好,立马冲进泳池开启了大混战,罗婶还笑眯眯的去张罗切西瓜,等会儿好给他们吃。 藏冬镇就是这样,排外,但是对内足够好。 不知谁泼来的一捧水洒过来,叶跃闭上眼,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他只是短暂的拥有一下,他最好不要渴望说想留在这样的藏冬镇。 第11章 周末加更 宋若唯正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刚才水仗的战绩,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瞟了一眼想也不想就递给了叶跃。 叶跃垂眸,来电显示上赫然是“泊哥”二字。 叶跃没接。 宋若唯没他那个胆,只得自己把电话接了起来:“泊哥?” 李越泊:“跃跃在你旁边?” 宋若唯瞄了瞄自家哥们儿,他哥们儿回视了一眼,宋若唯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眼睛嘀哩咕噜一转:“他回家了,我刚从他家出来。” 电话另一端的李越泊沉默了一瞬:“好。”挂了电话。 宋若唯一边收手机,一边八卦:“你又跟泊哥咋了?这次是他管你吃饭还是他忘记买你喜欢的东西了,不对,泊哥不可能忘记买你喜欢的东西,那是我哥……” 看吧,藏冬镇所有人都知道他惯会跟李越泊耍小性子,一有事,连宋若唯都是这个反应,是他近来太没有分寸了,也难怪李越泊烦他。 叶跃自嘲地掀了掀唇:“没事。” 宋若唯偏头看了看他,摸了摸下巴:“完了,你这个表情,泊哥起码得哄两天。” “滚。”叶跃给了他一下。 两人玩闹着刚拐出路口,就见李越泊撑着伞跨出叶家大门。宋若唯当即恨不得遁地,这怎么解释他电话那句“我刚从他家出来”? 他怂兮兮地叫了李越泊一声,见李越泊无心追问,当即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 李越泊全副身心都在叶跃身上。早上出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但项目那边又促使他不得不出门。 一整个上午李越泊都有些心神不宁,好在他素来沉稳威严,并未被其他人察觉。 迅速把今日非他不可的事情处理完后,李越泊跟底下人交代了一声有事打电话便立即驱车往回赶。 回来的路上李越泊把早上的情景来来回回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李越泊并不喜欢自己的猜测,因为这意味着他又一次被骗,但看到叶跃表情的那一秒,李越泊知道自己猜对了。 空气清冷,刮起了风,雨滴啪啪打在伞布上,李越泊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在他脑中炸开的那声闷雷。 · 叶跃不是一出生就跟现在一样很会“撒娇耍赖、骄纵任性”的。相反,小时候的叶跃特别乖,而且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心疼的乖。 你有没有在路边见过那种小小只的流浪狗?它一身白毛有点脏了,远远站在路边,偶尔湿漉漉的眼睛朝人群望一望,你如果唤它,它会犹豫又胆怯地慢慢靠过来,但并不会靠很近,你留下食物,它会等你走开了再来吃,吃完望一望你,又远远地走开。 叶跃小时候就像这样。 他刚学会说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谢谢”。一岁的小孩儿,睁着大眼睛特别认真地跟谁都说谢谢:他妈给他穿衣服他认真说谢谢,他爸给他拿个牛奶他认真说谢谢,就连李越泊给他围个围巾他也认认真真说谢谢。 李越泊那时候也不过一岁多,他不懂为什么,只是本能地不喜欢叶跃跟他说谢谢,尤其是说谢谢的时候的那个眼神。等他自己大了点再回忆才明白,因为叶跃说谢谢的时候大眼睛黑黝黝的,跟路边吃完投食后望一望投食者的小流浪狗的眼神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心里泛酸。 叶跃也从不哭闹。 一两岁的小孩儿,家长说几点睡就几点睡,给什么吃什么,要求吃多少就吃多少,沉稳如李越泊偶尔还会向父母义正严词地抗议,但叶跃从不提任何要求,也从不拒绝他们的要求。 都说omega生来就会撒娇,但叶跃从不,他乖到就像是刚被捡回家的小流浪狗,做什么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李越泊还记得是两岁那年,那时候叶妈妈还在镇上,有天晚上叶跃尿了床,大半夜的叶跃奶声奶气特别诚恳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李越泊,我不知道怎么尿床了,吵醒你了,我换个床单你继续睡。” 李越泊跟他一起换了床单就要抱着人睡,但叶跃抱着尿湿的床单要去洗,不过两岁的小孩儿,叶跃又生得娇小,他都抱不住那床单,李越泊那时候还不懂心疼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本能地不让他去。 两个人动静有点大,把叶妈妈吵醒了,她过来他们房间查看。她一来,叶跃就抱着床单仰着头跟他妈妈说:“对不起妈妈,我尿床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我这就去洗干净,对不起。” 李越泊至今记得叶跃当时的表情,他无法形容,只是那表情让叶妈妈一把把叶跃抱在了怀里,声音都带上了点儿哭腔:“不用的宝宝,我是妈妈,跟妈妈不用道歉的,不用的啊,床单也不是妈妈的,是妈妈买给你的,是你的,你的,这是你家啊。” 然后叶跃特别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大眼睛依然湿漉漉,依然像路边流浪的小狗狗的眼睛。 叶妈妈第二天就找了儿童心理医生。 医生怎么跟叶妈妈说的,李越泊不知道,但是医生跟叶跃聊天的时候,李越泊在场。 李越泊还记得叶跃问了医生一句:“你是说大家希望我任性一点?” 医生表情很无奈,颓丧地点了点头,“对,可以这么说。” 从那以后叶跃就慢慢开始“撒娇任性”了,他开始挑食、开始贪睡、开始一天一天的慢慢有一点可爱的无伤大雅的小脾性。 所有人都很高兴,就像路边那条被抱回家的小狗狗终于像个家养小狗狗一样敢在家里撒欢,所有人都觉得叶跃终于像叶家的小孩儿,终于像个被宠爱的omega,包括李越泊。 直到十二岁。 十二岁时叶爸叶妈已经早去外地忙事业了,叶家老小以及李家留在镇上的产业都交给了李越泊。 那天是个周六,有星星的夏天晚上。 李越泊牵着叶跃的手在饭后散步,叶跃跟他说想吃冰棍儿。养了这么些年,叶跃终于学会了一点无厘头地提要求。 他刚说完,李越泊手机就响了。李越泊随手掏出手机一看,是带他做事的人发的消息,让他第二天跟车去篼山查店,李越泊一想到好好的周末不能带叶跃玩,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他手中握住的叶跃的手猛地缩了一下,李越泊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只下意识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叶跃说是手抽筋。 十二岁的李越泊信了。 回完消息要带叶跃去买冰棍时,叶跃说不想吃了,十二岁的李越泊也当他是心血来潮,只微微奇怪了下,没有追问。 第二天起床,李越泊刚醒,叶跃就睁了眼还笑着对他说早上好,然后不用他抱,叶跃自己麻利地起床去洗漱,李越泊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心里微微发堵。 当时他十二岁,虽然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去了篼山,又恰逢暴雨泥石流封路,被困篼山五天。五天里他打了三十多通电话,每一通叶跃都有好好跟他通话,但没管他要任何东西,明明他的叶跃最喜欢篼山的山笋和酸果。 路一通,李越泊心急如焚地带了一大袋山笋和酸果赶回去,然后叶跃特别认真地跟他说了谢谢。 又是那种流浪小狗湿漉漉的眼神。 李越泊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叶跃当初问医生那句“你是说大家希望我任性一点”,但他当时并不知道该如何捕捉他脑子中这突然的“灵光一闪”。 李越泊只追问怎么了,然后叶跃一脸疑惑反问他什么怎么了。 李越泊过了特别煎熬的三天,三天后叶跃很疑惑地问他:“你希望我什么样?” 李越泊抱着人:“什么什么样?” 叶跃坦诚又困惑:“就是你希望我什么样跟你相处,我明明已经不烦你了,但是我感觉你也没有很开心,你是希望我烦你吗?可我最近有些拿不准你希望我烦你的程度,你能告诉我吗?” 接下来是一场让李越泊至今还能一字不差复述的谈话。 第12章 李越泊抱着人,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为什么希望我开心?” 叶跃:“你待我好。” 李越泊:“为什么不烦我了?” 叶跃:“你烦我了。” 李越泊:“我烦你了?” 叶跃:“嗯,你啧了。” 李越泊:“我啧了?” 夏日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叶跃仰着脸被风轻吻,说了个长句: “我说我想吃冰棍,你啧了,我的任性让你烦了。” 这个回答让房间里可怕的沉寂了一下。 李越泊觉得他的心仿佛被夏日雷电击中了一下,停滞了两秒的跳动,彼时他十二岁,离日后的沉稳还欠缺了点,因此他抱紧了人,有些急切地解释: “我不是啧你,我怎么会啧你。是手机,我当时不是看手机吗?我是啧那条让我去篼山的信息,我啧它让我星期天不能陪你。” 叶跃微微张嘴,小声“哦”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看了李越泊两眼,又说:“我知道了。” 然后立即换了个李越泊熟悉的他日常“任性”的表情,说:“我想吃冰棍儿。” 李越泊感觉自己心都空了,夏日的风呼呼灌进来,有一种空洞又荒芜的痛蔓延过他全身,但他咬牙稳住了脸色,只是声音有些低:“再问两个问题就买。” 叶跃嘟嘴。 这又是一个李越泊熟悉的叶跃惯常会有的“任性”的表情,吹入心中的那股夏风好像突然夹杂了一点砂砾,一点点磨起了心头肉,空洞转为艰涩,李越泊心里涩涩的疼。 他问:“什么叫拿不准‘我希望你烦我的程度’?” 叶跃眨眨眼,声音像吹入李越泊心中的那阵夏风一样自由又无情:“那是之前我以为你烦我了,现在我知道了,拿得准的。” 李越泊觉得吹入心口的那阵夏风又被太阳炙烤得炽热,热浪随着心跳散开,连他整个心口都烧灼着痛。 但他顾不得这痛,他心里有股莫名又坚定的信念:今天要是不问清楚,灼痛的就不单单会是他的心口,而会是他整个人生。 他接着开口:“你知道我喜欢被‘烦’到什么程度,然后故意按那个程度‘烦’我?” 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房间里温度明明很适宜,叶跃却听出了李越泊声音里被灼热的痛,他转身,有些迟疑:“医生说你们希望我任性一点。” 嗡,李越泊脑中嗡的一声,心里的那股热浪顺着胸腔沿着动脉猛然向上一冲然后在他脑中轰然炸开,李越泊脑中一片空白,像是一尾突然被扔上岸的鱼,他本能地大力呼吸了起来。 叶跃见他如此,一边直起身轻抚他背,一边急急解释:“医生说你们希望我任性一点,但是每个人的一点都不一样,所以我才会看你们喜欢的任性程度的。” 他误会了,他以为李越泊是因为被他窥探了“喜好”在生气,所以解释他不是故意“窥探”的,他只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感到最舒适的开心。 李越泊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了,人的耐痛力有个阈值,他应该是已经超过了阈值,心里只剩下空钝的麻木。 他喉咙发紧,声音有点嘶哑的低沉:“你能看出我们每个人喜欢的任性的程度?” 叶跃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但他仍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我很会看人脸色的。” 应该说没有人比他更擅长看人脸色了,没穿书之前,他就是靠这个谋生的。 然后是让李越泊心惊肉跳的问题和答案。 李越泊忍了忍,alpha的本性让他直面最血淋淋的一个问题,他艰涩开口: “所以这些年你的任性,是你根据你判断出来的我们喜欢的和希望的任性程度,故意的?” 问这话时李越泊低着头,双眼紧紧盯着叶跃,但李越泊自己看不到他眼中沉痛的意味有多浓,叶跃被这沉痛激得垂下了眼,他不敢同这样的李越泊对视。 叶跃偏过了头,眼睛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院子里桉树的叶子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嗯,这样你们开心。”叶跃盯着某片发亮的桉树叶说。 他偏过了头,李越泊就看到了他被光照得微微发亮的耳廓和雪白的颈侧。 李越泊感觉自己的耐痛阈值升了点,先前心头的麻木散去,他又感到了心里抽抽地痛。 “你开心吗?”李越泊问。 叶跃继续看着窗外,目光从发亮的桉树叶上离开来到了绿荫下他奶奶的那把藤椅上,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就好像桉树在阳光下就会投下绿荫一样,他反正做惯了这种事。 更何况,“你们待我好。”,叶跃轻声说。 他从未被人如此宠爱过,他确实是不敢回应不敢动心,因为只要不动心,就永远不会被谁抛弃,但他晓得感恩,因此纵然最后会被抛弃,但只要被好好对待一天,他就真切希望待他好的人开心一天,尤其是李越泊。 李越泊闭了闭眼。 · 后来去买冰棍的时候,李越泊一边帮叶跃撕冰棍外包装一边说:“不用看我脸色故意任性,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叶跃盯着他看,李越泊认真回视。 叶跃垂了眼,没有接那根冰棍:“我其实不喜欢吃冰棍,我喜欢布丁。” 李越泊二话没说买了布丁,撕包装的时候他又问:“为什么之前要说喜欢冰棍?” 叶跃咬了一口布丁,清亮的眼都微微眯了起来,那是他吃冰棍时候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冰棍最便宜。”叶跃说。 连假装任性的时候都在小心翼翼的不多花一分钱,可笑的是他们都自以为给足了宠爱,仍然是路边那条湿漉漉的流浪小狗,只不过学会了伪装“家养”以让他们开心,李越泊一双手握得死紧。 alpha的本性也好,自己的主观意识作祟也罢,李越泊从见到叶跃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宝贝,他要把好东西都给他,但是从那天起李越泊知道光是好东西还不够,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买回来才行。 既然流浪的小狗狗不会开口索要最想要的东西,那他把东西都投喂过去就行,只要投喂得够多,里面总会有小狗狗真心喜欢的东西。 下午4点,夏日的骄阳收了点儿热度,叶跃啃完了一根布丁,李越泊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定。 那以后李越泊以为他的叶跃再也没看过他脸色来“任性”,可现下见到叶跃表情的这一秒,李越泊知道他又一次错了。 好在,他不再是十二岁了。 第13章 暴雨倾盆,雨滴串起了水幕,小小一方天地里两个人宛如电影般的隔着几步之遥相望。 李越泊先动。 他撑着伞走过去,叶跃自诩自己是看人脸色的专家,但此刻李越泊脸上的表情叶跃看不太懂,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复杂到藏冬镇公认的两个专属于李越泊的标签——沉稳老练,喜怒不形于色——仿佛是个假冒伪劣广告。 李越泊在叶跃半步之外停下,撑的伞偏向叶跃太多。 叶跃推了推他持伞的手:“你衣服湿了。” 李越泊保持倾斜打伞没动:“你站过来我就淋不到了。” 叶跃摇头:“我穿着蓑衣和斗笠,再近会沾湿你衣服的。” 李越泊没动,任由那雨落在他后背。 叶跃抿了抿嘴,脱掉了蓑衣和斗笠向李越泊靠近,他靠近一点,李越泊的伞就往回收一点,一点一点,直到他完全靠近李越泊怀里,这伞才堪堪遮过了李越泊的后背。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发顶:“乖。” 因为怕蓑衣和斗笠把李越泊衣服弄湿,叶跃一手拎着蓑衣一手拿着斗笠,两只手都伸出去老远,就成了这么个张开双臂贴在李越泊怀里的姿势。 李越泊先抱了抱他,又松手让他把蓑衣和斗笠给他,叶跃没拒绝。但下一秒,李越泊手一扬,蓑衣和斗笠都“砰”一下被扔进了叶家大门。 叶跃打他:“发什么疯!吓到奶怎么办!” 说完他就要回家去看他奶。 李越泊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奶去三叔家打牌了。” 哦,叶跃软了身子,人腻回李越泊怀里,仰着脸看他。 他的眼神很好懂,满眼都是“你怎么了”的问话,但李越泊并未回答,反而再一次把伞往叶跃这边倾斜,把自己后背再一次露出了伞外。 叶跃瞪大眼。 李越泊由着他瞪,抱着人问:“早上喝粥的时候,在我脸上看见什么了?” 早上起来人还好好的,喝粥那会儿就不对劲了,李越泊把早上的场景翻来覆去在脑中过了好几遍,唯一出问题的就是这里。 叶跃肩膀缩了一下,缩得李越泊心口一疼,十二岁那年那场夏风又卷土重来,再一次呼啦啦在李越泊心间嗷嚎。 “疲累。” 叶跃把头埋在他胸膛,吐了两个字。 果然。 李越泊轻捏他下巴把他头抬起来,亲了一口,收了点伞,接着目光沉沉语气笃定:“在我脸上看见了疲累,觉得我因为你的‘任性’感到累了?” 这原本是个问句,但李越泊硬生生说成了一个陈述句。 他的目光像狼一样,叶跃不跟他对视,只伸手把他的伞往回推。 李越泊由着他推,但持伞的手纹丝不动。 叶跃小小地点头。 李越泊又亲了他一下,“乖”,顺着他的手把伞往自己身后收了一点。 接着问:“我累了,就说明你的‘任性’过度了,又觉得自己把握不好我喜欢的任性程度了?” 同样的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雨下大了点,叶跃蹙眉看着雨水从李越泊肩头漫下他后背,气恼地打他:“李越泊!” 平日里管他淋雨管得要死,临到他自己就随便淋雨,他知不知道临近分化期了alpha也得注意啊!叶跃又急又气。 李越泊由着他打,撑伞的手稳如泰山,平日里什么都很纵容的alpha此刻冷酷到不行,眉眼冷峻语调都很沉:“回答我。” 叶跃喉咙里小狗般呜咽了一声,小小地点头。 “乖。”李越泊再亲他,又把伞往回收了一点。 叶跃伸手抓了一把李越泊肩头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了,手稍稍用力就能拧出水来,李越泊的后背肯定全淋湿了,叶跃用力咬着自己下唇,眼眶微红。 有时候李越泊真的很讨厌,明知道他会心疼,可他还这样……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下颌让他把嘴张开,冷着脸呵斥了一声,“别咬”,又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困在自己怀里,保证一丝雨都沾不到他身上。 叶跃红着眼看他,小可怜一样困在他怀里控诉:“你欺负我……” 李越泊扯了扯嘴,眼睛比叶跃还红:“我欺负你?藏冬镇谁不知道我最宝贝的就是你,我也以为……” 确实是他以为……李越泊上下牙齿死死咬在一起,克制地没有再多说一句。 十二岁到马上十九岁,六年多,整整六年多,是他无能,是他没有早日发现。 李越泊的胸膛大大地起伏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重重咬了自己口腔内壁一口。 叶跃急忙伸手扯他的脸,着急又可怜兮兮地直喊:“李越泊……” 好疼的,他平时不小心咬到舌头都好疼的,李越泊他怎么可以这样…… 见李越泊的喉结明显上下滑动了一下,叶跃又小狗般呜咽了一声:“李越泊……” 李越泊眼中的红还未褪去,平日里溺毙人的眸子里此刻泛着点冷意,他低头,带着点儿血腥气地开口:“知道痛了?” 叶跃顾不得眼泪,急惶惶地点头,声音里带着乞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咬你自己……” “好,不咬。”李越泊伸手把他眼泪擦掉,继续抱着他,“你乖。” 就是要他痛,就是要他哭,别的什么事他都可以依他,唯独这一件事,休想他让一步,休想他纵容半分。 暴雨继续,雨点像子弹一样“砰砰”砸在伞布上和地上,雨花在伞径外如弹壳般溅开。 李越泊又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觉得自己把握不住我喜欢的任性程度了,你准备怎么做?” 叶跃脸上还挂着泪痕,他摸清了李越泊收伞的规律,秒答:“不烦你,等你彻底烦我了抛弃我。” 李越泊听得他这个回答的当下口中牙齿就上下磕碰了一下,在一片哗啦啦又砰砰砰的暴雨声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叶跃听得心跳都停了一秒,眼泪自发涌了出来,伸手就扯他脸,声音急得有点发尖:“你答应我了,你说了不咬的,你答应我了……” 李越泊担心他淋到雨,连忙把人死死抱住,张开嘴给他看了一下,“没咬”,他答应他的他从来都会做到。 叶跃安静,只是眼泪还是有点收不住,小小声在李越泊怀里抽泣着,身子细微地发着抖。 李越泊的心跟着他一起颤,婚宴上隔着门缝传来的那句“我有随时被李越泊抛弃的本能”和今天这句“等你彻底烦我了抛弃我”一起在他耳边炸开,李越泊甚至有一瞬间都听不见雨声。 他心里面那场卷土重来的夏风比昔日更猛,飓风般把他五脏六腑全都卷空,只剩被生生挖空的巨痛。 李越泊没有吭声,只是再一次伸手为叶跃擦去眼泪,他动作轻柔,但眼角嘴角全都冷然一片,半点不见平日里的温柔宠溺。 声音也仿佛淬了冰的刀:“永远也不要想我抛弃你。” 抛弃? 哪怕死了,他的叶跃也只能睡在他李越泊的棺材里。 他一手养大的人,他的人他的心他一根头发丝都必须是他的,必须永永远远完完整整在他身边。 叶跃后背生起了一股小小的战栗,但他丝毫没有想要逃离的欲/望,他没有接李越泊的话,只是有些焦急地推着李越泊撑伞的手,他已经回答了,李越泊该收伞了。 但李越泊固执地没动。 叶跃又去抓李越泊帮他擦眼泪那只手,但一入手,他就摸到了李越泊手心里湿乎乎的东西。 叶跃心下一惊,连忙把李越泊虚握的手扯开,果然,手心里是李越泊自己掐破了皮,好在他指甲不深,只是破了皮流出了血。 李越泊确实没咬,但他自己掐破了自己手心。 叶跃抱着那只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准你再掐自己,你快把伞收回去!”,他近乎尖叫。 李越泊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乖”,这才把伞往回收了一点。 叶跃把他的手当宝贝一样捧在胸口,靠在他怀里小小地抽泣,李越泊的心也是难过得要死,但他知道他今日必须把盘踞在他心头的那股飓风拔除,必须。 他和他的叶跃都经不起再来一次——他的“无能”、他的叶跃的“伪装”,都必须在今日被拔除得干干净净,必须。 李越泊深吸了一口气,再问:“十二岁那年我不是说过不用看我脸色故意任性?” 叶跃的抽泣停顿了两秒,他抬头有些怯怯地看着李越泊,像知道做错事的小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主人,没有吭声。 李越泊心下一软,但是仍然绷着脸。 叶跃护住李越泊掌心,防止他再掐,他不敢看李越泊,小小声但无比诚实:“我,我没有答应你。” 李越泊发出了一个单音,叶跃微微抖了抖,把捧着的李越泊的手护得更紧,又紧张兮兮地看他有没有再咬自己。 李越泊缓了缓神色,贴着他唇柔柔地亲了一下,然后一边往回收伞一边把被叶跃捧着的手抽了出来,叶跃不放手,李越泊又亲了他一口:“不掐了。” 叶跃微微松了口气,但这气还没松完,李越泊又把伞倾斜了过来。 叶跃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正要说话,李越泊单手把人抱了起来,他咬了叶跃的唇一下又安抚地舔/了舔,然后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叫了一声:“宝宝。” 这一声低沉得可怕,一双眼也深沉得可怕,叶跃不由自主软了点腰,反应过来后又蹭一下红了耳朵,他手放在李越泊肩上,有些凶巴巴地说:“不许你这么叫。” 奈何他刚哭过,这话里还带着刚才哭腔的余韵,到显得撒娇的味道更浓,叶跃自己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越泊露出了这场暴雨中第一个正常的笑,他的脸稍微退开了点,眸光里盛放上了平日常见的温柔宠溺,“我们今天说好,你以后绝对不看我脸色,绝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跃只是催他,“你快把伞收回去。” 李越泊持伞的手保持不动,任由雨滴一滴滴落在他后背,十二岁那年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叶跃一瞬间想起他注定好的结局,也许这就是他最终走向被李越泊抛弃的原因,但他看了一眼还在往李越泊后背淋的雨,“好。” 李越泊又笑了一下,亲人,回家,收伞。 · 第14章 叶家是中式的三层小别墅,大门进去是露天的院子,从侧边连廊进屋。 也不知道李越泊是怎么做到的,蓑衣和斗笠都恰恰好被扔在大门连接连廊那里,还挺整齐。 暴雨中的“拷问”过去了,叶跃的心思恢复了活泛,见到齐整整被扔在地上的蓑衣和斗笠,忍不住拿崇拜的眼神看起了李越泊,一脸大写的“你好厉害”。 李越泊轻捏了下他的脸,把蓑衣和斗笠捡起来放好,又牵着他的手把人带上了他们的卧室。 进屋直奔洗浴室,李越泊把花洒打开,试了试水温。叶跃没等他喊很自觉地脱掉了衣服,先前跟宋若唯他们打水仗的时候他早把衣服弄湿了,怕李越泊反应过来了骂他,所以非常主动。 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叶跃虽然时常会为李越泊的某些肉麻叫法和亲密举动而害羞,但那是因为那些行为在他看来要么饱含的情感过于浓烈、要么发生的场合过于公众,所以他羞。 私底下这类生活习惯的举动,叶跃就相当坦然,毕竟没分化之前他们纯洁得很,又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一切早就习惯了。 热水浇下来,精神和肉/体一起放松,叶跃忍不住小小地满足地叹了一声,李越泊正要靠过来,叶跃伸手微微戳住他胸膛,不让他前进,李越泊看他,叶跃鼓了鼓脸颊:“你的手。” 先前李越泊掐破自己掌心皮的事他还记得呢,破了皮的手怎么可以直接沾水。 李越泊眉眼的笑意更盛,转身又去拿了防水创可贴,“跃跃帮我贴?” 其实别说掐点皮了,他这个等级的体质,只要不是入骨五分的伤于他而言都不算大事,但叶跃拿着那创可贴贴得很认真,仔仔细细盖住了李越泊掌心所有微小的伤口,贴完还小心地抚了抚,仔细平整表面。 李越泊垂眸,只看到他乌黑的发和挺翘的鼻尖,葱白纤细的手指在李越泊掌心专心劳作,带起微微的痒。 藏冬镇的人都知道叶跃被他养得很娇,但李越泊知道他也是被娇惯的那一个。 脏衣篮里两个人脱下的湿衣服交叠,水汽互相浸润,很快浸湿得不分彼此。 李越泊在暴雨中见到叶跃的第一秒就发现了他衣服上的濡湿,也自然知道他这么乖的脱衣服洗澡是为了避免他“事后追责”。 但叶跃并不知道,李越泊此刻根本不可能骂他。 叶跃因为哭泣造成的眼尾的红还未完全散尽,花洒的水顺着他脖颈流下在锁骨微微激荡又潺潺下滑,白皙的脸、红润的唇以及长长的睫毛都带着潮气,别说骂他,他此刻就是要天上最大最白最软的那朵云做棉花,李越泊都只会毫无理智地去想尽办法搞来。 但叶跃不会提这种要求,他总是很乖。 藏冬镇的日子太过寻常又温馨,叶跃又太过乖觉,李越泊在此中能表现出的爱意只能如小溪般悠长而平缓,至于他藏在这平缓溪流下的是何等疯狂的波澜壮阔又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越泊在帮叶跃擦背,手抚过后脊带起的痒引得叶跃回头冲他笑,商会也好藏冬镇也好,所有人都在等着李越泊分化并带领大家进发,但李越泊知道他所有开拓进取的最终指向都是眼前这个笑。 · 洗完澡李越泊把人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叶跃熟练地爬起来枕在他腿上,等着李越泊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的温度适宜,李越泊的手指揉得他头皮很舒服,叶跃闭着眼就要睡过去,李越泊把人唤醒:“别睡,睡多了你晚上睡不着。” 叶跃揉揉眼,人还有些迷糊,但很听话地坐了起来,头上翘着两根呆毛,脸上也是难得傻呆呆的“那做什么”的表情。 李越泊看得移不开眼,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才上了床。叶跃不以为意,反正李越泊时不时就要亲他的。 李越泊半坐在床上,又一把抱起叶跃放在自己身上,成了个面对面岔腿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暴雨还没停,雨声哗哗,天地寂静。 叶跃被他这一弄,清醒了,他人挨上李越泊的胸膛,好奇地看他,暴雨“拷问”和湿衣服危机已经过去,叶跃心里无所畏惧,无所畏惧的他就活泛而自由,眼中睡意褪去,眼里都是澄澈澈的鲜活。 李越泊当着他的面把手机录音打开放在床头,又把手放回叶跃腰上,松松地搂着。 他的眼神温柔而贪婪,“现在来说跃跃的真实的喜好。” “啊?”叶跃懵。 李越泊抱着他,斜靠在床头:“‘任性’是装的,喜好必然也没有全然展示,也许院子里那棵桉树跃跃就很不喜欢,但跃跃不会表现出来,跃跃怕麻烦他的李越泊去移树。” 他用的全是第三人称,这样放在只有两人的对话里,说起来就不会那么缠情,李越泊知道他的叶跃在某些地方过于害羞。 果然,叶跃接受良好,反驳他“跃跃”没有讨厌桉树,相反,“跃跃”很喜欢。 李越泊笑了一下,无比纵容又无比耐心,“跃跃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下叶跃的额头,语气平常地继续说着了不得的东西:“我是要把所有好东西和你喜欢的东西都给你的,好东西我会买,你喜欢的东西我会一点点从你的日常中去找。” 这里换成了“你”,他如此直白,叶跃有些不自在,把头转向了窗外,李越泊伸手轻捏他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 四目相对,李越泊的眸子里带着蛊惑人的魔力:“但是在跃跃答应我‘绝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后,我不想再一点点地去找,太慢,我要我的跃跃亲口告诉我。” 李越泊不是“水到渠成”的人,他从来都主动“挖渠引水”,他的叶跃已然答应他会交付真实的自己,他本能地就开始了下一步。 “那如果你的跃跃不想告诉你呢?”叶跃反驳,又小小声抱怨,“说这个好难为情。” 李越泊又笑,先前暴雨中的强势与霸道消失殆尽,眼角眉梢都是“怎么样都可以”的温柔宠溺,人称代词又切了回去,“那就不告诉我,就让李越泊继续找。” 他怎么这样…… 叶跃扭了扭,趴回他胸膛,“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 李越泊闷笑,胸膛微微震动,他知道叶跃这是答应了,正如他有开拓下一步的本能,他的叶跃也有“见不得他苦寻”的本能。 叶跃本来就被他一连串天花乱坠胡乱换的称呼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听得他笑,伸手就给了他一爪子。 李越泊把那爪子拿起来亲了一口:“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你怎么知道?!”叶跃一下子抬起头来,李越泊一边护住他的头一边把自己的头往后仰了仰。 他怎么知道?答案是学校办公间那扇把蔷薇花关在窗外的窗,是婚宴上对周蔓蔓“月季花味”香水的嫌弃,李越泊并没有回答,他偶尔也会担心自己凝视太过吓到他。 叶跃并不是很在意答案,反正李越泊想知道的事他总有办法知道,他撇了撇嘴:“月季。” 李越泊继续哄:“乖,劳驾李越泊的跃跃再回答具体点,讨厌月季的花还是气味还是根茎枝叶?” 叶跃皱了皱鼻子:“都讨厌。” 李越泊亲了亲他:“好,接下来都照这个标准来。我们先说植物,还有哪些讨厌的?” …… 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手机里的录音条变得好长好长后,李越泊终于结束了这个游戏。 叶跃看着李越泊把录音保存好,“跃跃也要一份。”他说。 问答游戏玩着玩着叶跃学会了反问,虽然李越泊的答案跟他平日的习惯没有什么差别,但叶跃莫名的就是想要一份这个录音。 他要偷偷存起来,等李越泊抛弃他后,他要带着这个走。 “好。”李越泊答应。 · 窗外雨声继续,叶跃起身要从李越泊身上下来,但李越泊掐着他的腰把他又往身上提了提。 “嗯?”叶跃疑惑。 李越泊抱着人,沉吟了一下,完全以一副哄人的语气挖起了今日另一个要探寻的谜题。 “两岁时李越泊的跃跃见过心里医生,但李越泊认为跃跃不是生病,跃跃能告诉他的李越泊到底是怎么了吗?” 他用的全是委婉的第三人称,语气也温柔无比,但叶跃仍旧抖了一下,李越泊把他抱紧,在他脸上印上一长串的亲吻。 叶跃在他的亲吻中回神,微微偏了偏头,李越泊在他耳边低声喊:“跃跃。” 叶跃没有答应。 他没有想过李越泊会在十六年后对他刨根究底。 他觉得李越泊真的很讨厌,如果李越泊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跃跃”肯定会糊弄过去,但在认真回答了几百个喜好问题之后,在看李越泊如此认真对待“跃跃”的喜好之后,叶跃不想糊弄也不想对他撒谎。 更讨厌的是李越泊一下一下轻抚着“跃跃”的背,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不想说也可以,但如果有一点愿意,跃跃都告诉他的李越泊好不好?” 他的叶跃是答应了他会交付真实的自己,但从出生起,叶跃表现出来的唯一的真实自己就是过分的乖觉,叶妈妈认为这种过分的乖觉是病,但李越泊判断为驯养——他的叶跃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人驯养成了这副过分乖觉的模样。 十二岁那年的夏风已经被拔除,李越泊现在要拔除的是被无形之手控制的他的叶跃身上的木偶提线。 第15章 叶跃给李越泊讲了一个梦,一个他出生起就记得的梦。 梦里的叶跃是个孤儿,被人扔在了孤儿院。他那时候太小,没有被弃养的记忆,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孤儿院在山里,有院长奶奶,有几个小伙伴,有一条狗,还有一颗月季树。 有一天孤儿院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叶跃和小伙伴们排排站在月季树下,年轻女人伸手微微一指,叶跃就被院长奶奶牵了出来,月季树下院长奶奶摸着叶跃的头,“跃跃有家了,要乖啊。” 他乖的。 再然后就是叶跃听得他“妈妈”的一声惊呼——“老公,我有了!”。 他们是要再把叶跃送回孤儿院的,但院长奶奶不在了,孤儿院也没了,又找不到其他领养人,只得暂时把他留下。 叶跃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赶出去,只能更乖。 他记得是一天中午,他阿姨让他看着洗衣机,对,他改叫阿姨了。 他们家是那种半自动的洗衣机,洗到一半要把衣服拿出来放水再洗。时间到了,叶跃打开盖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那盖子就坏了,他有些怯怯地喊了他阿姨。 他阿姨忙着带弟弟没过来,他叔叔过来了。 他叔叔一过来看到洗衣机就劈头盖脸朝他打了下来,边打边骂“丧门星败家子没人要的小杂种滚回你孤儿院去”一类,叶跃只知道哭,他挨打倒是习惯了,但是那天他叔叔打了他好一顿后又找了个包出来把他衣服一股脑儿装了进去,然后一手提着他一手提着包要送他回孤儿院。 从家门口到大马路,路不长,但仅仅是这几步路,叶跃浑身就跟水湿透了一样,他哭得浑身打颤,只知道抱着他叔叔的腿说不要赶他走。 怎么结束的叶跃忘了,好像是邻居家有人听不下去站出来帮了他,梦里他太小,梦也过去这么久,他只记得这些了。 他老早就学会了看养父母脸色,只是那次过后,他连旁人脸色都会看了,乖得很。 可注定要被抛弃的人,再会看人脸色、再乖、再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会被抛弃的始终会被抛弃。 叶跃的漫画以他弟弟的名义发表了,他可以稍稍安稳地留在那个家。 但他注定是个要被抛弃的人,他生病了。 医生说他基因不好,天生的,可能这就是他当初被人遗弃的原因吧。 他一心渴求的家人让他抓紧时间赶紧多画了好些画,然后在他拿不动笔的那刻,把他送回了已经荒废了的孤儿院。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叶跃只记得十七岁的雨夜,山坳,雷声,闪电,还有雨打下的月季花盖了他一身。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再睁眼,他就是藏冬镇的叶跃。 暴雨又大了起来,老天似乎发了狠要洗掉一切。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只是李越泊抱着他腰的手箍得很紧。 李越泊的呼吸很重,眼睛也微微发红。 叶跃从没与人谈过他之前的人生,他曾经确实觉得很痛的,但今日说完他才发现,十八年过去,他已可以平静回视。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曾经觉得痛彻心扉的经历与事实,如今再看,他觉得那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个普通人生,可能身份稍稍欠了些,但一个孤儿能平安长大已是万幸,是他不该再奢求要什么家人和家人之爱。 如果之前不曾奢求,十七岁那个雷雨夜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他也许就可以在月季花下安然睡去,然后继续喜欢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月季。 所以他这次也最好不要奢求李越泊。 他已经讨厌了曾经最喜欢的月季,他不要再讨厌好不容易最喜欢的李越泊。 如果他不奢求,就算李越泊以后抛弃了他,他肯定也不会讨厌他的。 叶跃朝李越泊笑了笑。 眉眼弯弯,皎洁如月。 李越泊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把人重重地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珍重地亲吻。 叶跃又笑,阻了李越泊没完没了的亲吻,在他怀里直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大大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已经过去了李越泊。” 见李越泊还红着眼,叶跃又亲了一口,“没事啦,就是个梦,现在你们都对我很好呀。” 所以我想我要乖,要让你们开心,我也再不要奢求,叶跃在心里偷偷补充。 哪怕最后仍是个被抛弃的命,但已经拥有了十八年的宠爱,足够了,足够他抵御被抛弃后孤寂又漫长的人生了,如果他还有人生的话。 · 雨还在下。 叶跃最终还是在李越泊怀里睡去。 原是不该让他睡的,但李越泊今日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他任何要求,他一说困,李越泊就由着他了。 李越泊抱着他,李越泊微敛着眸子轻拍着他的背,眸色比此刻天上的乌云还要深上三分。 事情比他想得要好,也比他想得要坏。 好的是他的叶跃没有被被别人驯养,他只是遭受了生活和命运给予的伤痛与苦难,坏的是生活和命运成就的自我性格驯养,无从拔除。 好的是驯养人是叶跃自己,他身上没有木偶提线;坏的也是驯养人是叶跃自己,他就是木偶本身。 两岁那场儿童心理医生问诊过后,叶跃学起了“任性”,李越泊则学起了心理学。 按照计划,李越泊是不会这么早跟叶跃谈论此事的,但他敏锐地察觉了近来叶跃的不对劲,直觉地认为眼下是挖掘叶跃过分乖觉之本因的最佳时机。 李越泊无比庆幸他遵从了自己的直觉。 因为叶跃的问题只有交给时间——用长长时光里加倍的甜蜜与宠爱去一点一点把人重新滋养回来。 他发现得越早,他用以滋养的时间就越多,李越泊在叶跃头顶印下郑重一吻。 · 那日的谈话过后,叶跃觉得他和李越泊的相处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李越泊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按录音条里他说的喜好清整了一下。 叶跃其实有些担心此后相处时李越泊会不会时不时问上一句他现在有没有在故意任性,但李越泊一次都没问过。 后来是叶跃自己憋不住了,在某天早上照常挂在李越泊身上赖床时问出了口。 “你不怀疑我现在仍然是在故意任性吗?”叶跃仰着头一边乖乖让李越泊擦脸一边问。 李越泊捧着他脸亲了一口:“你答应我了。”你就不会。 叶跃猛然间觉得一股甘甜自心间涌开,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勾着李越泊脖子在他脸上大大地“mua”了一口。 叶跃其实自己都分不清他眼下的行为是看脸色故意还是他自己的想法使然,毕竟两者导致的行动一致,他只是真心实意觉得李越泊真好。 李越泊对他的亲吻从来都很受用,搂着人又亲了回来。 第16章 夏日傍晚。 李越泊推门进来的时候,叶跃和奶奶正在吃晚饭。 饭厅里一老一小排排坐,桌上是三菜一汤。 奶奶年纪大了,又挑食得厉害,身子骨越发萎缩,坐在一旁比叶跃还要矮上一个头。 叶跃穿了件短袖,他瘦,领口一圈儿空荡荡的,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又白,留在衣服外的脸和胳膊在灯光下近乎发着淡淡的白光,恬静又迷人,李越泊有些移不开眼。 凤泉山项目正式开始,李越泊近来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只在深夜回来抱着他的人睡几个小时又早起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醒着的叶跃了,目光免不得贪婪了些。 奶奶又在挑食,叶跃皱着眉夹了一筷子菜放她碗里盯着她吃了,这才皱着眉给自己也夹了一筷并嫌弃地吃下。 李越泊看得好笑,也心酸。 好笑是因为祖孙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厌食脸,心酸是因为叶跃的厌食不是跟奶奶一样天生的——是因为他那个梦。 梦里的叶跃是从来都吃不饱的,因为稍微吃多一点就可能会被赶出去,然后他自动把这种吃不饱转化为了挑食甚至厌食,不是吃不饱,是不想吃,主观思想上没那么痛苦。 李越泊眼中闪过痛意。 叶跃永远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经历的惨痛梦境,是如何在十八年后一天一天的琐碎日常中一点一滴地折磨李越泊的,李越泊找到了他每一个行为习惯背后代表的苦难遭遇,然后在他一个又一个的平常举动中一遍遍的温习并为之而恸。 十八年前李越泊没有参与那个梦境,十八年后李越泊在清醒的每一刻加倍代偿。 · 李越泊反手关了门,向光亮处走去。 叶跃听到声响,放下碗筷迎了出来。 李越泊从来都知道他的叶跃是很乖的,只是承诺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后暴露出来的叶跃的本性让李越泊更加认识到,真实的叶跃要比他以为的还要乖得多得多得多。 以前他回家叶跃是不会出门迎的,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叶跃会。 叶跃问他怀不怀疑他仍在看脸色故意任性,李越泊从不怀疑,也许叶跃自己都分不清他是在看脸色还是在按自己心意行事,但李越泊知道叶跃从来舍不得他伤心,既然答应了他,他的叶跃就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 李越泊在院子里搂着人亲了一口,牵着人进屋,进屋就说:“奶,我看见了。” 叶跃一听就明白,拿了他奶的碗又去添了半勺饭,他奶拿拐杵地:“没倒这么多。” 叶跃有些拿不准,怕真加多了老人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只好望着李越泊。 李越泊:“奶之前吃了多少了?” 叶跃拿筷子在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小团饭。 李越泊点头:“差不多。” 他奶一连杵了好几下拐,一迭声说他俩不乖。 · 老年人睡得早,照顾完他奶睡下,叶跃躺到了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星星。 刚躺没一会儿,李越泊走出来,一把把人抱起,换自己躺上去,又把叶跃趴放自己怀里,叶跃挣扎着要翻身,说他要看星星。 李越泊抱着人,头埋在叶跃颈部吸猫一样吸着气,“我抱一下。” 叶跃安静,抬手轻轻抚着李越泊的头,“很累啊?” 李越泊还在吸猫,“不累,就是想你。” 叶跃笑,歪歪头把自己头靠在了李越泊头上,“那你还要忙多久?” 李越泊把头抬起来,亲了人一口,“忙完这个月上正轨了应该会好些,明早我去苍市出差三天,你在家乖乖的,照顾好奶。” 叶跃鼓了下脸,说了声知道了,又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要继续看星星。 一边翻身一边问李越泊明早几点出门,李越泊说4点。 “4点!”叶跃扭头。 李越泊嗯了一声,“我回来陪你睡一觉,明早早点。” 原本该今天下午就过去的,李越泊舍不得。 叶跃又翻了回来,手放在李越泊胸膛上垫着自己下巴,声音有点闷,“那去睡吧。” 李越泊笑,看着他清亮的眼睛,抬手轻轻摸他的睫毛,“这个点跃跃睡得着?” 叶跃眨了下眼,睫毛小刷子一样扫过李越泊的手指,“你睡吧,我陪你。” 这就是他的叶跃的本能。 李越泊又笑了一下,抱着人上了床,亲了一口就闭着眼睡了过去,他确实缺觉缺得厉害。 叶跃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夏夜星光从窗户照进来,朦朦胧胧的,照得李越泊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苍市。 叶跃知道这个地方。 那是原书主角受陈晨的家之所在,是李越泊在以后的人生里会无数次前往朝觐的圣地“麦加”。 第一次,叶跃伸手小小地抓住了李越泊的衣角,睡去。 · 闹钟刚振了第一下就被迅速关掉,李越泊确定叶跃没醒,才小心地把抱人的手挪了出来,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回身帮叶跃盖好凉被,又亲了亲他额头,才悄悄穿起了衣服,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镇子上本就安静,更何况还不到4点。李越泊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去厨房确认了下祖孙俩今早的早餐,然后才去车库取车。 只是他刚走出厨房,就看他家叶跃穿着件短袖光着脚下了楼。 李越泊快步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吵醒你了?” 叶跃摇头,腿自发地圈住他的腰,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浓浓困意:“我定了闹钟。” 藏冬镇靠海,夏日的早上还是有点凉,李越泊担心冷到他,三两步抱着人上了楼:“你定闹钟做什么?” 话问完人已经进了屋,李越泊手微松要把人放床上,但叶跃袋鼠似地挂在他身上,并不下去。 李越泊又抱着人坐回床上,取了凉被给他盖上,轻声问他:“怎么了?” 叶跃人清醒了点,松了手要从他身上下来:“我要送你。” 这下换成李越泊不放手了,他把人按回自己怀里,皱眉:“你睡你的,送什么送。” 又缓了声音:“早上凉,你接着睡,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叶跃睁着眼看他:“可是我想送你,你不是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说完不等李越泊说话又继续:“以前你出差的时候我也想送的,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睡好。其实我还想跟你去出差的,但是奶一个人我不放心,她肯定不会好好吃饭。” 李越泊的心一下比藏冬镇的云还要软。 他知道他的叶跃从来都是谁对他一分好,他便还人十分,也知道因为自己对他好,叶跃便舍不得他伤心,但他从未想过每个他出差的清晨,叶跃安稳的睡颜下是这样一副纠结的心情。 这怎么能不宝贝。 “跃跃。”李越泊声音微哑地叫了一声。 叶跃依然睁着眼看他,眼神跟他人一样清澈。 李越泊亲了亲他的眼:“就这一次。” 叶跃眼睛亮了亮。 因为等下要回去接着睡,李越泊只给他拿了件外套穿上,然后牵着人下了楼。 他车子刚发动,叶跃便打开了车库门,李越泊在车库门边停下,伸手搂人又亲了一口,这才开出了车库。 但刚开出车库,李越泊就熄火下了车。 “怎么了?”叶跃问他。 “我看你回房间睡下了再走。”李越泊说。 “可是……是我送你。”叶跃说。 “你送了,该回去睡觉了。”李越泊说。 见叶跃还站着不动,李越泊又说:“想站在车库外看我的车开出路口了再回去睡?” 叶跃点头。 李越泊摸了摸他脸:“我怎么可能在你注视下离开,后视镜里你稍微变小一点,我的车就只会往回倒。” 他的语气明明稀松平常,但叶跃却觉得他是在说很了不得的事,脸蹭地一下就红了,但这次他没逃,他红着脸踮起脚亲了李越泊一下:“你路上小心。” 李越泊一双眼都在笑,把人拉回来又亲了一下才放手。 二楼的灯亮了起来,叶跃探出身子挥了挥手,李越泊眉目专注地也挥了挥手,见灯熄了他才转身上车。 · 第17章 叶跃自己开了车去上学。 李越泊在的日子里他要依赖他,但李越泊不在,他从来都自己可以。李越泊喜欢他依赖他,叶跃很乖,随他,但叶跃绝不允许自己真的就此荒废。 他也不敢。 他不是一出生就拥有李越泊的,但是他以后很可能会没有李越泊。 汽车驶过柏油路,风掀起额发,露出少年好看的眉眼。 同学们看他自己开车来都有些惊讶,只有宋若唯乐得嗷嗷直叫。叶跃学车那会儿有喊过他一起,但是他那会儿只会吐槽叶跃瞎折腾,如今倒是知道会开车的好了。 宋若山和宋若海都跟着李越泊一起去出了差,宋家暂时没人管宋若唯,他整个人兴奋得像归入山林的野猴子,上蹿下跳地撺掇着叶跃带他去露营。 周一下午学校没课,叶跃一想也行,正好他漫画里有个场景设计还没想好,干脆出去采采风。 午饭一过,叶跃安顿好他奶,又去隔壁邓叔家仔细交代了他奶今晚的晚饭和明早的早饭,这才开着车拉着人出发。 一听说要露营,除了实在有事儿的,班上人基本都跟了去,连之前婚宴上闹过点儿不愉快的周羽都红着脸跟了来。 一共开了五辆车,其中还有一辆是个小中巴,专门放装备。叶跃载着宋若唯和周蔓蔓在前方领头。 他们走的是出镇子的主干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再远一点是连成一片的绿油油的稻田。 夏日的车窗是困不住少年人的,周蔓蔓带头把头探出车窗,见着在田里转悠的人就扯着嗓子高喊:“二叔——”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二叔——” 叶跃把着方向盘带着他们往前,二叔回答的声音远远追在车后头“哎——” 少年们又缩回头嘻嘻哈哈,风吹过来,把笑闹声带出去很远。 开到半路,李越泊打了电话过来。 “跃跃。” 车载蓝牙音响里传出了李越泊的声音。 是很普通也很正常的称谓,但是是绝对缠绵和缱绻的语气与声调。 顶级音响hifi音效一丝不苟地不打一点折扣地把这种语气与声调公放了出来。 叶跃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李越泊跟他电话一直都是这样,但一看宋若唯和周蔓蔓不自在的样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速飞快:“我在开车,等下给你电话。” “嗯。”李越泊一点没有收敛,依旧是溺毙人的调调。 电话一挂,周蔓蔓和宋若唯就起哄:“跃跃~” 叶跃一脚油门窜出去老远。 · 他们在凤鸣山停下。 藏冬镇背山靠海,凤泉山是围着镇子的那个大山脉的总称,凤鸣山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眼下李越泊正在开发的项目其实是凤凰山,也是个分支。 平常他们一般是去离得最近的凤阳山露营,但今天主要目的是采风,所以叶跃跟给大家商量好后特意跑了个相对陌生的地方。 凤鸣山还没有开发,也不会开发,它是藏冬镇自然保护区的外围。 对,自然保护区,而且是不对外开放的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听说里面还有熊。 藏冬镇是小说世界,它不管逻辑也不需要合理,什么都长什么都有,它只管漂亮。 一群人背着装备浩浩荡荡向山里进发。 山林茂密,草木清幽,间或几只不认识的鸟立在晃动的枝头,又簌簌振翅。 还有风的声音,那似乎是一种空寂又浩大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这次采风的场景是要用在沉重情节中的,叶跃莫名地觉得有点悲戚。 因为风景过于漂亮,他们实在难以抉择,前前后后在林子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才最终选定了露营地点。 跟着众人一起把帐篷搭好,又把其余的露营装备拿出来安放好,叶跃跟大家说了一声就拿着绘本去了他之前看好的采风地点。 在采风地儿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叶跃摸出手机要给李越泊回电话,但这山里居然没有信号,叶跃鼓了鼓脸颊,李越泊要着急了。 但……他又不知道这里没信号,明明凤阳山都有信号的,而且他出发的时候跟奶奶说过了,再说李越泊总会有办法知道他在哪里的,大不了,大不了他后天回来的时候狠狠骂自己一顿,叶跃皱了皱鼻子。 思绪略微这么一转,叶跃就不再管,拿起画笔刷刷画了起来。 就这么画了一个多小时,叶跃收工,他抬头望了望天,过于茂密的树林用枝叶把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天是白的,枝叶逆光看上去泛着黑,整个画面像一副静默的巨人的毛细血管平面图。 叶跃觉得自己今天的想法似乎都笼罩着一层奇幻的悲剧色彩。 他以为是因为李越泊在苍市,他潜意识担忧在作祟,并未多想。 直到他拿着画本回了营地,然后发现营地里多了两个人——一个中年alpha大叔和一个漂亮的omega少年。 叶跃保证从来没在藏冬镇见过这两个人,所以这两人应该对他们大家来说都是陌生人,但不难看出就他离开的这一个多小时的功夫,这少年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宋若唯揽着这少年的肩冲他喊:“跃跃你回来了?这是陈晨。” 难怪他今天的想法都莫名带着悲剧色彩。 陈晨啊。 主角受啊。 难怪这么受欢迎。 有那么一瞬间,叶跃感觉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山林里的一切在他眼中成了一幕默剧,茂密的树林、快乐的伙伴以及被风吹得轻微摇曳的桉树,有个干枯的小树枝被风吹下,它无声地尖叫了一下,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又在叶跃眼前落下。 叶跃伸手接住,“伊卡洛斯”(1),他心想。 他又抬眼冲宋若唯看过去,透过宋若唯那双揽着陈晨肩膀的手,叶跃好像看见了李越泊的手,那双手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温柔地抱陈晨起床,会拿温毛巾轻轻给陈晨擦脸,会牵着陈晨的手去任何地方,会…… 风过山林,耳朵里传来了鸟鸣声,叶跃捏了捏树枝扬了个笑:“你好。” 除了说你好还能说什么呢,陈晨什么都没做。 · 第18章 陈家现在在积极接洽凤泉山的开发项目,陈晨是过来玩的。宋若唯说陈晨的一大爱好就是往山林里瞎钻,没想到居然这也能碰上,真是缘分。 是啊,真是奇妙的缘分。 陈晨很健谈,但叶跃只说他有点困,兀自回了自己帐篷,又实在忍不住,时不时又从自己帐篷缝隙里往外看一看。 露营没什么事,这时候也不是饭点,所以他们架着烧烤架,时不时烤点小串吃。 陈晨一边跟人有说有笑,一边娴熟地翻着烤串,再把烤好的串一一递给别人,明明是今天下午才加入的这个团队,但他自然得好像早就是这伙人中的一员。 不像他,藏冬镇谁不知道他从来都只跟自己小圈子里的人才玩得好。 给其他人的食物叶跃看不出来,但是递给宋若唯和周蔓蔓的烤串,明显都是他俩爱吃的东西。 真是个妥帖到完美的人,难怪李越泊以后会爱死了他。 叶跃在帐篷里翻了个身,又拿出了手机,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点开通话记录,一整屏都是李越泊的名字,叶跃盯着那名字看了看,又锁了屏,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了他乌黑乌黑的眼睛。 帐篷外的谈笑声还在传来,陈晨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一听就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是那种一听就能帮李越泊处理工作,然后“夫夫同心其利断金”的声音,不像他,别说帮忙处理工作了,李越泊这会儿应该正从工作中抽身就为了找他呢,笑死。 叶跃又掏出了之前接到的那截“伊卡洛斯”。 树枝上伤痕累累,干枯的树皮痉挛似的褶皱着,是一种忧郁又荒芜的景象,一如他的未来。 · 叶跃听到有人在拉他的帐篷。 下午的时候他在帐篷里睡到陈晨走了才出来,因此眼下他其实并未睡。 “谁?”叶跃问。 拉他帐篷的那人迟疑了下,然后是饱含歉意的声音:“我唐俊,吵醒你了?” 唐俊以前去找李越泊汇报工作的时候见过叶跃睡不好冲李越泊发脾气的样子,一时有些忐忑,亏他刚才还特意叮嘱他兄弟一定要轻点儿别把人吵醒了,没想到犯错的会是他自己。 叶跃拉开了帐篷,帐篷外除了唐俊,还有唐俊的弟弟唐建,叶跃见过他俩来找李越泊汇报工作。 “出什么事了?”叶跃问。 山里没有信号,李越泊找不到他必然是要着急的,但是再着急,没有急事的话,李越泊也不是那种大半夜折腾底下人的人,他一般都折腾他自己。 叶跃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绝大部分人都没醒,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从帐篷里探出了脑袋,一看是唐家兄弟都纷纷又缩了回去,反正肯定是泊哥不放心他的叶跃让人找来了呗,他们都习惯了。 营地里静悄悄的,守夜灯光亮之外是黑黢黢的夜。 唐家两兄弟有些羞腼地冲叶跃咧嘴:“就是上半夜山那头发现了熊,泊哥担心跑你们这儿来,所以喊我们兄弟过来看看。”说完还展示了下手中拎着的东西,“带着家伙呢。” 叶跃点点头,可能是保护区的熊跑出来了。 “泊哥让我们确认下你在,所以拉帐篷……”唐俊又解释。 叶跃冲他们笑了笑,少年姣好的眉眼里透着股温和,像涵养极佳的世家公子。 “你们带帐篷了吗?睡哪里?”他问。 唐俊伸手一指:“那儿。” 叶跃点点头,唐俊又递给他一个专用手机:“泊哥在等。” 唐建也递了个袋子过来:“泊哥让带的,说你醒了给你。” 叶跃把东西都接了过来,打开袋子一看,眼罩、耳塞、床品还有一些小零食,他有点认床,有李越泊的时候他出门都是趴李越泊怀里睡,没李越泊的时候就需要这些小玩意儿,不过没这些小玩意儿其实他也能睡得着,只是没那么舒坦而已。 当然,李越泊从来都是想他舒坦的,不过他叶娇娇的名号也是这么一点点传出去的。 叶跃谢过二人进了帐篷,兄弟俩大概是熬夜熬昏了头,叶跃听到他们边走边小声地讨论他: 一个问“这脾气很好啊,你怎么说他会骂人?” 另一个答“我也不知道啊,我当初看他骂泊哥来着,那可是泊哥……” 叶跃笑了下,藏冬镇人人都知道他是个被骄纵的,除了亲近之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疏离矜贵的样子,但疏离是想着以后自己总会离开,本质上他其实从来都知道该什么态度,尤其对着认真帮李越泊做事的人。 当然,对着李越泊他是有点脾气,但以前那是李越泊允许和喜欢的,如今是李越泊自己要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拿着唐俊给的手机,给李越泊拨了过去,视频请求刚发过去就被秒接。 李越泊在对面皱着眉:“是没睡还是被吵醒了?” 哪一个答案李越泊都不太高兴。 唐俊他们是不可能给他打视频的,因此看到是视频请求的那一秒,李越泊就知道对面是他的omega,一想到他的人没有按时睡觉又在熬夜,李越泊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叶跃不想提陈晨,他巴不得李越泊离这个名字越远越好,他在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笑了笑:“我自己醒的。” 刚笑完他就在心里小小地骂了自己一声,笑什么笑,李越泊肯定知道他在撒谎了。正如他一看李越泊皱眉就知道他是在指责他熬夜一样,李越泊对他的神情表达也抓得相当精准。 果然,李越泊眉皱得更凶,一下找到正确答案:“怎么不睡?” 如果是被吵醒,叶跃不会不告诉他,因为叶跃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去难为下属。 顶级alpha的设定带给李越泊的不仅是强健的体魄,还有他极早就显露的过于英俊又极富男子气概的外表,是那种偷偷看一眼都会让人心里有些坠坠的存在。 但可惜他一对上自己就有颗男妈妈的心,叶跃偷偷在心里撇了下嘴,拉长声音:“下午睡多了嘛。” 李越泊又说:“不知道下午少睡点儿?” 其实打那个电话李越泊就是要跟他说午睡的事,叶跃是贪睡但是又不能多睡的人,李越泊一直都很注意。 虽然知道李越泊在生活作息这类事情上一项都很严格,但是叶跃下午才见过陈晨,又想着李越泊在苍市,陈晨也回了苍市,心里本就一团乱,而且李越泊明明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很温柔的,当下心里就委屈了起来。 更委屈的是他又不可能跟李越泊说我是为了躲你的主角受才去帐篷睡觉的。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 叶跃啪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扣:“我不要跟你视频,你这会儿好讨厌,我不要跟你说话。” 浑身都是孩子气,哪有一点刚刚面对唐俊他们那副极富涵养的样子。 手机里传来李越泊低低的笑。 “跃跃生气了?”他问。 李越泊的声音一缓和,叶跃就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他一时觉得有些窘迫,他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脑子里又闪过陈晨开朗有礼的做派,叶跃心下又微微发慌,李越泊会不会觉得他好无理取闹? 但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找补回去,只本能地软了声音继续有些委屈地控诉:“你还笑。” 手机依然扣在床上,叶跃看不到李越泊的脸,只听得手机里又传来了他的笑,笑声低且沉,自带混响,又苏又撩地在他耳边绕。 叶跃突然理解了今日下午宋若唯和周蔓蔓听得李越泊的声音后感到的那份不自在。 “因为我在高兴,跃跃。”李越泊说。 陈晨的脸依然在脑中萦绕,叶跃心里还是微微的不安,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摸着手机背,声音依旧软软的:“高兴什么?高兴我生气吗?” “高兴我的小木偶终于被我养出了一点真实的小脾气。”李越泊在电话那端直白清晰又坚定,“我很高兴,跃跃。” 不安一下散去。 第19章 李越泊真好啊。 叶跃也一下高兴起来,跟先前说不上为什么突然幼稚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高兴。 但就是很高兴。 他知道小木偶是说他,暴雨天谈话过后,李越泊就会时不时这样叫他,他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其实挺喜欢的。 食指仍然一下一下摸着手机背,不自觉的甜笑已经挂上了脸,叶跃声音软软地喊:“李越泊。” 李越泊的声音又缓和了一点,比刚才还要温柔,“嗯。” 叶跃想起唐俊两兄弟的话,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李越泊太坏了?又问:“我是不是很坏啊李越泊?” “不坏,”李越泊秒答,“手机拿起来,我要看你。” 轻摸手机背的手指动了一下,下一秒镜头对上了脸,叶跃拿起了手机,他也想看李越泊的。 为了图方便,他今天拿的是单人的小帐篷和睡袋,因为是半夜,只在前方放了一个小小的烛光灯,他窝在睡袋里,灯光是暖黄色的,唇是红色的,脸是雪白的,乌发在耳旁散开,烛光灯的光柔柔地映照在他乌溜溜的眼瞳上,像天边最亮那颗小小星轻缀其间。 李越泊心都要化了。 叶跃对此毫无所知,他睁着这样一双眼在很认真地问李越泊:“喜欢我会不会很辛苦?” 他是惯常自省的人,虽然李越泊在为他的小脾气高兴,他也很高兴,但是……脑中又闪过陈晨那张脸,如果是陈晨那样的人,李越泊应该会很轻松吧。 李越泊还在工作,简洁冷峻的宽大办公间里是冷色调的白炽灯,但此刻他看的是他的叶跃,探进他眼中的冷白光全都被爱意渲染成了浓浓的暖光,“跃跃为什么会觉得我辛苦?” 叶跃又把那截“伊卡洛斯”翻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因为我不乖,我什么都要你操心,你操心完了我还要生气怪你瞎操心。” 明明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好像对着李越泊不由自主就这样了,尤其在李越泊说了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他好像更变本加厉了起来。 李越泊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今天确实不乖。” 又敛了笑,眉目专注且温柔地反问:“我老是管你,跃跃觉得辛苦吗?” 叶跃摇摇头,他有时候是会嫌李越泊管太多,还会吐槽他是“李妈妈”,但是他从未觉得被李越泊管是件辛苦的事,有什么好辛苦的?大不了就是像刚才那样被李越泊凶嘛。 想到这儿他又皱了皱鼻子,用他装着星星的眼小小瞪了李越泊一下,声音依旧软软的:“你刚才好凶。” 李越泊心化的那一滩水就在这一眼里升腾成了雾,袅袅飘进灵魂深处。 李越泊又笑了起来,他抬手隔空摩挲般地抚了抚叶跃挺翘的眼睫,声音更缓了一点,“我刚才着急了,跃跃原谅我好不好?” 他这样的神情还有这样的声音,叶跃觉得心跳有点点加快,他点头,“嗯。” 李越泊在此时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喜欢跃跃,也不辛苦。” 叶跃一下听懂了,甚至明白了李越泊所谓的不辛苦具体是多不辛苦——就跟他被李越泊管觉得的不辛苦一样。 那真的是好不辛苦啊。 叶跃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皎洁如月。 李越泊也笑,平日里威严十足的alpha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他坐在明亮的办公间里浑然不觉地继续说着甜腻腻的情话:“相反,为你考虑的每一件事都只会让我感到幸福。” 叶跃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猛然记起了穿书之前孤儿院的那条小狗,它喜欢他,经常跑过来把小脑袋放在他膝盖上,一枕就是几个小时,它脑袋上的温热会沿着他的膝盖一直传到他心里,就跟他现在心头感受到的热意一模一样。 叶跃其实是喜欢被李越泊管的,虽然嘴上会抱怨。 他没见过其他被爱者在被爱时的反馈方式,上辈子生命终结于十七岁,有限的人生里他一直在追求不要被他养父母抛弃,没追求过别的也没接触过其他人,见识极为有限——他只见过他“弟弟”是如何反馈被爱的。 就是任性。 很任性。 要什么直接要,三秒不拿到手就哭就闹就打骂,养父母也会管束弟弟,但是每次被管束,弟弟都可以随时随地反驳甚至打骂回去,他做什么他父母都会为他找到合理的解释,甚至不需要解释。 叶跃没有觉得这种反馈被爱的方式很好,但是他只见过这一种,也只有这一种范本供他学习,他从未被人爱过,不知道被爱时该如何给予反应,所以李越泊爱他时,他笨拙地学习了他“弟弟”的反应——就是“任性”。 但曾经刻入骨髓的乖觉依然影响着他,这让他变得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他好像偶尔很乖偶尔又很坏,李越泊又说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李越泊不知道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他擅长的只有被抛弃,不会被爱。 所以他忐忑,他问李越泊辛不辛苦。 但李越泊说他很幸福。 这答案像藏冬镇蔚蓝天空上最大最白最软的那朵云,温柔如絮。 但叶跃知道,这朵云不是属于他的,它只是恰好路过在他头上方稍作停留而已。 叶跃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李越泊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半敛着他性感又坚毅的眼睛问他:“还不睡?” 先前心头涌上的热意带着一阵热潮涌上了叶跃的眼眶,他眼睛本就亮,这么一润就更显亮澈,他就睁着这双李越泊看一眼就移不开的眼睛,软着语气说:“我不困嘛。” 要命。 镜头外李越泊重重握了下座椅扶手,声音又缓了一点:“下午睡了很久?” 叶跃摇摇头,心头那股热意始终萦绕不散,一直怂恿着他说点什么,他知道云不属于他,但他想向云靠近,以往他奉行的是“不回应”,而如今他跟李越泊约好了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他不奢求拥有云,只是小小靠近,应该可以的吧? 手在睡袋里握成拳,乌发掩盖下的耳朵悄悄变红,叶跃看着李越泊的眼睛,说:“我想你……我睡不着。” 他还是害羞,越说越小声,“着”字已轻不可闻。 但足够了。 夏日烟火大会夜空中最绚烂的那朵烟花在李越泊眼前绽开。 这是李越泊第一次听到他的叶跃说想他。 李越泊从未怀疑过有一天叶跃会想他,但是他没预料到会发生在这么早的时间里。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叶跃急忙忙说起了别的,不给一丝他表达的空隙。 李越泊知道他害羞,眼神缱绻地无声依了他。 两个人又视频了一会儿,叶跃眼皮子终于开始打架,李越泊在那头轻声哄他:“睡吧,我看着你。” 叶跃半合着眼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说话……等……我睡着了……再挂。” “嗯。” 第20章 一夜无梦,醒来一睁眼就是手机屏幕里的李越泊。 他已经在工作了,手机应该是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入目的是他轮廓优越的侧脸。 李越泊正好看过来:“醒了?” 叶跃揉了揉眼:“你怎么不挂视频?要没电了。” 李越泊直白:“我想看你。” 叶跃安静。 李越泊又说:“手机给唐俊,他会充,你收拾好了让他们兄弟带你们去转转,我今晚回来。” 叶跃眼睛一亮:“不是出差三天吗?” 李越泊停了手中的工作,墨一般的眼认真地看了过来:“想你了,早一天。” 是在隔空回应他昨晚那句“我想你”。 世界上再没有比李越泊更好的人了。 叶跃抿了抿唇,正待说话,手机屏幕却一下陷入黑暗——没电了。 ……李越泊下次一定会让人把手机和充电宝一起给他了。 · 他们在山林里穿梭。 唐俊指着一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山林小道说前方1000米有观景平台,一群人呼啦啦往前冲。 叶跃扶着宋若唯走在最后,其实他们一圈人中体质最差的要数叶跃,但他有李越泊管着,作息不算特别差,更重要的是叶跃不是“夜间灵感派”,他画画从来都在白日。 宋若唯不一样,他两个哥哥虽然也管他作息,但宋若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创作——他那些流传的曲子全写在下半夜。 长期熬夜的后果就是宋若唯现在跟狗一样靠在叶跃肩上大喘气。 “要不我们在这儿等?”叶跃劝他。 “我不……我宋若唯……就是……爬……也要……爬上去。”宋大作曲家倔强。 “我看你是得爬。”叶大漫画家回呛。 宋若唯想反驳,刚把气喘上来,周蔓蔓从前方跑回来了。 她先一脸鄙夷地冲宋若唯啧啧了两声,又拿出手机一边给他俩看自己拍的照片一边说:“前面有片宗杨林特别好看,真的,叶娇娇你肯定喜欢,你们快点儿。” 说完不等他俩回答又一股脑往前冲去,绑在后脑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充沛的体力看得宋若唯十分妒恨。 这是这个世界自发补全的未在主线开始之前的世界。 宋若唯、周蔓蔓还有邓璐应该都是比“叶跃”还要配角的配角,因为叶跃在原书中就没见过这三个名字。 但叶跃很喜欢他们。 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铸起了高高的心墙,还在墙头安上了尖尖的防盗刺,想的是在里面安安静静待到被抛弃就可以。 但先是李越泊不管不顾直接破墙而入,后是邓璐翻墙而来,宋若唯则是每天往他院子里扔各种好玩儿的东西,随着东西扔进来的还有他写的莫名其妙的音符,周蔓蔓就搬了个凳子天天在院墙上露个头喊他出去玩。 他原该贫瘠荒芜的童年和孤寂清冷的成长岁月,因为他们而热闹“繁芜”。 · 等他们终于走到那片宗杨林,就见周蔓蔓坐在一颗石头上正在打游戏,身旁放了一小堆现摘的酸果和丝芽。 酸果是叶跃爱吃的,丝芽则是宋若唯的最爱,都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东西。 宋若唯实在走不动了,捡了周蔓蔓旁边的位置坐下就不起来,周蔓蔓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叶跃倒还有多余精力,他抓了一把酸果慢悠悠在林子里转悠起来。 周蔓蔓激动地拿手肘捅了捅宋若唯,可惜宋若唯这会儿整个就是“无骨人”,顺着她力道就往旁边倒。 周蔓蔓一下站了起来:“我天,宋若唯你要死啦。” 唐建跟着他们,见长得娇滴滴的小女生omega开口就是这画风,不免诧异。 宋若唯躺在地上,身上有多软嘴上就有多硬:“死什么死,几十年后我还得拄着拐去给我的好朋友周蔓蔓女士上坟。” 周蔓蔓轻揣了他一下,又把他扶起来,指了指地上的酸果,神态夸张:“叶娇娇刚自己抓了一把酸果走,而且没有说谢谢。” 宋若唯神态也跟着夸张:“自己抓的?还没有说谢谢?” 唐建听得一头水雾,这不是很正常?他跟他关系好的朋友都这样。 周蔓蔓连连点头,和宋若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又齐刷刷把头望向远处的叶跃。 叶跃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抬头望着眼前这棵宗杨——上面有一株开花的宗蔓。 李越泊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爱的东西也非同寻常,比如宗蔓果。 宗蔓果不难,宗蔓花摘下暴晒,三天成果;难的是宗蔓花,民间的说法是一定要它寄生的那棵宗杨很爱它,它才可以开花,科学的说法叶跃忘了,总之就是非常难才能长出来。 而宗蔓本身又没有什么效用,所以并没有人工去培育它们,就使其更难得。 既然碰到了,他当然是要给李越泊摘一朵回去的。 他阻了唐建要帮他摘的行为,只遵从意见做好防护,自己爬上了树。 周蔓蔓和宋若唯站在树底下支棱着脑袋一边傻望着一边讨论: “这是给泊哥的吧?我印象中就泊哥喜欢这奇怪的玩意儿。” “肯定是。这是叶娇娇第一次这么干吧?” “我记得当年我们三偷溜进山也碰到过一次这花,跃跃当时没摘?” “没,当时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我都说去帮他摘了,他没让,最后谁也没摘。” “刚才拿酸果也是,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所以这是邓璐说的那个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应!” omega的本能——回应。 说完掏出手机对着树上的叶跃一通拍,奈何山里没信号,只能下山回去传给邓璐。 · 同一时间,四百公里外的苍市。 李越泊踏入当地最大的画材市场。 以前李越泊是找人专门给叶跃定制画具,后来发现叶跃对画材并不挑剔,只是喜欢收集画材后,李越泊就习惯性的每次出差都会抽出时间来当地画材市场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当地人自己做的无名画材,如果有,带回去一套,叶跃会高兴很久。 苍市的这个画材市场李越泊很熟悉,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苍市出差,但以前路过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来转过。 虽然次次都没发现有当地人自己做画材,但李越泊依然次次都来。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也许是被他的诚意打动,苍市真的开了一家当地人自己做的画材店。 李越泊包了全套。 · 宗杨林。 叶跃平安落地,鹅黄色的宗蔓花在他上衣口袋轻轻摇曳。 唐建帮着他拆了简易安全装置,手套下是被磨得通红的手心,叶跃赶在被发现之前藏了起来。 宋若唯歇好了,人又精神起来,看到那套简易安全装置又动了心。 反正他们这一歇也追不上大部队了,干脆不追,就在这儿等着。 “我也去爬一爬。”宋若唯一边说一边要去拿唐建手中的简易安全装置。 唐建不给他:“这是我临时做的,承重不够,而且已经用过一次了,不安全。” 宋若唯一听就不乐意,什么叫承重不够,这是说他超重了? 叶跃正忙着去把宗蔓花收好,对他们的争论并不清楚。 等他放好宗蔓花回来,就看到宋若唯像成熟了的宗杨果一样从宗杨树上“砰”地掉落,鲜血自他后脑处流出。 叶跃当即吓白了脸。 第21章 叶跃咬了咬下唇,强行镇定了下来。 周蔓蔓已经吓懵,站在一旁没有动,唐建也下了一大跳,又疾步上前。 眼见他打算翻动宋若唯,叶跃连忙制止了他:“不要翻动他。” 这是叶跃为数不多的医学常识。 唐建日常就是在工地忙活的,李越泊的项目又素来安全第一,所以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对方还是未分化的omega,唐建一时也慌乱了起来。 叶跃已经赶到,“手机。”他冲唐建伸手。 伸出来的手很稳,眼神也很沉静,唐建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话。 有了主心骨,唐建的心也跟着稳定了下来,知道叶跃管他要的是李越泊给的专用手机,连忙翻出来递给了他。 “上面没有医生电话。”唐建说。 叶跃点头,打开手机没有一秒犹豫给李越泊拨了电话。 李越泊已经买完东西赶回公司开会了,看到号码的一瞬间脸色就是一沉,皱起来的眉毛让底下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底下人示意了一下,一边接电话一边快步出了会议室。 会在这个时间打过来,李越泊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喂。” 电光火石之间李越泊已经想了太多,接电话的声音都哑了一点。 “让元二叔打电话过来,小唯摔了。”叶跃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一句废话。 这里唯一能让宋若唯依靠的只有自己,他必须冷静。 李越泊心下微微一松,没有多问,沉稳地答应了一声“好”,又叮嘱“不准咬自己。” 叶跃立马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 唇上面的牙印已非常清晰,再多咬一会儿就要见血。 宋若唯仍然在地上晕着,叶跃看了看,血迹并未扩散,应该是自我止血了。 周蔓蔓回过了神来,眼里含着泪,着急又害怕地喊了一声:“跃跃。” 叶跃盯着宋若唯和手机,抽空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别哭蔓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只一句,周蔓蔓就擦了眼泪,乖乖守在了旁边。他们小团体就是这样,看起来是邓璐领头,但那是因为叶跃不爱领头。 唐建忍不住侧目。 主要是叶跃气质变化太大了,昨晚见面时他只当这是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好脾气omega,除了那张脸,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当时还在想有什么好值得李越泊如此宝贝的。 眼下倒是有点懂了,唐建又侧目偷偷看了一下,少年omega眉目沉静,身形虽然单薄但身上是不容忽视的沉稳气势,他甚至觉得这气势陡然几乎不输李越泊。 元二叔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叶跃一边说一边把通话切成了视频。 把手机交给周蔓蔓举着,叶跃照着元二叔的指示查看起了宋若唯的情况。 大专家担心的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宋若唯脑后的血不是后脑磕碰出来的,是一截尖锐的树枝从他左侧后颈斜穿到了右侧,是未曾长出的omega腺体被强力穿破后流的血。 叶跃忍不住又咬起了下唇。 周蔓蔓举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元二叔轻斥:“手机不要抖,耽误我看情况。” 叶跃示意了一下,唐建把手机接了过去,镜头对准了宋若唯受伤的部位。 元二叔的声音很冷静:“跃仔,现在旁边还能不能找得到人?这个情况必须要在一小时内把这截树枝抽出来,我赶不上。” 唐建心下微微一沉。 来露营的都是未分化的少年,要找人就只有他们兄弟俩,但他们都是做工程的人,平日里在项目工地糙惯了,哪做得了这种精细活,再说这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比谁都清楚,弄好了自然皆大欢喜,万一要是弄不好,那责任可不就…… 叶跃松了下唇,血丝渗了出来,没有一丝犹豫:“我。” 他就是在外行也知道做这种事必须要手稳,这里没有一个人比他这个长期拿画笔的人手更稳,而且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唐建再次侧目。 元二叔停顿了一下,又建议:“山脚有找得到的医生吗?有的话肯定比我快。” 叶跃仍旧看着宋若唯,头都没抬:“叔,但凡山脚或者周边有合适的人,李越泊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说的。” 元二叔哑然,但仍坚持:“我先问问泊仔。” 李越泊那边跟元二叔的视频就没断,听得他这样说,只说了一句没有。 叶跃并不惊讶元二叔那边传来李越泊的声音,这也就是他这里只有一个手机,但凡还有另一个,李越泊也一定会打过来的。 叶跃催促:“叔您说吧,要怎么做。” 元二叔道:“未长出的omega腺体十分脆弱,像这种情况,如果树枝在腺体内待的时间过长或者腺体再遭受二次破坏,绝无再好的可能,也就是说,发生以上任意一点,宋家小/三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残废。” 这个世界的残废不是普通的残废,当一个omega被定义为残废,就等于他的人生除了等死外绝无别的可能。 周蔓蔓哭出声,唐建拿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心下越发打定主意不能接这个活。 叶跃的下唇渗着血,声音已经完全镇定:“所以我要怎么做?” 元二叔道:“腺体遭这种重创后,会自我切断周边神经传输,所以你放心上手,他感觉不到痛。” “但你必须尽量迅速但匀力地把那截树枝按原路拔/出来,注意一旦开始拔就不能停,因为你一旦松手顺着反力回去的树枝就会对腺体造成二次伤害,不管是多小的反力都不行,更不能蛮力硬扯。” “同时如果你拔的途中,宋若唯但凡动了一下,就说明你碰到了未切断的神经,手术失败。” 大专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又补充:“难倒是不难,就是必须手稳,其实这种情况现在一般都是用机械臂,根据病人情况调整数值,先模拟实验好了再上手术台,因为只有一次机会。” 宋若唯这个情况是明显不可能等机械臂到来了。 叶跃听明白了大专家的言外之意,他没有迟疑:“那我先在我身上练练。” 他是这里跟宋若唯身体状况最像的人,做不到电脑模拟,就人工实验。 大专家没有接话,默认了他这个提议。 唐建再次侧目。 叶跃让元二叔把连接李越泊那个视频的手机对着他这边,做这件事,要保证成功率,他需要李越泊的声音。 不用他说,李越泊早在跟元二叔接通的瞬间就让元二叔把镜头对准了直播叶跃那边情况的屏幕。 李越泊已经在往回赶了,跟他一起回的还有宋若山宋若海两兄弟。因为着急宋若唯的情况,两兄弟跟李越泊坐在汽车后座,看着前面屏幕里传来的即时影像。 叶跃拿着经元二叔检查过的削尖的树枝在自己小腿上比划,二叔说了选小腿部位做实验就可以了。 树枝皲裂得显得有点棕黑,小腿是雪白的,对比明显。 李越泊看着他渗着血丝的下唇,哑着声喊了一声:“跃跃。” 叶跃抬头冲他笑了下:“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李越泊,你不可以拦我。” 李越泊全程都在,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沉郁的眼比平日更深邃,他说:“我不拦你。” 他是霸道,是见不得他的叶跃受伤,但他知道叶跃要做的这件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爱他,并尊重他。 叶跃又说:“你也不准咬自己,不准掐自己,总之不准伤害自己,我等下肯定会好疼,你不能让我再为你痛。” 某些本质上,他和李越泊一样霸道。 李越泊沉声:“好。” 好字音刚落下,莹白的手就握着削尖的树枝从小腿胫骨中下往上狠狠一戳,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叶跃身子抖了一下又迅速镇定,李越泊一下捏紧了身下座椅。 第22章 只有元二叔的声音依然冷静:“跃仔你扎深了,你得往上再挑挑。” 叶跃听话地把树枝往上移了移,周蔓蔓偏着头根本不敢看,唐建一双眼瞪到最大。 “李越泊,你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宗杨林里安安静静,叶跃一边在小腿肚肌表层移动着树枝,一边问。 屏幕里叶跃的手很稳,声音也没有异样,但李越泊知道他这是疼得狠了。 因为曾经独自一人过了太久的苦难岁月,他的叶跃至今没学会喊疼,李越泊精心养了这么些年,叶跃至今唯一会的也就是在疼得狠了的时候来找他说话,不会哭,不会喊疼,只会顾左右而言其他。 李越泊的心早被纠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拦下他,一半叫嚣着尊重他,他说:“我去了画材市场,遇见了一家你会喜欢的画材店。” 叶跃专心操作着手里的树枝,手很稳,仿佛手里拿的不是行凶的树枝,是他熟悉的画笔。 “我为什么会喜欢?”他问。 树枝移动到了小腿中下部,元二叔说要把树枝从这个位置穿出来,这样就跟宋若唯被对穿的情况一样了。 “因为那家店的老板跟你一样喜欢128g的哑粉纸。”李越泊说。 叶跃笑了一下,树枝削尖的那头从他小腿肚钻出,带着红红的血痕,宗杨林里并不耀眼的阳光为这一幕打上了朦胧的柔光,像刻意美化。 进展顺利,李越泊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住了他。 树枝被从叶跃小腿肚上拔了/出来,上面长长一截红痕映红了李越泊的眼,元二叔的声音依然冷静:“很好,跃仔你记住这个力道。” 因为是李越泊拥抱了赤身独自穿过荆棘丛的他,所以当疼痛再次拉扯起神经,他就只认李越泊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未来被李越泊抛弃后的痛,又该如何被安抚。 一瞬的想法划过脑海,叶跃并未理会,他轻轻点头回答了元二叔:“我记住了,就是用苍蓝镇那套画笔在350g的特种纸上厚涂一大片血迹背景的力道。” 他用的是他自己才懂的力度计量单位。 又拿了另一根削尖的树枝:“叔,你看我自己做一遍。” 这次扎的是右边小腿,这次他没抖,他一边扎一边对李越泊说:“李越泊,你说话。” 疼得快疯了,他需要李越泊的声音。 身下昂贵的车座椅已经被李越泊生生捏变了形,但声音丝毫不显,李越泊总是知道这种时候什么声音什么内容最能安抚他。 “我从店里给你带回了一套画材,是一整套,画笔、画刷、画纸都是老板自己做的,这个店其实是刚开三个月的新店。”李越泊说。 树枝顺利地从小腿胫骨中下部穿刺到小腿肚中上,探出的尖头上仍是一片醒目的红,元二叔没有出声,叶跃到现在的操作都是正确的。 宗杨林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草木的味道散开,李越泊的声音低低的: “画材很好,我看了,画笔做得很精美,笔杆是你喜欢的那种原木色,画纸不光种类多,还做了很少见的多克重的特种纸分类,画刷只做了羊毛的,但是是你最感兴趣的那种老板家自己养的羊。” 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李越泊山林低语般的声音。 他没说什么亲昵的话,句句没提喜欢,但人人都听得句句都是喜欢。 树枝被缓缓抽了出来,元二叔说了一句:“很好。” 一只山雀从枝头掠起,然后像一个黑点一样散落进碧空。 叶跃没有休息,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视频里的李越泊一眼,伸手握住了宋若唯颈后那截树枝,宋家两兄弟齐齐握紧了拳。 李越泊依然是低沉又平静的声音:“老板自己在用的画架我也一起买了,那个画架是桉木做的,在画架顶端的木条上保留了你最喜欢的桉树根冠部分……这套画材应该是绝版了,老板开张三个月,就卖出了这一份,他熬完这个月就要关门回老家。” “家”字说完,树枝从宋若唯后颈完全拔/出。 唐建举着手机给元二叔近距离拍看“术后”情况,众人屏息。 “很好很好,天王老子来了宋家小/三也残不了。”手机里传来了元二叔爽朗又放松的声音。 周蔓蔓哭着上前给他们包扎。 叶跃瘫坐在地上,眼泪这才无声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泪眼朦胧地望着镜头里的李越泊,李越泊喊了他一声“跃跃”,隔空给他擦起了泪。 先前遮住太阳的云散了开,阳光一下耀眼起来,小腿肚上还在微微地流血,阳光在叶跃肩上轻歇,像一尾金色的鱼在表达亲昵。 所有人在这一刻深刻理解李越泊为何如此宝贝他,他值得。 · 宋若唯的腺体保住了,虽然omega等级下降了一级,但由于那截树枝清除得太及时太漂亮,仍然保留了他高等级的可能性,元二叔说鉴于omega极易受心理影响的特性,没准宋若唯哪天一高兴他等级就恢复了。 大专家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从来没有人能在腺体遭如此破坏之下还能保有恢复等级的可能性。 李越泊在医院接到了他的叶跃。 腿上的伤已经处理完了,两只纤白小腿上都裹上了纱布,像珍宝被小心地藏了起来。 李越泊伸手轻轻抚了抚纱布外围,“疼吗?” 一如往常地没有得到叶跃喊疼的回答。 李越泊又弯下腰在纱布处轻轻吹了吹。 这是跟叶奶奶学的。 小时候叶跃磕了碰了,叶奶奶就抱着他“奶奶吹吹,不疼了”,李越泊那时候也小,抢不过叶奶奶要抱叶跃,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并把这个动作牢牢学了去。 气息拂过带起微微的凉与痒,叶跃就冲李越泊笑。 等李越泊走到床头,叶跃就坐起身子抓住李越泊衣服下摆,伸着脑袋在他心口处轻轻吹了吹,“我吹吹,你也不疼了,李越泊。” 李越泊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 因为叶跃说想看夕阳,李越泊就抱着人慢慢往家里走,落日余晖从斜前方洒下,把他们交叠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为了方便看景,李越泊选的是主路,已经快要到饭点,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李越泊的脚步声。 许是晚风太柔晚霞太艳,李越泊终于听得叶跃说:“我好疼啊李越泊。” 高大的alpha少年低头,就见他怀里的omega的眼中汪着清澈的泪。 李越泊的心霎时绞了起来。 可叶跃又扬起笑对他说:“我也好高兴啊李越泊。” 李越泊吻了吻他的眼睛:“高兴救了宋若唯?” 叶跃点头又摇头,一双眼亮晶晶:“高兴我的痛第一次有了意义。” 他擅长被抛弃,擅长独自面对苦难,可漫长的岁月里叶跃也忍不住怀疑受的这些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直觉得痛就只是痛,他找不到任何意义,又因为他只有痛,连带着他也找不到自己的意义。 第一次,他用主动的痛换来了一小块明亮,这小小的一块明亮好像有神奇魔力,它沿着时光长长的回廊一直照进了他曾经那些没有一点意义的全然黑暗里,小小照亮了曾经溶于黑暗的孤单单的他自己。 他在苦难过去的十八年后,小小地自己救赎了自己。 而且,如果他找到了痛的意义,那他是不是也不用特别特别害怕未来一定会来的那份被李越泊抛弃的痛? 李越泊听懂了他的话,红红的夕阳映照在叶跃的眼睛里,李越泊知道再没有比这双眼的主人更澄澈的灵魂,如何不爱。 · 宋若唯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了,科技发展至今,资质等级并不能带来什么社会财富地位的巨大差异,所以人们并不过分看重这个,更何况只是降了一级,还随时有可能会恢复,更是无人在意。 除了宋若唯的未婚夫——赵明涵。 邓璐当初在婚宴上劝叶跃要有omega的本能时,就说了宋若唯爱着一个大烂人,叶跃当时只是笑,但心里是认同的,所有人都知道宋若唯爱着一个大烂人。 但宋若唯就跟着了魔一样。 这些年赵明涵出了国,大家眼不见心不烦,相处还算和谐。 可宋若唯一出事,赵明涵就来了消息说什么时候恢复等级什么时候再来谈结婚。 这事儿是宋若唯自己跟他们说的。 周蔓蔓当即气了个倒仰,先问候了赵明涵祖宗十八代,又劝宋若唯赶紧分手。 本来他们都做得好了宋若唯再拒绝他们的准备,因为已经劝了很多年了,但这次宋若唯说看清了,分。 几个人高兴得当场跳起了舞,但叶跃一边跟着笑一边心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他又去看了宋若唯几次,宋若唯表现得一直很正常,周蔓蔓和邓璐都说是他过于敏感了,叶跃拿不定主意又告诉了李越泊,李越泊正抱着他往楼上走。 因为小腿的伤还没好,叶跃的腿并未像往常一样圈住李越泊的腰,而是松松地垂在李越泊的腰两侧,说话说得高兴的时候,他还会惬意地把腿前后来回晃荡。 李越泊爱极了他这副样子。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情绪一直处于高点,李越泊一直有点担心,眼下看他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心都酥完了。 抱着人的手微微用力把人往上提了提,李越泊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问:“你觉得哪里不对?” 说话间脚下不停,转眼就进了二楼卧室。 叶跃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想了想,答不上来,只把自己头埋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真跟小奶猫一样:“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对。” 李越泊抱着人在床上坐下,很认真地回答:“不着急,明天他回来上课我看看。” 又摸了摸他的头:“我还要工作一会儿,你先睡?” 凤泉山的项目仍需抓紧,李越泊每天都要加班。 叶跃抱着他不松手,头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我要在你怀里睡。” 言下之意你工作你的,我睡我的,无赖得很。 李越泊轻笑一声,低头吻了吻他头顶,抱着人去了书房。 第23章 宋若唯第二天并没有来上课。 李越泊要赶着项目的事,见宋若唯没有来,跟叶跃说了声放学来接他,自己又赶去了凤泉山。 周蔓蔓跟宋若唯打了电话,结果宋若唯在电话那头懒洋洋打着哈欠说因为这个天气适合睡觉,所以没来,还怪周蔓蔓打断了他的美梦,气得周蔓蔓狠狠挂了电话。 藏冬镇这个学校虽然管得不严,但也绝对不松,平常没有正事(学校默认李越泊的都是正事)是绝不允许逃课的,宋若唯明显是借着自己受伤一事在明目张胆地逃课,周蔓蔓也想逃课,但没有理由,一时非常妒恨。 叶跃带着她去找老师请了假,用的理由是探望受伤的宋若唯,周蔓蔓笑得好大声,反手在群里给宋若唯发了个红包,但半天没人领。 出了校门见叶跃是真要去探望宋若唯,周蔓蔓赶紧溜了,她才不要去。 · 叶跃在宋家的小院子里找到了宋若唯。 他窝在院子里假山喷泉后面,整个人被朦胧的水汽笼罩着,偶尔一阵夏风吹来,吹开水汽,才隐隐约约露出他的身体。 叶跃一步一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现在那湿润的水汽也包裹了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呆着。 过了一会儿是宋若唯先开口:“你发现了。” 声音里完全没了往日那份欢欣。 叶跃摇头:“也不算发现,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可我不知道为什么。” 叶跃听到了宋若唯的啜泣声。 太阳凌空而照,一切都闪闪发亮,但这样的好天气里他最好的朋友在哭。 “跃跃,赵明涵不要我了。”宋若唯哭着说。 喜欢这件事就是这么不讲理。 他们所有人都在为宋若唯摆脱了一块垃圾而认真高兴的时候,宋若唯在为那块垃圾躲起来偷偷哭。 一只白鸽呼啦一声飞了起来,叶跃眼睛追逐着它,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至今没有学会如何与被抛弃和解。 他只能靠过去,揽着他最好朋友的肩:“会过去的。” 宋若唯的哭声霎时从喉咙里奔涌而出,几乎变成了嚎啕大哭。 叶跃抱着他,一边替他难过,一边又有点物伤其类的哀伤——李越泊迟早会抛弃他的。 · 宋若唯哭完了自己知道不好意思了,赶着叶跃出了门。 叶跃一看时间还早,决定去看看李越泊。也许是受了宋若唯的刺激,他现在特别想看到李越泊。 毕竟是“探班”,叶跃买了一个自己特别想吃的大西瓜拎着去了项目地。 他原是想给李越泊一个惊喜的,但没想到项目地这么大,在山下转悠了小半个小时,脸都晒烫后,叶跃不得不妥协。 他掏出手机很沮丧地给李越泊打电话:“你来接我啦。” 语气蔫蔫的,又娇娇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电话那头李越泊默了一瞬,然后是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跃跃在哪儿?” 叶跃抬头望了望四周,语气更沮丧了:“只有树和路,没有指示牌……” 电话里传来旁人跟李越泊说话的声音,李越泊简单回了一句,仍然是温柔低浅的声音和语气:“是水泥路还是山林泥巴路?” “你很忙吗?”叶跃抿了抿嘴,他是不是太心血来潮打扰到李越泊了?他本意不是要来耽误李越泊工作的,他就是很突兀地有点想他,“我……” “我”字刚起了个头,就听得李越泊先回答了他:“还好,不是很忙,先告诉我你在哪条路,我马上来接你。” 叶跃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扬起一阵轻微的灰:“泥巴。”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灰扑扑的泥巴。 “好,我马上来,你乖,先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躲太阳。”李越泊叮嘱他。 “我不着急,你忙完再来呗,这里树好多,我晒不到的。”叶跃说。 李越泊笑了一下,仍旧是温和又温柔的语气:“嗯,你乖,我着急,我马上来。” 叶跃耳朵微红,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那我挂电话啦。” 挂完电话叶跃挑了一棵长得最顺眼的树,先把西瓜放地上,提了一路他手都勒红了。又在树底下找了块地儿盘腿坐下,就这么单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路前方。 刚眨巴没多久,李越泊就到了。 高大的alpha长腿阔步,走得又快又好看,叶跃忍不住眨了眨眼。 李越泊冷峻的脸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温柔了下来,但行为却相当霸道——他径直走到叶跃面前,先一把把人抱起,亲了一口,又轻捏下巴把叶跃的脸稍稍抬起,仔细看了几眼,确认人真的没晒伤后,这才关心起地上的西瓜。 一看西瓜那体积,李越泊就拿起叶跃的手翻看,果然手心里有红红的勒痕。 他正要说话,叶跃抢先了:“你吹吹就不疼了,不准骂我。”收完就把手举到了李越泊嘴巴面前。 李越泊看着他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忍了忍,依了他。 · 因为是临时办公,所以办公室搭得很简单,除了基本的办公用品之外再没有别的配置。 李越泊没料到叶跃会突然过来,办公间里并没有存放任何叶跃喜欢吃的东西。 甚至他带过来的那个西瓜,最后都只找到了一把勺子给他挖着吃。 临时办公间里只放了李越泊自己的办公椅,叶跃就盘腿坐在那把椅子上,西瓜是他喜欢的那种带点粉质的甜瓤,他吃得嘴角都高兴地翘了起来,当然他也不是只顾着自己吃,他还时不时会塞一勺到李越泊嘴里。 李越泊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把人抱起来放怀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叶跃又塞了一勺西瓜给他,李越泊亲了他一下才把西瓜吞下,问他:“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叶跃把口里的西瓜咽了下去,他自己都有些困惑,因此回答得很诚实:“我去看小唯了,他朝我哭赵明涵不要他了,我就想来找你。” 他没弄懂,李越泊却听明白了。 他掐着叶跃的腰,眼神微微沉了一点:“宋若唯哭得很伤心。” 是个陈述句。 叶跃点头:“很伤心很伤心。” 伤心到他害怕,害怕以后李越泊抛弃他后他也会那样痛,甚至更痛。 李越泊的眼神更沉,掐着叶跃腰的手微微用力:“你害怕我会像赵明涵对宋若唯那样对你,所以你来找我。” 叶跃回头,漂亮的眼眸有些错愕地睁大,是这样吗?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李越泊扯了扯嘴角,眼神和声音一样沉:“宝宝,暴雨那天我是不是说过,永远也不要想我会抛弃你。” 一股战栗自后背升起,叶跃把西瓜往桌上一放,本能地反身抱住李越泊,熟练地把自己的手与腿都缠了上去,他亲了李越泊嘴巴好几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大声说:“李越泊你不要不要我,我好要你的,我只要你!” 说完他还补充;“我埋都想和你埋一起的……” 他弄清楚了,他就是来跟李越泊说这个的,他不要在李越泊抛弃他之后再来哭,他要提前告诉李越泊他好要他! 李越泊死掐着他的腰,他想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吐不出一个字句,他只能重重地把人按到怀里,再大力地在怀中人的额间和嘴唇印下重重的亲吻。 第24章 房间里只有二人交错的呼吸。 但敲门声在此时传来,门外的人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喊:“泊哥你在吗?有个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啪!”像执行死刑的官员猛然砸下行刑令牌,刽子手高举的屠刀在叶跃颈后高悬,刀光锃亮,凉意如蛇自他后颈沿脊而下,阴冷的蛇信“嘶嘶”舔舐过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无声的、恐惧的、无助的、战栗的尖叫在灵魂深处海啸般呼啸着山崩地裂,又悄无声息地、平静地、一滴不露地、完好无损地全然锁在被李越泊宝贝般抱着的身体里。 是陈晨。 叶跃记得他的声音。 原书中“李越泊”和“陈晨”二人耳鬓厮磨的甜蜜日常如狂风卷书一般一页一页在他脑中翻开、默读。 谁来救救他? 李越泊,救救跃跃。 · 因为太过骇然,叶跃没有了反应,反倒显得跟平日一样正常。 也因为正常,李越泊没能及时听见他灵魂深处无声的求救。 临时办公间里头顶的光锃光瓦亮,像无情的审判者冷冷注视着他即将被宣判的命运。 陈晨推门进来。 叶跃感觉自己一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一个乖乖待在李越泊怀里,一个好似灵体一样飘在了上空,冷眼看着他们。 按照以往,他是绝不会在有人的正式场合这样缠绵地窝在李越泊怀里的,但是今天他没动,他甚至下意识抓紧了李越泊的衣角。 飘在半空中的那个灵体看见他的动作讽刺地掀了掀唇,有什么用,要被抛弃的始终会被抛弃。 叶跃不动,李越泊更不会动,他从来都是向全世界昭告叶跃是他的。 没人会对李越泊怀里有只叶跃这件事感到诧异,因为李越泊的从不掩饰,即便没见过叶跃的人,只要看到有人在李越泊怀里,就都知道那个人是叶跃。 陈晨因为之前在凤鸣山见过叶跃,一眼认出了人。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开朗健谈,进门率先跟叶跃打了招呼:“叶跃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在凤鸣山见过的陈晨。” 乖乖待在李越泊怀里的那个叶跃乖乖地“嗯”了一声。 灵体叶跃依旧冷眼看着。 李越泊一手抱着人,一手朝陈晨伸出:“什么文件?” 陈晨一边把文件递过去一边说:“是一期项目在这个季度的营销方案,因为目前工期的调整,营销部那边也对应的进行了节奏调整,目前调整最大的是先期预热及活动蓄水这块,后续的加热引爆、存流及老用户的二次激活等具体细节会根据实际情况再具体调整。” 如清泉击石,陈晨仍是初见般那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仍是那种一听就“很能帮李越泊处理工作、然后‘夫夫同心其利断金’”的声音,哦不对,他已经在帮李越泊处理工作了。 半空中的灵体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听不懂,他连听都听不懂。 审判者仁慈又残忍,他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他只是派了一个完美的、优秀的人前来,什么叫无能为力,就是别人光明正大地比你好、比你优秀、比你更适合李越泊。 叶跃松开了抓紧李越泊衣角的手,任由自己没入了灵魂深处那场寂寂无声又汹涌澎湃的海啸。 李越泊签字的手顿了一下。 · 陈晨关上门走了出去。 李越泊把人抱起来了点,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脸,又轻捏着叶跃的下巴把他的脸微微抬起,狼一样的目光在叶跃脸上一寸一寸巡过。 “不喜欢陈晨?”他问。 叶跃漂亮又清澈的眼瞪大了一点。 李越泊笑了一下,他说过了,十二岁那年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 从陈晨敲门说话那刻开始,他的叶跃就像突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可避免的悲剧中。 李越泊有心要问,但他的衣角被叶跃抓住了,这是他的叶跃第一次主动伸手,于是李越泊便贪心地想再等等,等他的叶跃主动告诉他,但他只等来了叶跃松开他的衣角。 李越泊有些危险地舔了舔自己的牙,眼神在叶跃看不到的地方陡然深沉了起来。 他不想吓到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丧心病狂地想要包揽他的叶跃的全部,衣角被松开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但李越泊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怀中人乖觉、善良又异常敏感,最重要的是,仍然处于自己会被抛弃的巨大恐慌中——他的叶跃仍然笃信李越泊会抛弃他。 李越泊没有办法证明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所以他只得霸道又强硬地勒令了他的叶跃永远不要想他会抛弃他,他知道他的叶跃听话,不会再提不会再想,但李越泊也知道,在叶跃自己都管束不了的潜意识深处,他仍然处于会被抛弃的巨大恐慌中。 李越泊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摘除叶跃这无由来的恐慌,他视若珍宝的人,他不允许他处于一丝一毫的恐慌中,哪怕这恐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也绝不被允许。 但他不可以再像上次暴雨中那样强硬地逼问和勒令,一是不能吓到他,二是他舍不得,在知晓他独自一人走过的长长梦境之后,他舍不得。 李越泊一直没有找到破局的关键,现在,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没有不喜欢。”叶跃回答。 陈晨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好好工作并把工作做得好好地,他凭什么不喜欢?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李越泊,目光落在临时办公间雪白的墙壁上,许是因为入目的是一片空茫,他回答的语气也显得一片空茫。 李越泊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别有用心地为他做了特别注释:“那就是讨厌。” 叶跃眨了眨眼,把目光从雪白空茫的墙上收回来,对上了李越泊深邃漆黑的眼睛。 他的灵魂还在海啸中沉浮,虽然叫嚣着痛,但他仍然睁着他清亮的眼睛有些迟疑地问:“我……可以讨厌吗?可以讨厌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吗?” 虽然是自己有意识做的引导,但李越泊仍旧被他问得心下一软,他亲了亲他那和灵魂一样清澈的眼睛,声音低浅温和又温柔:“当然,讨厌对应的是喜欢,不用衡量对错,跃跃甚至可以没有理由。” 然后如他预想一般的,他在下一秒就听得他家叶跃小小软软地反驳:“我有理由的……”只是理由说不出来。 好乖。 李越泊自然知道他有理由,他要问询的就是这个理由。 掌心依旧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人的背,李越泊顺着他的话:“跃跃讨厌,那我就不用他。” 一句话击退了汹涌的海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冬日家人围炉烤火般的安全与幸福包裹住了全身。 叶跃直起身亲了亲李越泊,又蹭了蹭他的脸,小狗狗般表达了自己突然的开心。 他把头放在李越泊肩上,嘴角再一次微微翘起,声音也活泼起来:“工作好重要的,李越泊你不可以乱来,你不要和陈晨一起就行啦。” 李越泊垂眸遮住眼中深思,亲了亲叶跃的脸:“好。” 第25章 罗三叔开着小渔船载着叶跃和他奶出海,他们要去海钓。 李越泊正准备问询那个讨厌的理由时,叶奶奶给他的乖孙来了电话。 平日里没什么多话的小老太在电话那头略微有些着急,说刚翻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是跟叶爷爷约好了要出海海钓的日子,还担心时间晚了赶不上。 叶跃阻了李越泊要去安排人手的手,自己找了罗三叔。 藏冬镇背山靠海,镇子往东,凤泉山在此入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海湾,山脉余势又冲出去老远,还留下了一个小海岛,藏冬镇人管它们叫尾湾海和凤尾岛。 尾湾海和凤尾岛是叶家每年必去的地方,小时候是叶爸开船带着一家人和李越泊去,十二岁以后就是李越泊开船带着叶跃和他奶去。 因为叶爷爷葬在凤尾岛,他们要去扫墓。 但今天不是扫墓,是海钓,奶奶说她当年和爷爷约好了,要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去海钓。 爷爷不在了,但奶奶还记得。 平日喜爱裤装的小老太特意穿上了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还跟叶跃说他爷爷最喜欢她这样穿,叶跃帮着她选了搭配的包包和鞋,还给她编了个发。 奶奶的头发早就白了,发量也少,编发只能小小一股,但是她很高兴,神态里透着股少女的娇俏,仿佛真的是和爷爷一起去夏日海钓。 叶跃猛然想跟李越泊说点儿什么,又怕打扰他工作,手机摸了出来又放了回去。 他奶不要他搀扶,自己拄着拐慢慢在前面走,风吹过来,裙尾微微飘起,叶跃提着篮子跟在他奶身后,看着她蹒跚但开心的背影,有些难过又有些羡慕。 他不敢跟李越泊约以后。 · 说是海钓,其实就是把船开到凤尾岛附近,把锚下到下面珊瑚礁上停靠住,在平静的海湾里钓。 日头很大,他们没有出船舱,自家用的小船,只顶上架了个棚,船舱两边是没有封的,他们就坐在船舱里,把鱼竿甩出去。 海面波光粼粼,阳光像碎钻一样散落。 风吹过来的时候,船会随着波浪来回摇晃,不是海边长大的人在这种船上待不了多久,会晕。 叶跃也是在藏冬镇一年一年练出来的,没练出来的时候,每年扫墓之前李越泊就会好发愁,想尽办法找各种“晕船药”。 凤尾岛就在旁边,岛上是郁郁葱葱的树,爷爷的墓就在其中一棵树下。 不用叶跃特意说,罗三叔自发把船停在了爷爷墓地方位,藏冬镇是个神奇的地方,再五大三粗的人都会自发地对这类浪漫如晚风般温柔。 奶奶坐在靠近甲板的船舱里——离凤尾岛最近的位置。 罗三叔坐在船舵旁,没有下来船舱里,只偶尔说说话。叶跃去帮着罗三叔把鱼饵挂好,又拿了穿好的鱼竿朝他奶走过去。 小老太接过乖孙递过的鱼竿,像支晾衣架一样伸手就把鱼竿支了出去,身子都没侧一下,仍正面对着凤尾岛。 叶跃也把鱼竿甩出去,挨着他奶坐下。 微微的风,咸咸的海,如果爷爷还在,日子就会真的跟轻轻晃动的船一样舒服。 “你爷爷以前也喜欢这样挨着我坐。”他奶看着凤尾岛上他爷爷的墓碑方位开口道。 叶跃微微动了下鱼竿,他不是很擅长面对这种话题,想了想,他道:“奶,你想爷爷吗?” 他奶是个酷飒的小老太,今日虽然打扮得很淑女,但是作风依然硬派,她坦诚地点点头,道:“怎么不想,也怪你爷爷以前对我太好,奶奶现在平日里吃个饭都能想起你爷给我夹菜的样子。” 说到这儿他奶又笑起来:“你爷爷以前没少为我吃饭的事操心,就跟现在的泊仔管你吃饭一个样。”几只海鸟从岛上飞出,在空中盘旋着打了几转,又飞累了似的,往海里落。落到海面上,其中一只落到了叶跃和他奶扔鱼竿的地方。 叶跃就看着那海鸟,把头轻轻靠在了他奶背上。 他奶年纪大了,身体佝偻了起来,平日里又不爱吃饭,越发瘦,叶跃只敢把头轻轻地靠上去。 没听见乖孙的回答,叶奶奶把目光从凤尾岛上收了回来,反手轻拍了拍她乖孙的背:“替奶奶难过了?” 叶跃没有吭声。 他爷爷早在他出生之前就不在了,叶跃对他爷爷本身说不上有什么特别浓的感情,只是听得他奶这样说,一时忍不住难过起来。 他觉得他自己和他奶一样,都是被留下来的人,差别只是时间发生的早晚和命运带走对方的方式——死亡带走了爷爷,把奶奶留在了原地;而剧情会在将来的某天带走李越泊,把他留在原地。 原书是从“李越泊”的青年时代展开的,整个藏冬镇都是作为“李越泊”少年时代的背景在文中被提及。 又是一本耽美小甜饼,记录的多是“李越泊”和“陈晨”的甜蜜日常,“叶跃”这个角色只是在两人吵架时被“陈晨”以吃醋的口吻带出来点滴,所以他才说剧情避无可避,因为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剧情。 他连他们如何相爱的都不知道——在原书的开篇他俩就已经相爱了。 他之前在风和日丽的下午见了陈晨,也许也会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告别李越泊。 而在被如此盛宠地爱过之后,“怎么面对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奶?”叶跃盯着粼粼波光问。 他奶一扬鱼竿,惊得旁边的海鸟猛然振翅,但那海鸟固执得很,在空中盘旋两下,又坚持落在了原地。 他奶就指着那海鸟对他说:“那是你爷。” “啊?”叶跃疑惑。 他奶伸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以前奶奶海钓的时候,你爷爷就最爱捣乱。” 叶跃安静地听着。 “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他奶看着落在原地的海鸟说。 那海鸟轻叫了一声,似在回应,阳光落在它洁白的羽背上,熠熠生辉。 换一种方式陪伴? 是啊,他不是已经存了好多好多他们相处的细节了吗?如果李越泊抛下了他,他还有回忆。 叶跃笑,指着那海鸟问:“那我要喊爷吗,奶?” 他奶摇头:“鱼都吓跑了,不认他,气死他。” 说完祖孙俩一起笑了起来,海鸟听得声音,拍着翅膀“噗噗”扇了两下水面,一阵水花溅起又落回,像烟花一瞬闪耀又溶于黑暗。 “奶,如果你提前知道爷爷会‘抛弃’你,你会怎么办?”天高海阔,叶跃换了个方式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已经知道被抛弃后该怎么办了,那么在被抛弃前还要做哪些准备? 今日又见了陈晨,还是在李越泊的项目地,虽然李越泊目前的样子让他短暂地安了心,可他到底还是害怕的。 是啊,害怕。 他一再跟自己说了不要奢求李越泊,可当舍弃真的即将来临,他真的害怕。 他想要李越泊的。 好想。 叶跃把头稍微仰起来了点,透过船舱的两根立柱朝天上看去,这个角度让天空显得格外高阔,又因为立柱的切割而稍显逼仄,矛盾又真实。 小老太重复:“提前知道你爷爷会抛弃我?” 叶跃“唔”了一声,把鱼竿拿起来看了看,没有鱼。 他捏紧了鱼竿,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出那个重要的问题:“假如你做了一个预知梦,梦里看到了将来爷爷会抛弃你,你会怎么做,奶?” 海风轻抚,他问得随意,他奶答得也随意:“不怎么做。” 这下轮到叶跃重复:“不怎么做?” 他奶把鱼竿拉了起来,鲜活的小银鱼一阵扑腾,鱼尾摆来摆去,他奶把鱼取下又扔回海里:“梦里的爷爷抛弃奶奶,跟现实中的爷爷有什么关系?奶奶当然相信现实中对奶奶毫无保留的爷爷。” “扑通”,是小银鱼落水的声音。 叶跃怔住。 他奶把鱼竿递给他,让他重新挂饵,他接了过来,一面挂饵,一面听得他奶说:“不要因为梦里的事去为难现实中的人啊,乖孙。” 鱼饵已经挂好,他奶把鱼竿拿过去,“啪”的一杆甩下。 鱼竿入水的声音很清晰,像古寺钟声“嗡”地涤荡混沌的灵魂。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 “叮”,手机响了一下。 不用猜都是李越泊给他发的消息。 叶跃把手机拿了出来,果然是李越泊发的消息,内容是很简单的“我去开会”四个字。 往上翻还有好多,李越泊只要没跟他在一起,总是会发消息告诉他他现在在做什么。 像简单的日程报备,又像是随手分享日常。 叶跃从来没回过。 从来。 有时候是没带手机,有时候是没看手机,有时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总之,他从来没回过。 他抿着唇,食指在屏幕上不断地往下滑。 太多了。 太多了。 根本翻不到头。 但不论他怎么翻,屏幕上都永远只有李越泊头像那边孤单单的信息条,他就沉默地、永不停歇地一直发着从未被回复过的日常。 十多年如一日。 这算不算是一种“为难”? 叶跃不知道。 只是眼里又汪起了泪。 前方戏水的海鸟一个猛子扎入海中又窜起,它抖着头上的海水,像个哭泣的坏掉的花洒。 叶跃举起了手机,他奶好奇地看他,他说:“给我爷拍张照。” 他奶就笑。 叶跃把那张照片给李越泊发了过去,配文:奶说这是我们爷,给你看看。 会议室里,李越泊对着手机轻笑。 · 夕阳西照,叶跃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李越泊稳稳接住了他。 “你怎么来啦?”他仰起脸问。 “来接你。”他低着头答。 第26章 周羽敲响了叶家大门。 李越泊打开门看清来人的瞬间,眼神不自觉地就厉了起来。 之前婚宴上周羽因为考试奖品跟叶跃小小争执的事他早就知道,虽然没有计较,但到底对周羽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而且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周羽又是个alpha,他跑来做什么? 李越泊气场本就强,alpha等级也是碾压,他眼神一厉,周羽整个人腰都塌下去了一点。 “有什么事吗?”李越泊问。 周羽悄悄吞了吞口水,默了一瞬,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我找下叶跃。” 说完又怕李越泊误会,急忙忙补充:“宋若唯宋若唯,是关于宋若唯的事。” 李越泊转身领着他进了屋。 · 奶奶已经睡了,海钓累了,所以比平日睡得早些。 李越泊让周羽在客厅里等一下,自己上了二楼卧室。 他刚进屋,就听见叶跃在浴室里喊“李越泊,你帮我拿下毛巾,我刚拿出去忘拿进来了。” 李越泊随手拿了床上的毛巾,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叶跃已经洗完澡了,身上挂着水珠站在花洒底下,一身莹白像刚上岸变成人的小人鱼,睫毛上还挂着湿气,见李越泊进来就冲他笑,伸手管他要毛巾。 他本就生得好看,发黑如鸦羽,唇艳如玫瑰,这一笑,衬得简约现代的浴室都一下子旖旎起来。 偏生他自己对此毫无所知,眸光清澈,一脸纯真又自然。 又纯又欲。 李越泊的眸色在一瞬间深沉了起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未分化之前没有情/欲的abo特质以及十八年来朝夕相对的自然亲密给了叶跃足够的安全感,他全然不知随着分化期地逐渐临近,某些不便明言的汹涌渴望正在李越泊体内悄悄滋生。 李越泊抓住他的手亲了亲,自己拿了毛巾帮他擦干了身子,又拿起衣服给他套上:“周羽来了,说要找你说宋若唯的事。” “周羽?小唯?”叶跃的头从衣服领口钻出来,面带疑惑地重复了一下。 因为只露了个头,衣服都堆叠在他的肩颈处,脸上又是懵懂疑惑,这样子实在太过致命,李越泊捧着他的脸亲了起来。 叶跃由着他亲,没有一丝危机感,甚至因为白日里翻到的冗长的手机信息,自己也小小回亲了一下。 李越泊贴着他的唇轻笑,又亲了一口,“宝宝。”他低声喊。 叶跃耳朵微红,瞪他一眼:“不许你这么叫。” 李越泊继续笑,又叫了一声,见人真要恼了,这才又帮他穿起了衣服。 这是十多年里两人做惯了的事,时光长长,慢慢滋养。 · 周羽来说的事情很简单,也很重大。 他没有直言宋若唯,只是讲了一个跟宋若唯情况很相似的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翁是他的妈妈。 周羽说他妈妈跟宋若唯一样,在某天很意外地不小心弄伤了腺体,也造成了自己的omega等级下降,大家也并不在意这个事,毕竟只是等级下降一级而已。 他妈妈也跟往常一样,看起来差别不大,周羽只是觉得他妈妈要比以往更容易激动一点,但只有一点。 因为他妈妈是裁缝,平日也不出门,等级下降后,就更不怎么出门了,整日里就在家给家里人做衣服,做了很多,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打底、外套、长裤甚至袜子都自己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做。 三月,凤鸣山上野桃花开满枝头的时候,他妈妈说衣服做好了,要休息一下,于是带着他游山玩水过了一周。 一周以后,他妈妈在落日余晖温柔的剪影中离开了家门。当晚,周羽在尾湾海平静的海湾中看到了他永远休息的妈妈。 “我不确定我妈妈的行为是否就一定是她的omega等级下降所致,”周羽说,“我查了很多资料,学术界目前对这个研究不多,有这方面的理论,但是争议很大。” “我是看宋若唯今天没有来上课,想来想去,觉得我应该来告诉你一声。”周羽继续说。 他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忐忑的,毕竟他说的东西没有办法证明,但是他想到婚宴上叶跃对他的态度,他还是来了。 周羽知道自己和班里其他人不一样,他铆足了劲要进商会,所以一直很在意考试名次,也因为过分在意名次,他也知道自己在班上并不是很讨喜。 婚宴上叶跃对他说的那句“恭喜”他一直记得,因为被善意相待过,所以他总想着回报下善意。 但他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回报,如果叶跃不相信他,可能不会把这个视为回报,甚至会觉得他莫名其妙。 但叶跃站起身,朝他大大鞠了一躬。因为他鞠躬鞠得太认真,连带着李越泊也要跟着鞠躬起来。 周羽连连侧身避让,人都要退到门外去了:“我就是来说一下这个事,剩下的你自己评估下怎么办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李越泊跟出来把他送到门外,关门时郑重地道了谢。 · 叶跃坐在椅子上。 先前赶着出来见周羽,他洗完澡并没有吹头发,李越泊拿了毛巾披在他肩膀上,湿发上的水就滴滴落在那毛巾上,毛巾很厚,叶跃原先是感觉不到湿意的。 但可能是滴的水多了,他现在不仅感觉到了明显的湿意,还觉得那湿意宛如女鬼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他的后心窝,引得他一阵阵地发冷。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他最好的好朋友了。 周羽说学术界对这方面的研究还争议颇大,但叶跃敢肯定,这二者之间绝对是有必然联系的。 因为他没在原书中见过宋若唯、周蔓蔓还有邓璐的名字。 以前他以为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个是比“叶跃”这个配角还要配角的存在,所以才未在书中提及。 但如果,如果,如果是他们根本就没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或者说,按照剧情走,他们就必然活不到将来呢? 仔细想想,周蔓蔓且不提,邓璐和宋若唯怎么可能不出现在原书中? 邓璐这时候已经进商会了,以她的能力,到了“李越泊”的青年时代,她怎么可能不在商会中混出一点名堂,商会可是原书中“李越泊”事业的大舞台,那么多工作人员都出现过,怎么可能没有邓璐? 宋若唯就更不提了,宋若山宋若海二人一直都是“李越泊”的左膀右臂,宋家在原书中也颇有提及,怎么会独独少了宋家最受宠的宋若唯? 他看的原书是一本小甜饼,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都在“李越泊”身上,他一直担心想着“李越泊”和“陈晨”何时相爱,何时剧情开始,也一直以为目前这个藏冬镇是世界主动生成的在原书之外的自我补充。 但是他自己也是画漫画的,他怎么能忘了,有一类创作者他会做好详细完整的设定,然后只画其中最主要最精彩的部分。 他一直忐忑主线剧情什么时候开始,但也许剧情早就已经开始,只不过开启的是没有出现在正文中的“背景设定”部分。 也就是说,如果按剧情走,他的好朋友们很可能都会死! 手心里汗涔涔,一颗心跳得砰砰。 他当然要救他的好朋友们! 但这也意味着他有理由了,他有在自我私心之外,绝对充分正义的理由去爱、去回应李越泊了! ·李越泊送完人刚进屋,叶跃就跟个小炮仗一样冲进他怀里。 他伸手刚把人抱起来,叶跃就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腿也紧紧夹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肩颈里,潺潺的热意在肩头涌开。 李越泊以为他在担心宋若唯,一边抱着他往卧室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怕,我现在打电话给宋若山,让他们两兄弟看紧点。” 叶跃在他肩膀上摇头:“今天25号,小唯最讨厌5,他不会在今天死的。” 李越泊难得的被噎住,他顿了一下才又轻拍了拍叶跃的背:“那你哭什么?哭得我心疼你高兴了?” 叶跃把头抬了起来,眼泪糊了一脸他也不管,湿漉漉的脸瞬间就贴上了李越泊的脸,边蹭边哭着说:“哭我可以爱你了李越泊,我好爱你的,以后你给我发信息我可以回了,你牵我我可以回握了,你喊我我可以答应了……” 进入这个世界后叶跃从未主动要过什么,唯一偷偷藏起来的就是一点他和李越泊的回忆。 上一辈子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养父母”开心,这一辈子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大家开心,虽然目前答应了李越泊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他其实还并未学会真的为了自己去做点什么。 他当然是爱李越泊的,好爱好爱,但只有他自己的这份爱还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他的行动总是需要一些“不那么自己”的理由,毕竟他连“讨厌陈晨”都需要问询可不可以。 他是爱死了李越泊,可仅从自我私心的爱意出发,对他而言还远远不够,谁叫他一直以来的行动都带着浓浓的“为了别人”。 但现在他有理由了,而且是绝对充分正义的、为了他人的理由—— 若让剧情进行,他的好朋友就很可能会死,而已知的明确剧情就是“李越泊”会爱上“陈晨”,他当然要救他的好朋友们,所以他不可以让剧情发生、不可以让“李越泊”爱上“陈晨”。 所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爱、去回应李越泊。 他当然知道漫长时光里李越泊长长的等候与沉默的付出,现在他有绝对的理由的去回握那一直朝他伸着的手了。 他好高兴。 他都不知道他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李越泊,“我好爱你的,李越泊,好爱好爱。”他只是不断地重复这句。 李越泊的脸上早被他蹭了一脸泪,汹涌的热意也漫上了alpha沉默内敛的眼。 “我知道,我也好爱好爱跃跃。”他说。 十八年空谷呐喊“我爱你”,终于听到空谷回喊“我爱你”。 李越泊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第27章 27号周日,阳光明媚的上午,叶跃接到了宋若唯的电话,电话里宋若唯让他告诉李越泊不要再压着赵家了,说他不要赵明涵了,他要和赵家解除婚约。 叶跃回了他一句好,宋若唯又拉着他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还说趁着自己心情好,给他写了一首歌。 两个小时后,周蔓蔓和邓璐分别给叶跃回了信息,都说接到了宋若唯的电话,宋若唯也都在电话里心情很好地表示自己为她们写了歌。 院子里桉树高大耸立,阳光透过树影在地上落下好看的光斑,几只麻雀在院子里小小散步,空气里满是夏日的气息,看上去一切一如往常。 但叶跃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已经选了最坏的那条路。 他给李越泊打了电话,要他今晚8点之前回来,李越泊说好。 凤泉山的项目依旧很忙,李越泊又开启了早出晚归的日子,但只要叶跃开口,他总能准时到家。 · 晚上7点半,李越泊到家。 叶跃刚和他奶吃完晚饭,还没来得及收拾。 李越泊进屋叫了一声奶,走过去挨着叶跃坐下。刚坐下,叶跃就听得他肚子里传来叫声。 原本乖乖软软坐在他旁边的omega顿时就侧头,漂亮的大眼睛瞪了起来:“李越泊,你没吃晚饭?” 李越泊急于长大的那些年,做事特别拼,经常忙得顾不上吃饭,倒是没落下什么大毛病,就是只要不按点吃饭就会胃痛。 别看平日里都是李越泊管他,但叶跃其实也有牢牢记得李越泊的三餐时间的,只不过李越泊向来自觉,从来不需要他操心。 现在听到李越泊肚子叫,知道他今天没有按时吃晚饭,当即就不高兴起来。 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也懒得去拿碗筷了,拿过叶跃吃完的碗筷就着桌上的饭菜先吃了两口垫肚,道:“算好了时间想回来和你吃,半道车抛锚了,就晚了点。” 一句话,叶跃的气焰就蔫了回去,只鼓着脸把菜往他面前移了移。 他奶坐在正上方摇着蒲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晚上9点,帮他奶关好纱窗,又把安神香点上,叶跃带上房门从他奶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越泊在院子里等他,手里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 葡萄酒是叶跃让李越泊买的,他从来搞不懂这个东西,但是宋若唯很喜欢。 高脚杯是叶跃自己选的,他审美不错,向来很擅长选这些小玩意儿。 比如眼下,夏夜星光莹莹,透明的高脚杯在李越泊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的指间松松垂挂,葡萄酒酒瓶被捏住瓶颈扣在掌下,星夜光华在瓶身和杯身圆润的弧度上盈盈流转,再往上是劲瘦但充满力量感的腕骨,杯子好看瓶子好看手好看,李越泊……更好看。 一想到他可以爱、可以回应这样的李越泊,叶跃的心就微微雀跃起来。 李越泊朝他走了过来,跟以往一样伸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但这次叶跃挣扎了起来。 李越泊稍稍松开了抓他的手,拧着眉看他。 下一秒,稍微被松开的手在李越泊掌中灵巧翻转,莹白纤长的五指穿过了劲瘦修长的五指,十指交扣,叶跃回握了过来。 不光回握,他还抓着李越泊的手微微摇了摇,仰头冲他笑。 他说过了,他可以回握了。 夏夜星光如海,漂泊的船被它渴求的港攫住了锚,李越泊沉浸在一种荡彻全身的幸福感里,紧紧回握了过去。 · 晚上10点。 宋若唯房间通往阳台的门被轻轻砸响,他穿着新买的睡衣打开了门。 门外,叶跃在阳台外探了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两只漂亮的高脚杯笑盈盈地冲他小声喊:“小唯,我来找你喝酒。” 宋若唯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站在叶家大门外喊他去接鱼的样子,那些朋友间快乐的时光仿佛交错的光影在一瞬间闪过他眼前,照得他的心亮堂了一分。 宋若唯走了过去,果然,阳台下面站着一个李越泊——叶跃正骑坐在李越泊肩上。 宋若唯掀了掀嘴唇,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泊哥。” 他泊哥一点不尴尬地“嗯”了一声。 宋若唯:……习惯了。 李越泊托着叶跃爬上了阳台,自己并没有跟着翻上来。叶跃从兜里掏了一把糖给他,跟着宋若唯进了屋。 宋若唯的房间很整洁,跟他平日里的做派完全不一样,叶跃一眼扫过,并未说什么。 房间里虽然有桌子,但是他们并不用,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酒和杯子放在床中间。 葡萄酒是李越泊买的,自然极好。宋若唯只小小抿了一口,就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叶跃是品不太出来差异的,他的味觉偏好早在上一世就已经养成,最爱的就是平实普通的食物。 不论哪个世界,酒都是促进成年人沟通的良方,他们虽然还未分化,但都已年满十八,自然也受此规律支配。 宋若唯没喝两口就哭了起来:“我没有赵明涵了跃跃,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你知道的,我追了他这么多年,每天都好累好辛苦……虽然我喊你叶娇娇,可是我也好想当宋娇娇的,我没有赵越泊……” 周羽说有感受到他妈妈比平日更情绪一点,很显然宋若唯受到的影响更大,他直接钻进了名为“赵明涵”的沼泽里不可自拔。 “但是你有叶娇娇,”叶跃给他擦眼泪,“你还有周蔓蔓,还有邓璐,还有宋若山宋若海。”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八岁那年去凤阳山探险?”叶跃问他。 宋若唯哽咽着点头。 那是周蔓蔓非嚷着说山上有神仙要去看,他们三没有办法陪着她去的事,那是他们第一次组队出远门,每个人都背了小小一包干粮,一路走一路吃,神仙没看着,但是一起走了很远的路。 “我记得那天下午,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叶跃看着他,“邓璐酷酷的,没有让人来接,自己挥挥手就跟我们说了再见。” “蔓蔓是第二个走的,她爸爸来接的她,她根本没跟我们说再见,只哭着跟她爸说她裙子被树枝勾烂了,还怪我们没有拉住她。”宋若唯把话接了过去,一起回忆了起来。 “你是第三个走的,你哥哥们来接的你,走之前,你非要把你捡的一兜石头分我一半。”叶跃说。 “你是最后走的,但是泊哥是最先来接你的,他陪着你。”宋若唯说。 叶跃点头,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最后走吗?” 宋若唯摇头。 叶跃说:“因为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交不到像八岁这年遇到的朋友1,多看一眼就是赚到。” 宋若唯愣愣地,眼泪自己流了出来,这次不是为的赵明涵。 叶跃又给他擦眼泪:“我们后来再也没有一起探险过,你现在想把那次探险变成唯一的一次吗?” 宋若唯猛地摇头。 夏夜星光洒进来,一切,一如往常。 第28章 李越泊抱着叶跃往家里走。 比起背着他,李越泊更喜欢抱着他,因为这样可以看见他的叶跃的脸。 “我走慢一点,你在我怀里先睡?”李越泊开口。 已经是快十二点了,李越泊向来不喜欢他熬夜。 叶跃在他怀里摇摇头,漂亮的眼睛衬着如海星光显得有些水盈盈的,他伸手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小猫仔似的顺着他的身体就爬了起来。 “乱动什么?”李越泊嘴上轻斥,手上却顺着他的动作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手的位置。 叶跃不管他,一直爬到在他怀中成了个手搂脖腿夹腰的面对面竖抱姿势才停下。 李越泊拧着眉不太赞同地看着他,已经是熬夜时间了,但他也知道叶跃今晚难免心潮澎湃,因此忍着没有说什么。 “李越泊,你有没有偷偷躲起来哭过?”叶跃睁着漂亮的眼睛问他。 宋若唯那句“我追了他这么多年,每天都好累好辛苦”终究还是戳痛了他,跟李越泊比起来,小唯才等多少年?他都哭成这样了,那李越泊呢? 李越泊是什么心情? 那些他没有回应的漫长时间里,那些他坚决要牢牢管住自己心的日子里,李越泊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和他渡过每一天的呢 是不是也和宋若唯一样每天都好累好辛苦? 漂亮的眼睛里开始变得雾潮潮的,对自己以往行为的强烈自责像海浪一样,一浪一浪兜头打了下来。 他们正好走到镇子广场处,李越泊见他一副不睡觉要聊天的样子,干脆抱着人在广场台阶上坐了下来。 广场路灯的光高高散开,朦朦胧胧的,李越泊深邃的眼带上了点儿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叶跃的脸,声音淡淡的:“我哭什么?” 他越是这样不在意,叶跃心里那浪头就越大,打得他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他双手捧住李越泊的脸,水润清亮的眼像极了海底明珠,声音也带着润润的潮气:“李越泊,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 语气像极了海浪击石,一副死死认准了的样子,专注又执拗。 李越泊眼里的笑意更盛,反客为主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唇压向自己的唇,一个带有夏夜海潮气息的吻。 广场不远处就是农田,微风渐起,把稻香和蛙声一起带了过来。 时光静谧如水,李越泊是最清醒的泅水者,他总能恰如其分地说出最正确的话:“跃跃,我不是宋若唯,你也不是赵明涵。” 李越泊并没有要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宋若唯哭得大声,顶级alpha又过于耳聪目明,他还是听到了一两句。 他太了解怀中人。 叶跃这个表情再加上他不小心听到的宋若唯的哭诉,李越泊早已明白。 怎么会这么乖,李越泊心下一软,他微微低头与叶跃额间相抵,眼神和声音比夏夜晚风还要温柔三分:“我从来没有无望等候,也没有每天很累很辛苦,你早在你不曾察觉的许多时间里回应过我。” 叶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往昔那些他想回应又被自我克制的瞬间在眼前一一翻过,自责、心疼、难过在他漂亮的眼里汪成了一片海,氤氲地就要漫出泪来,听得李越泊这样说,他红着眼反驳:“骗人。” 这话说得实在过于可爱,李越泊忍不住轻笑起来。 叶跃漂亮的眼睛就指责地看着他。 李越泊亲了亲他的眼睛:“你给我的宗蔓果你忘了?你在视频里说你想我你忘了?你定闹钟早起送我出差你忘了……” 他说了一长串近日里两人甜蜜的瞬间,叶跃却听得更难过起来——连寻找甜蜜都只能在他偶尔开始回应的近日里去找,曾经过去的那么多年,他都如何对李越泊的啊? 叶跃的心绞了起来,眼里雾气快要凝结成水。 他一直比谁都希望李越泊好,但如今醒神回顾,他才是一直对李越泊最坏的那个。 路灯照耀着,星光就显得淡了些,远处光亮之外是黑茫茫的夜。 叶跃把头埋在李越泊胸前,声音闷闷的,委屈又难过:“我不想对你这么坏的李越泊,我只是好像一直都没有从那场梦境中走出来。” 李越泊不同意,轻拍着他的背:“你没有对我很坏。” 哪有不坏呢?李越泊把玫瑰的刺都剔了,他却连伸手接下的勇气都没有。 他因为那场梦境和一个已知的结局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防护服,却不想这防护服是带尖刺的,日日扎在他最爱的李越泊身上。 叶跃紧紧抱着李越泊的脖子,声音依旧潮潮的:“我不是有意要对你这么坏的李越泊,我只是……只是……” 他一连说了两个只是。 李越泊知道他正在破茧,耐心又轻柔地拍着他,嘴里仍旧重复着:“你没有对我很坏。” 叶跃终于说了出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知道的,我在那场梦境中什么也没有,唯一看起来好像是我的东西的就是我的画,可上面署的也不是我的名字。两岁时妈妈说那床被我尿湿的床单是我的,那是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床单,我一个连床单都要学着拥有的人,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去拥有你?我用错了方法,我……” 足够了。 李越泊亲了亲他,一条条数给他听: “小时候你害羞,不让我在学校牵你,但每一次值日去倒垃圾时,我提着箩筐走在前面,把书卷成筒状向后朝你伸,你都会抓住,让我隔着书牵你。” “2岁起,只要我上床,不管睡多熟,你都会自动往我怀里窝。” “我刚开始做事那两年,上课从不做笔记的你,写了整整五本课堂笔记。” “我胃痛发作过后,家里药箱里就一直有一盒永远在保质期的胃药。” “我说我喜欢图书馆的角落,你就会提前去占住最角落的那个位置,虽然我只是喜欢在那个角落亲你。” “……” 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你从来没有对我很坏,你早在你自己都没察觉的这些时间里给了我足够的回应。” 星星亮了起来,纯净的星光照着大地,照着黑夜,也照着广场上早就相爱的两个少年。 第29章 叶跃在做双皮奶。 宋若唯跟朵花儿一样想开了,自己去了他乡下外婆家玩儿,他外婆家里养着几头奶牛,宋若唯就搞了些鲜牛奶给他送过来。 叶跃对甜品并无特别喜爱,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就是一天三顿只吃饭,除了饭没有别的(有时候还饭都没有),所以别说甜品了,他实际都不怎么吃零食。 在藏冬镇十八年,他唯一偏好一点的就是酸果、芒果以及柠檬水,但真要说他有多喜欢,并无。 他最喜欢的还是李越泊,其次是他的画和他的亲人朋友们,李越泊把他养得很矜贵,实际上他对物质的欲望低得很。 李越泊跟他正相反,李越泊对物质的欲望一直很蓬勃,总是把好东西往家里拿也总是给他买各种。 吃食上李越泊也独成一派——他从不挑食。 他奶和他对此都很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挑食的人存在?他一个上辈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的人都还挑食呢。 他奶不知道他那些罹难的梦境,只听得他在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挑食的人存在,瘦巴巴的小老太摇着蒲扇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叶跃听得笑了一下。 他奶和李越泊倒是在双皮奶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的统一——两个人都非常喜欢但又经常没得吃。 喜欢自不必说,纯粹是口味喜好。经常没得吃的理由就有些不同:他奶是因为年纪大了要控制血糖,所以不可以多吃;李越泊则纯粹是因为忙和鲜明的“精英霸总”形象,以及他老觉得外面的双皮奶都有点偏甜,经常没得吃。 刚挤的鲜牛奶是最适合做双皮奶的,既然有了,叶跃就寻思着给他们做一点——他养父母家那个弟弟也很喜欢双皮奶,所以叶跃非常擅长做这道小甜品。 你看,做的同一件事,但甜的感觉正在慢慢覆盖曾经苦的记忆。 他奶一看他要做双皮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自己搬了轻便的小藤椅在厨房门口坐着,小孩儿一样眼巴巴望着。 燃气灶上是漂亮的幽兰火苗,小奶锅里慢慢氤氲出热气,手机“叮”的一声,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他又要去开会了。 叶跃拿了手机拍了一张刚打发好的蛋清的照片,想了想还是准备给他个惊喜,因此只简单回了个“1”。 他还没有学会自然地分享日常,但熟练地掌握了及时回复。 · 几只山雀从枝头飞起,在林子里绕了两圈又落去了新的枝头。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夏日骄阳早就高挂,好在山林茂密,层峦叠嶂的枝叶硬是逼退了了不得的热意,还显得有点儿清凉。 山林小道上,叶跃提着双皮来走了出来。 白色短袖棕色中裤,留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腿因为过于白,正随着他的行进在山林里一丛一丛地闪着白光,像个精灵。 因为之前来过,知道林子里并不晒人,所以他并没有戴帽子,精致好看的脸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惹得先前落在枝头的山雀们歪着脑袋看他。 拐出山林再往前两百米,就是项目地。 李越泊说开发这个项目只有两个原则——最大限度保护好凤泉山和最大程度还原他画笔下的世界。 他漫画中的许多背景画面都是在凤泉山取景的,凤泉山一直有粉丝们过来打卡。 叶跃只知道他的漫画在这个世界还算受欢迎,但实际多受欢迎他自己是不清楚的,他也不怎么关心这种事,他只是单纯喜欢画漫画。 李越泊跟他说凤泉山的开发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建一个他漫画中的世界时,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什么太大实感。 但眼下他看着项目地大门口高高耸立的和他笔下一模一样的“风往城”城门时,一股巨大的愉悦感从他心里很猛然地升了起来。 他就站在那里看。 目不转睛地看。 其实不止是愉悦,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难以名状的复杂感受。 他还记得他“弟弟”第一次抱着奖状回家,奖状上的内容他至今都还全部记得——张小洋同学:在第一届朝阳冉冉小组举办的以“我的梦”为主题的绘画比赛中,荣获一等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朝阳冉冉小组,1999年6月1日。 那明明是他的画。 还有他后来画漫画不小心署了自己的名,被他阿姨按着头一个字一个字把那名字涂抹掉。 那些画面呼啸如风,全都奔往了眼前巨大的“风往城”。 他就站在那里看。 · 之前在凤鸣山上见过的唐建发现了他。 “叶跃。”唐建喊了他一声,语调比第一次见面时要熟稔大胆得多,“来找泊哥?” 叶跃笑了下,点点头算是回应,寒暄了几句,又阻了唐建要带他去找人的行为,自己往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看,先前来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眼下很多东西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但他是原作者,只一眼就能分辨出要建的是什么场景。 因为看得太专注,叶跃并没注意到“小心坑”的指示牌,一脚踩空“啪”地摔了下去。 还好坑只是大,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品,不过这坑有点过高了,他一时爬不上去。 更糟糕的是双皮奶摔出来了。 为了卖相好看,他特意拿的杯子装,没有封盖,只在袋子里放了些冰块保鲜。现在这一摔,杯子摔出来了,白嫩滑的双皮奶洒了一地,只留了小部分还在杯子里。 叶跃抿着嘴把杯子捡了起来,又撑着坑壁小小露了一个头朝外看。 他似乎走得偏了些,一时并没有看到人。 他又把手机掏出来,刚要按下拨号键,就听得了人声。 叶跃又探出头朝外看。 是李越泊。 还有陈晨。 还有一大群工人。 李越泊和陈晨都带着白色安全帽,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温文尔雅。叶跃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画面很像电视新闻里经常播的领导人视察画面。 陈晨就是一把手身旁浑身精英气质的俊雅秘书,他手里拿着文件,时而指指文件上的内容时而指指工地某处,正不断地跟“领导”说着什么。 李越泊就更不必说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那儿就够了。 叶跃低头看了看自己。 白色短袖棕色中裤,衣服裤子都皱皱的,上面还粘上了坑里姜黄色的泥巴,膝盖处磨破了皮,冷白中透着几点儿血红,因为摔坑,短短的指甲缝里有了些泥,被雪白的肤色衬得更黑,身旁是摔了一地的奶白的双皮奶。 脏兮兮的。 要喊人的话突然就喊不出口。 坑里不知道是哪个工人看过的杂志留在那儿,封面上大大的标题字:爱是自卑。 第30章 叶跃盯着那标题看了几秒。 因为是在坑里,天光就从他头顶打下来,影子被照得小小一团缩在他脚底,近乎快要消失了。他觉得那标题说得很对,真爱一个人就是会自卑,会时不时担心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对方,更何况李越泊是这样好、原书里的官配还是陈晨。 陈晨手里拿的是工地文件,他手里拿的是摔剩的双皮奶,他到底配不配? 叶跃眼垂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大片阴影,脸上看不清表情。 世界好像突然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是坑上面以李越泊为绝对核心的闪闪发亮的世界,一块是坑里面只有他自己的阴暗角落。 坑里很安静,没有一丝风。 闪闪发亮世界里熙熙攘攘的声音在不断地传来,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可以明确感受到一种氤氲的热闹。 就像他上辈子十岁那年在他们县城大街上感受到的热闹一样。 那时候托义务教育的福,他也是有学上的,有一回入选了作文竞赛,要去县里考。 那是他第一次进县城。 他隔着班车窗户看外面的世界,窗户并不是很干净,虽然他努力擦过了,但仍有点灰蒙蒙的。 他就在灰蒙蒙中目不转睛地看,来往的人群、漂亮的街店、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物件……班车在街上开得很慢,车窗外传进来的声音跟现在耳朵里听到的氤氲的热闹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摔好像又把他摔回了车上。 作文考试考的什么他早忘记了,但是考试结束有个不认识的县城学校的小男孩贴着他耳边说了一句“你长得好丑啊”,他至今记得。 虽然后来再遇到时,那个小男孩有说是看到他太好看了没忍住才上前逗弄的,他仍旧一直记得那句话。 谁知道小男孩儿后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小孩子就是雏鸟,雏鸟情结不光是第一眼见到的人,还适用于第一句听到的话。 他听到的是“你长得好丑啊”,他就牢牢记住了,所以他总想藏起来、总担心自己丑到别人。 来到藏冬镇后他的长相跟以前并无差别,就是受omega性别影响,骨架小了点。 宋若唯以前问他女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他时,他打趣说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 其实他哪知道他自己长得好不好,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说一说罢了。 现在他站在坑里隔着记忆中的车窗向外看,外面的世界跟记忆中车窗外的世界一样,阳光明媚,万物如夏美,李越泊好看,陈晨好看。 他……他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 但那又怎么样呢? 纤长的睫毛抬了起来,漂亮的眼在阴暗里闪着亮光。 他说过了他要爱李越泊,他说过了他要救他的好朋友们,他确实仍然胆怯仍然自卑仍然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但他要下车。 他要下车。 星光下他抱着李越泊忏悔过了,他再也不要穿着带刺的防护服去扎伤他,他说了会对他好。 夏夜里他也暗自下过决心发过誓了,他要救他的好朋友们,他要牢牢抓紧李越泊握着他的手,他有绝对正义的理由要让李越泊一直不放开他的手。 而且他爱李越泊的,比曾经十岁的他爱车窗外的世界还要爱得多得多。 他曾经凭借着这种爱,在十岁那年心跳得砰砰地下车了,虽然下车后只得到了一句“你长得好丑啊”。 但这次他仍然要下车,因为车窗外有李越泊。 他不知道这次下车他会得到什么,但他要下车。 他要下车。 叶跃拿出手机,刚要给李越泊发消息,“叮”的一声,李越泊的消息先一步弹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刚刚仔细看过的“风往城”的引水渠。 这是叶跃漫画里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设定,他当初画完实在忍不住还小小给李越泊臭屁了一下。 随着照片而来的还有李越泊的文字:引水渠,我建的。 李越泊的文字向来简单,但短短六个字,叶跃感受到了他隐约的开心。 他也很开心。 李越泊又递来了玫瑰,还是剔了刺的。 他确实不知道这次下车他会得到什么,但他已经看到手捧玫瑰等在站台的李越泊,他也确实仍旧自卑仍旧胆怯仍旧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但他现在只想赶快下车赶快跑过去给李越泊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伸手接过他的玫瑰。 他不要李越泊再多等一秒。 手机被收了起来,纤白欣长的手扒住坑口泥地,先前被阴影遮盖的漂亮的头和脸再一次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李越泊!”他扬起笑大声喊。 既然李越泊已经给他发了消息,那就说明现在是可以喊的。 身上脏兮兮的怎么了,指甲缝里有泥怎么了,人不能一直在坑底。 · 李越泊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柔和了神情,下一秒长腿阔步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地奔向了他。 人被抱了起来,衣服换上了干净的,指甲缝里的泥被他一点点耐心洗净,杯子里仅剩的双皮奶也一点没有浪费的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李越泊拿了碘酒在小心地给他擦膝盖处的伤。 “怎么没有早点喊我?”他问。 李越泊总是这么聪明。 他反问了李越泊一个问题:“李越泊,你看见我掉在坑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有没有觉得很丢人? 李越泊手上动作不停:“跃跃摔得有多疼。” 车窗外世界里明媚的阳光正一点不落地照在身上,叶跃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身上脏兮兮的怎么了,指甲缝里有泥怎么了,李越泊只会关心他摔得有多疼。 他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坑底发现了一本杂志,里面有篇文章写得很有意思,我就看了会儿,所以没有早点喊你。” 微风翻卷起树叶,一只山雀落在了窗口,“啾啾”鸣叫,夏日的美好气息四处飘散。 李越泊接过他的话:“什么文章?” 叶跃:“爱是底气。” 他仍旧自卑仍旧胆怯仍旧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在鼓起勇气之前仍旧会迟疑犹豫踟蹰,但他知道他总会前行,因为这个车窗外的世界,他有前行的底气。 主线剧情还在前方等着他,他也仍旧害怕,但他会前行。 第31章 夏夜,满月,星星稀少。 背着小背篓的叶跃被背着大背篓的李越泊牵着手在田埂上走。 他们要去“偷青”。 偷青是藏冬镇的一项传统活动,一般来说这该是正月十五才有的活动,不知道是不是嫌正月里太冷,小说中的藏冬镇把这项活动改在了月明星稀的夏夜。 所谓偷青就是六月十五圆月高挂的晚上,男女老少都背着背篓去田间地头“偷”别人家菜的一种习俗。 菜不是白偷的,基本都有个寓意,比如偷到生菜意味着生财,偷到葱寓意聪明,偷到蒜寓意着好打算,基本上都有个彩头。 偷完也不会拿回家,每个偷青的晚上镇子广场上就会燃起熊熊篝火,大家一起野炊,吃完才准回家。 虽然出门之前李越泊拿着防蚊液仔仔细细在叶跃脚上腿上喷过了,但今年的防蚊液似乎格外没用,不一会儿叶跃脚踝和小腿上就被叮起了几个包。 “怎么它们不咬你啊?”叶跃一边抱着腿挠一边嘟起脸冲李越泊说。 他看着李越泊没事儿人一样,实在很难不嫉妒,难道蚊子也看人下菜,知道李越泊不好惹? 越看越嫉妒,叶跃挠着挠着一巴掌打在了李越泊小腿上。 李越泊站在他面前,刚接完电话,月光下浓眉皱起,脸上是特别清晰明显的责备:“不穿长裤?” 出门那会儿他就说了田间蚊子多,让他穿长裤,这人非不同意,就要白着腿来地里晃,现下知道了? 叶跃又给了他小腿一巴掌,明亮逼人的眼睛带点愤怒地看着他:“又说又说,你是李妈妈吗?” 喊完这句又低下头继续在腿上抓个不停,语气可怜兮兮的:“你快点帮我挠挠,痒死了。” 是一种很自然的撒娇。 于是李越泊仅有的那点怒气就被这句话很自然地带进了风里。 他人本就白,一双小腿在月光下更是莹莹发着淡淡白光,如今那上面又被抓出了一道道红痕,看得李越泊眼眸一深。 李越泊在叶跃旁边的泥地上坐下,又随手一把捞起人放自己怀里,大掌覆上了叶跃纤瘦的小腿。 他比叶跃要耐心得多,没有蛮横地曲着指用力抓,李越泊用的是指腹。 李越泊的手比起叶跃的要粗糙一些,贴上腿带着点儿粗粝的摩擦感,再配上适宜的力道,是一种十分舒服又不会被抓伤的有效解痒,叶跃瞬间就高兴起来。 “等下我们要去找最大的一颗包菜。”叶跃说。 李越泊亲了亲他。 如果偷到了最大的一颗包菜,就寓意着今年最富有最平安。自从知道这个以后,每年的偷青活动开始之前,叶跃就会早早到田间观察,偷偷记下最大那颗包菜在哪里然后带他去摘。 他不会只记一颗,因为有时候最大那颗包菜可能等不到偷青开始就被人摘来吃了,他就会顺移去记原来的第二大包菜,以此类推,确保他在偷青当晚摘到最大那颗包菜。 摘到后叶跃就会说包菜太重,把包菜交给他,这样他就是今年最富有最平安的人。 所有人都当成开心野炊的一个活动里,叶跃每一次都在认认真真为他祈福。 · 他们摘到了最大那颗包菜。 祈福顺利,接下来是叶跃自由享受活动的时间。 圆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光溜溜的天幕上,带点儿冷清又雪白的月光均匀地洒下来,菜地里包菜生菜白菜等等各式菜排列整齐,叶跃背着小背篓灵巧穿梭其间,他现在要“偷”的是一些他喜欢吃的菜。 大背篓被放在脚边,李越泊站在田埂上,目光跟着他。李越泊知道月光合该是均匀的,但他总觉得叶跃身上的月光要多些。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宋家三兄弟。 月光下宋若唯的脸被照得很清晰,他挥着手大声冲叶跃喊,脸上是一如既往地独属于他的鲜活灵动。 不等叶跃回答,他又小跑过来,背篓里装得满满的菜被颠出来了好些,宋若山和宋若海就跟在他后面捡。 跑到跟前,宋若唯又压低嗓子悄声冲叶跃说他们要去“偷”甘蔗,喊他一起。 偷青是只能偷菜的,甘蔗在藏冬镇属于水果,这是犯规。 但管它呢。 · 罗三叔是藏冬镇最会种地的人,他田里的稻子是最早抽穗的,地里的菜是最漂亮水灵的,所以他甘蔗地里的甘蔗也是最甜最多汁的。 叶跃他们直奔罗三叔的甘蔗地。 通常来说,甘蔗是秋末才成熟的,但谁让藏冬镇是小说世界呢。 罗三叔今年种了很多甘蔗,放眼望去,一根根粗壮的甘蔗在月光下耸立成了一小片绿色海洋,风吹来,甘蔗海独有的香甜气息便四散开来。 甘蔗地里不止他们一伙人,罗三叔早体贴地把之前喂在甘蔗地门口的小土狗牵了开,没了“凶兽”守护,甘蔗海就再也无法平静美好,“咔嚓咔擦”的砍折声不时响起,月圆之夜,甘蔗海逢难记。 李越泊很忙,又接起了电话。 叶跃递了一小截刚砍下的甘蔗给他,他的本意是要给他吃的,但李越泊接过那甘蔗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很自然地一口一口撕完了甘蔗皮又递了回来,还体贴地把最难咬的甘蔗节处咬掉了。 叶跃清亮的眼睛里就都是笑,李越泊听着电话弯腰亲了亲他的眼睛。 偏过头正要找叶跃说话的宋若唯不幸目睹了全程,忍不住小小“靠”了一声,愤愤咬了一大口甘蔗。 甘蔗海里一阵浪涌,甘蔗叶刷刷,不知是在附和宋若唯,还是在抗议这群“小偷”对它的可耻暴行,抑或二者皆有。 · 广场上篝火熊熊,菜香四溢。 周蔓蔓举着手机满场乱窜,实时给邓璐报道他们吃得有多好玩得有多开心。 宋若唯在他两个哥哥的看管下乖乖吃完了碗里的菜,叶跃找他喝酒时他哭得太大声,家里人知道了他当晚可怕的打算后都吓得不轻,他眼下清醒起来也深感自己的错误,在很多事上比以往要听话很多。 李越泊低声哄着叶跃,估摸着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停止了投喂。 吃完人们并没有立即散去,就着篝火余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夏夜长,月白风清好谈天。 宋若唯从背篓底下翻出了一大叠曾经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写的信,一封一封投到了余火里。 叶跃从李越泊怀里起来,在离宋若唯很近的地方站着。他知道这些都是宋若唯从小学起就和赵明涵的通信,明明是有着如此纯真美好开始的两个人,怎么赵明涵说变就变了…… 纸灰在月光下随着夜风飞舞,微微的火光在宋若唯平静的脸上不住地闪动,并试图摇晃他单薄的身影,但叶跃知道,他的好朋友站得比任何时候都稳。 而且,叶跃会托住他。 第32章 偷青活动过去几天就是奶奶生日,李越泊早早忙了起来。 这原该是叶家的事,但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成了李越泊的事。 李家叶家常年在外的人都呼啦一下回来了,还来了好多宾客。 桉树耸立的小院子里一下摆满了饭桌,坐的全是两家亲近之人,此外镇上最大的两个酒楼里也是人头攒动,李家叶家两家都在忙着招呼人。 叶奶奶和叶爷爷在藏冬镇是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年轻时积攒了太多,老了自然繁花簇锦,更何况老人家背后不单是叶家,还有冬藏商会的李家。 藏冬镇过于质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有这种时候能得以窥视一两分这个小镇蕴含的神奇力量,它可是冬藏商会的大本营。 以前的冬藏商会已经够了不起了,这些年随着李越泊的介入,套用一句娱乐圈常用名词,可谓“断层第一”。 这可是李越泊最宝贝的叶跃的奶奶的生日,外面的狗都知道今天得来。 · 叶跃正在自家院子里穿梭,今天不光李越泊,他也忙。留在家里这一堆来贺寿的亲近之人,就是他负责的。 谁都知道他是个骄纵的,但他也不是总不做事,毕竟是叶家的独苗,他爸妈在外打下来的那片江山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谁都知道他是李越泊的叶跃。 邓璐回来了,这会儿正指挥着周蔓蔓和宋若唯在一起帮着他忙,日头从院子里支起的透明顶账上落下来,空调的风在围拢起来的院子里自由穿梭,阳光正好温度适宜,叶奶奶一如既往摇着蒲扇躺坐在藤椅上,笑眯眯看幼苗们茁壮成长。 周羽又来找了叶跃,要说赵明涵的事。叶跃看了眼不远处的宋若唯,放下手中要送上桌的饮料,把人带到了僻静点的拐角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赵明涵?”叶跃问。 其实他查的不光是赵明涵,他还在查赵家。 偷青那晚叶跃问过宋若山和宋若海,如果宋若唯真的没了,他们会做什么。篝火映照着,平日里没什么多话的两兄弟眼里都窜上了熊熊火光,齐声说了句“赵家”。 于是叶跃开始查赵家。 他不知道主剧情未发生之前的背景设定,只能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里去查,然后倒推。 当初若没有周羽的提示,他意识不到要找小唯喝酒,他不找,那么小唯就只会在那晚沉睡——这很可能就是原书背景设定里给小唯的结局,毕竟他没在原书中见过宋若唯的名字。 既然小唯不在了宋家的第一反应是搞赵家,那么他只需要查清赵家,就基本可以断出原书背景设定里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同为创作者,叶跃深刻明白背景设定都是为主线服务的,可原书主线剧情是“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甜蜜日常,这种甜蜜轻松的主线里为什么要在背景设定中让一个跟这事几乎毫无关系的“宋若唯”去死? 而且他在原书中也没有见过周蔓蔓和邓璐的名字,如果这两个名字没出现在原书中的原因是和宋若唯一样,为什么一本甜蜜的恋爱日常文要在背景设定中抹去三条鲜活的生命? 未来似一团阴冷的迷雾,阴森森地包裹了他。 叶跃是偷偷查的,他连李越泊都没有告诉,周羽为什么会知道? “我因为我妈妈的事搜集了很多关于omega的研究,”周羽说,“我也很关注研究omega的学者们,赵明涵是目前omega生物心理学方面比较突出的新锐学者,所以我一直很关注他。” “他学校里有个我的朋友,前天我朋友跟我说最近有人在向他打听赵明涵,他说得有点多,我就猜到是你了。”周羽解释。 他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消息,赵明涵目前在研究ao契合度的问题。 叶跃再次郑重谢过了他。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当初在婚宴上对周羽说了一句“恭喜”,这小小一句恭喜不仅救了小唯,也救了他自己。 · 李越泊拎着个袋子抽空回来了一趟。 他喊了一声奶,又交代了邓璐他们先照看下客人,大手一牵就把叶跃拉进了二楼卧室。 叶跃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他知道他回来做什么——投喂。 这不是李越泊第一次给奶办生日宴了,第一年的时候李越泊没经验,忙完才发现叶跃借着自己忙的由头,根本没好好吃饭,从此他就记下了。 “我会好好吃饭的。”叶跃在他身后近乎有些无奈地说。 可他在这事儿上的信用几乎为零,李越泊根本不听他的。一把推开卧室门,把人牵进去,再关上门落锁,又把人抱怀里,接着把袋子里装好的饭菜拿出来摆上,李越泊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叶跃在他怀里笑得人直抖。 “别笑,”李越泊拧着眉捏了把他的脸,“廖师傅特意做的烧排骨。” 叶跃在他怀里坐起身,眼睛亮亮的:“廖师傅今天来啦?” “嗯,”李越泊点头,亲了下他的眼睛,手又探入叶跃衣服底下,摸了摸他瘪着的肚子,“你先吃点儿,听话。” “嗯。”叶跃声音软软的,被亲过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瞅着李越泊。他想李越泊这样好,不管剧情有什么,他都要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李越泊的手在衣服底下松松地圈着他的腰,肉与肉相贴,温热从腰间一圈圈荡开。 窗外院子里嬉闹的人声微微传来,排骨烧得近乎糜烂,一抿即化,咸香的酱汁在口中爆开,好吃得叶跃微微眯起眼。 他还是有良心的,自己先吃了两口,又含着排骨肉鼓着腮帮子仰着头问李越泊:“你吃不吃?” 仰起来的脸显得更小,下巴尖尖的,李越泊看他脸颊小松鼠一样一鼓一鼓的,睫毛小刷子一样根根分明,清亮的眼里映着光满是自己的身影,心软得比炖烂的排骨还要软上几分,不由得亲了亲他的额头,喟叹一般:“跃跃好乖。” 叶跃被他无厘头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夹了排骨肉直接往他嘴里塞:“好吃的,你尝尝。” 李越泊嚼了两口排骨肉吞下,又垂着眼专心看他吃。 第33章 叶家院子里的客人是最先散去的,因为叶奶奶说了晚上不要吵她。 邓璐他们看着来帮工的人把院子里最后一张桌椅撤走,跟一老一小挥挥手也回了家,叶跃把他们送出门外。 “吱嘎”一声,院门被缓缓关上,白日的喧嚣热闹一秒散去,小院又恢复了宁静。 李越泊来了电话说要晚点,让他自己早点睡,叶跃“嗯”了一声,又得了一个“跃跃好乖”的评价,听得叶跃在院门口直笑,李越泊也跟着笑,又隔着电话凭空亲了他一口。 不算大但绝对忽视不了的亲吻声从听筒里清晰传出来,叶跃没忍住红了耳朵,“啪”一下挂了电话。 李越泊怎么这样……他刚明明听到他旁边有人。 耳根上的红还未消退,他奶摇着蒲扇,拿了个遥控器出来喊他:“乖孙。” 叶跃看看时间,7点半了,他奶最近迷上了一档网络戏迷节目,每天守着点儿看。不知道那些来贺寿的客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早早赶出了叶家大门的,会作何感想。 电视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了出来,他奶小声跟着唱,叶跃坐在旁边沙发上一边核对礼单一边陪着她。 本来心情挺好的,但叶跃在礼单上看见了陈晨的名字。 李越泊说凤泉山的开发项目除了承载旅游发展和建设文化产业基地之外,还有个更大的意义就是跟政府合作。冬藏商会实力太过,又是绝对的地方性资本,李越泊说这样很危险。 他说得很对。 原书中冬藏商会是后面唯一完整保留下来的地方性经济组织,它完美做到了归于国资又完全自主独立运转。随着这个世界国家经济政策的转变,很多前期还算了不得的地方性经济组织在后期都不复存在,冬藏商会是唯一的例外。 这在原书中只是一笔带过,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辅助说明“李越泊”有多厉害。 叶跃现下才对这种厉害有了真切的实感——李越泊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布局,眼下明明是所有人都高呼冬藏商会了不起的时候。 陈晨来送礼的原因很简单——以个人的名义代表陈家来表个态。跟他一样送礼的还有张家,也是以家中小辈张韬的名义来送的。 之前吴家婚宴上邓五叔就问过凤泉山的合作开发对象是选陈家还是张家,李越泊当时说再看看,然后一看看到了现在。 陈家张家背后各自代表的是不同的国资力量,身份敏感,不好同他们这些地方经济组织领头人“私交甚密”,因此只能以家中小辈的个人名义来往。 当然,虽然没明说,但陈晨已经来项目地工作了,可见李越泊已经基本选定了陈家。张家对此应该也是知道,毕竟张韬的礼比起陈晨的要轻很多。 叶跃不自觉地轻咬了一下下唇。 如果要阻止主线剧情,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让李越泊别跟陈家合作,可原书中“李越泊”一开始就已经和陈家绑定了,叶跃不敢保证如果让李越泊换了合作对象,冬藏商会是否还能保住。 冬藏商会是李越泊的心血,也是藏冬镇所有人的心血。 叶跃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原书中的这些信息,毕竟那只是一本记录恋爱日常的小甜文,但眼下,这些在书中轻描淡写的原本微不足道的东西却陡然变得比泰山还重。 他清亮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原书中“李越泊”和“陈晨”甜得让人嗷嗷叫的明亮日常似乎真的有着沉郁厚重的阴暗底色。 而且,叶跃脑子中再次浮现起陈晨的脸,他一时有点拿不准他这算不算侵犯了陈晨的“正当权益”。当然,就算是侵犯了,他也会继续的,只不过心下难免愧疚,总会想着尽力补偿。 “奶,如果a和b在一个月后会相爱,我现在把a撬走,导致ab一个月后没办法在一起,我算侵犯了b的正当权益吗?”叶跃问。 睿智的小老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头都没回,不甚在意地回了他:“现在没有侵犯就不算侵犯,权益只有当下和过去,没有‘一个月后’。” 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就这样被他奶一句话打发,叶跃又低下头看起了礼单,院子里月光静静地照着。 · 照顾他奶睡下,叶跃又回到了客厅里。 许是察觉乖孙的问题稍显怪异,他奶方才又跟他说了一句“能被清楚知道的都不算真的未来”。 叶跃突然很想见李越泊。 他开车去了酒楼。 车刚在路边停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委托调查的机构发来的报告,叶跃筛出了两条有效信息—— 第一,三年前赵氏企业陷入危机,宋家出资挽救,随后冬藏商会旗下公司开启了与赵氏的合作;第二,赵明涵有个双胞胎alpha兄弟,叫赵明睿,赵明睿自小罹患信息素病,五年前病故。 随着调查报告一并发过来的还有赵明涵和赵明睿的照片,叶跃看了一眼,一模一样。 三年前宋若唯跟赵明涵订婚。 一份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猜想條地划过脑海,叶跃抬眼朝车窗外看去。李越泊正站在酒楼门口处,跟他一起的还有李爸爸和李妈妈,再旁边,叶跃又看到了自己的爸妈。 他们都在送客。藏冬镇不友好的地方在这时候显露了出来——办宴从不留客过夜,现下九点多,客人们出发赶回家正好。 酒楼大门处灯火辉煌,明黄色的灯光照了李越泊一身,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陪衬。面对客人时,冷峻的俊颜上已经可以窥见那种原书中经常描写的青年“李越泊”独有的所谓“运筹帷幄的上位者”之神情,这份神情在面对他们的爸爸妈妈时又会很自然地柔和下来。 李越泊站在最正中,左侧是李爸爸李妈妈,右侧是自己爸妈。 这场景既视感太强,叶跃熄了车灯静静坐在车里看,像个旁观主角人生的冷静读者。 原书中详细描绘过“李越泊”给陈晨爸爸办生日宴的场景,里面“李越泊”也是这样忙上忙下,也是在宴会中途空出时间去给陈晨投喂,也是如今这样的站姿这样的站位,分毫不差! 难过、悲伤、愤怒、恐惧还有汹涌的爱意,复杂的情绪在叶跃心底交织,场景和月光透过车窗玻璃火山温泉一样咕咕哝哝地浇在他精致的脸上。 叶跃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才不是什么冷静的读者,他是认真写就的一行行一句句,合该与李越泊一起缠绵着光明正大印在正文里。 李越泊眼底缱绻着爱意神情柔和地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第34章 因为还要送客,李越泊并未多说什么,只十指交扣地拉着他手送完了所有客人。 一个比较好笑的事是最后送完客,李越泊直接拉着叶跃上了车往叶家开,路口分别时李爸爸摇下车窗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不回李家?” 叶跃笑笑,看了眼李越泊。 李越泊手掌着方向盘微微偏头对他爸说:“家里定时有人打扫,干净的。” 李爸爸一双眼瞪得像铜铃,李妈妈在副驾驶“噗嗤”一笑,拍了拍李爸爸的肩:“走吧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跃跃一天没进门,你儿子就一天不着家。” 说完又笑眯眯对叶跃说:“跃跃要快点管李妈妈叫妈妈啊。” 叶跃只得软着嗓子喊人:“李妈妈——” 他亲妈看不下去了,在另一辆车上探出头:“俩孩子住我家怎么了,自小不就这样?你俩该回去回去你们的。” 说完冲叶跃他们一挥手,说了声“儿子们我们走”,叶爸爸就把车开了出去。李越泊也很听话地跟着一脚油门,留下个车屁股给他爸。 叶跃坐在副驾驶伸手打了他肩膀一巴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李越泊!” 李越泊由着他打,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路灯的光一丛一丛划过他脸庞,高挺的鼻梁和英俊的眉眼在流光中隐隐绰绰,叶跃不自觉就看得呆了一下。 见他打完,李越泊抓过他打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没事,爸妈不会生气。” 然后那手就再没被松开。 镇子上的夜晚很安静,路两旁民居里隐隐透着灯光。 交握的掌心里微微的热意不断涌开,叶跃的心陷入安宁,在副驾慢慢睡去,李越泊偏头看了他一眼,车开得愈发平稳。 · 车刚到车库,叶跃就醒了过来。他爸妈的车停在车库里,看样子已经上楼。 李越泊松开握住他的手,先解了自己安全带,下一瞬那手伸过来一下解了叶跃的安全带,又叉着他咯吱窝一把把人拎起来放自己怀里。 竹马养成的素养在这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跃人还有点迷糊,但是李越泊的手刚一探入他腋下,他的身体就很自觉地随着那力道调整好了姿势:头颈自动埋下避免撞到车顶,双腿自动岔开方便“落座”后垂放在李越泊腰身两侧,手臂微微抬起等下好环抱住李越泊的脖子。 只一瞬,他就配合李越泊完美地完成了从副驾到主驾的人身转移,成了个面对面跨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干嘛?”人清醒了点,叶跃搂着李越泊脖子问他。 车内的灯被打了开,鹅黄色的光柔柔地从头顶照下来,叶跃平日里因为过于白皙而显得有点冷清的脸被这光染上微微暖意,李越泊捧着他后脑勺就亲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的纯净,是一个带点儿情缠欲缭的吻。 叶跃漂亮的眼睁得大大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李越泊又贴着他唇说了一句“宝宝,闭眼”。 要死。 眼睛下意识就闭了起来,甚至因为闭得太紧,眼睑正微微颤动。 李越泊贴着他的唇低低地笑了一声,嘴巴往上移,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眼皮,然后沿着鼻梁向下,轻轻亲过鼻尖,再一次覆上了他的唇。 情缠欲绕的一个吻。 鹅黄色的车顶灯柔柔地罩下,小小一方天地里,世界悄悄为他们打上暖光。 六岁那年在车库,叶跃就知道他的初吻属于李越泊。 十八岁同一个车库,这个不同于以往单纯的亲亲,李越泊温柔又强势地取走了叶跃为之保留的初吻。 · “你怎么没事?”一吻毕,叶跃红着脸带点儿不甘心地问李越泊。明明是李越泊先撩拨的,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又是脸红又是换不过气的? 李越泊轻捏了下他的鼻尖,深邃的眼里都是笑意:“因为我好好吃饭,不挑食。” 叶跃愤愤地打了他一下。 李越泊又笑,低沉的笑声在车内狭窄的空间缭绕,像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奶猫在叶跃耳处轻挠,微微的痒。 李越泊双手揽着他的腰,头往后仰靠在车椅后背,整个人透着股幸福得懒洋洋的放松,他把叶跃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心口:“跃跃自己摸。” “咚、咚”,掌心下是一下一下跳得又大又快的明显心跳。 叶跃笑了起来,也把李越泊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心口:“你摸摸。”他也是。 李越泊再笑,小奶猫又窜出来悄悄挠了叶跃耳朵一下。 “跃跃,”李越泊头低下来,额间相抵,“我今晚很高兴。” 叶跃脸上先前的红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又添上新红,他略微动了动身子,李越泊每次这样认真喊都很要命。 “高兴什么?”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窝在他怀里软软地问。 “你跟我一起送客。”李越泊说,他海一样深邃广袤的眼睛认真又专注地注视着叶跃晨露般澄澈的眼睛,“我喜欢以你的alpha的身份进行的一切活动,我一想到我操办生日宴的身份是你的alpha,我就高兴。” “今晚你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旁,以我的omega的身份,”李越泊又亲了亲他,“我很高兴。” 他说得明明很高兴,但叶跃却听得快要落下泪来。 李越泊说他从来没有无望等候,说自己曾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间里给过他足够回应,但他却很诚实地因为自己这个心血来潮的小小举动高兴得情难自抑。 这么好的李越泊,这么爱他的李越泊…… 晨露般澄澈的眼回看了过去,仍旧是额间相抵,两个人长长的眼睫几乎要相交,叶跃说:“你就是我的alpha。” 他再也不要去信原书,再也不要松开李越泊的手,李越泊才不会是别人的,他就是他的alpha。 李越泊眼中广袤的海翻起欢欣的浪花。 · 气氛正好,手机“叮”一下响起。叶跃原先不想理,但无奈这消息声一连响了好几下,叶跃只得把手机拿了出来。 依然是委托调查的机构发回来的调查报告,这次是关于赵明涵的。 结论非常简单,只有八个字——端方君子,情深甚笃。然后是长长的支持这八个字的大量事实。 叶跃当着李越泊的面看了起来。 端方君子是赵明涵身边的老师朋友们对他的一致评价,从报告中罗列的大量事实来看,不论是生活作风还是学术作风,赵明涵确实担得起这四个字。 情深甚笃这四个字就更有意思了,它形容的是赵明涵对他的未婚夫的态度,也就是宋若唯。 叶跃皱着眉往下翻,越翻眉皱得越凶。 宋若唯身边但凡亲近点的人谁不知道赵明涵是个垃圾,为什么这个报告给出的事实跟他已知的相去如此之远,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第35章 调查报告上罗列了大量“情深甚笃”的事实: 每年未婚夫生日那天,赵明涵会亲手做一个蛋糕。叶跃看了,确实是宋若唯生日那天,而且蛋糕用的是宋若唯最喜欢的一款动物奶油的牌子。 每个节假日,赵明涵会亲自认真为未婚夫挑选礼物。叶跃也看了,不敢保证百分百,但绝大部分都是宋若唯会喜欢的款。 会时常买花带回家——都是宋若唯偏爱的一些花。 一有空就会买菜下厨,理由是怕自己手生了做不出未婚夫喜欢的菜——都是宋若唯爱吃的。 订婚戒指一直牢牢戴在无名指上——跟宋若唯手上的是同款。 实验做完会早早回家,从不参与夜间应酬,因为要回家和未婚夫视频。 每个稍微长一点的假期就会立即买机票回国见未婚夫。 …… 还有很多。 单从报告看,赵明涵完全就是深深牵挂着自己在国内未婚omega的痴情alpha。 可是小唯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份从国外寄回来的礼物,甚至他买给赵明涵的礼物,都被退了回来。小唯说过,赵明涵只是语气抱歉地跟他说是因为搬家了,没人签收自动退回的。 而赵明涵总是在搬家,礼物也总是在被退回,后来小唯就不再问他新家地址也不再寄礼物了。 视频就更是子虚乌有了,小唯都是数着日子跟赵明涵打电话,但赵明涵科研越来越忙,小唯能给他通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回国见面就更扯了,宋若唯这些年都没出过藏冬镇。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赵明涵要在无人所知的异国他乡表现得对宋若唯如此深情,而在真正面对宋若唯时又如此冷漠? 叶跃皱着眉盯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盯个窟窿出来。 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抽走他的手机,又随手揣进自己兜里。 “在查赵明涵?”他问。 叶跃点头,一脸你不都看到了的样子,又抓着李越泊衣服问:“你说赵明涵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这些亲友对宋若唯与赵明涵的交往其实知之甚少,只知道两人是小学时宋若唯去桑市上课意外认识的。 藏冬镇的人经商厉害,搞艺术的这么些年就出了他和宋若唯两个,叶跃毕竟以前就是画漫画的,所以没有找过绘画老师。但宋若唯小时候有一阵每个周末都会去桑市上音乐课,他和赵明涵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后来他不去桑市上课了,两个人就开始了笔友关系,信一封一封的,宋若唯在某些地方就是有点老派的浪漫,周蔓蔓时常笑他,但他坚持这是作曲家的基本格调。 这些都是宋若唯说的,所有人一开始根本没把宋若唯所谓的“恋情”当真,毕竟他俩基本可谓是纯纯的“网恋”模式,而且年龄还太小,同龄人中,全藏冬镇只信李越泊和叶跃是真爱。 直到三年前宋若唯突然的订婚,大家才确信他是来真的。 然后就是宋若唯偶尔忍不住地哭诉赵明涵怎么越来越冷淡,宋若唯是那种很要面子的人,他都忍不住开始哭诉就说明赵明涵是真的过分。 但眼下这报告是怎么回事。 叶跃不由想起报告中那个与赵明涵长得一模一样的他的兄弟赵明睿,可报告上又说赵明睿因信息素病基本无法出门,更遑论上学了,他理应和宋若唯没有交集,但叶跃记得,要去桑市上课的每个周末宋若唯都很雀跃,因为又可以见到喜欢的人。 叶跃忍不住又咬起自己下唇。 李越泊一手捏住他脸,皱着眉轻斥:“别咬。” 见他松开,又低头在他被咬出来的齿痕处舔了舔,叶跃脸蹭的又红。 李越泊垂着眸子看着他,眼中那片广袤的海平静无波,但又像是把所有的风暴都压在了海底。 叶跃不解地看着他。 李越泊把他头往自己怀里一按,抱着人下了车,往楼上走。 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喊:“李越泊?” 李越泊“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叶跃眨眨眼:“我查赵明涵没找你帮忙,你生气了?” 李越泊看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叶跃搂着他脖子,脸贴上去蹭蹭,声音软软地:“我看你忙嘛。” “嘛”字尾音稍稍拉长,又撒娇。 李越泊在楼梯处站定,抱他的手紧了点,头再次低下:“你知道我再忙,对你都是有空的。” 叶跃哑然。 脚边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沉默而熄灭,楼上的灯光从楼梯口隐隐传来,世界陷入一种朦胧的黑暗。 叶跃头埋在李越泊胸膛,问他:“李越泊,你会爱上别人吗?” 感应灯随着他的话音亮起,照亮了李越泊深邃又坚定的眼睛。 “不会,”李越泊没有一丝犹豫,“我只会爱你。” 叶跃他抬起头跟他目光相对:“我也觉得你不会。” 又问:“你还记不记得六岁那年你搬海棠花的事?” 李越泊点头。 · 那也是盛夏。 因为又买了新车,叶妈妈决定把自家车库再拓宽一点,顺便把车库大门换成卷帘门。 因为叶跃喜欢卷帘门。 年仅六岁的叶跃虽然已经学会了一些任性,但这个要求不是他提的,是李越泊发现后告诉李妈妈的。 李越泊总能发现叶跃未说出口的喜欢,他还知道叶跃喜欢的不是卷帘门,喜欢的是随着卷帘一点点升起,逐渐出现在眼中的世界。 白日,车库不会开灯,卷帘门关上,光透不进来。轻轻点击一下遥控器,卷帘门一点一点往上卷,光和漂亮的世界就一点一点挤进来。 六岁的叶跃知道每个时间段太阳光从卷帘门里照进来能到达的位置,他就永远站在离光线一脚远的阴影里,他知道漂亮的世界不属于他,他只是看看。 李越泊每次都会在卷帘门外放上他喜欢的东西,有小奶猫、小土狗、将开未开的茉莉、花花绿绿的玻璃弹珠、能吹出梦幻泡泡的吹泡泡机……很多,李越泊一直放一直放,但叶跃从未去拿过。 六岁那年那天,他搬的是一大盆开得绚烂的海棠。红色的,玫瑰一般的重瓣海棠,很大一盆,李越泊搬得有些吃力,叶跃脚动了动,没等他想好,李越泊就不小心摔了一跤,盆碎,红色海棠和着深棕色泥巴散了一地。 六岁的李越泊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是比夏天太阳还要有存在感的难过,叶跃也跟着难过起来。那些认为自己注定要被抛弃的日子里,叶跃总是很容易难过,不过他把难过藏得很好。 李越泊的嘴巴磕到了,唇上出现了一抹鲜红,摔在地上的影子被光撵着跑进了车库,支着脸亲在叶跃影子的脸上就不下来。 叶跃第一次踏进那个不属于他的美丽世界。 他问李越泊嘴巴疼不疼,李越泊脸上的难过已经收起,只对他说跃跃亲亲就不疼,叶跃就知道他的初吻从那天起属于了李越泊,但其实那时的他并不确定李越泊会不会来取。 红色海棠被种在了车库外的屋檐下,年年盛开。 今晚李越泊开车回来时,车灯照过,叶跃看见了六岁种下的海棠,十二年过去,曾经墙角的矮矮一丛,如今已是一墙耀眼的红。 但十二年过去,六岁时未能及时踏出的脚步却化作了脚底一枚小小石子,日日硌脚。 叶跃捧着李越泊的脸,说:“我知道你想照顾我,什么事都想帮我做好,但我不想等在车库里让你一个人辛苦忙活了李越泊,我想跟你一起去搬花,我们的海棠花。” 李越泊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他凭空无声地咬了咬牙,两颊咬肌被引得动了动,下颌收紧,刚毅性感的下颌轮廓越发明显,他说:“我不喜欢你有事瞒我。” 叶跃继续捧着他英俊的脸:“我没有瞒你,我都当着你的面看手机了。我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哪一阵风会钻出来要摔碎我们的海棠。” 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是,既然原书未曾写出来的背景设定已经展开,那么所有人都应该早就在背景设定中,它包括“李越泊”和“叶跃”自一出生起就有的竹马情谊,也包括“李越泊”这份绝对不会爱上除了“叶跃”之外的任何人的绝对主观意志。 这样一份背景设定为什么会走出一条“李越泊”和“陈晨”爱得要生要死的主线?这不合理。 创作者为什么会在一本以“李越泊”和“陈晨”为爱情主角的书中,去浓墨重彩地铺一个“李越泊”和“叶跃”绝对相爱的大背景? 可能答案就藏在他未能出现在正文中的好朋友们身上,可能就藏在好朋友们牵连着的怪异的“赵明涵们”身上。 叶跃恍惚记得原书书名也很有意思,当年曾引发过讨论,但他看书向来不关注这些,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李越泊喉咙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一个字,只重重亲了叶跃一口,又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顺着楼梯阶梯一阶一阶往上走。 之前在项目地要探寻的那份叶跃凭空给自己加的“会被李越泊抛弃”的恐惧之缘由,再一次浮现脑海,他知道叶跃的这份恐惧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虚无缥缈的“风”的威胁,而且这威胁是对他们两个人的。李越泊噙着眸子一言不发。 感应灯在他们身后逐渐熄灭,黑暗步步紧逼。 叶跃头靠在李越泊肩上,冷冷回视着想要围拢过来的一片黑暗。 “啪”,李越泊打开卧室灯,一室明亮。 第36章 叶跃给赵明涵发了邮件,先表明了身份,又简要带过原因重点说自己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想要询问下缘由。 赵明涵三个字是宋若唯的痛,叶跃自然不会去问他,所以直接找上了赵明涵。 但赵明涵的回复还未收到,宋若唯先打了电话过来,喊他们去于水庄钓鱼。 于水庄在凤阳山脚下的山窝里,四面环山,房子正前方被老于挖了个大水塘专养淡水鱼。 老于是外地人,入赘到藏冬镇的,他吃不惯海鱼,海“鲜”味儿对他来说是海“腥”味儿,所以搞了这么个鱼塘。 他本来搞这个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但没想到淡水鱼对靠海的藏冬镇人来说算个新鲜味儿,来他这儿买鱼的人还挺多,老于干脆就把房子扩建,鱼塘也新挖了几个,就地办起了农家乐,于水庄就是特意取的农家乐的名字。 宋若唯最喜欢来于水庄钓鱼。 海钓对他而言实在太难,但老于的鱼塘里多的是肥美的鲢鱼、草鱼、鲤鱼……饵一挂,竿一下,小躺椅上一摊,不一会儿就能钓小半桶,成就感蹭蹭蹭。 周蔓蔓是坐不住的,拿了手机满庄子转悠。 叶跃挑了宋若唯旁边的躺椅躺下。 盛夏,但山窝里非常凉快。微微风吹,满目苍翠,日子闲适得跟天上的云一样软绵。 宋若唯先开了口:“叶娇娇。”他喊了许久不曾喊的称谓。 “我会忘掉赵明涵的,你不要担心。”他说,“我不奢望做他的宋娇娇了,我就当我的宋若唯。” “嗯,也是叶娇娇的宋若唯。”叶跃说。 鱼竿微动,有鱼咬勾,叶跃坐起身收竿,肥美的白鲢被钓出水面,鱼尾迎着光不住摆动,像濒死者奋力做最后的挣扎。 但有些时候再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错误一旦犯下,就要承受代价,“啪”,鱼被扔进了桶里,水花溅起像是它在忏悔哭嚎。 宋若唯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又摸了手机出来给他看。 屏幕上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学生时代有什么深刻的恋爱? 和高赞回答——还没有恋爱,但是我跟我上学期就开始喜欢的人成笔友啦。 “啦”字后面还配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这个回答其实非常简单,而且很不写实,这年头谁还会信笔友这回事。它之所以会成为高赞是因为它一直在更新,更新得也不多,但时间跨度足够大。 写下这个答案的第二年,它加了一句“他准时给我回信啦”。 第三年,“我们交换了电话,还互寄了礼物”。 第四年,“第一次通话,他声音好好听”。 第六年,“我跟他说了喜欢”。 还是第六年,“他也喜欢我”。 第八年,“我们订婚啦”。 评论区在第二年的回复加上后就开始都是祝福,后面一年比一年祝福声更多,如今这个答案底下还时不时有人打卡祝福并追问后来。 宋若唯拿着手机啪啪打字,脸上一片平静。 第一十年,“后面就不再更新啦”。 · 周蔓蔓站在于水庄门口喊他们去滑滑板。 于水庄在山坳里,庄子门口修了条马路联通外面主路,这条路上平日基本没车,是滑滑板的好去处。 叶跃和宋若唯从躺椅上起身,又去翻出了存在老于这儿的许久不用的滑板。 宋若唯走在前面,脚步轻盈。叶跃走在后面,兜里揣着一只微湿的小纸船。 那是宋若唯写给赵明涵的第一封信,宋若唯说之前余火中没烧,是想给自己留个纪念,但想了想,好像不太需要。 他把那封信折了小纸船,轻轻放在老于的鱼塘里。 叶跃趁他去拿滑板时把小纸船捞了起来。 老于为了养鱼在塘里扔了不少水草还有牛粪,叶跃只是觉得小唯漂漂亮亮的真心不该沉在这么个乌糟糟甚至臭烘烘的烂泥里,它该被滑板载着,流畅行进盛夏苍翠喧嚣的生机勃勃里。 想太多的后果就是,“啪叽”,叶跃一下摔进了马路旁的泥地里。 脚崴了一下,但叶跃感觉问题不大,冲宋若唯跟周蔓蔓说了声没事,拿着板子又冲上了马路。玩了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脚踝肿起来了,但是并不太影响走路。 李越泊要是发现了肯定又要教训他,叶跃不想被李越泊教训,而且他觉得确实不太影响走路,也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所以晚上李越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人脚踝上裹上了一层厚厚的保鲜膜。 “搞什么?”忙了一天,回家准备洗澡的李越泊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着叶跃奇怪的脚踝,冷静地问。 叶跃眨眨眼,心里早想好了答案:“瘦脚踝。” 李越泊把衣服扔进脏衣篮子里,光着上半身回头声音淡淡地:“瘦什么脚踝,去脱了。” 叶跃摇头:“不要,夏天了,脚踝瘦一点好看。” 这答案可是他查了半小时网精心准备的,不信哄不到李越泊。 可李越泊皱着眉冷然拒绝:“你什么样子不好看,瘦什么脚踝,去脱了。” 大夏天的裹着保鲜膜不难受?他天天操心怎么把人养胖点,他倒好,费尽心思瘦脚踝。 李越泊好看的眉越发皱起。 李越泊怎么不按网上说的套路走?叶跃才不要脱,真脱了看见脚踝肿了李越泊肯定当场就要教训他,李越泊在这种事情上可凶了。 网上说的答案不行,叶跃干脆耍起了最擅长的无赖:“我不要,我就要瘦脚踝。” 李越泊看着那张在他精心滋养下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脸,沉默了两秒,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嚣张肆意,李越泊只能再次宠着。 但叶跃的掩盖计划还是失败了。 半夜他睡熟了,人自动往李越泊怀里偎,脚也习惯性地往他小腿中间放,结果李越泊的腿刚一夹上来,他就皱着眉哼哼唧唧喊痛。 李越泊翻身爬起来,扯下他脚踝处保鲜膜就看到了高高肿起的脚踝,气得一巴掌就打在了怀中人屁/股上。 叶跃人还有点迷糊:“李越泊?” 他倒是没有起床气,只是人刚醒,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样一喊,显得人乖得不得了。 李越泊气消了点。 可惜叶跃一动又碰到了自己脚踝,当即疼得“嘶”了一声,李越泊一下又恼怒起来:“瘦脚踝?” 他眼里盛着凶光,语气也冷冷的,叶跃一秒明白这人马上就要教训自己了,他一把搂住李越泊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胸前,嘴里睡意全无地一个劲儿喊:“疼,疼,疼……李越泊你快别生气了,快想办法,好疼啊……” 边喊边“嘶嘶”抽气。 李越泊本来是要教训他一顿的,但看他疼得“嘶嘶”抽气,自己心也跟着揪起,低头在他脚踝处轻轻吹了吹,问他:“疼吗?” 其实也不那么疼。 他就是怕李越泊教训他,下意识反应,眼下看李越泊难受,他又不忍心:“其实也不是那么疼……” 叶跃阻了李越泊要背他去找医生的行为,大半夜的,他这也没多严重。 李越泊给元二叔发了消息,元二叔也不知道是没睡还是睡醒了,很快就回了消息说怎么处理。 等李越泊按照指示把脚踝包好,叶跃已经在床上睡熟了。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脸,把东西放好,自己也上了床。 叶跃身子靠过来,脸挨在他胸口处蹭了蹭,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第37章 入V公告 叶跃在邮件发出后的第三天晚上收到了赵明涵的回邮,很长的一封,态度陈恳,用词文雅,叙事涓涓。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像就是生活那张多维的网把几条线巧妙地交织在一起造就的结果。 好像……怪谁都说不上。 叶跃一直为宋若唯愤愤不平,而今面对这样一份答案却只剩下怅惘,窗外的月光看起来轻轻又皎皎,可谁能阻止月亮? 他甚至有些心疼起赵明涵来。 平静的绝望。 叶跃一直以为这种生活只有曾经以为注定会被抛弃的他自己才懂,可赵明涵却已经生活在平静的绝望里这么多年。 他给赵明涵回了邮件,说要给他寄酒。叶跃也没有别的安慰方式,他陪小唯喝过酒了,赵明涵这个就用寄的吧。 因为太过感慨,他给自己也开了一小瓶。 叶跃是不喝酒的。 但十八岁了嘛,成年人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好好吃饭,按时喝酒。 可能今天就到了他该按时喝酒的日子。 · 李越泊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每天只能抽空回家几小时抱着自己的人睡一觉的日子。 在他的健康观念里,他给他的叶跃定的睡觉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之前,最好晚上十点就睡。 因此当他拐出路口,看见坐在叶家大门口台阶上的他的叶跃时,李越泊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夏日高热退食欲,叶跃的体重愈发轻,李越泊每天都在为他多吃两口操碎了心,他倒好,先是“瘦脚踝”后是熬大夜。 李越泊冷着一张脸,走近他。 月光像个伟大的灯光师把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得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李越泊气坏了。 他闻到了酒味。 酒味…… 李越泊额头青筋都鼓了一下,本就泛着冷光的眼现在比叶跃特意冻在冰箱里的冰块还要更冷。 陪在叶跃身边的梨花猫先发现了他。 是二叔家的小猫崽,时常来叶家蹭饭,因为叶跃喜欢,李越泊就没少喂过它。 它冲李越泊轻柔地“喵”了一声。 但李越泊一眼都不给它,只冷冷盯着垂着头的叶跃。 叶跃已经醉了。 他听到猫叫,微微偏了偏头,问猫:“你叫什么?你的李越泊来了吗?” 猫不理他,只冲着李越泊又叫。 叶跃追着猫的目光抬起头来,看见了冷着脸的李越泊。 但他已经醉了。 清醒的他自然知道面对这样神情的李越泊该如何哄人,但他已经醉了。 因此他眨眨眼,又眨眨眼,长睫一掀一掀,眸光水润又迷离,像只闻到猫薄荷的迷醉猫妖。 李越泊喉咙紧了紧。 确定眼前真的是他的李越泊时,叶跃扁了扁嘴,双手伸了起来:“李越泊,抱抱。” 李越泊脸上的冷然早在叶跃抬起头的那一刹就不见了,一并消失的还有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的严肃教训。 哭过了。 不是脚踝肿起那天特意做给他看的装样子空嚎,是真的哭过了。 李越泊弯腰,双手叉着他腋窝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叶跃的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自然地缠上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依然是十八年里早就做熟了的交颈鸳鸯一样的姿势。 李越泊抱着人要往里走,但叶跃在他怀里摇头,眼睛盯着蹲在地上的猫:“它的李越泊还没有来。” 猫蹭蹭李越泊的裤脚,叫了一声,酷酷地走了。 李越泊又陪着他等了一会儿,见猫进了二叔家的门,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抱着他的叶跃回了家。 第38章 连廊上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行进一盏一盏亮起。 叶跃在李越泊怀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着他,像走丢后又被找回的小孩。 李越泊无声地紧紧抱着他,手在他后背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 李越泊并没有问什么,他知道既然叶跃在等他,就必然是要告诉他的。果然,刚上二楼,叶跃就让他去书房。 书房里并没有开灯,只书桌上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李越泊把灯打开,抱着人走过去。 电脑屏幕上是赵明涵长长的回邮: 叶跃:你好。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写下这封邮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深知我的卑劣与错误无从辩解,只是希望告诉你真相方便你帮助若唯更快地忘记“赵明涵”。 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赵明睿。阿睿患有罕见的信息素合并病,自小不被允许出门。 他这种病在早期并没有什么症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再加上小时候的我对这种病理解并不深刻,所以常常阿睿一求我,我就会放他出去,为了避免爸妈发现,阿睿一出门,我就会代替他躲在他房间里。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父亲母亲又时常忙于工作,所以这个游戏多年来一直未被人发现。 阿睿很乖很聪明,他出门从不乱逛,只是去学校上课,回来会和我分享课堂笔记和“今日记忆”,我们从未穿帮。 四年级时,阿睿央求我报了一个周末音乐课。我本人对音乐并不感兴趣,多是阿睿去上课,好在那个课只是教授音乐理论,纯靠记忆就可以蒙混过关,因此即便阿睿后来因病情恶化无法再去上课,我也能代替他把课程继续下去。 若唯是第一个学期的中途来到我们班的,这种兴趣班对学生年龄并无太严肃的限制。 阿睿那天上完课回来眼睛亮亮地跟我说班上来了个小不点,若唯那时候小学二年级,在我们班确实可称得上一句“小不点”。 也许是因为在家一直被视为“弟弟”,又因为患病的原因一直处于“被照顾”的位置,所以阿睿对若唯这个比他小的孩子明显关注了起来。 我一直鼓励他去接触若唯,但他一直没有去。 因为阿睿的关注,所以偶尔是我去上课的时候也会格外注意下这个“小不点”。 我甚至装作阿睿去和若唯攀谈过几次,以期望下一次阿睿上课的时候可以和他喜欢的“小不点”说上话。 他们真的说上了话,阿睿每次上完课回来都很快乐,他会详细地跟我讲今天又和若唯一起做了什么。 音乐课下学期开始,阿睿的病突然严重了起来。音乐课就全都是我去上了。 有一天下课若唯找到了我,交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阿睿。 原来他一直能区分我和阿睿,他是第一个能区分我们的人。 我把信拿了回去,阿睿那时候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我给他读。 信的开头若唯写的“赵明涵”,阿睿出门一直用的是我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的真名告诉若唯,他说他告诉了的,只是和若唯约定好了,如果写信就写我的名字,以防万一信被爸妈发现了,至少爸妈不会疑惑阿睿为什么会收到陌生人的来信,这样不会牵连到我。 回信也是我写的,阿睿口述,我代笔。那时候阿睿病情刚恶化,还不稳定,所以回信也时常不稳定,但是一有精力,他就会催我帮他给若唯回信。 信写好后,下周上课的时候,我就会把信给若唯带过去。阿睿和若唯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约定,若唯从未问过阿睿的病,我也不好细说。 第二年,阿睿的病稳定了些,回信也准时起来。 就这样一周一周,一封一封,他们来来回回写了厚厚一摞,我夹杂在其中参与了全部过程。 若唯的信一直很欢欣,他在信里说了很多藏冬镇的事,阿睿每次收到信都特别开心,我们都很喜欢藏冬镇,也知道你,知道李越泊,知道周蔓蔓和邓璐。 还清楚地知道了若唯的所有喜好,他是那么鲜活、可爱,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亮色。 可能是觉得生病在床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所以阿睿总让我在回信里说我的事。 音乐课告一段落,阿睿和若唯在信中交换了通信地址和电话,依旧互相通信,我依旧夹杂其间。 阿睿和若唯通信的第三年春节,阿睿央求我买了一份礼物给若唯寄过去,我私心也加了一份礼物一并寄了过去。 若唯回了两份礼物,那一年我们都很开心。 第四年,阿睿的病又恶化了,有一天他昏睡醒了落寞地说整个家里就只有我和他的声音,冲动之下,我给若唯拨了电话。 若唯似乎很惊喜,语气欢欣地聊了很多,我依然夹杂其间,说得比阿睿还要多。 通信的第六年,也就是五年前,阿睿的病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 他那时已经完全变样,信息素合并病是一种可怕的病,本应和我一样高大健康的阿睿在这种病之下,身体龟缩为了小小一只。 我们都知道他时日无多。 又一次代笔给若唯回信的时候,我问阿睿要不要告诉若唯他喜欢他。 我知道的,阿睿喜欢若唯。 阿睿那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闭着眼,似乎是想摇头,但他那时已经摇不动头了,只够力气摆了摆手指。 他还小声地问我,说:“哥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我说没有。 阿睿说我骗他,他说他早偷偷查过,信息素合并症患者最后都是同一个丑陋的模样,他现在肯定也是。 我无从辩解。 但我理解了他,若换做我是阿睿,我也不会告诉若唯我喜欢他,我没有资格。 最后一次代笔的时候,阿睿问我喜不喜欢若唯。 我当然喜欢。 没有人会不喜欢若唯。 阿睿那时候已经说不太出来话,他在病床上笑得断断续续地,央求我一定要去给若唯告白。 我知道他是真的为我高兴,就像我是真的为他难过一样。 阿睿是笑着走的。 临走只求了我一件事,让若唯忘记他。 他说如果若唯记得他,就一定会去查他生的什么病,他宁愿被忘记也不想被若唯看到他最后的丑陋样子。 我答应了他,我们总是很在意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漂不漂亮,所以我没有通知若唯关于阿睿的葬礼。 我是打算后面就去给若唯告白的。 但若唯的告白先来了,依然是给“赵明涵”的。而且那封信被我母亲和父亲发现了。 那时赵氏企业正陷入资金危机,我父亲说如果有宋家这一层关系,至少可以借此去银行拉一部分投资。 我给我父亲母亲说了我不是信中的“赵明涵”,信中的“赵明涵”是阿睿。 我说了全部事实,我说我也喜欢若唯。 我父亲说正好,催我赶紧回信。 我问可不可以以真正的赵明涵的名义去表白,但我父亲说这样不保险,如果若唯不喜欢我,那就是彻底断送了天赐的拯救赵氏的良机。 我父亲母亲都祈求我。 我不像若唯口中的你的李越泊,我不懂经商,也没有挣钱。 所以我妥协了,回信了,我说我也喜欢,以“赵明涵”的名义。 提笔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了资格。 我实际的样子比阿睿丑多了,我再也没有资格喜欢若唯。 我不知道我父亲如何运作的,赵氏好像拉到了一笔钱,但还不够,若唯的信一封一封,家里央求我继续回信。 我卑劣地继续了。 因为之前一直是我在代笔,也因为之前老在信中说我的事,所以若唯并没有察觉。 每一封信我都拷贝了一份,原件我烧给阿睿了,复印件我自己留着。我深知我的卑劣与无耻,但是我忍不住偷偷保留了一份。 如果你觉得我不配拥有,请给我回邮件,我会烧毁。 我和若唯订婚了,仍旧是以“赵明涵”的名义。我怕若唯发现,也怕面对若唯,所以出了国。 赵氏在宋家的帮助下稳住了,冬藏商会的公司也介入了进来,我欠你们的我始终记得。 这些年我学术研究还可以,我评估过,赵氏就算再破产,我也有能力养活我父母了,还能余下一些经费用作还宋家和冬藏商会的付款,就是可能得麻烦你们允许我分期偿还,实在抱歉。 所以我开始慢慢疏远若唯。 一是如此丑陋的我不能再玷污他半点,二是我答应过阿睿要让若唯忘记他。 没有什么比“异国恋”自然地疏远更能让人忘记对方了,所以我便慢慢不再接若唯电话,不要他的礼物,我想时间久一点他总会慢慢习惯忘记我们。 我没有想到退婚事件会给若唯如此大的伤害,也诚挚感谢你对若唯的帮助,但最大的阵痛已过,若唯终将忘掉阿睿,也终将远离我这个肮脏的卑劣者,他值得更好的人,也会有更好的人。 至于我偷偷买的那些礼物、偷偷做的那些饭和蛋糕,我恳请你允许我,我保证不会打扰若唯,不会让他知晓半分,我只是忍不住,我知道我没了资格,只是卑劣者克制不住爱的本能。 终其一生我都将生活在这种无望的爱中,这是卑劣的我应得的惩罚。所有债都还清后,我会去找阿睿赔罪。 以上就是全部真相,谢谢你耐心看到这里,恳请你帮助若唯尽快走出,祝若唯和你从此一切都好。 赵明涵。 · 月光淡淡的,桉树在院子里笔直的挺立着,夜风起,轻轻摇响了桉树的叶子,带来一阵特有的香气。 调查机构说得很对,端方君子,情深甚笃。 因为足够君子,所以严格地自我审判,因为足够情深,所以无望的爱是最好的自我刑罚。 叶跃小小地抽泣了一声,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他窝在李越泊怀里又跟着看了一遍,没忍住又哭。 李越泊给他擦干眼泪,他对赵明涵的这类做法并不是很认同,也不太理解,他所有的原则和坚持都可以概述为两个字——叶跃。 以前不知道叶跃的“梦境”,又加上年纪太小,一开始李越泊认为叶跃并不喜欢他。 所以他从小就开始筹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筹谋。 他一点点摸清了叶跃的喜好,再一点点满足他的叶跃的所有喜好,精心构建了一份与众不同的亲密。 但年少的李越泊也比谁都清楚,这份让他痴之如狂的亲密是空中楼阁,它是漂浮的,连地基都没有,更不要妄想谈牢固了。 因为他所提供的所有东西,对叶跃来说都不是必须的,有,他开心,没有,他也凑合。 李越泊还记得,十岁那年,他跟他爸的人一起去湛城出差,结果刚好遇上大雪封路,他被困湛城三天。 三天里他心急如焚,天天担心他的叶跃怎么办,毕竟穿衣吃饭全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等他心急如焚地赶回藏冬镇,发现了一个好好的叶跃。他会自己穿衣会自己上学还会安排他奶的牌局,甚至张嫂煲的排骨汤里有他最不喜欢的煮得软烂的蒜,他都能好好吃下去。 那一刻李越泊感到了无尽的恐慌。 李越泊是一个从出生起就得到了所有人认可的人,可只有李越泊自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别人,他只想把某个人锁起来独占。 但他知道他的叶跃不喜欢被锁起来,他又舍不得他哭。 于是小小年纪的李越泊精心编织了一个繁复精美的牢笼妄图锁住他的精灵。 十岁之前的李越泊以为自己成功了。毕竟藏冬镇所有的小孩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叶跃的事情李越泊做。 但湛城回来的那一刻李越泊方知叶跃并不一定要他来做这一切。他以为能锁住精灵的牢笼,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藏冬镇人人都说叶跃被他娇惯,那一刻李越泊才知道,自己才是一直被纵容的那一个,叶跃纵容着让他安排一切。 十岁的李越泊后来认真问过,叶跃的回答也很简单,他甚至有些不以为然:“啊?我以为你喜欢,你要是不想做了告诉我一声就行啦。” 你看,他给的一切,叶跃真的不在意,甚至允许他随时收回。 所以怎么会有喜欢? 那时他们之间并没有沟通过叶跃漫长罹难的梦境,所以李越泊并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什么都要依赖他的叶跃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只感到无尽的恐慌。 那是李越泊最没有安全感的一段日子。他一度害怕叶跃靠近别的alpha,包括邓璐。 但即便是如此恐慌的日子里,李越泊都从没考虑过资格问题、从没考虑过做派问题。他只知道那是他的人,他要,想尽办法要。 他没有采用过激手段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让叶跃哭。不是出于什么君子做派之类的玩意儿。 可能他就是天生的卑劣者。眼下之所以还能有被人认可的品行,是因为他得到了叶跃。如果没有得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君子做派,什么成熟稳重,李越泊从来不管这些,为了叶跃,他是条狗都无所谓,这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想法。 因为太过阴暗,所以他从来很小心地不敢暴露给叶跃,赵明涵有句话说得很对,所有人都很在意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漂不漂亮,李越泊不一定要漂亮,但他不可以狰狞。 他不可以吓到他的叶跃,尤其是在知道他漫长罹难的梦境之后,他更不可以。 但他也承认,在爱叶跃这件事上,他是绝对的天生卑劣者。他可以在没有叶跃中死去,但绝不可能在没有叶跃中活下去。 所以李越泊对这封邮件,并没有什么触动,他无法共情赵明涵,甚至不太理解。 但他的叶跃在哭,并且难受到为此喝了酒。 于是李越泊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一遍一遍地吻着叶跃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疼惜:“不哭了,不哭了……” 叶跃眼里噙着泪花,其实这种事换做他以前他可以的,只是好像人在有了人疼之后,会变得越发脆弱起来。 人生有很多事会延迟地感到痛。 好比他前几天崴了脚,当时并不觉得有很痛,但今天他才发现脚踝处已经青紫了,延迟地痛。 他以前做决定,等被李越泊抛弃后就守着和李越泊的回忆过一生时,并没有觉得有很痛。 只是今天看到赵明涵的生活后,才延迟地感到一种绵密的痛。 一直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被他小心藏起来的最痛苦的情绪被赵明涵这封邮件彻底地引发了出来,加上酒精的催化,一切都化为了汹涌的眼泪,在李越泊疼惜的亲吻中,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 他让李越泊抱他去了自己的画室。指挥李越泊打开了白色画布下藏着的一个小木箱。 他画画的时候喜欢安静,李越泊并不常来他的画室,所以李越泊对画室还有一点陌生。 但这个小木箱李越泊很熟悉。 那是他小时候跟着他爸的人出差时装行李的箱子,十岁从湛城回来后,他嫌这个箱子不够装,也觉得用得有点破了,直接就扔了。 他没想到叶跃把它捡了回来,还保存得这么好。 在他最没有安全感的年纪,在他最为叶跃不喜欢他而深感恐慌的年纪,叶跃偷偷捡了他不要的小木箱。 李越泊感觉自己眼睛也热热的。 他打开了小木箱。 叶跃醉意已经完全上来了,人倒是不哭了,但是哭过的眼尾还带着红,眸光里水润润的。 平日已经够乖的人,醉酒后似乎更乖。 他看着李越泊打开小木箱,醉酒后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哭腔:“我的……” 李越泊问他:“什么你的?” 叶跃眼泪又刷地流出来,他扁着嘴,又是今晚李越泊刚回来时在他脸上见到的那副悲伤神情:“我的……你不要我了,我要带着走的……” 李越泊又是一串细密的吻。 他知道叶跃又陷入了曾经那无由来的会被抛弃的恐慌中,因此一边吻着他的泪一边不停地小声重复着:“我永远要你,永远要你……” 叶跃被他安抚下来,噙着泪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地,还小小冒了一个鼻涕泡泡。 李越泊拿了纸给他温柔擦掉,又接着那纸拧上了他的鼻子,他们之间做惯了这种事,因此李越泊拿着纸一挨上去,即便是醉酒中,叶跃也自发地擤了起来。 画室在靠后院的位置,正下方就是车库,六岁时种下如今已经长疯了的红色海棠无法无天地探头过来,隔着窗玻璃静悄悄地散发着香味。 李越泊翻看起小木箱中的东西。 有些他认得,有些他不认得,认不得的他就问,叶跃窝在他怀里乖乖地答。 只是越问、得到的回答越多,李越泊的声音就越加嘶哑。 他认得的大多是一些一看就明白的东西,比如他随手写的演算草稿、买的礼物的票根、机票、甚至一些莫名其妙的包装外壳、干花标本…… 认不得的是大部分,比如透明袋子里装的看起来似乎是羽绒的东西、头发?某种纤维……这些认不得的东西占据了木箱中的绝大部分。 所有的东西都被单独的装在一个个小袋子里,每个袋子还有编号。 起初李越泊是拿着袋子一个一个地问叶跃,然后他翻到了箱子底部厚厚的一个小本画册。 非常厚,上面是一幅幅画加一小句注解,对应的每一个编号: 编号1:二月十九日,阿梨给了我一爪子,李越泊打了它一顿,并揪掉了它一小撮毛(它在掉毛啦),阿梨第二天居然又来了,还挨着李越泊喵喵叫,想不通。 配画是一个q版的小人一手抱着另一个小人,一手拎着一只猫后颈。 编号2:二月二十一日,昨晚睡太晚,李越泊喊我早起时我薅掉了他两根头发。 配画是抱在一起的两个小人,其中一个闭着眼抓着另一个的头发。 编号3:三月一日,李越泊在飞机降落时亲我。 配画是拥吻在一起的两个小人,这里画的彩色的,飞机窗外透出的天很蓝。 编号4:三月五日,跟李越泊穿情侣装。 配画是穿得一模一样的一高一矮的两个小人。 编号5:三月九日,李越泊给我讲题,我答对一次他亲我一口,答错一次他亲我两口。 配画是两幅,第一副是一个小人抱着另一个小人在讲题,第二副是两个人亲在一起,摊在二人面前的课桌上的试卷非常细节地画了个鲜红的“x”。 编号6:三月十二日,植树,李越泊拿了所有的东西,还站在台阶下冲我笑。我要记得明天去给我们的树浇水。 配画是两个人隔着台阶相视而笑,站在台阶下方的小人手里拿着植树工具。 …… 厚厚的一本,一晚上根本翻不完。 李越泊脸上也湿漉漉的,叶跃还伸手把画册翻到最后,脸上仍旧是朦胧的醉意:“李越泊,你不要伤心,我把你画得很好看的……” 最后一页赫然是李越泊的全身画像。 是那种非常写实派的画法,就是外行人常常会惊呼地“这画美得跟照片一样”。 确实跟照片一样。 也确实把他画得很好看。 头发一根一根的,衣服上最细微的褶皱也相当用心地处理过,眸光取了他日常惯有的冷然,而不是他看向叶跃时才有的柔和。 这一副画没有编号,只在旁边配了简短的七个字:我最爱的李越泊。 李越泊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里是一种猛然充斥进去的发胀发梗的深夜空气,他凭空咽了一下,把这股空气短暂地压了压,才问出口:“为什么要偷偷藏这些?” 声音已然嘶哑。 月亮也好奇这个问题,偷偷地停在画室外窗口,竖起耳朵偷听。 叶跃睁着眼看他,小脸上一片朦胧的醉意,他醉得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他很认真又很慢地眨了几下眼,还是伸手捧住了李越泊的脸:“你不要乱动。” 然后把脸贴上去,扁着嘴很难过地回答:“因为结局是你不爱我了,所以要记得这些你爱我的瞬间,记很久很久……” 醉意让他身子软了起来,他捧脸的手无力地滑下,头又重新垂在李越泊的胸膛:“我以为我会和赵明涵一样的……在你不要我之后……躲起来偷偷爱你……” 所以他哭。 他觉得自己和赵明涵殊途同归。 像茫茫无际的沙漠中孤独求生的旅人,在遇见另一个人类时,总会忍不住奔涌的眼泪。 李越泊喉咙已经不是发胀发梗了,他似乎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发音都做不到。 叶跃还不满足,还在他怀里小声地哭诉:“好疼的李越泊……我比谁都知道你以后会不要我……我还要平静地生活……好疼的……” 所以他哭。 因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所以更懂赵明涵的痛,因为曾经淋过雨,所以如今看到他人再被淋,忍不住也替对方难过。 李越泊一遍一遍地亲他。 夜已深,李越泊抱着他去洗漱。 叶跃意识已经完全不清醒了,但十八年里养成的习惯让他一点没有妨碍地配合好了李越泊。 李越泊抱着他一起身,他双腿就自发地缠上了李越泊的腰,先前哭得通红的脸还亲昵地在李越泊胸口蹭了蹭。 等李越泊抱着他要去洗澡时,他更是配合地乖乖让李越泊给他脱掉了衣服,然后洗脸洗头发…… 他早就练就了李越泊在他身上随意施为,他仍旧呼呼大睡的本领。 月亮又冒了出来,静静地照着他们。 · 第二日再清醒过来时,已经快要临近中午。 李越泊没去项目地,拿了笔记本斜靠在床头处理工作,见他醒了,把笔记本放在一旁,弯下腰在他额头亲了亲。 “我抱你去洗漱?”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昨晚的记忆回笼,耳根处泛起红:“我自己去。” 李越泊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了声好,又问他早饭要吃什么,随即罗列了一堆可供选择的营养早餐。 夏日的太阳光已经照到了卧室半墙高的地方。 叶跃从床上猛地爬起,冲进洗浴室,说了声随便。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又传出叶跃的声音:“李越泊你正常点!”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正常,他从昨晚起就恨不得把天上的云都给他的叶跃摘来。 早饭在叶跃的反抗中,选择了里面最平实的海鲜粥。 李越泊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凤泉山项目我选了张家。” 叶跃正舀着一勺粥,听到这话连把粥往嘴里放都忘了,傻乎乎地朝他说:“我昨晚没说这个啊……” 李越泊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压下了眼里的深沉,就着他的手把粥喂进他嘴里,又很自然地低头舔下他嘴角不小心遗留的饭粒。 叶跃耳根又微红。 李越泊把饭粒吞下,继续说:“不是昨晚,我之前就在着手这个事,只是昨日白天才处理完。” 叶跃依旧愣愣的,他确实很惊讶,原书里李越泊选的是陈家。 李越泊见他愣住,把他手里的勺子夺了过来,自己舀了一勺一边喂他一边语气淡淡地:“你不是说不要让我和陈晨一起工作?”还有那不知源头的所谓“风”的威胁。 这个答案让叶跃心头微震,李越泊真的有很认真地在考虑他所有的话。 “我只是那么一说,如果工作真的需要,也不是不可以,”叶跃被他喂了一口粥,一边吃一边慢腾腾地说,“工作的事不可以乱来,李越泊,你之前明明选的陈家……” 李越泊又舀了一勺粥,等着他吃完,才把新的一勺送过来。 饭厅里天光大亮,李越泊坐在那儿依旧语气淡淡,甚至没有问他早饭吃什么时来得认真:“选陈家是要省事点,但张家也无所谓,没什么差别。” 李越泊从来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既然他真的觉得选哪家都没差别,叶跃便放了心。 李越泊一勺一勺喂完了他整碗粥。 · 下午,陈晨找上了门,一并来的还有当初在婚宴上十分关心这个项目合作方是谁的邓五叔。 陈晨手中拿着他十分喜爱的酸果。 叶跃把他们迎了进来。李越泊去了工地,他奶去了隔壁打牌,家里就他一个。 客厅里,叶跃刚把茶端上,陈晨连喝都没喝一口,站起来就要给他鞠躬,之前总是明朗的笑容眼下看起来很是牵强:“如果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愿意道歉并及时改正,凤泉山项目还请你让泊哥再三思。” 叶跃避开了他的鞠躬:“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对,我也不能干涉李越泊工作上的事。” 邓五叔把陈晨拉了起来,口气和蔼:“跃仔啊,你别嫌叔烦你,泊仔换合作对象这个事确实是最近突然换的,我们几个老家伙思前想后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你,如果真的是因为和陈家小子有什么不合,咱们说开了来,不要让私人的事影响了商会大家的事。” 最后这句有点重了。 叶跃摇头:“我没有。” 邓五叔叹口气,脸上第一次带上责备的表情:“虽然我们都信泊仔,但是凤泉山项目不是开玩笑的,就算选张家他能制得住,你忍心看你家泊仔这么累?叔来找你也不是因为叔和陈家有什么纠葛,代表的也不仅是叔一人,实在是选陈家确实更有利。” 叶跃没吭声。 窗外一只山雀“啾啾”鸣叫,代替了他的回答。 陈晨又再次恳求起来:“如果是因为我当初在凤鸣山的突然闯入让你不喜,我郑重道歉,我当初确实是打着结交你的心思去的,只是因为陈家迫切需要这个项目,所以我……”叶跃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知道。但是李越泊工作上的事,我确实无从干涉。” 凤鸣山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突然的巧遇,这话也就宋若唯和周蔓蔓会信。 说着打着结交他的心思,但整个聚会中却一直表现得很受其他人欢迎,余下的仅有两次见面,也次次恰好撞见他极大发挥自己专业特长的样子。 李越泊身边从来不缺专业人士,但连邓璐跟着李越泊工作那会儿,他去找李越泊也一次没撞见过邓璐来找李越泊谈工作的样子,叶跃还曾就此问过邓璐,结果邓璐翻了个白眼,说谁不知道你在的时候如果没有天大的事最好不要去烦泊哥。 谁都知道的事,怎么他总能撞到陈晨? 叶跃不是不懂,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只是那时他总想着陈晨是主角受,一切合该随他,所以除了难过地哭他并不做其他。 如果没有周羽的警醒,他大概还会笃信原书剧情,由着自己沉沦在自己不如陈晨的自卑恐慌中……当然,他现下依然自卑恐慌,但他会前行。 院子里山雀优美地展翅,轻盈跃上青空。 一并离开的还有陈晨和邓五叔。 · 日子又平常起来。 叶跃管赵明涵要了赵明睿的墓地地址,要去祭扫。 赵明涵回邮问他为什么,叶跃说既然赵明睿注定要被宋若唯遗忘,那就让他来铭记,这样这个世界上会记住他的人的总量就保持不变。 邮件发过去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不是总量不变,是多了一个,李越泊会跟他一起记住。 赵明涵把地址发给了他。 去扫墓途中,周羽发来了消息,说赵明涵突然新加了研究课题——omega等级与情绪健康。 叶跃眼睛热热的,李越泊摸着他脸问怎么了。 叶跃把手机递给他看,这次李越泊理解了赵明涵——当我不能爱他的个体,那我就爱他的群体,科研之光有幸照拂群体的时候,我的爱总会有一两粒落在我爱的人身上。 确实端方君子,情深甚笃。 车窗外景色一闪而过,像极了赵家两兄弟匆匆结束的爱情。叶跃安静窝在李越泊怀里,喝完酒后他情绪稳定多了,眼下心里只有淡淡的遗憾。 赵明睿被葬在桑市杉林公墓最高处,赵明涵说阿睿生前没有怎么看过这个世界,所以死后要在最高处方便他眺望。 不是清明,公墓并没有什么人,一棵棵笔直青茂的杉树在蓝天下宛如标兵般站立。 叶跃被李越泊牵着沿着台阶一阶一阶拾阶而上,遮挡视线的杉树移开后,他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宋若唯——在赵明睿墓前。 一瞬间,叶跃敏感地察觉到,也许他为赵明涵遗憾得早了些。 第39章 (一更) 宋若唯站在墓碑前正在祭拜,并没有发现他们。 叶跃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着,李越泊站在叶跃身后。 宋若唯身形清瘦,但背影看上去并不显得萧条和悲伤,叶跃甚至觉得那背影跟他们日常出去玩时见到的走在前面的宋若唯的背影别无二致。 就……好像他不是来祭拜,他只是平平常常地跟朋友出来玩。 叶跃一时有些疑惑,忍不住抬头看李越泊,但一抬头才发现李越泊正眸光专注地盯着他,眼神半分没给宋若唯。 见叶跃抬头,李越泊便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叶跃只得自己琢磨了开去。 杉林公墓静悄悄的,因为站在最高处,一转头整个公墓景象就都收在眼里,一行行一列列的青石阶路排列整齐又交互延伸,像极了一个个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关系又在某处莫名相交的陌生人。 宋若唯祭拜完一转身就看见了叶跃,当即眼都瞪大了,小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不等叶跃回答,又自顾自补充:“你们两家没谁出事吧?我这就离开藏冬镇半天,不至于啊,就算立即埋也没这么快啊……” 脸上确实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神色。 叶跃轻踹了他一下:“来祭拜赵明睿。” 宋若唯眼瞪得更大。 叶跃不理他,拉着李越泊往赵明睿墓碑面前走。 墓碑上贴的是赵明睿年少时的照片,目光清朗但脸庞轮廓还带着稚嫩,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年。 李越泊把花放在墓前,跟叶跃一起向墓碑鞠躬。 宋若唯在旁边轻笑:“阿睿最怕有人朝他鞠躬了。” 叶跃腰弯着还没直起身,偏头冲宋若唯小声喊:“那你不知道早说?” 因为偏着头,额发受地心引力影响也偏了开去,露出了他小巧但饱满的额头。 宋若唯看着好友那张带一点点愠怒的漂亮脸,弯着眼睛回:“可是阿睿也很喜欢看我捉弄你啊叶娇娇。” 对话流畅又自然,好像赵明睿早已看过千百遍他们相处的样子了一样。 叶跃把头又转了回去,也对,宋若唯在他们的信中没少说藏冬镇,想来赵明睿对他和宋若唯之间的相处方式早已熟悉。 腰直了起来,叶跃看着墓碑上少年的照片,在心里悄悄说了声你好。 看来不用他和李越泊来铭记,宋若唯并不会忘记赵明睿。 · 三个人在赵明睿的墓前坐了下来。 风轻云淡的,不等好友问,宋若唯自发讲起了他的版本的真相: 二年级时宋若唯去桑市上音乐课,因为整个班里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他不仅年纪小,还是外地来的,又是插班生,所以一直很孤单。 每个周末上课他都很想回藏冬镇,但是为了当一名优秀的作曲家,他必须要上音乐课。 宋若唯就这么很痛苦地坚持着上了几节课。 又一次上课时,因为堵车,他去晚了,偏偏那节课老师调了全班的座位,他去教室时,老师刚好不在,他就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该坐哪里。 “你知道我小时候胆子有多小的,叶娇娇,”宋若唯说,“我当时真的好想回家啊,他们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翻书,就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我一直看啊看,没有一个人理我,我也不敢问。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就在他可怜到要掉头哭着回家时,赵明涵来了,他也迟到了。 赵明涵根本不怕迟到,见老师不在,就问了第一排的同学。 学生时代好像就是这样,也不是故意为难人,就是鲜少有人敢主动开口,但一旦被问,就会特别仔细地告知。那个同学说老师说了这节课要玩节拍游戏,所以调了座位,还告诉了赵明涵老师排座位的规则。 “然后赵明涵就转过头来问我了!”宋若唯抓着叶跃的手,“他问我找得到座位不,我摇头,他就笑,还伸手过来问可不可以牵我,我就给他牵,他就牵着我的手走过一排排同学,把我送到了我的座位上。” 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么单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宋若唯在谈起这件事时眼里仍旧闪着光。 “那阿睿是怎么回事?”叶跃问。 宋若唯继续说。 有了找座位事件,音乐课不再难熬,宋若唯每周都很雀跃地去上音乐课,因为可以看到赵明涵。 但他想看的那个赵明涵总是不来上课,来上课的总是是另一个“赵明涵”。 又一次上课没等到自己想见的赵明涵时,宋若唯忍不住去问了,然后就认识了阿睿。 阿睿特别聪明,他问宋若唯怎么可以区分他们两兄弟时,宋若唯支支吾吾地,阿睿便猜是宋若唯喜欢他哥。 宋若唯当即脸就红了。 阿睿也跟着脸红。 阿睿虽然年龄比宋若唯大,但因为时常不出门,性子比谁都单纯。 两个小孩有了共同的秘密,就有了迅速升温的友谊。 阿睿鼓励宋若唯去表白,但是宋若唯不敢,因为赵明涵看起来对他并无异样,说话也不多。有时候他来上课甚至都不跟宋若唯说话。 那场找座位的伟大牵手也许对赵明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有宋若唯视若珍宝。 宋若唯就这么继续上音乐课,每周都很开心。如果是赵明涵来了,他就偷偷看看赵明涵;如果是阿睿来了,他就找阿睿玩。 宋若唯问过阿睿为什么他们两兄弟要轮着来上课,阿睿说是因为他生病了,家里不准他出门,他哥哥偷偷放他出来的,还央求宋若唯不要告诉别人,说如果被知道了,不仅他要被很严格地看起来,他哥哥也会挨打。 宋若唯便对谁都没说过,包括叶跃。 宋若唯又问阿睿他是什么病时,阿睿不吭声了,只说反正是不好的病,还央求他别去问他哥,宋若唯也答应了。 三个人就这么奇妙又平衡地继续上音乐课。 然后就是奇妙的通信事件了。 阿睿忽然说因为病情不能再来学校了,宋若唯说要去看他,但阿睿说宋若唯去了就会被爸爸妈妈发现,他和他哥都完了。 你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思维,面对这个问题,他和阿睿两个人当时没有一个提出说,那就假装是去看赵明涵顺便看阿睿不就好了。 谁都没提。 宋若唯后来长大了自己琢磨了下,他没提可能是因为“喜欢”,因为喜欢,他不敢去找赵明涵。至于阿睿为什么也没提,可能是因为阿睿在那时奇异地理解了他,阿睿特别聪明。 于是面对这个问题,当时正陷入老派浪漫幻想的宋若唯说“那我给你写信吧”。 阿睿一下子拍手,说好,又提议宋若唯干脆给他哥写信,就以写给他的名义,阿睿说他有办法让他哥代笔帮他回信的。 宋若唯当即就答应了,并且觉得不愧是聪明的阿睿。 他那时才小学二年级,对赵明涵的喜欢其实是很单纯的,他就是想着可以跟赵明涵说说话,写信能说上话还不用当面,多好啊。 他也根本不介意这信会被阿睿看去,因为他就是单纯地想和赵明涵说话,说一些藏冬镇的有意思的事,而且这些事他也乐意与阿睿分享的。 阿睿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还跟他做了各种约定,他说只要一直写一直写,他哥一定会喜欢他的。 阿睿还鼓励他在信中给他哥告白,宋若唯仍旧不敢,阿睿便说那你忍不住的时候你就说吧,宋若唯说我说了你哥不同意那我岂不是很丢脸,阿睿说我哥不同意,我就不告诉他信是写给他的,我就假装同意,这样你就不会丢脸了。 宋若唯又拍手说不愧是聪明的阿睿。 最后约定,如果宋若唯真的忍不住告白了,是阿睿同意的话,回信信纸会被折五次,是赵明涵同意的话,回信信纸只会被对折一次。 阿睿还说他会牢牢帮他看着他哥的,如果发现他哥先喜欢上了他,阿睿就一定会帮他让他哥先告白的。 阿睿似乎笃定他哥一定会喜欢上他。 不止喜欢,他和阿睿还做了别的约定,比如死亡。 阿睿说如果他先死了,宋若唯和他哥还没有互相告白的话,那要他自己继续努力了。 宋若唯哭哒哒地问他可不可以不要死,阿睿让他不要哭,说他是一定要死的,能在死之前认识这样的朋友,还能帮上朋友的忙,他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 真的,阿睿强调了好多遍,说他一直在被照顾,一直在麻烦别人,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帮上朋友的忙,他可以笑着走了。 阿睿说他那个病他会清楚地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到时候给宋若唯的信上会有三条对折横线,如果宋若唯收到信看到三条横折线了,那就代表他要笑着走了,以后想要看他就在收到回信后的一周后到桑市最高的公墓地来,要高高兴兴的,因为那个病最后很痛很丑,他走了,就是解脱了,所以要为他高兴。 宋若唯那时并不太理解什么叫解脱,只懵懵懂懂地答应了朋友。 阿睿也不要他来参加他的葬礼,一是他偷偷出门这事不能暴露,二是他那个病最后的样子真的很不好看,阿睿希望他记得他是个好看的人。 阿睿也不要他去查他的病,也不要他把他的事告诉别人,因为阿睿说所有知道他得的什么病的人,都只会同情他,不是说同情不好,只是阿睿受够了同情。 阿睿说的这些,宋若唯只能懂一小部分,他有时候会觉得阿睿跟跃跃很像,总是懂很多道理,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些道理其实当事人并不想懂。 总之,虽然宋若唯不懂,但他都答应了,并牢牢记住了。 阿睿想事情总是很详尽,他们还约定了最后要不要告诉他哥真相的问题,宋若唯都听阿睿的,阿睿只说了不要,没有说理由。 两个人约定好,宋若唯就这样一封一封开始了写信,每次写信他都会在信纸左下角折上两次,这是在说“阿睿,你好呀,这封信也是讲给你听的”。 而收到的回信里,一开始都是有折痕的,这是在告诉他“这封信里面都是阿睿的事”。 渐渐地,信里就没有折痕了,宋若唯便知道信里面都是赵明涵的事。 现在想起来这种事很荒唐,可开始做这件事时他和阿睿都太小了,并不很透彻理解这种行为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孩子有着最澄澈的喜欢,但并不知道自己追爱的方式对不对。 就这么写了好几年吧。 有一天宋若唯收到了有三条横折线的回信。 那时候他十二岁,他牢牢记得他和阿睿的所有约定,所以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只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一晚上。 然后在一周后翘掉了学校的课,独自一人前往了桑市。以前连向同学问问自己座位在哪儿都不敢的他,一路找到了桑市最高的公墓地,没哭,要高高兴兴的。 他还知道带手机,给他哥说了他在桑市,不然宋家当天就得疯。 然后他就写信给赵明涵告白了。 因为他答应了阿睿要自己继续努力,而且他想他都这么难受了,赵明涵肯定更难受,他如果告白成功了,他们起码可以一起哭。他答应了阿睿不要跟赵明涵说真相,所以他不敢跟赵明涵说他已经知道阿睿不在了。 那是他最忐忑的一周,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如果赵明涵拒绝了他,他还要失去一个喜欢的人。 好在赵明涵给他回信告白了。 宋若唯一边高兴一边等着赵明涵跟他说阿睿的事,但赵明涵并没有提,宋若唯也不敢问,他想兴许是赵明涵跟阿睿也做了什么约定呢。 他那时才十二岁。满脑子都是天真的喜欢,所以赵明涵不提,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都知道了。 宋若唯的耐心在这件事上出奇地好,他想他总有一天会和赵明涵谈论阿睿的,也许是在他俩的婚礼上,毕竟他俩是靠着阿睿才走到一起的。 再然后就是订婚,以及赵明涵逐渐地冷淡,最后是现在的解除婚约。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赵明涵以为你喜欢的是阿睿。”叶跃问他。 因为手握两个版本的真相,所以叶跃试探着问。 宋若唯摇头,很理所当然:“我告白那天写的是赵明涵。” “你一直写的都是赵明涵。” “……赵明涵是做不出装作‘阿睿’骗人的人,”宋若唯说,“而且他为什么要装作‘阿睿’答应我?阿睿都不在了。” 叶跃哑然。 因为你们的喜欢之间不仅掺杂了互不明说的“阿睿”,还突然掺杂上了沉重的家族企业。 像好好的糖掉地上裹了一身的灰,少年澄澈的喜欢被裹挟上了现实的阴影。 这糖不知道还该不该吃,这有阴影的喜欢也不知道该如何自洽。 宋若唯当年不过十二岁,赵明涵大两岁也不过才十四,他们不是主角“李越泊”,没有被赋予绝对的面对世界的能力。 他们喜欢得太早。 “你会这么问,是赵明涵告诉你的吗?”宋若唯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直觉。 不等叶跃回答,宋若唯自顾自又说了开去:“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答应我,因为赵氏嘛。” 宋若唯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我们宋家干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宋家,我哥前两天告诉我的,就因为我。” “所以已经不重要了,跃跃,”宋若唯说,“我会忘了他。也算放过他。” 他也懂了那些他并不想懂的道理。 公墓静悄悄,照片上赵明睿的目光依然清朗。 青空悠悠,几只山雀盘旋着出来绕了两圈又落回了杉林。 沾了灰的糖,终是捡不起来再吃了。 不需要叶跃和李越泊来铭记,宋若唯并不会忘记赵明睿,他选择遗忘赵明涵。 第40章 (二更) 宋若唯被宋若山和宋若海接走,叶跃和李越泊按原路返回。 车窗外景色依然匆匆而逝,叶跃皱着眉微微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赵明涵宋若唯喜欢他的事。 因为想法不定,他在李越泊怀里一会儿一翻身,最后惹得李越泊轻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闹什么?”李越泊皱着眉问。 叶跃在他怀里坐起身,伸手就扯他的脸:“谁闹了?谁闹了?” 李越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后背,谨防他掉下去,由着他扯。俊脸上剑眉虽然皱起,但目光柔和。 叶跃一看就知道李越泊现在好欺负得很,扯得越发起劲。扯着扯着他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 车窗透进来的阳光照得叶跃脸上微微的绒毛都在发着光。李越泊看着怀里小狂兽一样乖张又鲜活的人,低头就去亲他。 小狂兽就敛了爪子,乖乖松了扯他脸的手,并微微仰起好看的脸乖乖地任他亲。 李越泊眼里霎时都是笑意。 亲完叶跃发现李越泊的脸都被他扯得有点微微发红了,这才惊觉自己过分了些,好像自从决定跟原书剧情对抗后,他在面对李越泊时便越发“恣意妄为”了起来。 叶跃直起身对着李越泊的脸轻轻吹了吹,又把自己的脸挨上去讨好地蹭了蹭,一边蹭一边在心里说,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李越泊也有很严重的“纵容犯罪”行为。 因为这些日子又开始了在项目地的早出晚归,李越泊晒得比以往更黑了一点,脸上五官更深邃,轮廓线也越发充满顶级alpha独有的绝对男性魅力,身上肌肉线条就不说了,两个人一起洗澡的时候,叶跃都忍不住会赞叹又羡慕地摸了又摸。 李越泊喜欢摸他,也喜欢他摸他,所以每当这时候李越泊就会低低地笑,笑声跟他漂亮的肌肉一样撩人。 “宋若唯已经知道了真相,他自己会决定怎么做。”李越泊摸了摸叶跃的脸。 不用叶跃特意说,李越泊总是能清楚知道他在烦什么。 叶跃抓着他的手,拿脸蹭了蹭,语气软软地:“我知道嘛。” “嘛”字尾音稍稍拉长,无意识地撒娇,李越泊听得心里泛起愉悦。 叶跃不知道他的愉悦,只在心里仍忍不住担心。 他还没有捋清小唯这条“背景设定”跟原书剧情有什么关系。 眼下很明显地可以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周羽的提醒,他不会去找小唯喝酒,他不去找小唯喝酒,那么小唯就会在当晚永远沉睡——这应该是原书给小唯设计好的结局。 顺着这条线往下捋,小唯永久沉睡后,宋家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赵家——那么赵家的覆灭或者消沉(赵家明显打不过宋家嘛)对“李越泊”与“陈晨”相爱事件的达成起着何种作用? 从目前对赵家的调查报告中,尚未找到赵家与陈家有何瓜葛,赵家倒是和“李越泊”的冬藏商会旗下企业有着合作关系,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线? 再者,以赵明涵这样“端方君子、情深甚笃”的做派,他不信在得知小唯是因为“赵明涵不要自己”才会永远沉睡后,赵明涵还能活得下去——那么赵明涵的死对“李越泊”和“陈晨”的相爱事件的达成又起什么作用? 调查报告中未找到任何赵明涵与陈家、李家有关系的证据,而赵明涵除了是赵家长子,更具代表性的身份是omega问题研究方面的专家大佬,眼下又突然新加了研究课题,这其中又有没有什么隐线? 还有原书中消失的邓璐、周蔓蔓的名字,又各自在暗处潜藏着什么? 眼下李越泊又突然更换了凤泉山项目的合作对象,又会导致什么? 一切就是一团迷雾,氤氲着兜头罩下。 叶跃想得太过认真,并未注意到李越泊逐渐不高兴起来的脸。 “又在想赵明涵?”李越泊问。 李越泊的声音骤然冷了起来,叶跃还抓着他的手,闻言漂亮的眼睛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又眨了眨眼,长睫一合一掀,像蝴蝶展翅,看得李越泊忍不住又要亲他。 叶跃不给他亲,一边伸手按住他的脸,一边把自己在光照下微微有些发亮的脸往后仰,声音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你在吃赵明涵的醋?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说完又全然忘记了刚才还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扯脸行为,伸手又扯上了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显然是不要脸的,由着他扯,说:“你为赵明涵哭。” 叶跃气得打他:“你明明知道我是为自己哭!” 打完还不解气,直起身又一口咬在李越泊脸上。倒是没咬太狠,但就是要咬。 李越泊眉都没皱一下,由着他咬,只是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回了句“嗯”。 他变脸太快,搞得叶跃又愣住,他松开李越泊的脸,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你怎么了李越泊?” 问完不等李越泊回答,又抬手摸摸李越泊的额头,一脸没发烧啊的样子。 李越泊把他的手拿下来,亲了一口,又握在手中不放开,只问了一句:“刚在想什么?” 他这样一问,叶跃就懂了。应该是他刚才想得太认真,脸色太难看,李越泊故意的。 他也没回答李越泊的问题,只是看着他脸上微微的牙印,有些羞腼又有些心疼地反问:“李越泊,我咬得你疼不疼啊?” 李越泊轻笑,低头跟他鼻尖相抵,一如六岁时的回答:“跃跃亲亲就不疼了。” 叶跃也笑,捧着他的头小狗狗一样拿嘴就糊了上去,亲了他一脸。 李越泊抱着他,由着他闹。 车已经开入藏冬镇边缘,碧空下,凤泉山巍峨蜿蜒。 第41章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但除了热,夏天对藏冬镇而言也是丰收的日子。 西瓜已经吃过一阵,罗三叔家的甘蔗也被霍霍得差不多了,现在接茬上市的是椰子。 凤尾岛西南角有一片集中的椰树林,那是藏冬镇的公家财产,椰树林由专人种植,但专人只管种植,并不负责摘收椰子。 每年一到椰子收获的季节,就是由镇上的各家轮流负责去岛上收椰子,收回来再按人头平均分。 上述所说的藏冬镇和“镇上”仅限住在藏冬镇大街上的那一片,不是指的整个藏冬镇这一完整的行政区域。所谓的各家轮流负责,也就是谁家负责组织安排收获椰子而已,并不是真的由那一家人独自负责收完一整片椰树林。 今年负责这个事项的是叶家。 知道李越泊因为换了合作对象越发忙碌,叶跃便早早打了招呼说今年这事由他负责,让李越泊别插手。 李越泊起初还不同意,最后叶跃是以撒娇耍赖外加承诺每天多吃小半碗饭为条件才换得的他的同意。 “屈辱”条约成立的那一刻,叶跃气得又咬了他一口。 李越泊皮糙肉厚地微微偏着脖子由着他磨牙,抱着人去了厨房,拿出标准的四点五寸大小的骨瓷饭碗,又打开了电饭煲,里面是张嫂做好的饭,李越泊真地舀了小半碗饭盛出来。 明亮洁净的大理石厨房案台上,高档骨瓷在阳光下微微透着光,碗内饭粒颗颗分明又饱满晶莹,还微微发着热气——画面美得像电视里拍得很有质感的卖得死贵的五常大米广告。 李越泊浑然不觉这画面有多美,一手抱着人,一手全无美感地轻轻敲了敲碗,清越的敲击声伴随着他冷酷的话一起响起:“你说的,每天多加这个量,只多不少。” 叶跃漂亮的大眼睛條地瞪得滴流圆,乌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先转到斜上方看了一眼李越泊,后转到斜下方把目光直直落在碗里,他先前答应时确实存了模糊量词的心思——他说的小半碗只是他标准的小半碗呀,没想到李越泊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果然“广告”就是“广告”,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好看的广告。 小心思被戳破,知道自己真的要每天老老实实多加半碗饭的叶跃整个人都像被戳得漏气的气球,肩膀一垮,脑袋都一整个垂了下来,他伸手一下一下戳着李越泊的胸口,语气悲伤又难以置信:“你好黑的心啊李越泊,你居然会算计我了……” 全然不提自己那点“小算计”。 说完又抬头,扁着嘴可怜兮兮地:“你真的忍心这么冷酷地对我吗李越泊?” 李越泊手伸进他衣服,摸着他腹腔和肋骨处瘦得明显突出的骨头:“我只想更冷酷。” 叶跃瞬间感觉人生无望,浑身骨头被抽了一样,整个人毫无斗志地摊在李越泊怀里。 一脸爱咋咋吧,显然已不再抗争。 小表情太过鲜活灵动,李越泊看得低声轻笑,自顾自把米饭倒了回去,然后又是一串细密的吻。 · 出发要去岛上收椰子那天,叶跃起了个大早。 李越泊帮他穿的衣服,收口的长衣长裤,因为等下要上树摘椰子,所以衣服比平日里穿的要更贴身一些。也因为贴身,所以姣好的身段也更明显起来。 蜂腰翘臀笔直匀称的纤瘦长腿,李越泊最是知道这衣服掩盖下的身体是多么白皙诱人。尤其临近分化,顶级omega独有的身形会越发显形,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的alpha“果子将熟”。 李越泊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不动声色地一寸寸摸过,性感的喉结时不时一上又一下悄声滑动。 叶跃虽然有些疑惑近来李越泊给他穿衣服需要的时间越来越久,但到底没往心里去。 至于被摸这个事,这么说吧,他要是一颗核桃,依李越泊的频次,十八年里他早就被盘出厚厚包浆了,所以实在察觉不到有什么怪异之处。 衣服穿好,叶跃勾着李越泊脖子嘴对嘴应付性地啃了他一口,转身就跑。 唇上还留有温热的触感,李越泊眼神温柔缠绵又带点深沉可怕地追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第六百八十九次算起距离他和他的人分化完成还要多久。 叶奶奶也起了个大早,正摇着蒲扇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见乖孙从屋里冲出来,小老太有些干巴拉耸的眼立刻就精神了起来,眼巴巴地瞅着她孙。 叶跃喊了他奶一声,他知道他奶的意思,边往门外跑边说:“我知道,奶,最大最饱满的五个椰子。” 这是负责安排收获椰子的家庭享有的“特权”——今年最大最饱满的那个椰子是负责收获的家庭的。 藏冬镇没人缺钱,所以这类活动都是奖一些很实在的东西。 不过自从知道叶奶奶每年都在等最大最甜的椰子后,这奖励基本也都归属了叶家——叶奶奶年轻时做得足够多,年老了自然大家都愿意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宠着。 小老太年纪大了,要控制血糖,偏生她又最爱椰子冻,因此叶家给她定了五个椰子的量,每年收获季节,叶奶奶巴心巴肝的椰子冻就指着这五个椰子。 她起初并没有要找最大最饱满的五个椰子。 是叶跃。 那时候叶跃还很小,知道他奶每年只能有五个椰子冻后,他就主动找起了个头最大最饱满的五个椰子。 十三年前的夏日傍晚,夕阳余晖平常地洒满藏冬镇,把街道都映染上一抹金黄时,叶奶奶在林家大门口找到了她的乖孙。 一高一矮两个孩子牵着手站在夕阳余晖里,叶跃仰着头正在说:“林叔,你家椰子今年大不大?可不可以跟我的换?” 说话还带着奶音。 他一说完,李越泊就把他们的儿童小拖车往他们林叔面前一拉,车上是今年叶家分得的最大的五个椰子。 那时候藏冬镇还没有要选最大的椰子的传统,只是每年负责组织摘椰子的家庭会多分得一点椰子。 他们林叔问他换椰子做什么,叶跃就仰着头继续说:“爸爸说奶只能吃五个椰子冻,我想给她找最大的五个。” 他林叔就给他换。 叶跃奶声奶气道完谢又给了他林叔一把糖,又跟李越泊出发去下一家。 夕阳里,一高一矮两个小孩,高的那个一手牵着矮的,一手拉着小拖车,车上是个大饱满的青绿色的五个椰子,车轮声咕噜咕噜,叶奶奶喊住了他们。 所以说是乖孙。 夏日天光早,眼下太阳还没升起,但天已基本亮开。 叶奶奶得了自家乖孙的保证,慢腾腾摇着蒲扇又躺回了藤椅。 李越泊走了出来,喊了一声奶,目光仍旧跟着叶跃欢欣的背影。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些东西,比如奶奶开始主动找最大的五个椰子,比如他的跃跃出门不再累赘地每一次都认认真真地跟他奶“告别”。 天光更亮了一些,桉树上的山雀也起了床,“啾啾”叫早。 · 因为出发得早,日头还不算特别晒,他们一共开了两艘船,一搜快艇专门拉今天做工的“劳动力”,一搜空着的小货船等下装椰子。 劳动力呈两极分化,一部分是年纪大一点的在家种地玩儿的各家叔叔们,另一部分是还留在藏冬镇读书的少年们。 除了老人孩子,藏冬镇真正悠闲有空的劳动力也就只有这两批人了。 摘椰子已经快变成跟偷青一样是藏冬镇的传统活动,因此每个人都自带工具。 除了必备的镰刀,喜欢爬树上摘椰子的会带脚蹬或者干脆穿钉鞋,喜欢站树下摘椰子的会带用来绑镰刀的伸缩长柄竿。 快艇开得很快,机器声轰鸣,带着湿气的海风迎面扑来,白色浪花翻涌在艇身两侧,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开快艇的是之前在凤鸣山上见过的唐建,开小货船的是他哥唐俊。 上艇之前兄弟俩还特意找叶跃说了他们哥俩是因为最近在工地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这才恰巧有空来的。 叶跃只温和地点点头,表示知晓,余下并不多说。 两兄弟还待再说,周蔓蔓和宋若唯就在快艇上扯着嗓子催他,叶跃微微示意,绕开他们上了艇。 眼下这快艇开得过快,浪头也大,摇晃得厉害。好在都是土生土长的海边人,这点风浪并不影响。 艇仓里坐得泾渭分明,叔叔们统一在左侧,半大少年们统一在右侧。 大家一边随着艇身像被风吹得来回晃的树枝一样摇晃,一边还在大声地互相交谈。因为机器声大,谈话声也非常大,热闹得很。 周蔓蔓是最喜欢这种场面的,张着嘴跟宋若唯几乎是“对吼”着在说话。 叶跃看得好笑。 兜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叶跃把手机拿出来,一边晃一边看,是李越泊发过来的消息,像是知道他在快艇上摇晃着不方便看文字消息一样,李越泊发的是简短的语音条。 叶跃点开听了,又是重复的早上出门前给他的霸道要求—— “帽子戴好,不准跟周蔓蔓他们玩什么爬树比赛、摘椰子比赛,裤脚袖口不准挽起来,镰刀不用了要贴背别好,下树后立即把镰刀取下来另外收好,你乖,听话。” 叶跃几乎都能想到李越泊皱着眉给他发这些消息时的样子,尤其是后面关于镰刀的嘱咐,叶跃敢拍着他瘦巴巴的胸脯保证,李越泊说这两条时一定害怕极了他被镰刀割出血的样子,要不是真走不开,李越泊是绝不可能放他一个人来做这件事的。 不过他没来,他不是派了唐建唐俊两兄弟来嘛。 叶跃按着语音键,特别大声地回“知道啦,李妈妈。” 拇指轻抬,“咻”一下语音就发了过去。 机器声这么大,他回复大点声很正常嘛,至于李越泊会不会被震到耳朵或者会不会被办公室的其他人听了笑话,他才不管呢。 · 摘椰子真的是一件很让叶跃高兴的事,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下艇后到椰树林的那一段路中,老有叔叔们过来让他不要闹着让李越泊更换合作对象时,叶跃就有点烦了。 他们都说陈家才是最优的合作对象,而且截至李越泊突然更换合作对象之前,凤泉山项目跟陈家的合作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和愉快,全藏冬镇都知道能让李越泊突然换决定的只有他叶跃一个,因此所有人都来找了他。 委婉一点的呢,就一个劲儿问他是不是陈家小子做了什么,还表示如果陈家小子真的不对,会一起上阵帮他收拾;直接点的,会说这是关乎全商会的大项目,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叶跃耐着性子回了。 这些叔叔们早就退休在家种田养生了,哪里知道什么项目的事,真正来找他的不过是叔叔们背后正在为这个项目工作的叔叔们的家人们,也就是李越泊手底下的人。 所以眼下这个项目中绝大多数的工作者都不同意换合作对象。当然,虽然不同意,但仍旧执行了李越泊的决定。 可见李越泊有多厉害,也可见李越泊眼下压力有多大,叶跃气的是这个。 指责他任性也就算了,凭什么他们还不相信李越泊? 李越泊明明说了选陈家张家差别不大,叶跃相信李越泊也必然跟底下人说过这句话的,所以他们为什么不信? 叶跃气的是这个。 他是全身心信赖李越泊的人,也见证了李越泊多年来为工作、为商会的各种认真努力与付出,所以想到这里难免生气。 但面对的都是叔叔们,叶跃耐着性子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唐家两兄弟也跟过来,说什么最近因为新换了合作对象,泊哥特别特别忙,经常吃饭都顾不上时,叶跃炸了。 “陈晨挑食吗?”叶跃冷不丁问。 唐建下意识摇头,秒答:“不挑食。” 唐俊没来得及拦住。 叶跃扬了扬嘴角,漂亮的脸上扯了个笑。 唐俊找补:“……之前合作对象是陈家的时候,大家经常一起吃饭,每次点菜问陈晨有没有忌口或不吃的东西时,他都说没有,所以觉得他应该是不挑食的。” 唐建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点头跟着补充:“对对,而且他吃饭习惯特别好,三餐定时定量,所以印象特别深。” 岛上树木苍翠,树影庞杂,树林里是厚厚的一年年累计下的枯黄落叶,有些落叶落到了林道上,脚一踩上去就“咔嚓”一声。 叶跃漂亮的大眼睛轻飘飘看了他们两兄弟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落叶又被踩住,“咔嚓”一声响在唐家两兄弟心上。 周蔓蔓和宋若唯在旁边叽叽喳喳,叶跃噙着眸子一言不发。 一是生气,二也是有心想要炸一炸唐建,老是在项目地遇见陈晨,既然不是巧合,那总得有个通风报信的人吧?项目地掉坑那次,他就只见过唐建。 当然叶跃并不十分肯定,毕竟项目地那么多人,不排除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还有其他人。 他就只是炸一炸。 之前凤鸣山宋若唯摔倒急救时,叶跃就看出唐建是个胆小怕担事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很好炸。 事实证明确实很好炸。 倒是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既然陈晨不挑食,还三餐定时定量,那原书里“李越泊”干嘛要像对他这个挑食者一样,特意在陈爸的生日宴中途抽空去投喂“陈晨”?陈晨后来变了?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周蔓蔓轻拍了他一下,叶跃抬头,椰树林到了。 · 凤尾岛的椰树林并不特别大,加上今年参与收获椰子的劳动力比往年都要多,所以摘椰分椰并没有花特别多时间。 最后忙完时,天边还挂着晚霞。 叶跃随便拿了两个椰子,跟他奶说了一声,就去找了李越泊。 还是那条山林小道,还是白色短袖棕色中裤,留在衣服外的过于白的手臂和腿依然随着行进在山林中一丛一丛地闪着白光,枝头上的山雀仍然歪着脑袋看他好看的脸。 “风往城”仍旧矗立在项目地大门口,晚霞给它肃穆的城墙挂上一抹淡淡的赤金,更显庄严恢宏。 叶跃这次不再沉迷,提着椰子径直穿过城门,熟门熟路地往李越泊的办公室走。 藏冬镇的夏天天黑得晚,虽然晚霞还挂着,但其实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临时搭建的办公楼里绝大多数的办公间已经熄了灯,只余下零星的几个亮灯的房间。 其中最高楼那个孤零零亮灯的就是李越泊的办公间,叶跃知道,这个房间的灯永远都是办公楼里最后一盏熄灭的。 下午叔叔们说的那些话作为背景音在脑中响起,跟眼前的情景交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情愫,叶跃提着椰子沉默着上了楼。 李越泊办公室的门开着,叶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伏案工作的李越泊。 因为低着头,叶跃看不全他的脸,但他知道那是多么英俊又充满男子气概的一张脸。乌黑的头发短而硬,灯光下油亮亮的,是那种闪着光的干净和干练质感,伏在办公桌上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会在衣服下小小鼓起好看的肌肉线条,肩宽背阔,背脊直挺,是一种十分打眼的高大俊美。 李越泊长得好、工作好、学习好、运动好、饭做得好、对人好……除去浓烈的爱与喜欢,单论李越泊这个人本身,他在叶跃眼里其实一直是无数个好加起来的近乎完美无缺的一个人。 叶跃曾经笃信原书剧情除了脑中绝对的对原书本身的记忆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他打心眼里不太敢信这样好的一个人会如此喜欢自己。 时至今日他一想起自己被这样的李越泊深爱盛宠,其实还是有一点不太敢置信的,但李越泊总能在他每一次怀疑自己的时候给足他安全感。 比如现在,他对自我的怀疑刚无由来地小小冒头时,李越泊就抬头发现了他。 剑眉下的星目條地盛满爱意,看起来美好得有些遥远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大步朝他走来,李越泊总是第一个走向他。 当然,因为没有镜子,所以叶跃并不知道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如何满目星光地看着李越泊的。 · 拿的是两个椰子,但是是两个人共享一个这样一个接一个吃完的。 甘甜清香的椰子汁在两个人口中来回流淌,叶跃最后已经全然分不清他们是在喝椰汁还是在接吻,李越泊一如既往地完美地主导了一切。 嗯,李越泊的无数个好里也包括了吻技好。 第42章 李越泊忙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九点多的时候他就催叶跃回去睡觉,但叶跃坐在画架前头都没回,只说:“要回去一起回去。” 李越泊就知道今晚喊不动他。 绝大多数时候叶跃都是听李越泊的,但在叶跃真正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上,李越泊总是会妥协。十八年并生树一样根缠根地生长,他们总是非常默契地知道各自该在何时为对方让步。 这个画架本来就是放在李越泊办公室的,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李越泊会长时间工作的地方,一定放有叶跃的东西。 学校那个办公间因为李越泊实在不常去,所以之前并没有放上叶跃的东西,但上次暴雨把人带过去一次后,李越泊后续也在那个办公室放了一些叶跃的东西,不过没这边放的多。 叶跃本就生得白,家里温馨的鹅黄色暖光灯下整个人都是白莹莹的,更何况是办公间这种明亮的白炽灯,灯光强,他皮肤薄弱的地方甚至隐隐显得有点透明起来,比如耳垂边沿、比如手指指尖。 李越泊缱绻着爱意的目光又一次仔仔细细勾勒完他身形,这才低头继续工作起来。 办公间里悄悄的,只听得到刷刷的画笔声和啪啪的敲电脑声。 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接近十二点,李越泊才关了电脑。叶跃早画完了画,眼下正盖着薄毯歪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 李越泊走过去,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放回原位,亲了亲他,又把人一把抱起,叶跃配合地抬手,腿也缠了上去,依旧是那个十八年里做惯了的交缠拥抱。 李越泊知道叶跃为什么来——察觉到他最近工作压力大了。 就跟他能精准地从叶跃眼睛里探寻出他喜欢什么东西一样,叶跃也总能精准察觉出他何时工作不太顺心。 察觉后叶跃也不会说什么,就安静待在他身边,等什么时候他忙完了,再跟他一起回家去。那些放在李越泊各个办公室里的叶跃的东西就是预备给这些陪伴时间的。 · 叶跃第一次陪李越泊加班要追溯到他们六岁时。 那是李越泊第一次真正“工作”的年龄。 小时候的李越泊是全世界最迫切渴望长大的小孩。 他迫切地想要长高长壮,这样可以更早地抱起他的跃跃,比起背,李越泊更想抱着他,因为他要看他的跃跃的脸;李越泊也迫切地想要工作、挣钱,这样可以更早地为他的跃跃买各种东西,他向往死了大人们掏钱给跃跃买东西时的样子。 小小年纪的李越泊当然也有钱,但那都是家里给的,李越泊渴望着用真正的自己挣的钱给他的跃跃买各种好东西。 他说不上来这种渴望是为什么,就好像他也说不上来他为何对叶跃如此执着,反正他生来如此,从叶跃出生起,他就知道他要叶跃,他要对叶跃好,很好很好。 因为有着如此迫切的渴望,所以在别的小孩冲着自家老子娘撒泼耍赖各种要玩具要零食的年龄里,李越泊只会肃着脸认真跟他爸妈说他要工作。 虽说大人们对alpha小孩确实要比对omega小孩要严苛一些,但也不至于如此严苛,李爸李妈一边欣慰孩子上进,一边严词拒绝了他。 李越泊年年要求,年年遭拒绝,他也不沮丧,日常靠着帮镇上大人们“跑跑腿”之类“打打零工”,钱都攒下来,随时给他的跃跃买东西。 当然,叶跃从不会主动要什么东西,都是李越泊从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出来他的喜好,再自己买好了拿给他,还得是硬塞给他才行。 就这么年复年的,六岁,李爸爸正式交给了李越泊一项工作——养二十只小鸭子。 六岁的小孩子除了吃饭玩耍之外哪还有什么别的“工作”,不过是李爸李妈被自家儿子磨得烦了,诡计多端的大人们联合想出来的应付小孩子的计谋罢了。 藏冬镇是冬藏商会的大本营,但冬藏商会本身并不在藏冬镇,好吧,逢年过节的时候因为在商会工作的大家都要返家,所以那个时候可以说冬藏商会在藏冬镇。 平日里藏冬镇跟其他劳动力大量外出务工的小镇并没有什么区别,镇上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当然,藏冬镇要富足很多,镇上基本的生活配套和服务产业非常完备。 但平日里藏冬镇人的生活确实称得上一句朴实无华——基本就分为种田的、上学的和守守自家在镇上意思意思开着的店的、以及在镇上医院学校等机构上班的四类。 这四类里面除了“上学”这一项,实在找不到任何一项可以给六岁小孩做的工作。 但整条街上的藏冬镇人都知道小小年纪的李越泊在积极地“找工作”,不仅李爸李妈愁,大家也愁,因为小小年纪的李越泊为了这个事年复一年地在认真坚持,起初大家当他说着玩,眼下谁都被触动了。 最后是镇上最会种田的罗三叔想出了法子——养小鸭子。 这其实是罗三叔自己要做的事,罗三叔退休后就回镇上种田,因为种得太过得心应手,总是会时不时做出新尝试。 养小鸭子多好啊,既不耽误事又可以挣钱,最重要的是小小年纪的李越泊不一定能坚持到把小鸭子养大呀——这样他就不会再“找工作”了。 大人们总是这样,一边呵护一边又忍不住考验。 那时候是九月下旬,刚收过秋稻,田里散落了很多细碎的稻粒,再加上气温高小鱼小虾活跃,正是散养田鸭的好时节。藏冬镇人是只吃散养的田鸭。 怕李越泊看不上这个不太高大上的工作,罗三叔还详细地给李越泊描绘了一番: 早上把鸭子往外面水田里一赶,下午再把它们从田里赶回来,如此循环往复等时间慢悠悠走过小十旬,这些毛茸茸的小生灵就会像被仙女点化过一样,在不被人注意的瞬间悄悄长大。 软乎乎的黄色绒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稠密鲜亮滴不进一滴水的各色漂亮羽毛,每当它们在阳光下振翅,水田里的水会随着张开的翅膀边沿飞出去,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而那些鲜亮的各色鸭羽就宛如舞蹈演员手中翩飞的软缎一般绽开,瑶瑶点缀青绿沉默的凤泉山。 罗三叔描绘完,六岁的李越泊只问了三个问题——鸭肉多少钱一斤、鸭蛋多少钱一斤以及如何交易。 罗三叔是个浪漫派的种田专家,他种田是为了“采菊东篱下”这种情操,实在回答不上来如此“柴米油盐”的问题,最后被李越泊多诓了三十只小鸭子当做回答不上来的补偿。 李越泊从小就“精”得要死。 但叶跃在被李越泊牵走的时候给了罗三叔一张他刚刚描绘的场景的画——一只蓝羽田鸭在阳光下振翅,罗三叔瞬间便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整个藏冬镇从小就看好他俩的原因之一。 · 就这样,年仅六岁的李越泊有了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每天早上,李越泊会早早地起床,先去李家把鸭子赶出来送到水田里,因为小鸭子身上都会有点味道,也怕吵到叶奶,所以李越泊都是把鸭子放在李家的,当然他自己是睡在叶家的。 李爸李妈对自家儿子吃里扒外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由着他去。 下午放学,李越泊再去田里把鸭子赶回李家。 早上的时候因为太早,李越泊是不会让叶跃跟他一起去的,但是下午放学,他会一手拿着长长的赶鸭竿,一手牵着他的叶跃,一起去水田里赶鸭子——李越泊看得出来,叶跃的眼睛在说他喜欢水田。 李越泊养的小鸭子是全镇最好的,尤其跟罗三叔养的鸭子比起来,简直看不出来是同一批出笼的小鸭子。 但叶跃知道那是因为李越泊做得特别认真——他起得是最早的,天刚麻麻亮,他就赶着他的小鸭子下田了;他回得是最晚的,下午放学后李越泊会带上吃的,等到天都要擦黑了,才会赶着小鸭子回家。 李越泊养的小鸭子们每天在外的时间是最长的,觅食的时间多,自然长得好。 叶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暗有些羡慕。他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李越泊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天是那一年里藏冬镇天气最恶劣的一天。 早上还好好的,但一过中午,天就像被拿走了太阳一样忽地暗了下来,狂风四起,学校操场边那棵需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向来稳重的大桉树,都被这疯吹得跟疯了似地发癫。 学校早早放了学,藏冬镇学校平日里是没有家长来接小孩的,但那天学校挨着给家长们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接孩子,可见天气之恶劣。 李爸爸来接的他俩。 但李越泊并不回去,他要去赶他的小鸭子们。父子俩奇怪地对视了一会儿,叶跃搞不懂他们在这对视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李爸爸同意了。 叶跃也要去,但李越泊和李爸爸都不同意。 于是回家后趁着李爸爸和他奶不注意,叶跃偷偷跑了出去。 暴风雨还没来,风歇了些,只是天仍旧黑得厉害,叶跃边跑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打雷,因为穿书前十七岁那个雷雨夜,他最怕天黑后打雷了。 等他跑到水田处,没见到李越泊,但是见到了几只在田里吓得胡乱窜的小鸭子。应该是天气变化太快,小鸭子们吓得分散跑了,李越泊可能去追窜逃的大部队去了。 叶跃挽了裤脚下了田。 李越泊平常是不会要叶跃下田的,因为收了秋稻后的水田里还留着水稻茬,可以割破omega脆弱的脚心。 但叶跃已经顾不上了,他脑子里都是李越泊每天赶着小鸭子出门再赶着小鸭子回家的身影。他自己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他知道这些小鸭子承载着李越泊的梦。 他不知道李越泊的梦是什么,但他想保护李越泊的梦。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下了田。 脚心是钻心地疼。 平日里温顺听话的小鸭子眼下只会疯狂乱窜,叶跃一边呼唤一边紧紧跟在它们身后,一丛一丛的水稻茬一脚一脚地割破他脆弱的脚心。 鸭子们窜多远,他就跟多远,身后是一长串被踩下去又猛然冒头的水稻茬。 等李越泊赶着大部队鸭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守着几只小鸭子的叶跃。 裤脚高高挽起,腿上脚上都是泥巴,李越泊一下子红了眼。但叶跃扬起脸冲他笑。 几只落单的小鸭子回归了大部队,李越泊一手背着叶跃一手挥着竿赶着鸭群往回走,叶跃两只脚底板都滴着血,一滴一滴,滴在草上,滴在田埂上,滴在李越泊一步一步的脚印里。 那是叶跃第一次陪李越泊“加班”,李越泊红了眼,但叶跃很开心。 他那时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没有梦想的他可以保护李越泊的梦,可以为李越泊的梦加油,他觉得很开心,他趴在李越泊的背上小小声:“李越泊你会养出最棒的小鸭子的,加油。” 一周后,李越泊卖出了第一框鸭蛋,他问叶跃想买吃什么时,叶跃回了个冰棍。 “冰棍。”李越泊重复了一句。 叶跃伸手轻扯了下他的脸:“别再说啦李妈妈。” 只从知道他喜欢的是布丁后,每次陪李越泊加班,李越泊就会重复下这件事。 他们的车正停在加油站,回家路上顺便加个油。只是给钱时,叶跃抢在李越泊前面给了钱,李越泊皱着眉说胡闹什么,叶跃冲他笑:“我给你加油呀。” 李越泊从来是坚定无疑站在他这边,叶跃也是。 采椰路上叔叔们那些话他听了,他知道李越泊眼下正难,但他才不会劝李越泊放弃,六岁还没有梦想的他就知道为李越泊的梦加油了,十八岁更只会变本加厉——他要和李越泊一起加油,不论等在前方的是什么。 李越泊眉舒了开,一如六岁那年,他的梦在为他加油。 第43章 叶跃去了凤鸣山那片宗杨林。 昨天赶着摘椰子没来得及,但是既然唐建和陈晨之间有联系,再结合陈晨之前莫名地上门,叶跃心头没由来地有了个猜想,他希望这猜想是假的,但他必须去验证。 叶跃是笃信李越泊的人,既然唐家兄弟是李越泊手底下的人,叶跃就并不认为他们真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因为他相信李越泊不可能看不出人心好坏。 而且那日摘宗蔓花时唐建是先要代替他上树去摘的,小唯也说了他要上树时,唐建是劝阻过他的。 唐建是怕担事的人,他甚至都经不起他心血来潮的突然一“炸”,叶跃并不认为唐建有才能演这么一出。 因此最初他确实以为宋若唯的猛然跌落只是一场特别无奈但确实特别平常的意外。 但现在叶跃已经知道这场“意外”是原书背景设定中给宋若唯早早定好了的无情夺命钩。 又已知唐建和陈晨之间有了联系。 所以他必须来看看。 他知道他这样的猜想是把某些人心想得很坏,但当原书中给宋若唯的既定死亡是始于这场“意外”、当原书主线是“李越泊”与“陈晨”没有前情提要地莫名相爱、当唐家兄弟与陈晨有联系、当他们之前在凤鸣山见过突然来访的陈晨…… 当这无数个“当”猛然碰撞在一起,一种像是半夜上完厕所后身后总有只想象中的厉鬼在猛追的可怕恐惧猛然攫住了他。 他必须要来看看。 因为如果猜想成真,这恐怕不是仅存于想象中的鬼,它会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它不会遵循什么被窝定理,不会在他跑回床上裹紧被子后就自行离去,它只会幽幽立在床头,在等他以为没事悄悄掀开被子偷偷换气的时候,低下头,跟他眼对眼,然后…… 躲起来没用。 他最好在它成形之前杀掉它。 而且他有绝对正义的迎战理由。 手心里汗涔涔,一颗心跳得砰砰,像之前周羽来告知他妈妈的事情那样,叶跃感觉他可能再一次触碰到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原书背景设定关键点。 凤鸣山还是没有开发,夏深,山林也跟着深了起来。叶跃穿着夏日轻薄的长衣长裤独自在林中前行,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谁都没有告诉,只拿了一只专用手机,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知道凤鸣山里普通手机没有信号。 山林岑寂,叶跃的心却带着一股热闹鲜活的欢欣,他甚至有些微微地战栗。 怎么能不战栗? 如果猜想成真,他深深为之恐惧担忧的既定命运,很可能就只不过是某只“鬼”躲在看不见的暗处长长久久地算计与阴谋的结果,他不知道这“鬼”使坏的理由,但如果猜想成真,他就在茫茫黑暗中发现了那只躲在暗处的“鬼”。 他当然恐惧,任何人在意识到自己被“鬼”盯着时都会不可避免的恐惧,但曾经那漫长的独自罹难的梦境,既教会了他过分克制地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教给了他独自面对“鬼”的经验和勇气。 何况,他不再是“独自”了,他有李越泊。 脚程随着心思地斗转不断加快,叶跃看见了那片宗杨林。宗杨依旧如初见般笔直挺立,一棵一棵如真相般昂扬天地间。 他要找的真相就在其间。 叶跃径直走了进去,直奔当初他攀爬过的那棵宗杨。能有宗蔓寄生的宗杨总是要比周围的宗杨高大一些,何况那棵宗杨的位置相对比较边缘,所以叶跃很好地找到了那棵宗杨。 宗蔓依旧一圈一圈缠绕在宗杨身上,叶跃抬头望了望,他摘掉宗蔓花的枝头上光秃秃地留着个疤,像个癞子。 确定这就是他攀爬过的和宋若唯跌落的那棵宗杨后,叶跃又在周边找了起来——他要找的是唐建做的那个简易的攀爬工具。 那是完全就地取材做的一个工具,就是扯了宗蔓藤几股几股绕在一起绑了个护腰,再削了木条做了个极简脚蹬。宋若唯从树上掉下来后,他们都忙着急救,这东西也就扔在了一边。 走的时候当然也不可能带走,毕竟是就地取材的东西,这林子里满地都是。 叶跃找到了。 缠得紧紧的宗蔓藤护腰还在,简易脚蹬也还在,都很平常地扔在林子里。 叶跃蹲了下来,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渗人的光,简易脚蹬一眼被扫过,叶跃盯着那宗蔓藤护腰仔仔细细地看。 感谢他是个画画的,感谢他曾经认真努力练习过结构与光影,感谢他为了努力画好画总是习惯性观察和记忆人与物——他可以肯定,遗落在地上的简易“护腰”少了一股宗蔓藤。 这样紧紧一股一股缠绕在一起的“护腰”,没有哪个小动物会只来抽走这一股宗蔓藤。对方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但是感谢他是个画画的,感谢他坚持不懈画了这么多年还有一身习以为常的“职业病”。 他猜对了,真的有“鬼”。 一只山鸟凌空展翅,划破山林稠密生猛的枝叶屏障,掷入湛蓝碧空,叶跃的眼睛追随着它,透过它划开的长长枝叶波纹,他看见了藏冬镇明亮的天空,叶跃敢保证,这是藏冬镇最最明亮的一个天空。 他给李越泊打了电话。 他的电话总是被秒接,李越泊低沉的声音依然缱绻又缠绵:“跃跃。” 叶跃抓着电话,眼睛依旧盯着那明亮的天空,声音有微微地哽咽,他说:“李越泊,我想你了。” 隔着命定的漫长悲剧,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但现在那个他以为的命定悲剧,不过是某只“鬼”深沉的算计,他已经看到它了,所以他要告诉李越泊他那漫长地近乎无尽地想念。 虽然他们早上才一起吃了早饭,但李越泊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迟疑,他只说:“我马上来见你。” 叶跃抽抽鼻子,漂亮的大眼睛里汪着泪,他知道李越泊不仅会来,还会最快地来。 不论是他想他,还是他想他,李越泊都会来见他,用跑的。 这就是他的李越泊,也只能是他的李越泊。他已经看到“鬼”了,他绝不会让它抢走李越泊,绝不。 山鸟还在碧空优美展翅,它有它的天空,他有他的李越泊,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没确认,但鸟已跃空,他也要去找他的李越泊,用跑的。 第44章 “所以你觉得宋若唯从树上掉下来是有人算计好的?”李越泊问。 叶跃让李越泊到尾湾海来见他。 他迷信地觉得他和凤鸣山有点八字不合,不想在那里见他的李越泊。其实不止宋若唯才有老派的浪漫,能够成为好友,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着相似性,他是,邓璐是,连嘲笑过宋若唯老派浪漫的周蔓蔓也是。 比如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随意的,但总会在一些特别的地方讲究一点特别的仪式感。眼下就是。 叶跃觉得自己模糊地窥得了一点关于“鬼”的奥秘,而他私心里认为这对他和他的李越泊在对抗原书剧情线上有着里程碑式的非凡意义,值得他和他的李越泊特意为此在一个浪漫的地方相聚。 尾湾海就是他想起来就会感到浪漫温暖的一个地方。 因为尾湾海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李越泊的怀抱与关心。 最开始没有练出来还要晕船的日子里,虽然每次乘船出海去凤尾岛给他爷扫墓,他都晕乎乎的难受,但他记得清晰无比的从来不是他曾经晕船晕得有多难受,他记得的一直都是李越泊的怀抱有多温暖、担心他的神情有多真和他不断问询船还要多久到岸的声音有多迫切。 他一直是非常喜欢他晕船的日子的,非常非常喜欢。 对那时的他而言,晕船哪有什么难受啊,他早习惯了比晕船厉害千百倍的难受,但他不曾见过如此真切关心在乎他的人。 那时候每次乘船出海,小小的他就安静躺在小小的李越泊的怀里,他的指尖会在不被李越泊注意的地方暗自用力地小小抓着李越泊衣角的一摆,并在李越泊每个转头的瞬间睁着他漂亮的大眼睛一丝不苟地看他,眼都不敢眨。 他无比喜欢尾湾海。 所以他一定要在这个温暖的地方告诉李越泊他为之战栗狂喜的大发现。 也不知道李越泊临时在哪里搞的小渔船,反正李越泊总有办法,他们乘船出海。还是上午,天高云舒,小渔船轻轻荡在尾湾海轻柔地碧波里。 李越泊担心晒到他,并不允许他出船舱。小渔船比罗三叔家那条还要简陋点,只在船舱两侧放了长长的木条当做板凳,李越泊自己躺在长木条上,叶跃趴在他怀里,李越泊双手松松地揽着他的腰。 他俩谈事情的时候,李越泊总喜欢把他扣在怀里,眼下单是看着李越泊的眼睛,叶跃就知道他心情愉快得很,哪怕他们正在谈论的是笼罩在这个世界背后的阴冷漆黑的东西。 “护腰上少了一股宗蔓藤,”叶跃手放在李越泊胸口,垫着瘦尖的下巴,“只少了一条,要不是我学画画的,肯定发现不了,对方很狡猾。” 他是笃信李越泊的人,所以哪怕他尚没有理清这里面的细节和逻辑,也没有绝对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事就是人为,但他就敢直接告诉李越泊,并直接说就是人为。 因为他有底气。 李越泊眼里噙着笑,手抬起来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嗯,跃跃很聪明。” 他喜欢他的人这样直接地和盘托出,他喜欢叶跃对他毫无保留。 海风微微的,吹得李越泊的额发像轻柔的海波一样晃动。 叶跃脸红了点,倒不是害羞自己的自吹自擂,他本意也不是要自夸,他是要强调对方的狡猾,他是有底气,但是李越泊的语气也过于宠了些,当然害羞归害羞,叶跃心里是高兴的。 他给李越泊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从他们进宗杨林开始到宋若唯紧急救治结束,重点强调了唐建做简易工具、唐建提议要代替他爬上树、唐建阻拦宋若唯爬树等种种行为。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唐建,你手底下的人,心应该没那么坏,而且他应该也没那个胆子。”叶跃眉毛皱了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是纯纯然的困惑,“可若不是唐建,旁的人真的能做到吗?” 他第一怀疑对象当然是陈晨,毕竟宋若唯出事前的头一天,陈晨突然出现在凤鸣山。但叶跃暂且不敢给李越泊提陈晨,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李越泊和陈晨毕竟是这世界的两个主角,叶跃并不确定贸贸然告诉李越泊,会不会引发未知地震荡,他不敢冒险。 李越泊在听到他说“你手底下的人,心应该没那么坏”时,微笑了一下,他搂着叶跃的腰把人往上提了点,方便他亲他。 叶跃被他亲得懵了下,这个氛围是不是不对?他明明有在很认真地分析,李越泊到底怎么回事? 漂亮的大眼睛里是明晃晃的责备,李越泊很有经验地赶在他出声之前回问他:“跃跃有没有检查过周边的宗蔓藤?” 叶跃被他问住,摇了摇头,眼睛里再次浮现起纯纯然的困惑,检查周边宗蔓藤做什么? 李越泊觉得他实在过于可爱,轻轻按下他的头,又亲了一口。 他时常为叶跃的本性感叹。那么漫长独自罹难的梦境,叶跃学会的只是擅长看人脸色,他擅长看穿人心,却从未想过算计人心,因为从未想过算计,所以纵使发现了宗蔓护腰少了一股藤,他也根本意识不到要查看一下周边的宗蔓藤。 不像他,天生卑劣,生来就会算计。 李越泊坐了起来,把叶跃抱在怀里,胸膛贴着他的背。他平常都隐藏得很好,从不在叶跃面前暴露自己卑劣的一面,但既然叶跃问了,他总是要告诉他的。只是还是不太敢让如此卑劣的自己正面暴露在他面前,人总是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是光鲜亮丽的,强悍如李越泊也是如此。 所以他抱着叶跃起了身,让叶跃的背贴着他的胸膛,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广阔海平面,粼粼波光映照着他即将要全然暴露的卑劣的一面,李越泊难得地心里升起小小的恐惧。 “依你对宋若唯的了解,他看到你爬树,”李越泊的下巴轻轻抵着叶跃的头,“他会跟着爬树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百分百。”叶跃脱口而出。 宋若唯就是这个性子。 但随即叶跃又追了一句:“蔓蔓也很可能会跟着一起玩。” 李越泊“嗯”了一声,表示知晓,显然这个补充在他眼里并不太重要,他目光悠悠地看着海平面,声音如这海面一样平静:“有宗蔓花,你会爬树的概率也很大。” 叶跃反驳:“……可我以前从来没有为宗蔓花爬过树。”虽然这是他如今很后悔的一件事。 李越泊懂他的意思,轻捏着他下巴把他头转过来,安抚性地亲了亲。 亲完又“嗯”了一声说“没事”,然后声音低了下来:“你问我如果不是唐建,旁人做不做得到。现在我告诉你,如果我是幕后者,我大概率是怎么做到的。” 有风从海面上吹来,李越泊像是被这风惊了似的,心下微微颤了一下,他将彻底在他的叶跃面前暴露他天生卑劣惯会算计的一面了,李越泊敛了眸子,把目光从海平面收了回来。 “‘我’一定筹谋了很久,甚至做到对一切了如指掌。”李越泊开口定调。 “‘我’清楚知道宗杨林有少见的宗蔓花,知道你看到宗蔓花大概率会爬上去摘,知道你爬树以后,宋若唯或者周蔓蔓极大可能会跟着你去爬树玩。”李越泊说,“你们的心性性格都不是什么藏起来的秘密,有心一查很容易得手,根据心性性格很好判断你们大概的行为。” “唐建他们大概率知道宗杨林里有宗蔓花,至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何知道的,这个可以稍后问他们,但唐建他们必然会走有宗蔓花的那条路,因为李越泊喜欢宗蔓果不是什么秘密,而你们去凤鸣山那一阵,项目工地正在动工,很多工种职位还没定下来,唐建他们不会特意去找宗蔓果,但当他们知道凤鸣山有宗蔓花,他们又到了凤鸣山,他们难免不会想给李越泊送宗蔓果。” 李越泊的声音徐徐的,像迎面来的徐徐海风。 “这宗蔓果是叶跃送的就最好,因为李越泊只会最高兴,”李越泊又低头亲了亲他,“会理所当然地连带着觉得带叶跃去摘宗蔓果的唐家兄弟也不错,所以知道那里有宗蔓花,而你又恰巧在,唐俊唐建就绝对会选择前往宗杨林。” 叶跃仰起头乖乖任他亲,见李越泊亲了两口还不收手,抓着他手摇了摇,催他继续讲。 小渔船微微摇晃着,场面一点不像在说什么诡诈的阴谋,像夏日小情侣出海怡情。 李越泊这才继续说:“到了宗杨林,就算你没有发现,唐建大概率也会当着你的面发现那朵宗蔓花。这就是人心,唐俊唐建心不坏,但他们兄弟是‘我’安排中的一环。” 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擅长看人脸色,但从未想过这样深,一时有些诺诺地:“可唐俊唐建是你头晚上临时派过来的,我们去凤鸣山也是临时起的心思。” 李越泊的眼睛跟海一样看不透,目光中的幽光似眼前的粼粼波光:“‘我’能把你们所有人脾性、情况摸得这样透彻,说明‘我’谋划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一个长期冷静着谋划着的人而言,你们就是只提前一个小时去某地对我来说都不太算临时起意,更何况,你们提前了一天,还摆明了是要在凤鸣山待两天,足够‘我’筹谋了。” 担心吓到他,李越泊又安抚性地亲了亲。 “那晚所谓的发现了熊的消息是突然来的,至今不清不楚,”李越泊道,“唐家兄弟离凤鸣山近,又会打猎,李越泊当然会第一时间找他们俩兄弟过来。” 叶跃倒吸一口凉气。 李越泊轻轻拍了拍他:“不怕。” “到了宗杨林,看见了宗蔓花,大概率你会爬树摘花,谁都知道那是摘给我的,所以唐建并不会过分主动地拦你,”李越泊说,“但他一定会为你做一个攀爬工具,因为他是我手底下的人,他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儿,李越泊又低头亲了亲他。叶跃大胆地追着回亲了一下。 尾湾海静悄悄的,都在等李越泊接下来的答案。 “宗杨林里有宗蔓藤,那是就地取材做简易攀爬工具的最佳材料,所以唐建极大概率会选它。”李越泊说。 “简易工具是根据你的身形来做的,很好判断大概需要多少股宗蔓藤,”李越泊继续,“而唐建是个怕担事的人,所以为了保险他肯定会加大简易工具的实际承重力,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做你实际需要的两倍左右的承重。” 李越泊扬了扬眉:“我都能看穿唐建大概率会做多少承重力的简易工具,幕后早已摸清一切的‘我’自然也能。” “你体重两倍承重力的简易工具,大概需要多少股宗蔓藤缠绕而成,这是个很好计算的东西。此处我们假设需要的是约十股宗蔓藤。就地取材,唐建必然不会离很远,那就以你们要攀爬的那颗宗杨为中心,编排设计好,确保唐建需要的十股宗蔓藤中必然有一股是被悄悄破坏过的,事情就做完了。” “这怎么确保?”叶跃惊讶地回头。 李越泊又笑了一下,深邃的眼里带着不以为然地漫不经心:“让唐建看到林子里最大最结实的那股宗蔓就好,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它。” 是啊,要做能绑住人的简易攀爬工具,必然要选最大最结实那股宗蔓。 叶跃反应过来:“所以你问我有没有看周边的宗蔓藤。” 要确保唐建尽可能发现最大最结实那股宗蔓藤,必然要对周围宗蔓藤进行下相应布置甚至处理。 李越泊点头;“大概率是找不到了,但是可以看看周边的宗蔓有没有被人扯掉过的痕迹。你的身高体重是固定的,从树底爬到宗蔓花的位置是固定的,只需要算好那根最大最结实的被暗自破坏过的宗蔓藤在第二个人攀爬时,会断掉就可以了。” “可对方怎么确保一定是宋若唯从树上掉下来?”叶跃反问。 李越泊平静地眼里骤然聚起风暴:“不需要一定是宋若唯,周蔓蔓也可以。” 不待叶跃问出声,像恶龙被觊觎了最珍贵的财宝,李越泊声音沉得厉害:“因为他要算计的不是宋若唯也不是周蔓蔓,他要算计的是你,宝宝。” 叶跃骤然回头。 他根据原书剧情线其实是有隐隐猜到这件事的最终目的是指向的自己,但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必然联系,李越泊是如何判断的?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在自己怀里调了个个,成了他们最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他捧着叶跃的脸,珍惜地印下一串细密的吻,已经全然顾不得是否暴露自己的满是算计的卑劣面了,在他不曾知道的暗处,有个人在长长久久地盯着算计他最珍贵的宝贝,强悍如李越泊,眼下也只是满腔的后怕,随即才是滔天的怒火。 叶跃感受到了他的后怕与珍惜,他也捧着李越泊的脸积极地回亲了过去。 你一下我一下,两个人这么捧着亲了半天,直到单身的海鸟在水中愤怒地振翅,这才稍稍打破了这抵死缠绵的暧昧气息。 上述所有环节都是赌的概率问题,只要一个环节出错,比如叶跃一如往常地没有上树摘宗蔓花,比如宋若唯或者周蔓蔓没有一如往常地跟着要爬树,比如唐建猛地发疯地把简易工具的承重力提高到了三倍以上,比如唐建实在眼瞎没有选中那根精心准备的宗蔓藤,这次的凤鸣山之旅都会平平常常地过去,然后沦为叶跃日常生活中一个随着时间流逝地毫不起眼的小小记忆。 但可怕的是,能做到对所有人(包括李越泊)的脾气心性如此熟悉,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就是说也许这样的阴谋对方已经暗中酝酿了无数次,只不过可能以往都失败了所以并未被注意到,所以失败没什么,对方躲在暗中一直尝试,他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只要成功一次,于叶跃而言,就是致命之伤。 这就是李越泊深感后怕的所在。 “可是他如果要算计的是我,算好那个宗蔓藤的破坏程度,在我第一个上树的时候,让我摔下来不就好了?”叶跃理解了李越泊解释的后怕,但仍旧不明白李越泊为什么说这算计针对的是他。 李越泊眼里淬着火,近乎咬牙切齿:“因为他知道你一旦出事,我就绝不可能认什么意外,我会掘地三尺把那个地方一点点挖烂挖透。” 而李越泊这么聪明,他会连根带蒂地把所有一切都挖得彻彻底底。 所以只能是宋若唯或者周蔓蔓出事,这样李越泊不会深究,这样才可以以意外瞒天过海。而他的叶跃如此善良,是他说的要去凤鸣山,如果好朋友因此不幸(宋若唯差点因此丧命),他只会一遍遍地问责追责自己,而谁也不知道在这样浓重的自责情绪之下,他的叶跃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统统都是算好了的。 李越泊紧紧抱着他的人,眼里的火已经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墨一般的阴翳。 叶跃在他怀里挣了挣,李越泊松开了点儿劲,叶跃仰起头,双眼莹莹发亮带着满满的崇拜:“你好聪明啊,李越泊。” 李越泊心下條地一软,他满心要藏起来的卑劣算计,他以为的他的不好,也是叶跃一心珍藏的好。 “我觉得你不会爱上别人的,李越泊。”叶跃漂亮的大眼睛里满目星光。 “我当然不会。”李越泊亲了亲他的眼睛。 “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和别人相爱了,我好难过好害怕的。”叶跃没有说原书,“但现在我不怕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爱上别人。” 既然所有都是有人背后作祟,那要战胜的就不是无法逾越的原书剧情,只需要把坏人打倒就好了,而叶跃差不多也锁定了“坏人”是谁。 李越泊尾湾海一般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就算是梦里,如果你见到我跟别人在一起,要么你所见为假,要么我不是我。” “嗯!”叶跃重重点头。 李越泊低头亲他。 海鸟振翅落回岛上山林,晴空碧蓝如洗,尾湾海悠悠地吹着海风。 第45章 问题搞清楚了,但时间还早。李越泊从来不是耽溺于问题的人,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尤其他身边还有叶跃时,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陪他。 微风轻轻翻卷尾湾海广阔的海面,吹起粼粼波光又把咸咸的海味鼓满船舱。 不疾不徐的沉稳脚步声在船舱里响起,李越泊抱着他的叶跃往船舵处走。 他们要去换衣服,浮潜。 简陋的小渔船船舱两边是空的,只有船舵处有个小小的房间。虽然海面上就他们这一条船,但李越泊一般不会在空旷处给他的叶跃换衣服。 叶跃的腿并未如往常一样缠在李越泊腰上,只是松松垂落在他腰身两旁,正随着李越泊一步一步的行进一晃一晃的,脚上没有穿鞋,脚丫子白得像春末夏初俏生生立在枝头的白嫩嫩的梨花花苞。 他的鞋早在之前被李越泊抱起趴他怀里时就被他两脚蹬掉了,这会儿应该正胡乱散在船舱里,他也懒得去找,反正他要去哪儿,李越泊总会抱他去的。 船舱里满满的海味,叶跃小狗狗一样在李越泊颈间闻闻嗅嗅的,末了又抬起头来有些无厘头地说:“李越泊,你身上怎么没有味道?” 李越泊抱着他从船舱里跨出:“要有什么味道?” 叶跃大大在他脸上啵了一口:“我的味道。” 说完又把头埋在他颈间自己傻笑。他是真的开心,虚无缥缈的原书剧情变成了一个可被打倒的具体的人,叶跃整个人都活泛起来,说话也忍不住比平日大胆了些。 李越泊也笑,意味深长地摩挲了下掌中抱着的温热肌肤,说:“快了。” 分化期马上就要来了。 · 船舵处的小房间许久没人用,地上都是灰,李越泊也懒得把人放下来了,就这么在房间里站着,一手抱着人一手给他换衣服。因为是单手操作,所以穿一边换一边,把叶跃忽左忽右地放在自己怀里。 叶跃也不说什么,就乖乖窝在李越泊的怀里由着他折腾,很配合地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抬腿。不是他自己不会穿,实在是李越泊从小就很享受这种事。 还有,别看李越泊现在没事人一样,但叶跃知道其实今天谈论的事对李越泊而言,是个不小的冲击,从来都是,李越泊一碰上跟他有关的事就很“胆小”。 所以叶跃要哄哄他。 让李越泊给他穿衣服就是一种很好地哄李越泊的方式。 衣服穿好,泳镜带上,沉稳脚步又“咚咚”穿过船舱,李越泊抱着人在甲板上站定,阳光下尾湾海海面熠熠发亮,李越泊低头亲了亲叶跃,问:“跃跃准备好了吗?” 叶跃在他怀里点头,甚至带着催促:“好了好了,你快点儿。” “好。” 话音刚落,“噗通”,李越泊抱着叶跃从甲板一跃而下,水花高高溅起又溅开,是平静的尾湾海在如梦夏日为他们的小小绽放。 “哗啦”,李越泊和叶跃破水而出。清亮的海水顺着他们露出海面的身子一股脑一股脑往下掉,叶跃在海中搂着李越泊脖子笑,李越泊跟他交换了一个带着尾湾海海味的湿漉漉的吻。 小渔船在余波里微微晃动,被溅起的水滴也一一回落,一滴一滴归入它们来时的海。 李越泊带着叶跃往前游。 如前,叶跃会游泳,只是他知道李越泊想带着他游。 李越泊一下一下拨开海水,包裹他们身体的海水在他们身体两旁不住地开着水花,顺着“海之花路”,叶跃知道,漂亮的风景在前面等着他们。 · 浮潜归来,日子又恢复了平常。 只是李越泊更加小心叶跃的安危,对他的日常管得更严,比如新加了门禁时间新加了不准早早告诉别人他要去哪里等规定,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叶跃绑在自己身上带着。 叶跃对此无所谓,他本质上是很能随遇而安的一个人,每天出门可以,不出门也可以,李越泊既然担心,他干脆天天窝在他的画室里。 乖得很。 当然也有不乖的——他在悄悄查陈晨。 没敢把这事儿交给调查机构,毕竟陈家不是赵家,叶跃只能自己小心地在查,只是目前并未发现什么。 李越泊也在查,回来当天他就找人问了唐家兄弟,不是他自己问的,担心打草惊蛇,李越泊安排的是信赖的人旁敲侧击地问的,比较有意思的是,宗杨林里的宗蔓花是唐家兄弟之前就发现了的,并且他们还把这个消息告诉过了好多人。 线索似乎断在了这里。 李越泊沉默着在努力,叶跃跟他一起。 “概率”事件到底还是给李越泊留了“阴影”,最近总是半夜被勒醒,叶跃发现是李越泊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过于紧地抱住了他。 白日里沉稳可靠坚不可摧的强大alpha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被窥视到他内心深处最大最隐秘的恐惧,叶跃的心像被扔进了橘子海,酸胀酸胀的,李越泊到底有多宝贝他啊。 他乖乖窝在李越泊怀里,小小声喊他:“李越泊。” 李越泊的声音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止痛剂,他的声音对李越泊而言似乎也有着神奇的魔力,他喊一声,李越泊睡梦中皱着的眉就松开一分,于是叶跃就小小声地一声一声:“李越泊,李越泊……” 喊着喊着,李越泊安稳了,叶跃也困了,两个人又交缠着睡去。 李越泊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六岁那年叶跃追小鸭子割坏了脚心,血滴了一路吓坏了李越泊,也是连着好几天半夜都会被李越泊不自觉地勒醒,最后叶跃发现把自己的脚放到李越泊两只小腿中间让他夹着,他就会安稳下来,叶跃后来就有了睡觉把自己脚放李越泊小腿间的习惯。 今晚也是。 · 日子继续往前,“概率”事件主导者蛰伏了起来,他们暂未发现新的蛛丝马迹。 邓璐回来了。她再次进了李越泊的项目组,要留在藏冬镇好长一段时间。 童年的小团体并未随时间而消散,反而沉淀得越发坚固。 邓璐回家当天就挨个给他们打了电话说晚上出来吃饭。 知道自己也是被叶跃深爱着的后,李越泊再没说过让叶跃离邓璐远点的话,把人送到他和邓璐他们吃饭的地方,李越泊嘱咐了一句等他来接,又捧着脸亲了叶跃一口,开着车走了。 他忙。 “概率”事件和工作的双重压力压在他身上,李越泊是那种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挣来的主角,叶跃时常心疼,又隐隐骄傲。 他在工作上帮不了李越泊太多,因此生活上尽量不给他添麻烦,最近是叶跃生活作息最好最自觉的一段时间,李越泊为此舒心了不少。 叶跃还联系了自己的责编问还可不可以出漫画的夏日特辑,这事儿他的责编年年都会跟他提无数次,但他其实一直不太敢,他怕最后弄出来卖不掉。 因为上一辈子渴求无数次仍旧无人爱他,他就始终是不自信的小孩。眼下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凭着李越泊给的爱的底气,但仍是不自信的,也许再被李越泊深爱过几十年,他就能找回点自信吧。 因为不自信,所以对自己的漫画也没信心,有人看都不错了,他哪还敢出什么夏日特辑。哪怕他那位可以当他叔的责编年年都给他扔了无数漫画排行榜,说他的漫画已经霸榜各榜多少年,他仍旧是不敢的。 现在突然要出,他是想多挣点钱,他在工作上帮不了李越泊太多,但是他的钱一定可以。 他责编生怕他反悔似的,当即扔了合同条款过来。叶跃自己是不懂这些的,他都是拿给李越泊把关。李越泊自是知晓他向来不出这东西的,当即就问他怎么突然要出这些。 叶跃很坦诚,他说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所以想多挣点钱给他。 李越泊听得心下哑然,抱着他亲了又亲,李越泊并没有阻拦他,只嘱咐他不要太辛苦。 叶跃眼睛亮晶晶地答应了。 他知道李越泊多半是不缺钱的,但李越泊就是这样,珍惜他的人,也珍惜他的心意,从来不会武断地拒绝。 他也想给李越泊多一些底气。 · 李越泊来接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只有邓璐一个人是清醒的,宋若唯和周蔓蔓已经喝疯了,两个人正又哭又笑牛头不对马嘴的你一句我一句胡乱说着中二词。 叶跃安静坐在饭桌上,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看好友发疯,只是眸光里一片茫茫暴露了他的醉意。 邓璐站了起来:“泊哥。”她有点担心地看了看自家好友,泊哥不太喜欢跃跃喝酒。 “没事,跃跃最近有分寸,”李越泊对她点点头,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又问,“宋若唯和周蔓蔓你这边有安排?” 邓璐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点眼:“我会送他们回去。” 李越泊再点点头,径直走过去冲叶跃伸手,但叶跃并不张手,脸上茫茫的:“你是谁?我要等李越泊。” 李越泊凑近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的李越泊。” 叶跃喝醉后有点反应慢,眨了几下眼,伸手捧住李越泊的脸,认认真真看了看,随即笑起来:“李越泊。” 他醉了说话比平日更慢一点,但语气和神色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确认了是他的李越泊,不用李越泊再伸手,叶跃的身体自动解锁了李越泊专属肌肉记忆,手和脚绕着就缠上去,只是因为喝醉了,行动有些软绵绵的磨人和缠情。 如果叶跃自己是清醒的,他自己看到肯定会脸红的。 李越泊所有的疲惫在见到他那一刻就消失殆尽,眼下被这缠情举动滋养着,四肢百骸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近来平日里有些森然的眼眸里此刻只有万顷柔波。他耐心等叶跃攀着他爬了几次,在小醉鬼委屈得快要生气的时候才低沉笑了一声,一把把人抱起。 温热躯体相贴,叶跃手和脚这次顺利地缠了上来,李越泊简直幸福得要喟叹出声。 · 洗浴室里,李越泊坐在浴缸上,叶跃头枕在他腿上,是那种仰抱着洗头的姿势。李越泊一手拿着花洒细细给他冲淋掉头上的泡沫,一手轻柔地给他按着头皮。 叶跃仰躺在李越泊腿上,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李越泊洗头从来不会淋到他的眼睛,所以他从来没有在洗头时闭眼的习惯。 喝了酒他整个人有点兴奋,还有点迷糊,嘴里絮絮叨叨地跟李越泊不断说着今晚上好友们搞笑的事。 他说一句,李越泊“嗯”一声,耐心无比。 说着说着,叶跃自己笑起来:“我好像老婆婆哦,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他:“去掉婆字。” 叶跃眨眨眼,人清醒了一些,但又没完全清醒,嘴巴扁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漫上委屈,还是醉酒后语气软软地控诉:“我不老……” 李越泊失笑,对着他委屈得扁起来的嘴巴连连亲了两口:“跃跃去掉一个婆字。” 叶跃再眨眨眼,脑子里消化着这句话,嘴里嘟啷:“去掉一个……我好像老婆……” 可不等李越泊说话,他又更委屈起来:“老婆是什么?我不是老婆,我是宝宝。” 李越泊笑着亲他,低声;“好的,宝宝。” 洗完澡叶跃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想起先前醉酒后的痴憨对话,整个人不好意思地缩起来往床沿躲,李越泊一把把人捞回来抱怀里:“宝宝躲什么?” 叶跃一把捂住他的嘴,大眼睛瞪得滴流圆:“不许这么叫!” 耳根绯红。 李越泊闷笑,把他手拿下来亲了亲:“跃跃本来就是我的宝宝、宝贝。” 卧室里鹅黄色暖光灯映照着,两个人神色都是浓浓的爱意与温情。 某个想法瞬间窜入脑海,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坐起来,双眼莹莹发亮,他说:“我们来吵架吧,李越泊。” 不等李越泊问,叶跃继续眼睛亮亮地说:“人会这么长久地算计另一个人,要么是为了报复,要么是为了觊觎他人财宝,我出生起就在藏冬镇,平常就跟你和小唯他们玩,我不应该会有仇人。所以那个算计我的人肯定是觊觎我的宝藏。” 这下轮到他捧着李越泊的脸,大大地亲了一口:“我最宝贝的只有你,现在既然对方躲起来了,所以我们来吵架吧,李越泊,引他出来。” 李越泊脑子里暂时考虑不了其他,他只听见,他是他最宝贝的最宝贝。 第46章 时间已接近凌晨,这个时间点,纵然是最喧嚣吵闹的盛夏,也该是安安静静的。 夜空很安静,窗外院子里很安静,房间里也很安静。 只有李越泊的心被震荡得微微叫嚣,待他从那句最宝贝中回神,他就伸手按着叶跃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叶跃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李越泊稍稍吻了一会儿,又贴着他唇低声:“闭眼,宝宝。” 叶跃敢保证,李越泊眼下的这个声音就是全世界最性感的男声,说不准李越泊上辈子是只坐在礁石上的无聊摆尾的俊美人鱼,月光幽照,唇一掀就蛊惑人心。 叶跃被蛊得立即闭眼,合起来的纤长眼睫似稠密纤浓的黑色羽扇静静嵌在白玉般皎洁的脸上,头乖乖地微微仰了起来,雪白的脖颈稍稍延伸,于是李越泊原本覆在叶跃后脑勺的手就一寸寸往下移,慢慢覆上了那雪白。 李越泊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最近由于忙,晒得颜色稍微更深了些,手的颜色自然也跟着深了一些,他手指长又骨节分明,是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劲瘦,平日里随随便便拿个什么都比别人拿东西显得要好看许多,眼下那手正五指微微曲张着覆上纤弱雪白的脖颈,黑与白、强与弱、掌控与献祭……如盛夏静谧的夜,一种无声的满满张力。 再往上是肤色、大小、轮廓都对比明显的紧贴在一起的两张脸,鹅黄色的灯光柔和朦胧,再配上偶尔的水啧声和间或稍稍有点过呼吸的呼吸声,场面是缠绵美好的,也是稍稍有那么点情/色的。 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里,云一遮,月光暗淡起来,窗外院子和整个夏夜都跟着暗淡起来,但房间里两颗浓烈相爱的心却越发闪耀动人。 时间滴滴答答走了一会儿,躲得不耐烦的月亮稍稍在云后探了个头,悄悄往房间里看。 紧紧相贴的四片唇分开了点,但劲瘦的手仍旧覆握着雪白的脖颈,大拇指还一上一下地在那脖颈上缓缓摩挲着,并没有放开。亲吻结束了,但李越泊扣着怀中人,对着那两片柔软的唇,时不时再回啄一下,一下一下,像极了耳机里节奏感明显的歌曲结尾时一拍一拍余韵悠长的鼓点。 但歌曲里的鼓点是渐弱渐失的,李越泊这个鼓点明显没完没了,且过于情意绵绵。叶跃从被蛊中稍稍清醒,潋滟双目逐渐恢复清亮,等李越泊再次低头回啄时,他偏头躲了开去,手也伸出来一把盖住李越泊的唇,“不许你再亲!”殷红的双唇吐出严厉的拒绝,灯光下叶跃俏脸肃了起来。 漂亮的大眼睛里现在是明晃晃的指责——李越泊你干什么?说正事呢。 李越泊听懂了他眼睛里的话,低低地笑了开,绵长亲吻后笑声里是蛊惑人的餍足感与十足的苏感,叶跃耳朵动了动。 李越泊把他盖住自己唇的手拿了下来,亲了亲,赶在叶跃要指责之前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宝宝,你那日在工地坑底看到的杂志文章写的是什么?” 问完他也不甚在意,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手下微微用力把叶跃抱起来了点,调整了下姿势。李越泊背靠在床头,叶跃趴在他胸口,跟当初“暴雨拷问”之后他再询问叶跃真实喜好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当然,李越泊知道是不同的。 叶跃下巴抵着他胸口,大眼睛眨了眨,不是很懂李越泊干嘛突然这样问。他甚至跑偏了题,因为下巴下是李越泊紧实漂亮的胸肌,下巴放上去非常舒服,叶跃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被宠的时间久了,加上对原书剧情线不可抗迷信的推翻,叶跃开始学着直白大胆地表达喜欢。 李越泊显然是非常受用他这种直白的。他劲瘦的手探入叶跃衣服底下,一下一下摩挲起那迷人的腰线。 不待叶跃回答,李越泊说着他早已猜到的答案:“是不是《爱是自卑》这一类的文章?” 他思索出来的关键词是自卑,联合叶跃当初给他的“爱是底气”这一答案,李越泊猜测真的文章题目应该是《爱是自卑》。 很明显,他猜对了。 叶跃一下抬起头来,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一瞬。 李越泊在衣服底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低沉又温柔:“呼吸,乖。” 李越泊今晚给叶跃穿的是很宽松的一款棉质睡衣,衣服颜色是跟藏冬镇蔚蓝的天一样的蔚蓝色,李越泊自己的是同款的颜色深一些的藏青色。 李越泊喜欢给叶跃穿一些浅色的、明亮的颜色,因为他觉得他的叶跃澄澈明亮的灵魂就该配这些干净的亮色。 他自己是生性卑劣的,所以他只会给自己买深色系。 思索出真实答案那一刻,再结合叶跃告诉他的答案,李越泊心下是很一种怅然又纯粹地感动,他再一次为叶跃澄澈的灵魂深深着迷。顶级omega的体质,让叶跃有着全藏冬镇公认的最好看的皮囊,但李越泊知道这顶级好看的皮囊远不及叶跃澄澈灵魂万分之一的美。 那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耀眼又不灼人,但永远高挂头顶,令人迷醉。 窗外夜风起,吹得院子里的桉树树叶一阵“沙沙”,栖息在桉树上的小精灵被惊醒,院子里又响起簌簌地振翅声。 叶跃跟着李越泊的指令找回了呼吸,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李越泊这么一说,他自然就懂了,一阵迟疑地后怕攫住他的心,他忍不住紧紧抓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你是说我当初掉那个坑也不是意外?”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月亮又躲进了云里,似乎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讲的是可怕的事,自动为他们调了暗光。 听出他声音里的害怕,李越泊把他往上抱了抱,安抚性地亲了亲:“不怕。” 分化期临近,最近生活给与的历练又重,原书中描绘的青年“李越泊”身上那种从容不迫又杀伐决断的上位者气息已经在现在的李越泊身上充分地显形,他的眼神也是,少年时的冷然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凤泉山一般的平和但巍峨的气势。 但那是他看别的人和事时的眼神,看叶跃时,李越泊的眼神总是十八年如一日的饱含爱意,且那爱意跟他一起一天一天随时间不断成长。 分析“概率”事件时,李越泊之所以肯定对方的目的是他的叶跃,除了那个“叶跃出了事,李越泊绝不会认什么意外”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当时未明说,他怕吓到叶跃。 那就是对方没有做任何是让宋若唯还是周蔓蔓第二个爬树的引导,但这其实很好引导,比如在那根精心布置的最大最结实的宗蔓藤上放上一两只周蔓蔓讨厌的虫子,也可以事先在那株精心准备的宗蔓藤上抹上一点宋若唯讨厌的某种自然的味道,毕竟宋若唯是一个因为讨厌数字“5”,所以不会在25号自杀的人,周蔓蔓和宋若唯都是有太多引导的法子可以操控的人,但对方没有做任何引导。 显然对方根本不在乎要摔的是宋若唯还是周蔓蔓。 但不论是宋若唯还是周蔓蔓出事,他的叶跃都会陷入深深的自我问责。 多方分析论证,李越泊肯定对方的目的是他的叶跃。 对方不敢直接伤害他的叶跃,但是非常善于给他的叶跃以绝对的致命的心理伤害,甚至可以说对方就是冲着攻破他的叶跃的心理防线来的。 而李越泊比谁都清楚他的叶跃的心思有多敏感,也比谁都更知晓他的叶跃的心理问题有多重。 李越泊在那天没有把这些透彻地分析给叶跃,是不想给叶跃压力,他只想用长长时光里加倍的甜蜜与宠爱去一点一点把他的小木偶重新滋养回来。所以李越泊没有采用他一贯擅长的“进攻”,只用了笨拙的“防御”——严格看管叶跃的日常。 但李越泊又怎么可能只查唐俊唐建,他当日回来就着手做了全盘清查,只是没给叶跃说而已。 他不想加重叶跃的心理负担,就跟叶跃会心疼他压力大一样。 “‘风往城’大门进去就两条路通往我的办公室,只要其中一侧上站着人或者人多一点,你的性子,多半就会选择走另外一侧没人的路,”李越泊轻轻摸着叶跃的背,声音不急不缓,“路上对方有没有再做引导设置,已经无从可查,你掉不掉坑就跟宋若唯掉树一样,是个概率问题,对方只是赌一赌。” 月亮像一轮金钩倒挂在清冷的天幕上,院子里再度静悄悄的。 “对方打的是破坏你心理防线的主意,而你最大的问题,”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目光软如天上的云,“是自卑、敏感,还有过分希望对你好的人都过得好。” “坑底杂志早没有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不好排查工地上是否真的有工人在看你见到的那本杂志,”李越泊目光柔柔地,“但你那天问了我看见你掉在坑底的时候在想什么,又说你看的是《爱是底气》。” “你见到我时,我又恰好在巡查项目,看起来无限风光,”李越泊搂着叶跃的腰,掌心下肌肤相贴,温热互递,“对方是打着冲破你心里防线的主意来的,所以我猜你看到的大概是一本《爱是自卑》,以妄图引发你心底无限的自卑。” 叶跃眼睛亮亮地,他对李越泊一向坦诚,梦境都交代过后,这坦诚更是上了一层。 “我当时觉得我好丑哦李越泊,”他趴在李越泊怀里,软软地诉说着在旁人看来只是莫名其妙,于他却是惊心煎熬的一幕,“你那么好看,你旁边的人也好看,阳光亮亮的,你们头上的安全帽一顶一顶全都在亮亮地反光,那光一闪一闪地,可好看了,但我身上只有泥巴,指甲缝里也是,我的衣服跟你们的比起来也是皱皱巴巴脏兮兮的,给你的双皮奶还撒了,我不敢喊你的,我想藏起来。” 李越泊听得心酸,怜惜地吻了吻他,只是心里淬着对幕后之人的汹涌山火,眼睛在叶跃看不到的角落阴沉如墨。 “但是我说了要好好爱你的,”叶跃继续说,“我不想你再伤心的,我就想,要是你摔了不告诉我,我会好难过的,那我摔了不告诉你,你肯定也会好难过的,我不想你伤心,所以我要喊你,就算我丑丑的脏脏的,我也要喊你的,大不了你嫌弃我了我再走开,这样起码你不会因为以后发现我没告诉你而伤心。” 山火退去,现在是溢满胸腔的爱意。怕成这样也要喊他,就为了不让他以后伤心。李越泊觉得自己还是想错了,他以为他的叶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成长了,其实并没有,那自卑依然刻在他心底,叶跃只是凭着深爱他的本能,从另一条路幸运地离开了对方深深地诱捕。 “你没有嫌弃我。”叶跃在李越泊怀里笑弯了眼。 李越泊低下头亲他,这就是他一心渴求的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星星很美,但星星不知道它很美,星星还怕它不美。 “我永远不会嫌弃你。”李越泊道,“我只会爱你。” 叶跃软软地“嗯”了一声。 院子里月光又亮了起来,这次是遮它的云自己走开了。 “邓璐是我调回来的,”李越泊说,“你的人际关系简单,数来数去就这些人,爸妈那里应该不用担心,对方看来也不是谁都下手,目前重点就是你的几个朋友。” 叶跃又乖乖“嗯”了一声,李越泊真的很厉害。 “宋若唯那件事还要再查。”李越泊摸了摸他挺翘的睫毛,“尤其是赵明涵。” 叶跃不解:“赵明涵不是都写信说明白了吗?”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你不也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工人扔下的杂志,那自卑是你自己本来的想法?” 促使宋若唯走向覆灭的一共两个原因,一个等级下降,一个赵明涵,李越泊不知道对方到底主导了几个因素,但他考虑问题一向很全面,既然对方如此擅长心理攻击和心理引导,那赵明涵所谓的‘不配’、‘没有资格’又有没有被引导? 李越泊从不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叶跃惊得又屏息。 李越泊仍旧在衣服底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低沉又温柔:“呼吸,乖。” 第47章 夜已深,但谈话还在继续。 白日里的高热早已散去,小院深深,鹅黄色的光从玻璃窗户散出去,越过屋檐跨过阳台,在庭前洒下一抹淡淡的暖。 繁芜茂盛的夏天正在逐渐过去,丰收喜悦的秋天正在逐渐到来,这秋天属于广袤的土地,属于平和的藏冬镇,也属于精心养着怀中人的李越泊。 两岁时叶跃看过儿童心理医生后,李越泊就学起了心理学,这是他学得最认真也最有成绩的一套课程。跃跃说幸亏他是个画画的,不然发现不了那被抽走了一股宗蔓藤的“护腰”,强大如李越泊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幸亏他一直有好好修习心理学。 他和跃跃之间就像是那辆他爸在小鸭子被找回后给他们亲手拼的童用电车,小电车很简单,一开始只能在平和的路上缓行,但这些年里,他和他的跃跃都没有停止过对小电车的维护与改装,区别是,他是正大光明做的这些事,跃跃是偷偷的。 他和跃跃在维护改装时,只是质朴地想要他们的小电车能更好更多地再跑远一点,不曾想这些一点点的努力,在旁的车猛然撞过来时具有如此强的防护力。 幸亏。 “吵架可以,”李越泊伸手摸了摸叶跃的脸,“但是跃跃需要做一点准备。” 李越泊曾经为他的叶跃制定过详细的心理修复计划,在那场暴雨拷问之前,他推翻过一次。 暴雨拷问之后李越泊又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计划,但眼下,他再一次推翻。 因为第一次,他的叶跃主动要求战斗。 虽然秋日还没到来,但李越泊已经看到了悄悄冒头的果蒂,时间不说谎,耕耘不白付,小电车没有辜负他们,叶跃也没有辜负李越泊。 李越泊不是那种一定要把爱人纳入羽翼之下的人,他强大但绝不强横。他当然担心战斗中他的叶跃会受伤,但这并不会让他阻拦叶跃的并肩战斗,李越泊爱叶跃,要保护叶跃,也尊重叶跃。 当叶跃不想飞时,李越泊会托着他,当叶跃想要一起翱翔天际时,李越泊就会交给他最好的飞行知识,并给他武装上最强而有力的翅膀。 “什么准备?”叶跃蹭蹭他的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 那眼睛实在过于漂亮,李越泊忍不住又亲他,李越泊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亲他。 “我的告白。”李越泊说,“跃跃要认真听一听关于我爱你。” 一抹流光若流星條地划过叶跃漂亮的眼,李越泊的声音、语气、神态还有抱着他的手都是夏夜晚风般温柔的,但就是,整颗心一下浸入最暖的海,洋洋暖意顺着胸腔漫上眼眶。 叶跃想哭。 李越泊那么聪明,早看穿了他的自卑、怯懦、敏感……他说对方要打的是他的心理防线,他说自己要做一点准备,叶跃以为他会说“跃跃要自信一点”的。 但李越泊没有,李越泊只说“跃跃要认真听一听关于我爱你”。 全世界最好的李越泊。 · 同一时间,身处相差12个小时时差国度的赵明涵刚吃完午饭。 今日不用去实验室,他早上自己去买的菜。他这里也是夏季,但比起国内,这边时蔬要匮乏得多,赵明涵连着开车去了三个大型商超,才找到了宋若唯曾经在信中提过的他最爱的椰南菜。 青色茎秆白色花苞,只是因为味道和椰浆相似,所以得了这么个名。一株大概巴掌那么大,做法有很多种,蒸、炒、炖、煮,赵明涵都非常拿手。 比较麻烦的是食材的处理,白色小花苞需要一朵朵被掰下来洗净,淘洗不可以,椰南菜最劝退的就是它必须一朵朵手洗,洗不净就出不来椰浆味。 宋若唯说他一顿可以吃六个,写信那会儿他十岁,赵明涵估计十八岁的他应该可以一顿吃十个。 赵明涵就买了十个。 赵明涵长得很高,并且和李越泊一样,高得匀称且恰当。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浑身透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文气,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在扫过椰南菜时会不自觉地软一下。 吃过午饭,他把餐盘放入了洗碗机。 要攒钱,所以他住得并不太好,房东配的洗碗机自然也不是很好,机器运作声微微充斥着整个房间。 赵明涵就在这样微微的轰鸣声中打开了电脑,登上私密论坛账号,冲电脑那一端发了一句:新实验,你有兴趣吗? 第48章 指针即将来到十二点,灰姑娘该急忙忙抓着裙摆跑远。但叶跃不是灰姑娘,他是小木偶,所以他仍旧安安稳稳趴在李越泊怀里。 他是岔开腿坐在李越泊腿上的,只上半身趴在李越泊怀里,两个人抱的时间有点久了,李越泊的手自然地就摸到了他腿根处给他轻轻按摩着:“腿酸不酸?” 叶跃动了动,跟小时候回答问题的样子一模一样:“酸。” 小时候叶跃是不太会直接说不好的地方的,一定要你问他,他才会回答。 有一年叶妈妈给他买了新衣服,是套头的毛衫,买得有点小了,肉眼可见穿上去有点紧身,叶妈妈问他:“新衣服喜不喜欢?” 叶跃就乖乖点头:“喜欢,谢谢妈妈。” 那时候叶妈妈已经把叶跃丢给叶奶和李越泊好几年了,当初看过儿童心理医生后见叶跃逐渐正常,叶妈妈也就忙事业去了,所以她对自己儿子仍旧过分乖巧的秉性并不十分清楚。 听得叶跃说喜欢后,虽然肉眼可见衣服有点小,但叶妈妈想着孩子喜欢,就给他穿两天过过瘾也行,所以她原是不打算再问的。 结果深知叶跃秉性的李越泊就在旁边虎着脸追问:“领口勒不勒脖子?” 叶跃乖乖点头:“勒脖子。” 叶妈妈被自家儿子乖得笑弯了腰。 李越泊后来精心养着,叶跃这毛病便逐渐没了,但李越泊私下仍旧喜欢这么问一问,叶跃也会一如小时候一样配合地乖巧回答。十八年相伴,岁月涓涓,浇灌了许多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李越泊把人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腿曲起来一条,给叶跃当靠背。 月光清透如水,洒了满院,院子里高大桉树上的桉树叶微微闪着月华。 叶跃抓着李越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羞涩、喜悦还有满满的好奇与爱意,满目认真地看着李越泊,像刚会跑的小羊,纯真又欢喜地看着世界。 一定程度而言,李越泊就是他的世界。 李越泊掌心下是叶跃稍稍有点快的心跳,他理解叶跃的意思——手放在心口,可以立即直观地感受到他因为他的话在如何地欢欣、雀跃。 这就是他的叶跃,没有任何功利性地思考,全部是纯纯然澄澈的本能,他说了会回应,他就每分每秒都在认认真真诚意满满地回应。 李越泊又想亲他。 但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在催他——你快讲呀。 于是李越泊忍住了,只以目光缱绻痴吻过怀中人脸庞,语调温柔低沉地说了起来。 李越泊的声音和语调都很温柔,但讲述的内容却很平实,他本就不是那种善于发现花开鸟鸣落叶之人,自然也说不了风花雪月的恋与喜欢,他的告白就是很平实,但也因为平实才足够动人,他讲的完全是叶跃从未见过的自己。 李越泊说了许许多多他脑中关于叶跃的记忆。比如关于叶跃撒娇的记忆—— 小时候多在意识不清醒的早上起床时会哼哼唧唧地撒娇,其余时候基本看不到。稍微大一点了,为了少吃两口饭,会拿大眼睛装可怜看人。 四岁零三个月,爬田埂边桑树上摘桑葚吃得满嘴满脸发乌,见自己过去了,知道吃多了要挨骂,就装着下不来树,伸着手软软地朝自己一声声“李越泊”撒娇地喊。 幼儿园的第一个学年,早上起不来迟到了,到了教室门口不敢说话,被老师一喊名字就吓得缩肩膀,然后第二天照常起不来,闭着眼哼哼唧唧撒娇“李越泊,老师不会骂的啦”…… 比如关于叶跃吃饭的记忆—— 两岁以前是全藏冬镇吃饭最乖的小孩(李越泊自动把自己划出了小孩行列),喂多少吃多少,有天晚上被叶妈妈喂了一大碗米饭后撑得睡不着,又拒绝告诉大人,最后窝在自己怀里看了一晚上动画片,被揉了一晚上小肚子,第二天在饭桌上吃着饭睡着了,米饭糊了一脸…… 五岁多,有一阵子每天吃完饭就立即往外跑,还不要人跟着,最后被发现是嘴巴里含着一整口饭去偷偷吐给二叔家喂的鸡,见自己生气后,每次吃完饭都会张开嘴巴给自己检查…… 比如关于叶跃生气的记忆—— 幼儿园第二个学年下学期,宋若唯提议跳着绳回家,结果路上宋若唯跳过来一把把叶跃撞下水田,关键是摔了个倒栽葱,自己一把把他拉起来时看着他满脸泥,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一个星期没被搭理,晚上睡觉也要分“三八”线,但睡熟了又总会往自己怀里滚,然后第二天醒来接着生气…… 十岁,见自己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每天晚上熬夜等,见自己回去也不说话,翻身小被子一盖自己睡,不让碰,虽然睡熟了还是会往自己怀里滚,然后第二天醒来不说话接着生气…… 比如关于叶跃敏感的记忆—— 七岁,下午放学回家,叶跃说昨晚电视上第六台放的那部电影好看,自己当时回应不积极,然后好长一段时间没得到过这方面的分享…… 十二岁,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浅蓝色床单还挺好看,然后铺了一年的浅蓝色床单,房间里用品也尽可能被换成了浅蓝色…… 还有很多关于叶跃可爱、勇敢、乖巧甚至奔跑、跳跃、歌唱等的记忆,李越泊说因为喜欢所以牢牢记得。说他喜欢叶跃,就喜欢叶跃的脾气、喜欢叶跃的撒娇、喜欢叶跃的怯懦、喜欢叶跃的敏感……不只是喜欢叶跃的乖巧、听话、漂亮…… 他喜欢每一面的叶跃。 “所以跃跃不用太着急,”李越泊看着他,目光温柔,“按照你的节奏来,不用急着要自信急着要不敏感,我从来不觉得你的这些是问题,它们在我眼里跟你的乖巧、善良等世人公认的所谓优点一样值得被爱。” 李越泊没有说得很煽情,叶跃听得也没有心跳过于砰砰砰,但那是一种充实的平和和一种踏踏实实的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暖洋洋地让他眼里汪起泪。 “你身上的品质在我眼里从没有优劣之分,只要是你的,就是我深爱的,”李越泊说,“这就是我爱你。” 李越泊给叶跃的心理康复计划从来不是什么治疗“自卑、怯懦、敏感”,他只有一个目的——让叶跃开心。他要用长长时光里加倍的爱与宠爱去一点点把他的小木偶滋养回来,是滋养为一个他本来何样就何样的开心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具有某些“优点”的人。 这就是李越泊的我爱你。 这诠释实在耀眼,衬得窗外的月光都要暗淡起来。夏夜晚风又起,仍然吹得桉树叶“沙沙”地响,似在为李越泊喝彩鼓掌。 叶跃暂时无法回答李越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有人如此算计他的心理薄弱点的时候,在他自己甚至都为自己的缺点懊恼的时候,在他们就要应战不知道的敌人的时候,李越泊告诉他不要着急,说他爱他的全部。 叶跃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只是眼睛热热的,于是他拿起放在自己心口的李越泊的手覆上自己的眼睛,让李越泊自己感受。 李越泊懂他的意思,轻柔抚摸着他微微闭起来的眼睛。 竹马的意义之一或许就是没有空白和不曾缺席,互相参与对方全程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李越泊给出的记忆贯穿了他们自出生起到现在的全部,叶跃把记忆编成了号锁进了小木箱,而李越泊把记忆都行成了他的生活习惯,日日温习——工作再忙,李越泊都要给自己留一点睡眠时间;每一次分享,李越泊都会积极回应,并日日给自己分享日常……他们彼此都在互相珍惜他们之间的记忆。 夏夜长,等稍稍平复点,叶跃把李越泊的手拿下来,睁着眼睛又问:“我不是应该快点改正吗?毕竟现在有人在针对算计我的自卑、敏感?” 李越泊笑笑:“你有我,还有爱我的绝对本能。” 李越泊最担心的不过是叶跃落单,但他的叶跃既然已经独自逃脱了第一次,李越泊就相信他可以逃脱第二次,就像叶跃相信他,李越泊也从来都相信他的叶跃,哪怕叶跃看起来被他养得很娇,但李越泊知道骨子里的叶跃绝不弱,独自罹难十七年之后还敢再次鼓起勇气真诚爱人的人怎么会弱,他的叶跃比谁都更勇敢。 更何况他的叶跃还有他。 窗外月朗星稀,桉树再度陷入安静。 因为叶跃已经见过自己卑劣的算计本性,所以李越泊这次没有掩饰,俊脸上扬起一个绝对嗜血的笑,一直以来小心掩藏的顶级alpha独有的灭顶的攻击性在这一刻暴露得彻彻底底,李越泊声音沉郁:“只要他敢来。” 剩下的话没说,但叶跃已经看呆了,李越泊在他面前发最大的火也不过是皱眉冷眼冷脸,“暴雨拷问”那次就是他见过的最凶的李越泊了…… 李越泊见他不吭声,担心自己吓到他,目光又柔了下来,正要安抚,叶跃在他怀里直起身,先前汪过泪的眼睛亮亮的,声音里是直白的喜欢:“你好帅啊,李越泊。” 李越泊低声轻笑,就像他喜欢叶跃的全部,他的叶跃也喜欢他的全部。 小电车依然是小电车,但也不再是普通的小电车,它没有停止按钮,沿着藏冬镇广袤的土地一直在往前,并在往前中被一点点追加了新的功能,它不再局限于平和之路,它驶过泥泞,越过陡坡,也走过风穿过雨,它拥有无限的前方与风景。 第49章 日子又这么过了几天,见李越泊还没有表示,叶跃等不下去了。 晚上九点半,李越泊刚到家,叶跃就冲进了他怀里,李越泊下意识揽住他:“怎么了?” 叶跃在他怀里仰起头,声音里带着股想搞事的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吵架?” 李越泊低头对着他笑,一把把人抱起来,叶跃顺着他力道抬腿就夹住了他的腰。 奶已经睡了,老年人睡眠不好,怕吵,又住的一楼,所以九点以后的叶家院落里向来安静,只有夜风轻轻的声音。 李越泊抱着人轻脚顺着连廊往里走,感应灯一盏一盏亮起,柔柔地照亮他们的身前身后。 李越泊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探进叶跃衣服底下轻轻摸着。叶跃在他怀里乖得很,由着他摸。 这是李越泊工作后的习惯。 他第一年出差去外地,回来第一天抱着叶跃亲亲摸摸了小半天,也不情/色,就是单纯表达亲昵和想念。李越泊自小就这样,对和叶跃的亲昵有着极其量大的需求。 冬天也不怕,李越泊身上热烘烘的,手探入衣服底下时都是温暖的。 这行为后来就发展到李越泊但凡工作时间久一点,回家就会把叶跃抱着亲昵一阵,所以叶跃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但是近来李越泊的亲昵行为似乎有点奇怪,迟钝如叶跃也隐晦地感受到了,但要说具体哪里奇怪,好像又说不上来,毕竟从小摸到大。 但就是有点奇怪。 叶跃正疑惑着,李越泊的手摸过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叶跃瞬间像被闯入者惊得竖起耳朵的林中小鹿,整个人一下子在李越泊怀里直起了身,漂亮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还记着这是一楼,不能太吵,因此只拿大眼睛瞪人。 李越泊低笑了一声,手退了开去,又在旁边肌肤处安抚性地轻轻摩挲了下。叶跃还没闹明白呢,因此好哄得很,人又乖乖趴回了李越泊怀里,还小狗狗一样嗅嗅李越泊的头发。 李越泊侧头亲了亲他。 · 到了卧室,门一关,叶跃敢说话了,上手就扯着李越泊的脸:“李越泊你干什么呢?” 李越泊把他手拿下来握住,看叶跃的眼神很坦然:“摸你。” 说完还强调一遍:“我想摸你。” 分化期临近,汹涌的渴望正在李越泊体内不断蓄积,怀中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人,李越泊自出生起就没掩饰过自己对叶跃的渴望,眼下必然也不会。 他早早在心里算好了分化期,只等那一天到来,李越泊知道,他绝不允许那一天有任何耽搁和意外。 因此他只会早早告诉他的叶跃,让叶跃跟他一起做好准备。 他如此坦然,叶跃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又不是真不懂,就算反应慢点,当下也想明白了。 叶跃下巴抵着李越泊胸膛,问:“是分化期吗?你很难受吗?” 他自己是没有什么感受的,但也许alpha会不一样?毕竟这世界如此看重ao契合,分化期应该是个天大的事。 李越泊点头:“难受。” 也不算说谎,反正他确实一天摸不到他的叶跃他都难受。 叶跃耳根微微泛红,答案一如既往的乖:“好吧,那你摸吧。” 说完把头往李越泊胸口一埋,装死。 李越泊轻笑一声,抱着他往浴室走。 流水声哗哗,浴室里时不时传出二人浅浅的交谈: “我们一周拿两天吵架够不够?比如一三五里面选一天在家小吵,二四六里面选一天我去你办公室大吵,星期天休息,怎么样?” “就这么想跟我吵架?” “没吵过嘛。到底可不可以?” “……可以。” “结果最好双赢,那一三五我赢,二四六你输怎么样?” “双赢?” “嗯,我赢两次的双赢,好不好?” “好。” · 比期待的吵架更先来的是学校的考试。 虽然着笔不多,但叶跃他们确实还是有在上学的,尤其是考试,班上人来得特别齐。 语文刚考过,李越泊收了试卷往办公室送去,下一堂考数学,宋若唯最怕的就是数学。 赵明涵事件似乎真的已经过去,他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这会儿正趴在课桌上异想天开:“你们说我这会儿趴办公室门上偷听,有没有可能听到老师们说漏题?我只要听到一道大题及格就稳了。” 周蔓蔓在旁边发出嘲笑:“拉倒吧,先不说你一道大题能不能及格,就办公室那个门,焊你在门上你都听不见老师们在里面说什么。” 富足的藏冬镇给学校用的都是好东西,老师办公室那道门看上去确实不是一般的厚重。 窗外阳光透过桉树叶细碎地落在地上,间或一两只山雀从树丛里钻出又飞进,好像又回到了平和的藏冬镇日常。 但叶跃知道是不一样的。 平和只是表象,暗处有一双窥视并伺机破坏这平和的阴毒之眼才是真相。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也因为对方伏线实在太过宽广,所以叶跃并没有告诉好友们要多加注意日常,只由李越泊在暗中做了相关安排。 他和李越泊也分析过,对方既然是冲着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来的,那只要在不接触他时,好友们应该是相对安全的,毕竟对方要引导的是“因为他,好友们才出事”,就像宋若唯掉树那次,因为是叶跃提议去的凤鸣山,所以宋若唯如果在凤鸣山出事,叶跃很容易加倍责怪自己。 因此,只需要自己多注意点,好友们日常应该还是安全的,再说李越泊还说了他有安排。 叶跃把眼神从桉树上收回来,一偏头,就看见周羽有些欲言又止。因为周羽的情报,叶跃对他一直很感激,有他穿针引线的,周羽倒是跟他们这个小团体熟悉了不少,甚至有慢慢融入的趋势。 “你要说什么?”叶跃轻声问他。 周羽小心瞅了周蔓蔓一眼,道:“那个门就是看着厚,其实隔音一点不好,能听到的。” 宋若唯来了精神:“真的?你确定?” 一脸如果是真的,他马上就要去趴门上听的跃跃欲试。 周羽点头:“真的。”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婚宴那天我会说叶跃是仗着李越泊,就是因为我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老师说‘考试奖品给的是叶跃,不好要回来,如果是其他学生还好说’,所以……” 叮,脑中一秒响起警觉的雷达。 叶跃接过话问周羽:“你为什么要去老师办公室?” 周羽道:“老师让我收了作业给他送去,怎么了?” 叶跃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宋若唯蹦跶起来,拉着他们就要去趴门,周蔓蔓跟着他去了。 叶跃眼睛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翻着课本。他在知道分数算错后当即就给老师发了信息问需不需要回收奖品,老师也是秒回说的不用,怎么到了周羽这儿就恰巧听到老师对自己的抱怨了? 当然不排除老师确实是碍于他的身份,两面派了一下,但是在知道暗处有一双眼睛后,叶跃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巧,而且周羽说了是老师让他收了作业送去办公室的…… 周羽那性子太明显了,全班都知道周羽有多看重成绩排名,只是安排周羽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婚宴上有什么后手被他恰巧地躲了过去? 起风了,窗外桉树叶摇了起来,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像鬼影一样动了起来。 · 放学后宋若唯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吃饭,叶跃拉着李越泊去了,邓璐也来了,一起的还有宋若山宋若海。 叶跃懂宋若唯的意思。 他的好友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说了他要忘了赵明涵,就是要把这件事翻篇。而在宋若唯那里,请相关知情人员一起吃完这顿饭,才算真的翻篇。 宋若唯的翻篇不仅只涵盖自己,他还想大家跟他一起翻篇,以后如果他没有提起赵明涵,就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请吃饭就是这个意思。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自然都懂,席间没人提过一句赵明涵,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吃这顿饭的意思。 倒是吃着吃着,周蔓蔓又嚷着玩起了游戏。很简单的指令游戏,抽到“令主”的人可以命令抽到被指令牌的两个人做任意事,如果不接受指令,就要认罚。 李越泊素来威严,只是有叶跃在的时候,周蔓蔓他们胆子就会肥一些,游戏开始之前周蔓蔓还说了不许秀恩爱,叶跃拍着胸脯保证说他和李越泊正在吵架,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虽然不太信叶跃的说辞,但秉着搞事的精神,游戏还是开始了。天随人愿,第一局周蔓蔓就是令主,李越泊和叶跃两个人拿到的是被指令牌。 周蔓蔓眼睛嘀哩咕噜转,问叶跃:“你和泊哥真吵架了?” 叶跃点头:“真,不仅吵架我们还打架了。” 周蔓蔓拿牌挡着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看叶跃又看看李越泊,又怂又忍不住想搞事,终究还是搞事心思占了上风:“那你咋打的,你打一个我看看?” 言语间自动默认了所谓的打架是叶跃单方面“殴打”。 日常他们倒是没少见叶跃时不时给李越泊一小下什么的,但是吵架里是怎么样的着实有点好奇。别说周蔓蔓了,连邓璐都有点好奇,李越泊太强的后果就是众人忍不住想看他吃瘪,而他只在叶跃手中吃瘪。 叶跃想了想,伸手扯了扯李越泊的脸。 宋若唯叫了起来:“就这?” 这还没平日里叶跃打人来得凶呢。倒不是真的要叶跃打李越泊,会提出这个指令大家都默认了叶跃不会怎么真的打李越泊,但是这个“打法”也着实有些太敷衍了。 叶跃大刺刺地点头。 但他的好朋友们都不依,甚至宋若山宋若海都有点来劲,毕竟好不容易有机会作弄下李越泊。 叶跃一看大家摆明了要作弄李越泊,本能地就护上了,非说他就是这么打的。 李越泊双眼含笑看着他们闹。聪明如李越泊也不是很明白这些人,一边嫌弃“狗粮”一边又追着要“狗粮”。 最后以叶跃一句“吵架归吵架,又不是不爱李越泊”作结,吃到“狗粮”的大家心满意足又一脸嫌弃地歇停了。 吃饭完各回各家时,李越泊脸上的表情很放松。他成长得过快,甩开了同龄人一大截,但偶尔这样的跟同龄人一起的少年时光,并不赖。 叶跃跟他手拉手往家走,他看懂了李越泊脸上的表情,这也是他要拉着李越泊一起来的原因。 少年时光总是匆匆,李越泊很快又切回了他的成熟时间线。 “赵明涵在招募志愿者。”李越泊说。 “什么志愿者?”叶跃问。 “他的最新研究课题——omega等级与情绪健康,在公开招募等级意外下降的omega志愿者。”李越泊道,“周羽报名了。” 李越泊解释说赵明涵项目的初期招募并不严格,更多是像一种网络调研,了解一下此类人群的初步情况,周羽的妈妈曾经遭遇过等级下降,据李越泊调查,周羽已经被选上了。 “赵明涵成名是凭借他在ao契合度方面的科研成果,”李越泊继续,“他论证了ao契合度可后天匹配,一定程度推翻了ao天然契合的朴素观点,这是他成名的原因。” 叶跃静静地听着。 “他的论证中,大量数据来自于他一位长达六年的omega志愿者,”李越泊接着说,“因为只有这一位omega的数据成功,所以说是一定程度地推翻了ao天然契合的观点,但这足以让他扬名。” “有意思的是,全世界都在找这位omega志愿者。”李越泊说。 月亮升了起来,庄严地挂在天上,四周是静静的夜。 第50章 长达六年的omega志愿者?还是ao契合可后天匹配? 叶跃下意识就想到了陈晨,但很遗憾,赵明涵的这位志愿者是一位b级的omega,陈晨是a级。宋若唯六年前也是a级。 事情似乎又断在了这里。 但叶跃并不过分纠结,左右他和李越泊在一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天上月亮孤寡,地上人影成双。时间还早,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 叶跃又跟李越泊说起了周羽讲的办公室偷听一事,李越泊却回了叶跃一个更震惊的事实——老师一直在贩卖他们的信息。 月光下叶跃漂亮的眼一秒瞪圆,月光是淡色的,但他是浓色的,眼珠乌黑,唇色殷红,说的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李越泊当即停下,由着自己看得沉醉,弯下腰又去亲他。 叶跃下意识就仰起脸给他亲。 被亲了一下才回神,叶跃又伸手去推他,李越泊手大,一手捉住了他两只手,另一只手又伸出来揽着他的腰。 唇还贴着唇,只稍分开,李越泊眼里的眷恋像月光一样淡淡又无处不在:“不怕,是我让老师卖的消息。” 说完又似乎嫌弯腰累了,松开叶跃的手,把人抱了起来,脸对着脸。 叶跃搂着他脖子,正等着下文呢,李越泊停下不说了。叶跃鼓了鼓脸,捧着李越泊的脸,“叭叭”在他唇上亲了两口,李越泊有时候也很小男生。 李越泊这才又抱着人边走边说起来:“一直都有人在打听我们的消息,与其让他们想方设法找,不如放点真假掺杂的消息给他们。” 叶跃越发惊讶:“打听我们做什么?” 他们不过是藏冬镇两个少年,除了自身资质等级要特殊一点,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有什么可值得被打听的? 又结合赵明涵突然的实验,叶跃忍不住脑洞大开,难道要抓他们去做实验? 李越泊被他的猜想逗笑,捏了捏他的脸,提醒道:“冬藏商会。” 藏冬镇平和质朴,生活其间确实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只是普通镇民,但别忘了,它是冬藏商会的大本营,是富得流油又日常排外的一个小镇。 被层层保险锁在金库的珍宝尚有人想方设法盗取,冬藏商会这样一搜明晃晃的掘金巨轮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搅风弄雨妄图登船? 李越泊再清楚不过。 他敢当着他的叶跃的面说“只要他敢来”,不是无的放矢瞎膨胀,实在是这么多年里,他战斗就没停歇过,当然,他一直赢。 月光静静的,温柔,安静,恬淡,路两旁高大的桉树树冠茂盛地扩展着,镇上人家星星一般散落在一片静谧的夜色里,藏冬镇又一个平和的夏夜。 叶跃这才知道掩映在藏冬镇平和日常背后的浓重郁色,这郁色无关他,是藏冬镇生来便有的。 李越泊解释说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实在是叶跃是还是没分化的“小孩”,有大人们顶着,小孩子没必要提前背负社会交予的问题,毕竟藏冬镇现在的大人们也都是被这么照顾着长大的。 叶跃就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夏夜提前得知了了不得的真相。他漂亮的眼睛里微微闪光,神色有那么一点激动。 李越泊摸着他的脸:“怕吗?” 叶跃摇摇头,与之相反,他说:“李越泊,我有点高兴。” 不是高兴藏冬镇处于战斗中,是高兴藏冬镇有战斗力、有战斗经验。他爱这片土地,也爱李越泊,既然战争避无可避,那拥有战的实力就是最好的消息。 李越泊听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按住他后脑勺,月色下他们拥吻,像高大的桉树满怀信心立在夏夜,丝毫不担心后面秋天不会到来1。秋天肯定会来。 · 继邓璐之后,周蔓蔓第二个到了分化期。 这世界关于ao的设定很特别,十九岁没分化之前没有情/欲也就算了,它分化期还玩得花。 到了十九岁,每个人依据体质的不同,会在这一年里的某个时间进入分化期,分化期最多七天。 有意思的是,alpha一旦进入分化期,越早分化成功,同等级之下,其资质越高,即同样是a级,一天分化完的a级alpha资质好于两天分化完的alpha;而omega正相反,同等级之下,越晚分化成功,其资质越高,即同样的a级,两天分化完的omega资质高于一天分化完的,就仿佛,资质越好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绝大多数人分化期都没什么大事,除了注意休息不要劳累,跟日常没什么两样,有一些倒霉催的分化期会比较难受,具体也是因人而异。 周蔓蔓爱笑,所以运气不差,因此她分化期没什么好难受的,她甚至约了叶跃他们去“赶海”。 靠海的地方必不会少的活动就是赶海,但藏冬镇的赶海跟别处的还是有差别。尾湾海接连镇子的地方是一片白色沙滩,沙质细腻,中午时分会被夏日骄阳晒得烫脚,日落退潮后,白沙又会恢复凉润,踩上去特别舒服。 就是这片白色沙滩,小时候叶跃可以从夕阳刚变为橘红色开始走,一直走到橘红沉入尾湾海。那时候李越泊并不忙,就牵着他跟他一起走,两串脚印并排,一直延伸出去很远很远……长大后来白沙滩闲走的时间少了,但两串并排的脚印并没有分开,它们延伸在时光之海无垠的沙滩上。 因为是光溜溜的沙滩,自然没有海可赶。 藏冬镇赶海要乘船去凤尾岛,在岛北面的礁石处“翻翻捡捡”,一般多是螃蟹,其他的海生物鲜少,所以藏冬镇的赶海对镇民而言实际就是捡螃蟹。 李越泊换合作对象的事被他理顺了,他空了许多,今日也跟着叶跃一起来了。 众人在早上出发,李越泊开的小渔船,叶跃跟他坐在船舵处,手上拿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 周蔓蔓、邓璐和宋若唯聚在船舱里,宋若山宋若海两兄弟站在甲板上。 海风潮潮的,小渔船开得并不快,所以机械声并不大,适合交谈。 李越泊拉着他手低声问他下午要不要去白沙滩散步,叶跃有些惊讶地回眸,他刚刚登船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再仔细看李越泊的眼睛,叶跃明白了,这次不是李越泊读懂了他,是李越泊自己想和他去白沙滩散步。 叶跃心里就生起一股甜,在他想和李越泊去白沙滩散步的时候,李越泊也这么想。 尾湾海海风柔柔的,叶跃声音也柔柔的,他说:“好。” · 捡螃蟹是很简单的事,手伸入礁石缝一阵掏、摸把螃蟹抓出来就可以了。藏冬镇是不稀罕用长夹这类工具的,他们崇尚徒手。 叶跃和宋若唯都是不敢把手伸进礁石缝的,因为藏冬镇的螃蟹夹着手真挺疼,也就他们alpha不怎么惧怕。 周蔓蔓也是捡螃蟹的高手,倒不是不怕疼,是她在这个事上特别有天赋,她总能一下扣住螃蟹背,有效避免被夹。 他们来的人不多,但是一共分了四拨,叶跃和李越泊一起,宋家三兄弟一堆,周蔓蔓和邓璐均是独行侠。 太阳逐渐升了起来,照得这片礁石摊有些发亮。 周蔓蔓显然情绪很高涨,不时听到她欢呼又抓到大螃蟹的声音。叶跃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分化了,很快就会有自己的alpha了。 这世界讲究ao契合,实行的也是ao匹配,分化完后的alpha或omega如果有匹配意愿了,就去登记中心登记,就会分配到跟自己契合度高的几个对象,互相了解后,再互相择一进行匹配登记。 不过根据大家的经验,还是匹配度最高的那个对象是最合适的,所以一般大家都是直接选的匹配度高的。 像叶跃和李越泊这种属特殊等级匹配,两人分化完可直接匹配登记。 ao契合在这个世界是非常严肃的事,一旦登记就不许悔改。beta因为没有信息素,所以不受此约束。 周蔓蔓是很渴望有alpha的,所以她一旦分化完就会立即去登记。 叶跃对周蔓蔓总是比对别人来得更心软一点,因为周蔓蔓跟以前的他一样,也是被收养的。 藏冬镇安宁祥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悲剧,生活嘛,总是有喜有悲的。周蔓蔓家就是藏冬镇为数不多的悲剧。 周蔓蔓没来之前,周家一共三口人,周奶、周叔、周婶,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周婶就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周蔓蔓。 周蔓蔓刚来藏冬镇时四岁,很神奇的,她天天想着要回孤儿院,因为孤儿院里有她的好朋友江星年,孤儿院才是她熟悉的家。后来周婶有了自己的孩子,叶跃还暗暗担忧了一下,但周婶毕竟不同于他以前那个阿姨,周家对周蔓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不过周蔓蔓仍旧想回孤儿院,甚至自己偷偷跑过,只是没跑出去。 悲剧的发生是因为周婶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周蔓蔓的妹妹。周婶生完孩子没多久又恢复了商会的工作,忙得很。有一个周末,周蔓蔓的妹妹发烧了,周婶忙着赶出差,就叮嘱周叔说“孩子发着烧,你记得找元二叔来看看”,说完贴了贴孩子额头又亲了亲周蔓蔓就出差了。 但是三天后,电话打到了周婶在外地出差的办公室,说孩子烧成急性肺炎病危了,让她赶紧回,等周婶回到家,小孩子已经没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算悲剧了,但更悲剧的是,周蔓蔓告诉周婶说周叔根本没有给元二叔打电话,他忙着钓鱼去了,是周蔓蔓发现后找了周奶给元二叔打的电话,但是已经晚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卧室里永远沉睡的周婶和周叔。周蔓蔓就再也不说回孤儿院了,留在藏冬镇守着周奶长大。她想要个alpha的愿望也很简单,周奶年纪大了,近来身体越发差,时常念叨着能在走之前见到蔓蔓的alpha就安心了。 太阳光闪耀,周蔓蔓抓着螃蟹笑容明媚又灿烂,她也同藏冬镇一样出郁色而不染。 · 李越泊伸手理了理叶跃的帽子,拉回了他的思绪。 叶跃低头看了看,随身的小桶里已经装了小半桶的螃蟹了,李越泊做什么都很厉害。 “逮到了一个。”李越泊把手机拿给叶跃看。 叶跃盯着看了半天,问:“这是谁?” 李越泊道:“王工。” 见叶跃还不解,李越泊又道:“暴雨那天,你早上生我气时,打电话催我出门的人。” 第51章 工地上那本杂志始终搁在李越泊心里,虽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好全工地排查,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凤泉山项目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跟国资合作,既然合作方是国资,给工人们搞搞精神文明建设是很正常的事——李越泊在项目工地开展了“我劳动,我骄傲”的文化宣讲活动。 活动旨在鼓励大家为自己的职业骄傲,并借此展开鼓励人人都要自信、为自己骄傲,宣讲之外还开展了征稿活动,让工人们踊跃投稿说出自己自卑、自信等方面的小故事,并鼓励工人们阅读,因此也鼓励工人们积极推荐此主题方面的文章、视频等物料,所有稿件一经采用都会被贴在项目地大大的公告栏上,并且,有奖金、加绩效。 为了表示与国资合作的诚意,李越泊表现了对该活动相当大的重视——他亲自参与了所有物料的审核评奖。 “我也赌一个概率。”李越泊说。 他说这话时尾湾海轻柔的风正妖精一般从粼粼海面跃上礁石滩,那风顺着李越泊的话音沿着叶跃的耳道滑进他的心田,然后轻轻拨了拨他的心弦,弦动心也动,叶跃觉得李越泊真的又聪明又帅气。 太阳升高了一些,礁石滩上一些浅浅水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很显然,李越泊赌运不错。 负责清扫办公大楼的阿姨上交了《爱是自卑》,投稿评奖时,这是李越泊大力赞扬的众多文章中的一篇,每一篇李越泊看好的文章他都详细问询了工人们是如何发现这样的好文章的。 清洁工阿姨顶着他赞许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在打扫办公楼时从垃圾桶捡出来的,原本是想攒起来去卖废纸,幸亏还没来得及。 工人们听得哈哈大笑,李越泊也脸带笑意,状似不经意玩笑般问阿姨还记不记得是从哪个办公室捡到的这本杂志,说出来让大家都笑笑是谁损失了这一笔。 阿姨还真记得,说是王工。 工人们的又一次哄笑声中,李越泊略微带笑意的眼看了看假装脸上讪讪站起来的王工。 “我知道他跟张家那边有联系。”叶跃的裤脚有些松了,李越泊很自然地蹲下来边给他挽裤脚边说,“现在看来还是查得不够仔细。” 张家是目前与凤泉山项目合作的国资方代表,先前李越泊预备选陈家,如今改为了张家。 叶跃也跟着蹲了下来,防晒帽大大的帽檐一下子搁了大半边在李越泊头上,因为李越泊比他高,防晒帽也由此被顶了起来,系在脖子下的帽绳紧跟着就小小勒起了他的脖子。 叶跃下意识仰起脖子,没等他自己伸手,李越泊的手就伸了过来,绳结解开时alpha劲瘦有力的手顺便摩挲起了他颈部细嫩的肌肤,那手的指腹带着薄茧,微微摩挲窜起细微的痒,叶跃像被温柔撸着下巴的猫,舒服得浅浅眯起了眼睛。 大遮阳帽就这样斜斜盖在两个人头上。 等李越泊收回手,叶跃又伸手抓住帽檐边,把他和李越泊的脸围拢起来,是草编的遮阳帽,被用力拉住帽檐时草编的横与列之间就露出了细微的缝隙,阳光透过缝隙溜进来,在好看的两张脸上打上了好看的光影,像是世界主动为他的主角画好了妆。 叶跃耳根微红,抓着帽檐的手微微用力,眼里映着漂亮的光斑,他开口小小声:“李越泊,要亲亲。” 叶跃从来都知道李越泊很聪明,但是因为李越泊从来没把他的这种聪明用在过他身上,所以一直以来叶跃对李越泊的聪明只是概念性的认知,并不具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全都知道了:他眼里错综复杂高深不可解的巨大阴谋被李越泊一眼识别为“概率”,他惶惶然担心的好友安危被李越泊轻松妥善安排,他觉得海底捞针的杂志被李越泊一场活动轻易搞定…… 可就是这样聪明的李越泊,一直在没有一点算计地真诚地对他。 他问宋若唯掉树那个事如果不是唐建别的人能否做到时,李越泊把他抱来背对着他,他知道李越泊本意是不想说的,但他问了,李越泊就告诉他了。 他问李越泊探入他衣服底下的手在干什么时,李越泊也是坦诚地告诉了他,没有加一点“算计美化”的包装。 他说话,李越泊就认真听;他挑食,李越泊要么生气要么耐心哄,都是很自然的反应,没有任何聪明算计。十八年里李越泊但凡算计算计,他应该早就被李越泊诓得团团转了,但李越泊没有,从来没有。 所以他虽然有点害羞,还是拉着帽檐跟李越泊说要亲亲,他想亲。 李越泊一秒都没让他等,第二个“亲”字语音还没落干净,李越泊就抬手握住叶跃的双手稍稍用力往自己怀前一拉,兜着叶跃后脑勺的大草编帽就顺着力道兜着叶跃往前,李越泊微微偏头,唇与唇相接得正正好。 温热与温热相贴,草编帽横与列之间的缝隙更大了一点,阳光挤进来更多,帽檐下气氛就顺势升温,温度升啊升,升啊升,交融在一起的四片唇就被蒸腾起了轻微的非自然的水啧声,这声音濡湿又甜美,帽檐是遮不住的,尾湾海海浪轻轻拍着礁石滩在给他们打掩护。 风是柔软的,阳光是柔软的,唇上贴着的唇也是柔软的,一切都很柔软,甚至铺满坚硬礁石的礁石滩也很柔软。 在海浪又柔软地拍了一阵礁石后,周蔓蔓不太柔软地惊呼响了起来:“叶娇娇,你螃蟹跑光啦。” 装螃蟹的小桶早在李越泊蹲下身给叶跃挽裤脚时就被放在了地上,眼下已经半倒在了礁石摊积蓄的水泊中,螃蟹一只接一只接力赛一样跑出了一大半,聪明的李越泊告诉叶跃说是海浪犯的错。 叶跃唇色殷红,嘴角微扬,点点头“嗯”了一声。 螃蟹跑了就跑了呗,为爱放生。 · 陈家发来了请帖。 陈晨的十九岁生日宴,在十天之后。 请贴上只请了李越泊一人,李越泊脸臭得比死了三天的海鱼还臭。叶跃看得好笑,捧着他脸小狗狗一样一阵乱亲。 亲完又把自己手机掏出来给他看,屏幕上是十夭发的一条微博:有最近在凤鸣山打卡的朋友吗?我之前去采风的时候在那里的宗杨林遇见过一个少年,是新篇中一个重要人物的原型,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试试大海捞针,谢谢大家。 十夭是叶跃的笔名,取他名字中的右半部分而成,他的连载漫画就是用的这个名字。 “我也想赌赌概率。”叶跃笑眼弯弯地对李越泊说。 他以前是不玩微博这些的,这是他刚认证的号发的第一条微博。既然他的责编说他的漫画很受欢迎,凤泉山又一直有粉丝去打卡,万一有粉丝真的在凤鸣山撞见过在宗杨林布局的人呢。 赌一赌又不亏。 他的责编没有骗他,他这条微博刚发出去,粉丝数、点赞数、评论数等各项数据都在以万为单位地刷刷刷飞快往上涨。 李越泊显然很为他这个举动高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现在相信自己的夏日特辑能卖出去了?” 叶跃蹭蹭他手,点点头。 因为原书中没有提过“叶跃”的事业线,所以叶跃心里也隐隐担忧他的漫画是不是真的不行,但现在看来,原书的问题可能真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下午的时候,陈家送来了单独给叶跃的请帖,并解释说请帖是按性别分批发出的,李越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但也仅是一点。 叶跃一边把请帖收好,一边跟李越泊说记得生日宴那天要多跟他秀秀恩爱。 李越泊亲了亲他,他知道他的叶跃这是要搞事。 第52章 依然是晚上九点半,李越泊推开叶家院门,今天叶跃没有来接他。 奶奶的藤椅安静放在桉树下,推门声惊起两只山雀从桉树上飞出落在藤椅扶手上,飞得太急,落下时翅膀还未完全收拢,是李越泊见惯了的家常。 反手把门锁好,沿着连廊往里,在玄关处换好鞋,再把自己的鞋和叶跃的并排放一起,李越泊向二楼卧室走去。 到了卧室门口,李越泊抬手,咚咚敲了两下门。 这是这两天他和叶跃的新约定。开了微博,叶跃学着网上冲浪,小视频刷得飞起,每天跟着网上学别的情侣吵架的法子,每晚实验,以预先演练出最适合他们俩的吵架模式。 所以李越泊进门之前要先敲门,以提醒他的叶跃他回来了,今晚的排演可以开始了。 顶级alpha良好的听力让李越泊隔着门板听到屋内他的叶跃小小惊呼了一声,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越泊轮廓越发清晰刚毅的俊脸上一派柔和,眼带笑意地微微靠墙耐心等着。 开始这项活动之前,叶跃窝在李越泊怀里认真问过他要不要玩,他知道李越泊工作很忙,有些拿不准玩这个游戏会不会让忙完一天工作的李越泊感觉到累。 李越泊一如既往低头亲了亲他漂亮的眼睛,说当然要玩。 打着预先排演吵架的幌子,其实不过是叶跃害羞,李越泊懂他的本质是想让平常的日子更有趣新鲜一些,说好要回应之后,他的叶跃每一天都有很用心地在和他一起渡过。 他们不过才十八岁,未来还有数不清的好年月可以浪费,但他的叶跃一天也不挥霍,认认真真和他一起一天一天走向更好的未来。 所以当然要玩。 哪怕以后八十岁了也要玩。 听得屋内安静了下来,李越泊微微转动门把手,室内景象跃然眼前——床上有个大鼓包。 藏冬镇已经渐渐进入夏天的尾巴,又是靠海,所以他们盖的被子也比以往稍稍厚了点,两米四的白色蚕丝被此刻微微蜷盖在床上,像个软塌塌的帐篷。 大鼓包面前正对门这面立着个小纸牌,上面画着一个生气的q版小人——跟小木箱底部那本画册上的对应“叶跃”的小人一模一样。 李越泊转了转头,又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堆芒果、酸果还有叶跃喜欢的好几本画册。 是叶跃中午发给他看过的小章鱼视频。 李越泊往床上扔了一个芒果,大鼓包下面就和视频里一样,探出来一只手,嗖一下把芒果拿进去,又迅速把大鼓包合了起来。 李越泊正待要扔下一个,大鼓包里又探出手,啪一下把小纸牌翻了面——是一个高高兴兴的小人。 下一秒大鼓包猛地掀开,叶跃头顶着被子冲他笑,蚕丝被是奶白色的,一大片奶白把背景切割得干干净净,叶跃漂亮的脸就越发干净耀眼。 因为在被子里闷了一小会儿,所以白皙的脸上带上了薄薄的红润,像夏日将粉未粉的荷花花瓣,人眼看过去时鼻尖就萦绕上了淡淡的清香。 李越泊朝他走过去,叶跃伸手,李越泊把人抱起来,依旧是手脚相缠的熟悉姿势。 “怎么不让我多扔几个?”李越泊问。他记得视频里扔了很多。 “我对你好嘛。”叶跃脑袋搁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嘛”字尾音不知觉地稍稍拉长。 李越泊轻笑,偏头亲了亲他:“嗯,谢谢跃跃。” 又问:“洗过澡了?” 叶跃点点头。 李越泊吸猫一样在他头颈吸着气,语音有些许含糊:“再洗一次?” 叶跃又点点头。 今晚没有月亮,窗外是黑沉沉的夜,房间里鹅黄色的灯柔柔散开,纵使黑暗包裹,但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 周蔓蔓分化完了,要去登记中心登记匹配。 叶跃、李越泊、宋若唯、邓璐还有宋若山宋若海都跟着一起去了,有点“娘家人”的意思。本来周奶要跟着来的,但是她身体实在弱,只得作罢。周蔓蔓的“爸爸”出差还未回来,所以也没能跟来。 周叔周婶不在后,周家隔壁的刚子叔时常照拂她们,刚子叔今年四十多了,是个未匹配的alpha,周蔓蔓后来改口唤刚子叔爸爸,周奶默许。八岁他们去凤阳山探险那次,来接周蔓蔓的爸爸就是刚子叔。 登记中心在藏冬镇北面的凤泉山山脚,从周蔓蔓家出发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可直达。叶跃他们去周蔓蔓家接的她,这个世界ao契合是大事,前往登记中心起就要开始“起范儿”了——亲友都要跟去。 周蔓蔓的亲友就只有他们,叶跃、宋若唯和邓璐是固定亲友,李越泊和宋若山宋若海要视自己忙不忙间或出现。 但今天就是再忙,他们也会来。 5路公交在路上慢悠悠行驶着,路两旁高大的桉树缓缓后退,再远一点,稻子都结了穗,青绿裹着金黄占据了整个世界。 周蔓蔓独自坐在最前排,宋若唯和邓璐坐在她后方,叶跃和李越泊在相邻的后排,最后是宋若山宋若海两兄弟。 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周蔓蔓身上,照亮了她一身的憧憬与期待。 叶跃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江星年和alpha。之所以是并列而不是合并关系,是因为周蔓蔓是个洒脱的姑娘,她最期待的当然是匹配到江星年这个她孤儿院遗失掉的好友alpha,但周蔓蔓也知道这种事概率极小,再说江星年比她大些,兴许早匹配过了,她不强求。 大家都说周蔓蔓是个“憨憨”,是因为她自小就虎得很,带着一股莽撞的憨劲儿。小时候,叶跃他们班的作业是最少的,原因就是周蔓蔓——老师一布置作业,她就在课堂上放声大哭,谁劝都不好使,就哭。 最后哭得老师们自动把他们班的作业减到最少。所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帮你把天哭晴了。 “憨憨”的周蔓蔓是他们全班的英雄,所以虽然是被收养的,但周蔓蔓一直在藏冬镇融入得很好,她就像野草,在哪儿都能野蛮生长。 长大后周蔓蔓不哭作业了,班里人为此遗憾的不少。 就跟哭作业一样,大事上周蔓蔓也是很有决断的一个人,刚来周家决定要回孤儿院的是她,后来毅然决然要留下来陪周奶的也是她,但大事上,她的“憨”里带着一股清醒劲儿,所以叶跃知道她期待的是江星年和alpha。 有一个就好。 汽车缓缓驶过柏油路,叶跃和李越泊十指交握,分享着同一首歌,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他们这批人再乘坐5路公交时,就该他和李越泊坐在最前排了。 · 公交车在坡前停下。 登记中心虽然坐落在凤泉山山脚,但也是一个缓坡上去,坡不长,步行三分钟,是特意选的位置,这个缓坡被称为匹配者的红毯大道。 ao契合是很严肃神圣的事,这个坡就是特别的仪式,匹配者只能自己独自上坡,亲友们在坡下等,好像是在说“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走”。 周蔓蔓一步一步上坡,阳光追着她的背影,因为阳光过盛,显得登记中心大门里有些黑,叶跃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周蔓蔓正一步一步从光明走向黑暗。 他下意识抓紧了李越泊的手。 李越泊微微用力回握了过来,弯腰在他耳旁轻声:“她的匹配者我会看着的。” 叶跃心下一松。可还没松完,周蔓蔓就带回了一张让人震惊的名单,名单上没有江星年,但是跟她匹配度最高的是张韬。 凤泉山项目合作方张家的那个张韬。 · 从匹配到登记契合还要一段磨合期,李越泊说了这期间他会看着,叶跃只能等消息。 两个人在玄关处换鞋,叶家是那种立柜式的简洁玄关设计,换鞋凳为了方便叶奶设计得比较低矮,李越泊不太喜欢坐,他不坐,叶跃也不坐,两脚蹬掉鞋子,光脚就踩上了李越泊的鞋背,等着李越泊给他拿拖鞋。 但是李越泊没找到叶跃的拖鞋,可能是阿梨又把鞋给他叼走了。阿梨继承了它妈妈的秉性,明明是只猫,却像小狗狗一样爱叼叶跃的拖鞋。 叶跃就说那我们来划船吧。 “划船”是叶跃和李越泊小时候的游戏。那时候阿梨的妈妈把叶跃的拖鞋叼走了,李越泊又没长到足够大可以抱着叶跃走,叶跃就踩在李越泊脚背上跟他穿同一双拖鞋往房间走——房间浴室里有拖鞋。 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扶着李越泊的肩宛如跳舞一样踩着他鞋背转了个身,脚提起来,穿过李越泊拖鞋鞋帮,跟小时候一样踩住了李越泊的脚背。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成长的魔力,两个人配合着刚走两步,“嘭”,李越泊左脚拖鞋鞋帮开线了,巴掌宽的鞋帮霎时弹了开,露出叶跃踩着李越泊脚的白皙脚背。 叶跃看得好笑,脚趾微曲抓了抓李越泊的脚背,仰着头问他:“怎么办啊李越泊?” 问完他也不着急,低头翻起了手机,以前他是不怎么带手机的,后来学着要及时回复李越泊的日常分享慢慢就开始带了,如今玩起微博刷着小视频,手机基本不离身了。 李越泊把人抱了起来,亲了一口,问:“蹦还是走?” 叶跃玩心大起:“蹦。” 李越泊就抱着他很没有形象地就着完好的那只拖鞋,单腿蹦跶着回了房间,他跳一步叶跃笑一声,笑声清爽,美好如夏天。 · 叶跃赌运也不错——他大海捞针那条微博真捞到了“针”。 有个追他漫画的粉丝俏皮地说没在宗杨林遇到少年,但遇到了一个大叔,还翻了好久才翻到了不小心拍到有大叔的照片,感谢科技,高清摄像头之下,叶跃一眼认出那是凤鸣山初见那日跟在陈晨身边那个alpha大叔。 只不过粉丝遇见大叔的时间比叶跃遇见大叔的时间要早一周。 但是很显然,几天后的生日宴,“寻讯滋事”的理由更充分了。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看了两秒,问他:“你是想在生日宴之前还是生日宴之后吵架?” 叶跃回问:“可是我们还没确定好吵架模式。” 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确定不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吵。” 叶跃瞪眼:“那怎么办?”其实他现在也跟李越泊吵不太起来。 李越泊指了指楼下。 叶跃眨眨眼:“你是说奶?” 李越泊点头。 第53章 赵明涵给叶跃发来了新邮件,邮件内容是一张社交网站对话的截图,截图上只有两句话: srwykx:新实验,你有兴趣吗? 终有一跃:没有,预祝你实验成功。这个号我不会再用了,断联之前告诉你一声,我叫叶跃:)。 第二句话是隔了一周才回复的。 电脑屏幕幽幽闪着光,映着李越泊陡然沉下来的脸。叶跃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让他别气。 · 他们决定先吵架。 因为“他很得意啊李越泊。”叶跃枕在李越泊的腿上,语气有那么点调皮。 说这话时他左腿压在右腿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裤脚随着动作往上了一些,露出了好看的脚踝。 当初滑滑板给他脚踝造成的伤已经全然无痕,露出来的脚腕在阳光下发白透亮,看得人想捉着把玩。 李越泊直接上了手,确实羊脂玉一般适宜把玩。 李越泊贪心,摸完脚腕还不够,又从裤脚探入缓缓沿腿而上,路过膝盖时轻捏了捏,再往上。倒也没有很过分,发乎情止乎礼地只摸到了腿根,捏一捏,然后又换了方向,顺着细腻的肌肤缓缓往下,这次绕到了膝盖后方,小小摩挲起了膝盖窝。 叶跃乖乖地,甚至冲他摇了摇腿。 “所以想让他更得意一点?”李越泊一边捏着他腿窝,一边说。 叶跃点头,大大“嗯”了一声。 下午五点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大片大片洒在地上、墙上,窗外桉树繁茂枝叶的剪影被细碎地投射在更高更远一点的墙上,有些还得意地登上了天花板。 “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叶跃睁着他漂亮的眼睛,神色鲜活而俏皮,“我们打他。”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好。” 一阵风吹来,没有系起来的窗帘被吹得滑动了一小部分,正好切断了那一小截登上天花板的桉树枝叶的剪影。 · 吵架进行得很顺利。 约定好要吵架的第二日早上,李越泊出门工作时,叶跃一边喝粥一边叮嘱他下午让人送一点椰浆过来,说奶保存下来的五个椰子还剩两个,正好到日子再做椰子冻了。 他奶坐在餐桌正上方,一听他这话,喝粥的声音都欢快了些。 李越泊说好。 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来敲门,叶跃善于观察,记忆力也还行,开门见到来人时再一次在心里感叹李越泊真“精”得要死——是当初婚宴上差点把菜撒他腿上的那个人。 叶跃神色带上了点莫名:“是你啊。”语气也很微妙。 来人瞬间脸色有些忐忑,把手上东西递了过来,讨好地笑笑:“泊哥让我送过来的。” 叶跃把东西接了过来,当着来人的面把袋子打开,果然,里面装的是椰奶,不是椰浆。 他把东西又递回给了来人:“麻烦你给他送回去,谢谢。” 说完也不讲原因,只朝来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关门。 “砰”,关门声不是很重,但绝对不轻,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叶跃在门后等了等,听得来人走了后才回了院。 他奶躺在桉树下的藤椅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 叶跃轻掐了掐自己的脸,显得有点薄红了,这才朝他奶走过去,语气愤愤:“奶,今天做不了椰子冻了,李越泊居然让人送的椰奶过来。” 椰奶主要成分是淀粉和饱和性脂肪酸,椰浆是新鲜的椰汁,纯天然,他奶要控血糖,吃的椰子冻一直用的都是椰浆。 他奶一听他这话,蒲扇都不摇了,顿觉生活无望,真完完全全“摊”在了藤椅上。 晚上李越泊回来得早,但饭桌上还没等叶跃摆脸色,李越泊就拧眉先说他下午不该对来送东西的人使性子,不能因为人家在婚宴上不小心了一下,就小心眼成这样。 叶跃瞪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越泊又说椰浆没了,椰奶也不是不能用,做椰子冻的时候不加糖就可以了。 叶跃也不瞪他了,垂了眼安静吃饭,一声不吭搭都不搭理李越泊。 他不说话,李越泊就不习惯了,伸手去摸他的脸,说:“说话。” 叶跃端着饭碗偏头,躲了开去。 李越泊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只说:“我明天再去找找椰浆。” 叶跃仍旧不吭声。 后来李越泊给叶跃夹菜的时候,叶跃直接把碗端了开,李越泊就又皱着眉说了声别闹。 叶跃依旧不吭声,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口扒完了剩下的饭,把碗往桌上一放,冲他奶说了声今晚不回来睡了,拉开椅子人就走了出去。 李越泊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叶奶看着她乖孙的背影,把拐杖拿了起来,轻打了李越泊两下,李越泊挺着背挨着。 伺候完奶吃饭,帮着把碗筷拿到厨房时,李越泊就神色略微有点无奈地冲在叶家做饭的张姨说可不可以今晚留宿照看下奶?他要去找叶跃。 张姨对他俩是自小看到大的,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当即笑眯眯点头答应了。 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出门他也没迟疑,直奔李家在镇子西面的山景别墅。从小就这样,叶跃生气了就喜欢跑这个地方。 果然,他刚推门进去,叶跃就小炮仗一样冲进他怀里,仰着头问他:“我刚演得怎么样?” 李越泊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一口:“很好。” 又亲了一口,这次亲得要重点,头也低了下来,跟叶跃额间相抵,深邃的眼里透着诚恳与认真:“跃跃,以后不要不跟我说话。” 今晚有月亮,但李越泊低着头,这套别墅为了追求意境在檐下只装了瓦数不太高的暖光灯,因此叶跃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点李越泊的神色,但没关系,他听得出来李越泊声音里的诚恳与惶恐。 是的,惶恐。 虽然用的是霸道的祈使句,但本质是惶恐的。 叶跃的心又像跌入了橘子海,酸甜交织,这是李越泊啊,那么那么优秀的李越泊啊。 他伸手捧着李越泊的脸,啄木鸟啄树一样“笃笃笃”一连串回亲了过去,比李越泊清越的少年音里是不输李越泊的诚恳与认真:“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生气才不说话的,我以后每天都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的。” 也就是他们俩了吧,演戏吵个架还能把自己弄到如此惶恐。 听得叶跃如此解释自己不说话的反应,李越泊也说起了他在这场“戏”中的反应。 他说他只在一开始回屋让叶跃不要使性子那两句在演“生气”,余下的演技都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哄人了,尤其是叶跃站起身走出去的时候,他自己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在克制着不要拉住他。 情到深处难自禁。 叶跃把自己上衣脱掉了,撩起李越泊宽松t恤的下摆,赤着上半身钻了进去,再从李越泊衣服的领口探出头。 胸膛与胸膛没有一点隔阂地相贴。 一个缠绵的吻。 · 李家这套别墅靠近凤泉山,二楼有个大露台,露台上放着一个大吊篮。 粗大的铁管在地上围拢成一个圆,铁管再向上弧状弯曲,在铁管最顶端像藤蔓结果一样坠着大大的藤编篮。 吊篮大到什么程度呢?就因为过大所以很重,重到叶跃搬不动。此刻叶跃正和李越泊躺在吊篮里,透过藤编篮看夜色下凤泉山庞大黝黑的剪影。 “张姨真有问题啊?”叶跃问。 李越泊点头,解释说对方既然对他们的脾气秉性如此熟悉,必然是在各个场所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来源,学校那边有老师,工地有王工,家里多半就是张姨了,毕竟叶家这么些年也就一个张姨常年在。 虽然确切结论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但试试也不亏。 叶跃听得咋舌。 又问李越泊怎么想到找当初婚宴上那个差点烫到他的人来送椰奶的,说他开门看到是那个人时他都佩服死了。 他说佩服死了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一点没觉得李越泊老谋深算得可怕,只满心满眼都是佩服。 引得李越泊侧头亲了亲他。 而后才解释说早在婚宴结束后就把那个人放到眼皮子底下了。 李越泊说因为冬藏商会,他小心谨慎惯了,对上叶跃,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这次换做叶跃侧头亲他。 亲完叶跃抿了抿嘴,在吊篮里坐了起来。他一动,吊篮就跟着晃,李越泊也坐了起来,长腿放到了地上,把吊篮稳定住,又伸手把叶跃抱在了自己怀里。 熟悉的岔腿面对面坐怀里姿势。 露台很大,他们也没开灯,但今晚星光月光都很亮,亮得叶跃想跟李越泊坦诚一个秘密。 “关于我那个被收养的梦,”叶跃抓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李越泊摸着他的脸,认真接话:“什么事?” 叶跃抿了抿嘴,抓李越泊胸前衣服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如果是白日,肯定能清楚看到指关节已经泛白,他说:“我在生病后画的漫画里,以暗线的方式画了所有真相,包括我的遭遇以及漫画真正是谁画的,我想着如果最后我阿姨叔叔不丢掉我,我就告诉他们,但是……” 他没有说完,但李越泊知道省略的内容,他的叶跃被丢在儿时最爱的月季树下沉沉睡去,他的阿姨叔叔没有给他丝毫告诉他们真相的机会。 “读者那么聪明,肯定最后会发现的,”叶跃埋着头,“我没有那么好……” 李越泊一直以为他很乖很乖,所以李越泊不敢告诉他他那些聪明算计,李越泊一直以为他很澄澈,其实不是的,痛得狠了他也会咬人,而且是专挑狠的咬。 这是他一直不敢跟李越泊说的秘密,他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好那么乖的人。 叶跃有点害怕。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抓着他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了一点,低头就亲。 亲得认真又绵长。 最后松开时,叶跃犹如溺水被救上岸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呼吸了起来。 李越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我知道的,跃跃,”李越泊说,“从你告诉我你讨厌月季开始,我就知道的。” “你不会因为在月季树下睡去就讨厌月季,”李越泊继续,声音不疾不徐又带着奇特的魔力,“你只会因为你在月季树下变成了你讨厌的人,才会讨厌月季。” “因为最终没有在月季树下告诉你叔叔阿姨真相,你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坏人,月季树见证了你的蜕变,所以你讨厌它。”李越泊再一次跟他额间相抵,声音近乎喟叹了,“我再没见过比跃跃更乖的人了。” “虽然我知道,但我很高兴跃跃愿意告诉我。”李越泊语带笑意。 说这话时,他的手又一次覆上了叶跃纤细的脖颈,依然是黑与白、强与弱、掌控与献祭……献祭者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全然献祭,心下惶惶然,而掌控者早已掌控全部,在此刻给予了他最牢固地丝毫不松手地被拥有。 叶跃眼里亮起夜空中最亮的星光。 李越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跃跃选择这时候告诉我,是因为马上要去打陈晨了是不是?怕我看到你突然的蜕变不适应?” 叶跃点头,语气很凶:“要打他。” 虽然没有可以直接言说的证据,但他知道是他,本质上他和陈晨是同一类人——都深深觊觎着李越泊。 所以他知道是他。 其实从陈晨跟邓五叔突然上门道歉开始,叶跃就基本肯定了,李越泊说他不会算计人心,但叶跃会看人心,他看到了的,从奇怪的原书从现实的接触,他都看到了的——陈晨那颗对李越泊的肮脏的心。 他痛得很了就会咬人,从知道陈晨盯着他的李越泊开始,叶跃就在磨牙了。 李越泊别他“凶恶”的语气逗笑,轻捏了捏他的脸,说:“从你在我办公室见陈晨那次起,我就在查他了,但我知道他是你要打的,所以留给你。” 见叶跃再一次惊讶地瞪大眼,李越泊又亲了亲他漂亮的眼睛:“你安心打,有我。” · 九号晚,陈家生日宴拉开帷幕。 第54章 九号立秋,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1。凤泉山上心急的叶子们已经暗暗给自己叶边镶上了一抹淡黄,气温倒是没怎么变的仍旧热着。 陈家生日宴是在晚上,但是叶跃和李越泊早早就出了门,叶跃鲜少出镇,李越泊打算借此带着他玩一玩。 叶跃觉得也不错。 原书中陈家所在的苍市是“李越泊”在爱上陈晨后无数次前往的圣地麦加,但现在,苍市即将变成他和李越泊牵手游玩的新奇城市乐园。 藏冬镇到苍市要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车程,因为起得早,叶跃在车后排枕着李越泊的腿睡觉。 叶跃不太喜欢汽车空调,再加上早上气温也适宜,因此车内并没开空调,驾驶室的车窗大大地打开着,后窗留着两指宽的缝,秋日第一天的风就从这些地方灌进来,带着清晨微微的薄凉吹得人很舒服。 叶跃身上盖着薄毯,李越泊的手掩映在薄毯下,又从叶跃的衣服底下探进去,轻轻柔柔地帮他小小揉着脊背和肩胛。 先前还没睡着的时候,叶跃说背心有点痒,他懒得动就让李越泊帮他挠,李越泊帮忙挠完后并未退出,而是顺手又给他轻轻按摩放松起来。 李越泊是很贪恋这些小小摩挲叶跃肌肤的时光的,叶跃睡着给他盖薄毯时,他探入衣服底下的手都没抽出来,而是有点别扭地用并不太顺手的另一边空着的手去拿的薄毯。 因为别扭着身子,动静就有点大,但李越泊并不担心惊醒他的叶跃,因为他知道他的怀抱就是叶跃最能安睡的地方。 果然,叶跃并没有醒,而是很熟练地随着他的动作自觉地调整了姿势,往他怀里窝得更深,温热的呼吸隔着衣衫若有若无地轻拂在李越泊的肚子上,李越泊就又想亲他。 但这姿势属实不好低头去够叶跃的脸,李越泊只好把盖好毛毯又空起来的那只手伸出来,摸摸叶跃的脸,又一下一下轻玩起了他长长的羽扇般的黑色睫毛。 藏冬镇是个很美的地方,连带着出镇大道旁的沿途风景也极美,每一个在冬藏商会工作的人每次出镇回镇都会在这段路上感慨万千,说就是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上一整天也愿意。 但李越泊一眼都没留给窗外,于他而言,最美的风景一直在身边,他从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时时刻刻抱怀里。 李越泊知道他的叶跃还有他爸妈都时常觉得他辛苦,但李越泊从不觉得,世界在一开始就把他最想要的珍宝给了他,他做很多事心里都怀有无限感激。 · 下午五点半,陈家。 跟藏冬镇这种纯地方性的经济组织不一样,陈家是传统的国资派,所谓传统也就意味着历时弥久,陈家是苍市的“百年老字号”——传统世家。 今晚是陈家下一代代表人物陈晨的生日宴,不出意外他应该是陈家下一代的掌权人,因此虽然邀请函上写的是六点,但此时陈家已经人很多了。 藏冬镇来的人不少——李家、宋家还有之前跟陈晨一起上过门的邓五叔邓家都来了人,宋若唯也收到了邀请,但他对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他提着桶挽着裤脚约周蔓蔓和邓璐大晚上海钓去了,并且实时在他们共同的群里随时公布夜钓成果——目前邓璐一人遥遥领先,宋若唯和周蔓蔓还是苦哈哈的零蛋。 叶跃随手发了一个嘲笑的表情过去,收起了手机。 此刻他独自一人在陈家二楼的宴会厅里,李越泊忙,一来就被请去了谈事,走的时候眼神询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叶跃连连摇头拒绝了他,他一听李越泊工作上的事就脑袋疼。 李越泊便叮嘱了有事打电话,又低声交代了说工作人员里有他安排的人,这才走了。 陈家是真的老派,这里的老派不是说宋若唯老派的浪漫那种老派,这里的老派是个很明确的贬义词——整个家里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墓气。 因为生日宴还未正式开始,管家领着他们进门后又当起了解说员——一一指着宴会厅里的陈列品解说了起来,好像他们不是来参加生日宴是来逛博物馆的。 叶跃看得目瞪口呆又在心里把这一笔牢牢记了下来——正好他漫画篇里有个讨人厌的顽固反派可以参考下陈家的设置。 好在他们到底是客人,管家并不敢拦着让他们听完所有解说,叶跃听了两句就跑了开,叶跃出席此类场合并不多,但是每一次他都能深刻感受到李越泊到底有多成功——不断有人在低声跟旁边人说他就是李越泊的omega。 也有人想要上来攀谈,但此刻不是在藏冬镇,面对的也不是李越泊他们,叶跃脸上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矜贵、冷漠与疏离,让所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自动止步。 他站在二楼宴会厅旁的大木窗边向楼下庭院眺望,管家说这房子也已经有快百年历史了,木窗都是精心保存的旧时物,难怪一股子扑面的腐朽味。 庭院看上去挺新的,管家也没提,想来庭院应该确实是没啥历史可说。 院子里有个小孩在那儿玩泥巴,叶跃喜欢这类亲切的活动,就盯着那小孩看,地上一只白鸽突然飞了起来,小孩追着白鸽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叶跃,叶跃也跟着看清了,小孩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脸上已经花猫似的搞上了好些泥。 跟他小时候玩泥巴的样子一模一样,叶跃就笑。 小孩也笑。 没等笑完,院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陈晨。 今日是他的生日宴,他穿得自然隆重,一身白色高定西装,叶跃分辨不来这些品牌和服装材质,只看得出来衣服很贵很好看,头发和脸都精心打理过,他本就长得不差,这样一装扮起来自然更漂亮许多。 陈晨顺着小孩的目光抬头,也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叶跃,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晨脸上扬起了一个……古怪得有些病态的笑。 下一瞬,就见陈晨径直走到小孩面前站定,然后一下抽出了小孩口中的棒棒糖,他抽得该很大力,叶跃仿佛听到了糖果猛地划过小孩门牙的刺耳声。 小孩立即就哭了,陈晨抬头,当着叶跃的面把棒棒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叶跃发誓,他今晚一定打他。 · 管家突然拔高了声音,说生日宴已经开始,请大家入席。 庭院里小孩哭着跑了开,叶跃再看了陈晨一眼,转身离去。 席间陈晨又再度恢复了初见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在台上侃侃而言,老古董的陈家用了最新式的话筒把他的声音扩传得很烦人。 叶跃拉了拉李越泊衣袖,贴在他耳边小声问:“李越泊,你现在在这里骂陈晨问题大不大?” 李越泊被他的问题逗笑,抓住他的手轻捏,语气清淡但内容霸气:“不大。” 叶跃觉得也是,凤泉山项目李越泊敢在最后临门一脚时把陈家踢出局,李越泊肯定是比陈家厉害的,他问一问,不过是想着多确认一下。 叶跃伸手管李越泊要他的手机,李越泊递给他时,他想了想又不接,再度贴着李越泊耳边叽里咕噜说了起来,李越泊微微低头很认真地听着。 他俩这样的亲密互动自然逃不过台上人的眼睛,叶跃敏锐地察觉到话筒里陈晨的声音有了那么一丝咬牙切齿,当即在心里小小哼了哼。 他看得懂人心,自然知道怎么打、打哪儿最痛。 叶跃说完,李越泊就拿着手机打起了字,然后把手机小小拿了起来,没有很夸张地举过头顶,只大概放在肩高的位置,手机屏幕上是滚动的两个大字:煞笔。 当然是叶跃让他这么写、这么做的。 李越泊不在乎崩不崩人设,他对上叶跃除了一个爱他的人设外再无别的。 陈晨的声音瞬间卡壳,空气里弥漫着不合时宜的陡然空寂,但到底是陈晨,他只卡壳了一瞬就再度说了起来,只是语气没那么清风拂面了。 叶跃很快地把李越泊的手机拿了下来,又忍不住高兴地偷偷亲了亲他,李越泊捏了捏他的手。 席后果然来了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请李越泊,一个请叶跃。李越泊又叮嘱了一遍叶跃有事打电话。叶跃因为席间的事还在开心,声音软软地答应着。 跟着工作人员下楼,穿过之前看到的庭院,再上楼,然后工作人员为叶跃推开了一扇门,叶跃谢过对方,走了进去。 果然,陈晨坐在里面,嘴里含着根棒棒糖。 “嘎吱”,工作人员把门关上。 老派的陈家没有地毯,是棕红色的木地板,脚踩上去声音很足,叶跃没有客气地挑了张椅子坐下。 陈晨不会请他入座的,不如自己来。 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里只有陈晨不时吃糖的声音——他用的是小孩子式的吃糖方式,只吸/吮,不是成年人擅长地用牙齿咬碎再嚼吞。 但他到底还是得意的,所以忍不住先开口了:“你知道了。” 用的肯定句。 叶跃回到了他上一世把所有真相安排进漫画暗线时的状态,甚至状态更盛,脑子像被浸入深秋带着凉意的早晨,无限清明。 “你没有要隐瞒。”叶跃说。 不然不会有庭院里的那一幕。 棒棒糖在陈晨脸颊下鼓起一个大包,像可怕的肉瘤,但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舌头抵着那糖,越发鼓起那个包:“唔,当然要告诉你,我最喜欢看别人知道但无能为力的样子了。” 叶跃接过话:“就像赵明涵现在?” “哎?”陈晨惊讶了一瞬,把身子微微前驱:“你居然知道这个,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你和赵明涵有联系?让我猜猜,应该是最近才联系的吧,毕竟我可是教了赵明涵很久不要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又把身子缩了回去,眼神和语气都开始玩味:“不过你知道就更好了,现在是不是又在为你的好朋友心痛?也有你的原因嘛,你不提议去凤鸣山,我也找不到机会这么快让他俩悲剧呀。有你的原因哦,叶跃。” 到现在还不忘引导他自责,真是天赋异禀。 叶跃掀了掀眼皮,回了他两个字:“放屁。” 陈晨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你会说脏话啊,我太开心了,亏我还担心我以后成为你了就说不了脏话了。” 说完又把那肉瘤换到了另一边,眼睛微微弯起来:“赵明涵现在肯定在哭吧,你说他能看在我给他当了这么多年志愿者的份上,把他痛哭的照片发我一份吗?除了李越泊的照片,我第二喜欢的就是这种照片了。” 幽蓝色的至高温火苗蹭一下在心间窜起,叶跃也回了一个笑:“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烧给你。” 陈晨又哈哈笑了起来,肉瘤在他脸上一鼓一鼓的,像活过来了一样。 叶跃冷冷地看着他,赵明涵发过来的截图里“终有一跃”说的那句“我叫叶跃”的目的很清晰了——他就是要告诉赵明涵这么多年里他在骗他,他是赵明涵长达六年多的志愿者,赵明涵或许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应该早把自己和宋若唯的事告诉过他了,甚至极有可能是在他的指导下写的回信。李越泊猜得很对,赵明涵所谓的“不配”、“没有资格”确实有人在引导。 “不配、没有资格,”叶跃说,“还有最后的退婚都是你。” 他也用的肯定句。陈晨用力地点头,一脸“我做得棒吧”的样子,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得意:“昂,都是我。” 昂你…… 叶跃在心里爆了粗口。 又问:“为什么?” 陈晨歪了歪头,肉瘤随着重力往下滑了滑,他一脸你好笨的样子:“我说过了呀,我最喜欢看别人知道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了。赵明涵知道被骗了又怎么样?他没有办法呀。” “他已经被教成了这样的人,刻在骨子里的就是‘君子’守则,就算是被骗的又怎样,事情就是他做的,他做了他就认;还有宋若唯,骨子里的浪漫洁癖和完美主义,他知道他和赵明涵一开始就有宋家的功劳,他就要不了这样的爱情。性格决定命运呐~”他还慨叹了一下,“虽然这里面也有我们陈家的手笔。” 又立马做了一个哭脸:“所以赵明涵只能哭哭。” 叶跃又笑了一下:“那你也该知道人的性格是可变的。你工地那个坑不就没有困住我?” 他承认陈晨目前的分析都很对,但人总会为了爱而改变,他是,他相信赵明涵和宋若唯也是。 陈晨的脸瞬间扭曲,似乎要和那个肉瘤融为一体。 叶跃不等他回答,接着说:“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如此扭曲地折磨人,你是不是有病?” 陈晨瞬间可怜状,而后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神色扭曲得真像一摊活着的肉瘤,他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对啊,我就是有病啊,李越泊就是我的药,你把李越泊给我好不好?你把李越泊给我,我就乖乖的,很乖很乖,你不是最善良最好的吗?你把李越泊给我呀。” 叶跃都懒得看他。 转头看向窗外,窗外依然是先前那个庭院,眼下换了角度看,又觉得这庭院显得有点古旧了起来。 陈晨见他不看自己,又平静了下来,一派天真地问:“那你还知道多少呢?我亲爱的叶跃。” 叶跃直接回答了他:“我知道你窥视我们许久,我知道你妄图取代我霸占李越泊,我知道你费尽心思逼迫我内心是妄图引导我走向自我毁灭,我知道你现在坦白真相,是你笃定你有了我无力挽回的致命后手,也是你憋不住想要显摆。” 从陈晨领着邓五叔上门开始,叶跃就知道了——陈晨已经不打算隐瞒了,毕竟他登门那副做派实在太过古早狗血,半点没有他“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风范。 都是深深觊觎李越泊的人、都是深谙人心的人,彼此之间总会有一点奇怪的“互相理解”,收到陈家请柬那一刻,叶跃就知道陈晨这也是打算“对线”了。 陈晨说了他最喜欢别人知道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眼下他如此坦诚地全盘托出,是憋不住要显摆,也是笃定了他会“无能为力”。 陈晨眼中爆发夺目的光,脸上的肉瘤激动得都抖了一抖:“如果没有李越泊,你肯定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跃又把头转向了窗外,留给他一个发丝都透着嫌弃的后脑勺。 “我五岁起就知道李越泊了,”陈晨自顾自说了起来,说起李越泊三个字时语气温柔了许多,听得叶跃心火又熊熊,“我每天都在看他,他真好啊。” 而后语气陡然凶恶:“为什么要有你呢!明明李越泊有我就够了!” 叶跃嘲讽:“李越泊才不要你,煞笔。” 特意提点李越泊手机里的“煞笔”二字,果然陈晨瞬间眼睛都红了,但他又很快平静,再次露出了庭院里那个古怪得有些病态的笑:“没关系,他要叶跃,我就会是叶跃。” 叶跃提醒他:“你信息素都匹配不了。” 陈晨笑得更开心了:“你没查到赵明涵那个志愿者omega当年是b级?我可是a级。” 他说话时,肉瘤仍旧一动一动的。叶跃神色不变,心想这可能就是他敢现在摊牌的原因之一。 陈晨甚至更得意起来:“赵明涵当初找我是为了从信息素方面去治他弟的病,眼下研究什么omega的等级与情绪健康,是为了宋若唯吧,可怜的小赵,他愿意求求我这个老朋友的话,我兴许会帮他的。” 叶跃正待回话,陈晨接着又说:“你放心叶跃,没有人会比我更能匹配李越泊,我和他天生一对。” “你看我们名字读音都像叠音,你叫叶跃,我叫陈晨,”陈晨脸上表情开始变得憧憬起来,肉球一蠕一蠕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终有一跃。” 点题了,知道他不会再说更多了,叶跃站了起来。 “叶是单元音e,跃是双元音ue,不是叠音,建议你普通话重新考级。”叶跃边走边说。 他走到陈晨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陈晨:“还有,‘沉沉’怎么可能跃得起来。” 又附身按着椅子扶手,声音跟李越泊生气时一样冷冷地:“你想要李越泊?” 不等陈晨回答,叶跃伸手猛地用力,一把抽出他口中的棒棒糖,掷地上,而后猛然一踏,“啪”地一脚踩碎。 他一把夺过了曾经高悬在他颈后的命运这个刽子手紧握的屠刀,挥刀斩下,无形利刃划破命运虚空的声音伴随着少年冷冽的声音响起。 “不给。”叶跃说。 说话时他的声音、表情都很冷冽,像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无情地宣读判词。 糖果“嚯”一下划过陈晨门牙,牙神经一瞬地疼,还来不及反应,又听得叶跃说:“我跟李越泊说过了,要打你。” 下一秒,叶跃抬脚重重踹了过来,感谢古旧的陈家,用的椅子也很古旧——叶跃善于观察的眼睛早看准了这椅子薄弱处,一脚踢得正好,陈晨连人带椅子倒了下去。 叶跃拔腿就跑。 边跑边给李越泊打电话。 李越泊接他电话总是很快,瞬间耳旁就响起了他温柔的声音:“跃跃。” 叶跃脸上、声音里的冷冽在李越泊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边跑边说,声音里带上了一贯的亲昵和撒娇:“李越泊,我打人啦。” 听动静李越泊应该也在跑,但他声音依旧稳稳的:“嗯,我看到你了,你慢点,我马上来。” 李越泊的马上就真的是马上。 接到人的一瞬间,李越泊就把人抱了起来,alpha深邃的眼睛自动开启了扫描模式,手上也摸个不停,第一要务是确认自己的人有没有伤到。 叶跃被他摸得有点痒痒,打了人心里也舒畅,笑个不停。 等李越泊确认完他没事后,叶跃又在他怀里娇娇地说:“脚疼。” 其实并不疼,只是被陈晨这么一刺激,他忍不住就想朝李越泊撒娇。但看李越泊真因为他的话紧张起来,他又很自觉地说了不疼,撒娇未遂。 但鞋到底是没要了,鞋底粘上了他踩碎的一部分塘渣,叶跃觉得恶心,他现在想起陈晨就觉得恶心。 因为鞋子不要了,最后就是李越泊抱着他走出去的,好在李越泊有多宝贝他的omega一事早不是秘密,众人感叹了一番倒也不是很惊讶。 只有陈晨的一双眼睛沉沉。 · 因为离席离得早,回到李越泊在苍市小公寓的房间就不算太晚。叶跃把手机摸了出来,说跟陈晨的谈话他有录音,一会儿让李越泊一起听听。 李越泊有心带他换换心情,就问他要不要去逛商超,正好给奶买椰浆。 椰浆藏冬镇不是没有,只是这个时节要的话需要特意喊人去进。因为所有镇上能自产的东西,藏冬镇人都只吃新鲜的,鲜少会进对藏冬镇而言过季了的东西,椰子也是如此。 他们既然“进城”了,就干脆自己买。 路过水果区时,叶跃拿起红彤彤的大苹果摸了摸,冲李越泊说:“我夏日特辑里的椭红果,就是以这种大苹果为原型参考着设计的。” 说话时他把苹果举起来放在他脸旁,红色苹果映着雪白肌肤,李越泊精心养了这么些年,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小时候叶跃的白是那种脆弱的不太有生命力的苍白,而今是一种健康的嫩白,用俗套的比喻,就是煮熟后刚剥了壳的鸡蛋,鲜、嫩且嘭嘭冒着热气。 李越泊知道叶跃还是害羞,最好不要在公众场所亲他,因此只克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有在认真听。 叶跃把苹果放回去时没太注意,那苹果咕噜一下就从陈列框里滚下了地,叶跃躬身去捡时却抓到了李越泊的手——李越泊比他更先伸手去捡。 待叶跃要收回手时,李越泊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而后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那苹果上,叶跃会意地捡起了苹果放回了陈列框,李越泊的手就从他的手腕滑上下来,很自然地跟他十指相扣。 虽然还没买到,但牵着手慢慢走过商超里一排排货架时,叶跃的心就平静了下来,莫名觉得今晚买到的“过季”椰浆该很清甜。 第55章 椰浆确实很清甜。 虽然只是个小公寓,但配套很全,买完椰浆后,叶跃又拉着李越泊买了牛奶、吉利丁粉和椰蓉,叶跃喜欢的芒果没有买,因为李越泊提前让人准备了。 回到公寓直奔厨房,小奶锅拿出来,按比例倒入牛奶、椰浆再加少许糖,葱白的手“啪嗒”拧开燃气灶,火苗窜出,叶跃微微俯身,确认是小火。 李越泊把东西分类收好,又拿了碗倒入吉利丁粉用冷牛奶泡发,而后轻靠在一旁墙上目光专注又柔和地看着正在小小搅拌奶锅的叶跃。 看了一会儿,又走过去轻搂住他的叶跃的腰,把头轻放在了叶跃肩上。他身子一贴过来,叶跃就顺着力道往后靠,整个人很自然地被笼在了他怀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燃气灶里好事的小火苗撺掇着,奶锅里香甜的气息就听话地窜了出来,很活泼地围着两人绕起了圈,像小朋友围着恋爱中的大人说“羞羞”。 见叶跃关火,李越泊拿了泡发好的吉利丁粉倒入锅中,叶跃就拿着勺子轻轻搅拌,十八年不是个短数,这样的事他们自小做了无数次,只不过有时候会换换人——李越泊煮奶、叶跃泡粉——但不论怎么换,始终都是叶跃和李越泊。 叶跃自己舀着尝了一口,确实清甜,又舀了一勺喂李越泊,李越泊大概是不想吃,握着他手又喂到了他嘴里,没等叶跃咽下去,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叶跃口里刚被喂的那点椰奶也被舔食了一大半。 原来李越泊想这样吃。 · 第二日早上,李越泊先起床,他亲了亲叶跃额头才轻轻起身下床。 冰箱里昨晚放的芒果椰奶已经冻成形,李越泊拿小刀纵横交错地切成了均等的小方块,又拿了椰蓉撒上,合上盖子,轻轻摇匀,霜雪般的椰蓉轻轻粘在奶白的椰奶冻上,里面夹着的芒果黄橙橙的,是人类一看就知道好吃的颜色。 抱着叶跃起了床,吃过早饭,两个人又窝到了沙发上,漂亮的芒果椰奶冻被装在玻璃碗里安放在李越泊伸手就能够到的茶几上,碗里只叉了一只叉子。 叶跃手机拿了出来,播放键打开,昨夜的录音很清晰。 进度条一点一点往前,李越泊抱着人静静地听着,直到—— “放屁。”手机里叶跃的声音冷冷的。 李越泊按下暂停键,沉声低笑了起来,胸膛震动引得窝在他怀里的叶跃耳根刷一下红了起来,抬手就捂他嘴:“不许笑。” 他是想把这句不许说成跟手机里那个语调一个效果的,可奈何他此时说话对象是李越泊,声带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恶狠狠的祈使句硬生生变成了假装凶巴巴的别样撒娇。 李越泊知道再笑人真的要恼了,亲了亲他捂自己嘴的掌心,又点开了播放键。 进度条再次往前。 “我五岁起就知道李越泊了,我每天都在看他……” 李越泊再次按下暂停键。 叶跃微微仰头看着他,他知道李越泊肯定是有发现了。他录音就是这个目的,李越泊肯定能比他发现更多。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说:“按时间推算,他五岁时我们四岁多接近五岁,我在这个年纪想要每天看你,有天生的原因,也有从小和你一起生活的缘故,他和我没有过接触,每天看我,并且能做到每天看我,按正常逻辑,该是有别的大人给他看的。” 叶跃猛地抓紧了李越泊的手臂,他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在李越泊如此年少之时就在别有用心地观察他了。 “都是猜测,不怕,不担心。” 李越泊轻声安抚了他,又点开了播放键,进度条继续往前。 “李越泊才不要你,煞笔。” 又停在了他的语音上,不等李越泊说话,叶跃急忙忙回头拿大眼睛瞪人,一脸“你敢再笑试试”的样子。 李越泊被他生动的表情逗笑,但到底忍着没笑出声,只是深邃的眼睛里积蓄起了细微的笑意,如星空下的海,零零散散地闪着光,特别好看。 “叶跃说得很对,”李越泊说,“我不要他,我只要跃跃。” 叶跃宛如被顺了毛的猫,人又窝回了李越泊怀里。李越泊买的这个小公寓是个小高层的顶楼,客厅向阳那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外是苍市不知名的小山,一片苍翠。 “他说他喜欢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好生气啊李越泊,”叶跃说,“我一想到有人在这么恶心地觊觎你,我就真的真的好生气,我恨不得一把扣下他的眼睛踩稀碎碾稀巴烂再拿浓硫酸给它狠狠冲到全世界最臭最臭的大粪坑。” 他没说李越泊是他的,但表现得百分百李越泊是他的。 李越泊听懂了他的未言之言,眼里笑意更多,星空下漂亮的海翻腾起更多亮光。 “人眼扛不住浓硫酸,你恐怕冲不到大粪坑它就没了。”李越泊轻捏着叶跃的手,说的话很故意。 果然,叶跃立即回头瞪他,漂亮大眼睛里的光跟窗外的太阳光一样明亮夺目。 他一回头李越泊就低头去亲他,边亲还把自己衣服掀开,抓着叶跃的手就贴上了自己的肚子。 然后贴着叶跃的唇说:“不气,看得到摸不到,也亲不到。” 掌心下是李越泊坚实且手感很好的腹肌,叶跃下意识就轻捏了捏,捏完又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听李越泊的话又止不住地开心,瞬间的心绪转变得有点复杂,整个人一下子鸵鸟般埋进了李越泊的怀里,只余一个透着欢欣的后背在外面。 又转了话题说要吃椰奶冻,李越泊叉了一小块喂给他,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块。 清甜细腻的口感在口中迸发,李越泊继续按下播放键。 “……没有人会比我更能匹配李越泊,我和他天生一对。” 李越泊再次按下暂停。 叶跃已经调整好了心绪,静静等着他的分析。 “等级从b级升到a级,笃定可以匹配我的信息素,而我目前甚至还未分化,”李越泊说,“哪一项拿出去都足以震惊世界,但目前学术界还在为赵明涵实现了一个特例的ao匹配而震惊。” “他还说如果赵明涵愿意求他,他可以帮忙。”叶跃补充。 李越泊见他愿意参与,就积极引导:“所以跃跃觉得?” “他背后有别的科研人员。”叶跃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李越泊说。 李越泊嘴角漫起笑意,赞许地点头,道:“或者团队。” 叶跃眼睛一亮。 他对李越泊的聪明才智一向是佩服又崇拜的,现下得到李越泊这样直白的赞同心里就嘭嘭开起了小花。 因此在李越泊语调温柔地鼓励他说一说自己的分析时,叶跃便滔滔不绝了起来: 首先可以明确的一点是,陈晨一直在骗赵明涵,这一点可以从他特意告知“我叫叶跃”以及他昨晚的谈话中双重印证,当然这里不排除他和赵明涵联合起来在演戏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较小,先不管; 其次,赵明涵在仅有一例非天然ao匹配成功时,就向学术界发表了自己的科研成果,如果他能做到b级升a级,甚至胡乱找人和李越泊的信息素匹配,他不太可能不公布这些厉害得多的科研成果。 况且由之前推断可以得出陈晨一直在骗赵明涵,那么二者结合,赵明涵多半不知道或者没发现陈晨等级的变化、以及陈晨可以匹配李越泊的事实。当然依然不排除赵明涵和陈晨联合背后另有隐情,但这种可能性仍较小,也先不管;而且陈晨也说了赵明涵如果愿意求他,他可以帮助赵明涵(的新研究),综上可得出最大的可能是陈晨有绝对高于赵明涵的科研实力。 赵明涵已经是科研大佬了,比赵明涵实力还高,这不太可能是一个人做得到的,就算陈晨真的是一个人做到的,他背后也必然有助手,所以推断陈晨背后有其他的科研人员甚至团队。 “跃跃真聪明。”李越泊低头亲他。 叶跃仰起头乖乖给他亲。 因为叶跃此刻心里有小小地沸腾,他又不太好意思描述他这种沸腾,一个吻最能传达了。 他说了要和李越泊一起,虽然知道李越泊不会嫌弃他,但是他也想尽可能地成长,因为叶跃深知他们面临的敌人多且强大,不论是冲着他和李越泊来的,还是冲着藏冬镇来的,都是他们要战斗的对象。 就算李越泊可以,就算李越泊愿意,也不能就这样全撂给李越泊呀,他会心疼的。 所以当分析得到赞同确认,叶跃心里就忍不住小小沸腾——他觉得他有了为李越泊分担一点的实力。 李越泊总是懂他的未言之言的,他没说,但李越泊吻下来了,叶跃就知道李越泊懂得的。 窗外太阳升得更高了一些,阳光洒在苍翠的小山上,为苍翠打上一抹金灿,像极了他们的未来。 亲吻中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手机,智能手机比较智障的一面就是不会看气氛,它反正有理由得很——播放键被触及了,亲吻算什么,地球爆炸老子也要播: “你叫叶跃,我叫陈晨,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终有一跃。” 陈晨讨人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叶跃微微挣扎了起来,李越泊不得不停下神魂交融的亲吻,alpha深邃的眼微垂,一边琢磨起换手机,一边“啪”一声重重按下暂停键。 叶跃听得好笑,伸手轻扯他的脸:“李越泊你够了。” 李越泊由着他扯,伸手抚了抚他此刻过于殷红的唇,接着说起了正事。 李越泊认为陈晨和赵明涵联合这个可能性基本可以去除,因为陈晨的目的表现得很明确——成为叶跃,得到李越泊——这目的跟他陡然发生变化的做派是吻合的,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对最终目的都不撒谎,对过程就更没必要撒谎了,故而他和赵明涵联合的可能性极低。 至于陈晨陡然发生变化的做派,很明显,之前“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现在突然暴露本性并摊牌,从他的言谈中也可以找到原因——他笃定自己可以成为叶跃,换言之,他已经百分百确认了他已达成目的,所以没必要再装了。 毕竟生日宴上他还一如既往地在人前发表了欢迎词,可见其日常多半在伪装,他本性应该就是叶跃昨晚见到的那样癫狂又爱显摆。 “所以他的最大后手就是成为我?”叶跃跟上了李越泊的思路。 李越泊微微摇头:“他肯定做了某件事,这件事能让他笃定自己可以成为你,并且笃定我会爱上成为你的他。这个事就是他排好了的后手。” 叶跃猛然抬头,抬得太快,甚至差点撞到李越泊的下巴,他盯着李越泊:“你会吗?” 很明显他问的是李越泊会爱上成为他的陈晨吗? 李越泊的目光跟凤泉山一样坚毅可靠:“任何人不可能在我的眼里成为你,我永远认得你,只爱你。” 叶跃是相信的,他勾着李越泊的脖子把他头拉下来了一点,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人啊。”叶跃又道。 李越泊目光沉沉,脸色陡然难看:“我们是ao,这世界总认为ao之间由信息素主导,他说他能匹配上我的信息素,这可能就是他笃定会被爱上的原因。” “你的身份是我的天配omega,成为你,或许是指的成为我的omega,”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翻了个身,成了熟悉的岔腿面对面坐怀里的姿势,“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你分化不了时,其他人才会说你不是我的omega。” 叶跃瞪大眼,有些喃喃:“所以我的分化……” 陈晨背后可是有一个能让b级升a级的科研团队…… 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脸:“不怕,回去先让元二叔检查看看。” 叶跃窝到了李越泊怀里,李越泊是顶级alpha,分化期尚且可以不说,可是易感期,顶级alpha没有omega是不行的。 李越泊轻轻拍着他的背,语调温柔但是语气很坚决:“我比谁都确认不是信息素作祟,是我的灵魂爱你,你是我唯一的omega。” “还不是悲观的时候,宝宝。”李越泊亲了亲他的头顶。 “如果我真的分化不成功,你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轻声。他没有问他怎么办,他问的是李越泊。 “我就在易感期死去,”李越泊说,“在你怀里。” 叶跃轻笑,打了他一下,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那就一起,从温热到冰凉。” 李越泊亲亲他的眼睛:“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不会的,我保证。” “嗯!”叶跃重重点头。 这个话题翻过,叶跃接着问起了其他:“那个背后的科研团队,会是陈家吗?” 李越泊摇头,他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如果陈家真这么强,不可能轻易被他踢出凤泉山项目。 “而且,”李越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到当初叶跃漫画粉丝发给他的那张宗杨林里那个大叔的照片,“这个人的信息到目前还检索不到,陈家做不到这么能藏人。” “还有邓五叔,”李越泊接着说,“我没有查到任何邓家和陈家的联系,况且你那日去采椰路上,多人同时来劝你帮陈家,他们本来就是项目工作人员的家人,开启这个项目之前我都做过排查,没发现他们和陈家有联系,那日你说过后,我再次排查过,仍旧没有。” “所以我认为陈晨最起码应该有双重身份,甚至更多,陈家只是最表层的一,这个查不到信息的大叔,以及愿意帮陈晨的邓五叔他们,可能是伏藏的二甚至三。”李越泊说了结论。 叶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李越泊真的好聪明。 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继续分析。 “身份多重,很可能目的也多重。”李越泊道,“陈晨昨日的做法和之前设伏的做法是割裂的,可以解释为他之前在伪装,也可以解释为是不同的人在做这些事,结合陈晨的多重身份,我们既然已经分析确认陈晨背后有其他势力,也许之前设伏的是这股势力也未尝可知,陈晨可能不过是明面上的一个摆件。至于目的,陈晨的目的清晰明了,可能也只是最表层的一,后面那股势力如此设伏的目的又为何,就该是伏藏的二甚至三了,待查证。而藏冬镇这么多人一起牵涉其中,也许冬藏商会或者藏冬镇还有未对我们开放的秘密。” 李越泊的分析总是如此全面。 叶跃听得脑子有点晕了,抓着他手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虽然录音条还有一截,但李越泊看了看时间,到时间出门了,因此他把手机按熄屏:“该换换脑子,去欢乐谷玩。” 说完,李越泊抱着叶跃起了身。 · 因为昨日坐车太累,跟奶打完电话说要延后一日回去后,就把原定的欢乐谷之行改到了今日。 叶跃喜欢融入当地的慢旅游,所以李越泊做好了攻略,两人乘公交出行。 李越泊的小公寓位于苍市的富人区,因此公交车上特别空,两个人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耳机里听着同一首歌,公交车慢悠悠的,街两旁的风景也悠悠哉哉的。 叶跃靠在李越泊怀里,手也被李越泊握着,心里有些感慨,人只有在事后才知道当初下的重要决定是否正确——现在他可以肯定了,他当初在坑底做的那个下车决定有多正确。 未来也许很难,但他有李越泊了,再难他也不怕。 欢乐谷门前有个大大的喷泉,是拱形的细密水柱不定时地喷水,喷水和不喷水之间的时间间隔好像不是固定的,好些人在停水的瞬间冲进喷泉,企图在下一次喷水之前跑出,李越泊去取票了,叶跃就站在喷泉那儿看。 几个路人的交谈恰好传到了耳朵里: “这个喷泉好灵的,如果情侣一起跑过去没被淋到,就会永远在一起哦。” “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跑?” “那我们也去,走走走。” 不多不少就这么几句话,像天意。 因此李越泊取完票回来的时候,叶跃就拉着他的手说要牵着手一起去跑一跑喷泉。叶跃只说了看着好玩,没有说愿望的事。 李越泊看了那喷泉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喷泉有点大,叶跃该跑不完,等下淋湿了又没带换洗衣服,而且一想到湿衣服会把叶跃的身形勾勒得有多清楚,李越泊好看的眉毛就皱得更凶。 但看叶跃又确实是一副想要玩的样子,李越泊就依了他,左右他还有他。 牵着手走到喷泉边,临到要开跑时叶跃又让他等一等,说要准备准备。李越泊就见他闭起了眼,阳光从正面照过来,那脸比早上刚吃的椰奶冻还要嫩白上两分。 李越泊伸出没牵手的另一只手,在叶跃额前微微举了起来,手的投影正正落在叶跃脸上,免得一会儿他睁眼被阳光刺到。 叶跃漂亮的眸子睁了开,侧头冲李越泊笑了下,又摇了摇相牵的手:“准备,1,2,3,跑。” 话音一落,李越泊就带着他跑了出去,迎着风,也迎着光。 一深一浅两色衣衫在身后轻摆,两个人靠得近,深色和浅色就在半空中细致纠缠着,脚下身影也缠绕着。 李越泊估计得没错,以叶跃的速度是跑不过的,那喷泉也不是一下子全部喷出来,而是撵着人一样在身后一行一行地喷了起来,跑着跑着,身后喷水的声音就越发近了。 叶跃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李越泊的手,不要啊,他许了愿能跑过去就能分化成功的。 下一瞬,李越泊把他往自己怀中一扯,抱起人猛然加速,一下把身后喷水声甩出去老远,等跑完时,叶跃回头,喷泉距离他们还有十多行。 “怎么突然抱我?”叶跃问。 难道李越泊也知道喷泉传说? 李越泊微微皱眉:“没带换洗衣服。你想淋的话,等下我去买好了衣服,我们再来。” 叶跃笑容灿烂,搂着李越泊脖子摇了摇头:“我不想淋。”一点都不想。 李越泊眉舒了开,抱着他往检票口去。来欢乐谷的情侣很多,像他们这样抱着的比比皆是,因此叶跃并没有闹着要下来,两只脚在半空中惬意地晃荡着。 这肯定是全世界最最灵验的喷泉。 第56章 欢乐谷位于苍市西南边,靠山而建,总共分为了十二个主题区域,涵盖了一百五十多项游玩项目。 李越泊对此很清楚,抱着人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给叶跃介绍着。 苍市欢乐谷十二个主题区里最出名的是恐怖光年区,该区一共有三个大型的实景鬼屋,这三个鬼屋是分别买了三本著名恐怖小说的版权来进行建造的,实景和关卡做得非常好,不光书迷们满意,没看过书的恐怖爱好者们也对此赞不绝口。 凤泉山项目因为是依托叶跃漫画版权来做的主题世界,李越泊在开启这个项目之前详细考察过多个类似的游乐园、主题公园,苍市这个欢乐谷在他的考察名单之中,所以他非常熟悉。 “另一个比较出名的就是跨山摩天轮。”李越泊说。 李越泊介绍说那是国内第一大的摩天轮,无轮轴设计,靠粗大的钢丝绳把摩天轮的圆轨固定在两座山之间,是来此处必打卡的所在。 “哪有你这样介绍摩天轮的。”叶跃在他怀里,一边听着一边配合地张望着李越泊介绍的项目,听完李越泊对摩天轮的介绍,小小表示了一下嫌弃。 李越泊知道叶跃这是在说他的解说词过于干巴了,也不恼,微微垂头,素来清明洞察的眼里蓄着点笑意,他跟叶跃四目相对:“等我跟跃跃坐过摩天轮,我就会知道该怎么浪漫地介绍它了。” 叶跃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挂上了很甜的笑。 李越泊从小就是这样,他是非常不擅长发现花开鸟鸣叶落之人,很多时候白沙滩散步,夕阳沉海,叶跃看着天光海色无限感慨时,李越泊一般只附和一句“嗯,好看”。 叶跃知道李越泊本性如此,自然不恼,只是偶尔喜欢恶作剧地小小指责李越泊不懂浪漫,刚刚就是如此。 但李越泊又天赋异禀地特别会对他浪漫——附和完“嗯,好看”之后,李越泊一定会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再补充一句“但我觉得没有你好看”。 刚刚也是如此。 两个人商量着决定先去恐怖区,因为李越泊说这里的鬼屋非传统鬼屋,更像是恐怖版剧本杀,一个鬼屋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作为一个画连载漫画的,叶跃对故事总是很感兴趣。 正待要走,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 pc——欢乐谷里扮演对应角色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脸上画着夸张的狰狞妆容,说话倒是柔声细语的。 “打扰一下,两位方便拍个照吗?”工作人员说。 有人来了,叶跃立即就不好意思起来,先前没人看着,又大家都抱着,所以他觉得没什么,眼下陡然来了个人,他就一下觉得自己和李越泊在陌生人面前过于缠情了些,身体先于脑子动了起来,立马就要下地。 李越泊配合地护着他腰身——一如既往地默契满分。 工作人员掩映在浓重青黑眼影下的双眼小兽一般,蹭一下雪亮雪亮的。 等脚踩实了地,叶跃这才伸手冲工作人员要相机。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说不是给自己拍,而是想邀请他们一起配合着拍一点趣味宣传视频——他们在 pc面前亲吻, pc给出单身狗被强行塞狗粮的反应——短视频里情侣们玩熟了的梗。 叶跃略感惊讶地稍稍瞪大了一点漂亮的眼睛:“我以为都是他们自己拍的。” 小视频刷得飞起,他自然知道这一类内容的,还在心里感慨过这些人好会,怎么原来是营销策划的吗? 工作人员挺年轻的,感觉应该是刚工作不久:“一开始是游客自己拍啦,后面发现流量不错,上面就喊我们拍,你们方便帮我拍一下的话,我今天可以多拿一百块工钱。” 说起一百时,他愉快地伸出了食指比划了下,可惜手上也画着鬼妆,指甲又尖又长又黑。 又解释说:“我是没课过来兼职的,工钱我们对半分呀。” 原来不是刚工作不久,是学生兼职。在藏冬镇待久了,都快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跟藏冬镇人一样有钱。 他说得坦诚,青黑眼影下的目光也清清澈澈,叶跃恍然有点想起了以前被安排打苦工的自己,因此虽然感觉拍摄内容有点害羞,还是答应了他。 工作人员黑长尖的指甲就指了指侧方,说相机在那儿,是遥控的,他手机按一下就可以开拍。 叶跃和李越泊分别在工作人员两侧站定,工作人员轻声说了句开拍,叶跃就听话地冲镜头扬起了笑,眉眼弯弯,皎洁如月。 李越泊侧着头眉目专注地看着他。 葱白般的手举了起来,叶跃又在脸旁比了个“耶”,因为没有当众做过这种事,叶跃比完“耶”就有点卡壳起来,人未动耳根先红,正待要如同工作人员说的那般伸手去拽李越泊的衣服时,李越泊弯腰亲了下来。 剪刀手还比在脸旁,镜头里叶跃猛然瞪圆了眼。 工作人员一脸“哇”。 临走时李越泊加了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没要工作人员要分摊的工钱,只拜托把视频发他一份。 叶跃被李越泊牵着手,听到他要视频时悄悄转过了头,假装没听到,只嘴角悄悄有笑。 发自内心的喜欢藏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藏不住。 · 鬼屋有点失望,不是做得不好,就是为了可玩性牺牲了很多需要沉心感受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恰是叶跃在创作时很看重的东西,故而有点失望。 因为以前那些经历,叶跃并不怎么吃零食也并不怎么爱买欢乐谷里的小玩意儿,只拿了瓶矿泉水。李越泊很自然地拧开了瓶盖,喂着他喝了几口,见他不喝了,才自己接着同一瓶喝了起来。 李越泊喝水时微微仰着头,硬朗而清晰的下颌线完全展露了出来,他的喉结也很明显,正随着“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一上一下地滑动着,上,下,上,下,叶跃的眼睛追着它,感觉那喉结也正一上一下滑在他心上,不过滑在他心间的喉结要轻柔许多,在心里面带起一种微微的酥麻。 想舔。 “想什么?”李越泊问他。 叶跃眨了眨眼,为自己刚刚可耻的想法震惊了一下,转了转眼睛,说:“想起走路上学那天,你没有喂我喝水。”只是拧开了瓶盖。 李越泊轻捏他的脸:“也得那时候你啃让我喂。” 叶跃歪歪头,好吧,谁叫那时候他还没想明白呢。李越泊轻捏他脸的手并未松开,因此叶跃一歪头,被捏起来的那点脸肉就自然地延展了起来,像口感很好的微微被扯伸了一点的棉花糖。 李越泊并不松手,只跟着歪头,保持跟叶跃双眼平行,说:“又撒娇。” 叶跃眼带疑惑,有时候他也不是很懂李越泊。 这一耽搁,两个人到达摩天轮的时候就比预计晚了点。 不愧是打卡地标,人超多。排队排到他们时,已经没有单独的两人仓了,只有四人的,但是四人的最起码需要凑齐三个人才可以上。 李越泊问询说之前并没有这项规定,工作人员很歉意地解释说是这两天才新出的,还未来得及在官网之类的地方做公告,因为这个项目的游客量是这两天莫名暴增的。 四周都是结伴而来的人,李越泊正准备打电话喊人之时,工作人员又指了指前方一个穿着半袖t恤的人,问他们愿不愿意和那个人一起。 工作人员解释说那个人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因为这项新规定连两人仓也上不去,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 那应该是很开朗的一个人,工作人员手指过去的时候,他就冲叶跃他们扬着笑微微挥了挥手。是个alpha,身量很高,只比李越泊稍微矮一点,身子板属于瘦削款,但看起来很有力量,长相不是特别英俊不凡,但眉目舒朗,给人一种透彻的干净感。 知道工作人员在说自己的情况,也没有贸贸然过来打扰,叶跃对这个alpha的印象很好,因此李越泊问询的眼神落下来时,叶跃就点了点头。 三个人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里面是两排对立的卡座,中间横着一张长条的棕色木桌,桌子上摆着一篮好看的鹅黄色鲜花。 叶跃和李越泊坐一排,陌生的alpha坐在对面。大家互相点头示意了下,很舒服地并没有强行互相攀谈。 桌上的花微微发着香气,叶跃觉得那花很好看味道也很好闻,等待摩天轮启动的间隙,他就小小声问李越泊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好养的话,回家买一盆种上。 李越泊摇摇头,他毕竟是一个不怎么注意花开的人,不知道很正常,只摸出了手机,说拍一下发给罗三叔问问。 因为对面坐着人,所以李越泊举起手机的时候就简单冲对方说明了一下。 对面点点头,说:“是圆叶药芍。” 交谈由此开始。 陌生人很热心的为叶跃介绍了这种花:“你看花色嫩黄,花开成微拢状,花蕊最正中有一小指红柱的就是圆叶药芍,只有圆叶药芍才能发这种清甜的花香,另一种跟它长得极似,但花开呈散状,花蕊没有红柱的是针叶药芍,针叶药芍药用价值高,但气味馊酸。” 又听得叶跃打算回家养这花,陌生人又接着细致讲解:“你买的时候要注意下,普通人难以分辨幼苗时期的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等长过三个月了,就好分辨了,所以你最好买三个月后的苗株。” 叶跃点头,谢过了他。 陌生人这才表达了自己的诉求:“等下你们在最高端接吻的时候,我可以拍个照吗?” 怎么今天老有人要他们拍接吻照? 还有,“我们没有要在最高端接吻啊。”叶跃说。 陌生人随即露了个古怪的神色:“抱歉,我以为你们是ao情侣。” 叶跃觉得更奇怪了:“我们是啊。” 陌生人眨眨眼:“那你们怎么不在最高端接吻?” 又是一个神奇的传说。 这次不是苍市欢乐谷独有的,而是属于全世界摩天轮共有的传说——情侣只要在摩天轮的最顶端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叶跃微微偏头看了李越泊一眼,眼神询问他知不知道这种传说。李越泊深邃的眼回看了过来,眼里明晃晃的三个字——不知道。 陌生人接着解释说他和心上人约好了要在每年秋天的第二天来摩天轮最顶端拥吻,心上人已多年不在,他也因为搞植物研究常年在各地跑,但是每年秋天的第二天他都会找自己所在地的摩天轮。 他说他拥吻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但能见到别的有情人在这天的摩天轮最顶端拥吻,也算是一种爱的延续与证明。就像冬虫夏草,冬天是虫夏天是草,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本质是同一个东西。 植物学家奇怪的比喻叶跃不是很懂,但他的情感动人,而且摩天轮传说的诱惑力也巨大。因此李越泊又加上了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当场要到了他们拥吻的照片—— 最远最低的是城市的好风景,一片多彩;近一点的是天空的、青山的好风景,一色青树,一色蓝天,几只山雀化作黑点定格其间;最近处的是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在拥吻,脸是看不清的,但剪影都勾勒着说好看,明明是很平常的拥吻的动作,但相片里被框下来的摩天轮冰冷的金属壁都在传达着相爱的柔软与甜蜜。是很好的一张照片。 摩天轮悠悠停靠,临别时陌生人又问起了李越泊手腕间的宗蔓果。叶跃摘的那朵宗蔓花晒成宗蔓果后,李越泊便穿成了手链,日日戴着。 植物学家说宗蔓果鲜少,所以业内又把宗蔓果称之为“天赐”,寓意只有上天赐予,才能拥有。说自己下一站的研究地还没定,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知下这宗蔓果在哪里得到的,他想去寻——他看得出来这颗宗蔓果对李越泊的意义,没有贸贸然地说要买。 叶跃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了一分。 李越泊跟他说了藏冬镇,他说一定来,然后潇洒分别。 · 小车在回镇路上平稳行使着,后排车座上,叶跃一如既往窝在李越泊怀里。 看着手机里陌生人帮忙拍的拥吻照,叶跃觉得今天的欢乐谷之行充满了神话色彩。 “李越泊,你信摩天轮传说吗?”叶跃问。 李越泊的手在衣服底下轻轻捏着叶跃肚子上的软肉,回答得言简意赅:“信。” 叶跃惊讶地抬头,李越泊居然会信这些?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额头一下:“说我们好的,我都信。” 叶跃笑了起来,好巧,他也是。 车已驶入回镇的那条漂亮风景大道,路两旁的风景霎时变得好看起来,但车内的两人谁也没给车窗外一眼。 李越泊是低着头看叶跃,叶跃则是在翻手机,边翻边刚想起来似的问李越泊:“昨天我打陈晨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李越泊沉迷着轻捏他肚上软肉,变着花样揉揉捏捏的,指尖触感温热细滑,李越泊在叶跃头顶上方眼眸微眯,边捏边回答:“你打小的,我打大的。” 叶跃猛地抬头,对上了李越泊舒服得微眯起来的眼,神色有了一瞬间的羞腼,明明没做什么呀,李越泊这什么表情。 但也管不得这么多,叶跃追问:“你打什么了?” 李越泊后背靠上车后座,语气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资产重组,冬藏商会部分资产合理国资化。” 又直白解释:“陈家掌控的国资现在归冬藏商会旗下企业。” 叶跃猛地瞪大眼。 李越泊不捏他肚上软肉了,改为掐着他的腰:“不怕,宝宝,一切有我。” 叶跃知道他说的是他们早上分析的那些可怕的事。 李越泊还在继续:“背后势力敢让陈晨这么暴露出来,要么是如陈晨所说的已经做好了一切,有恃无恐,要么这暴露原就是他们设计中的一环,不论哪种,我都接得住,不怕。” 叶跃摇摇头:“我不怕。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没来藏冬镇以前,叶跃最大的愿望是有人爱他,可直到死都无一人爱他;来到藏冬镇以后,叶跃最大的愿望是李越泊一直爱他,直到眼下他都牢牢拥有着,并将一直拥有着。 说完叶跃把手机拿起来给李越泊看,屏幕上是他在购物网站的购物车清单,李越泊看了一眼,全是关于心理建设情绪建设方面还有ao特质的一些书和课程等物料。 “一开始他们就在打我的心理弱点,如果分化真的会出问题,我觉得心理方面肯定是他们要下手的重点,”叶跃说,“我会好好努力的,李越泊。” 因为曾经见过黑暗,所以比谁都更珍惜光明;因为有了光明,所以比谁都更努力地要走出黑暗。 叶跃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地走出黑暗,拥抱他的光。 李越泊心里涌起细密地翻腾,这就是他爱的跃跃。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我永远爱你。” 心理问题是无法百分百笃定的,就好像曾经那个坑底的设伏,叶跃就逃脱了去,所以如果陈晨所说为真,即对方百分百确认叶跃分化会出问题,李越泊并不认为心理或者情绪会是对方的杀手锏,只有某种具体可控的会切实影响分化的东西被确实掌握了,对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再联合陈晨的b级升a级、可匹配自己的信息素等信息,李越泊觉得对方多半在omega体质,尤其是特殊等级体质方面有独特的研究成果,这可能才是真的后手。当然前提是陈晨所说为真。 但就算上述猜想是正确的,李越泊也并不很担心,想来就算真有这种研究成果,真正起作用的条件也必然很苛刻,不然这个背后势力不必如此煞费苦心对付他们,而条件越苛刻其被翻盘的可能就越大,且张姨、王工、邓五叔、赵家、赵明涵等等他手上攥着的极多线索还未启用…… 李越泊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脉络,所以并不很着急。 也更没必要让叶跃跟着操心,李越泊又轻捏起了叶跃肚上的软肉。 · 车在藏冬镇界牌前停下,叶跃把头从车窗探出去,周蔓蔓正坐在路旁高高的广告牌上冲他招手。 这高度,叶跃有些咋舌。 叶跃下了车,李越泊说他先回去给奶做椰子冻,让他等下打电话他来接,就开着车走了。 叶跃向广告牌走去,周蔓蔓也开始顺着广告柱往下爬。 时间正好,叶跃刚走到,周蔓蔓刚落地。 “你干嘛呢?”叶跃问她。 周蔓蔓脸上扬起个笑:“我不是匹配登记了嘛,登记中心那边通知明天要去见名单上的那些人了。我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跟江星年说好了,等我们有钱了,一年就去坐两次摩天轮,一次在春天的第一天,一次在秋天的第二天。但藏冬镇居然没有摩天轮,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秋天的第二天? 第57章 叶跃敏感的神经被触及:“江星年是不是很高很瘦?你们约定过在摩天轮的最顶端拥吻吗?” 周蔓蔓奇怪地看着他:“不瘦呀,江星年是个小胖墩。摩天轮最顶端拥吻也没有,倒是瞎说过长大了要在孤儿院的银杏树下亲吻,让金黄的银杏叶落满身。” 叶跃神色黯淡了一下,说起了今天在欢乐谷遇到的陌生alpha。 周蔓蔓摆摆手:“不可能是他啦,你是不知道,江星年比我虎多了,他虽然胖,但是可灵活了,我爬树啊翻墙啊这些都是他带坏我的,不过也挺好玩啦。有一年我们孤儿院打疫苗,江星年从被扎针开始就破口大骂,院长妈妈都管不住他,他骂了好久好久,脏话就没重复过,从那天起我们全院的小朋友就认他当了大哥。” “所以他不可能是你见过的那个懂礼貌的alpha啦。”周蔓蔓说。 周蔓蔓说这话时神色温柔,叶跃看着这样的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好像小时候周蔓蔓决定不回孤儿院后,总会逃课跑镇子路口的山边坐很久,大家知道周家的事,见她不吵不闹的,到了放学时间也知道回家,所以没人来赶她。 叶跃和李越泊在稍远点的地方陪着她。 因为以前被收养过,所以叶跃对周蔓蔓总是要来得心软些、多关注些,他在周蔓蔓第一天跑山边静坐的时候就发现了,没说什么,只是悄悄跟了来。 叶跃知道这种时候有个人陪着会好些,他也不打扰,只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还带了自己的画本,边画画边偶尔看周蔓蔓一眼。他来了,李越泊自然也要跟来。 已经忘记这样陪着有了几天了,某天周蔓蔓很自然地朝他们走了来——她一直知道有人在陪着。 叶跃也不吃惊,因为他知道虽然孤儿院的孩子们看起来各有性格,但在内心深处,这些孩子一定都有同一小块的纤弱敏感,所以才更要来陪着。 周蔓蔓盘着腿坐叶跃身边,低声说起了她住的孤儿院。 她说孤儿院院门不大,但台阶很高,进门的时候需要掌着门框抬腿,只有江星年不怕摔,常常耍酷不掌门框然后摔个狗吃屎。院长妈妈也很好,晚上会轻手轻脚地来帮他们掖被子。 孤儿院里还有棵银杏,要她和江星年手拉手才能合抱住,银杏树每到秋天就把金黄金黄的叶子铺满院,银杏叶很漂亮,但银杏果臭臭的,她和江星年每年最烦恼的就是怎么让银杏树只长叶子不结果。 可惜没等烦恼出结果,他们就先行分了道扬了镳。 周姨把她接走的时候,江星年追了出来。这次他手掌着门框,没摔,所以跑出来得很快。他说他会给她打电话的。 但周蔓蔓没接到他的电话,于是周蔓蔓自己打了电话回孤儿院,院长妈妈在电话那头很开心地说江星年也被人接走了。 是啊,大人们总是会为他们被接走而高兴,周蔓蔓知道自己也该高兴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被周姨接走的时候她没有,听到江星年被接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她可能是个怪小孩。 周蔓蔓拿着院长妈妈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是个空号,院长妈妈又复查了地址,周边邻居说那家人出国了。 所以周蔓蔓就更想回孤儿院,她想江星年是不是不记得周家的电话了,那她回孤儿院去,总能接到他的电话吧。 可周家出了事。 “我会打电话,还是江星年教的呢。”周蔓蔓说。 她说这话时神色有一种不符年龄的温柔,叶跃不知道如何接话,只画了副画给她——小院、银杏和院门边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正掌着门框抬腿要进,另一个正跌倒在地,腿还挂着半截在门槛上。 周蔓蔓对着那画落起了泪。哭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她是嚎啕大哭的,声音洪亮,哭得一整个教室的人都听得到,但对着这画,她哭得安安静静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无声。 那日回去后,李越泊往周家小院里种了棵银杏。 再后来就是院长妈妈不在了,新来的院长妈妈不太耐烦接到周蔓蔓莫名问询江星年有没有打电话来的电话,周蔓蔓便渐渐不再打了。 刚刚她说“不可能是你见过的那个懂礼貌的alpha啦”时,神色如小时候一样温柔,因此叶跃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如儿时般静静陪着。 他们正沿着凤泉山山脚小路往镇里走,路两旁是叫不出名的野草野花,风轻轻的,周蔓蔓的声音也轻轻的:“其实是他又怎么样呢?我都已经匹配了,我的匹配名单上没有他。叶娇娇,你说我怎么不是个beta?” beta没有信息素,可以自由恋爱,ao不行,ao只能匹配。 相爱的ao一定能匹配,能匹配的ao一定能相爱,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所以对于ao,要么不登记,一旦登记,就只能匹配。 世界上哪有绝对好的事,被人羡慕的ao羁绊,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绝不容挣脱的禁锢与束缚。 叶跃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抬手轻拍了拍好友的肩。 周蔓蔓倒是自己很快跳出了情绪:“都是小时候的事啦,名单上跟我匹配的人那么多呢,说不准我会拥有比你和泊哥更甜的爱情啦。” 她没提张韬,叶跃猜她心里恐怕已经下了决定,周蔓蔓总是在很擅长下决定。 但名单上跟她匹配度最高是张韬,其他人差了一大截,因此叶跃说:“蔓蔓,该选谁就选谁,不论你选谁,李越泊都接得住。” “嗯。”是李越泊的声音。 说这句话时叶跃跟李越泊打了电话,开的免提,李越泊总是很懂,接话接得很顺。 李越泊也总能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因为他说的,他都做到了。 周蔓蔓点头,说了声好。 叶跃又追加了一句:“我们也都接得住。” 这里的我们主要指的是宋若唯、邓璐和他,周蔓蔓听得懂,又点头说了声好。 就是这些人,让周蔓蔓慢慢觉得,当初被周姨接走,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李越泊在电话里问他们走到哪儿了,他开车来接。 叶跃说了地址,李越泊的车来得很快。 · 回家后叶跃仍旧不死心,拿着李越泊手机冲对面发消息。他心说,万一呢? 对话框里陌生alpha发过来的他们拥吻的照片还在,等待对面回复的间隙里叶跃又点开照片看了起来。 虽然他和李越泊时常亲亲,尤其近来唇舌交融的频次更是高得吓人,但坦白说他并没有具体看过他们相吻时各自的样子,是有点好奇的。 但是看着看着,叶跃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被李越泊亲时,大脑就只是一个即时感官,只知道感受,没有“脑子”,他不知道李越泊在亲他时大脑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在照片里发现了李越泊的小动作——李越泊搂着他腰的右手是五指并拢的,这是李越泊对待宝贝物品的下意识动作。 而照片里他的手则在他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紧紧攥着李越泊的后腰衣衫——这是他对宝贝物品的下意识动作,习惯紧紧攥在手里。 叶跃觉得这两个动作比贴在一起的吻还要甜。 手机响了一下,对面传来了回复——江星年是谁?是发错了吗?我是昨日欢乐谷有幸同坐摩天轮的人,我叫张兴念。 真的不是啊。 叶跃啪啪打了个不好意思发错了发过去,对面回了个没事的表情,对话结束。 也是,巧合毕竟是少数。 李越泊把那照片设置成了手机背景,叶跃把自己手机摸出来,设置成了一样。 窗外桉树仍旧静立着,他奶抱着椰子冻坐在树下,一勺一勺舀着吃,李越泊在院子里给他洗酸果。 · 去厨房端晚饭时,李越泊让张姨饭后稍微留一下,说有点事,叶跃立即瞪圆了眼看过去,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脸,微微点头。 但比李越泊问询张姨来得更快的是宋若唯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赵明涵给他来了电话,赵明涵说要重新追他,请他允许。 宋若唯说赵明涵还在电话里解释了说他可能是被引导着做错事的,当然虽然是被引导的,但是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他不否认,但是恳请宋若唯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他甚至都不知道宋若唯真的喜欢的是他,只说了自己的喜欢——给赵明睿扫墓时,宋若唯知道了真相,但赵明涵那边,谁都没通知。 叶跃隔着电话轻声问宋若唯允许了没有。 宋若唯声音小了点,有些犹豫地说允许了,因为他确实还喜欢着赵明涵,他说他想试试续写。 叶跃笑着说了一句真好。 宋若唯又有些迟疑地问:“会不会影响泊哥?” 上次宋家搞赵家的事被告知后,宋若唯便说了以后家里有事不要瞒着他,李越泊把很多事告诉了宋若山宋若海,所以宋若唯也知道了一些最近商会和陈家、陈晨的事。 叶跃接电话时李越泊正好在旁边,他就抓着李越泊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回他:“你哥他们没跟你说?还是你想让我让李越泊跟你说?” 听到自己名字被提及,李越泊就看了过来,叶跃冲他笑笑,李越泊伸出空的手喂了他一颗洗好的酸果。 宋若唯在电话那端连连拒绝,急忙忙挂了电话。 叶跃把事情告诉李越泊,问他怎么看。 李越泊边抱着他往饭厅走边回了九个字——端方君子,知耻而后勇。 叶跃说他觉得宋若唯也很勇——宋若唯总喜欢完美,他写歌时也喜欢一气呵成,常常他觉得开头不够好的,他就会立即把那张纸揉吧揉吧毫不怜惜地扔进垃圾桶。 就像他得知宋家在一开始就有作梗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要忘掉赵明涵。 但今天他捡回了曾经丢掉的稿纸,把它小心翼翼地重新展开,再提笔认认真真续写了起来,这于他而言是极为难得也极需勇气的——开头都不行了,怎么可能会续出好听的歌。 但他允许赵明涵了。 人总是会为爱而改变,叶跃是,他很高兴他的朋友也是。 · 下午吃了椰奶冻,奶晚饭就吃得少些,睡得也早一点。 伺候完奶睡下,叶跃这才往小客厅走,李越泊先前喊了张姨晚饭后留下,这便是今日的重头戏了。 张姨是在叶跃出生前就来了叶家的,叶跃不太敢深想张姨有问题可能预示着什么。 可能是已经立秋的原因,感觉月亮也没有之前盛夏那么明亮了,叶跃抬眼往窗外看了一眼,院子里高大的桉树似乎也蒙上了浓重的阴影。 小客厅里只靠墙一面放着一排沙发,沙发前是个实木的很重的茶几,再往前就是电视机和电视墙,是很常规的客厅布置。 但此刻李越泊坐在沙发正中,这布置立马就给人感觉高级了起来。 沙发是温柔的奶白色,原是该衬得人很柔和的,但李越泊牢牢压下了这股温柔,甚至在他的带动下,这奶白似乎也变成了刀光般的冷白。 叶跃一踏入小客厅,李越泊就站起来牵他,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李越泊仍旧握着叶跃的手,现在,这冷白又变回奶白了。 张姨拿了把椅子坐在茶几前,背对着电视机,正对着李越泊和叶跃。 电视机没打开,八十寸的黑色电视机屏幕把张姨有些佝偻的背影照得清清楚楚。 先前见李越泊神色时,张姨便有些害怕起来,无他,李越泊虽然气势足,但在叶家向来是和和气气的,对她也一直温和有礼,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李越泊露出此种神色,自然就紧张害怕起来。 茶几上放着一碟a4纸,李越泊修长的手指在那纸面上轻敲了敲,问:“张姨,为什么这么些年一直在跟陈晨通电话?” 李家叶家家里的帮佣都是自李越泊和叶跃父辈甚至爷辈就开始在的人,李越泊和叶跃都是拿这些人当长辈的,张姨也是。 李越泊虽然会惯性排查下,但在确保大背景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加上这么些年家里也都安安稳稳,像通话记录这种东西,李越泊出于尊重长辈隐私,并不会特别细致的排查。 但是看到这个通话记录的时候,李越泊自己都惊讶了一瞬,通话记录最早能查到十年前,而十年前起张姨就保持了每周和陈晨的固定通话,陈晨说自五岁起就每天在看他,李越泊怀疑他是不是自五岁起就在和张姨通电话。 但如果张姨有心要害他们,这么多年,早够做很多很多事了,所以李越泊怀疑张姨是不是不自知地被引导着透露了很多他们的消息。故而他只是脸色很沉,但到底没做什么。 先前李越泊轻敲纸面的时候,张姨随着声音抖了抖,听得这个问题却有些神色难堪与可怜起来。 客厅的光是从顶上打下来的,张姨年纪比叶妈妈还要大一点,常年不保养的脸上皮肤有些拉松,以往白日里神色和蔼的时候不曾觉得,现在神色一变,又被灯光从上而下照着,一张脸就拉耸垂坠起来,仿佛生活的所有苦难与重担都牢牢坠在了她脸上,坠得她人都快要倒地。 张姨说陈晨是她的孩子。 二十年前她去苍市打工,进了陈家的企业,然后和陈家人好上了,傻乎乎地连孩子都生了后,才知道陈家那个人早就有了自己的omega,因为陈家两人要不了孩子,故意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最后陈家要走了孩子,她只身离开,后来又来了藏冬镇,一待就是这么些年。 是陈晨主动给她打来的电话,喊她妈妈。电话里陈晨总问李越泊和叶跃,张姨想着可能是出于对同龄人的好奇,所以事无巨细地都说给他听。 就是这么一个事。 “可是ao不可能要不了孩子。”叶跃说。 这世界有两种生孩子的方式,一种是ao之间的,只要取了匹配ao的信息素放入育婴仓,就可以有孩子。 一种是beta男女之间的,就是beta女性自然怀孕生产。 如果ao是一对男女,且o恰巧是女性的话,就可以在育婴仓和自然生产之间自由选择。 beta无法与a或者o有孩子,所以世界严禁beta与ao相恋,不过因为信息素的原因,beta也不会和a或o来电。 所以既然陈家那位是个alpha,他还有自己的omega,不可能要不了孩子,把匹配的信息素放入育婴仓就可以了。 张姨笑了下,拉耸的脸微微扯了点起来:“他们信息素匹配不了啊。人是变化的,跃跃,今天爱你的,明天就可能恨你,他们俩之前匹配,不代表永远匹配。” “只是这世界能一直匹配的ao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世界就不管这些后续无法匹配的ao。”张姨说。 一旦匹配的ao没有离婚一说。所以登记中心允许你不去登记,但登记了就没有回头路,但不登记的ao,无权使用育婴仓。 “你还没有分化,也没出藏冬镇,所以你没见过外面的ao,”张姨说,“就算能一直和家里那位匹配,也不影响他们在外面再胡乱‘匹配’。” 难怪摩天轮上张兴念要道歉说“抱歉,我以为你们是ao情侣”,原来还有非情侣的ao。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哗啦啦向叶跃倒来。 李越泊始终握着他的手。 “所以陈家那个就来找我了,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一心想着要挣钱,不要早早去当谁的oemga,所以我一直没有去登记,早知道我就去登记了。” 张姨又笑了一下,带着强烈的自我嘲讽。 “陈家那个还说育婴仓不好,宝宝住在肚子里才舒服,所以我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张姨说,“现在想想,不去育婴仓,是用不了育婴仓,我真傻。” 叶跃觉得张姨的脸下垂得更厉害了。 婚宴上邓璐当日听起来有些不太能理解的话此刻也清晰明了了: “信息素从来不是牵制alpha的根本,能感受到的专属的热切的本能回应才是。” “如果omega没有热切回应你的alpha的本能,那就要有随时被你的alpha抛弃的本能。” 叶跃当时还奇怪,这世界既然讲ao契合,怎么会有被抛弃一说。 原来是这样。 张姨回去了,李越泊简单说了下陈晨算计的事,张姨的脸一瞬间苍老了起来,叶跃觉得她的脸已经要下垂到地下了。 李越泊抱着叶跃往卧室走的时候,叶跃说:“李越泊,我们去有摩天轮的地方贴广告吧,就写‘江星年,藏冬镇没有摩天轮’。” 虽然江星年大概率是出国了,可是万一呢?既然这世界一直鼓吹的ao契合并不是如它所说的百分百牢靠,那就大胆赌一把遵从内心的真爱。 如果江星年和alpha真的有任意一个就可以,周蔓蔓今天就不会爬上高高的广告牌再次眺望。 就赌一把,趁着还未登记匹配。 李越泊说好。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舒服地流过全身时,李越泊一边给他搓背一边问:“跃跃害怕吗?” 叶跃睫毛湿了,一簇一簇的,回过头轻声问:“害怕什么?” 李越泊双手就捧上了叶跃的脸,他的手上还带着泡沫,这样一捧,细腻的泡沫就粘上了叶跃湿漉漉的脸,像云朵精灵。 李越泊说:“ao契合并不那么牢靠,你会害怕我以后变心吗?” 叶跃眨着一簇一簇的睫毛,问他:“你会变心吗?” 李越泊轻轻亲了被他抓住的云朵精灵一口,摇头:“不会。我只会越来越爱你。” 叶跃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那我就不害怕。” 说完扶着李越泊的腰,踮着脚尖亲了他一口,像承诺盖章。 漫长的被抛弃恐惧过去后,他再回头,眼下只有无限的勇气。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些关于ao的真相?”叶跃又问。 虽然这世界整体是强调ao契合的,但既然邓璐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都能在婚宴上跟他说这些,李越泊比邓璐跑得更多,必然是知道的,先前张姨讲的时候,李越泊也一点没有惊讶。 李越泊把他的手拉起来,从肩头开始往下,在手肘处仔细地多抹了润肤液,一如往常地帮他洗手臂,回答得很理所当然:“那又不是我们的真相。” 言下之意没必要特意八卦别的ao的事。 叶跃想想也是。 临睡时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叶跃傻兮兮地跟李越泊说他最近可能有点“黄”。 他是画漫画的人,习惯性用色彩来表述。 李越泊询问的眼神当即落了下来,叶跃就说了欢乐谷喝矿泉水时他看得想舔他喉结的事。 说完这句后,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了沉寂,叶跃这才后知后觉他可能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整个人立马又羞又懊恼起来。 越来越习惯什么都跟李越泊说了的后果就是真的什么都说了。 房间里还是鹅黄色的光,黄上加黄。 要死。 大脑飞速旋转着正要说点什么时,李越泊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结结实实舔咬了一口他不太明显的喉结。 哇,耳朵都鸣笛了1。 叶跃脑子晕乎乎的,李越泊还不满意,声音里饱含笑意:“我很高兴跃跃对我有这种想法,我也是,而且我想舔的可不止喉结。” 说完手探入衣服底下,摸了一个了不得地方。 叶跃耳朵再次鸣笛。 李越泊怎么……比他还黄…… 叶跃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眼里的内容被李越泊读了个干干净净。 李越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亲了他一口,义正严词:“这才是关于我们这样的ao的真相——黄而不腻。” 骗人。 第58章 仍旧是登记中心那个缓坡前,周蔓蔓打开车门下车,今天是叶跃和李越泊来送的她。 因为ao体力差等原因,初拟定互相匹配的ao头几次见面都是在登记中心,以防发生意外。 约好了下午到时间来接,叶跃目送着周蔓蔓再次步入登记中心,初秋的藏冬镇依旧太阳高挂,周蔓蔓纤瘦娇小的后背被照得闪闪发亮,前方,她正一步步走入的登记中心大门里依旧显得黑黝黝的。 没关系,他们会把光照进去。 车头调转,李越泊又把车开到了凤泉山项目处。 “风往城”里一个重要的大型实景游玩景点建成了,需要叶跃这个原作者来亲自验收下。李越泊所谓的验收就是真的验收,不是走走过程,他希望尽可能地做到最贴近叶跃笔下的世界。 一共有两条路通往项目地,一条是原就有的废弃老公路,现在已经被征用为专供工地运输车辆进出的专用车道了,一条是镇上人登山常用的山林小道。 为了最大化保护凤泉山原有环境,李越泊并未对这条山林小道做任何改建、扩建,而是保留着原样,车是开不进去的,谁来都得在山脚停车,乖乖下车走进去。 两个人牵着手在山林小道上慢行。 如火的骄阳被山林繁茂的枝叶隔绝在外,只有细碎的阳光从绿荫间隙见缝插针地溜进来,光斑时而密匝时而舒朗,牵着手穿行其间,像在浪漫的宇宙球灯下优雅慢舞。 李越泊细细说着他对这条路的规划,肯定不可能一点建设都不做的,这是以后前往“风往城”最主要的城道。 李越泊说茂密的山林是最好的天然隔绝,只需要稍微做一点布置,就能在行进中最大程度呼唤起游客们对“风往城”最深刻的记忆——垃圾桶要用“风往城”特有的“随风形”橡木桶,指示牌要“风标浮木”…… 有全貌,还有很细微很细微的细节,李越泊全都注意到了,并且如此用心地在对待。 李越泊是不怎么看漫画这些的,但是叶跃的漫画他一章不落,他还是大家公认的叶跃漫画的铁粉——他经常会发一些评论,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他读得认真又细致,对这本漫画有着强烈而浓厚的喜爱。 叶跃起初并不知道李越泊在追他的漫画,是某一天翻李越泊平板的时候无意中翻到的,那时候李越泊已经追他连载快一年了——从开始连载起就在追了。 知道那个一直给予了他无限创作力量的id就是李越泊时,叶跃的心像糖罐里腌渍过久的乌梅,皱、软、甜又微微带着酸。 李越泊总是默默做很多事,但不说。所以有时候叶跃觉得自己敏感也挺好,起码可以更多更好更完备地察觉到那些李越泊没有说出口的认真付出。 网上那么多教人谈恋爱的教程,李越泊从来没学过,但如果恋爱有考试,叶跃相信李越泊一定拿满分,因为他用的不是教程,他用的是心。 一颗全心全意爱叶跃的心。 叶跃知道。 比全世界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 山雀轻鸣,阳光轻耀,叶跃微微仰头回着李越泊的话,他和李越泊手牵着手在走,他那颗全心全意爱李越泊的心也跟着他们的脚步在走。 · 要验收的是“风往城”的引水渠。 这是叶跃漫画里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在漫画开篇它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设定,没人注意它,后续铺开后发现这是一把“大刀”,刀得一众读者嗷嗷的。 引水渠自此封神,被读者吐槽引的不是水,是泪,建议改名引泪渠。 凤泉山项目是依托叶跃漫画而建的,引水渠是不可能绕开的点。 不过原漫画中引水渠的全部场景设计是非常宏大的,不可能照搬,所以凤泉山的引水渠部分做的是大型沉浸式剧本杀,挑了漫画中一个读者们一直未猜透的支线小故事来做剧本,并在此剧本中给出了漫画中暗示了但没挑明的解。 今天的验收工作,就是叶跃和李越泊充当游客,亲自把所有环节走走一遍,让叶跃检查下它每一个环节和原著的契合度。 刚刚他们已经经过了工作人员的接待讲解,眼下正在更衣室换衣。 “风往城”居民的的衣服设计繁复,叶跃当初画得有多好看,眼下穿起来就有多麻烦,先前李越泊要帮他穿时,他拒绝了,还说他自己设计的衣服肯定比李越泊穿得快。 结果现在李越泊都穿好了,他还在想这个袖子该怎么弄。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摸了把他的脸,接过衣服给他穿了起来,那衣服一到了李越泊手里就服服帖帖的,三两下就穿好了,只是李越泊现在习惯性在穿衣服的时候顺便摸一摸、捏一捏,把气氛搞得有那么点旖旎。 更衣室出去就连着通往引水渠的地下城。 “风往城”常年风天,缺水,引水渠是巨大的把地下水引入地上的工程,整个“风往城”地下是一个巨大的深深的洞——地上地下都常年窜风,所以叫风往城。 引水渠很好地解决了风往城的缺水问题,但是谁都不知道被挖出来的地下水在更地下的深处连接着萦幽之海,人喝多了萦幽海水就会受到萦幽诅咒——会在某个深夜,独自前往有幽水处,双腿幻化为闪着幽幽鬼萦色彩的巨大鱼尾,嘴里长出一排一排的密密匝匝的鲨鱼锯齿,轻声呼唤自己爱的人。 爱人受唤前来,受诅咒之人会缠绵地抱着自己所爱之人,温声给爱人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叫萦幽的人鱼,喜欢给每一个他呼唤来的人讲故事,故事讲完,萦幽会问听者他是谁,听者回答错误,萦幽就会猛然张大嘴,一口咬掉听者的头。 嘎嘣一口,颈上咬断处会留下鲜红的锯齿状的鲨鱼齿痕,齐整又细密。 受诅咒之人讲完,就细细亲吻他怀中的所爱之人,问,他是谁? 回答萦幽的,受诅咒之人会温柔摸着爱人的脖颈,柔声说他是xx(受诅咒之人原本的名字),然后一口咬掉爱人的头; 回答受诅咒之人名字的,受诅咒之人会温柔摸着爱人的脖颈,柔声说他是萦幽,然后一口咬掉爱人的头。 这是引水渠篇一个很细小的支线,读者们当时都说这关只能武斗不能智取,但是后来叶跃在漫画中又画了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完全没有武力,但最后和被诅咒的妈妈一起平安归来,暗示这关完全可以智取。 读者们一直在猜这个关卡如何智取。 凤泉山这里的引水渠就会给出这个答案。 李越泊眼下扮演的就是被诅咒的人,所以给叶跃换好装后他走了另一边直通地底深处,此刻正坐在地下暗河流水哗哗围绕的一块礁石上,轻声呼喊着“跃跃”。 穿的是风往城里正常的衣服,设计好的全息投影从李越泊腰腹处投下,衣服是特质的材料,配合投影把他修长结实的双腿幻化为了闪着幽幽鬼萦色彩的巨大鱼尾,鱼尾尾端垂在幽幽暗河,间或一摆扬起幽魅水花。 脸的下半部也是契合完好的投影,可以看到微微张嘴露出的细密尖深的鲨鱼锯齿,只有眉眼还保留着当初的样子。 衣服上高品质的隐形收声话筒把李越泊召唤爱人的声音从四周隐形的喇叭中幽幽传出,空、幽、幻、迷、色、性感、盈耳……总之满足人类对人鱼攻之声音的一切想象。 “跃跃”,鱼尾轻摆,李越泊又唤了一声。 叶跃一推开入“地下城”的门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本来只是一个角色扮演的心理的,但这个声音一下就把他拉入了故事中——他就是被这个声音召唤前往的人。 萦幽海水幽幽闪光,映得整个地下城也有了一种原始的、鬼魂萦绕的幽光,被挖得乱糟糟的泥壁东一凹西一凸地在幽暗中如鬼园枝丫肆伸,“枝丫”暗影又在随水流晃动的幽光中活物般纠缠在一起,阴森而鬼魅。 “跃跃”,越往下召唤声越诱人。 脚踩入冰凉的暗河,叶跃手里拿着一只玫瑰,献祭般一步一步往礁石处走去。 鱼尾轻侧,李越泊拥他入怀。 嘴巴微张,露出了细密尖深的一排排鲨鱼锯齿,但如初的眉眼又饱含如初的爱意。 是萦幽也是李越泊。 萦幽李越泊讲了萦幽人鱼的故事,他低头,细细亲吻怀中爱人,问:“我是谁?” 温热地手轻柔抚上脖颈,叶跃伸手勾住萦幽李越泊的脖子,微微垫脚,吻上在他眼中此刻长满鲨鱼锯齿的唇。 “我的爱人。”叶跃说。 投影撤去,萦幽消失。 不论如何迷失,我是你永恒的坐标,通过我你永远可以清晰定位自己。 李越泊一把把叶跃抱入怀中,一个带有人鱼迷幻尾音的吻。 漫画中小女孩的回答在叶跃的设定中其实也很简单,她说是妈妈。 · 开车去接周蔓蔓的路上,叶跃对凤泉山的引水渠部分赞不绝口,把李越泊夸了个天花乱坠。 李越泊边开车边满脸笑意地听着,反夸起了叶跃漫画里的故事,说觉得每个环节设计得都很有趣,尤其是受诅咒之人给人讲完萦幽的故事又问来人他是谁这个部分,他非常喜欢。 叶跃在副驾驶有些高兴地微微翘脚,仔细给李越泊说了起来:“其实我当时也是灵感来了,萦幽其实不用说那个故事,他就是坏心眼先通过故事在来人心里种下暗示他……” 说到这里叶跃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一下从副驾驶上坐直,又被安全带勒住弹回。 “所以陈家通过你分析出我可能分化会出问题,也是给我下的心理暗示是不是?”叶跃问。 李越泊把车靠边停下,像初吻那天一样,先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后解了叶跃的安全带,而后把人抱自己怀里。 “跃跃好聪明。”李越泊亲了他一口。 不等叶跃问,李越泊自己说了开:“我会给把那个分析结论给到你,是因为我担心如果不给到你,对方会做更激烈的事情来给你以暗示,比如像宋若唯那样来一次腺体受伤之类,虽然可以防备,但我觉得没必要冒险。” 叶跃眼睛看向窗外,车窗外高大的桉树在初秋仍带着暑气的空气中伸展,枝叶未经修剪,生绿生绿的。 他有些嫌弃自己:“我是不是醒悟得有点晚?” 傻乎乎买了一堆心理建设情绪建设的东西,说明那个暗示在之前确实是起了作用的,虽然现在醒悟了,但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蠢了。 李越泊把他的脸转过来,深邃的眼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被千方百计算计的人,对方又做了这么多年部署,会中计是应该的,就好像你看到促销打折总是会心动一样,简单的数字变化背后是一群优秀的营销策划专家,要是做不到最基本的‘哄骗’消费者,他们才是该羞愧。” 言下之意不怪他笨,是敌人太强且针对。 叶跃被他三言两语哄高兴,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一只麻黑色山雀从桉树上飞下来,落在车旁低矮的绿化带上,压得细小的枝条轻晃。 李越泊接着问:“跃跃怪不怪我现在才告诉你?” 叶跃摇头,李越泊做事总是有考量的。 李越泊说了一句“跃跃好乖”,又细细解释起来:“我在之前不告诉你,一是我相信你会察觉到的,二是你自己发现的比我告诉你的,要来得信念感更强,对破除这种暗示效果更强。” 山雀还在晃动枝条,上面细长的叶子被晃得微微泛着光。 叶跃把目光收了回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李越泊的身影。 李越泊又说:“我这样做不是因为‘为你好’,而是跃跃想要和我一起战斗,那我们就不光只是相爱,还是战友,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你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跃跃要知道,好吗?” 对,不是因为“为你好”,所以粗暴地就下某些决定,然后让你被动承受,李越泊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叶跃知道的。 忘记是五岁还是六岁时候的事了,有一天叶跃和宋若唯、周蔓蔓、邓璐他们玩“枪战”——就一人拿一只小木条当枪,互相对着对方“砰砰砰”,这个“砰”还是自己嘴里配的音。 是很弱智但是又很普遍的小孩子游戏,叶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玩的,总之就是玩起来了。 宋若唯还是周蔓蔓追着他跑的时候,他冲回家,结果因为跑太急哐一下撞到门把手上,额头肿好大一个包。 李越泊第二天就把门把手还有桌角这些用海面裹起来了,但是裹之前李越泊认真问过叶跃可不可以,是叶跃答应后他才裹的。 虽然可能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叶跃那时候就敏感地察觉到李越泊不会因为有了所谓的“为你好”,就莽撞地为他下决定。 眼下看着这么认真解释的李越泊,叶跃知道,这么多年了,李越泊依然是那个李越泊。 只是叶跃的心又像起了糖罐里腌渍过久的乌梅,皱、软、甜又微微带着酸。 酸什么呢?酸李越泊在对待他时的过分小心。 李越泊昨晚问他怕不怕他以后变心,叶跃说不怕,因为李越泊给足了他安全感。 但其实李越泊才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个吧,因为他怯懦、自卑,曾经漫长时间躲在壳子里,眼下虽然回应了、坚定了,但过去那段他走错的路,还是在李越泊身上刻上了印痕。 所以才这么小心地对他,生怕自己犯一点错,他都又会缩回壳子里。 叶跃伸手捧着李越泊的脸,乌黑的眼瞳对上他同样漆黑的眼:“李越泊,你知道被召唤之人去见萦幽的时候为什么要手拿一只玫瑰吗?” 李越泊摇头。 叶跃继续捧着他的脸:“因为是见爱人。” “就算你变成了萦幽,就算我是来赴死,但我心爱的人呀,我来见你,就一定手捧玫瑰,我甘愿赴死。”叶跃说。 “所以不用对我这么小心,大胆犯错,因为就算最不济你变成萦幽,我也爱你。”叶跃捧着李越泊的脸,献祭般献上一吻。 “只要你爱我,我就永远不会变成萦幽。”李越泊贴着他的唇说。 山雀啾啾,绿枝轻晃,糖渍乌梅那点点的酸消散在初秋带点暑气的空气里,甜滋滋的一个吻。 第59章 周蔓蔓不是自己一个人下坡的,有一个男alpha跟她一起。 两个人并排着走,原本阳光该照亮他们的的正面的,但这会儿已是下午接近傍晚,斜阳已快要浸入尾湾海,所以这光是从他们身后照过来的。 两个人背着光,叶跃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更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是出于对好友的了解,叶跃知道周蔓蔓并没有很开心。 她旁边的alpha没有很高大,叶跃目测也就175cm的样子,不过周蔓蔓是女omega,身子骨架娇小,衬得175cm有些像180cm起来。 李越泊抱着叶跃下了车,叶跃再从他怀里下来,站在车边。 绿化带里麻黑色山雀被惊得振翅,盘旋飞回了高高的桉树树冠里,先前被它踩压的小枝条卸下重负,正欢欣轻晃。 走进了,也看清了——她旁边的人是张韬。 奶生日张韬来送礼时叶跃见过,除了张家人的身份,单论张韬这个人本身,并不能给人以特别深的印象——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alpha。 知道周蔓蔓和他并排而行的意义,叶跃带着娘家人对“女婿”的挑剔与审视,又看了一遍,确实很普通。 不丑不美,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是那种扔进人堆就能立刻完美融入的普通路人。 都是打过交道的人,不用周蔓蔓介绍,张韬先喊了人。 叶跃和李越泊简单回应,稍微寒暄了两句走完过程,张韬很绅士地帮周蔓蔓拉开了车门。 李越泊把车开走,后视镜里张韬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样?”叶跃问。 周蔓蔓背靠在后座车座椅上,脸上刚刚斯文淑女的表情退了去,羚羊般的眼睛转了转,一下坐直身子,伸手扒着叶跃座椅后背,人靠了过来:“叶娇娇,你说匹配这事儿到底准不准?登记中心说我和他匹配度有90,可我怎么看他跟看那些匹配度跟我30的没啥差别。” 说完不等叶跃回话,周蔓蔓又眼尾微扬,带上了点得意:“我今天装了一天。” 又冲叶跃抬抬下巴,意思她装得还可以吧? 叶跃没夸她,微微皱起了眉:“你要做什么?” 周蔓蔓身子又靠回了后座座椅靠背,羚羊般的眼睛依然微微扬起了点眼尾,语调温柔又轻快:“我看着张韬啊,反正都没有喜欢的,不如做点有用的。” 这就是周蔓蔓,她有最强烈直白的情绪,也有最快最准下决定的独特内在机制。 她说要回孤儿院就敢偷跑,她说不回孤儿院就会逃课来镇口山边静坐,她会在秋天的第二天爬上最高的广告牌眺望,也会在问完“我为什么不是个beta”的第二天一脸得意地说“看着张韬”。 野草蔓蔓,野蛮生长,顽强坚韧。 叶跃他们想着把光照进登记中心黑黝黝的大门,而周蔓蔓企图在黑黝黝之中帮他们“偷塔”1。 初秋的风从开着的车窗吹进来,吹得周蔓蔓发丝飞舞,吹得叶跃眼睛微微酸涩,他从车窗看出去,农田里水稻稻穗金黄金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李越泊的手伸了过来,跟叶跃的手十指交缠着。 · 晚饭是在白沙滩的餐馆吃的,宋家三兄弟还有邓璐都过来了,周蔓蔓第一天见匹配对象,肯定都要过来问问情况。 饭桌就放在白沙滩空地上,斜阳浸海,水天一色,金灿灿的夕阳光照了他们所有人一身。 听得周蔓蔓说要看着张韬时,谁也没反对,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彼此清楚各自脾性,也知道在当前情况下,做这件事的意义。 当然,虽然谁都没劝,但所有人也都知道,绝不可能会让匹配登记成功。 说起来很奇怪,ao匹配是这世界的死律,他们自小受的也是这种教育,但当好友真的沦陷到被这死律控制时,他们所有人就想的是如何反抗,没有过一丝妥协的想法。 可能这就是少年的勇气。 宋若唯接过话说他喊了赵明涵回国,赵明涵答应了。 两层意思,一是不可能再继续小时候那种“笔友”般的恋爱关系,异国恋明显不行,最好异地恋都不要;二是把赵明涵放到众人,尤其是李越泊的眼皮底下,真有问题,也好及早发现,虽然目前看他有问题的几率很小,但从目前藏冬镇还有冬藏商会的情况来看,小心为好。 第二层意思是叶跃自己分析得出的,宋若唯只说了“受不了异地恋”。 说完这两件事大家又说起了别的,夕阳余晖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间或举杯碰杯。 叶跃身上被夕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有朋友真好,有一群勇敢向前又互相维护的朋友真好。 感谢藏冬镇。 世界再难,少年人杯子碰在一起,都是追寻美好的声音2。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李越泊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欢乐谷那个陌生的alpha,也就是张兴念打的。 电话那端他有些客气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时也有点着急地问藏冬镇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他说自己冲着宗蔓果莽撞地就来了,但是来了镇上问了好多家店发现晚上不提供住宿,他实在不想走,所以冒昧打扰想请问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他还说最好是长住,因为他觉得藏冬镇的植物真的太漂亮太神奇了,非常意外这个地方居然在圈子里不出名。 藏冬镇排外,镇上一般是不给外人住的。 李越泊略微沉吟,问了他地址,说过去看看,对方一叠声地感谢。 邓璐是蹭的宋家的车来的,所以还是李越泊他们开车送周蔓蔓回家,路上顺道去接张兴念。 但见到张兴念的那一刻,周蔓蔓惊讶地叫出声:“江星年!” 下一秒,张兴念或者江星年也是一脸激动:“蔓蔓!” 叶跃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习惯性转头看李越泊,李越泊回看过来,眼神安抚,示意他等下问。 · 酒店房间。 张兴念或者江星年说了一份浑然有别于周蔓蔓的记忆。 他说他是安市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护士,一直到他十六岁。 十六岁时他爸妈加入了民间的援助国际贫困区的医疗救助队,去了偏远穷苦的热带小国,然后在他十八岁时不幸染病离世,他便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摩天轮就是关于他的邻居小妹妹的事。 他说他小时候有个邻居妹妹,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举家移民了,他记得妹妹的样子也记得妹妹叫蔓蔓,姓他忘了,只记得叫蔓蔓,他还和妹妹约定好了长大后要在每年秋天的第二天在摩天轮最顶端拥吻。 他记得一开始妹妹是有打越洋电话来的,但是渐渐的妹妹就不再打电话了,他打过去的电话被接听得也越来越少,后来就很默契地断了联系。 只是他仍旧习惯在每年秋天的第二天去登上摩天轮。 还有对植物的狂热喜爱,他隐约记得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关于植物的难题一直没有解决,所以他没有走上父母的老路,而是成了一名植物学家,只是他至今想不起来那个重要的难题是什么。 “让银杏树只长叶子不结果。”周蔓蔓说。 “什么?”张兴念或者江星年抬头。 “未解决的关于植物的难题。”周蔓蔓声音有些哽咽。 她确定这就是江星年。只是记忆完全面目全非,已经记不得自己,只记得关于她的零星点滴的江星年。 江星年看着她,脑海中渐渐出现一棵高大的金黄色银杏,记忆中似乎还有另一双手,他们手拉手合抱着那银杏。 “怎么回事?”江星年问。 “我查过,你确实如你所说在安市长大,不过我查到的是你在六岁时才来的安市,你爸妈是山区考学出来的模范生,在你六岁时才把你从山区老家接到了安市,其后如你所说。”李越泊接过了话,“你的邻居里确实有一位移民国外的。” 江星年点头,说小时候摔到过头,对六岁前的事记不太清了。 李越泊神色沉稳地“嗯”了一声。 时间已经太晚,约定好明日再叙,周蔓蔓跟着叶跃和李越泊往回走。 “我确定他是江星年。”周蔓蔓说,“紧张、诧异的时候和小时候的动作习惯一模一样。” 当然虽然确定,但她在房间里除了那个植物难题,什么也没多说,小时候毫不犹豫告知周姨真相的事造成的后果横亘在她心头,平日里虎憨憨的,但大事上,周蔓蔓从那时候起就学着少说。 她学得很好。 车里气氛有些沉重,叶跃眨了眨眼,说:“你那天跟我说了摩天轮的事后我还不死心问过他是不是江星年,结果他说他是张兴念,我就没再问了。” 周蔓蔓果然翻了个白眼:“张兴念、江星年这么相似两个读音你不知道多问问?” 声音里恢复了些活力,没刚才那么沉重了。 叶跃转头,隔着前座座椅椅背,故意说了一长串:“他发给我的是文字啊,眼睛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是两个名字了,就像爱和哎,脑内读音和耳朵里听起来一样,但是眼睛看到文字的一瞬间,肯定不会认为二者有关系啊。” 周蔓蔓梗了一下,很配合地接着胡搅蛮缠:“那你都怀疑他是江星年了,你不知道多问问?” 叶跃扒拉着椅背,大眼睛瞪圆,语气故意夸张:“首先,我和他是陌生人,而且我告诉过你我对他印象很好了,就像你在路上看到一个有礼貌的路人,你觉得路人像某个人,你跑上去问了,人家跟你说了不是,难道你会想路人在骗你,又抓着问?” 周蔓蔓回瞪,两个人又齐声笑了起来,李越泊手伸过来,叶跃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红灯,李越泊把车停下来等。 路灯的光正好打在周蔓蔓坐的一侧。车窗是开着的,周蔓蔓把手肘倚在车窗上,头靠了上去,羚羊眼看着车外安静的夜,声音轻轻的:“跃跃,我现在很感谢是我匹配张韬。” 叶跃懂她的意思——如果这是一场针对他们所有人的阴谋,至少她现在实实在在参与了,而且有了直接的可战斗对象。 “我没有在江星年身上感受到与我匹配的信息素。”周蔓蔓接着说,“没关系,到了登记匹配那天,实在不行,我就把腺体弄坏。” 一股莫名的战栗猛然从叶跃尾椎骨升了起来,蹭一下攀爬上他的后背又牢牢攫住他一整颗心,叶跃猛然回头,嗓子像被人掐住一般甚至有点发尖:“不可以蔓蔓,绝对不可以伤害你的腺体,答应我。” 周蔓蔓被他突变的语音惊到,转头与好友漂亮的眼睛对视,一时无言。 李越泊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保证你享有匹配自由,不要做傻事,周蔓蔓。” 周蔓蔓瞬间像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下意识说了一声“好”。 绿灯亮,李越泊把车开了出去。 · 回家已经超过九点半了,奶已经睡了。 李越泊一手抱着叶跃轻手轻脚往楼上走,一手在他衣服底下轻轻摸着。 叶跃手也没闲着,撩开李越泊后背衣衫,手探进去一节一节轻按着李越泊的背脊骨,心下有些感叹,李越泊长身高最猛那一阵,身上肉跟不上他的“抽条”速度,背脊骨尤其明显,那时候李越泊一背他,他就被这背脊骨硌得闷疼。 进屋直奔洗浴室,李越泊给他脱衣服时,叶跃才想起来问:“你什么时候查的江星年?” 衣服脱完,李越泊弯腰在他后背亲了几口,他亲得后背有些微微的痒,叶跃便轻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伸手往自己后背指:“这里也要亲。” 李越泊依言亲了过去。 “还有这里,这里……” 李越泊一一亲吻。 叶跃一阵笑。 水温好了,李越泊抱着笑不停的人站到了花洒下,边给人洗起来边说:“回家路上就安排人查了,还有要拍照那个工作人员,也一并查了,暂无疑点。” 叶跃转身,李越泊原本要抹在他后背的沐浴露就抹到了他胸前稍微有点特殊的地方,李越泊顺手就捏了捏。 叶跃原本要夸赞李越泊聪明细致的话就收了回去,双手接了一捧水抬手就往李越泊脸上浇去,边浇水边凶凶地喊:“李越泊!” 热水浇脸,李越泊沉声低笑,伸手抹了一把脸,只是手上还带着沐浴露泡泡,一抹脸就粘上了,有些泡泡浸进了眼睛里,李越泊眼睛就眯了起来。 叶跃见得,又伸手勾他脖子,李越泊配合地矮身低头,叶跃轻轻给他洗起了眼睛。 “为什么周蔓蔓说要弄坏腺体的时候那么紧张?为什么笃信宋若唯当初会自/杀?”李越泊一边闭着眼一边问。 叶跃动作停了一瞬,他和李越泊总是这么默契,在他决定要说的时间里,李越泊就问了。 “你好聪明啊李越泊,先洗澡,等下我全都告诉你。” 叶跃亲了亲他的眼睛。 浴室里水声哗哗。 第60章 洗完澡吹干头发后是例行的亲亲,叶跃今天明显要热情很多。 李越泊海一般深邃的眼骤然翻起波浪,扣着人回吻得粗暴又温柔。 高大alpha享受完,才一脸餍足地轻抚着怀中人的背,温声问:“怎么了?” 声音里还带点暗哑,勾人得很。 叶跃在他怀里喘气,脸还带着点薄红,唇上留有被亲后的红艳,乌黑的眼瞳映着光看上去丝绸一般,李越泊赞美叶跃的时候一般都是质朴而平实的,他就觉得好看,长他心上那种好看。 因为还在微微喘气,叶跃被亲得潋滟的唇就微微张着,李越泊知道红唇里面是香滑的舌和洁白的齿,那舌他缠过,那齿他舔过,还有湿滑的上颚,只需要舌尖轻轻一勾,扣在掌心下的腰身就会条件反射般猛然收紧。 李越泊无数次想过要在进行某项特别的运动时勾一勾那上颚。 他眼睛盯着叶跃的唇,想得有点深了,叶跃看懂了他眼睛里的神色,耳根一红,张口就在李越泊胸口咬了一口——用的是刚被李越泊一颗颗认真巡查过的贝齿。 李越泊被他咬得回了神,神色坦然眼神坦荡,他从不掩饰他对叶跃直白幽深的欲望。 被咬了一口,李越泊深邃的眼就微微眯了起来。 叶跃忙安抚地亲了亲他被咬的地方,丝绸般的眼睛带着示好的意思弯了起来,说:“李越泊,有正事啦。” 刚刚亲吻过后的声音里带着点缠人的绵,话里内容说得也软,绵绵软软的,李越泊自然就以为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看了眼时间,又伸手轻捏他雪白的耳垂,语气里带着商量的诱哄:“明天再说?” 叶跃一把抓住李越泊捏耳朵的手牢牢按住:“不要。” 说完还瞪了李越泊一眼。 李越泊低声轻笑,伸出未被按住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你说。” 说话间,李越泊眼里让叶跃脸红的眼神退回了眼底最深处,换成了一种认真的庄重。 窗外是静悄悄的夜,秋天的夜比夏天的要来得安静些,院子里高大的桉树一如往常安静地沉浸在夜色里。 叶跃拿李越泊的身体当床,在“床”上往上爬了点,直到他和李越泊脸对脸。 他双手按着李越泊的肩,上半身撑了起来,动了动,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坐起来啦。” 尾音仍不自觉的稍稍拉长。 他的脸撑在李越泊正上方,黑短发受重力影响垂了下来,发丝柔顺,像上好的黑绸柔柔裹在脸旁,衬得透着粉的脸越发白皙好看。 下一瞬李越泊腰腹一用力,同时双手穿过叶跃腋下把人抱了起来,一瞬间就完成了从平躺到抱人坐直的高难度动作。 叶跃丝绸般的眼睛里光泽感更浓,晶晶亮亮的,从小他就会为李越泊神奇的体力和运动能力感到惊叹。 李越泊看得懂,伸手轻撩了下他挺翘的眼睫。 “准备跟我说什么?”李越泊问。 叶跃在他怀里直起身,捧着他的脸,丝绸般的眼睛温柔而美好,无法抗拒。 “准备工作,”叶跃说,“计划‘吵架’之前你给我做了准备工作,现在该我给你做了。” 这是一场繁复而浩大的战争,李越泊会带领着他们赢,但通往赢的过程,叶跃想李越泊尽可能地轻松、快乐。 没有绝对的好事,也没有绝对的坏事,他曾经因为敏感伤害过李越泊,眼下这敏感又将带着他治愈李越泊。 “你给自己的压力过大了,李越泊。”叶跃说。 李越泊的腿在雪白的蚕丝被下微微动了动,衣服底下掐着叶跃腰的手也一并收紧了一点力道。 “你最近老是和我在一起,但是今天宋若山宋若海都是吃饭的时候才现身,我不信你比他们还不忙。”叶跃说,“是故意挤的时间来陪我的是吗?” 李越泊点头,眼眸深邃如海,低声:“我想陪你。” 叶跃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鹅黄色的暖光灯照得两个人都柔和得不可思议。 “是因为害怕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又缩回壳子里吗?”叶跃看着李越泊的眼睛柔声,“所以要更多地陪着我。” 李越泊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静谧深邃的眼依旧如海般浩渺。 “是,也不是。”李越泊说。 叶跃轻扯他的脸,眼里漫起笑意:“你给我说清楚。” 李越泊由着他扯,眼如海眉如山,山海般郑重沉稳的眉眼与神色,愣是让此刻被微微扯开的脸皮都显得认真起来。 “我不介意你再缩回壳子里,大不了我再敲十八二十甚至更多年的壳,因为你在壳子里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李越泊说,“我之前说过了,我喜欢全部的跃跃,包括你背上的壳。” “我憎恶的是大把被挤掉的、在我的规划里该属于你的我的时间。”李越泊山一般的眉毛皱了起来,素来沉稳的脸上漫起明显的厌恶。 他在叶跃面前从来不掩饰神色。 窗外是初秋的夜,桉树叶白日里被还留有夏日余威的太阳烤出来的清香正随着打开的窗户飘进来。 叶跃松了扯李越泊脸的手,把自己脸贴过去蹭蹭,安静地听着。 “在我的规划里,凤泉山项目步入正轨,我们就该挑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去旅游,”李越泊继续皱眉,“但现在有了陈晨及其背后之人,旅游只能暂时作罢,未来还有爸妈会老,商会更大,抽掉我时间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留给你的我的时间必然会越来越少,我在尽力加快我处理事情的能力,但目前还是需要跃跃再等等我。” 叶跃丝绸般的眼睛浸湿了一点。 他敏感地察觉到李越泊最近生活得有点紧绷——从他日渐旺盛的对自己的亲亲摸摸中可以感受到,从他猛然多出来的陪自己的时间中可以感受到。 叶跃原本以为是因为阴谋笼罩之下,李越泊担心他会“旧病复发”没有安全感导致,所以他说他要给李越泊做准备工作,他要给李越泊足够的安全感。 但现在才发现不是。 李越泊甚至都不以为他那是“病”,又怎么会害怕他“旧病复发”。 李越泊是想得太深太远。 骤然降临的阴谋带来的骤然忙碌,也让李越泊猛地意识到未来极大可能会有的更大的忙碌,所以他眼下就开始准备了——越忙越要抽出更多时间来陪叶跃。 他说的是“属于你的我的时间”。 他的时间属于叶跃。 初秋漆黑的夜,因这些话莹莹闪光。 叶跃静静贴着李越泊的脸,手抱着他脖颈,他现在甚至有些感激起曾经那漫长的不被任何人爱的日子,一定是因为曾经受够了苦,上天才愿意给他一个这么好的李越泊。 李越泊侧头亲亲他的脸,声音沉沉的,带着点初秋阴天的灰:“你让我看的那本《百年孤独》我时隔两个月才看完,我们说好要一起玩的《鬼泣5》至今停在第二关……你已经好久没有跟我推荐过书,也好久没有喊我一起打游戏了。我当然可以找你,但我目前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跃跃要等等我。” 叶跃以为自己才是关注细节的,原来李越泊也是。 也是,如果不够关注细节,李越泊怎么会注意到他当初多写的课堂笔记、他提前在图书馆占的座、他放在药箱里的胃药…… 李越泊只是不说。 他直白大胆地向自己表达他所有的爱与欲,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敏感之人,一定要听到直白清晰的、准确无误的、百分百肯定的回答才会稍稍安心。 但他隐藏了他发现或察觉到的关于他们恋情的全部问题,不惊动他,独自默默解决。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有对恋爱自觉或不自觉的期许,李越泊满足了叶跃对恋爱的全部期许,而叶跃也在这一刻更深地触达了李越泊潜在的对自己的深层期许——想尽可能地腻歪地一直待在一起。 叶跃是吃过很多苦的人,所以他只要有一丝的甜就可以填满;但李越泊不是,李越泊生来被所有人爱,他没吃过那些苦,所以他要很多很多的甜才可以填满——要跟最爱的人一直腻腻歪歪黏在一起才可以。 最好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他和他都没有什么事,一天24小时里起码有20小时都黏在一起。 慢慢长大,慢慢的大家手上的事都多了起来,眼下他们还不到十九岁,李越泊已经常常只能做到每天回来抱着他睡几个小时。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的傻话,人不可能那样。 叶跃对此并不介意,但眼下方知李越泊在狠狠地介意。 李越泊肩膀上的事更多,他成长得也比谁都快,叶跃从未想过这份过快的成长速度里还有他的原因——李越泊一直在逼自己更快更好地处理完那些非他不可的事情,然后回来陪他。 如果非要给这场来得莫名其妙的战争找一个好处,叶跃觉得让他发现李越泊在漫长岁月里持之以恒地沉默付出可算一个。 “没有再推荐书,可是我们有一起看杂志,没有一起玩《鬼泣5》,可我们有一起‘吃鸡’,”叶跃坐在李越泊怀里,丝绸般的眼睛看着他,认真说,“时间少有时间少的东西可以一起,不要逼自己太紧了李越泊,环境在变,我们的相处方式也在变,跃跃不等你,跃跃会抓着你的手紧紧跟着你。” 像彩云飘过,李越泊山海般的眉眼俊美逼人。 叶跃还在认真地继续:“不是不给你推荐书和游戏了,是这个时间里我知道这些不太适合我们,一直都是你照顾我,偶尔你也要允许我体谅体谅你,就像我们种在车库旁边的海棠,小时候一下雨刮风,我们就要去给它遮起来,但如今再来,它已经可以帮我们挡一挡风雨了。” 李越泊低头去亲他,叶跃仰头回应。 起风了,夜深了点,李越泊又把被子拿起来裹住叶跃的背。 秋夜的表白还在继续。 虽然有点跑偏了,但叶跃仍是要把他准备好的“准备工作”做下去的,接下来要打的是硬仗,他不介意多给李越泊加加油。 “我今晚本来是打算告诉你我有多爱你的,”蚕丝被盖着背,叶跃在李越泊怀里仰着头,“因为之前我以为你最近过得很紧绷,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 “我缺乏什么安全感?”李越泊低头跟他碰了碰鼻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叶跃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表情严肃,声音认真。 李越泊当然不介意听他表白的情话,顺着那话就道:“跃跃有多爱我?”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紧张蔓蔓打算弄坏自己的腺体,为什么当初笃定小唯会走向自我毁灭吗?”叶跃又坐直了身子。 李越泊给他重新裹了下被子。 “我曾经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其实那不是梦,是我看的一本书……” 与“原书”剧情中越来越不一致的走向,让叶跃越来越敢说出这个“书”,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叶跃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能向李越泊证明他有多爱他。 “我找了绝对正义的理由——我要救我的好朋友们,来开启了对你的回应,”叶跃说,“可是我心里清楚,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李越泊,好爱好爱,爱到明知会被抛弃,我依然走向它,爱到我愿意承担再次被抛弃。” 他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要救他的好朋友们,但是对于救了好朋友是否就可改变“原书”结局,他这样的怯懦、敏感者,又怎么可能乐观,不会的。 他在一开始就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的。 他就是如此渴望走向李越泊,渴望到甘愿再次被抛弃。 李越泊不是月季,就算最后被抛弃,他也不会讨厌他的。 “新篇章漫画我已经画好了,里面会写‘萦幽’放在每一个被召唤之人床头的玫瑰,在被拿起的那一刻,玫瑰会告诉每一个被召唤之人真相,应不应召是自由的。”叶跃说,“每一个前去的人都是自愿的,都是明知结局依然走向它,因为是爱人。” 冰山坠入碎河,蜗牛向海投掷它重重的壳1。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李越泊给了叶跃他的全部,叶跃给李越泊的也是他的全部。 李越泊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撕扯,一半被扯着全然感受不到任何物,只一颗心在不停地跳动,一下,两下,三下。一半像科幻片里猛然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感官,无比清晰地隔着衣服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躯体,胸腔、腹腔、耻骨。 只有吻能说得清。 · 指针悄悄往前,慢慢带走让两颗心砰砰乱跳的过分迷乱时间。 鹅黄色灯光下,李越泊俊美的眉眼雨后般清明。 “你看的恐怕不是什么‘原书’。”李越泊轻拍着叶跃的背,无比笃定,“我不可能爱上‘陈晨’。” 不等叶跃接话,李越泊又问:“书里面‘李越泊’和‘陈晨’相处的细节跟我们相处的细节很像?” 叶跃重重点头,解释说不要说很像了,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书里面的“李越泊”会在生日宴半途来投喂“陈晨”,而且生日宴结束“李越泊”携两家人在酒店门口送客的站姿和站位都跟之前给奶办生日宴时一模一样,还有很多,他懒得数…… 所以当初他才那么介意。 李越泊亲了亲他有些着火的眼,说:“你看书里面的情况像不像目前江星年把邻居家的妹妹记成了周蔓蔓?如果他真的是江星年的话。” 书里面“陈晨”替代了叶跃,现实中,邻居家妹妹替代了周蔓蔓。 叶跃惊得屏住了呼吸。 李越泊轻拍着他的背:“呼吸,乖。” 耐心等了一下,见叶跃恢复了正常呼吸,李越泊才接着说了起来:“给江星年塞的‘邻居妹妹’在他的描述中跟他的实际接触并不多,而且大量接触是在他小时候,我和你自小一起长大这点先不说,单说原书中‘李越泊’和‘陈晨’有大量长久的日常相处,这对我而言不可能,我首先不可能认不出你,其次不可能把另一个人当成你,即不可能有人真的能在我面前代替你,催眠也不行,我学心理时认真了解过相关知识。” “所以你看的所谓原书,要么书是假的,要么‘李越泊’是假的。”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说,“当然,结合目前得到的信息,我倾向于书是假的。” “什么信息?”叶跃问。 问话时他动了动,李越泊伸手给他掖了掖松动的被角。 “你关于赵家的疑问是对的。”李越泊说。 当初叶跃问过宋若山他们,如果宋若唯因为退婚事件做了傻事,宋家会做什么,当时两兄弟就说了个赵家。 叶跃对此的疑问是原书剧情线设定宋家去搞赵家,或者说削弱赵家对最终达成“李越泊”和“陈晨”相恋的主线有何意义。 既然原书内容都说了,这些猜想当然也一并告诉了李越泊。 李越泊说当日听得陈晨在录音里说了当初事件也有他们陈家的手笔后就很仔细地查了下,因为陈家的资产已经被吞了,查起来尤为顺手。 李越泊说自当年起,赵家时不时会有一笔未标明具体名称的生意资金流入,而这笔不明生意就是陈家转给赵家的,该生意真正的合作对象是官方。 “宋家要去打赵家,必然惊动背后的官方,”李越泊说,“宋家背后连着商会,而冬藏商会是领头的地方性经济组织,官方正好借此‘收编’。” 他急于把商会国资化的目的也在这里,可以国资化,但要有独立经营权。 当然单凭这点能不能收编另说,但这也可能只是对方的一条线而已,兴许还有别的。 “所以背后之人不单单是针对我,还要动商会?”叶跃再度惊讶。 李越泊摩挲着他的腰,补充:“也可能是针对我,毕竟要动你,最好先动我,也可能是几波人汇到了一起,各自目的不同,联手了,也可能背后还有更深的图谋,都未可知。”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信息,”李越泊的手又顺着叶跃宽松的睡衣衣袖钻进,轻轻捏起了他手肘处的薄皮,“我在前一阵子做过一个梦,梦里你一脸安详地躺在水晶棺里,我一遍遍喊你名字,最后我把你抱起来,再抱着你一起躺入了水晶棺。梦里的你是青年模样。” “我曾经觉得这个梦无由头,但既然你看过记不得名字的‘原书’,书中‘李越泊’是青年,我梦中的你也是青年,我想或许这二者之间有莫名的联系。如果真的有联系,我梦里的我既然清楚地知道你,就绝不可能跟‘陈晨’相爱。”李越泊说,“所以综合信息我倾向于你看的书是假的。” 叶跃感觉自己需要消化一下李越泊给到的海量信息。 李越泊也不说话,抱着他继续轻轻接着他手肘处的薄皮,皮太薄又手感很好,李越泊捏一捏,又搓一搓,很是享受。 叶跃猛地拍了李越泊一下:“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梦!” 李越泊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 “‘概率’事件之后,你晚上睡觉总不自觉抱紧我,要我喊你名字才安稳。”叶跃说。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聪明,其实梦中我有迷迷糊糊听到跃跃喊我。” “你说梦我就想起来了,你背我上学那天,我在你背上也梦到了你和另一个人在一起,那时候我还没见过陈晨,但现在回想,我梦里那个人身形跟陈晨真的很像,所以李越泊,梦可能真的有联系,而且我也迷迷糊糊听到你喊我了。”叶跃仰着头说。 “嗯。”李越泊又亲了下来。 有没有联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亲吻怀中人。 桉树叶的清香又若有似无地漫在了鼻间。 这次的亲吻很温柔,所以一吻结束,叶跃没有大喘气,而是眨着眼继续问:“书是假的,那我告诉你是不是没有什么意义?” 说话的嘴角还带着点濡湿,灯光下有点浅浅的莹亮,李越泊拿了纸给他擦干。 “当然有意义,假的是主线,但目前看那些未曾披露的背景设定为真,”李越泊拍拍他的背,“可以据此确定很多事。” “什么事?”叶跃问。 李越泊轻笑了一下:“我验证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很晚了,该睡觉了,跃跃今天为我做的准备工作很充分,是内心和线索的双倍充盈,跃跃很棒。” 叶跃伸手勾了下李越泊的脖子,李越泊微微垂头,叶跃在他额上亲柔贴上一吻:“晚安,李越泊。” 李越泊回吻他额头:“晚安,跃跃。” 第61章 第二天三个人又一起见了江星年或者张兴念。 这次没在酒店房间,改约了一起吃中饭。 叶跃昨晚的准备工作没白做,一大早李越泊吃完早饭亲了他一口就出门忙工作了,只说了中午的时候会去约好的地方一起吃午饭。 张姨因为陈晨电话的事已经不来叶家了,李越泊问过之后,遵循她的意见安排了她去章家酒楼帮工。 现在来叶家煮饭的是已经离休的廖师傅,他是自愿来的,离休了在家闲不住,叶跃又从小就服他的厨艺,他对叶跃喜欢得很,正好就来了。 刚来第一天就做了叶跃最喜欢的烧排骨,叶跃很给面子的多吃了两口饭,真实的两口,非虚词。 跟奶说了一声,又麻烦廖叔午饭一定要看着奶吃完,叶跃这才开着车出门。 他去接周蔓蔓和张兴念。 午饭餐馆叶跃定的是离李越泊工作地近一点的地方,方便李越泊,但周蔓蔓和张兴念离得就有点远了,所以他去接。 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是,昨日张兴念或者江星年见到周蔓蔓第一眼直接喊出了“蔓蔓”,酒店房间里他又说了他记得邻居妹妹的样子,也记得邻居妹妹叫“蔓蔓”——他的邻居妹妹跟周蔓蔓长得很像? 周蔓蔓说她确定张兴念就是江星年,还回答了关于植物的谜题。 其实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叶跃基本倾向于相信张兴念就是江星年,他觉得李越泊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李越泊说话向来稳重全面,所以昨晚才在推测后加了一句“如果他是江星年的话”。 今天中午的约饭就是很好的证明,如果不是基本确定他就是江星年,李越泊才不会约饭。 车开得平稳,车里很安静,谁都没说话,周蔓蔓坐在副驾驶,偏着头看窗外,张兴念独自坐在后座,叶跃偶尔看一眼车内后视镜,张兴念时不时在偷看周蔓蔓。 车窗是开着的,初秋的风带着藏冬镇宁和的气息灌了进来,车内只有风声和车行驶的声音。 李越泊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问他们要点些什么菜。 很明显他问的不是叶跃,叶跃要吃什么他比全世界任何人都清楚,他问的是周蔓蔓和张兴念。 叶跃帮周蔓蔓回了道笋丁炒肉,周蔓蔓又追加了一道白果粥,白果粥三个字一说出,后排张兴念就瞪大了一下眼睛。 叶跃开着车没注意到,又问起张兴念有没有要点的菜和忌口的东西。 张兴念微笑摇头,说很巧他也喜欢白果粥,叶跃眨了下眼。 汽车驶过柏油路,带起一阵气浪。 · 他们到达得很快,李越泊帮叶跃开的车门,牵着他往里走。 周蔓蔓和张兴念跟在身后。 时间算得正好,他们刚坐下,菜刚上齐。 “每年银杏结了果,虽然臭烘烘的,但这些白果其实是我们院里最常见的吃食了。”周蔓蔓一边搅着碗里的白果粥一边说。 当然,她这里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银杏不结果,长银杏树上果子一般又掉落在地的其实是它的种子,白果不是银杏的种子,而是它的种子。 “江星年最喜欢白果粥,我不喜欢甜口,我最喜欢的……”周蔓蔓继续说。 “椒盐白果。”张兴念接话。 周蔓蔓抬眼看了他一眼。 张兴念就有些讪讪,脸上是舒朗又有些抱歉突然插话的笑:“我邻居妹妹也喜欢。” 周蔓蔓捏紧了羹勺柄。 叶跃看得在心里微微摇摇头,下一瞬李越泊往他碗里夹了一大筷菜,叶跃抬眼就瞪过去,李越泊不动如山。 叶跃在桌下踩他脚,踩完还没撤回,李越泊脚一旋,轻轻反压住他刚踩人的脚。 叶跃瞪大眼不可思议看向李越泊。 李越泊被他表情逗笑,无声地笑了一下,松了脚,又迅速伸手在桌下快速一捞,把叶跃的腿挂在了自己腿上。 是初秋,还留有夏日高温余韵,所以叶跃今日穿的是中裤,中裤的意思就是李越泊捞他腿的时候是实实在在贴着他腿肉的,眼下被扣住,李越泊的手也是实实在在按在他腿肉上的。 这下不光是不可思议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叶跃漂亮的大眼里是明晃晃的带着硕大感叹号的指名道姓地呼喊——李越泊! 李越泊轻捏了一把掌心下触感良好的细腻腿肉,松开了手。 叶跃嗖一下把腿收回来,又伸手重重拧了一把李越泊,认命吃起了碗里的菜。 周蔓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张兴念注意力都在周蔓蔓这里,都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 但下一瞬周蔓蔓夹了一大筷叶跃爱吃的菜放他碗里,叶跃抬头,看懂了周蔓蔓的意思——我不开心,叶娇娇你也跟着一起来。 吃吧,好朋友就是拿来坑的。 · 李越泊做事效率总是惊人的高,午饭吃完,李越泊说起了正事——关于张兴念的邻居妹妹。 他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跟周蔓蔓一点也不像的女孩,说这就是他查到的张兴念那个出国的邻居。 张兴念摇头,说:“不可能,我邻居妹妹长得跟周蔓蔓很像,所以我昨天才认错了。” 李越泊古井无波地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一叠新资料放在桌上。 资料上的文字清清楚楚表明,不仅跟周蔓蔓一点也不像,张兴念的邻居妹妹也不叫蔓蔓,叫林楠。 “可我还接到过她给我打的越洋电话……”张兴念说。 初秋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正好有一束落在那一叠资料上,照亮了其中一行文字。 叶跃看了看:“这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 李越泊说来得急,还未打过电话,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打,说完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周蔓蔓接过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开的免提。 几声铃响后对面接起了电话。 “您好。”周蔓蔓先开口。 “你好,请问你是?” “您好,冒昧打扰,我叫周蔓蔓,是一名学生,请问您是林楠吗?” “我是,有什么事吗?” “您好,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在做关于青年科学家的童年调研,目前我负责的是植物学家张兴念的童年探访,学校这边给的我这个电话,说您是他的儿时好友,想问问您是否方便告知一些关于张兴念的童年轶事?谢谢您。” 叶跃之前给周蔓蔓讲过他在摩天轮遇到的陌生alpha是个植物学家。 电话那端沉默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还在吗?”周蔓蔓追问。 “在的在的,”对面声音很热情,“我就是在回忆张兴念是谁,很抱歉,是不是学校给你的资料有误?我好像不认识张兴念。” 叶跃在自己手机上啪啪打了“安市”二字提醒。 “学校这边给我的资料上说,在安市时,您和张兴念是邻居。”周蔓蔓道。 “哦安市啊,”对面小小惊呼,“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们家楼上好像是有一户姓张的叔叔阿姨,你等我问问我妈妈。” 然后是对面传来的交谈声: “妈,我们住安市时,楼上是不是有一户姓张的邻居?” “嗯……是,还是个医生,一家人都很忙,很少见到。” “那我小时候跟他们家的孩子玩得好吗?”“怎么会?你小时候自闭症,每天只跟我和爸爸玩。” “那妈妈你还记得他们家的孩子是叫张兴念吗?有个电话打过来说张兴念成了著名的植物学家,现在要采访我一些关于他的童年趣事。” “嗯……名字记不得了,那个小孩也不常出来玩,偶尔见到几次都是在楼下花圃里,果然从小就很喜欢植物。” 对面又拿起了电话:“很抱歉,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得并不多,我妈妈说他从小就很喜欢植物。” “好的,打扰了,谢谢您。”周蔓蔓回。 对面挂了电话。 三张脸六只眼齐齐看向张兴念。 张兴念有些喃喃地:“怎么会……‘蔓蔓’真的有跟我打过电话,我记得她喜欢椒盐白果,我还经常和她去一个门槛很高的地方玩,她每次都要掌着门框进门,我不掌门框,我摔了,她就笑我……还有打疫苗,‘蔓蔓’也不哭……我们还约好了要在每年秋天的第二天登上摩天轮,在最顶端……” “没有最顶端,你记错了,”周蔓蔓说,“我们约的是一年坐两次摩天轮,一次在春天的第一天,一次在秋天的第二天,拥吻我们约的是在孤儿院的银杏树下,你把这两条记成一起了。” 张兴念,不,应该说江星年傻乎乎地看着她,这确实是他脑海中蔓蔓的脸,但他只记得蔓蔓了,不记得是不是周蔓蔓。 李越泊把桌面上的资料抽了几页出来,并排放着。 叶跃看了看,是几张体检表。 “这是你之前收到工作邀约后,做的体检的报告单。”李越泊敲了敲桌面上的一张纸,又敲了敲另一份,“这是江星年在孤儿院时的几次体检单。” 李越泊说工作邀约是他发的,在考虑到陈晨背后有科研团队后,他就以为了更好地筹备凤泉山项目的名义给许多学界大佬和新锐都发了工作邀约——邀请他们来做顾问,随邀约一起发送的还有针对各科而言很具有吸引力的东西,比如发给江星年的邀约里就有凤泉山独特的植物介绍,同时附赠体检,理由是凤泉山项目艰辛,团队会根据每一位顾问的实际身体情况制作健康表。 李越泊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既然陈晨背后有很厉害的科研团队,那按常理,这么厉害的科研团队里的人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干脆摸一下学术界的底。 体检也很简单,这个团队既然在ao方面科研成果这么厉害,保不齐有疯子拿自己做实验,反正赌概率,赢了就纯赚,就算没有,手里拿着一份体检结果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他从来不嫌资料多。 他是特意找人拟定的体检单子,上面项目非常全,而且承诺了来不来凤泉山做顾问都无关紧要,因为凤泉山是个持续的长久的项目,即便当下没有合作机会,未来有可能会有,就当是给各位提前的问候,以后有合作的时候再愉快合作。 这一步铺得很大,那些真的国家级的院士也不太可能来,但这只是初筛,当然最大化扩大样本量。 倒是没想到最初的收获已经来了。 “你的血型、资质等级等多项基本数据与江星年完全一致,”李越泊把体检报告单递过去,“当然,长相也一致,这一点周蔓蔓已经确认。” “更主要的,你脑内的海马体在多年前被切除了一块,”李越泊说,“我猜大概是在你六岁时。” 因为六岁时“张兴念”才从老家山区搬到了安市。 海马体掌管记忆。 张兴念,不,应该说是江星年瞪大眼。 “我小时候确实住过院,因为摔到了头,小时候的事情也有些记不清。”江星年接着喃喃。 而且他“爸妈”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很方便。 “但是邻居妹妹真的给我打过越洋电话。”江星年已经基本信了,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在六岁之后。” 言下之意,不关海马体的事,他记得的越洋电话是真的。 其实不光他,叶跃也想不通这一点,如果海马体被切,记忆受损,那就让他忘掉一切就好了,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邻居妹妹”?而且邻居妹妹明显是按照周蔓蔓来的。 “因为那是你明确自我定位的锚点。”李越泊说。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锚定心理,讲的是人脑的一种思维机制,最直白的例子,原价199元的东西,打折到99元,人脑就会觉得超级便宜,原价那个199就是给你做判断的锚点。 人的记忆也有锚点,那个锚点不是让你判断价值高低,是让你明确自己是谁。 是叶跃给的李越泊启发。 李越泊简单说了漫画篇里萦幽的故事。 “中诅咒之人问他是谁,正确答案是什么?”李越泊问叶跃。 “我的爱人。”叶跃答。 “中诅咒之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时,是通过他的爱人来定位自己的,即他是他爱人的爱人,定位清楚,诅咒消失。”李越泊说,“你的记忆锚点就是蔓蔓,海马体被切,记忆受损,你迷失自我,陷入混乱,唯有通过对蔓蔓的记忆来定位你自己——你是爱蔓蔓的人,或者你是和蔓蔓相爱的人。” “当初带你走的人也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能让你迷失自我,所以顺着你记忆中的锚点,给了你一个‘邻居妹妹’,以让你的锚点真实化,进而让你在海马体被切后不陷入混乱,再进而让你相信他们给你的一切‘新设定’。”李越泊说。 “至于为什么是蔓蔓不是周蔓蔓,”李越泊笑了一下,“我猜你小时候喊的就是蔓蔓,不是周蔓蔓。” 周蔓蔓在旁边点头。 没给众人更多的消化时间,李越泊紧接着说以上只是他对事件大体的逻辑推演,对方具体如何做到的,还需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士来进行细节盘根,如果江星年愿意,他可以提供相应帮助,不排除找回真实记忆的可能。 江星年当然愿意。 剩下的时间留给了周蔓蔓和江星年,叶跃跟李越泊去他工作地。 吃饭的地方离李越泊工作地不太远,两个人牵着手在路上慢慢走,路两旁是高大茂密的桉树,绿化带里还种着花,山雀落在枝头和花间,见他们走近便簌簌高飞。 “可是带走江星年的目的是做什么呢?”叶跃困惑,“你说是做好事吧,把海马体切了,你说是做坏事吧,又把他好好养这么大,这些人吃饱了吗?” 李越泊微侧头看着他,眼眸带着思考的魅力熠熠发光:“周蔓蔓说她在江星年身上没有感觉到与她匹配的信息素,这可能就是目的。你当初说的那个事可能是真的。” “什么事?”叶跃仰头问。 “当初我告诉你一直有人在关注我们时,你说是不是要抓我们去做实验,”李越泊说,“我现在觉得也许有这个可能性。” “陈晨b级到a级,周蔓蔓感受不到江星年与之匹配的信息素,这些人似乎就是在做ao相关的实验,”李越泊继续说。 前方有个小坑,叶跃仰着头在听李越泊的话,没注意到。 李越泊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人抱了起来,一脚跨过小坑,也没松手,就这么抱着继续走,继续说:“把江星年好好养大这一点也值得推敲,他‘爸妈’在他十八岁时离世——把人养到十八岁自动离场,这看起来不太像是纯粹坏人的做法,在算计我们时,用的也全是曲折的算计,虽然目的歹毒,但一直没有利用比如张姨这类在我们身边如此之久的人直接下手。跃跃觉得这是为什么?” 叶跃晃晃垂在他腰身两侧的腿,眨了眨眼:“总不可能他们还保留有一丝道德和法律的对自我的约束?” 李越泊轻笑了一笑。 “我觉得像实验。”李越泊说,“像研究者对待用作实验的小白鼠,照顾起来很温柔,做实验时又很残忍。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切掉海马体,也可以照顾十八年。” “那对我们……”叶跃接话。 “陈晨说五岁起就在看了,也许那时候我们就处于被观察期,”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现在也许是实验期到了,要准备‘实验’我们了。” 李越泊亲亲他:“怕吗?” 叶跃摇头:“我们又不是小白鼠。” 李越泊轻笑,对,他们不是小白鼠,是最顶级的ao。 山鸟轻鸣,直击碧霄。 第62章 江星年留在了镇上,住得离周蔓蔓家很近。 李越泊找了专业人来给他做细节的盘根,但还需要时间。巧得很,李越泊找来的专业人士叶跃也认识——是欢乐谷那个请他们拍宣传视频的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是心理学专业研四的学生,叫樊熙。 李越泊说生理意义上江星年的海马体已经少了一部分了,这不可能找得回来,唯有试试心理层面,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心理学的科学方式,最大程度调动江星年的深层意识,进而唤醒他脑海深处的深层记忆。 同时也顺便检查一下江星年有没有被做过一些特别的诸如“被洗脑”一类的事情,毕竟他被带走时年龄太小了。 在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时,一则学界大佬不太可能接这种“小活”,二则因为陈晨背后那个科研团队,李越泊现在对学界大佬们的态度都比较谨慎,所以他重点搜的是那些还未进入学界但又具备实力的新生力量——樊熙就非常符合。 心理学目前在国内普遍的状况并不是特别好,大家正在逐步接受中,这导致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学科的科研经费明显没有其他诸如ao研究等学科的经费足——除非自身家境富裕,不然一般心理学专业的学生都比较穷,所以樊熙还要出来打工。 这个专业的工作也不太好找,专业对口只有进研究组的工作,或者去学校做心理老师,其他基本没有岗位了,国内还没发展到像国外一样心理学就业很普遍的地步。 李越泊查了,樊熙不仅进不去研究组,甚至很可能会毕不了业,因为他实名举报他导师剽窃了他的研究成果,但证据不足,举报不成立。他导师虽然没追究,但明眼人都知道心理学相关的工作,樊熙不用想了。 叶跃知道后还很惊讶,他记得找他们拍视频那天,樊熙的笑容很明亮,一点看不出来是个未来已经蒙上了大片阴影的人。 但这样的人李越泊用着是最放心的,他查过樊熙过往的成绩和发表的论文,很认可他的专业能力,因此联系了他。 樊熙二话没说就来了,因为这是他专业相关的工作,他打心眼里喜欢。 江星年就交给了樊熙,具体成果还需要等候一些日子。 关于江星年的父母,李越泊又复查了,仍旧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他的那对父母就是山区考学出来的励志学子,后加入国际救援队在偏远小果患病离世——是把一生都献给了伟大的医疗事业的人。 李越泊甚至还查了江星年父母的老家,的确是偏远山区,他们也的确在老家有一个孩子,李越泊当初查到这里就收了手,一则太过偏远,查起来难,二则当时江星年跟他们只有一面的交集,找到这里都没发现疑问,基本已经足够了。 眼下确认了江星年就是江星年,李越泊顺着当初的线又复查了下去,查了些日子,才发现江星年的父母的确在偏远老家有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在他们收养江星年的头一年就因病夭折了,据调查资料,那个孩子的病症很像信息素合并症,就是赵明睿得的那个病。 孤儿院那边当年对领养人资格的审查并不严格——重点是确认来□□的人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所以李越泊只查到收养江星年的是一对医护夫妇,与江星年父母对得上。 江星年的线索暂时就断在这里。 这期间周蔓蔓仍旧在见张韬,因为已经匹配,无从拒绝,只是按登记中心要求的一周一次的最低频次在接触。这件事她跟江星年说了的,没办法,谁让江星年抵达藏冬镇的时间就偏偏晚了那么几天。 江星年说要去登记,周蔓蔓又说了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可匹配的信息素,李越泊说等记忆唤醒了再看看。 事情就暂时这么着。 除此之外日子又恢复了平常,那来得莫名其妙的阴谋像消失的夏日一样消了失。 · 立秋后的第三个星期天,是约好吃新米饭的日子。 凤泉山上心急的叶子姑娘们已经给自己换上了秋日的黄装,苍翠的青山隐隐显出一点黄绿。 农田里的稻子熟透了,陆陆续续被收割殆尽,把收获的稻子晒干去壳,就有了今年的新米,有新米就要吃新米饭。 像偷青一样,新米饭也是藏冬镇年年必搞的活动。 藏冬镇不是家家户户都种田的,镇上大部分劳动力都在外工作,常年留在镇上的就是家里的一老一小,有余力种田的家庭实在不多。 所以新米饭都是家中有种田的人请的——在山上。 新米饭要在高处吃,吃完人人还要站在高处洒下一点新米,寓意播种希望、丰收来年,不用担心洒下的米会被浪费,因为都洒在林间,会有山鸟捡食。 饭是人家请的,菜就要自己出,因此新米饭其实很像成年人野炊——几家出米,几家拿菜,而后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山林间架起锅灶,烹一锅乡情。 每年来请叶家吃新米饭的都有很多人,叶跃他们都是一年一换,轮着来,今年答应的是罗三叔家。 上午十点,叶跃把廖师傅帮忙备好的菜放入车后备箱,扶着他奶上车,开车去凤阳山——今年的新米饭地点在凤阳山。 李越泊照常工作,要到饭点时才过来。 凤阳山不是凤鸣山,有路可以让车直开上山顶,方便他奶。 今天是个好天气,有太阳,但并不热,温度舒适。入秋了气温开始逐渐降低,叶跃换下了短袖中裤,穿起了长款,是李越泊选的衣服——薄款浅灰连帽卫衣和薄款黑色宽松工装长裤,李越泊穿的同款,只是卫衣换成了黑色。 最近李越泊都早起,所以早上并不抱着叶跃起床,但会帮他选好今日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晚上一起洗澡时再帮他脱掉,第二天重复。 他俩最近都沉迷给对方换装。但叶跃喜欢在晚上拉着李越泊一次性帮他搭好好几天的穿搭,李越泊没有那么多时间,就只在早起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当日穿搭为叶跃选好当日搭配。 人成双,衣服配对,他们的日子主旋律就是甜,阴谋诡计只是杂音,修掉就好。 “孙,我今天只吃酒米饭……”叶奶奶坐在副驾驶,语气有那么点弱。 天凉了,他奶也不摇蒲扇了,今日穿的薄衫罩了个小外套。 叶跃手掌着方向盘,摇头:“我最多只能多给你一勺酒米饭,奶,李越泊看着呢。” 他奶把头转向窗外不理他。 是盘山的公路,车开一截就要转弯,叶跃轻笑一声,葱白的手握着方向盘一转,气浪吹得路旁野花微微轻晃。 他已经想好今天要给李越泊做什么吃的了。 · 同一时间,李越泊忙完了今日工作,拿了个黑色小盒来找江星年。 前两日樊熙来找过李越泊,向他确认了没在江星年身上发现有其他的类似“催眠诱导”的东西——李越泊做事向来小心,江星年毕竟连记忆都被嫁接过,又在那么小的时候被带走,他担心对方还给江星年洗脑过别的东西。 凤泉山顾问小组已经正事成立,江星年是其中一员,赵明涵也加入了,说等手上项目交接完就可以来报到。 樊熙没有加入顾问小组,毕竟他身上还带着“污名”,他是走的社会招聘路线,投了简历经过层层面试进的凤泉山项目,目前身份是一名做着与心理学完全无关工作的实习生。 李越泊提前跟江星年约了时间,因此他过去时,江星年已经在等他了。 “宗蔓果。”李越泊开门见山,把手里的黑色小盒递了过去。 江星年眼睛一亮,他当初来藏冬镇就是冲着宗蔓果来的。宗蔓花罕有,宗蔓果自然也难得,他心心念念好些年。 “给我吗?”江星年虽然问得迟疑,手上却已经迫不及待把盒子接过去了。 不等李越泊回答,他又说:“这个不是对你很重要,之前天天见你戴着?” 说完他又朝李越泊腕间看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 上次摩天轮初见时,他就注意到了李越泊腕间的宗蔓果,当时没有贸贸然提出要买,是因为看得出来这宗蔓果对李越泊的意义。 来藏冬镇这么些日子,他也见李越泊一直戴着这宗蔓果,怎么突然就给他了。 “你和叶跃吵架了吗?”江星年问。 李越泊摇头,摸了下空荡的腕间,表情冷冽又冷静:“你去看过结宗蔓果那个地方了吗?” 江星年点头:“蔓蔓带我去看过很多次了,但是很遗憾,我看了原先结果那个宗蔓藤,状况不太好,明年会不会再开花结果有点难说。” 李越泊山一般的眼沉沉压过来,叶跃不在时,李越泊眼神里的气势就很巍峨,眼下谈的又是不太好的事,他眼里压迫感就更重,江星年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这种时候倒是没有被压到,只是被李越泊影响着不自觉地神经绷紧了起来。 “那个宗蔓藤状况不太好,你看得出来是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吗?”李越泊沉声问道。 江星年眉毛往上调,脸上很惊讶,诚实地摇了摇头:“结过果的宗蔓藤我研究不多,看不出来,但为什么这么问?” 李越泊简单给他讲了宋若唯坠树和关于此事的一些分析。确认他是江星年后,周蔓蔓拉着他跟好朋友们都见过面,所以说起宋若唯时江星年并不感觉陌生。 “宋若唯腺体遭破坏是我和跃跃意识到背后有阴谋的开始,”李越泊说,“当日只带回来两样东西——一个宋若唯遭破坏的腺体,一个是跃跃摘的宗蔓花。” 李越泊素来谨慎,跟叶跃分析完事情后,他回家就把一直戴着的宗蔓果换了,只是为了避免叶跃担心,也为了看看宗蔓果是不是真的是对方设的局,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叶跃,因为李越泊担心叶跃如果知道后,以对方对叶跃的了解程度,会看出猫腻,进而再来更隐蔽的后手。 当初设局之人明显是摸清了他们所有人的脾性的,既然知道他的脾性,那必然能推断出要是叶跃送的宗蔓果,他会不离身地日日戴着,他当时推断对方是冲着叶跃来的,用的是叶跃拒绝不了的宗蔓花,他自然不可能不怀疑这宗蔓果。 只是当时他猜不透这宗蔓果的用意,也不太敢贸然送去让人检查,毕竟那时候敌人隐藏得还过于在暗处,后来叶跃又说了陈晨携邓五叔的奇怪上门,李越泊隐约觉得有他留宗蔓果的原因,但仍旧猜不透这颗宗蔓果的真实用途,直到听了录音,分析得出叶跃的分化可能有问题,李越泊这才最终确认。 “换?”江星年抓到了关键词。 李越泊点头:“我一共有两颗宗蔓果,一颗是宋若唯出事当日跃跃摘的,一颗是邓璐摘的。” 这说起来有点巧。 小时候叶跃和周蔓蔓还有宋若唯进山也遇到过一朵宗蔓花,当时叶跃没摘,宋若唯说要帮他摘,他也没让。 后来周蔓蔓给邓璐说了这事,邓璐自己跑山上把那朵宗蔓花摘了,给李越泊送了来。 因为前一日邓璐来叶家玩,打闹中不小心扭到了叶跃的肩,她觉得叶跃不摘那朵宗蔓花是因为肩受伤了,而小时候叶跃又是很怕麻烦别人的人,所以也拒绝了宋若唯他们的帮忙。 总之邓璐认为叶跃没摘到那朵宗蔓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她偷偷摘了送来,还让李越泊不要告诉叶跃。 李越泊把那花晒成了果收了起来,同时又有点惶恐邓璐这么懂叶跃,所以在没明确叶跃对自己的心意之前,李越泊老是让叶跃离alpha远点,尤其是邓璐,那是他以前的小小扭曲。 “盒子里是两颗宗蔓果,你可以比较看看有什么不同,赵明涵过两日回来了,你可以找他参考,重点方向是这宗蔓果是否会影响分化。”李越泊说。 江星年眉毛上挑得更高,大为吃惊。 “陈晨笃定跃跃分化会出问题,我猜这就是根本原因。”李越泊又拿了一颗宗蔓果出来,戴上,“这个是我找人仿的。” 他之前腕戴宗蔓果时从未隐藏,甚至因为是叶跃送的,他戴得可谓低调地张扬。 李越泊猜测这宗蔓果对分化影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陈晨的“突然发疯”就是证明,时间到了,确定影响足够了,所以笃定后手稳了,这才肆意发疯。 所以当日分析得出叶跃分化会延迟后,李越泊并不很着急,因为他知道他并没有戴多久的宗蔓果。 看了一眼时间,该去吃新米饭了,李越泊跟江星年简单说了下,走了出去。 · 凤阳山。 叶跃简单弄好了三道菜,一道小炒牛肉,一道手撕杏鲍菇,这两道是按李越泊爱吃的口味调的,还有一道照烧鸡腿,这是给他奶做的。 他自己爱吃的,他等李越泊来做。 周蔓蔓和邓璐在另外一锅,叶跃吸吸鼻子,闻出来她们做的是家常豆腐。 宋若唯比较清闲,他两个哥哥在弄,他就东一锅西一锅的一锅锅转悠,边转悠边大声报菜名。 新米饭讲究吃得热闹,所以来的人比较多,现场拿转砌了个灶,灶上架了口大锅,锅里上水再上笼屉,笼屉架得高高的,里面放的都是酒米饭这类各家各户准备的蒸菜,锅底下是山上捡的大木材,柴火熊熊,锅上热气一腾一腾的。 有点乡下吃席的感觉,不过他们在山上。 除了那口大锅,余下就是他们自己搭的小锅小灶,讲究点的会就着高地挖一个小灶架锅,不太讲究的就随便捡几块石头把锅架起来,反正锅底下能放下柴火就行。 不可以用酒精炉、燃气炉这类的很方便的东西,新米饭一定要配柴火灶的菜。 也不可以太偷懒,新米饭人人都要出力,像他奶没什么事,叶跃都拿了个蒜头给她剥意思意思,宋若唯到处转悠但是也在随手帮忙添火。 新米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吃上饭。 李越泊到的时候叶跃已经把自己做好的菜端上了桌,等着大家做好了一起吃。今天的饭桌也是自带的,大家的桌子拼在一起,有高有低,挺好玩的。 李越泊下车喊完长辈们,直直朝叶跃走过去。 叶跃手里捧着厚厚一叠大青叶,李越泊走过去轻揽了一下他的腰,又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今天人多,他知道叶跃能接受的公开亲密也就到这个程度了。 “李越泊,我给你看个宝贝。”叶跃双手捧着大青叶往李越泊面前举,眼睛亮亮的。 “好。”李越泊垂眼认真看。 那大青叶是一层一层裹起来的,叶跃就当着李越泊的面一层一层地翻,翻啊翻,翻了十多“叶”底下还有,叶跃抬眼看看李越泊,李越泊见他不翻了,也抬起眼看他,眼里是如云般的温柔。 叶跃冲他笑笑,接着翻,李越泊又垂眼认真看起来。 终于翻到最后,最后一片大青叶被从中间戳破,叶跃纤长白净的食指从最底层的大青叶中伸了出来,最顶端那一截的指腹上画着个笑脸,食指微动,笑脸就冲李越泊微微摇了起来。 李越泊不说话。 叶跃手指微僵,他是不是太幼稚了? 下一瞬李越泊伸手轻轻握住他画笑脸的食指,拉着人往自己车边走。 叶跃乖乖被牵走。 李越泊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只签字笔,在自己食指指腹上也画了个笑脸,然后对着叶跃的食指轻轻贴了上去。 叶跃觉得自己的心被柔软地贴了一下。 “食指”连心。 第63章 食材是叶跃提前准备好的,他今天要李越泊给他做的菜是炸茄盒。 选的椭圆型的那种小南瓜似的茄子,去皮,切成厚厚的一块,再在切好的茄块的侧面微微划一小刀,不切断,把和好的肉馅塞进去,裹上面糊,下油锅,炸熟捞出即可。 面糊是李越泊自己调的,这是炸茄盒想要酥脆的关键,李越泊很拿手这个,因为叶跃爱吃。 橘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叶跃拿了小板凳坐在一边烧火。 土灶是叶跃自己砌的,非常具有毕加索抽象画的艺术风格——只捡了三块石头,尽量高低一致,注意尽量这个词,很微妙。 “你小心点啊李越泊,等下别把锅戳翻了。”叶跃提醒。 这就是“很微妙”的具体意思。 李越泊也坐在小板凳上,穿着和叶跃同款的卫衣与工装裤,卫衣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他肌肉线条很好看的手臂,眼下他正夹着裹好面糊的茄盒往油锅里放,闻言轻笑了一声,笑声低低的,叶跃听得也跟着笑起来。 小铁锅里茄盒滋滋冒着香。 李越泊以前戳翻过叶跃架的小铁锅,那是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了。 那天是周一下午的班会,照常提前放学,只是放学后邓璐神秘兮兮地把他们几个叫到一旁,拉开书包给他们看——书包里有一小截腊肉。 是邓璐她家今年备的年货。 那时候已经要过年了,家里筹备得早的,就早早做起了腊肉、香肠、烤鸭这类过年必备的东西。 腊肉是邓璐偷偷拿的,说给大家尝尝鲜。 于是分头行动,宋若唯负责回家“偷”点配菜,周蔓蔓回家“偷”碗筷,叶跃回家“偷”锅。 从家里“偷”点东西出来和小伙伴在路边野炊是藏冬镇小孩冬日的日常玩乐之一,跟夏天的接鱼一样。 不用担心用火安全问题,因为每年秋天都要在山林里吃新米饭,所以藏冬镇的小孩自小就被树立了牢牢的安全用火意识——田间地头烧完饭,他们都会把火灭了土盖住踩一踩再等一等,完全确认没有火星了再离开。 李越泊那天并没有去上学,但是叶跃回家偷锅的时候被他逮住了,所以也跟着一起来。 几个人在约好的田埂边碰头,捡柴的捡柴,架锅的架锅,不一会儿腊肉就在小铁锅里被沸水咕噜咕噜着微微跳腾。 肉煮好时犯了难,忘了拿菜板菜刀了——没东西也没地方切肉,最后是李越泊在自己衣兜里翻出了一把折叠小刀。 他建议把锅里热水倒掉,用那把小刀在锅里面把肉切成四块,一人一块。 这建议很好,他们也是这么执行的,唯一的问题是,李越泊第一刀下去的时候就啪一下把锅戳翻了——小铁锅把肉和柴火灰都稳稳扣在了锅下,扣得严严实实。 李越泊手里还拿着刀,肃着脸道歉:“抱歉。” 叶跃插话:“是我架的锅不太稳。” 李越泊秒抢:“我的错。” 先前李越泊去捡柴了,并没看到是谁搭的小土灶。 不是多大个事,众人嘻嘻哈哈把锅翻过来,把肉洗了又煮了一小会儿,还是叶跃架的锅,还是李越泊切的肉,这次没翻锅。 后来再也没翻过锅。 所以这么些年过去叶跃架的锅还是这样有些歪扭,反正他和李越泊用着都不会翻锅,不用改。 · 最后一道菜上桌,今年的新米饭正式开吃。 老人们有座位,其余人都自己端着碗围着桌边站着,每个人碗里都有一小勺白白净净的新米饭,小小冒着热气。 吃新米饭唯一一个仪式就是上桌的第一口必须是吃的白米饭。今天是罗三叔请的新米饭,所以由他主持,他端着碗喊了一声“开饭”,众人齐齐吃了一口新米饭,仪式走完,接下来是热闹自由的用餐时间。 老人们聚在桌上,边吃边聊。年轻的自己夹了自己喜欢的菜随便找个地儿或站或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是边吃边聊。 都是镇子里的人,熟得很,间或还会高喊一声聚在别处的小伙伴,被喊的人就端着饭碗跑过来跟这一堆的人聊,有些懒得跑的,就大声对话起来,对话被其余人听见,又马上有别的人接话加入。 菜吃完了跑回去桌上夹,夹菜的时候发现某样菜快没了就大喊“xx,你爱吃的xx快没了,快来啊”,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年的今天山林里都一片融洽又热闹。 吃完饭在收拾桌子时,叶奶奶把周蔓蔓叫了过去。 “我听乖孙说你不想和登记匹配的那个张……”叶奶奶轻轻摸了摸周蔓蔓的头。 “张韬,奶。”周蔓蔓接话,她跟着叶跃喊奶,藏冬镇所有人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这类称呼都是单字,一般不会叠音。 “啊,张韬,”叶奶奶重复了下,“你不想和张韬登记匹配?” 周蔓蔓点头。 周蔓蔓是蹲在叶奶奶面前的,她点完头,叶奶奶就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目光和蔼语调亲切:“跟奶说说,蔓蔓有多不想?” 这目光里明明满是慈祥,但周蔓蔓却觉得自己像被山间冷风吹着了似的,不自觉地微微冷颤了一下。 “奶,我之前跟叶跃说过,我大不了到时候把我的腺体弄坏。”周蔓蔓说。 叶奶奶把轻抚周蔓蔓头的手收了回去,又叠放在了腹前,她今日穿的是素色的中式小外套,衣袖稍稍有点宽大,手伸回去时,衣袖像幕布一样垂落。 叶奶奶又恢复了平日里飒爽小老太的模样,笑眯眯地说:“不用弄坏腺体,去找你邓五叔。” 周蔓蔓瞪大眼,先是吃惊后是疑惑,想再问,又被叶奶奶眼神制止。 林间微风起,叶奶奶宽大的衣袖被调皮的风卷起,像藏冬镇上空飘荡的云。 · 他们立即就找了邓五叔。 周蔓蔓是个急性子,叶奶奶既然没提醒,她首先把这事就告诉了叶跃和李越泊,正好今日新米饭邓五叔也在,三个人呼啦一下就把邓五叔围了起来。 邓璐和宋若唯他们有事先走了,所以没有参与“围猎”事件。 “干什么你们这些娃?”邓五叔正在往自己车上般东西,一转身看见身后站了三个人,当即吓了一跳。 李越泊说了句“叔,有点事”。 他说话还是很管用的,邓五叔跟家里人说了两句就跟他们走到了一边。 走得离人群稍微远了点,身旁都是高树,枝丫在吹起的林风中微微摇晃,有了远处的热闹做对比,眼下的安静就越发明显起来。 邓五叔搓搓臂膀:“啥事啊泊仔?总不能是上次我带陈晨找跃仔那事吧?跃仔还在生叔的气?” 李越泊接过话:“叔知道那事自己……” 李越泊没说完,但意思给到了。 这些叔叔们都是自小看着他和叶跃长大的人,从小对叶跃也很是喜爱,李越泊查到现在也没发现邓五叔他们和陈家有何交集。 “嗨,叔那不也是。”邓五叔立即接话,但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周蔓蔓说起了刚刚叶奶让她来找邓五叔的事。 “啪”,邓五叔一拍巴掌,脸上是明显的一种“冤屈终于洗清”了的高兴。 原来他们一直在帮助那些无法正常匹配的ao。 邓五叔说除了冬藏商会,藏冬镇还有一个不在明面上的“商会”——夏至。夏至一直在暗悄悄地帮助那些无法正常匹配的ao。 比如张姨那种情况的,比如眼下周蔓蔓这种情况的,都属于夏至帮助的对象。 “我和你五婶,还有于水山庄老于他们两口子,我们都是蔓蔓你这种情况,所以蔓蔓放心,叔给你保证没问题。”邓五叔拍着胸口承诺。 “我爸妈不知道夏至。”李越泊开口。 查邓五叔他们的情况时,李越泊向自家和叶家的父母都打探过,虽然是侧面打探的,但是也一点没提到与“夏至”相关的东西。 邓五叔表示叶家和李家父母确实不知道夏至,因为不需要知道。 他说夏至已经存在很多年,跟冬藏商会一样近乎是藏冬镇的“传承”。但夏至不是藏冬镇的“主营”业务,它一直遵从的准则都是在保障藏冬镇利益的情况下再对需要帮助的ao实施能力范围内的最大帮助。 因为不得不这样。 如果把世界归为100,那他们这些无法正常契合的ao大概只占了极少数的1,甚至都不到,因为是极少数,大环境对他们是非常不友好的。 藏冬镇接纳了这些人,最好就要“藏”起来,别那么明目张胆,所以整个镇子很自然地排外,毕竟外人多了保不齐就发现了他们这些藏在藏冬镇的极少数,这对他们、对藏冬镇都是危险的。 所以夏至只告诉那些需要的人知道。 会突然带着陈晨上门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是你张姨的儿子啊,”邓五叔说,“你张姨当年还是在我的帮助下进的藏冬镇,那我们既然知道有这一层关系,之前跟陈家合作也很愉快,就……” “就想着帮一把。”叶跃接话。 邓五叔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跃仔你也别再生叔的气,上门那天的酸果还是叔亲自摘的。” 叶跃笑了下,说了声没生气,想来叔叔们当时拿商会来压他,也是被陈晨教唆的吧,会去陈家的生日宴,也是这个原因。 难怪李越泊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邓五叔他们和陈家的交集,因为确实没有交集。捋清楚了这条线,叶跃心里微松,至少镇子里的这些人还是他知道的这些人。 他抬眼朝李越泊看去,李越泊伸手握住他的手。 · 东西收拾完,众人又各自找了高地把手里的一小撮新米洒下,新米饭就算吃完了。 周蔓蔓赶着去见江星年,奶今晚要去罗三叔家住——为了一口酒米饭。 把该嘱咐的都嘱咐给了罗三叔,又道了谢,汽车一阵轰鸣,凤阳山上就只剩下了叶跃和李越泊。 他们今晚要在这儿露营。 叶跃去开了李越泊的车尾箱,准备把帐篷拿出来。是那种自动开门的车尾箱,后盖升起的速度是匀速的,并不快,叶跃站在车后耐心等着。 只是那后盖还未完全升起,李越泊就走了过来,一把按下车后盖,又揽着叶跃的腰让他在自己怀中翻个身,下一瞬就揽着那细腰把人半压在车后盖上,原先按住车后盖的手也同步护住了叶跃的头。 叶跃眼前一暗—— 吻和李越泊一起压了下来。 叶跃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先配合,手下意识就勾住了李越泊的脖子,眼睛也闭了起来,山林里明亮又细碎的光在李越泊细微侧动头部时零零散散地打在叶跃的眼皮上,美梦一样。 · 两个人坐在车后盖上看日落。 在凤鸣山往前看是尾湾海,看金黄色的太阳一点点变得橘红,看碧绿的尾湾海也一点点变成橘红,浪浸斜阳,千里溶溶1。 夕阳和大海都在他们眼中。 晚风和爱人都在他们身边。 叶跃晃晃李越泊的手:“李越泊,我今天带你看三次日落。” 李越泊说好。 太阳一点点落,落,落入了漂亮的尾湾海。 叶跃牵着李越泊在车后盖站起来:“李越泊,第二次日落。” 视线增高,原先入海的太阳又在尾湾海海面悄悄露了个头。 太阳又一点点落,落,再次落入漂亮的尾湾海。 叶跃牵着李越泊爬上车顶,第三次日落。 凤鸣山顶有个观光亭,是一个六层的小亭子,通过圆形的楼梯可以一层层爬上去。 第三次日落后,李越泊从车顶跳下,朝叶跃伸手:“我带你看第四次日落。” 叶跃毫不犹豫纵身跳入李越泊怀里,是那个他们彼此熟悉的交颈鸳鸯一般的拥抱姿势。 李越泊抱着他爬上第一层观光亭,第四次日落。 第二层,第五次日落。 第三层,第六次日落。 …… 第六层,第九次日落。 九次日落,九次澎湃,两个人额间相抵,晶亮的眼里是霞光满身的彼此,浪漫的晚风轻轻吹了起来。 晚风说,错了,浪漫的不是我,浪漫的是叶跃和李越泊。 第64章 晚饭依然是用那个架在小土灶上有些歪扭的小土锅做的,叶跃掌火,李越泊掌勺,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边说着话边把晚饭做了出来。 帐篷已经搭好了,就着山顶的观光亭简单在头顶支了一块防雨布,帐篷就放在防雨布下面,旁边还放了一个小桌子,桌子旁只放了一条凳子,李越泊说他抱着就行了,没必要多拿一条凳子。 叶跃笑着问他:“那是不是碗筷也只拿一副?” 李越泊点头:“也行。” 叶跃不听他的。 碗筷是两副,凳子虽然只有一条,但是是两个人挤着坐的,没有抱,李越泊没拿筷子的那只手轻放在叶跃的腰上。 吃过饭后,人还是被李越泊抱在了怀里,因为挤着坐确实不太舒服。而且日落后降温很快,两个人抱在一起温度也很适宜。 昼夜温差大,山间渐渐又起了雾,雾不是很浓,但很仙。 露在衣服外的脸和头被这雾气浸润着,凉丝丝的,但身体又互相依偎在一起,暖融融的,综合起来就是一种非常清醒的幸福。 凤鸣山的海拔有一千六百多米,这个高度是可以看见云海的,但藏冬镇的人都知道,一般来说,凤鸣山的云海与落日是不可兼得的。 因为有落日就意味着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而凤鸣山由于海拔不够,需要在阴天这种云层较低的日子里才可以看见云海。 今天看了九次日落已经足够幸运了,叶跃没贪心地再奢望云海。 但起雾了。 与温度一起降下来的还有凤鸣山上的云层。 薄雾散,云海现。 尾湾海消失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莽莽苍苍的皎白云气。 一望无际。 山鸟、青树、甚至风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只有他和李越泊的心跳声。 砰、砰、砰…… 秋季,秋悸。 · 起雾了,天阴了,晚上就看不见星空,所以才九点,两个人就缩进了帐篷。 玻璃罩扣着的烛光灯挂在帐篷上方,两个人拿着手机玩游戏,《鬼泣5》暂时没有时间玩,但是他们又开发了新的小游戏。 今天玩的是一款小逃杀游戏,单机的,一人一局,谁没过关谁就要被对方打一下。 这游戏非常无厘头,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叶跃已经在家偷偷练了很多次,还找了攻略做了详解——玩游戏老是玩不过李越泊,他实在想赢。 两个人轮流玩了好几把都没一个人输,叶跃坏心眼地抿了抿嘴。 下一把李越泊在玩时,叶跃就喊了他一声,李越泊应了,但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叶跃的下文,李越泊就转头看他,然后“咯嘣”——他操控的游戏小人死了。 叶跃把袖子挽得高高的:“你输啦你输啦。” 灯光下他露出来的脸和手臂都泛着一点莹润的白,丝绸般的眼睛里是纯然的高兴的光。 李越泊纵容得很,眼睛闭起来,脸微仰——接受叶跃的惩罚。 败给他了。 这样的李越泊谁忍心下手打。 叶跃把衣袖放了下来,轻轻弹了一下李越泊的脑门,力道太轻,李越泊当即笑出声。 “不准笑。”叶跃一把捂住他的嘴,不等李越泊回答,又夺过手机玩了起来。 被这么一笑,叶跃心绪就有点激动,游戏很自然地输掉了。 这下轮到他挨打。 叶跃有点紧张。 虽然大概率李越泊不会下重手,但这是玩游戏,而且李越泊肯定看出来刚才那把是自己在整他了,他会不会想报仇?还有刚才他轻轻打的时候,李越泊都笑了,那李越泊会不会担心打太轻被自己笑? 叶跃也微微仰着头,眼睛闭得紧紧的,眼睫微动,看得出来思绪纷繁。 李越泊的手伸了过来,捧着叶跃的脸,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哇。 叶跃捏紧了手,心里的小鹿砰地撞了一下。 “还不睁眼,想我继续亲?”李越泊说。 叶跃刷一下睁眼。 李越泊又笑了一声,叶跃也朝他笑。 游戏是玩不下去了,两个人钻进了睡袋。 “为邓五叔的事情高兴?”卧谈开始,李越泊的手照常在衣服底下轻轻摸着叶跃的背。 叶跃人窝在他怀里,手也在衣服底下捏着李越泊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玩。 闻言抬了抬头,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高兴啊,五叔不是坏人,只是被利用了。” 李越泊把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确实,不排除这种情况。宋若唯和赵明涵之间,就是信息差和诱导两步交替使用,才走到如今,五叔的情况类似,确实像对方的惯用的手法。” “不排除这种情况,”叶跃重复了一下,“还有别的情况?” “他说谎。”李越泊深邃的眼看着叶跃,目光有点重。 起风了,林间有什么东西被吹落,砰的一声。 “为什么说五叔说谎?”叶跃问。 “赵明涵是少年时就在被一步步引导了,江星年也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接走,陈晨是张姨的儿子,所有的引导要么在被引导者很小时就开始,要么有特殊的强关系,五叔身份特殊,年龄过大,跟陈晨又没有特别的强关系,他太过于被引导了。”李越泊道。 叶跃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虽然李越泊说的是事实,但…… “你这是年龄歧视,李越泊。”叶跃说。 他甚至坐了起来,丝绸般的眼睛盯着李越泊,明确表达着自己的不同意。 “五叔被引导着做的事太简单了,我觉得甚至都不需要太引导,五叔就会主动做这件事,”叶跃试图说服李越泊,“你想,凤泉山项目开始的时候一直是在跟陈家合作,而且你都让陈晨来项目地工作了,其实你当时已经选定了陈家作为合作对象,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是我,”叶跃葱白的手指了指自己,“是因为我多说了你不要和陈晨在一起工作这句话,你太重视我,才改成的张家,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理由,至少不是因为陈家的过错导致的他们被换掉。” “所以,”叶跃伸手捧着李越泊的脸,“五叔肯定觉得选陈家是符合藏冬镇利益的,又有张姨儿子的这一层关系,五叔根本都不太需要被引导,他很可能主动就会这么做。” 叶跃的声音有点急切。 玻璃罩里蜡烛“噗噗”燃烧着,火光隔着玻璃映着叶跃漂亮的眼睛,里面是一种带着希冀的光。 “而且他们都没有一直来找我,就只找了那么一两次。”叶跃强调。 李越泊看懂了他眼里的希冀,心下微微一叹,伸手把叶跃抱进了自己怀里,仍旧是那个他们俩谈事时最喜欢的姿势——岔腿面对面坐怀里。 “但那是我下的决定,”李越泊轻轻探手摸着叶跃的背,语调温柔话语内容沉重,“五叔……” “所以他们来找的我啊,”叶跃抢话,“陈家没犯错突然被换掉,他们都猜是因为我,又不敢找你,所以就来找我。藏冬镇都知道我被你骄纵嘛,以为我跟你闹脾气呢,这事你也有责……” 说话被阻止。 李越泊伸手轻捏住叶跃的脸颊,吻了下来。 玻璃罩里蜡烛的线芯被烧得有些长了,黝黑的冗长线芯弯曲下来,烛光随之跳腾了一下,李越泊在这跳腾中结束了这个吻。 亲得有点重。“你说的是情况之一,我理解,”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亲得有些红的唇,“我说的是情况之二。” “跃跃知道的,是不是?”李越泊问。 叶跃丝绸般的眼睛丝绸一样滑动了一下,看见了玻璃罩里被烧得弯曲下来的蜡烛线芯。 该剪线芯了,他想。 “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改换的张家,下决定的是我,五叔这是带头反我,”李越泊轻捏叶跃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奶让周蔓蔓找五叔,五叔至少是夏至的负责人之一,身为负责人,五叔不可能不知道带陈晨找你是意味着什么。” “就算五叔真的要帮陈晨,以他真正的身份来讲,他首先来找的该是也会是我。”李越泊说。 蜡烛又烧了一小截,线芯更长。 “藏冬镇谁不知道你下了决定的事,找你不如找我。”叶跃说。 李越泊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烛光又跳腾了一下。 真的该剪线芯了,叶跃想。 “叶跃知道的是不是?”李越泊又问了一遍。 叶跃垂下眼,默了一瞬,摇了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李越泊。” 他是真的没有想。 邓五叔说了后,他觉得那答案很好,很合心意,除了顺着那答案简要想了下,就没再思考别的可能性了。 “你说什么我想都不想就会信的,李越泊,”叶跃趴回了李越泊的胸膛,声音有些闷闷的,“五叔他们说什么,我会想,但想完会选择信的。” 因为这是他爱的李越泊和他爱的藏冬镇。 他是有高高的心墙,要翻过那心墙很难很难,需要长久地努力与坚持,可是一旦翻过,就会收获他最赤诚的一整颗心。 李越泊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 “我知道,”李越泊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跃跃会选择相信的原因,而且跃跃分析的情况确实也很可能是真实情况。” 所以下午叶跃高兴地看过来时,李越泊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我们在战斗,跃跃,”李越泊把叶跃埋在他胸前的头轻抬了起来,深邃的眼看着他,“对结局可以乐观,但在准备时要以面对最坏的情况去准备。” 叶跃没有实际地战斗过,但他说了要和李越泊一起,李越泊就会认真教他。 更残酷的他的跃跃都面对过了,李越泊相信他扛得住。当然,也是因为面对过更残酷,所以眼下还愿意保持这样纯真的希冀,李越泊觉得尤为难得。 两个人沉默对视,两种心态和世界观在无声交流。 玻璃罩里蜡烛沉默地继续燃烧。 线芯又长了,又弯了一小截,烛光便又轻盈地一跳。 “我知道了,李越泊,”叶跃微微笑了起来,“是我陷入小唯那种完美主义了,藏冬镇有问题也没关系,我们一起把它建设得更好就好了。” 为什么要希望所有人都没错呢?有错改正了就好,就像赵明涵那样。 是他着相了。 叶跃拿出小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了冗余的线芯。 李越泊把人抱回怀里,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江星年的一张体检报告单,叶跃一下看到了重点——头部检查结果那里写的一切正常。 不等叶跃问,李越泊就解释了起来。 是元二叔给的体检报告单。 李越泊说是傍晚的时候才收到的,那时候叶跃正在熄灭小土灶里的火,所以没注意到,他也不想坏了叶跃的好心情,故而拖到现在才说。 “他们既然在拿ao做实验,对我们的数据肯定是好奇的,”李越泊说,“而对我们数据最熟的就是元二叔。” 毕竟年年的体检都在元二叔那里,尤其叶跃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李越泊都是直接找的元二叔。 既然心里有了猜测,李越泊顺手就试了试,正好手里有个江星年。 “给顾问小组专家们的邀约体检是私发的,”李越泊说,“找的保密性极好的私家医疗机构,而且时间间隔得很近,所以镇上应该不知道。” 正好又到了公司年度体检的时间,项目地的工作人员都是在镇上医院做的体检,顾问小组的专家们来了也当然一起。 李越泊给专家们的解释是,以后长期都在项目地工作了,这边都要在镇上医院体检建档,所以要劳烦专家们再做一次体检。 给元二叔那边说的是,专家们以往体检都做得详细,来了凤泉山项目要保持,所以又把他私列的那张体检单给了过去。 托藏冬镇富得流油和元二叔大专家身份的双重之福,这样的检查在藏冬镇医院就可以做完,然后李越泊就有了这样一份体检报告单。 “为什么说是元二叔?”叶跃问。 镇上医院里医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体检报告怎么就确定是元二叔做的手脚。 李越泊深邃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叶跃回视。 过了一会儿,叶跃轻轻“哦”了一声——最坏的情况。 要以最坏的情况做准备,最坏的情况就是是元二叔做的。 · 半夜时下起了雨,很大的雨,砸地上能溅起泥的那种。 防雨布虽然能防住雨,但防不住地上溅起的水汽和泥。 李越泊把帐篷拖进了观光亭——叶跃喜欢暴雨,在车里没有办法看雨。 玻璃罩里的烛光又亮了起来,小小照亮了一方天地,也照亮了眼前透明幕布般的雨。 帐篷门帘大大地开着,叶跃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雨。 跟雨水一起来的还有陡然的降温,叶跃整个人窝坐在李越泊怀里,他的卫衣已经脱掉了,整个人钻进了李越泊的卫衣里,被李越泊前胸贴后背地严严实实地抱着。 李越泊身上总是暖烘烘的,所以虽然降温了,但叶跃并不冷。 脚也被夹在李越泊□□,暖洋洋的。 李越泊还握着他的手,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天地间是哗啦啦的暴雨,耳畔是李越泊轻微的呼吸,眼前是水帘洞一般的雨幕,身后是李越泊坚实的胸膛。 最坏的情况又怎么样呢,他有最好的人。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星星出来了,是可以用星幕来描述的那种满天繁星。 温度还没升起来,所以叶跃仍旧窝坐在也李越泊怀里,只是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间或指一指星空。 他指一颗,李越泊就给他讲一颗。 李越泊对天文很擅长,叶跃却老是记不住星星,星空下他俩的日常之一就是李越泊抱着他看星星,满天星光落一身,他问他答。 今夜也是如此。 明天又是战斗的一天,但他们并不遗落今晚的星星。 第65章 早上是李越泊开车回的家。 李越泊在的时候,叶跃一般都睡得很熟,昨晚看星星又熬了夜,早上越发起不来。 李越泊抱他上车时他眼睛都没睁开,只嘴里微微咕哝着喊了一句“李越泊?”,李越泊“嗯”了一声,他就自发往李越泊怀里偎得更深,皎白的脸还在李越泊胸膛上微微蹭了蹭。 棉质衣衫被他这个动作带着在李越泊胸膛上磨蹭了起来,是一种亲肤的、不会起球的摩擦。 副驾驶上座椅已经被提前放倒,李越泊躬身把人温柔放在座椅上,卸了手劲要起身时,才发现叶跃小小伸手抓着他的衣服。 李越泊嘴角扬起了一抹笑,伸手捏捏那抓住他衣服的手,那手仍旧不松。 李越泊再度躬身,一只手仍旧轻捏着叶跃抓他衣服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叶跃的脸,低声在他耳旁轻喊:“跃跃。” 叶跃还是迷糊的,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平日里清亮的少年音在睡意的搅合下把普普通通的一个“嗯”字音发得有些旖旎,李越泊亲了亲他,又在他耳旁轻声:“你乖,松手,我去收帐篷。” 如果叶跃是清醒的,他可以向你保证全世界最坚硬的石头都会在李越泊这个语音中被温柔出水。 叶跃没抓着衣服的那只手摊了开,李越泊看得轻笑,继续在他耳旁低声:“乖,再松一只。” 叶跃没动。 李越泊又喊了一声:“跃跃。” 这种时候,雷厉风行四个字就跟李越泊没有一分钱关系。 叶跃又“嗯”了一声,仍旧是小奶猫一样的语调。 李越泊再次重复:“乖,松手,我去收帐篷。” 这下松对了手。 李越泊捏捏那手,又举起来亲了一口,这才去收了帐篷。 车开得很慢,李越泊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牵着叶跃的手。 太阳已经起床,正沿着山岩一点一点往上爬,路旁已经裹上一点秋日淡黄的高树一丛丛往后退,车窗留了小缝,风微微的。 奶要中午才回来,因此家里也没人。 李越泊抱着人在玄关处换鞋时叶跃醒了,睡饱后的叶跃心情不错,手勾着李越泊的脖子就在他怀里攀爬了起来,李越泊配合着他,把公主抱换成了那个他们最常用的面对面竖抱,叶跃的腿缠上了李越泊的腰,仰头在李越泊唇上亲了一口。 “早啊,李越泊。” 李越泊的回亲比语音更先到来,唇上短暂轻柔的一暖,然后才是李越泊温柔低沉的声音:“早,跃跃。” · 吃过早饭,两个人又一起来找了元二叔。 因为元二叔好像没有要隐藏的意思——李越泊问过镇上医院那边,结果体检科直接说江星年的体检报告是元二叔让改的,没说理由。 “扣扣扣”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了元二叔爽朗豪气的声音:“请进。” 李越泊拧开门锁,牵着叶跃走了进去。 元二叔坐在办公椅上,见是他们,脸上一瞬间露出了一种欣慰又难过的复杂表情。 那表情迅速被收了起来,元二叔脸上扬起了他们熟悉的笑。 “来啦。”元二叔说。 元二叔的办公室空间开阔,他的办公桌正前方就是一套沙发加茶几组成的小型会客区,元二叔领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会客区右手边是阳台,从阳台看出去是一片黄绿的高树,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秋日早晨山林的气息。 “来找叔什么事?”元二叔问。 “来啦”二字明确表达了他知道他们要来,眼下偏偏又这么问。 敲门声又响起,助理手上托着托盘端进来了三杯茶——不,是两杯茶和一杯热牛奶。 牛奶是给叶跃的。 叶跃皱眉。 元二叔笑眯眯的:“要分化了,跃仔要注意营养。” 李越泊把手机拿出来,调出江星年那张体检报告单,往茶几上一放。 元二叔低头看了看,又笑起来:“你邓五叔之前还跟我打赌,赌你能不能发现,我就说泊仔精得很,最多不过五天准能发现。” 阳台上飞进来一只绿毛鹦鹉,打断了元二叔的话。 “等叔一下啊,该喂英英了。”元二叔边说边起身,去办公桌后面的书柜上取了个小木盒往阳台走去。 英英是那只鹦鹉的名字,自打叶跃记事起,元二叔身边就有这一只鹦鹉了。 这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鹦鹉。 小时候周蔓蔓还是邓璐曾问过元二叔为什么要养一只不会说话的鹦鹉,元二叔说他以前养了好多只鹦鹉,有一天放飞时所有会说话的鹦鹉冲他说了一句“拜拜”,就再也没飞回来,只有不会说话的英英没说拜拜也没有飞走。 所以就养着了。 元二叔从小就爱逗人玩。 秋日早上的阳光薄薄地洒在元二叔身上,他一边轻轻抚摸着英英漂亮的绿羽,一边轻声跟它说着话。 叶跃抬眼看过去,时光好像没有在元二叔身上留下痕迹,还是儿时记忆中那个元二叔。 英英蹭蹭元二叔的手,飞走了。 元二叔拿着小木盒走进来,自发接起了之前的话:“叔还是说保守了啊,要什么五天,你看你第二天就发现了,你邓五叔这下得输我一套好竿了。” 他说的是鱼竿,邓五叔和元二叔都是海钓爱好者。 “所以为什么呢,叔?”叶跃接话。 杯子里的牛奶是热的,但看不到冒出来的热气,叶跃伸手小小摸了一下杯壁,热的。 所以为什么看不到热气呢?是牛奶不够热还是天气不够冷,亦或二者皆有? 元二叔的回答迟迟不来,叶跃就漫无边际地瞎想。 “因为有人让叔这么做的啊。”元二叔的声音终是响了起来。 声音里的爽朗豪气没有了,叶跃一下子感受到了时光在元二叔身上留下的重重痕迹。 “你五叔跟你们说了夏至吧。”元二叔又坐回了之前个沙发,只是感觉身子沉了许多,快要陷入沙发里了。 李越泊“嗯”了一声,声音很稳。 “我算半个夏至成员吧,”元二叔说,“我不参与他们拯救无法匹配的ao的事,我负责的是无法匹配的ao的生命与健康。” 生命与健康?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气息,很健康很生命。 “易感期。”不等他们问,元二叔接着说了起来,声音里的时光感更重了,“顶级alpha易感期必须要有匹配的omega,否则极易死亡,因为抑制剂对顶级alpha无效,但严格来说,抑制剂对所有alpha都无效,所以才叫抑制剂,不叫根治剂嘛。” “等级低一些的alpha还好,抑制剂能多压几年,资质越好等级越高的alpha,抑制剂管用的时间越短,但如果长期无法匹配,一定时间后,每一年的易感期对alpha来说都是高危期,随时可能……” 剩下的话元二叔没说完,但叶跃和李越泊都听懂了。 “omega情况会好一些,身体只是会出现一些小毛病,比如跃仔你奶的挑食和血糖高,就是长期不匹配的后遗症,可omega最大的问题是,”元二叔苦笑了一下,“omega是情绪为主的,失去了心爱的alpha,没有几个omega能活得很长久,一般跟着就去了。” “奶无法匹配?”叶跃惊讶,“那我爸?” 无法匹配的ao不会有孩子。 元二叔点头:“你爸是领养的,余下的你回家问你奶吧,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希望我跟你们说多少他们的事,不过既然她都让蔓蔓来找你五叔了,她肯定是不打算瞒你们了。” 李越泊握了握叶跃的手,安抚了一下他。 “所以无法匹配的ao每年都要在易感期面临生命威胁这个,跟您篡改张兴念的体检报告之间有何关系?” 李越泊直奔主题,他说的是张兴念,因为现在对外江星年仍旧叫张兴念。 元二叔赞许地看他一眼,起身去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抱了过来,敲下确定键,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一个私密论坛的对话框。 叶跃和李越泊对这个对话框并不陌生——赵明涵当初在邮件里发过来的他和陈晨的对话截图里展示的对话框也长这样。 元二叔展示的截图里只有两句话—— 。:张兴念海马体 ¥:ok “这是我跟‘顽症根除’小组的联系方式。”元二叔指了指屏幕,说。 “这个顽症小组存在了多久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们一直在试图解决无法匹配的ao易感期危机这个问题,”元二叔停顿了一下,“以各种ao为实验对象,在不停地实验,试图找到解决方法。” 元二叔搓了搓手,眼睛垂看向了地面:“我知道他们在做非法实验,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很多实验中的数据是共享的,我,以及像我一样很多的隐藏起来试图解决这个问题的研究者们在一起对实验数据进行分析,并在实验体有被发现的危机时,帮忙掩盖。” “你五叔马上就要五十岁了,老于也快了,根据目前得到的数据,五十岁后易感期危机指数一年一年翻倍上涨,我需要他们的实验成果,所以我只能做到不直接参与实验,我没有阻止他们。”元二叔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没那么伟大,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们实验的成果很可能帮助到你五叔和老于,我只知道我藏冬镇这些无法匹配的ao可能因此受益,就够了。” “所有被实验者的姓名属地等信息对我们是隐藏的,只有在该实验体有暴露危机时,会通知到能够帮忙掩盖的人帮忙掩盖,”元二叔又指了指屏幕,“我收到了这样的指示,所以改动体检报告。” “那我和跃跃……”李越泊开口。 元二叔又苦笑了一下:“你们的基础数据是每年都要发送一份的,毕竟你们资质等级特殊,一直观测你们的数据,我们都认为可能对解决易感期危机意义重大。再者,我不主动提供,我怕他们来‘非法’获取——这个组织的力量我无法评估,只知道很大,从他们可以非法做了这么多年实验就可见一斑。” “但叔保证,仅限于观测,从未拿你们做过实验,”元二叔说得很认真,“你和跃仔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叔要救你五叔他们,牺牲外面多少实验体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藏冬镇的人一个都别想动,这也是我当初加入这个小组的原因之一。” “他们一般不会动成员所在地的ao,毕竟还要依赖我们这些成员来做实验分析,”元二叔说,“所以藏冬镇体检这么严,是我要尽可能熟悉你们的基础数据,以防万一真有人被实验了,我能及时发现。” 所以是有一个庞大的“顽症根除”小组,多年来一直在私下对ao进行非法实验,实验的目的是解除无法匹配的ao的易感期生命危机,元二叔是该组织的成员之一,听从该组织的指示掩盖了江星年这个实验体的被实验痕迹。 而元二叔加入该组织的原因很简单——藏冬镇有无法匹配的ao,他跟该组织的终极目的一致,同时可避免该组织对藏冬镇的ao出手。叶跃大致捋了捋。 “这个组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叶跃疑惑。 毕竟世界大环境是ao契合,无法匹配的ao甚至会遭到大家的不友好对待。 “登记中心那么严肃的绝对权力机构,你五叔为什么跟蔓蔓说可以不匹配?”元二叔回答,“撼动不了世界的全部,但是撬一条小缝还是有人能做到的,世界力量多元。” “您跟五叔回答我们问题的态度,截然不同。”李越泊说,“您在做修改体检报告时,没有一点隐藏的意思。” 元二叔点点头,声音愈发沉重:“因为周蔓蔓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我想你和跃仔就必然会参与进来,我跟你五叔不一样,我主张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元二叔说不是每一代藏冬镇人都会参合到这个事情里来的,就像他们的爸妈,就很幸运地没有这个需求,所以就一直不知道,因为对这个世界来说,这毕竟是非法的事情,随时有暴露的可能,知道得越少、越晚,越安全。 但如今出了周蔓蔓,叶跃和李越泊就必然会参与进来,也许这就是命运。 这世界就像是有明与暗两部分,明亮的是世界大环境倡导的ao契合世界,暗地里的是小部分的无法契合的ao的世界。 如果没有一定的契机,不知道暗世界的人会一直不知道暗世界,以为世界只有明亮。很明显,叶跃和李越泊遇到了这个契机,知道了暗世界。 “五叔为什么主张不是时候告诉我们?”李越泊又问。 元二叔叹了一声,眼神慈爱地看着他:“因为泊仔你才十八岁,你甚至都还没有分化,就像你六岁时想工作,大家只给了你一群小鸭子一样,你再精明能干,你五叔都觉得眼下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李越泊难得沉默。 他从没想过六岁时被塞了一群小鸭子的根本原因是这个。 叶跃伸手握住李越泊的手,朝他笑了笑,李越泊微微用力回握。 元二叔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您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李越泊问。 但在回答之前,元二叔先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看你五叔昨日的回答?” 李越泊素着脸说了一句“说谎”。 元二叔哈哈笑起来,拍了拍腿,说邓五叔又输了他一根鱼竿。 “是登记中心那里的人,”元二叔说,“我加入这个组织也好,你五叔领着陈晨上门也好,都是那边帮忙弄出匹配者的人要求的,我比较自由,可加入可不加入,但是有这么一个组织,我想了想还是加入了。你五叔是要靠那边帮忙的人,当然就得答应。” “但你五叔也不是傻子,所以他来找了跃仔,故意说了重话,他知道这样的话只会引起泊仔你的反感,也绝对不会同意他的请求,那对登记中心那边而言,反正事情他做了,结果达不成对方也没有话说。”元二叔摊了摊手。 至于登记中心那边到底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跟“顽症根除”小组一样,私密论坛联系。 奶打了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元二叔也站起来,说下午约了邓五叔海钓,比他们还急着出门。 “李越泊。”叶跃轻轻摇了摇李越泊的手,喊他。 李越泊“嗯”了一声,带着询问意思的眼神落了下来。 “你得帮我捋捋。”叶跃说,大眼睛眨巴眨巴。 李越泊笑了一下,柔声:“好,但是得等吃过午饭,奶肯定还要跟我们说一些。” 叶跃点点头。 刚走出楼道,周蔓蔓打了电话过来:“叶娇娇,看日冕!” 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 叶跃拉着李越泊抬头,碧空上明亮的实心太阳变成了一个光环,只在光环周边和中心地带亮着光。 漂亮又神奇。 “是日环食。”李越泊说。 说完又轻声解释起了日环食的形成原因,李越泊对天文总是很懂。 叶跃听得很认真,但他和李越泊都知道,听完就忘。 李越泊又拿出手机,在相册翻了起来,叶跃扒着他手臂问他在翻什么。 李越泊轻声让他等一下。 没等一会儿,李越泊翻出来一张图,是天文眼镜拍摄的一张日环食图片——黑色背景,画面正中是一个黑色圆球,金色的光黑色圆球背后亮起,在圆球周边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耀眼光环。 “你出生那天的日环食。”李越泊把图片拿给叶跃看。 “我出生那天?”叶跃问。 李越泊点点头,说前两日官方观测宇宙的官网发起了一个活动,就是看看你出生那天的宇宙是什么样子,输入生日时间就可以了。 他输了叶跃的生日,把图片保存了下来。 “你出生那天的宇宙,”李越泊指指图片,又指指天空,“你今天看到的宇宙。” 叶跃看看图又看看天空,再看看李越泊,踮起脚在李越泊脸颊上亲了一口。 出生那天的宇宙赶不上了,但今天的宇宙中,他亲了李越泊。 今后也要。 第66章 回家时廖叔正在做午饭,米饭的甜香混合着炒菜的咸香在空气里伺机而动,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兜头对人罩了下来。 奶躺在桉树下的藤椅上,入秋了,李越泊根据天气变化前两日就给藤椅套上了柔软亲和的棉质椅套。 椅套是藏青色的,不显脏,但衬人白。 叶跃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白是随了他奶,现在才知道,仅从血缘来讲,他奶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像以前孤儿院里的院长奶奶,在血缘上和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跃和李越泊走过去,喊了他奶一声。 小老太正拿着手机听戏,先前没听见推门声,眼下听得他们喊人,这才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因为年龄过大有些下垂的眼皮往上轻轻翻掀,叶跃这才发现他奶的眼珠已经被岁月濡湿得泛起了黄。 “回来了。”小老太笑眯眯说。 笑起来的嘴也很干瘪,叶跃眼睛往下移,又看见他奶拿着手机的手,手背上的皮已经皱起了好多,间或有些斑斑点点的老年斑,指节枯瘦如干涸枯藤,叶跃总是拒绝承认他奶年纪大了,所以一直在尽可能忽略他奶身上的这些时光印痕。 但时光怎么可能忽视掉,它每分每秒客观真实存在。 叶跃还记得是高一的暑假,那年天气太热,他奶苦夏,越发没有食欲和精神,最后是元二叔过来给她吊了两天盐水才好些。 吊完盐水,李越泊便带着叶跃和奶去山上避暑,就是那个叶跃每次生气必跑的李家在镇子西面的山景别墅。 四层的小别墅,里面有电梯也有楼梯。顶楼是露天设计,最好的观山景位置,奶说要上四楼去看山。吊了两天盐水人有些躺久了,所以小老太坚持不坐电梯,要自己走楼梯上四楼。 也坚决不要他们搀扶。 弧形的楼梯蜿蜒向上,一面是墙一面是实木扶手。他奶一手拄着拐,一手握着扶手,走一阶歇两阶,喘气声非常大,一呼一吸之间时间非常长,像濒死的人。 上台阶时,先把拐杖拄在要上的台阶上,“笃”的一声,接下来抓住扶手的手紧紧地满握住扶手,手背上的褶皱和青筋一起发力凸起,背早就躬起来了,提起来要跨上台阶的腿是缓慢而颤抖的,整个人像秋日枯黄枝头的细叶,在风中微微打颤,并随时有被风吹落的可能。 被岁月这场客观而无情的风。 如此走了不到五阶,叶跃就不行了,纤长的眼睫一眨就扑下一滴泪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一眨一扑,一眨一扑。 他和李越泊走在他奶身后,他受不了看他奶这个样子,但他不敢哭出声,只在他奶停下来歇息的每一个瞬间无声地耸肩。 李越泊伸手给他擦眼泪,太多了,擦不完,李越泊就伸手把他轻轻笼进自己怀里,于是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迅速就湿了。 最后还是李越泊把奶背上的四楼,虽然他奶的个人意志顽强,但岁月这场飓风,单凭意志抵抗不了。 好在苦夏过后,小老太身体好了许多,叶跃对他奶照顾得越发精细,晚上睡觉前的安神香就是自那时起养成的,只是精细鬼精细,叶跃越发习惯性忽略他奶身上那些时光痕迹。 但今天这些他一直努力忽略的痕迹“噌”一下跳到了他面前。 元二叔说五十岁以后易感期危机指数一年一年翻倍上涨,奶已经七十多了。 叶跃在某种程度上是理解元二叔的,虽然并不赞同。 他奶仍旧拒绝他们的搀扶,自己拄着拐到饭桌前坐下。 小老太仍旧挑食,只是如今再看这挑食,心下就带上心疼,叶跃记得他奶以前说过他爷管她吃饭,不知道他爷在管他奶吃饭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脸上表情没有演示,叶奶奶又是个飒爽精明的小太老,枯藤般的手搅和着碗里的玉米排骨汤,叶奶奶开口:“你元二叔都跟你说了?” 叶跃点点头。 小老太放下了手里的瓷勺,勺柄碰上碗壁的瞬间小小发出了“叮”的一声。 “我本来早就该随你爷去了的,”小老太声音里满是叹息,“可谁叫我识字又最听他的话呢。” 是一个很平常的爱情故事。 青年男女相遇又相爱,唯一的问题是信息素无法匹配,可爱情为什么要遵从信息素指导? 恋爱的是他们,又不是信息素。 所以就要在一起。 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美好的,除了越来越难熬越来越危险的易感期。 “你爷易感期就跑到凤尾岛上去住,不见我,”泛黄的眼珠移动到右边,小老太陷入回忆,“他说易感期的他太丑,不想给我看到,我每年都掐着时间去白沙滩等他回来。” 也不知道那一年就会等不到那个人。 “我没所谓,等到了,就又偷得了一年的幸福时光,”叶奶奶说,“等不到,我就开船去岛上跟他躺一起。” 没等到人回来的那一年还是来了。 叶奶奶独自开船上了凤尾岛,岛上高大的桉树下,叶爷爷静静躺在藤椅上。 “奶也想躺在那里,”叶奶奶说,“可你爷手下按着一封信。” 信上说要好好活下去,带着他那份一起,也说不要着急,他会在奈何桥上等,要她慢慢地来。 “当时就想,怎么就识字呢,”叶奶奶说,“不识字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了。” 可偏偏就是识字的,也总是听他的话的。 于是叶家院子里种上了桉树,桉树下放上了藤椅,一年一年,叶奶奶就躺在藤椅上。 “哪天奶在藤椅上睡着了,乖孙,”叶奶奶摸了摸叶跃的头,“要高兴,因为奶一定很高兴。” 叶跃睫毛一眨,面前盛汤的碗里小小溅起水花。 他点了点头。 李越泊拿了纸巾给他擦脸。 余下没有多余的信息,夏至也是传承的,之前是叶爷爷在负责,而今交给了邓五叔。 “下一棒可能要交给泊仔了。”叶奶奶说,“但从来没有人同时负责过冬藏和夏至,具体要看你五叔他们怎么安排。” 李越泊提了句元二叔加入的那个实验小组。 叶奶奶摇头,说劝不了,说在元二叔要加入那个实验小组之前,所有人都阻止过,但阻止不了。 因为元二叔自己心爱的omega就是在易感期跟随alpha而去的,那只鹦鹉也是那个omega留下的,自那以后元二叔就对拯救无法匹配的ao有了执念。 没有人赞同元二叔加入那个顽症小组。 藏冬镇所有知道那个小组的人都对元二叔要加入该小组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易感期危机有解决办法固然好,但谁也不赞同拿非法人体实验去解决这个危机。 但他们无力阻止。 首先没人查得到那个小组,就像至今没人找得到登记中心帮忙的人是谁一样,它们就跟无法匹配的ao一样,一直是个谜。 其次元二叔的参与方式就是接收对方发过来的实验数据,对着一串数据进行实验分析,他们对此也无力阻止。 因为一来那数据只是网络传过来,他们总不能限制不让元二叔上网,二来元二叔每天本来就要做大量分析实验,他们也分不清元二叔到底是在做自己的研究还是在做那个小组发过来的数据研究。 只得由他去。 幸运的是,那个顽症小组似乎并没有什么科研成果,因为这些年元二叔对他们这些无法匹配的ao并没有过特别的治疗,之所以要说幸运是因为这样他们就不算享受过人体实验的成果,还不至于太过罪孽。 但不幸的也在此,因为一直没有科研成果,所以那个小组的人体实验一直在进行,他们知道,但无力阻止。 “你五叔说你元二叔知道蔓蔓的对象是顽症小组的实验体后,揪着自己头发说这是对他自己的报应。”叶奶奶叹了一声。 无法匹配的ao要在一起不是儿戏,每年都会面临是生命还是爱情的拷问。 “所以之前问蔓蔓时,有些严肃。”叶奶奶说。 叮嘱了他们把所有跟周蔓蔓说清楚,让她郑重选择,叶奶奶又躺到了藤椅上。 桉树叶微微泛起了黄,风一吹,几片叶子落在叶奶奶身上,像天外来信。 叶跃和李越泊回了二楼卧室,要捋一捋。 · 叶跃说要洗澡。 虽然事情还没捋清,但敏感的情绪已经直白地起起伏伏,像看不见的海藻粘糊了一身,必须洗一洗。 李越泊抱着他进了洗浴室。 花洒打开,李越泊给两个人简单淋洗了一下,又抱着人泡进了浴缸。 温热的水包裹着,叶跃趴在李越泊怀里,李越泊的手轻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叶跃一束一束有些打结的神经慢慢重新舒滑。 但还不够。 他本就生性敏感,omega又是情绪主导,逻辑的线条先不管,那些他自小就熟悉的他奶一个人躺在桉树下藤椅上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 还有周蔓蔓,许多年后,她是不是会再一次独自爬上镇口那高高的广告牌孤独眺望? 还有李越泊,如果他真的分化不成功怎么办?原书剧情和陈晨之前癫狂的话一起在他脑中闪现。 叶跃猛地抬头向李越泊吻去。 吻得毫无章法又气势汹汹,像疾风骤雨中横冲直撞的小狂兽。 他甚至有些怨恨起来,这该死的世界为什么要分化后才有情/欲,明明旖旎绚烂缠情地掠夺与被占有才最符合也最能表达当下的心境。 可是不行,没有分化,他吻得唇都麻了,他和李越泊彼此之间也只有纯洁澄澈的爱意。 就好像他再怎么努力,奶还是会老,无法匹配的ao注定年年接受拷问。 叶跃松了唇,有些颓然。 李越泊搂着他的腰,又细密轻柔地吻了回来。 没有焦躁,没有难受,没有不安,李越泊的吻像浴缸里温热的水,温柔但无法抗拒又天经地义地浸泡掉了他被疾风骤雨淋出来的所有负面。 唇瓣微张,齿列遭巡,舌根被吮,有什么被迅速治疗,又有什么被迅速超度,小狂兽安心窝回怀。 · 头发吹干,李越泊又拿出了指甲剪——刚刚泡澡的时候他发现叶跃的指甲长长了。 “我不认为是顽症小组在针对我们。”李越泊先下了结论。 伴随着话音响起的是轻微的“咔擦”声,小小的月牙般的指甲被剪下,掉落在地。 洗完澡他们喜欢窝回床上,但指甲又不好掉在床上,因此叶跃抱着腿坐在床边,脑袋放在自己膝盖上,手伸了出来。 李越泊拉了条椅子挨着床坐,捧着叶跃的手给他慢慢剪。 秋日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帘扬了扬身子。 李越泊得出结论的原因很简单——对方对付他们的行为太过曲折蜿蜒,顽症小组力量这么大,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客气。 “已知世界99的ao天然契合,1的ao无法匹配,”李越泊说,“官方要求ao登记匹配,但是允许你不去登记,同时综合邓五叔他们的消息,登记中心那边有人负责放行已经登记了的ao,并且存在许久。” “你觉得这两条像不像世界或者说官方给这1的人特意留的一条小缝?”李越泊问。 叶跃点头,点完头才发现李越泊正低着头给他剪指甲,看不到他点头,于是忙“嗯”了一声。 李越泊又“咔擦”剪下了一只小月牙。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缝隙留得如此隐蔽,需要费力才可得到,这个暂且不论。”李越泊继续说,“但能做到留这条缝,只能是官方的人,那么倒推,官方是知道1,并且私下允许的。” 就像世界的明规则和潜规则,明规则是ao契合,登记匹配;潜规则是ao通过努力可以不遵守明规则。 “元二叔进入顽症小组是登记中心那边安排介绍的,”李越泊提醒,“如果把登记中心那条缝视为官方允许的潜规则,那登记中心负责放行ao的就算官方不在明处的‘登记放行中心’。” 李越泊把它比做藏在暗处的官方,简称暗官方。 顽症小组既然是暗官方介绍元二叔去的,那顽症小组肯定跟暗官方有很大关联,甚至就是暗官方下属的暗实验小组。 “这样的小组,绝对力量不可估,”一只手剪完,李越泊给叶跃换了一只手,“真要拿我们做实验,没必要如此隐晦曲折地算计。” 同时李越泊也不认为官方机构会如此丧心病狂随便捡人做实验,因为这丧病做派跟愿意给1留口子的温情派背驰。 “我更倾向于是顽症小组内部有人利用该小组的权利在暗地里做非法实验。”李越泊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真正针对我们的人。” 这个推断也跟对方费尽心思曲折算计的做法吻合,因为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来。 “五叔说每年只发送了我们的基础数据,”李越泊继续,“这个行为有点符合官方的做派,只观测,不做其他,如果官方确实准备在私下解决ao无法匹配的问题的话。” “至于对方告诉元二叔的,所谓尽量不拿成员所在地的ao做实验,恐怕只是恐吓,”李越泊捏了捏叶跃的手,“官方本来就不拿人体做实验。” 至于邓五叔被指示帮陈晨也可以理解。 李越泊说陈晨由b级升a级,基本可以判断他是顽症小组的实验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样的科研成果没有公开发表,因为本来就是官方私下的研究,当然结合陈家的国资背景,李越泊倾向于陈晨成为实验体多半是自愿,至于为什么自愿,不得而知。 “两者综合,陈家也许和暗官方有联系,”李越泊说,“当时我突然把陈家踢出凤泉山项目,可能陈家顺势找了暗官方帮忙,所以登记中心那边给了邓五叔指示,但并不是强硬的要求,五叔没做到似乎也没什么。” 当然,结合陈晨后期的疯癫,李越泊猜测很可能陈晨在进入顽症小组后又遇到了那个隐藏着的居心叵测之人。 “至于元二叔遮掩江星年的体检报告,因为只要求了元二叔遮掩,并没有要求必须要遮掩住,就跟让邓五叔帮陈晨,但又不是必须帮助成功一样,”李越泊继续,“我猜可能是暗官方的行为,也许当年被利用着对江星年做了实验,至今未发觉,一直以为江星年跟陈晨一样是自愿实验体。” 只是猛然发现江星年可能有暴露危机,所以安排了元二叔遮掩,但其实遮掩并不严格,似乎被发现了也不是大问题,这就很官方。 “江星年多半是巧合。”李越泊说。 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剪完了,李越泊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又拿了吸尘器吸掉掉在地上的指甲。 “之前我分析过,教唆宋家对上赵家,会导致商会被明面上的官方钉上。”李越泊坐回了床上,“综上我觉得是一个全面了解明官方、暗官方和顽症组织的隐藏者想针对猎捕我们,原因很可能和ao匹配相关,对方看起来布局强大,不是因为拥有超乎想象的绝对力量,只是恰好这世界力量多元,对方巧妙而充分地利用了而已。” 所以只敢小心翼翼设计,因为一旦过火就有暴露的危机,对方不敢。 叶跃一看李越泊的眼睛就懂了。 “所以你心里已经大致有怀疑对象了是不是?”叶跃问。 李越泊拉过叶跃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张”字。 “陈家是国资背景,张家也是,陈晨是顽症小组实验体,江星年被带走实验,嗯,结合张韬可匹配周蔓蔓来看,江星年成为实验体可能不是巧合,以上足够我怀疑张家知道暗官方和顽症小组,”李越泊说,“而且张家有充分的理由算计冬藏商会。” 统统对得上。 猎物既已被瞄准,接下来就该李越泊扣下扳机。 第67章 但在扣下扳机之前,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解决。 邓五叔、元二叔的行为逻辑梳理得通,工地杂志的王工也说得过去(他一早就跟张家有联系),宗杨林里那个神秘的中年alpha查不到线索也说得通——他应该是顽症小组或者暗官方的人,所以查不到。 但是这个中年alpha去宗杨林的目的是什么呢? 毕竟他去得如此大方,没有丝毫隐蔽,甚至被叶跃的漫画粉丝拍到了照片。 这做派只能说明他的宗杨林之行,是暗官方允许的。 但李越泊并不认为暗官方要对付他和叶跃。 所以藏冬镇的宗杨林里有什么? 这或许是一个连邓五叔他们都不知道的藏冬镇隐藏起来的秘密。 还有叶跃看的那本所谓的书,已经分析了隐藏者要针对自己和叶跃的目的多半和ao匹配有关,那对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让自己和陈晨匹配?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是李越泊在给叶跃捋一捋时没有说的,因为他目前还找不到可对这几点进行判断的东西。 也许要等江星年对宗蔓果的研究有了结论才能更进一步判断。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既然官方一直在分明暗两步走,并且一直在隐藏“暗”,这世界就必然有一个关于ao的巨大秘密,他们所有人包括藏冬镇应该都早已被这个秘密夹裹其间。 只是大家并不知道而已。 如果不是隐藏者的针对,如果不是这些千丝万缕勾连起来的细线,李越泊相信自己也没有机会顺藤摸瓜触及这世界真正的核心。 所以虽然锁定了张家,但在真正扣下扳机前要慎重,起码要知道打了张家不会引起“核心”震荡。 再者,隐藏者自认的最大后手——叶跃的分化会出问题,这件事已经被他提前排除,所以李越泊也并不急于一时。 李越泊对这世界的核心真相并无兴趣,如果可以,他很乐意装作不知道,等把周蔓蔓的事情解决完,他和叶跃顺利分化,然后相守,如此最好。 · 叶跃最近很黏他奶。 知道易感期危机,知道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日子,他就加倍珍惜。 但他奶是个飒爽的小老太,她早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并为此雀跃——一旦死亡那头连接着心爱的人,人就期待死亡——这是叶奶奶的原话。 而她的乖孙也早已有了托付之人,所以小老太并不操心。见劝不住她孙,小老太干脆躲了起来——叶奶奶跑去了罗三叔家住,正好她和三婶是牌友,吃完饭麻将桌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叶跃懂他奶的意思,但就是有点克制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分化期临近的原因,他近来情绪时常来得莫名又汹涌。 以往并不能带给他什么情绪波动的小视频,近日再看就能眼泪一颗一颗的,叶跃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了。 他知道过于敏感的情绪对旁人来说是负担(奶不就躲到罗三叔家去了嘛),所以面对李越泊时他尽量保持跟以往一致。 李越泊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知道他情绪起起伏伏的,又要操心了,况且叶跃也在努力学着掌控情绪,他相信他可以。 好在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来得快消得也快,白日里有上学帮忙分散着注意力,晚上李越泊又回来了,所以倒也还好。 今天是周六,奶还在罗三叔家没回来。 昨晚睡得早,所以早上叶跃就没有赖床,李越泊拿着温毛巾给他第三遍擦脸的时候,他就睁开了晨露般清澈的眼睛,然后给了李越泊一个甜甜的早安吻。 现在的早安吻要亲两次。 一次在醒来刚睁眼后,这个亲吻比较浅,只是唇与唇柔柔相贴,不关齿列、上颚、舌根这些隐藏在口腔里的部位的事。 第二次早安吻在洗漱过后,口气清新,这时候的早安吻就要绵长深刻得多—— 唇瓣被舔舐后微张,齿列被李越泊用舌头一颗颗巡视,上颚时不时被轻轻勾滑,酥麻的痒会引得被李越泊扣着的腰身不自觉地收紧,往怀里贴得更近,舌头也要乖乖伸出来,李越泊的舌头会与之共舞般勾绕舔吮,还有口颊两侧,总之各部位充分参与的口腔运动。 因为李越泊抱怨说之前事情太多,两个人太久没有一起起床,已经错过了好多早安吻,要补偿。 眼下叶跃就被扣在洗漱台上要补偿。秋日早晨的阳光从洗浴室的窗户上照进来,照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一时倒难以分清是阳光更美还是他们拥吻交叠的身影更美。 早饭是照常的海鲜粥,叶跃碗底最后那两口海鲜粥照常是李越泊舀了喂他的。 出门时李越泊问了他要不要一起去项目地,叶跃嫌弃地说才不要,说他今天也有工作要忙——之前事情多欠下的漫画稿该补了。 李越泊点点头,出了门。 “嘎吱”一声,李越泊带上了院门,叶家小院陷入宁静。 因为奶这几天不在家,所以廖叔也没来做饭,李越泊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叶跃一人。 叶跃盯着院子里散落的阳光看了一会儿,起身把碗筷收到厨房洗好,又走到院子里坐下。 除了阴谋诡计,他们更多的是日常,看起来跟以往一样的日常。 嗯,看起来。 比如他今天就没坐那把藤椅。 叶跃自己拉了条椅子挑了个有光照着的地方坐下,微微仰起头,眼睛闭起来,阳光照在眼皮上,是一种红色的光。 又来了。 莫名而汹涌的情绪。 他又在脑海中预想起了他奶的葬礼和周蔓蔓的死。 知道易感期危机后,他脑子里就总一阵一阵掠过这奇异诡谲的画面,还有更恐怖的——李越泊和陈晨。 “放松,叶跃,都是假的,你知道的,放松。” “奶就算走了,也是去找爷去了,她高兴的,你不要怕,叶跃,放松。” “蔓蔓不会死的,就算跟江星年不匹配,他们还年轻,元二叔说了要五十岁以后才会危机翻倍,不会这么快的,放松,叶跃。” “李越泊不可能和陈晨,李越泊说了书是假的,只要你好好分化,你就会和李越泊好好的,放松,叶跃,放松。” 双手抓紧椅子扶手,胸膛明显起伏,叶跃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 阳光金灿灿地照着。 好了。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叶跃睁开眼,金灿灿的阳光逼视着,光线太强,有些压眼,叶跃又连忙把眼睛闭了起来,一团金色的光斑出现在眼前。 适应了一下,叶跃这才再次睁开眼,这次眼睛垂看着,纤长的眼睫在阳光照射下在他眼睑处投下一团阴影。 叶跃拉着椅子回了屋。 情绪没了,该回画室画画了。 · 李越泊提前回了家,但画室里没人。李越泊就打了电话,叶跃在电话那头有些惊讶,问他怎么这个点回来了,明明还没有到中午。 廖叔不在,叶跃三餐都归李越泊管,一般都是李越泊到了饭点来找他吃饭。 早上画画,画着画着叶跃觉得不对劲,看看时间还早,他就自己跑白沙滩散步。 倒是没想到李越泊今天会提前回来。 李越泊说工作忙完了就早点回来了,又问了他在哪儿。 叶跃说在白沙滩。 李越泊就说他马上来。挂电话时,李越泊照常对着电话亲了一口,叶跃小小回亲,李越泊再回过来,叶跃就笑,说李越泊你不准再亲回来了,这样没完了。 李越泊就说我怎么可能不亲回来,做不到,说完又亲了回来。 李越泊说这话时,尾湾海正好刮起了轻柔的风,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涟漪阵阵,叶跃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海面似的,被李越泊温柔的声音吹拂得涟漪阵阵。 叶跃就说那你亲完就立即挂电话,这样免得我再回过来。 李越泊在电话那头毫不犹豫接话,在外最是权威严明的人此刻倒是说起了“混账话”——他说我怎么可能挂你电话,做不到。 嗯,无所不能的李越泊今天的第二个做不到。 李越泊应该是开车过来,与他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不用刻意想,叶跃几乎立刻就知道李越泊现在的样子——蓝牙耳机轻扣在右耳,长腿轻踩油门,深邃的眼目视前方,劲瘦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应该是双手握着的,只有在需要挂档的时候或者需要握自己的手的时候,李越泊才会单手掌方向盘。 阳光和风透过车窗一从一从闪过,从侧面会看见李越泊高挺的鼻梁、英俊的眉眼,还有红润的唇以及线条流畅的下颌,偶尔李越泊会眨一下眼睛,他睫毛很长,一眨就剪下一束光。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车窗处窥得李越泊的样子,叶跃相信,那人一定会和自己一样,心里有些醉醉的。 汽车轰鸣声大了点。 叶跃收了想象,问李越泊,你开上主路了吗? 李越泊“嗯”了一声,说还有五分钟就到。 叶跃让他慢点,又说回了亲亲与挂电话的事情,既然李越泊做不到不回亲也做不到挂电话,叶跃想了想就提议,那我亲完就挂电话? 李越泊拒绝,说如果电话最后不是我对你的亲吻,我会很难受。 叶跃说那怎么办? 李越泊就在电话那头很蛊人地笑,说跃跃就跟以前一样等我亲完害羞地啪一下挂完电话就行。 叶跃耳根有些红,声音软软的,一如既往的实诚,他说可是我现在没有很害羞呀李越泊,我喜欢你的亲吻,也想回亲。 李越泊的声音起码再温柔了八个度,他说那跃跃数一二三,数到三我们一起亲了再挂电话。 叶跃说好。 然后一、二、三,mua~ 叶跃挂了电话。 当然,“混账”李越泊很混账地没有挂电话。 · 白沙滩有一截木栈道,大概三十来米长,一米多宽,木栈道从白沙滩近海的地方起步,往海里延伸,海浅的时候方便停船靠岸。 但海很少浅,所以一般这个木栈道就被当做了游玩木桥,沙滩走累了的时候,就上桥坐一坐,看看海,吹吹海风。 李越泊到的时候,叶跃正坐在木栈道的尽头,背对白沙滩正对着尾湾海,双脚垂在半空,偶尔轻轻荡一荡。 早上有太阳,但这会儿天有点阴起来了,海对面的太阳躲在了云后面,很害羞似地只小小露了一小截。 早上是李越泊给叶跃穿的衣服,简单白t打底,外面罩了件薄款棒球服,李越泊穿的是跟叶跃的白t同款的黑t。 秋日渐凉,衣柜里叶跃夏日的短袖中裤已经被李越泊挪到了最里面,现在放在最外面的衣服都是加了薄绒的,或者干脆就是针织的外套一类方便搭配叠穿的。 李越泊自己的衣服倒还是薄薄的,他扛冻。 小时候李越泊为衣服的事情苦恼过,他喜欢和叶跃穿同款,天热或者天冷的时候还好,大家衣服都是一样的薄或者厚,同款好找。 这样乱穿衣的换季时候就犯了难,叶跃身体弱,这样的天气里一般都穿得很厚,李越泊买了同款一穿上就噗噗冒汗。虽然家里有钱,但生活质朴,除了特定场合的衣服是定制外,平日里李越泊和叶跃穿得最多的都是商场货,不好去定制厚薄不一致的同款。 后来还是叶跃想到的办法,买的薄款的同款多,换季或者轻微降温了叶跃就套个外套,这样李越泊才终于不在乱穿衣的降温天噗噗冒汗。 李越泊走上了木栈道,叶跃感受到了震动,回头见是李越泊,脸上立即就扬起来笑。 他晃晃双脚,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声音脆甜脆甜的:“李越泊,你小心点不要掉下悬崖了。” 李越泊当即改了步频和行进方向,原先长腿阔步地直线前进变成了三五个木格一步的s形蜿蜒向前——铺木栈道的木板每隔三五格就绘有装饰花纹,叶跃说这是登上高峰的唯一道路,一步不踩准就会掉落万丈悬崖。 李越泊踩上了最后一朵花纹木格。 “恭喜勇士成功登顶天下第一峰。”叶跃给他鼓掌。 李越泊在他身边坐下,长腿也垂在半空。 “奖励。” 李越泊朝叶跃伸手。 叶跃眨眨眼。他是心血来潮跑白沙滩的,就拿了个画本和一只软炭笔。哪有什么奖励? “我记得登顶成功就能获得心爱之人真心一吻。”李越泊摸了摸叶跃的唇,瞎扯。 又亲?! 早上缠绵的早安吻还没彻底消化完呢,叶跃拒绝。 “你记错了。”叶跃说。 李越泊眼里漫起笑意,手一伸扣着叶跃后脑勺就亲了下来。 骗不到就算了,他自己亲。 海风柔柔地,尾湾海又是涟漪阵阵。 一吻结束,叶跃瞪眼,脆甜的少年音发音控诉:“都说了你记错了……” 李越泊轻笑,点头:“嗯,是记错了,正确的是成功登顶就可以给心爱之人真心一吻。” 叶跃拿起画本给了他一下。 李越泊由着他打。 莫名汹涌的情绪再次来袭。 叶跃偎进李越泊怀里,眼睛闭了起来,说:“李越泊,抱抱。” 声音依然脆甜清亮,没有异常。 “要看海。”叶跃继续说。 要看海,所以不能是岔腿坐怀里的面对面拥抱。李越泊手臂一转,把叶跃抱入怀,两个人都面对着尾湾海。 海水碧莹莹的,也凉丝丝的。 后背贴上了李越泊暖融融的胸膛,暖意散开,莫名汹涌的情绪淡了点。 但还不够,还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下注意力。叶跃已经摸索出了一点对付莫名情绪的方法。 他把画本翻到空白的一页。 “我们来画画吧,李越泊。”叶跃说。 “好,”李越泊说,“画什么?” 眼前是碧绿的尾湾海,再前方是海天一线、云和太阳。 “就画现在。”叶跃说。 叶跃在画本靠上的位置画了条横线,他用的是笔的侧锋,力道并不大,又是软炭笔,线条就是一种不显眼的灰。 “这个位置往上画云和太阳,你负责。”叶跃说。 又在靠下的位置画了一个没有底的梯形,又在梯形里画了一条条竖长线,把梯形分割成了一条条的竖长条纹,再在里面随意画几条横短线,木栈道的雏形就出来了。 “该你画木板上的木纹了。”叶跃把笔交给李越泊。 李越泊的脑袋放在叶跃右侧肩膀上,跟他脸贴脸,闻言接过了炭笔,握好。 叶跃抓着李越泊的手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地在分割出来的“木板”上画上木纹,李越泊不是第一次被叶跃带着这么画画了,所以知道该怎么配合。 “要用笔的侧锋,不用画得太均匀,注意排线要好看。”叶跃一边抓着李越泊的手一边说。 李越泊说“嗯”。 李越泊喜欢和叶跃一起画画,因为画画是叶跃喜欢的事,他想参与。 叶跃也喜欢和李越泊一起画画,因为画画是叶跃喜欢的事,他想分享。 莫名而汹涌的情绪再次消解了一些。 叶跃带着李越泊又用笔的尖端在画好的木纹里勾勒了几笔深线,木纹深浅交错的木栈道跃然纸上。 “该你画云了。”叶跃说。 画云是李越泊最先学会的,依然是用炭笔的侧锋,不用排线,就从左往右蹭一蹭,接近叶跃画的灰线位置要用力重一点,离灰线越远力道越轻。 没带纸巾和橡皮,叶跃就用手指在李越泊画好的一大片灰色里擦出了一个小的白圆,这就是太阳。 海面也是李越泊画的,跟画云一个画法,不过手法更轻,密度更稀,叶跃依然用手指在太阳下方一点的位置轻轻一擦,波光便出来了。 余下的就都是叶跃的工作,他画得很快,缪缪几笔就勾出了正在尾湾海上空盘旋的海鸟,又在木栈道尽头处勾了几笔,他和李越泊就出现在了画中。 画好,那莫名的情绪也没了。 叶跃在心里舒了口气,“好看吧?”叶跃弯着眼睛问李越泊。 “好看。”李越泊看着他的脸说。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李越泊牵着叶跃往回走,走下木栈道,李越泊又牵着人走到海边,叶跃配合地蹲下身,李越泊就抓着他的手给他洗了起来。 指尖沾上的炭笔的灰在李越泊轻柔的揉搓中随着海水蜿蜒流下,灰色褪去,葱白露出,尾湾海无垠的碧绿将灰色吞噬,仍旧碧绿清澈。 李越泊拉起自己衣服下摆给叶跃擦干手。 叶跃伸手戳了戳他掀起衣服下摆时露出的紧实腹肌,然后在李越泊抓住他胡闹的手的瞬间,又仰起脸对李越泊笑。 李越泊把胡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也笑。 太阳的间歇性害羞似乎好了,又从云后钻了出来,阳光金灿灿的,阳光下两个人的笑也金灿灿的。 第68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依然没什么事。上周考完试后,周末一过,下周去学校领完期末成绩单和期末考试奖品,这学期就算结束了。 藏冬镇学校的重点旨在为商会培养人才,每个学期的下半段会安排很长一段的实习期,就是让符合条件的孩子提前开始适应商会的工作。 所以其实下半段基本没课,偶尔上课也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实习工作,一起探讨探讨,也因为这种构造,藏冬镇的人不论在生活还是在工作上都有着非凡的凝聚力。 当然,也是因为实习期过长,所以暑假硬生生被拖成了秋假。 但这对叶跃而言没什么太大影响,因为他是不去实习的,实习期对他来说就是放暑假的开始。 叶跃以前是很喜欢这段日子的,但最近时不时莫名汹涌的情绪让他对接下来的假期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 他现在最好不要给自己留太多空白的时间,不然总会有莫名情绪来袭,虽然时间都很短,虽然他总能劝解住自己,但他最好还是把自己时间填满一些。 所以他联系了他的主编,问要不要加秋日特辑。明明是周六晚上该休假的日子,但他主编秒回了一个“要”,后缀了一、二、三……十个“啊”字,叶跃对着屏幕数了数,感叹情绪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儒雅大叔变成啊啊鸡。 早上照旧被李越泊温柔叫醒,照旧是缠绵早安吻,照旧被李越泊抱着下楼。 叶跃在李越泊肩头蹭蹭,把亲吻后留在嘴角的濡湿都蹭到了李越泊肩头衣服上。 早安吻太过绵缠,唇瓣分开时有晶晶亮亮的银丝微微牵扯,李越泊原本拿了毛巾要给叶跃擦嘴,但叶跃把头往后仰,露出一截细长白嫩的脖子和一个尖尖小小的下巴,声音也是晶晶亮亮的:“不要,我要擦到你衣服上。” 嚣张的小狂兽要给所有物留下气味标记。 李越泊吮了那荷尖一般的下巴一口,又沿着露出来的白糕般的脖子往下,热唇裹上微微凸起的喉结,小小一含,小狂兽瞬间奶猫般呜咽了一声。 李越泊松了口,又拿毛巾给人擦擦脖子和下巴,嘴巴保留着,没擦。 这才抱着人下楼。 叶跃在他肩头胡乱蹭,嘴擦干了还发表感言:“李越泊,这个衣服擦起来舒服,你以后多穿。” 李越泊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正在衣服下轻轻摸着他蝴蝶骨的下沿,指腹下细腻的触感让李越泊愉悦,耳朵里听到的话也让李越泊愉悦。 “好。”愉悦的李越泊愉悦地说。 早餐变化了一点,昨天早上吃的海鲜粥,今早李越泊问过叶跃后煮的葱油面。 奶说了要上午点才回来,因此廖叔要中午才来,早饭仍旧归李越泊管。 燃气灶点燃,面锅里清水沸腾,细长的挂面被扔下,翻腾间面水逐渐变得奶白。 葱油是提前熬好了的,在冰箱第二层,叶跃拿了碗,一个六寸一个十寸,大小对比明显。 在碗里放好葱油,把碗往面锅旁一放,叶跃又拿了小餐盘随便装了点坚果接着又洗了两个苹果。 都弄好后叶跃又问李越泊要不要再洗点青菜。 李越泊说好。 叶跃又忙了起来。 李越泊在他身后微微侧头,海一般深邃的眼跟着他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沉思。 “跃跃。”李越泊喊他。 叶跃回头,脸上带着笑:“怎么了?” “青菜够了。”李越泊说。 叶跃这才看向水槽中的菜篮,青菜已经堆得冒尖了,确实多了。 叶跃抿了抿嘴,血液被挤压,先前被李越泊亲吻得稍稍有些红艳的唇在用力被抿的瞬间泛起死白,叶跃松开唇,血液回流,又是娇嫩红唇。 “没注意洗多了。”叶跃关了水龙头,回头朝李越泊笑笑。 李越泊看了他的唇两秒,“嗯”了一声。 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啃了半个苹果实在啃不完,叶跃喊了李越泊一声,在李越泊张嘴应答的一瞬间把苹果塞到了他嘴里,晨露般的眼睛弯起,眼尾微扬,扬啊扬,一直扬到李越泊心里。 李越泊啃着苹果出门。 · 李越泊没去工作,他先去找了江星年。但江星年表示关于宗蔓果对分化的影响这一课题还待研究,目前他和赵明涵尝试的方向是把信息素与宗蔓果放同一环境,看看有何影响,还在观测中。 赵明涵还没回国,他跟他实验室的交接工作还在进行中,前两日跟李越泊发信息说最快下周可到凤泉山项目组报道。 考虑到时差问题,李越泊先给赵明涵发了信息,确定对方没有在休息后,李越泊这才打了电话。 谈话内容是关于omega的情绪问题——李越泊察觉到了叶跃的不对劲。 叶跃自身的心理状况李越泊比谁都更清楚,他不认为叶跃存在突然爆发心理问题的可能,但确实叶跃这两天又有细微的不对劲。 李越泊暗自在想是不是临近分化期的原因。 就跟他越临近分化期身体里对叶跃的渴望与躁动越澎湃一样,是不是越临近分化期,叶跃在情绪或者心态上越容易陷入某种问题? 李越泊把问题抛给了赵明涵。 赵明涵沉吟了一会儿,说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根据他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来看,他有一个初步的猜想——当omega腺体发生变化时,omega容易陷入消极情绪。 赵明涵根据自己收集的资料,把他所谓的腺体的变化分为了两个方面:一,腺体遭破坏;二,腺体成熟,即分化。 “所以周羽的妈妈还有小唯,还有许多腺体遭破坏的omega,会突然走上自我毁灭之路,”赵明涵在电话那头说,“我怀疑是消极情绪作祟,他们会无限放大消极与危机。” 但世界发展到如今,人们已不再看重omega的等级与资质,除了说出来好听,omega的等级与资质并无特别实际的作用,所以人们并不在意腺体遭破坏,只要腺体没有残疾,b级和a级没人在意,也因为大多数人的不在意,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少之又少。 学术界不是没人研究,但聚焦的都是omega腺体遭破坏后的情绪问题,并且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至今没有定论。 李越泊想起周羽当初上门时也说过,学术界有过这方面的讨论,但无定论。 “我之前开设了omega的情绪与等级研究课题,收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腺体遭破坏的omega案例,”赵明涵说,“大量的案例表明腺体遭破坏后,omega会陷入消极,并且等级越高资质越好的omega对这种消极与危机地放大会越大。” 所以并不是每一个腺体遭破坏的omega都会走上覆灭之路,只是等级越高资质越好的越危险。 赵明涵说以上只是他根据大量案例做出的推断,并无实际的科研成果支撑。 学术界关于omega情绪问题一直没有定论,毕竟比起信息素这种实际有生物分子式可对应的东西,情绪更像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方程式也没有分子式。 人们知道omega情绪丰沛,知道等级掉落但腺体完好的omega甚至可以在情绪好的时候再次恢复等级,但具体情绪与omega之间是如何互相作用的,至今是个谜。 “我在做案例搜集的时候顺便做了扩展,”赵明涵继续,“我搜集了这些omega在分化期前的变化。”所有人都知道,十九岁后的某天,ao会自然进入分化期,分化期一周,这一周内,分化时间越短的alpha资质越高,分化时间越长的omega资质越高。 “但在临近十九岁时,我怀疑omega还有一个情绪敏感期。”赵明涵说。 情绪敏感期是赵明涵自己命的名。 他说在他搜集到的案例里,许多omega都表示在十九岁之前有莫名其妙的消极,就像中二时期的中二病一样,但这种消极很轻微,基本可以自我缓解,所以没人在意。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omega表示在步入十九岁之前,整个人非常消极,严重到看秋天飘个落叶都会落泪,甚至一度不想活。 赵明涵说根据他更深入地追溯,这些在十九岁之前陷入极大消极的omega,通常都是等级资质较高,并且都遭受了来自外界的强刺激,比如都经历了父母离婚、家人去世等悲伤的事情。 所以没人注意到omega分化期之前的这个问题,因为绝大多数omega在十九岁之前突然来的消极并不太影响生活,而那些严重影响生活的消极又会恰巧由于外界的事情,被认为是遭受了变故后的自我消沉,与分化期无关。 赵明涵说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只是因为在他的科学猜想中情绪与腺体变化息息相关,而除了外界的突发破坏,腺体唯一的变化就是分化,因此他猜想omega这些在十九岁之前猛然来的消极,不单单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也有分化期这一生理原因。 “当然,都是我的猜想,目前还没有实际科研成果可以证明以上猜想。”赵明涵强调。 李越泊谢过了他,挂了电话。 简单来说,就是分化期来临之前,资质等级越高的omega越容易受到分化期和外界的双重影响陷入消极情绪,会无限放大一切负面与危机——李越泊自动提取了对他而言目前最管用的信息。 脑海中闪过叶跃昨日在白沙滩突然要求的抱抱与画画,又闪过今早水槽中堆得冒尖的青菜,李越泊又给周蔓蔓打了电话。 ——泊哥? ——嗯。跃跃分化期要来了,我查了点资料,需要再跟你了解下omega分化的具体情况。 ——没问题,泊哥,你说。 ——分化前、分化期以及分化后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心理变化? ——……嗯,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时不时地会不太高兴,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想起姨和叔,想要不是当年我告诉了姨真相,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刚开始还好,后来就越想越多,有点压不住了,我就尽量找跃跃他们玩,有人的时候会好很多,一个人待着就容易东想西想,凤尾岛赶海那天我不是一直咋咋呼呼的,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爬广告牌那天? ——……那天啊。那天有很多个瞬间我是想从广告牌上跳下去的,后来就看到你们的车了,跃跃又下车找我了。 ——怎么不跟跃跃说? ——因为都是很微小短暂的瞬间,可能我还没说完,情绪已经散了。我也不会真的跳广告牌啊,就是一瞬的想法。 ——现在还会有吗? ——完全没有。说起来……我感觉我是确认江星年是江星年后就再没有过了。 ——好。 李越泊道了谢,挂了电话。 周蔓蔓是a级,跃跃是顶级,从分化期持续到分化后,一直到确认江星年是江星年后才不再出现消极的一瞬,李越泊心下一沉吟,起身往家走。 · 时间往回拨一点,来到叶跃这边。 早上李越泊啃着苹果出门后,叶跃把碗筷收完就进了画室。 窗户打开,车库外爬了一墙的海棠枝闯进晨露般清澈的眼里。秋天了,海棠花已经谢了,曾经的绿叶也变得枯黄。 叶跃盯着那黄叶看了一会儿,漫无边际地想,如果是蔷薇的话,秋天叶子掉光,就该露出浑身的尖刺,丑了点但起码还能硬生生地扎人,可海棠不是蔷薇,没有尖刺,叶子掉光后只有皲裂的树皮——一种软塌塌的丑。 不过没关系,它会开出漂亮的海棠花的。 叶跃转身,把画纸在画架上用小钉子钉好,是李越泊在苍市买回来的那个手工画架,画架顶端木条上保有他喜欢的桉树树冠花纹。 他是喜欢桉树树冠花纹的,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这画架的原产地,苍市啊,令人讨厌的陈家所在地。 不过没关系,是李越泊买的。 随便在收纳盒里拿了支炭笔,要画的时候才发现该削笔尖了。 啧。 诸事不顺。 不过没关系,削一削就好了。 大拇指握着按钮向上推,美工刀锋而薄的刀片一点点从壳子里钻出,左手持笔右手持刀,刷刷几下,包裹笔芯的木条被削成一片一片飞落。 这刀要是挨到人身上……好了,该刮笔芯了,要把粗圆的圆柱体笔芯刮成前端尖状的圆锥体笔芯。 懒得去找其他东西,依然是左手握着炭笔,食指伸出来抵住笔芯最前端,刀片挨上笔芯,一下一下,从下往上刮,黑色粉末一点点被刮出,堆叠在食指上。 嘶。 刮到手了。 红色漫了出来,与先前堆叠的黑色相映——世界名著《红与黑》。 叶跃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这是他画了笑脸的那根食指,曾经被李越泊画了笑脸的食指柔柔轻贴过。 那时候他觉得李越泊贴的不是他的食指,贴的是他的心,而现在,他把他的心弄坏了。 叶跃垂着眼坐在那里,风起,一片海棠枯叶从枝头飘落,顺着风“啪”一下掉在画室里。 叶跃转头回看。 它死了,他想。 叶跃走过去,捡起枯叶尸体,走到窗前,把尸体扔了出去,尸体轻飘飘的,打着旋儿落进了土里。 叶跃的视线跟着那尸体,这才发现海棠树下已经落了满地的尸体,乱葬岗啊,他想。 叶跃并没有离开窗前,他抬眼看着窗外,入目的是他熟悉的家的景色。 但此刻脑子里却是迥然不同的诡异想法,叶跃知道,是情绪,是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被这莫名又汹涌的情绪夹裹得近乎扭曲。 不过没关系,他有办法。 画室里最近多了一个音响,叶跃把手机拿出来,他画画的时候一般是不带手机的,这是最近为了对付情绪才拿进来的。 打开手机文件夹,找到录音,按下播放键,李越泊耐心宠溺温柔又饱含爱意的声音就透过这音响在画室响起—— “现在来说说跃跃的真实的喜好。” “啊?” “‘任性’是装的,喜好必然也没有全然展示,也许院子里那棵桉树跃跃就很不喜欢,但跃跃不会表现出来,跃跃怕麻烦他的李越泊去移树……” 是那场“暴雨拷问”过后,李越泊录下的他问询叶跃的真实喜好的录音。 曾经叶跃觉得李越泊会抛弃他,他当时管李越泊要这个录音时,想的是以后李越泊抛弃他了,他要带着这录音走。 倒是没想到用到了这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莫名而汹涌的情绪,但他知道该怎么办。 这情绪总拽着他厌世、悲观、消极,他也确实被这情绪拖拽着讨厌风、讨厌云、讨厌树……近乎讨厌整个世界;也觉得花是虚无、叶是死亡、根是埋葬……认同近乎整个世界就是一出不断轮番上演的无意义悲剧;还时不时预想他奶的葬礼、周蔓蔓的死亡甚至陈晨的疯话……觉得近乎所有都没有希望。 但他有李越泊。 所以一切都只是“近乎”: 他可以被拖拽着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他绝不可能讨厌李越泊; 他也可以被拖拽着认同这世界大多是无意义的悲剧,但他绝不赞成李越泊无意义; 他还可以被拖拽着承认几乎都没有希望,但李越泊就是他的希望本身…… 就算被拖拽到海角天涯,只要李越泊轻轻一勾手,他就会瞬间跌回他的怀。 情绪没用。 再莫名再汹涌都没用。 他只认李越泊。 灵魂、意识、自身深处……所有的所有,只认李越泊。 “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李越泊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跃眼前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哪有什么皲裂的树皮,明明是秋日遒劲;哪有什么尸体和乱葬岗,明明是慨然已知秋1;哪有什么红与黑,明明是……呃,是不小心。 叶跃去洗了手,又拿了创可贴贴上。 笔已经削好,他坐在画架前,稳稳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录音那天是暴雨,所以背景里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走到画室时,录音正播到尾声,对话里的人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以为是叶跃画画的新爱好——雨声做伴。 刚要开口,雨声也播完了,接下来一点杂音,听起来像是第二段音频。 果然是第二段音频,是叶跃的声音—— “我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是我和李越泊一起种的。” “我喜欢芒果,是因为削皮削到手时,李越泊那个心疼的眼神。” “我喜欢酸果,是因为李越泊第一次吃酸果时被酸得皱起了脸,特别可爱,我每一次吃酸果都能想起来。” …… 是叶跃针对之前录音中他那些喜好的详细注解,许多答案都跟李越泊密切相关。 当初李越泊问他时,他只说了喜好,没有说喜好形成的原因。 后来私下里他悄悄录了上去又贴在了一起,他那时候终日怀揣着恐惧,对李越泊有天大的喜欢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就自己悄悄做了这“蠢事”,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做这蠢事,大概是想证明下自己对李越泊的喜欢吧,那时候碍于对原书的恐惧,什么都不敢回应,连喜欢都要藏起来,但他其实也很想表白。 哪怕李越泊听不到。 后来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给李越泊,毕竟是他当初傻傻干的蠢事。 李越泊站在画室门口静静地听着。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画室的地上,像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李越泊确认录音播完,又转身离开。 叶跃起身关了音响,继续画画,刚画了两笔,传来敲门声。 叶跃回头,李越泊手里端着碟酸果正倚门轻敲。 “怎么回来了?”叶跃扬起笑脸问。 李越泊端着酸果走过来靠着他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又饱含爱意,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说完,李越泊拿起一颗酸果放进嘴里,当着叶跃的面酸了一下脸。 他眼睛里映照着秋日金黄色的阳光,又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得花是虚无、叶是死亡、根是埋葬……认同近乎整个世界就是一出不断轮番上演的无意义悲剧;还时不时预想他奶的葬礼、周蔓蔓的死亡甚至陈晨的疯话……觉得近乎所有都没有希望。 但他有李越泊。 所以一切都只是“近乎”: 他可以被拖拽着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他绝不可能讨厌李越泊; 他也可以被拖拽着认同这世界大多是无意义的悲剧,但他绝不赞成李越泊无意义; 他还可以被拖拽着承认几乎都没有希望,但李越泊就是他的希望本身…… 就算被拖拽到海角天涯,只要李越泊轻轻一勾手,他就会瞬间跌回他的怀。 情绪没用。 再莫名再汹涌都没用。 他只认李越泊。 灵魂、意识、自身深处……所有的所有,只认李越泊。 “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李越泊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跃眼前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哪有什么皲裂的树皮,明明是秋日遒劲;哪有什么尸体和乱葬岗,明明是慨然已知秋1;哪有什么红与黑,明明是……呃,是不小心。 叶跃去洗了手,又拿了创可贴贴上。 笔已经削好,他坐在画架前,稳稳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录音那天是暴雨,所以背景里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走到画室时,录音正播到尾声,对话里的人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以为是叶跃画画的新爱好——雨声做伴。 刚要开口,雨声也播完了,接下来一点杂音,听起来像是第二段音频。 果然是第二段音频,是叶跃的声音—— “我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是我和李越泊一起种的。” “我喜欢芒果,是因为削皮削到手时,李越泊那个心疼的眼神。” “我喜欢酸果,是因为李越泊第一次吃酸果时被酸得皱起了脸,特别可爱,我每一次吃酸果都能想起来。” …… 是叶跃针对之前录音中他那些喜好的详细注解,许多答案都跟李越泊密切相关。 当初李越泊问他时,他只说了喜好,没有说喜好形成的原因。 后来私下里他悄悄录了上去又贴在了一起,他那时候终日怀揣着恐惧,对李越泊有天大的喜欢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就自己悄悄做了这“蠢事”,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做这蠢事,大概是想证明下自己对李越泊的喜欢吧,那时候碍于对原书的恐惧,什么都不敢回应,连喜欢都要藏起来,但他其实也很想表白。 哪怕李越泊听不到。 后来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给李越泊,毕竟是他当初傻傻干的蠢事。 李越泊站在画室门口静静地听着。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画室的地上,像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李越泊确认录音播完,又转身离开。 叶跃起身关了音响,继续画画,刚画了两笔,传来敲门声。 叶跃回头,李越泊手里端着碟酸果正倚门轻敲。 “怎么回来了?”叶跃扬起笑脸问。 李越泊端着酸果走过来靠着他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又饱含爱意,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说完,李越泊拿起一颗酸果放进嘴里,当着叶跃的面酸了一下脸。 他眼睛里映照着秋日金黄色的阳光,又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得花是虚无、叶是死亡、根是埋葬……认同近乎整个世界就是一出不断轮番上演的无意义悲剧;还时不时预想他奶的葬礼、周蔓蔓的死亡甚至陈晨的疯话……觉得近乎所有都没有希望。 但他有李越泊。 所以一切都只是“近乎”: 他可以被拖拽着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他绝不可能讨厌李越泊; 他也可以被拖拽着认同这世界大多是无意义的悲剧,但他绝不赞成李越泊无意义; 他还可以被拖拽着承认几乎都没有希望,但李越泊就是他的希望本身…… 就算被拖拽到海角天涯,只要李越泊轻轻一勾手,他就会瞬间跌回他的怀。 情绪没用。 再莫名再汹涌都没用。 他只认李越泊。 灵魂、意识、自身深处……所有的所有,只认李越泊。 “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李越泊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跃眼前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哪有什么皲裂的树皮,明明是秋日遒劲;哪有什么尸体和乱葬岗,明明是慨然已知秋1;哪有什么红与黑,明明是……呃,是不小心。 叶跃去洗了手,又拿了创可贴贴上。 笔已经削好,他坐在画架前,稳稳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录音那天是暴雨,所以背景里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走到画室时,录音正播到尾声,对话里的人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以为是叶跃画画的新爱好——雨声做伴。 刚要开口,雨声也播完了,接下来一点杂音,听起来像是第二段音频。 果然是第二段音频,是叶跃的声音—— “我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是我和李越泊一起种的。” “我喜欢芒果,是因为削皮削到手时,李越泊那个心疼的眼神。” “我喜欢酸果,是因为李越泊第一次吃酸果时被酸得皱起了脸,特别可爱,我每一次吃酸果都能想起来。” …… 是叶跃针对之前录音中他那些喜好的详细注解,许多答案都跟李越泊密切相关。 当初李越泊问他时,他只说了喜好,没有说喜好形成的原因。 后来私下里他悄悄录了上去又贴在了一起,他那时候终日怀揣着恐惧,对李越泊有天大的喜欢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就自己悄悄做了这“蠢事”,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做这蠢事,大概是想证明下自己对李越泊的喜欢吧,那时候碍于对原书的恐惧,什么都不敢回应,连喜欢都要藏起来,但他其实也很想表白。 哪怕李越泊听不到。 后来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给李越泊,毕竟是他当初傻傻干的蠢事。 李越泊站在画室门口静静地听着。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画室的地上,像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李越泊确认录音播完,又转身离开。 叶跃起身关了音响,继续画画,刚画了两笔,传来敲门声。 叶跃回头,李越泊手里端着碟酸果正倚门轻敲。 “怎么回来了?”叶跃扬起笑脸问。 李越泊端着酸果走过来靠着他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又饱含爱意,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说完,李越泊拿起一颗酸果放进嘴里,当着叶跃的面酸了一下脸。 他眼睛里映照着秋日金黄色的阳光,又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得花是虚无、叶是死亡、根是埋葬……认同近乎整个世界就是一出不断轮番上演的无意义悲剧;还时不时预想他奶的葬礼、周蔓蔓的死亡甚至陈晨的疯话……觉得近乎所有都没有希望。 但他有李越泊。 所以一切都只是“近乎”: 他可以被拖拽着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他绝不可能讨厌李越泊; 他也可以被拖拽着认同这世界大多是无意义的悲剧,但他绝不赞成李越泊无意义; 他还可以被拖拽着承认几乎都没有希望,但李越泊就是他的希望本身…… 就算被拖拽到海角天涯,只要李越泊轻轻一勾手,他就会瞬间跌回他的怀。 情绪没用。 再莫名再汹涌都没用。 他只认李越泊。 灵魂、意识、自身深处……所有的所有,只认李越泊。 “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李越泊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跃眼前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哪有什么皲裂的树皮,明明是秋日遒劲;哪有什么尸体和乱葬岗,明明是慨然已知秋1;哪有什么红与黑,明明是……呃,是不小心。 叶跃去洗了手,又拿了创可贴贴上。 笔已经削好,他坐在画架前,稳稳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录音那天是暴雨,所以背景里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走到画室时,录音正播到尾声,对话里的人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以为是叶跃画画的新爱好——雨声做伴。 刚要开口,雨声也播完了,接下来一点杂音,听起来像是第二段音频。 果然是第二段音频,是叶跃的声音—— “我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是我和李越泊一起种的。” “我喜欢芒果,是因为削皮削到手时,李越泊那个心疼的眼神。” “我喜欢酸果,是因为李越泊第一次吃酸果时被酸得皱起了脸,特别可爱,我每一次吃酸果都能想起来。” …… 是叶跃针对之前录音中他那些喜好的详细注解,许多答案都跟李越泊密切相关。 当初李越泊问他时,他只说了喜好,没有说喜好形成的原因。 后来私下里他悄悄录了上去又贴在了一起,他那时候终日怀揣着恐惧,对李越泊有天大的喜欢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就自己悄悄做了这“蠢事”,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做这蠢事,大概是想证明下自己对李越泊的喜欢吧,那时候碍于对原书的恐惧,什么都不敢回应,连喜欢都要藏起来,但他其实也很想表白。 哪怕李越泊听不到。 后来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给李越泊,毕竟是他当初傻傻干的蠢事。 李越泊站在画室门口静静地听着。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画室的地上,像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李越泊确认录音播完,又转身离开。 叶跃起身关了音响,继续画画,刚画了两笔,传来敲门声。 叶跃回头,李越泊手里端着碟酸果正倚门轻敲。 “怎么回来了?”叶跃扬起笑脸问。 李越泊端着酸果走过来靠着他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又饱含爱意,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说完,李越泊拿起一颗酸果放进嘴里,当着叶跃的面酸了一下脸。 他眼睛里映照着秋日金黄色的阳光,又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得花是虚无、叶是死亡、根是埋葬……认同近乎整个世界就是一出不断轮番上演的无意义悲剧;还时不时预想他奶的葬礼、周蔓蔓的死亡甚至陈晨的疯话……觉得近乎所有都没有希望。 但他有李越泊。 所以一切都只是“近乎”: 他可以被拖拽着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他绝不可能讨厌李越泊; 他也可以被拖拽着认同这世界大多是无意义的悲剧,但他绝不赞成李越泊无意义; 他还可以被拖拽着承认几乎都没有希望,但李越泊就是他的希望本身…… 就算被拖拽到海角天涯,只要李越泊轻轻一勾手,他就会瞬间跌回他的怀。 情绪没用。 再莫名再汹涌都没用。 他只认李越泊。 灵魂、意识、自身深处……所有的所有,只认李越泊。 “乖,李越泊问他的跃跃答,第一个问题,讨厌蔷薇还是月季?” 李越泊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跃眼前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哪有什么皲裂的树皮,明明是秋日遒劲;哪有什么尸体和乱葬岗,明明是慨然已知秋1;哪有什么红与黑,明明是……呃,是不小心。 叶跃去洗了手,又拿了创可贴贴上。 笔已经削好,他坐在画架前,稳稳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录音那天是暴雨,所以背景里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走到画室时,录音正播到尾声,对话里的人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刷刷的雨声。 李越泊以为是叶跃画画的新爱好——雨声做伴。 刚要开口,雨声也播完了,接下来一点杂音,听起来像是第二段音频。 果然是第二段音频,是叶跃的声音—— “我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是我和李越泊一起种的。” “我喜欢芒果,是因为削皮削到手时,李越泊那个心疼的眼神。” “我喜欢酸果,是因为李越泊第一次吃酸果时被酸得皱起了脸,特别可爱,我每一次吃酸果都能想起来。” …… 是叶跃针对之前录音中他那些喜好的详细注解,许多答案都跟李越泊密切相关。 当初李越泊问他时,他只说了喜好,没有说喜好形成的原因。 后来私下里他悄悄录了上去又贴在了一起,他那时候终日怀揣着恐惧,对李越泊有天大的喜欢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就自己悄悄做了这“蠢事”,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做这蠢事,大概是想证明下自己对李越泊的喜欢吧,那时候碍于对原书的恐惧,什么都不敢回应,连喜欢都要藏起来,但他其实也很想表白。 哪怕李越泊听不到。 后来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给李越泊,毕竟是他当初傻傻干的蠢事。 李越泊站在画室门口静静地听着。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画室的地上,像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李越泊确认录音播完,又转身离开。 叶跃起身关了音响,继续画画,刚画了两笔,传来敲门声。 叶跃回头,李越泊手里端着碟酸果正倚门轻敲。 “怎么回来了?”叶跃扬起笑脸问。 李越泊端着酸果走过来靠着他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又饱含爱意,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说完,李越泊拿起一颗酸果放进嘴里,当着叶跃的面酸了一下脸。 他眼睛里映照着秋日金黄色的阳光,又一片澄澈金黄的真心。 第69章 有些事需要说得很明白,比如叶跃当初为何要装作“任性”;有些事则不一定需要说得很明白,比如李越泊今天为什么回来。 早上水槽里那堆得冒尖的青菜,昨日白沙滩突然的抱抱与画画,叶跃看到此刻回来的李越泊,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所以那句“你怎么回来了?”其实不是真的要问回来的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原因,那就是一句打招呼的话,是“回来了”的另一种表达。 李越泊懂的。 所以他说“回来听我家跃跃的告白”。 十八年鸳鸯交颈缠绵日常,他们最是互懂。 从赵明涵和周蔓蔓处得来的信息促使李越泊跑了回来,但站在画室门口的一瞬,李越泊猛然的担忧就淡去了许多——他看到了叶跃正在画的画。 李越泊不太懂画,但他懂叶跃。 所以他看到了画里面蓬勃的生机、满溢的美好,还有通篇的希望,叶跃的背脊直挺,持笔的手稳当,秋日金色的太阳光照着,整个人周身带着明亮。虽然只看得到背面,但李越泊知道那双丝绸般的眼睛此刻一定映满了专注的光,一定亮得摄人心魄。 李越泊只听到了第二段录音,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到第一段录音的内容。 是双重告白。 一重是这一直不被他知晓的第二段录音,二重是这样的情绪敏感期,跃跃在听他的声音。 酸果酸那一下脸是故意做的,李越泊心里只有甜。 “下午去喂候鸟吗?”李越泊喂了叶跃一颗酸果,问。 每年秋天南飞的鸟有很多,杜鹃、燕子、翠鸟等,不知道这世界怎么设定的,很多陆地候鸟南迁时都会路过凤尾岛,并在岛上稍事休整再继续南下,前后大约会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节把船开出去,就在凤尾岛附近慢慢悠悠地开或者停靠着,人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面包屑一类的鸟类可食的东西往半空一支,就不断有飞鸟来接受投喂。 路过凤尾岛的候鸟都是小型鸟,很乖,衔食时并不伤人,所以开船喂候鸟是藏冬镇人喜欢的秋日活动。 “那我把蔓蔓和小唯他们叫上。”叶跃说。 李越泊点点头,又陪着叶跃坐了一会儿,项目地来了电话,李越泊又去了项目地。 叶跃继续画画。 接近中午的时候奶回来了,罗三叔把人送到门口,叶跃扶着他奶进屋。 隔壁二叔家的阿梨正好野完了跑过来,喵喵叫了两声,慢悠悠踱着猫步跟在一老一少后面。 叶奶奶坐在换鞋凳换鞋时,秋日很平常的风从院子里很平常地吹了进来,换鞋凳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衣帽架。木头的立柱,柱身上横支着几节木条,底部是个小三角架着,最顶端做了点装饰,雕着一朵盛开的玫瑰。 奶年纪大了,早些年设计好的玄关处的壁挂对她来说有些高了,这个小小的衣帽架就是专门给她用的。 秋日天凉,叶奶奶戴起了小洋帽,回家走热了,此刻那小洋帽就被挂在衣帽架上,风一吹,帽子就在衣帽架上飘动起来。 阿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那帽子,看啊看,下一瞬,阿梨一个纵跃扑向了那帽子,衣帽架被撞,直愣愣就冲叶奶奶砸去。 叶奶奶还在低着头换鞋。 叶跃刚回完主编跟他商讨的秋日特辑的消息,一抬头只来得及冲上前。 砰。 衣帽架砸在地上。 有红色的东西从叶跃的眼角涌了出来——短暂瞬间不知道怎么样的作用力交互,衣帽架上木雕玫瑰的花瓣划伤了叶跃的眼角。 一条红色的妖娆血线。 阿梨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缩着身子喵喵叫了两声,跑了。 小洋帽在地上掀了掀帽沿——秋日的风还不歇。 · 李越泊开完会时,邓五叔发来了消息—— 登记中心那边对周蔓蔓不予放行,理由是她和张韬的匹配度太高。 李越泊打了电话追问,邓五叔在电话那头表示以往确实没有解救过匹配度达到90的ao。 李越泊说了解,会想办法。 电话挂断,李越泊微微眯了眯眼,如果叶跃在,他会告诉你,李越泊这是生气了。 李越泊确实生气了。 张家已被他从逻辑链上锁定,之所以还没有扣下扳机,是想着谨慎一点,不代表不敢。 除了叶跃,这世上没有什么李越泊不敢的。 情绪敏感期这个事,李越泊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但知不知道都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别给他在情绪敏感期找事。 分化期影响和外界强刺激,李越泊牢牢记得这两个严重影响情绪敏感期的东西,分化期属于天生因素,李越泊不会无理强求。 但是外界强刺激——这种人为可控的东西,李越泊当然要把它控到最小。 所以周蔓蔓的事最好尽快解决——叶跃总是过分希望身边的人都过得好。 这世界的核心真相李越泊确实还不太了解,但不代表他没有制衡的法子,李越泊垂着眼在键盘上敲下确定键。 刚敲下按键,江星年来敲门。 进门后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诧异:“泊哥,你不是说宗蔓果可能影响分化吗?” 江星年现在也跟着周蔓蔓喊泊哥。 李越泊点头:“是。” “可是,据我们的实验观察,这个宗蔓果很可能是帮助omega顺利分化的。”江星年说。 他说一开始他们把omega信息素和宗蔓果放在同一环境中做观察,发现并没有什么影响。 后来是赵明涵提议,加入了alpha的信息素再看看,结果还是没反应。 最后不死心,同时把可匹配的ao的信息素和宗蔓果一起放入了同一环境,这次等了等,等来了改变——omega信息素在这样的环境中,很稳定。 由于omega情绪充沛,omega的信息素一直是在一个范围内波动的,而omega在分化时,信息素极其不稳。 信息素稳定到只在固定范围内波动是omega分化成功最重要的标志。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那颗宗蔓果具体是如何做到的,但确实已经基本证实在有匹配alpha信息素的参与下,那颗宗蔓果是帮助omega顺利分化的。 李越泊闻言笑了一下,说:“这也是影响的一种。” 影响是个中性词,决定它的好坏的是“的”字前面的限定词——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 “你预料到了?”江星年再度诧异,眉毛上调,眼睛瞪大。 李越泊点头:“想过。” “那你,”江星年挠挠头,“那你干嘛不戴着?叶跃不是要分化了吗?” 李越泊看他一眼,科研工作者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较单纯。 “这是最好的情况,”李越泊说,“但我要做最坏的准备。” 战斗,永远以最坏的情况去做准备。 “但那个宗蔓果帮助omega信息素稳定的效用起效很慢,”江星年接着说,“所以你现在拿回去带上,从时间来看,能起到的作用不太大了。” 是他们的实验拖得太久了,江星年有些惭愧。 李越泊说了声没事,上午回去那趟见到的情形已经告诉李越泊了——叶跃找到了在情绪敏感期自洽的方法,而且,如果他的声音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都有如此大的作用,想来他的信息素对叶跃的作用更大。 所以李越泊并不太担心——所有他不可控的情况,都在以最好的情况在发生。 李越泊心里无限感激。 · 叶跃眼角的伤已经包了起来,元二叔说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伤的位置特别,所以最后他大手一挥,给叶跃整了个独眼造型——纱布裹了整只右眼,只留下左眼视物。 临走时叶跃扫了他书柜上的独眼玩偶一眼,怀疑他就是单纯喜欢独眼造型。 叶跃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李越泊回来接他去喂候鸟时,见到他裹起来的右眼,整个人宛如被抢走了公主的恶龙,眼里冷得冒出了霜气。 李越泊当即就要撵到隔壁二叔家去“杀猫”。 叶跃好笑地一把抱住他,荷花瓣尖一般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清亮的左眼眨啊眨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笑意地仰着头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欢——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李越泊,真的无法不喜欢。 小时候也是,阿梨一到换毛期就总喜欢挠他,每次他一被挠,李越泊就拎着阿梨后颈把它提起来,要打它。 当然不可能真的狠打,李越泊就是气得狠,又不能和一只猫过分计较,为难得很——无所不能的李越泊曾经一度为这事认真苦恼过。 后来李越泊发现揪阿梨身上的毛有用,每次阿梨挠人了,李越泊就薅它毛。阿梨不知道那毛是自己掉的,见李越泊真从它身上薅下了毛,猫儿眼就盈汪汪的,喵喵可怜叫。 可能是因为薅毛并不痛,所以阿梨总是不记打,猫儿眼里的泪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每回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做完,下回继续挠。 李越泊年年都气得很。 最后是有一年阿梨脑袋部分掉毛掉得很厉害,有次挠完人,李越泊照旧拎着它后颈薅毛时,在它头上一薅下来一大撮,灵机一动,李越泊拿了剪刀给阿梨头上小小剪秃了一点,又拿了镜子照给它看。 阿梨喵呜一声,猫儿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 李越泊还给阿梨拍了照,下一年换毛期一到,阿梨又准备上门挠人时,李越泊把阿梨秃头照洗出来挂在大门口,阿梨喵地一爪抓了照片,倒是不挠人了。 李越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了好久。 可爱死了。 “你好可爱啊,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仰着头说。 因为右眼被遮了起来,就更让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他的左眼。 叶跃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一双眼睛尤其。 此刻他仰着头,清亮水润的眼眸中是乌黑带着光的眼瞳,像大海小心藏在最深处的黑珍珠。 “可爱?”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眨眼,黑珍珠被大海藏起来了一秒又复现。 “嗯,可爱。”叶跃说。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往外走。 秋日的风依然不歇,但此刻被李越泊抱着,这风就显得分外舒服、怡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小小晃荡着腿。 风吹起了李越泊的额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说:“科学研究说大象看人类时觉得人类很可爱。” “嗯,所以?” “所以大象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你现在什么心情?” “听到可爱人类说我可爱的心情。” 第70章 喂候鸟用的是宋家的船,船上甲板很大,房间很多。 李越泊说今晚就住船上,家里他都安排好了,叶跃都听他的。 从白沙滩的木栈道上上船,叶跃眼睛裹着纱布,宋若唯他们问清楚情况,知道不严重后,一个个又闹着要拍照合影。 拍完又把照片p过来p过去,把照片上叶跃蒙眼的纱布当成了画布,一个个即兴创作了起来。 叶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们。 又见他们玩得起劲,自己也心痒痒,扯着嗓子直喊李越泊。 李越泊在开船,听到叶跃的声音,把船舵交给宋若山两兄弟,又走了过来。 叶跃说要拍照,李越泊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他。叶跃忙说是要一起拍,李越泊就走过去坐他旁边。 两个人脸挨着脸,一个冷峻一个美丽,李越泊唇角微扬,叶跃笑得要灿烂些,咔擦,李越泊反手按下了拍摄键。 叶跃拿过他的手机就p起了图。李越泊的每个手机内存都非常大,上面装满了各种跟他调性明显不符的app,尤其是在叶跃开始网上冲浪后,李越泊手机里的app明显花里胡哨了起来。 叶跃还是有注意的,所有他下到李越泊手机里的app都被他拖动放到了最后一页,而且所有他下载的app他都有关通知权限,因为他知道李越泊经常拿手机投屏开会,他还是挺维护李越泊的形象的。 但叶跃不知道,李越泊在这方面早没形象了。 当初叶跃把所有他下的app都放到单独的一页时,李越泊问过,说为什么要放在最后一页,是介意被看见吗? 叶跃说不是,又没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别人看到没所谓,只是觉得这些app不太商务,担心影响他,所以才要放到最后一页。 李越泊说没事,但叶跃照旧把app放到最后一页,照旧会关通知权限,李越泊没说什么,只是在每次开会需要手机投屏时,李越泊都大刺刺地把装叶跃安的app那一页放到大屏幕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滑动页面调出他真正要用的东西。 既然叶跃说了别人看到没所谓,那李越泊就要大胆秀——李越泊从不放过每一个正大光明告诉别人他和叶跃多亲密的机会。 如果这世界有一块广告牌能够昭告全天下李越泊和叶跃是一对,李越泊绝对会是这广告牌最大的广告主,真的。 哦不对,李越泊会想尽办法买下这块广告牌,然后在征得叶跃同意的情况下把他俩的贴脸照放上去,如果叶跃不同意,李越泊会问只含蓄地打上名字可不可以,不放照片,如果还不同意,李越泊就会想办法怎么拿这广告牌尽可能多地搞钱给他的叶跃买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 单就某些方面而言,李越泊心思“单纯”得好猜得很。 “好了。”叶跃把p好的图递给李越泊看。 李越泊一手揽着他的腰,把头轻靠在叶跃的肩膀上,垂下眼认真看。 叶跃在他被蒙起来的眼睛上画了一朵海棠,红色的,玫瑰一般。 他画的当然没话说,但李越泊仍旧觉得最好看的是旁边那颗黑珍珠一般的眼睛。 “怎么样?”叶跃问。 李越泊又看了那海棠花一眼,伸手指了指照片上自己的右眼,说:“给我画一片海棠叶。” 这样才完整。 叶跃黑珍珠一般的左眼发着莹润的光,眼尾微微弯起,“好”。 他低头画画,李越泊仍旧把头轻靠在他肩上,海风微微的,叶跃发尾的香淡淡的,时光美好得有些虚幻了起来。 “我们到啦!”周蔓蔓喊了一声。 叶跃抬起头来。 是怎样一副景象呢?天空高高的,醉人的蔚蓝色中飘着白白胖胖的云,太阳是金色的,圆盘一样挂在正中。凤尾岛在视线中成了剪影,像缪缪几笔勾勒出来的国画中的山,眼睛再往下,是尾湾海光泽闪闪的海水,一望无际的、不刺眼地莹莹闪光,像只在深夜甜梦中才会出现的梦幻世界。 船停在海面上,南飞的候鸟们已经围了过来,绝大多数轻扇着翅膀在甲板上空盘旋,有些胆大的三三两两落在栏杆上,也只是假大胆,真见到有人走过去,就会浑身收紧,伸长脖子机敏地望一望,然后“啾咕”叫几声,翅膀一振迅速飞走。 只有手上拿着吃的,它们才会靠过来。 周蔓蔓已经过去了,人靠着栏杆,手里撕了一条面包屑,候鸟们呼啦围上去了一大群,但又很有礼貌地排着队一只一只轮流吃。 叶跃画好了海棠叶,把照片存好,选了个位置站着,把拿着面包屑的手支向了半空。 指尖处轻微的拉扯感传来,叶跃手指一松,面包屑被一只红羽的候鸟叼走。吃完它也不走,反而飞累了似的轻轻落在了叶跃的肩上。 叶跃惊讶地回头,怕惊走了红羽候鸟,只小小声喊:“李越泊。” 眼睛亮晶晶的,意思是“李越泊,你快看,有只候鸟站在我肩膀上哎”——第一时间分享。 李越泊当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小候鸟在叶跃指尖觅食的那一刻,李越泊就按下了快门,听得叶跃的喊声,李越泊“嗯”了一声,又按下了快门。 咔擦,画面定格。 像是故意给他们拍照似的,照片刚拍好,红羽候鸟扇扇翅膀飞走了。 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少年倚栏回首,肩上一只红羽候鸟,但比那红羽更夺目的是少年清亮的眼睛,眸光清澈饱含爱意,又略微带着害羞。 原来自己看李越泊时这么甜。 · 喂候鸟不是件特别轻松的事,一包面包屑还没喂完,叶跃就听到了手臂抗议的声音。 宋若唯比他更弱,是第一个放弃的,此刻正躺在甲板躺椅上晒太阳。 叶跃走过去跟他并排躺着。 刚躺没一会儿邓璐就走过来赶他们,说到海里玩儿。 虽然是秋日,但今天太阳高挂,海水并不特别凉。船正好停在离浮潜的地方不远,周蔓蔓也走过来喊下海玩。 还打开了视频给他们看说昨天刚看到的有意思的玩法,想尝试下。 那个视频真挺有意思的,几个人“猪朋狗友”当即合拍,候鸟被抛到了一边,扑通扑通下饺子一般几个人就落下了海。 当然,下海之前叶跃先找了李越泊给眼部伤口处做了防水处理。 李越泊他们也跟着跳了下去。 是很故意的那种跳法,水花溅得高高的,宋若唯离得近,当即被他哥溅起的水花打了一脸,他抹了一把脸,扯着嗓子说“0分,水花怎么压的”,宋若山扬起手兜头就给了他一大捧水,其他人看得哈哈大笑。 笑完大家游去看了会儿珊瑚,几个人照着视频里的玩法又瞎玩了起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叶跃往下一蹬水的时候,脚掌被扎了一下。 他在藏冬镇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当即朝李越泊游过去。李越泊没参与他们的玩闹,自己在很纯粹的游泳,见叶跃过来,一泅水人就窜了过来。 叶跃把自己挂在李越泊身上,腿缠住了李越泊的腰,手也绕上了李越泊的脖颈,“李越泊,我被海胆扎了啦。”叶跃说。 声音软甜软甜的。 李越泊并没有被他故意放软的声音迷惑住,好看的眉毛拧起来:“哪只脚?” 又说:“不是说了离珊瑚远一点?”浮潜的下方是珊瑚和礁石群,上面还散落有海胆一类的生物,有些礁石珊瑚高长,离海面近,往下踩水的时候不注意一脚蹬下去就容易踩到上面的东西。 小时候叶跃就吃过这亏,所以李越泊总会叮嘱他离珊瑚远一点。 “玩疯了没注意嘛”,叶跃在心里说。 当着李越泊的面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叶跃动动圈着李越泊腰的腿:“这只脚。” 又搂着李越泊脖颈把自己脸贴上去蹭蹭他的脸:“别骂啦李越泊,脚疼。” 李越泊还要说什么,叶跃比他更先开口:“脚疼。”说完就眨眨漂亮的眼睛。 李越泊在水下轻打了他屁股一下,扭过头跟大家说了一声,单手抱着叶跃往回游。 叶跃存了心要闹他,抬头对着李越泊的嘴巴就是一口,李越泊回游的方向稍微偏了偏。 叶跃弯着眼睛轻笑,抬头又是一口,李越泊的方向再偏了偏。 第三口的时候,李越泊抱着叶跃往海里一沉,都是会游泳的人,水漫上来的瞬间,叶跃就自觉闭气闭眼。 李越泊的唇贴了上去。 吻倒是吻得很温柔,但是架不住它绵长,水里面又不能呼吸,到最后叶跃不自觉地比平日更配合起来,什么都由着李越泊了。 两个人身影交叠,阳光从海面照下来,金色的,荡漾的。 一切的阴谋诡计似乎都涤荡在这海水里,只余下醉人的甜蜜。 · 海胆的刺扎得并不深,在叶跃左脚前脚掌上,大约三排的小黑点。要处理也不难,拿了小木棒一点点耐心地敲出来就好。 李越泊先抱着人简单洗了个澡,换好衣服,这才开始处理。 叶跃坐在凳子上,受伤那只脚放在李越泊腿上,另一只腿曲了起来,手按在膝盖上,下巴垫在手上,睁着左眼认真看李越泊给他敲海胆刺。 李越泊先敲一下,问叶跃疼不疼,叶跃摇头。李越泊就再敲重一点,叶跃身子缩了一下,李越泊就伸手轻轻拍拍他,又摸摸脚心,还低头吹了吹。 再敲的时候力道就很合适了。 叶跃人白,脚也白,脚心里透着粉,脚背被光照着是一种健康的奶白,有青色的血管遍布上面,五个脚趾头圆润又可爱,指甲也是粉色的。 因为要敲脚心,所以脚是立起来的,李越泊左手握着叶跃的脚背,掌心下触感太好,李越泊小小摩挲了一下才拿小木棍敲了起来,敲几下他就停一下,见有刺被敲出来了,就拿了手把刺抽掉。 并不特别疼,但也不是不疼,是一种介于疼与不疼之间的,混合了酸、麻、痒、痛等多种感觉的复杂感受。 又因为李越泊照顾得很认真,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在心里海浪一般一浪一浪地晕开。 “就跟最近的生活一样。”叶跃说。 “什么?”李越泊问,没有停下手里的敲击。 “我说被海胆扎了,酸、麻、痒、痛,”叶跃说,“像最近的生活。” “只有这些吗?”李越泊又抽了一根刺,摸摸脚心,又低头吹了吹。 气息拂过,海浪一般的幸福。 “还有幸福。”叶跃说。 李越泊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又垂着眼轻轻敲了起来。 “昨天白沙滩一个人看海的时候,”李越泊说,“在想什么?” 小木棒敲下,叶跃缩了下身子。李越泊轻轻拍拍他,摸摸脚心,又轻轻吹了吹。 “博尔赫斯的诗——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叶跃说。 船边有候鸟飞过,传来小小的振翅声。 李越泊“嗯”了一声,又问:“我在海边给你洗手的时候呢?在想什么?”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南飞的候鸟似乎在玩乐,先前已经掠过那抹红色又飞了回来。叶跃眼睛追逐着那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也很难过?”李越泊继续问。 叶跃的眼睛从那抹红羽中移开,看过蔚蓝的天空,看过白胖的云,最后落在海面上玩乐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不合适,”叶跃说,“也不需要。” 就好比他现在也是,一面高兴,一面难过,像个清醒的分裂者。两股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同时升起,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一只在太阳下清清亮亮的,一只在黑暗中黑黑黝黝的。 同时存在。 但天是亮的,海是温的,朋友们是高兴的,这时候该拿出来的是他清亮的眼睛,黑黝那只不合适。 他是找到了对付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的办法——保持分裂,然后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来展现。 而只要听到李越泊的声音,或者只要李越泊在他身边,他就总能保持希望和乐观。 所以也不需要。 因为保持分裂对他来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就像候鸟习惯南飞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忽略心里某些感受,这已经很好了,没来藏冬镇之前,叶跃甚至能做到忽略全部心里感受。 “我需要,”李越泊把他的头抬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需要你告诉我,不是选择性告诉我。” “你明明发现了,”叶跃说,“不然你不会问我昨天的事。” 李越泊“嗯”了一声。 早上没发现,好在下午发现了,还不算太迟。 “以后要及时告诉我,”李越泊摸了摸叶跃被包起来的眼睛,“你有了我,就再也没有独自煎熬的权利。” 红羽候鸟又飞了起来,是振奋人心的红色。 “嗯。”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重重点头,又说,“我好像生病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不是生病,是情绪敏感期。” 红羽候鸟一声轻鸣,引着一群候鸟飞入凤尾岛。 李越泊简单介绍了下情绪敏感期的情况,叶跃又抓着他问他怎么发现自己今天下午的不对劲的,毕竟他表现得很正常。 李越泊把先前他们拍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指着叶跃画的那朵海棠,说:“花蕊重瓣部分是闭合的。” 确实,是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外围的花瓣开得很漂亮,容易让人忽略的最中间部分是闭合的。 李越泊不懂画,但他懂叶跃。 叶跃清亮的左眼再次弯了起来,这次没有分裂,藏起来的黑黝的右眼也是一并弯起来的——隐秘期待被发现的秘密真的被发现的快乐。 第71章 晚上的时候他们聚在甲板上看露天电影。 今晚只有一弯淡淡的上弦月,月光不浓,眼下镇里来喂候鸟的人也少,平静的尾湾海港湾里只有他们一艘船。 幕布架了起来,100寸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甲板上刚刚好。电源线插上,微微转动旋钮,调整好投影位置,画面呈现。 是宋若唯选的电影,以爱护动物为主题的动画电影,讲的是一只小兔子为它的兄弟复仇的故事——一家人去露营,带了一只兔子,杀了吃了,主角小兔子目睹了全程,当场联合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进行复仇。 动画场景做得不错,小动物们利用森林里的环境机敏地对人类进行报复的剧情设计也非常有趣,大家看得笑声不断。 叶跃窝在李越泊怀里,一面跟着笑,一面又很冷静地看着,掩盖起来的那只黑黝黝的右眼明明没有使用,却莫名地有一丝倦怠感。 “情绪又来了?”李越泊低头在他耳边轻声。 因为眼睛被捂起来了一只,听觉就被放大了一点,李越泊又是贴在他耳边说的,所以除了那种震颤诱惑的好听之外,这声音里满满的细节也被叶跃发现了—— 有关心、有疼惜、有着急、有安抚…… 像果肉满满的夹心水果蛋糕,一口咬下,千般美好滋味顺着食道滑入心中。 叶跃摇摇头,身子往李越泊怀里偎得更深了一些,他和李越泊都很喜欢他这样。 “没有情绪,就是有点感慨。”叶跃微微仰头说。 入夜了又是在海上,omega身体素质要弱一些,都裹了张薄毯,叶跃身上也盖了一张。李越泊伸手在薄毯下摸了摸叶跃的脚心,确认他冷不冷。 “感慨什么?”李越泊问。脚心摸完,李越泊又在薄毯下握住了叶跃的手。 电影中被小兔子复仇的人类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说冤是因为他吃的那只兔子是被人从森林偷出去的,他买的时候并不知道。 说不冤是因为主角小兔子复仇的理由不是自己的兄弟被吃了,而是兄弟是被虐杀死的——人类在准备杀死那只要吃的兔子时,刀被自家小孩拿到放在了远一点的地方,他让小孩拿过来,小孩不拿,人类犯懒也不想多走两步,就拿了自己钥匙扣上的小刀杀那兔子。 小刀很小,所以一刀两刀三刀……一刀刀划拉了好久,主角小兔子的兄弟四只腿蹬啊蹬,蹬了好一会儿才死。 所以主角小兔子才要复仇。 “参与复仇的都是鸡、鸭、羊这一类可给人类食用的小动物,”叶跃说,“所以所谓的森林其实本质应该就是一个养殖场。” 他是画漫画的,也喜欢在故事中加入隐喻,看这些的时候习惯性就分析起来。 “主角小兔子没有因为兄弟的死而复仇,是因为它知道,被人类吃掉就是它们原本的命运,”叶跃说,“所以它不会因为这个感到愤怒。” 这也侧面证明森林就是养殖场。 李越泊“嗯”了一声。他和叶跃很互补的一点就是,像那种逻辑很强需要分析推理论证的剧情电影,叶跃需要李越泊帮忙完全吃透;但像这类隐喻性地表达的东西,李越泊就需要叶跃来帮忙深挖。 “它感到愤怒的是虐杀,”叶跃说,“要复仇是因为这个。” 宋家的船大,甲板很宽,大家坐得并不很近,两个人说话声很小,不存在影响别人。 “而人类用那把小刀,是一个很随机性的决定,”叶跃说,“其实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一念之差,决定了这故事的走向。” 生活中有多少随机性呢?不好说。 李越泊又“嗯”了一声,在薄毯下捏了捏叶跃的手,意思是他觉得这动画有点意思了。 李越泊先前一直觉得这动画挺无聊的,叶跃知道。 “你觉得像不像我们的故事,李越泊?”叶跃在他怀里睁着眼问。 李越泊低头看向他。月光很淡,为了看电影,甲板上也没有开其他的灯,这样的环境下叶跃本该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美,但李越泊是顶级alpha,视力绝好,所以他依然看得清怀中人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和玫瑰般的红唇。 李越泊记得叶跃以前说过b612号小行星上的小王子有一朵属于他的玫瑰,李越泊觉得自己也有一朵。 李越泊低头吻了吻自己的玫瑰。 这吻来得有点没头没脑,但叶跃早习惯了李越泊这样,被亲完的第一反应是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见众人都望着幕布没人管他们,这才瞪了李越泊一眼。 这一眼看得李越泊又想亲,但到底克制了——爱是克制,李越泊心想。 “我们对应小兔子?”李越泊问。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嗯”了一声,大大点头。 因为情绪问题,他最近整个人被拉扯得厉害,分裂中消极那一部分带来痛感,痛又刺激着思考,因此他近来牛反刍一样时不时把所有的事情反复咀嚼。 倒是咀嚼出了一些东西。 当然都是他的推断,所以他想找李越泊对对答案。 这世界有暗官方、有顽症小组、有登记放行中心、有夏至,而且都是存在时间很久的组织——这世界有一个关于ao的一直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个问题表面看起来只是事关无法匹配的ao,但既然官方一直在试图私下解决,并一直未对世界公布,这个问题恐怕就不只是事关无法匹配的ao,应该是事关全体ao。 既然事关全体ao,那他们生而为ao,就注定背负了这个既定的命运,这命运不是谁强加的,就像生为养殖场的小兔子,就天生背负被人类食用的既定命运,无人刻意强加。 既定命运是注定的,但随机不是。 随机是完全无由来、没有道理、没有逻辑的一个东西,就像电影中人类拿起的那把小刀。他完全是在一念之下拿起了那小刀,他甚至不是为了真的要虐杀小兔子,只是一念之下选择了另一种可能。 但恰恰是这把小刀引发了主角小兔子的复仇。 随机是既定命运中一个神秘的、无法捉摸又影响甚大的一个小机关,一旦拨动,就把既定导向未知。 就像主角小兔子,它的既定本来是被宰杀,但随机一拨动,它走向了复仇,养殖场那被宰杀的既定命运便不存在了。 李越泊说他不认为是暗官方在针对他们,是有一个全盘了解这世界多元真相的隐藏者,在利用这多元的力量在小心地企图猎捕他们。 生为ao,他和李越泊有世界或者时代赋予的既定命运,就像养殖场的小兔子一开始注定是要被宰杀的; 而比起一般的ao,他和李越泊特殊的地方是他们是顶级ao,或许这就是隐藏者要猎捕他们的原因,但就像电影中的人类拿起小刀,随机被拨动了,他们也和主角小兔子一样,既定命运不再有了。 “这就是我的感慨。”叶跃说。 玫瑰越发美丽,李越泊到底没克制住,以一个吻告诉了他的玫瑰他对这个感慨的具体感受。 电影结束了,片尾曲是非常适合跳舞的轻快舞曲。宋若唯带头,周蔓蔓起哄,所有人跟着音乐扭了起来。 叶跃脚掌还有海胆刺留下的伤口,因此李越泊赤脚站了起来,叶跃踩在他脚背上,两个人在朦朦胧胧的光影中相拥而舞。 像什么呢?像b612号小行星上长大的小王子与他盛开的玫瑰。 第72章 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所以甲板上的聚会并未就此结束,只是比先前安静了些。 宋若唯带了红酒,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酒一入口,又是晚上,有些话就很适合说了。 这才是这场喂候鸟之行的真正目的——夜聊。 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已知晓,从小就是他们几个,如今依然还是他们几个。未来可能会加入赵明涵、江星年,但还需要再等等。 “张韬在变着法向我试探江星年。”周蔓蔓说。 江星年对外现在还是张兴念的身份,只有他们这些参与的人才知道真相。 周蔓蔓对张韬的解释是,张兴念很像她儿时孤儿院的玩伴,但又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忍不住好奇时常找他玩。 这理由真假掺合,倒不怕懵不过去。 当然,既然张韬在试探江星年,也进一步证实李越泊对张家的推断正确。 “而且很奇怪,”周蔓蔓继续说,“昨天见面的时候,张韬给我带了椒盐白果。” 椒盐白果是周蔓蔓在孤儿院时喜欢的东西,江星年也记得。但来了藏冬镇以后她口味逐渐变了,眼下已经不怎么爱吃了,所以上次吃饭时叶跃帮她点菜只点了笋丁炒肉。 船停在港湾里,有轻微的晃荡。 李越泊又伸手摸了摸叶跃的脚心,再确认了一下他冷不冷。 “那你试探过他关于孤儿院的记忆吗?”李越泊问。 周蔓蔓说简单试了下,但没试出来,说她问了张韬怎么想起来给她带椒盐白果,张韬说是他家里人做的,顺便带来让她尝尝,还反问她怎么了。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表示知晓。 其他人暂时没有别的信息交流,李越泊又简单说了下omega的情绪敏感期问题,让宋若唯也注意下。 他一说,其他人都朝叶跃看过来。 叶跃笑了笑,说没事,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 李越泊又说了江星年最新的实验成果,即宋若唯掉树那日带回来的宗蔓果被证实是帮助omega顺利分化的。 “那你这个不对啊泊哥,”邓璐开口,“按照你之前的推测,这个宗蔓果应该是隐藏者要拿来破坏跃跃分化的,毕竟他们确认你随身带了那么长时间后确定了后手稳妥了,才允许陈晨发疯的。” “确实,我不认为隐藏者会好心帮跃跃顺利分化。”李越泊点头。 但这与宗蔓果是帮助分化的之间并不矛盾。 因为力量的多元。 简单分析,目前了解到的起码有六股力量:明官方、暗官方、顽症小组、隐藏者、以及包含夏至在内的他们藏冬镇自身。 暗官方和顽症小组基本立场同一,明官方在明面上至少与暗官方是相左的(一个要ao匹配,一个允许ao不匹配),内在是否真的相左需要其他证据。 隐藏者是利用这多元的力量在秘密的做着ao的非法实验,并且盯上了他和叶跃。 已知隐藏者利用顽症小组进行非法实验已经多年,目前都还未暴露。 “但未暴露不代表没有被察觉。”李越泊说。 普通宗蔓果对分化并无影响,但被故意设计的宗蔓果却能影响分化,那么这颗宗蔓果中必然多了某种东西,这东西具体是什么,还要等江星年他们这些科研者探寻。 重要的是这东西是帮助分化的还是阻碍分化的。 隐藏者要加的必然是阻碍分化的,因为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就很针对叶跃,但顽症小组并没有。 “我设想过最好的情况就是,”李越泊说,“顽症小组察觉到他们小组中有人在行恶事,提前把能行恶事的东西更换掉了,但隐藏者并未发觉,所以拿了已经被更换掉的东西继续行恶。” 多元力量交互,原本阻碍分化的宗蔓果就变成了帮助分化的了,就像叶跃之前感慨过的那种神秘的随机巧合。 这是李越泊关于宗蔓果的种种猜测中,最为理想的一种设想,但即便有过这种设想,李越泊仍要以最坏的情况去做准备,故而他当初仍毅然换掉了那颗宗蔓果。 虽然得到宗蔓果时局势还不太明朗,夏至、暗官方、顽症小组在那时都未浮出水面,但李越泊知道一个人性很基本的特点——算计得这么辛苦,布局得这么严密,最根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无法直接拿下。 所以他当时就猜测布局之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让他无法直接出手的存在或者说原因或者说力量,但那猜测在当时全无证据,故而李越泊未提。 如今都证实了。 “目前唯一没有被利用来对我们出手的只有明官方。”李越泊继续分析,“宋若唯的事情中,对方想借宋家打赵家,进而引出明官方对商会进行‘收编’。” 这是唯一一次涉及到明官方的行动,但坦白说凭商会的体量,单凭此事就想成功收编,不太可能。 李越泊当时想的是也许对方有别的后手一起来促使达成收编,可等到如今,对方却再无针对商会的行动,要么是对方无法做到,要么是对方无意去做。 不论哪个,李越泊都觉得值得出手。顶级alpha最习惯的就是进攻,局势已经基本明朗,他自然要出手。 “我跟官方提交了陈家资产上交以及凤泉山项目归国有,”李越泊说,“商会仅保有经营权和享受分红。” 听到邓五叔说登记中心那边不放行后,李越泊当时在办公室敲下的确定键就是敲的这个东西。 这个世界,上交和国资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上交是直接归国有,国资化是经过陈家、张家这类“代理人”之手间接归国有。 李越泊以前想做国资化,是想把藏冬镇转化为陈家、张家一类的存在。 眼下他交出去的不过是额外到手的陈家,至于凤泉山项目,凤泉山本来就是属于国家的,商会有的一直都是经营权,上交给国家,也不过是上交一部分经营利润,但凤泉山山里有个不对外开放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李越泊琢磨着上交给国家后,兴许这里还能再开发点什么出来,弥补上交的分红。 总之,赚不保证,但是亏是肯定不会亏的。 这是李越泊利用手中资源创造的契机——不亏损一毛的情况下名正言顺搭上明官方的力量。 还有一点,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当初叶跃他们去凤鸣山露营,半夜说有熊,就是从保护区跑出来的,李越泊对此也很在意。 “明官方是目前隐藏者利用得最少的一股力量,”李越泊说,“这应该是对方的薄弱环节,或者说还未被过多渗透。” 但明官方才是最大的一股力量,毕竟明官方主宰着这世界。 暗官方和顽症小组的关注重点是无法匹配的ao,而且一直在收集他和叶跃的信息,所以李越泊认为不用他去特意接触,暗官方是有在关注他和叶跃的,只需要一点变故,就可以自然地搭上,所以李越泊并不着急。 明官方是对方的薄弱环节,李越泊就要抓着去打。 简单的分析和后续计划都说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倒是回房间之前,周蔓蔓跑过来抱了抱叶跃。 “别担心我呀叶娇娇,”周蔓蔓说,“我选了江星年,我知道代表什么的。” 无法匹配的ao后续会面临的易感期危机,都已经完完整整告诉过她了。 “而且我问过幸运硬币了,”周蔓蔓掏出了一枚硬币放到叶跃手上,“硬币说我选得对。” 当年莽撞把真相都告诉周姨造成的后果让周蔓蔓学会了面对大事时少说话,也让她学会了抛硬币——她擅长下决定,但对执行决定会造成的后果却没有信心,尤其这决定关乎他人时。 看起来要选江星年是只事关她自己的事,但其实并不然。因为她要走的这条路艰难,她的朋友们就会帮她,所以周蔓蔓觉得牵涉很广。 因此下完决定后,她抛了硬币,如果是数字面朝上,就说明她选得对。 她当然选得对,因为她会一直抛到数字朝上为止。 叶跃朝她弯弯眼睛。 甲板上只剩下了叶跃和李越泊二人,因为叶跃说想再吹吹风。 薄毯还裹在叶跃身上,李越泊抱着他站到了船头栏杆处。月光淡淡的,只在海面撒下了一点稀薄的光,光点稀稀拉拉,像白日喂候鸟撕开面包屑时三三两两掉落的面包渣。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静静看海。 风大了些,叶跃抬头贴贴李越泊的脸:“你冷不冷啊,李越泊?” 薄毯只盖着他一个人,李越泊还是白日那样穿着单衣。 李越泊摇头,把抱着叶跃的手伸出来了一只,掌心挨了挨叶跃的脸,是醉人的温热,确实不冷。 叶跃眼睛又弯了起来。 李越泊摸了摸他的眉毛:“笑什么?” “笑你不冷,”叶跃说,“也笑你有办法对付坏人。” 刚才那点分析和行动,再次证明李越泊就是希望本身。就像电影中的主角小兔子,已经开始率领众多动物计划复仇,当然,李越泊不是小兔子,是狼。 一种坚实可靠的幸福在叶跃心中升起,但因为情绪的拉扯,同时在心里升起的还有一种不太好表述的纠葛。 他把周蔓蔓给他的那枚硬币举了起来,硬币边缘在淡淡的月光下发着淡淡的光。 “我之前跟你说过博尔赫斯,”叶跃说,“其实他还有一首诗,是写给他丢弃的硬币的。” 叶跃说好多好多年前的某个深夜,大诗人博尔赫斯同他们一样站在轮船甲板上,朝大海深处扔下了一枚硬币,扑通,硬币入水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独自站在船头的诗人才听见了这告别的声音。 “事后他写了一首诗,”叶跃仍旧举着那硬币,“说他丢硬币这个行为给这个星球的历史上添上了两个无穷的序列——他的命运和硬币的命运。” 并且这两个命运总在某个时刻相符——当大诗人焦虑、烦乱时,硬币也正被水流带着沉入遥远海域,筋疲力尽。 “你说你要去搭上明官方,”叶跃看着李越泊,“蔓蔓说要选择江星年,明官方、暗官方、顽症小组……蔓蔓、你、我,这是多少条无穷的序列。” 叶跃拉着李越泊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我那莫名的情绪拉扯着我,说这些序列在某一刻相符,又很可能最终纠缠着像被诗人扔下的硬币,筋疲力尽沉入遥远海域。” 明明是李越泊很鼓舞人心的宣讲与行动,偏偏那莫名的情绪要来扫兴,理智上叶跃知道这想法不对,但理智似乎总败给情绪。 李越泊说了不要选择性告诉他,所以叶跃摊开了全部。 情绪敏感期真磨人啊,磨他,也磨李越泊。 叶跃有些歉意。 李越泊问他还要不要看海,叶跃说不看了。李越泊就抱着他往他们房间走,顺便拿走了桌子上宋若唯倒给叶跃的那杯红酒。 叶跃没喝,所以先前倒了多少,如今杯子里就剩有多少。红色液体跟着他们的行进,微微在杯壁上荡起又滑落,红酒不沾杯,所以杯壁仍旧光洁如新。 李越泊再看了下时间,到叶跃健康作息的睡觉时间还有一块,因此他敲了敲红酒杯,“叮叮”,很清脆的敲击声。 “你说了硬币,说了星球,”李越泊喝了一口红酒,“我来跟你说下碳原子。” 叶跃眨眨眼。 “一个碳原子。”李越泊说,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c,并在c下面画了个短横作标记。 “和三个氧原子。”李越泊在c后面写下一个o3。 “还有一个钙原子。”李越泊在c前面写下一个ca。 于是纸面上留下了一个简单的化学式,caco3,碳酸钙。 “它们一起组成了石灰石。” 李越泊拿笔头敲了敲纸面,叶跃眼睛弯了弯,碳酸钙是石灰石的主要成分,叶跃知道。 “它们一起在地下躺了几亿年,”李越泊说,“然后在某个幸运的一天。” 多幸运呢?叶跃弯着眼睛问。 不知道李越泊要讲什么,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李越泊给他补化学的时候,拉扯的莫名情绪已经消解,心里只余下了快乐和好奇。 “就跟我遇见你那天一样幸运。”李越泊回答。 叶跃眼睛又弯了弯。 李越泊继续,说就在这幸运的一天,沉睡在地下的石灰石被人幸运地发现,然后被挖出,再被送到石灰窑里被高温炙烤,于是碳原子在这里和它的钙原子伙伴分离,但仍旧跟他的氧伙伴一起。 李越泊在纸上写下了cao和co2,叶跃知道这个,碳酸钙受高温变成了氧化钙和二氧化碳。 李越泊在co2(二氧化碳)下画了一横,说这个碳原子和它的氧伙伴一起从石灰窑的烟囱中飘出。 叶跃被他的话带着,想象那个烟囱一定很高很高。 “它们飘过了凤泉山,飘过了尾湾海。”李越泊继续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拿着老式的收音机调频,手指轻轻转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杂音掠过,然后猛然地,你调到了某个频道,是大提琴眼演奏的古典乐,就是这种情境加持下的加倍好听。 李越泊说它们飘荡在尾湾海上空的时候,很可能被一只南飞的候鸟吸入肺里,但可惜还没有进入血液就被呼了出来。 叶跃脑中掠过一抹红色,也许就是站在他肩头的那只呢。 “碳原子可以在空气中存在八年。”李越泊说。 所以很可能这枚碳原子被候鸟呼出后,就在空气中飘摇了八年之久。 就假装它在空气中飘摇了八年吧,假设在某天,李越泊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红酒,说这酒应该是今年新酿的。 “所以就在去年的某一天,”李越泊说,“这枚飘摇的碳原子被风带着,撞上了葡萄架上某片招展的葡萄叶。” 人类至今不知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阳光、叶绿素和碳相遇的那一刻做过什么,总之碳原子遇上了阳光和叶绿素,然后变成了葡萄糖躲进了一颗葡萄里。 李越泊在纸上写下c6h12o6,叶跃认得,这是葡萄糖的化学式,c下面仍旧被画了个短横做标记,强调这就是一直在说的那个碳原子。 “它躲进去的那颗葡萄被酒厂的人摘下,”李越泊说,“然后酿成了酒。” 当然,李越泊强调它幸运地躲过了发酵,仍旧以葡萄糖的形式存在在酒中。 “就是这杯酒。”李越泊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红色的液体随着晃动在酒杯中轻荡,先前看明明是很普通的一杯酒,如今知道里面有一颗从地下几亿年跑出来还在空中飘荡过八年的碳原子,这酒就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所以它这么多年的时间,”叶跃说,“就为了融入一杯酒吗?” “当然不,”李越泊又喝了一口酒,喉结微微滑动,“酒的最终归宿就是肠。” “你关心的这枚碳原子,”李越泊说,“它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再被我的血液带着,就像水流带着硬币一样,我的血液带着这枚碳原子敲开了一个神经细胞的大门,它推门而入,为我这枚神经细胞提供了所需要的碳。” “而这细胞正在我的脑中,”李越泊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在错综复杂地发出指令,让我的嘴张或者闭为你讲述它的一生。” “也指令我说出我爱你。”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没想到碳原子的最终归结点在这里。 李越泊凑近亲了他一口。 “这也是碳原子所属那枚细胞的指令?”叶跃问。 李越泊“嗯”。 明知道是骗人,但叶跃选择相信。 “确实有无穷的序列,有无穷的纠葛,”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碳是构成世界最重要的元素,重要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世界是由碳构成的。” “世界的本源最终导向我爱你,”李越泊说,“被扔下的硬币也是。” 就算沉入最遥远的海域,也仍是,叶跃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理智确实败给情绪,但认知改变情绪。 叶跃知道李越泊给他的认知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他相信李越泊,所以他信——世界本源导向李越泊爱他。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消极得起来。 叶跃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红酒:“世界本源也导向我爱你了,李越泊。” 李越泊目光里漫起笑意,两个人目光对视,碳原子主导下的世界充斥着我爱你。微微滑动,“酒的最终归宿就是肠。” “你关心的这枚碳原子,”李越泊说,“它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再被我的血液带着,就像水流带着硬币一样,我的血液带着这枚碳原子敲开了一个神经细胞的大门,它推门而入,为我这枚神经细胞提供了所需要的碳。” “而这细胞正在我的脑中,”李越泊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在错综复杂地发出指令,让我的嘴张或者闭为你讲述它的一生。” “也指令我说出我爱你。”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没想到碳原子的最终归结点在这里。 李越泊凑近亲了他一口。 “这也是碳原子所属那枚细胞的指令?”叶跃问。 李越泊“嗯”。 明知道是骗人,但叶跃选择相信。 “确实有无穷的序列,有无穷的纠葛,”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碳是构成世界最重要的元素,重要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世界是由碳构成的。” “世界的本源最终导向我爱你,”李越泊说,“被扔下的硬币也是。” 就算沉入最遥远的海域,也仍是,叶跃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理智确实败给情绪,但认知改变情绪。 叶跃知道李越泊给他的认知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他相信李越泊,所以他信——世界本源导向李越泊爱他。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消极得起来。 叶跃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红酒:“世界本源也导向我爱你了,李越泊。” 李越泊目光里漫起笑意,两个人目光对视,碳原子主导下的世界充斥着我爱你。微微滑动,“酒的最终归宿就是肠。” “你关心的这枚碳原子,”李越泊说,“它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再被我的血液带着,就像水流带着硬币一样,我的血液带着这枚碳原子敲开了一个神经细胞的大门,它推门而入,为我这枚神经细胞提供了所需要的碳。” “而这细胞正在我的脑中,”李越泊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在错综复杂地发出指令,让我的嘴张或者闭为你讲述它的一生。” “也指令我说出我爱你。”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没想到碳原子的最终归结点在这里。 李越泊凑近亲了他一口。 “这也是碳原子所属那枚细胞的指令?”叶跃问。 李越泊“嗯”。 明知道是骗人,但叶跃选择相信。 “确实有无穷的序列,有无穷的纠葛,”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碳是构成世界最重要的元素,重要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世界是由碳构成的。” “世界的本源最终导向我爱你,”李越泊说,“被扔下的硬币也是。” 就算沉入最遥远的海域,也仍是,叶跃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理智确实败给情绪,但认知改变情绪。 叶跃知道李越泊给他的认知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他相信李越泊,所以他信——世界本源导向李越泊爱他。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消极得起来。 叶跃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红酒:“世界本源也导向我爱你了,李越泊。” 李越泊目光里漫起笑意,两个人目光对视,碳原子主导下的世界充斥着我爱你。微微滑动,“酒的最终归宿就是肠。” “你关心的这枚碳原子,”李越泊说,“它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再被我的血液带着,就像水流带着硬币一样,我的血液带着这枚碳原子敲开了一个神经细胞的大门,它推门而入,为我这枚神经细胞提供了所需要的碳。” “而这细胞正在我的脑中,”李越泊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在错综复杂地发出指令,让我的嘴张或者闭为你讲述它的一生。” “也指令我说出我爱你。”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没想到碳原子的最终归结点在这里。 李越泊凑近亲了他一口。 “这也是碳原子所属那枚细胞的指令?”叶跃问。 李越泊“嗯”。 明知道是骗人,但叶跃选择相信。 “确实有无穷的序列,有无穷的纠葛,”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碳是构成世界最重要的元素,重要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世界是由碳构成的。” “世界的本源最终导向我爱你,”李越泊说,“被扔下的硬币也是。” 就算沉入最遥远的海域,也仍是,叶跃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理智确实败给情绪,但认知改变情绪。 叶跃知道李越泊给他的认知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他相信李越泊,所以他信——世界本源导向李越泊爱他。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消极得起来。 叶跃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红酒:“世界本源也导向我爱你了,李越泊。” 李越泊目光里漫起笑意,两个人目光对视,碳原子主导下的世界充斥着我爱你。微微滑动,“酒的最终归宿就是肠。” “你关心的这枚碳原子,”李越泊说,“它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再被我的血液带着,就像水流带着硬币一样,我的血液带着这枚碳原子敲开了一个神经细胞的大门,它推门而入,为我这枚神经细胞提供了所需要的碳。” “而这细胞正在我的脑中,”李越泊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在错综复杂地发出指令,让我的嘴张或者闭为你讲述它的一生。” “也指令我说出我爱你。”李越泊说。 叶跃眨眨眼,没想到碳原子的最终归结点在这里。 李越泊凑近亲了他一口。 “这也是碳原子所属那枚细胞的指令?”叶跃问。 李越泊“嗯”。 明知道是骗人,但叶跃选择相信。 “确实有无穷的序列,有无穷的纠葛,”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碳是构成世界最重要的元素,重要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世界是由碳构成的。” “世界的本源最终导向我爱你,”李越泊说,“被扔下的硬币也是。” 就算沉入最遥远的海域,也仍是,叶跃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理智确实败给情绪,但认知改变情绪。 叶跃知道李越泊给他的认知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他相信李越泊,所以他信——世界本源导向李越泊爱他。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消极得起来。 叶跃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红酒:“世界本源也导向我爱你了,李越泊。” 李越泊目光里漫起笑意,两个人目光对视,碳原子主导下的世界充斥着我爱你。 第73章 阿梨弄出来的叶跃眼角的伤好了,但阿梨死了。 差点儿。 因为上交了陈家资产,李越泊去了苍市出差,就是那个陈家所在地的苍市。 他交的是陈家的资产,对接的就是苍市的官方,所以去了苍市。 说起来叶跃后来问过陈家怎么样了,李越泊说陈晨在生日宴结束当晚就出了国,后几日陈家又有几位出了国,最后留在国内的陈家老小们走的走,散的散,曾经苍市的近百年名家就这样悄无声息散在了风里。 李越泊倒是有心查探过陈家跟暗官方的联系,但留在国内的都是陈家不太重要的人,无甚收获。 叶跃吐槽过的那个像博物馆一样的陈家宅子,真的被官方收回去弄成了博物馆,李越泊还说每逢周一闭馆,逗得叶跃噗的一笑。 去苍市仍旧是四个小时的车程,跟苍市官方定的会谈时间也早,李越泊总是贪恋每一分和叶跃在一起的时间的,因此和第一次出差苍市一样,李越泊选择了第二天四点不到起床——头天晚上他要抱着叶跃睡。 仍旧是闹钟刚震一下李越泊就迅疾关了闹钟,确认了怀中人没醒,低头亲了亲,这才小心翼翼起床。 入秋了天凉了,叶跃睡觉时就往李越泊怀里偎得更深。再加上情绪敏感期,叶跃也比往日更容易醒一点。 因此李越泊的闹钟实际比第一次出差时要更早一点,因为他起床的动作要更轻,花费的时间就要比平日更多些。 实际上李越泊最近都起得比平日更早些。 身为顶级alpha的一个巨大好处就是,李越泊的胳膊、肩膀、胸膛……反正随便哪里,给叶跃压一整晚都没事。 从体力到身体各方面素质,李越泊时常觉得他浑身上下就是为叶跃长的。 一开始叶跃不会拒绝人,又怕睡觉压到李越泊,就每天晚上睡觉都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身子从李越泊怀里悄悄挪出来。李越泊起初没发现,后面发现后气坏了,憋了一晚上没睡,硬生生保持一个姿势抱了叶跃一整晚。 第二天到了该起床的时间,李越泊向叶跃展示了他被压了一晚上仍旧浑然无事的健康臂膀,他俩才真正开始了交颈缠绵的相拥睡姿。 十八年过去,这睡姿已经嵌入灵魂了。 李越泊伸手把叶跃的头轻轻抬起了一点,感谢岁月沉淀,叶跃对李越泊的手也是非常习惯,睡梦中还不自觉蹭了蹭突然挨上自己脸的李越泊的手。 天还是黑的,所以没人看见此刻李越泊脸上的表情,但李越泊知道自己的心像烤箱里受热的面团,香甜地膨胖。 把枕头垫在叶跃头下,又给他掖好被角,李越泊再低头轻轻亲了亲,这才起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照旧先去厨房看了下廖叔提前给祖孙二人备好的早餐,等洗漱完,李越泊照旧同当初一样在楼道口看见定了闹钟起床来送他的叶跃。 这次没有光脚,穿的薄绒的拖鞋。上次光脚下楼,李越泊好像有点生气来着,叶跃记得。 李越泊仍是那个反应——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声音很温柔:“定了闹钟?” 叶跃小小“嗯”了一声,又抬头蹭蹭李越泊的脸。楼道里一盏盏感应灯因为叶跃的下楼都亮了起来,热热闹闹的,也安安静静的。 他记得要穿鞋,但仍忘记了要穿外套,因此李越泊仍旧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进了屋见椅子上有薄毯,李越泊就没开衣柜,拿了薄毯给叶跃裹住。 等李越泊抱着人要去车库时,叶跃又指挥着他先去厨房。 冰箱打开,李越泊这才注意到冰箱最上层放着面包、牛奶,还有两个玻璃盒,一个玻璃盒里装着双皮奶,另一个玻璃盒装着坚果和水果。 面包是袋装的,就是普通面包店的面包,但是是李越泊喜欢的咸口的葱香芝士面包。牛奶是盒装的,也是最常见的利乐包纯牛奶,但如果注意看会发现包装上标注的含钙量非常高。 这两样东西在叶家的冰箱里通常是见不到的,因为他们吃东西比较注重食材的新鲜,牛奶是镇上订购的每日送来,面包这种的话基本不怎么吃。 装双皮奶那个玻璃盒没盖盖子,用的是保鲜膜盖起来,李越泊知道是因为保鲜膜封得比玻璃盒盖严实,保存更好。 装坚果和水果那个玻璃盒是两格的,一格装坚果,一格装水果。坚果是核桃仁这一类已经去壳去皮的,水果是蓝莓这一类无核也无需去皮的,水果都洗净了,也擦干了水分,在玻璃盒子里清清爽爽的。 是简单但营养很足,而且吃完不会弄脏手的东西。 “路上吃。”叶跃声音里还有点困意。 之前叶跃一直以为李越泊是很会照顾他自己的,所以上一次早上送李越泊他就没有准备这些。但他去找小唯喝酒那次,他喊李越泊晚上回来,结果李越泊急着赶回来没有准点吃晚饭,叶跃才惊觉李越泊虽然很自觉,但毕竟不是超人,身上任务重的时候,李越泊就有些忽视他自己。 所以这次叶跃提前准备了这些。 早上四点,开到苍市都八点了,这么早的时间,李越泊一般也不会喊司机,都自己开。鬼知道他到了苍市还有没有时间吃早饭。 “要吃完,李越泊。”叶跃睡意淡了点,在李越泊怀里直起身,伸手扯了扯他的脸。 李越泊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装进袋子里,“嗯”了一声。 声音低低的,也酥酥的。 “嗯”完又在叶跃唇上亲了一口,叶跃还没有洗漱,李越泊不嫌弃,但他知道叶跃介意,所以只在唇上浅碰了一下。 但拎袋子的手握得很紧。 奶还在睡,两个人轻手轻脚的。 “双皮奶昨晚做的?”李越泊一边抱着人往车库走,一边轻声问。 叶跃在他怀里点点头,手搂着他脖颈,头放在李越泊肩上,薄绒拖鞋浅挂在叶跃的脚上,随着李越泊的行走微微晃荡。 “昨晚怎么不说?”李越泊又问。 李越泊忙,但近来是叶跃的情绪敏感期,所以李越泊每日在尽早地回来,回来小小亲亲抱抱摸摸互相充完电,又去书房接着加班。叶跃跟着他窝在书房的另一侧,自己做自己的,或看书或画画,两个人互不打扰,但气氛很温馨。 到点了叶跃就自己洗漱完,薄毯一盖人往李越泊怀里一缩,抬头亲李越泊一口说一声晚安,李越泊低头亲亲他,回一句晚安,接下来他睡他的,李越泊忙李越泊的。等李越泊忙完才会把人抱回床上接着睡。 以往李越泊工作忙得很的日子里,他们也都是这样过的。 两个人都很贪恋腻在一起的时光,但事情又总是很多,这些相处的细节就是他们尽量平衡生活与自身需求的法子。 昨晚李越泊在书房加班的时候,叶跃说要去画室一下,李越泊确认他神色无虞就由着他,原来是给他做双皮奶去了。 “惊喜啊。”叶跃说。 声音像五六月从市场上买回来洗净还带着水滴的大青李,脆甜脆甜的。 “突然有双皮奶吃,”叶跃晃了晃脚,“是不是很惊喜?” 李越泊“嗯”了一声,又问:“只有双皮奶是惊喜?早餐不是?” “早餐算什么惊喜,”叶跃又扯了扯李越泊的脸,“早餐不是应该的嘛。” 应该啊。 李越泊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看着叶跃的眼睛:“我想亲你。” 叶跃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直摇头:“不行不行,没刷牙。” 嘴捂着,声音就有点瓮瓮的,配合神态,可爱度爆表。 李越泊更想亲了。 但叶跃不许。 李越泊纤长的眼睫毛就垂了一点下来,平日里气势巍峨的人这会儿看上去就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们走到了院子里,桉树高大茂盛,虽然秋风已经吹落了它许多叶子,但因为底盘太厚,它枝叶仍旧茂密,桉树叶的清香淡淡的。 叶跃被李越泊的神色逗笑,松了捂住自己嘴的手,改为捧住李越泊的脸:“被双皮奶感动到了?” 被双皮奶,更被“应该”。 李越泊没做解释,只点头,每一根眼睫毛都挂着“想亲”的牌子。 牌子扎眼,扎得叶跃直笑,捧着李越泊的脸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两口,挂着薄绒拖鞋的腿又晃荡了起来:“可以啦李越泊,你该出发了。” 依旧是送到车库外,李越泊熄火下车仰头,等二楼卧室的灯重新亮起。 不一会儿叶跃在二楼卧室窗边探头挥手,李越泊举手回挥,等卧室的灯重新熄灭后才上车重新发动汽车。 气浪掀起,种在车库边的海棠微微晃了晃叶子。 · 回笼觉睡醒已经是早上八点,手机最顶端微微亮着提示灯,叶跃把手机点开,是李越泊发来的视频——简单展示他吃完后溜光水滑的玻璃盒。 估摸着李越泊这时候该在忙,叶跃回了个1。 吃完早饭没一会儿,阿梨来了,浑身毛发湿漉漉的,嘴里叼着条鱼,那鱼比它还大,也不知道它怎么捕到的。 等叶跃发现的时候,阿梨已经拖着鱼走到玄关处了。阿梨把鱼放下,冲叶跃喵喵叫了两声。 它这是道歉来了。 叶跃眼角的伤不严重,早两日就摘了纱布,眼下只是眼角还有点淡淡的疤痕,元二叔说过段日子就没了。 叶跃冲阿梨走过去,但可能是还愧疚,阿梨又冲他喵了两声,跑了。 这原该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插曲。 但或许随机那个神秘的机关再一次被按动,傍晚的时候阿梨又来了。 这次蔫兮兮的,不像是来道歉,像是来道别。叶跃再一次冲它走过去,这次阿梨没有跑,它就乖乖蹲在地上等叶跃走过来。 叶跃伸手摸摸它,阿梨伸出舌头小小舔着他的手,叫声弱弱的。 “你怎么了,阿梨?”叶跃说。 阿梨没法回答,只喵了一声,又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阿梨蹲在那里,后脚软得站不住,一下瘫了下去,嘴里的喵声也变得像哀号了起来,叶跃急得去抱它,阿梨嘴里又吐出了白色的泡沫。 这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叶跃一把抱起阿梨,边往外跑边跟他奶说了一声,风一样就冲了出去。 下意识就去找了元二叔。 元二叔虽然是医人的,虽然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专家,但既然他养鹦鹉,那他也就是可以看猫的。 至少基本的急救措施还是知道点——元二叔让人给镇上的宠物医生打了电话。 等宠物医生过来的时间里也没有白费,元二叔给阿梨打了一针基本的保持生命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叶跃也不懂。 阿梨乖乖的,打针的时候不闹也不叫,圆溜溜的猫儿眼湿漉漉软哒哒地看着叶跃,叶跃恍然看到了阿梨的妈妈。 阿梨的妈妈是叶跃捡回来的。 是叶跃上四年级时候的事。 那天李越泊被他爸带着去了别的地方,没在藏冬镇,叶跃独自一人上学。是梅雨季,天空总在哭,温度也不高,叶跃还穿着毛衫外套。 放学的时候已经下了好一阵的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雨,叶跃撑着伞跟宋若唯他们在路口分别,独自回家。 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了猫叫声。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叶跃寻着声走过去,一个竹编的篮子里有一只麻黑的狸花猫,篮子里有一条毛巾,之前应该是盖在篮子上的,下了雨,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坍塌在狸花猫身上。 猫还很小,淋雨了也不知道跑,就被那毛巾压着只小小露了个头,见到叶跃走过去,叫声就比先前大了点,也急促了点。 当然听在叶跃耳朵里仍旧是小小的、微微的、可怜的。 还有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含了泪,湿漉漉的,殷切切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它唯一的、全部的希望。 可那时候叶跃怎么可能是谁的希望。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被扔出叶家、扔出藏冬镇的。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 第74章 傻猫。 叶跃一边给猫撑着伞,一边在心里说。 他没有伸手抱它,因为他一个寄人篱下的怎么好在别人的家里养猫,而且奶年纪大了,需要安静,而且将来他离开叶家的时候怎么办,这猫会跟着他吗? 而且怎么敢在注定要被抛弃的世界里加新的联系,他连收别人一点东西都要记得清清楚楚,生怕将来走的时候欠了人。 怎么敢养猫。 怎么有资格养猫。 叶跃黑珍珠般的眼睛也看着猫,他的眼睛也圆圆的大大的、湿漉漉的。 梅雨季,天空一直在哭。 猫很乖,只在篮子里小小声叫,都没有伸出爪子扒拉他。叶跃也没有伸手。两只都很克制。 但雨越来越大了。 雨滴打在伞布上的声音又重又密,像他奶听的戏曲里表示情况紧急时敲得梆梆作响的梆子声。 雨水沿着设计好的伞布的边缘汇成了河,瀑布一样从半空落下。 怎么办。 叶跃转了转头,雨大了,四下里白茫茫一片,除了淡淡的水汽烟岚,别的什么都没有。 天地间就剩他和猫。 怎么办。 叶跃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把伞留给猫,它能活过今晚吗?明天或许就有别的人来了。 这是条僻静的路,连接着的是广袤的农田,除了要去地里的人,其他人鲜少走这边,这也是叶跃选择走这条路回家的原因。 但这是梅雨季,连绵阴雨一天接着一天,平日要去地里的人也不去地里了,大家都在家里躲雨。 不行的吧,雨这么大,而且万一有风把伞吹跑了怎么办?这猫这么傻,不会自己躲雨的。 叶跃在心里想。 蹲得有些久了,脚有点麻,但比脚麻得更凶的是心。 怎么办。 伞留给猫,再去喊人来捡猫可不可以? 喵、喵。 猫小小地又叫了两声。 叶跃纤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毛衫解开,脱下,叶跃在冷风中打了个颤。 他很细心地没有直接拿毛衫对着猫兜头罩下,伞柄被叶跃歪着头夹在肩颈处,两只手都空了出来,拿了一半的毛衫给猫小心地擦了起来。 伞布贴着他的背,冷雨密密匝匝隔着伞布砸在他背上,又顺着背脊蜿蜒流下,在脚跟处汇流成河。 猫好像知道自己得到了救赎,歇了力气不叫了,乖乖任叶跃给它擦着身子。 余下半截干燥的毛衫把猫裹了起来,叶跃把猫抱在怀里,又提了篮子,冷风中打着颤往家走。 临到家时,脚尖一旋,来到了隔壁二叔家门口。四下里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个人。 二叔家屋檐很宽,叶跃把伞收了起来。把篮子放在屋檐下,又把猫再一次放进篮子里,毛衫被收回。 猫不懂,在篮子里又喵喵叫了起来,但它很乖,只叫,不扒拉人,也不跳出篮子。 叶跃伸手摸摸它,用伞上雨水盖住脚印。 喵、喵。 猫又叫起来,叫声太小,被雨声盖住。 叶跃伸长身子砰砰砰敲响了二叔家的门,然后矮身躲进了屋檐外的绿丛里,绿丛不高,所以他不敢打伞,雨点密密匝匝砸在他身上。 喵、喵。 二叔家的门打开了,猫连同篮子一起被接了进去,叶跃湿淋淋地回家,跟他奶说路上跟宋若唯他们玩游戏输了所以淋了点雨。 他其实跟猫想了个名字,说那是一只狸花猫,就叫阿狸。 但想名字有什么用呢,他又没资格养。 这是叶跃童年时期很平常的经历,六岁时李越泊并不知道叶跃和他一起种下海棠时,心里怀揣着怎样的勇气与悲伤。 二叔给猫取名叫篮花,因为是篮子里的狸花猫。叶跃也叫它篮花。 蓝花起初不怎么出门,叶跃就时常在二叔家门口系鞋带。只是篮花不关心系鞋带,照旧不出门,叶跃逐渐便不系了。 是有一天放学,仍旧是蒙蒙细雨,李越泊撑着伞牵着叶跃往家走时,路过二叔家门口,那时候他们俩都没说话,微风细雨中天地一片寂静,叶跃灵敏地听见了猫叫声。 喵,喵。 小小的,微微的,不再可怜的。 二叔家的门仍旧是关着的,但隔着那扇曾经偷偷敲响过的门,叶跃听见了猫向他走来的脚步声。 叶跃在雨中站定,有点不知所措,李越泊偏头轻声问他怎么了。叶跃猛地蹲了下来,手比脑袋更快地解开了鞋带,又慢慢系了起来。 李越泊也蹲了下来,只是他一手撑着伞,单手不好系鞋带。李越泊示意叶跃拿伞,鞋带给他,叶跃摇了摇头。李越泊系鞋带太快了,他想。 蝴蝶结要系好之前,篮花从门里跑了出来。二叔对它很好,特意在门上给它开了个小门。 喵,喵。 它还记得他。 然后篮花就开始了频繁往叶家跑的日子。 叶跃觉得这样很好,萍水相逢,将来他被抛弃时也好相忘于江湖。所以总是李越泊在喂猫,叶跃不敢喂多了,羁绊太深,将来不好割舍。 猫又不会说话,万一它伤心,没人懂,也没人安慰它,还是尽量不要给它平添忧愁了。 只是还没等他被抛弃,篮花先走了。 生产不顺,没救过来,只给大家留下了一只小猫,二叔说篮花那么黏叶跃,就让叶跃给小猫取名,叶跃推辞不了,就说那就叫阿梨吧。 谐音阿狸也谐音阿离。 可能因为不曾被弃养,阿梨比篮花要大胆许多,倒是继承了它妈妈的秉性,时常往叶家跑。 叶跃时常会想起篮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时常会觉得自己亏欠了篮花。 因为篮花生产那日,二叔家没人,等叶跃听到喵、喵的叫声赶过去找来医生时已经晚了。 所以叶跃时常会想起篮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想如果当初他勇敢一点,没有把篮花送到二叔家,篮花是不是就不会死。 不是二叔对篮花不好,而是篮花的生产来得太突然,二叔一家一直有在给篮花按时做检查,但它生产那日比最早的预产期都整整提前了十天。 所以那日二叔和家人出了门,出门时篮花都还好好的,他们明明午后就回来。 就是那么一小段空白的时间。但生活无情起来别说那么一段时间了,光是一念就可以天翻地覆。 所以叶跃对阿梨总是很纵容。 喵、喵。 阿梨在桌子上软软地叫。 叶跃看着它,在心里祈祷这次他赶上了。 宠物医生来了,一手轻轻抬起了阿梨的下颌检查起了它的眼睛,一手轻柔地一下下顺着它的尾巴,这是在安抚它。 阿梨这时候就越发像起了篮花,很乖很乖,姿势柔顺和好。 宠物医生又轻轻扳开了猫颚,探灯照着,手指探入阿梨口齿仔细看了看。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没事。”宠物医生说。 叶跃心下一松,看来这次他赶上了。 三两针下去,阿梨噗地吐出了一团化得看不出形的东西来。 “河豚,”宠物医生指了指阿梨吐出来的东西,“晨昏时会跑到浅水区捕食,养猫要注意下。” 叶跃这才想起阿梨叼回来那条大鱼,可能就是在捕鱼时吃了这个东西。 情况不严重,宠物医生开了药,交代把药混在罐头里,每天一次,如此给养三五天,就可以好了。 叶跃谢过医生,元二叔送人出门。 阿梨吐出河豚后,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起来,叶跃拇指轻轻揉着阿梨额头当初被李越泊剪得小秃的地方,另外四指轻轻扣着阿梨的后颈,阿梨以为他要跟它玩,软倒在桌,翻起了肚皮,喵喵叫了两声。 叫声明显活泛了许多。 元二叔送完人回来看着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啧啧摇头,他是个好脾气的长辈,以前养英英的时候应该也做惯了这些活,没叫助手,自己拿了抹布和消毒液,袖子一挽就打扫起来。 叶跃帮忙。然后擦桌子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桌上一个仪器的开关,仪器上红灯蹭一下亮起。 叶跃不懂,就问元二叔这是什么。 元二叔惊讶,说这是新一代的alpha信息素检测仪,准备拿回来更换镇上医院的体检设备的。 叶跃哦了一声,说不小心碰到开关了,又问他怎么关。 元二叔咽了口唾沫,说红灯亮就代表检测到alpha信息素了。 信息素检测在这个世界是很常规的一项检测,就像查血常规一样,检测方式也是抽血化验就好。 元二叔走了过来,说新一代探测仪跟老一代没有区别,把要检测的血液放入探测区,等仪器分析就好了。 他说完指了指仪器的探测区,叶跃跟着看了过去,探测区上放着宠物医生给阿梨打过的针。先前打针时宠物医生解释过,说下针位置特殊,针头抽出来时可能会沾一点血,让他们看到别紧张。 所以阿梨的血里为什么会有alpha信息素? abo是人类才有的东西,动物又不分abo。 “机器坏了?”叶跃问。 元二叔摇头,说昨天还是好的,没道理今天就坏。说完还去拿了针头抽了自己的血测量一下,没坏。 然后又不死心抽了阿梨一点血再测,仍旧是夺目的红色亮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跃让元二叔先别声张,说李越泊现在在忙,等晚上李越泊回来了,先找他商量看看。 元二叔点头,叶跃抱着阿梨往回走,边走边轻柔摸着阿梨柔软的皮毛。头顶、后颈、背弓还有尾稍,叶跃一下一下轻柔地顺着。 阿梨在他怀中乖乖的,喵,喵。 篮花那双湿漉漉殷切切的猫儿眼再次出现在叶跃的眼前,情绪敏感期放大了他的情绪,让他愈发敏感,也让他愈发敏锐。 全身的神经末梢打到最开,叶跃感觉神秘不可预测的随机性又一次被拨动,一种莫名的看不见的剐擦行过,引得他的灵魂战栗复战栗。 他想给李越泊打电话,但又担心他在忙,手机拿出来才发现提示有信息的灯亮着。叶跃把手机点开,是李越泊一个小时之前发的视频,有大概五条。 是那种类似vlog的视频,李越泊配合着视频在跟他进行日常打卡,这个地方是哪里,他在这里做什么,一边说一边配合着视频展示,镜头最后是李越泊好看的脸,他在视频中抬手看了下表,说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离开他5个小时23分,想他。 叶跃也看了眼时间,算了算,距离李越泊说的回来时间还有14个小时零7分,打开的神经末梢收了起来,叶跃握着阿梨的爪子回了个我也。 · 晚上十一点半,李越泊的车从路口拐进来。车大灯打开着,一下照到了叶家亮着灯的车库。 叶跃在车库大门处倚墙靠站着。他站在哪儿,李越泊的车就停在哪儿。 李越泊皱眉下车,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好看的眉微皱,语气也没有特别好:“几点了?不知道晚上风大?” 话还没说完,李越泊又伸手握了握叶跃的手,入手冰凉,李越泊好看的眉毛皱得更凶。 叶跃哼了一声,不理他。挣扎着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李越泊不让。 叶跃又挣,李越泊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继续握着,又抱着人往车库里走。 走到了车库拐角避风的地方,李越泊语气柔了下来:“你先在这儿等,我去把车开进来?” 叶跃偏过头不看他,还在试图挣脱被握着的手。李越泊轻笑了一声,头低下来追着叶跃的头,试图跟他贴脸:“生气了?” 叶跃又哼了一声,仍旧偏着头。 李越泊又笑,低声轻唤:“宝宝?” 这下知道我是你的宝宝了?叶跃心想。 他大晚上在这儿等人,想第一时间见到他,他倒好,见面就凶。 “小木偶?”李越泊又唤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好听得紧。 叶跃耳朵动了动,头仍然偏着,露出一节白嫩的脖颈。 李越泊从他耳后一路沿着白嫩脖颈亲,亲一口就说一句“我错了”,一路亲一路说,一路说一路亲,三两下叶跃脖颈处就在灯光下泛起了一点带着水色的光,晶莹剔透。 手挣脱不出来,人又被锁在怀里,光偏脖子又躲不了,叶跃终是开了口:“李越泊!” 连名带姓凶得很。 李越泊在他脖颈处低笑,气息拂过,沙沙的痒。 “秋日天凉,”李越泊收了笑,神色认真地解释了起来,“你忘了你四年级我跟我爸出差去了,结果你淋了雨发烧了那回?现在天气这么冷,我看你大晚上站外面,着急了。” 他说的就是捡篮花那回。因为淋了雨吹了风,叶跃当晚就发起了烧,烧得厉害,一连烧了三天,李越泊守着他。 到最后叶跃清醒过来时看见趴在床边的李越泊,脸色比他这个生病的人还差,叶跃都担心会不会他好了,李越泊又病了。 想到这儿叶跃心又软了,好吧,他原谅李越泊了。 手不挣了,叶跃抬头贴贴李越泊的脸,发出和好的信号。 李越泊眉眼带笑,又问了一遍:“你在这儿等,我去把车开进来?” “不要。”叶跃摇头。 李越泊微微皱眉,说风大。叶跃动了动手,示意李越泊先松手。 李越泊松开。 下一瞬叶跃掀起李越泊衣服,人钻进去又从他衣服领口处探出头,手也在他衣服底下不伸出来:“这样风吹不到了,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亲他,抱着人去停好了车。 楼道里感应灯亮起,李越泊抱着人往上走,说:“以后不要再等我了,十一点你该睡觉了。” 叶跃在衣服底下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背上的肌肉:“可是你不是想我吗,李越泊?你不想早点看见我?” 李越泊把人往怀里拢了拢,其实已经抱得很紧了,但李越泊总嫌不够:“我当然想你,但……” 叶跃把手从李越泊领口伸出来,捧着李越泊的脸,阻了他的话,双眼亮晶晶的:“想我就行啦,我都没有到路口去等你,你要知足啊李越泊。” 说完也并不松手,继续捧着李越泊的脸,脸上泛起了一点红,像天边醉人的朝霞,叶跃继续说:“早上你不是说想亲我吗李越泊,我刷牙了。” 李越泊当即低下了头。 车库到一楼一共有二十四级台阶,李越泊抱着叶跃走完二十三级台阶花了不到一分钟,但最后一级台阶他花了整整十分钟。 十分钟啊,十分钟已经够秋夜的风从藏冬镇街头吹到巷尾。 但十分钟不够李越泊对叶跃的亲吻。如果不是叶跃抗议,这一级台阶李越泊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十分钟当然不够,要终其一生,要从孩童到暮年,要从生到死才勉强够。跃抗议,这一级台阶李越泊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十分钟当然不够,要终其一生,要从孩童到暮年,要从生到死才勉强够。跃抗议,这一级台阶李越泊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十分钟当然不够,要终其一生,要从孩童到暮年,要从生到死才勉强够。跃抗议,这一级台阶李越泊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十分钟当然不够,要终其一生,要从孩童到暮年,要从生到死才勉强够。跃抗议,这一级台阶李越泊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十分钟当然不够,要终其一生,要从孩童到暮年,要从生到死才勉强够。 第75章 两个人又一起泡澡。 李越泊喊了叶跃早睡,但叶跃不同意,眨着丝绸般的眼睛声音像蛛丝一样又软又黏,还拉得老长——“我不要睡觉啦,李越泊。”叶跃说。 李越泊像掉入盘丝洞的天蓬元帅,被这蛛丝捆得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抱着人进了洗浴室。 花洒打开,热水浇头。 时代在进步,但有些东西似乎早走到了头,比如这花洒,花再多钱换再好的品牌,十八年里,也陆陆续续换过几回了,没一个能用过超过八年,也许花洒的寿命最长就只有八年吧。 就像猫,科技再进步,一般寿命也就13-15年,最长不超过20年。 但篮花只活了5年。5年啊,5年还不到家养猫寿命的一半吧,叶跃阖着眼睛在心里感叹。 李越泊在给他洗头,这次不是抱着洗的,两个人都站着,叶跃后脑勺靠在李越泊胸膛上,头微微仰着,他觉得浴室的灯有点刺眼,因此阖着眼睛。 李越泊一手拿着花洒仔细地从他前额处淋下,另一只手五指收拢成爪以指腹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抓按,洗发水揉搓的白色泡沫顺着水流从叶跃两侧耳后流下。因为他靠着李越泊,所以那泡沫流过他耳后,又顺着水流蜿蜒漫过了李越泊的身体。 前额洗完,李越泊低头亲亲他额头,单手搂住他腰腹,叶跃配合地转身,换前额抵上李越泊的胸膛——该洗后脑勺的头发了。 洗完头,李越泊又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只是简单地擦一擦,不滴水就可以了,因为等下还要泡澡。 叶跃伸手抓了抓李越泊被淋湿的头发,蛛丝般的声音被洗澡水热热地浸润过,浸掉了蛛丝上的粘腻,变成了棉线一般,透着天然材质独有的舒展与纯净——“该我给你洗头啦,李越泊。”叶跃说。 李越泊“嗯”了一声,把花洒交给他,伸手把人抱了起来,抱的位置比平常交颈鸳鸯相抱的位置要高些——叶跃近乎骑坐在他胸膛处。 李越泊微微仰着头,他不嫌浴室灯光刺眼,没有闭眼,深邃的眼里映着光也映着叶跃。叶跃单手拿着花洒,另一只手捧着李越泊的脸,亲了一口,棉线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低头啦李越泊,该洗头了。” 这个姿势给李越泊洗头不用分两步走,因为李越泊把他抱得高高的,只需要李越泊微微低头就可以洗完他头上的全部头发。 当然啦给叶跃洗头其实也不用分前后两步的,只是李越泊说要看他的脸,所以分成了磨人的两步。 李越泊听话地低头,前额轻轻抵上叶跃的心口,额前被打湿的头发也轻轻贴上了叶跃的心口。叶跃生得白,李越泊头发黑,黑白交汇,泾渭分明又和谐相溶,跟他们两人一模一样。 花洒里的水热热地淋下,叶跃曲着手指轻轻按着李越泊的头皮,前额、头顶、发旋、后脑、耳后……澄澈的漂亮大眼微微垂下,长睫毛悄悄遮住里面专心又幸福的光。 叶跃嘴里小小哼着歌,一下一下,按得认真又耐心,长腿在李越泊身侧微微晃荡,带起晶莹剔透的水花洒在浴室墙壁上。 李越泊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叶跃的背脊,眼睛再一次睁开,看水流沿着他自己的胸膛流下,再被叶跃的腿拦截,在两个人相抱的地方积蓄起小小水潭,洗发水揉搓出来的白色泡沫也顺着水流流下,在水潭里形成细腻香甜的奶盖,又像柔软的云轻缀。 洗完头叶跃也拿了毛巾给李越泊擦头发,跟李越泊给他擦头一样也是简单地擦一擦,也一样拿毛巾仔细地擦了耳蜗、耳廓还有耳垂。 擦耳垂时叶跃使坏地捏了捏,李越泊嘴角微扬,也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耳垂,还轻轻拉扯了一下,叶跃顺着那轻微的拉扯力道低头,四片唇再一次贴在一起。 这次没有用十分钟,因为李越泊想着叶跃该睡觉了,只是唇瓣分开时像软木塞从红酒瓶瓶口拔出,啵的一声。 两个人眼里都是亮如星辰的笑意,李越泊把叶跃从怀里放下来,简单冲洗过身体,又抱着人泡进了浴缸。 原是不该再泡澡的,因为已经早过了叶跃健康睡眠的时间。但叶跃说想泡澡,他说话时声音又变得蛛丝一般,李越泊就没了法子,说最多只能泡十分钟。 十分钟就十分钟。 叶跃才不管。 温热的水像母亲的手温柔地安抚着每一个打开的神经末梢,叶跃舒服得喟叹了一声。李越泊亲亲他头顶,掌心一下一下在水下顺着他的背。 他知道叶跃今日紧绷的神经到此终于放松了许多。 “发生什么了?”李越泊总是知道该在何时开启话题。 叶跃趴在他怀里,眼睛半阖着,耳朵里听着李越泊有力的心跳,说:“今天在阿梨的血里发现了alha的信息素。” 李越泊顺他背的手顿了一下,一下抓到了重点:“你怀疑篮花当初的难产?” 叶跃眼睛睁了开,拿手垫着下巴,看着李越泊:“不是怀疑,李越泊,我今天……很奇怪。” 说很奇怪三个字时,棉线般的声音绷了起来。 李越泊仍旧顺着他的背,轻声问他怎么奇怪。 叶跃说是一种感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以名状的感觉。 他说情绪敏感期让他感受风、感受落叶、感受针尖般大小的东西,“就好像感官世界被提升到了最敏锐,”叶跃说,“非要形容,像有无数个看不见的精神触角在虚空中伸展着和这个世界联通。” 如果要冠以名词,就像人们说的直觉、第六感。 叶跃说是处理完阿梨的事抱着阿梨往家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 “我不是那种慌乱中不知所措的人,”叶跃皱眉,说完又找李越泊寻求肯定,“是吧,李越泊?” 李越泊“嗯”了一声,给他补充肯定:“宋若唯掉树那次你那么着急,也知道该怎么做。” 叶跃只是看着娇,独自罹难十七年的人,早被生活教会了正确的处事方法。 “所以看阿梨吐了,”叶跃继续皱眉,丝绸般的眼睛也皱了起来,“正常我该知道去找宠物医生的。” 但他抱着阿梨去找了元二叔,而且是马不停蹄毫无犹豫地直奔着去找了元二叔。 这不应该。 他事后回想,他说不清他抱着阿梨奔出门那刻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想,反正就直奔元二叔那里。 就好像之前李越泊给他讲的碳原子,似乎那一刻某个神秘的世界本源在他脑中给了他指令,让他脚尖一旋去找了元二叔。 然后发现了阿梨血液里有信息素的事。 如果他抱着阿梨去找了宠物医生,就绝不可能会发现阿梨身上有信息素。因为信息素是人类独有的,就好像医生不会给男生检查子宫,宠物医生绝不会检查阿梨身上有没有信息素。 但他就是莫名其妙抱着阿梨去找了元二叔。 当然可以理解为巧合,也可以理解为情绪敏感期他慌乱后下意识找了熟悉的人。 但因为情绪敏感期的叶跃很敏锐,所以他觉得可能不是巧合也不是慌乱作祟。 但又解释不清。就像人们常说的直觉或者第六感,解释不清,但那一刻就是下意识那么做了。 “可是其他时候我没有这样。”叶跃又说,声音有点懊恼,像绷直的棉线卸了劲儿在拉耸。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伸手试图抚平他皱起来的漂亮眉,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温柔:“你忘了我那个梦了?”叶跃眨眨眼,刚在花洒底下淋过,长睫毛湿漉漉的,一簇一簇,像被雨淋湿的焰火。 “人耳能听到的声音频率在20-20000赫兹,”李越泊接着说,“猫耳能听到的声音频率在60-65000赫兹,所以猫能听到一些我们听不到的声音。” 叶跃又眨眨眼,李越泊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湿漉漉的睫毛。 “宇宙中有多少赫兹的声音,我们无从得知,”李越泊继续,“而这只是声音,还有波长、振动等一些其他的细碎又复杂的东西,宇宙或者说这个世界有浩渺的人类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这些浩渺的东西又融汇成了浩渺的信息,每时每刻在向能感受它的人传递。”李越泊说。 “我们是顶级ao,”李越泊嘴角扬起来了一点,神色里透着点张扬,“总不能除了被隐藏者盯着算计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明明就是没有一点好处。”叶跃扁扁嘴。 这世界又不拿ao等级创造财富、地位,信息素就是个普遍性的东西,除了拿来做ao匹配,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这世界的信息素连味道都没有,你简直不知道这世界搞abo到底是要干嘛。 他扁嘴的样子太可爱,李越泊把他抱起来了点,亲了亲,嗓子里像含了酒,声音醉人:“不是收到了世界给你的讯息?” 叶跃黑珍珠般的眼睛猛地睁大。 “所以我抱着阿梨去找元二叔?”叶跃问。 “嗯,”李越泊点头,“我认为是这样。” 没有什么比科学的解释更能让人安心。叶跃担心自己因为情绪敏感期变得奇怪、不由自主、做事全无章法,李越泊就告诉他,不是奇怪也不是胡乱行事,是接受了更宽广的信息迅疾下的正确决定。 这解释无从验证,但只要叶跃信,就有用。 叶跃果然笑了起来,声音不再像棉线也不再像蛛丝,又像起了五六月从市场买回来洗净还沾着水的青翠欲滴的大青李,脆生生甜滋滋,他说:“那也是世界的讯息告诉我,篮花的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李越泊又“嗯”了一声,说十分钟到了,抱着人从浴缸里起来。叶跃这会儿很听话,在他怀里乖乖地,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放松。 神经一放松,瞌睡就来了,叶跃打了个哈欠,撑着睡意问他阿梨怎么办。 李越泊拿了毛巾在给他擦身子,说明日先交给江星年他们看看,可能还要再找一个动物专家。 叶跃又嘱咐了他一声记得跟元二叔说,李越泊说好。到此,叶跃的瞌睡已经爬到脑壳顶了,他眼睛阖了起来,伸手在空中勾了勾,李越泊配合地把自己脖颈放到他手下,低下头,把自己额头挨上叶跃的唇。 “晚安,李越泊。”叶跃声音迷迷糊糊,轻得低不可闻。 但李越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是独属于他能接收的独家讯息。 “晚安,跃跃。”李越泊亲了他额头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不担心叶跃睡着了没听见,因为他发送的也是只有他才能接收的独家讯息,频率锁定,无需听觉。 · 第二天元二叔的电话先打了过来,电话中元二叔的声音很沉重,像沉甸甸的岁月压住了喉咙。 他说前几日叶家老太君做的年度体检报告单出来了,其余没有问题,只是今年的易感期大概率会很危险,因为今年老人家的信息素指标首次落到了安全值以下。李越泊默了一瞬,嗓音比平日里更低一些,说了声了解。 电话挂断。 元二叔打电话过来的时间很早,李越泊正坐在床上处理工作,叶跃还窝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李越泊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声音也低,所以叶跃并没有被这通电话吵醒,仍旧睡得香甜。 白色蚕丝被盖到了叶跃的脖颈处,他是侧躺在李越泊腿上的,只露了半张脸出来,眉目精致,红唇饱满,呼吸间气息透过衣衫若有若无地吹在李越泊的腰腹处。 李越泊按熄了手机,低下头伸手轻轻摸着他露出来的半张脸,如果可以,李越泊希望这张脸上永远充满恬淡的幸福。 李越泊难得犹豫,犹豫什么时候告诉叶跃关于这通电话的事。 · 去二叔家拐走了阿梨,还没给江星年送过去,江星年先找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樊熙。 叶跃抱着阿梨坐在李越泊的办公椅上,阿梨完全恢复了精神,把李越泊的办公桌弄得一团稀乱。江星年和樊熙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叶跃对樊熙印象挺好,先打了招呼,樊熙脸上还是初见时那种干净澄澈的眼神和笑。 江星年直奔主题,说他恢复了记忆。 “部分,部分。”樊熙在旁边补充强调。 樊熙说江星年确实被“催眠”引导过,但是引导的目的是让他记得一本书。 “书?”叶跃和李越泊对视了一眼。 余下就是江星年自己来讲述了。 他只想起来了部分,说一开始他的“爸爸妈妈”就详细问了他最喜欢孤儿院里的谁,得知是周蔓蔓后,又详细问了许多许多他和周蔓蔓相处的细节,甚至让他口述,他们帮忙写下来。 “事无巨细,”江星年说,“一件一件甚至来来回回问。” 江星年是喜欢周蔓蔓的,所以被问也没有不耐烦,他很乐意讲他和周蔓蔓之间的事。然后有一天醒来,江星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整个人非常混乱、恐慌、迷失。 然后他爸妈走近了房间,现在回忆他当然能记起那是他“爸妈”,但在当时刚醒来的混乱当下,江星年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爸妈就耐心地解释,说他们是他的爸妈,又说他是因为邻居妹妹出国太伤心不小心伤到了脑袋,导致记忆出了问题,让他别害怕。 江星年就问什么邻居妹妹。 他爸妈就交给他一本“书”,说里面都是他当初拜托爸妈帮他记下来的他和邻居妹妹的故事,长大以后他要把这个当秘密武器送给邻居妹妹,向邻居妹妹求婚的。 江星年就抱着那书看了起来,他虽然没了记忆,但是认得字。奇异的,看着看着他就不慌乱了。他想他是蔓蔓的邻居哥哥。 哦,他醒来后,他就不叫江星年了,他爸妈说他是张兴念。 他爸妈说为了尽快恢复记忆,每天都要看一遍那书,看到后面“张兴念”都倒背如流了。印象中好像是有个叫蔓蔓的女孩儿,他非常喜欢,也记得好像是和蔓蔓约定过摩天轮,“书”上内容跟模糊的记忆对得上,江星年看那书看得就越发认真,希望早日恢复记忆。 就这么拿着书每天重复地看啊看,又一天,江星年再醒过来,书没有了,但他有了记忆——他知道他叫张兴念,是被爸妈从老家接到安市的,他还有一个邻居妹妹叫蔓蔓,他还在等蔓蔓的越洋电话。 就想起来这些。 樊熙说海马体缺失,记忆找回比较难。又说对方非常狡猾,是利用被“催眠”引导者原本最深刻的记忆(即一开始江星年口述的内容)来做诱导,只替换了人物,但没替换情节,所以被“催眠”引导者深信不疑。 当然,为什么一定要替换掉关键人物,这一点不得而知,也许要等江星年再次恢复记忆才能窥得一点。 但李越泊当初的“锚定记忆”理论被证实——江星年确实是在确认他是蔓蔓的邻居哥哥后才没有继续慌乱和迷失的。 所以“书”是让实验体不陷入迷失和慌乱的锚,而且书是由实验体口述或者说自写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了关键人物。 但叶跃看过的“原书”是写的“李越泊”的青年时期,可眼下他们还未分化,隐藏者就已经动手在猎捕他们,难道猎捕周期有这么长? 叶跃眼里尽是疑惑,朝李越泊看去。 李越泊以眼神安抚了他,又把阿梨交给江星年,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江星年尽快找周蔓蔓,看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周蔓蔓能不能感受到匹配。 江星年和樊熙带上阿梨出去了。 李越泊正要说话,张韬又打了电话过来。 “可以谈谈吗?”张韬在电话那头说。 “好。”李越泊挂了电话。口述或者说自写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了关键人物。 但叶跃看过的“原书”是写的“李越泊”的青年时期,可眼下他们还未分化,隐藏者就已经动手在猎捕他们,难道猎捕周期有这么长? 叶跃眼里尽是疑惑,朝李越泊看去。 李越泊以眼神安抚了他,又把阿梨交给江星年,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江星年尽快找周蔓蔓,看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周蔓蔓能不能感受到匹配。 江星年和樊熙带上阿梨出去了。 李越泊正要说话,张韬又打了电话过来。 “可以谈谈吗?”张韬在电话那头说。 “好。”李越泊挂了电话。口述或者说自写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了关键人物。 但叶跃看过的“原书”是写的“李越泊”的青年时期,可眼下他们还未分化,隐藏者就已经动手在猎捕他们,难道猎捕周期有这么长? 叶跃眼里尽是疑惑,朝李越泊看去。 李越泊以眼神安抚了他,又把阿梨交给江星年,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江星年尽快找周蔓蔓,看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周蔓蔓能不能感受到匹配。 江星年和樊熙带上阿梨出去了。 李越泊正要说话,张韬又打了电话过来。 “可以谈谈吗?”张韬在电话那头说。 “好。”李越泊挂了电话。口述或者说自写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了关键人物。 但叶跃看过的“原书”是写的“李越泊”的青年时期,可眼下他们还未分化,隐藏者就已经动手在猎捕他们,难道猎捕周期有这么长? 叶跃眼里尽是疑惑,朝李越泊看去。 李越泊以眼神安抚了他,又把阿梨交给江星年,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江星年尽快找周蔓蔓,看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周蔓蔓能不能感受到匹配。 江星年和樊熙带上阿梨出去了。 李越泊正要说话,张韬又打了电话过来。 “可以谈谈吗?”张韬在电话那头说。 “好。”李越泊挂了电话。口述或者说自写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了关键人物。 但叶跃看过的“原书”是写的“李越泊”的青年时期,可眼下他们还未分化,隐藏者就已经动手在猎捕他们,难道猎捕周期有这么长? 叶跃眼里尽是疑惑,朝李越泊看去。 李越泊以眼神安抚了他,又把阿梨交给江星年,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江星年尽快找周蔓蔓,看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周蔓蔓能不能感受到匹配。 江星年和樊熙带上阿梨出去了。 李越泊正要说话,张韬又打了电话过来。 “可以谈谈吗?”张韬在电话那头说。 “好。”李越泊挂了电话。 第76章 跟张韬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李越泊收了手机,又整理起了被阿梨翻乱的桌面。 “那我看的原书是怎么回事?”叶跃问。 如果按照江星年的说法,“书”是替换掉了关键人物的真实记忆,那他看的原书是“叶跃”的真实记忆,只是被替换为了“陈晨”? 可他是穿书的。 他都能记得穿进藏冬镇之前的生活,以及他海马体也没事,说明他的记忆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我倾向于你看的原书确实是用‘陈晨’替换掉了‘叶跃’,”李越泊一边擦桌子一边说,“因为你说了书里面所有相处的细节都跟我们一模一样。” 叶跃拿手撑着脸,手肘放在李越泊刚擦干净的桌子上,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起了困惑的光,再问:“可是我看那本书的时候我都不在这里呀。” 按理说他以前那个世界,他能看到的书,起码应该是正常出版过的读物吧,实在不行就算是私印的盗版,那前提它也得是一本书,可是按照江星年这个说法,这根本都不是书,那他怎么看到的?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他以前也叫叶跃,但他又不是真的书里面的叶跃,根据江星年提供的信息,这种“书”是给当事人看了做洗脑篡改记忆用的,那他为什么会看到?总不能他真的是“书”里的叶跃吧? 最关键的是,明明是两个世界啊。 越想越矛盾,越想越不对劲,叶跃眼里疑惑更盛,好看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李越泊收拾完桌子,去洗了手,又走过去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换自己坐上去,把叶跃搂在怀里。一面伸手摸着他皱起来的眉,一面说:“急什么,江星年只记起来了一部分,信息有限,或许他说的只是片面记忆。” 片面记忆很容易误导人。好比你看到某个年轻人正在骂一个老人,如果你只拥有片面的记忆,你可能会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太礼貌,但如果你拥有全貌的记忆,你会知道是这个老人先动手打人,年轻人生气得很也没有选择动手,你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会完全改变。 叶跃趴回了李越泊怀里,小狗狗一样把头放在他胸前蹭啊蹭,声音也有点小狗狗似的带点儿稚气:“我着急嘛。” 说完又在李越泊怀里翻个身,他一动李越泊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手护着他的后背防止他摔下去。叶跃仰躺在李越泊怀里,手伸了出来,掰着指头数: “有一个隐藏者要针对我们,目的极大可能跟ao有关。” “顽症小组也在研究和解决部分ao无法匹配的问题,并被隐藏者利用着做了很多非法实验,比如江星年、陈晨。” “世界大方向是倡导ao契合的,但是登记中心那边有‘登记放行中心’,你说是暗官方,并且暗官方和顽症小组极大可能是一体。” “藏冬镇有冬藏商会,还有夏至……” 数到这儿的时候叶跃停了一下,眼皮一抬,乌溜溜的眼瞳看着李越泊的眼睛,说:“李越泊,你觉不觉得,冬藏商会对接‘明官方’,夏至对接‘暗官方’,这个配置,怎么感觉藏冬镇的设置跟官方设置很像。” 李越泊“嗯”了一声,把他掰着数的手指头握在手中捏了捏,说:“还差一个‘顽症小组’。” “赵明涵他们……”叶跃又停了一下,“你建立顾问小组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越泊点头,说也有当初说的摸底查一查的意思,但是这场战斗中很关键的东西是关于ao的相关研究,这是他的盲点,需要专业团队支撑。 “为什么一定要我和‘陈晨’匹配,”李越泊给他数了起来,“为什么一开始试图通过宋若唯之类的事情引导你自我毁灭,后面又只是阻挠你分化,这是除了‘原书’外未解的谜题。”李越泊判断这个谜题跟ao自身的特性有极大的相关。 “还有宗杨林那个至今未查到信息的中年alha,”李越泊继续,“我分析他大概率为暗官方的人,他去宗杨林是做什么?或者说宗杨林里藏着什么?现在又发现阿梨血液里有alha的信息素,一个是植物,一个是动物,这之间有没有联系?” “难怪你刚才让江星年他们查一查宗杨林有没有信息素。”叶跃激动得要拍手,但一只手被李越泊捏着,所以他一巴掌拍在了李越泊的手上。 李越泊并没有松开轻捏着他手的手,而是把抱着叶跃的那只手举了起来,五指微张,标准的等待击掌姿势。叶跃眼睛微弯,伸手跟他来了个漂亮的击掌,“啪”,声音清脆,破开沉默的空气。 “要不要去摘桂花?”李越泊问。 桂花的花期通常是在十月的,但藏冬镇一通乱长,入秋后不久凤泉山上按捺不住的桂花已经早早地开了,金灿灿的,小星星一样点缀在墨绿的桂花叶间。 叶奶奶喜欢吃桂花糕,不是没想过在自家院子里栽一棵桂花树,但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凤泉山上的花花草草就是要比家养的香些、漂亮些。反正家家户户都有车,一车开到山脚下,摘了再回去也方便,所以一般凤泉山上有的,大家都不种。 “你不忙吗?”叶跃问。 李越泊说还好,今天不忙,有时间摘花。 两个人便驱车赶往凤泉山。凤泉山很大,凤阳山、凤鸣山都是它的分支,桂花树长在凤陨山上。凤陨山也是凤泉山的分支,传说当年有只凤凰在此陨落,故此得名,也有说是有天外陨石掉落,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 汽车飞驰,路两旁景色飞快往后退。叶跃转头看着车窗外,敏感的神经外延,心中思绪跟窗外景色一样纷飞。李越泊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叶跃回握,暖意从相握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出,沿着奔腾的血液涌到心间,一点点驱散心中阴霾。 李越泊把车停在半山,说时间还早,要不要走上去。 叶跃说好。 两个人便牵着手漫步在山间。入了秋,苍翠青山换上黄衣,山雀倒还是老样子,一边啾啾鸣叫,一边站在枝头歪着脑袋看他们。 大自然对人总是有神奇的疗愈功能。走着走着,叶跃觉得心下升起了一种恬淡的平静,不是悲伤也不是幸福,就是淡淡的平静,像这山林,也像这山间的风,就是一种平静的存在。 这很难得。尤其在他这样的情绪敏感期,情绪都是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有加倍的难过,也有放大的快乐,但基本不会有平静。 所以说难得。 叶跃甚至有些陶醉在这种平静里。 李越泊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打扰,只是牵着他的手,步调一致地跟他一起静静往前走。 他在思索该怎么告诉叶跃早上元二叔的那通电话——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易感期都是固定的日子。算算日子,离奶的易感期时间很近了。所以要早点告诉他。 李越泊很少有怕的东西,但其实他不太敢想如果奶今年的易感期危机没有撑过去,叶跃会怎么样,尤其是在这样的情绪敏感期。 不敢想。 但李越泊仍然要告诉他。因为李越泊不会对叶跃隐瞒。他可以出于赢得战争的战略层面考虑,把某些真相在特定的时间才告诉叶跃,但李越泊绝不会对叶跃隐瞒。 事关叶跃的,好的坏的,李越泊都会告诉他,就好像李越泊不会凭着“为叶跃好”这种理由,就擅自武断地帮叶跃做决定一样,李越泊也不会武断地决定哪些是该叶跃知道哪些是不该叶跃知道的。 他会都告诉他,然后跟他一起面对。 “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你要跟我说什么,李越泊。”叶跃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就像李越泊懂他,他也是懂李越泊的。突然说来摘花,李越泊一定是有事要告诉他,而且应该是个不太好的事。但没关系,走了这么长一截,他现在的心就像山间的花啊树啊草啊,不怕风来吹也不怕雨来淋。 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越泊比叶跃高,因此叶跃说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阳光透过山林间枝叶间隙落在他盈润的眼眸里,像一湾湖泊映着光,平静又美好。 但李越泊现在要往这湖里砸下一枚重石。 李越泊的心紧了起来,嗓子也收了点,眼神沉郁,声音沉闷,他说:“奶今年的易感期,很危险。” 叶跃睁着眼没眨也没动。李越泊往他那湾湖泊里砸的不是重石,而是霜冻魔法——他那湾湖泊就这么凭空冻成了霜,霜气顺着眼内神经侵入脑再侵入心,冻住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神经末梢。 原来情绪敏感期打开的神经末梢是可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到顶的情绪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叶跃陷入了一片空白。 “宝宝。”李越泊轻声喊他。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叶跃逐渐被拉回了一点感官,神经末梢再一次有了感受,只是全是生生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叶跃想。 只是很危险,不代表没有希望啊,叶跃,叶跃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就像之前李越泊说的那个世界给他的神秘讯息一样,叶跃好像接收到了特别悲观的讯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悲观主义在作祟,叶跃不敢肯定。 倒是没哭,哭不出来。 “怎么办啊,李越泊。”叶跃问。 声音像山间枯草枯树枯花,干涩涩的在风中平静飘摇哀号。 李越泊躬了身,深邃的海一般的眼睛对上了那湾难过的湖,“去摘桂花吧,回家给奶做桂花糕。”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两个人又牵着手步调一致地继续往山林里走。 走啊走,走过一根根草,走过一朵朵花,走过一棵棵树,风路过他们,云飘过他们,光掠过他们,没有什么为他们停留,他们也没有为什么驻足,像相交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奔赴远方。 奶也有她的远方,叶跃知道。 他只祈求告别能来得尽量晚些、只祈求能好好告别。 叶跃握紧李越泊的手,只祈求这条线能跟他永远相交。 第77章 他们找到了桂花树。 李越泊蹲下身,叶跃骑坐上他的脖子,李越泊再站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摘起了桂花。 李越泊摘矮处,叶跃摘高处。很小的时候起,他们就就这么摘桂花了,年年都摘,就像年年都会去一家一家换最大最甜的椰子一样。 摘桂花是个精细活,花小,一簇簇的,但是要一朵一朵地摘,因为摘的时候要仔细分辨,看那细小的花瓣上有没有显出疲色——花瓣有没有蜷缩、花色有没有沉积、花蕊有没有蔫——有疲色的就是开了四日以上的陈花了,不要。 只有三日内新开的桂花做出来的桂花糕才是最香甜的。 以往只知道奶挑食,再加上三日内新开的和当日新开的做出来的桂花糕并无区别,所以以前都是摘的三日内新开的桂花。 但今天摘的全是今日新开的桂花。 因为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帮奶摘花了。 叶跃葱白的手探入花/径,轻轻一掐,金黄的桂花轻飘飘落入他掌间。他明明掐的花,但好像疼的是他的心。 摘满一把,叶跃就把手递下去,李越泊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桂花,再放入绑在腰间的篮子里。 接花的动作于他们很自然但旁人看起来可能会有点缠绵:叶跃的手松松握成拳,李越泊的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上平举,叶跃把拳头放在李越泊手上,再松开,是贴着李越泊的掌心松开的,蜷缩的手指伸展时会从李越泊掌心轻轻划过,一种微小又细腻的触碰。 两个人都很喜欢。 所以谁都没提一人一个篮子装花的话。 李越泊手大,叶跃拳头里锁住的满满一把桂花在他掌心里只是一小把。但李越泊很宝贝这一小把,一朵都不会遗落。 叶跃松开了拳头,掌心轻轻压着桂花,手指又曲起来抓着李越泊的手,他说:“李越泊,你不可以比我先死。” 这要求很任性,很无理,生命伟大又渺小,但终不是人所能掌握的东西,就算是李越泊也把握不住生命在何时走向衰亡。 但叶跃就是提了,因为他无法想象李越泊比他先死的日子。奶要走,他头脑空白还能回神,因为李越泊在喊他,李越泊走了,他可能直接就脑死亡了。 李越泊仰着头,伸出摘花那只手摸摸叶跃的脸,手上还留有桂花的清香。 “不是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李越泊说。 叶跃疑惑。 李越泊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上次在苍市不是说过了,如果你分化不成功,我就在易感期死在你怀里。” 哦,叶跃想起来了,他当时回的是“那就一起,从温热到冰凉”。 李越泊没有反对来着。 所以李越泊允许他和他一起走,不会像爷那样写封信说在奈何桥等,让慢慢地去。 “我是死都想带着你的,”李越泊一只手抓着叶跃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脸,“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哪里我都带着你。” 是的,只要叶跃愿意。 常人都拒绝爱人殉情,认为让对方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理,但李越泊不是。一来他真的很想去哪里都带着叶跃,他无法在没有叶跃的世界存活,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如果没有叶跃,他会不会再死第二次第三次第无限次。 二来叶跃真实的意愿总是被他排在第一位的,如果跟着他走是叶跃真正想要的,李越泊就绝不会拒绝。生活有很多种,李越泊只想让叶跃过他自己想过的那种。 所以李越泊这个回答是在告诉他,他不会比他先死,因为他们只会一起死,叶跃脸上扬起了笑,歪头蹭了蹭李越泊的手。 不用去担心李越泊死了该怎么办,因为他们谁也不会比谁先死。 桂花摘满了大半篮,李越泊一手拿花一手抱人往山下走。叶跃手揽着他脖颈,腿缠着他腰,仍旧是那个交颈鸳鸯一样的相抱姿势。 “李越泊。”叶跃喊了一声。 “嗯,我在。”李越泊答应。 “李越泊。”叶跃再喊。 “嗯,我在。”李越泊再答应。 山林随着李越泊的行进在往后慢慢退去,来时一路清风,归时一路花香。 叶跃把李越泊的衣服掀了起来,人又钻进了李越泊衣服底下,这次没有把头从李越泊衣服领口伸出来,整个人被衣服笼着埋在李越泊怀里,头是侧着的,一半脸紧贴着李越泊的胸膛,一半脸感受着带着李越泊体温的李越泊的衣服。 整个世界都是李越泊的气息。 “李越泊。”叶跃在衣服底下小小声喊。 “嗯,我在。”李越泊抱着人边走边答应,他把装花的篮子放到了抱人的那只手,腾出来一只空手,轻轻地慢慢地一下一下顺着叶跃的背。 林间有风,李越泊担心风吹到他,所以一边轻拍着他一边又给他拉了拉衣服下摆。 他知道叶跃这是在整理情绪,如果最终要告别,他知道叶跃希望能好好告别,奶曾经说过,如果哪天她走了就是去找爷去了,要为她高兴。 李越泊知道叶跃听进去了的,因为叶跃总是很听他们的话。 所以这会儿他在努力整理情绪,李越泊心下酸涩又有点微甜,曾经的叶跃都是独自一人躲起来整理情绪,现在学会了依靠他。 秋日的衣衫稍厚,近乎完美地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叶跃躲在衣服底下睁着眼,手绕到李越泊背后扣抓着他的肩胛骨。 腿缠得也很紧。 像溺水者死抓着浮木。 叶跃不觉得自己像溺水者,他觉得自己像坏掉的电视机显露的雪花屏幕里的一片雪花,或者说马赛克,李越泊衣衫摩擦的沙沙声在他耳畔响起,像伴随雪花屏幕一起出现的哗哗杂音,但李越泊健康有力的心跳声也在他的耳畔,咚、咚,像坏掉的电视机正在被人拿手拍。 通常显示雪花屏幕的电视机拍几下就好,所以叶跃也在逐渐地好。 他蹭了蹭李越泊的胸膛,温热贴脸,叶跃闭上眼又小小声喊了一声。 “李越泊。” “嗯,我在。” · 回家路上江星年打来了电话。 李越泊在开车,所以是叶跃接的,开的公放,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星年在电话里说阿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体内有alpha信息素,其余一切正常。说检查是找了借口让顾问组的动物专家查的,应该没问题。 信息素是他自己抽了点阿梨的血私下分析的,已经把数据传给了赵明涵,需要等他那边的回复。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又问他有没有查查镇子里别的猫,尤其是母猫。 江星年说没有。 李越泊便让他再查查。李越泊是个尊重人的人,江星年已经逐渐是伙伴,李越泊也在逐渐交付信任——他在电话里跟江星年说了篮花的事。 “篮花的早产不太正常,”李越泊说,“或许它的早产跟阿梨身上带信息素有关系。” 爱植物的江星年对动物也是善意满满,当即在电话那头承诺会好好查。 李越泊又问起了宗杨林。 这是江星年擅长的领域,但李越泊要他研究的是他未曾考虑过的植物和信息素的关系,因此这需要他和赵明涵商量着来,时间太紧,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会碰头,所以目前暂无进展。 李越泊说了句那就等他们消息,叶跃帮忙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手机又弹出了消息——就是刚刚频繁提到的赵明涵发来的消息。 是两组数据,数据上面标注着大串的专有名词,叶跃看不懂,但他看得懂数字——两组数据上面的数字一模一样。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又来,是针对之前数据的总结,字里行间看得出来赵明涵非常激动,他甚至用上了叹号——阿梨体内的alpha信息素数值与beta体内的alpha信息素数值一致! 如果没打错字的话,这个结论确实值得用上叹号。 beta体内哪里来的alpha信息素? 叶跃混乱。 正待要问,赵明涵又发来了第三条信息,说关于beta数据来源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带有巧合性,而且实验样本量太少,该数据是特例还是普遍,还需待进一步验证。 他之所以会急急忙忙发信息,是因为两组数值太过特别,也许早一点告知会对他们有意想不到的帮助。毕竟他擅长的是科研,但科研成果对于他们解开目前迷局有何帮助,还是李越泊更擅长一些,所以一拿到数据就发了过来。 叶跃正准备回复,李越泊阻止了他。 “我跟他之前约定过,”李越泊解释,“叹号结尾就表示他目前不方便接收回信。” 赵明涵信息发过来时李越泊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所以那消息是他和叶跃一起看的。 “怎么还要做这种约定?”叶跃问。先前李越泊抱着他走了一路,情绪已经处理完毕,眼下整个人透着股清爽。 李越泊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声音一如既往是如水的温柔:“他是顶尖的科研领头人,受到点监管很正常。” 也幸亏赵明涵研究的只是ao这类大众的问题,如果是关乎国家安全一类,联系就别想了。 光摸脸还不够,李越泊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过去又亲了一下。 “赵明涵到如今都还没回国,”李越泊接着手,“很明显是那边不放人,我上交陈家资产和凤泉山项目接入明官方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官方大体上肯定是希望越来越多赵明涵这样的人才回国,但在实际处理人才归国时一般而言也是多方考量,李越泊地介入是为了尽可能缩短赵明涵回国需要的时间。 叶跃听懂了,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beta体内怎么会有alpha信息素?”叶跃问。 这实在太奇怪了,beta之所以是beta就是因为他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而判断是alpha还是omega就是根据人体内到底是alpha的信息素还是omega的信息素。 简言之beta之所以为beta是因为他体内既没有alpha的信息素也没有omega的信息素。 怎么现在说beta体内有alpha的信息素? 当然,赵明涵强调了样本量非常少,所以是特例? 李越泊又摸了一把叶跃的脸,眼神里不带丝毫惊讶:“阿梨身上都有alpha信息素,beta体内当然也可以有。” “可是……”叶跃接话,可是什么又可是不出来,只说了个可是,眼睛里是大写加粗的困惑。 李越泊伸手解开了他座椅上的安全带,把人从副驾驶抱到自己怀里,手轻轻顺着叶跃的背。 额头相抵,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你忘了那个小组的名字?” “顽症根除?”叶跃说。 李越泊“嗯”了一声,说他有个大胆的猜想。 “是什么?”叶跃问。 “ao匹配、顽症根除、无法匹配的ao会遭遇易感期危机而死去,”李越泊简单说了一下,“现在又发现beta体内有alpha信息素。” “有没有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可能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一种病或者病毒,”李越泊说,“全世界的alpha和beta都身怀这种病毒,区别是alpha的体内的病毒活跃,年年易感期就是病毒活跃期,只有和omega匹配才能抑制这种病毒。” “而beta体内的病毒不活跃,不需要匹配也可以存活,”李越泊继续,“就像是同样身有乙肝病毒,有人是大小三阳患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而有人只是携带者,只需要定期观察,无需治疗。” 这猜想太过大胆,叶跃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越泊轻轻顺着他的背,提示:“呼吸。” 只是猜想,李越泊强调。 确实只是猜想,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能让李越泊对世界有如此猜想,确实很骇人。 叶跃猛然想到了omega与alpha截然不同的分化特点,omega花费的分化时间越久其资质等级越高——似乎越高等级的omega越在抗拒成为omega。 如果真如李越泊的猜想,ao契合天命唯一的甜蜜爱情宣言之下如果包裹着的是这样的残酷真相,也难怪omega抗拒分化。 窗外起风了,绿化带里漂亮的落叶被吹起,露出了被它遮盖着的丑陋地面,真实又丑陋。 车窗明明是关着的,但叶跃好像被这风吹着了似的,生生打了个颤。 “冷了?”李越泊问。 李越泊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从叶跃衣服底下伸出来,给他仔细拉好了衣服下摆,确认衣服有严严实实裹住他,又伸了手要去调车内空调温度。 叶跃摇摇头,把李越泊要去调空调温度的手拉了回来,把那手重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李越泊肩上,整个人窝进李越泊怀里。 李越泊顺着他的动作收了点力道,把叶跃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不冷,就是好像有点吓到了。”叶跃说。 “不怕,有我。”李越泊低头亲了亲他。 叶跃抱紧了他。 第78章 奶打了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因为知道今天要做桂花糕,所以等得很着急。 李越泊把叶跃抱回放上副驾驶,又拉了安全带给他系好,这才发动车子往家赶。 院门推开,他奶仍旧躺在桉树下的藤椅上,四目相对时,叶跃从他奶那双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昏黄的眼睛中看出他奶大概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感知了。 就像大象临死之前会知道该去往墓地,也像赵明瑞得的那个信息素合并病,会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 李越泊说元二叔是早上给他打的电话,叶跃想可能他奶比元二叔还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一直不说,毕竟那是她向往着的奔赴。 看眼神就知道,奶是高兴的。因为这个眼神跟就跟她当初特意穿上连衣裙出海去海钓时一模一样——真的是把死亡的日子当成了跟爷约定好了的见面的日子。 人各有奔赴,叶跃理解。 非常理解。 如果是要去见李越泊,他也会是这个眼神。 所以才要事先整理好情绪,因为开不了口挽留。清醒地知道奶为什么要走,也清醒地知道她多向往着走。所以再不舍,也会含泪高高兴兴送她走。 人各有奔赴、各有归途。 他不是他奶的归途,他只是他奶奔赴他爷途中坐下来小憩的一个凉亭。 只能原地驻足,目送她远去,希望前方有她期盼的人来接。 飒爽又聪明的小老太自然也从她乖孙的眼神中看出她的乖孙已知晓真相,祖孙俩默契交汇的眼神很短,但各自心下都已明白。 叶跃脸上扬了个笑,喊了他奶一声。他奶也一如往常笑眯眯地答应了。李越泊也喊了人,握了握叶跃的手,转身关门。 用的是古法做桂花糕,先熬甘草水,后加砂糖,然后再混入糯米粉和粘米粉,最后再加入桂花,上锅蒸熟就可。 叶跃在熬甘草水,李越泊在筛糯米粉和粘米粉。两个人都做得很细致——甘草水熬好加砂糖后,叶跃拿筛子仔细过滤了三遍,把里面的甘草渣都过滤得干干净净;李越泊也拿了筛子筛了三遍糯米粉和粘米粉,筛出来的粉绝对细腻。 没打商量,但不约而同都筛了三遍。叶跃把甘草水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李越泊往水里倒混合在一起的糯米粉和粘米粉时,水和粉的比例也刚刚好。 同样没打商量,但是就是这么合适。 叶奶奶搬了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看。 秋日天凉,小老太手里没再握着夏日不离手的蒲扇,改揣在兜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俩。 她对自己生命的消亡保持乐观,除了是有奔赴之外,也因为她对他们很放心。 不止她,整个藏冬镇都对他俩很放心。 这种放心不是源自顶级ao无可比拟的契合,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藏冬镇多的是知道ao契合某种程度上实属扯淡的人,这些人对他俩的放心,是源自他们从小表现出来的这种对彼此的依恋、信任、默契、支持…… 可说的词语有很多,一个字总结就是爱。也许他们自己不曾察觉,但作为一路看着的长辈,叶奶奶比谁都更知道他们俩有多爱。 两个乖孙都有了最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她能放心地走。 桂花糕留到了午饭时,金色的桂花点缀在金黄的糕体上,一端上桌叶奶奶就移不开眼,桂花糕太过漂亮诱人,光是这么看着,就感觉眼睛比嘴巴先尝到了甜。 午饭吃过小坐了一会儿,叶奶奶便按自己以往作息,去了房间午睡。叶跃扶着她,照顾她睡下,等他从他奶房间里出来,这才发现小客厅里来了客人。 是张韬。 他没有按之前和李越泊在电话里约好的时间和地点来见面,他很突兀地直接上了门。 张韬的样子有点狼狈,这狼狈不是说他的穿着打扮,而是说他的神色——他神色里透着慌张与恐惧。 不像是来谈话的,倒像是来求救的。叶跃站在小客厅门口看了一眼,心下嘀咕。 李越泊起身朝他走过来,牵着他手进屋。 张韬有些拘谨地跟叶跃打了个招呼,真的很拘谨,完全没了之前几次见面那种平淡又平凡的路人感。 叶跃礼貌地回复了他。 李越泊这才开门见山地问起张韬是有什么事。 张韬真是来求救的——他说他是张家的实验体,前几日在家偷偷听到了他们准备对他做非法实验的事,自己谋划了几天,这才寻得机会出来求救。 “什么实验体?”李越泊问。 张韬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他说他不是张家人,他是周蔓蔓那个孤儿院里的孩子。他从小就喜欢周蔓蔓,但可惜周蔓蔓喜欢的是江星年,日常也不跟他一起玩,他就偷偷躲在一边远远地看周蔓蔓和江星年玩。 有天孤儿院来了人,来人问他想不想和周蔓蔓匹配,他当然想,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周蔓蔓是和江星年匹配的。 来人说他有办法,只要他愿意跟他走。张韬就这么跟来人走了,从此就成了张韬,留在了张家。 每天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当一个张家的孩子,然后再打打针、注射点东西或者抽抽血,余下也不多做什么。打完针、注射完东西都很痛苦,但是那些人跟他说这样一直这样做到分化,分化后就可以跟周蔓蔓匹配,所以他很愿意。 每次实验时他都被蒙着眼,所以至今不知道给他做实验的人长什么样。 李越泊问他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些人跟他说的话。 张韬沉默了一下,说:“张兴念其实就是江星年。” 江星年现在对外仍旧是张兴念的身份。 “我问过蔓蔓,”张韬说,“她只是觉得张兴念跟江星年长得很像,其实她不知道,张兴念就是江星年。” 之前乘船去喂候鸟时,周蔓蔓确实有说过张韬在向她打听江星年的事。当时他们以为是张家的意思,所以是张韬自己的意思? “张兴念怎么会是江星年?”李越泊接过话,“顾问小组的人我都查过,他就是张兴念。” “我会对他们的实验深信不疑,”张韬说,“就是他们给我看了江星年变成了张兴念,张兴念要匹配的是他的邻居妹妹,不是蔓蔓。” 邻居妹妹? 叶跃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李越泊的手,李越泊回握。 “江星年怎么会变成张兴念?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李越泊问。 张韬说就是不记得,说他们会操控记忆。 李越泊说不可能。 张韬急急忙忙说是真的,说他们会割海马体,还科普海马体掌管记忆,至于割完海马体余下怎么做他就不知道了,又说如果李越泊还不信的话,可以去孤儿院查查江星年的领养人。 李越泊说他会去查的。 张韬又接着说他是最先被领养走的,虽然很不想离开蔓蔓,但为了以后能跟蔓蔓匹配,一切都是值得的。刚去张家时他觉得自己到了天堂,张家房子好大吃的好多,还安排他去了漂亮的学校。所以虽然很想蔓蔓,但还可以忍受,他说他还暗暗给蔓蔓存了好多东西。 起初的实验并不难受,就打针抽血,可后来就难了,打完针以后越来越疼,然后对方就给他看了江星年变张兴念,还给他看了蔓蔓在藏冬镇的生活,所以他坚信不疑地坚持了下来。 “谢谢你们这些年里对蔓蔓的照顾。”张韬说完还站起来鞠了一躬。 李越泊反应很快,反手抱起叶跃躲开了他这一躬。 叶跃被张韬恶心得不轻,幸亏有李越泊,要是真受了这一躬,他肯定得一星期吃不下饭。 张韬站直了身,见他们的反应脸色有点尴尬,但到底知趣地没有再躬身。 李越泊拉了椅子给两人重新坐下,说:“这么些年一直没来找过周蔓蔓。” 既然知道周蔓蔓在藏冬镇,又如此“爱”,怎么一次也没来找过。 张韬说因为对方说如果提前见面了,就无法匹配了,所以他忍着。 “打电话、写信都不可以?”叶跃问。 张韬点头:“他们说一旦跟蔓蔓联系,就可能引发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导致最终无法匹配。” 又强调叶奶奶生日那次他来送礼其实就是为了来看周蔓蔓一眼,那时候他已经快要分化了,所以可以稍微看一看,但也只敢看一眼,不敢多停留。 叶跃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深情的样子,声音冷了点:“所以你知道江星年变成了张兴念,也知道周蔓蔓这些年一直在找江星年。” 张韬平凡的黑豆般的眼睛往旁边看去,不与叶跃对视,沉默着点了头。 又小声辩解:“江星年变成张兴念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被割一下海马体,余下吃得好穿得好还有学上,蔓蔓……蔓蔓和我匹配后,我已经是张家人,生活上不会差,而且我会对她好的,她迟早会忘了江星年。” 叶跃不太想再从他嘴里听到“蔓蔓”两个字。 “你听到他们要对你做什么?”李越泊开启了别的话题。 秋日渐深,院子里桉树无风掉了片叶子。 “他们打算让我和陈晨匹配。”张韬说。 陈晨?陈晨不是在国外吗?陈晨不是一直要匹配李越泊的吗? 叶跃把视线从院子里收回来,再度看向张韬。 “我不可以和陈晨匹配的,”张韬声音急了起来,“我只想匹配蔓蔓。” 说的话真让人不喜,脸也讨厌。叶跃再度把视线落在院子里。 “说一下你听到事情的经过。”李越泊再次转移话题。 张韬说是巧合,平日里他都睡得早,听到谈话那日睡之前他恰好喝多了水,半夜起夜,路过走廊房间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驻足听了一会儿。 “登记中心那边有意放行周蔓蔓?”房间里一个男声,“那正好实验下张韬匹配陈晨的信息素。” “他有什么不配合的,不就是割一下海马体的事。”房间里的声音继续。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的人朝房间外走来,张韬不敢再驻足,闪身躲在了一旁,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这之后他就绸缪起了脱身的问题,正好凤泉山项目目前有意剔除张家,所以他借口打了电话约了时间,今日恰巧又寻得了机会,就干脆提前跑来了,他担心再留在张家哪天海马体被割了都不知道。 听起来逻辑链倒是通的,但…… “非法实验,”李越泊空的那只手敲了敲桌面,“你可以直接向官方求助。” 换言之,怎么会向他们求救。 “我身上没有实验痕迹,”张韬这时倒分析得很清楚,“从小到大我在各个学校、医院的体检都一律正常、健康,我没有证据,官方不会信我。” 官方不信,他就极为被动、非常危险。 “你是个成年人了,”叶跃说,“你可以跑。” 张韬苦笑,所有证件、钱都在张家,能跑到哪里。 叶跃心说你前面不是还自诩张家人吗?还说以后蔓蔓的生活不会差。但到底没有嘴毒地说出来。 “我们为什么帮你?”李越泊再问,“为什么能帮你?”张韬抬头,黑豆般的眼睛闪着市井的精光:“登记中心那边能放行,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们做了什么,蔓蔓只有通过你们才能做到这件事,你们既然能做到如此,就必然有帮我的能力。” 李越泊没接话。 张韬唇上泛起了皮,他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声音干涩:“匹配度达90,必须双方一致同意,登记中心那边才能放行,你们帮我,我……我可以配合。” “你不是说江星年只是被割了海马体吗?”叶跃还是没忍住,“怎么轮到你了,你宁愿放弃蔓蔓都不愿意被割一下呢?” “这是只割一下海马体的事吗?”张韬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对我做什么?那可是记忆都被操控了!” 李越泊冷了脸:“你再大声一句。” 眸光太冷,张韬一下被看得噤声,额边冒出了点汗,蠕动着唇说不是在吼人,只是着急了。 叶跃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李越泊的手。 李越泊这才打了电话喊人来把张韬领走,在张韬要踏出屋门时,李越泊补了一句:“江星年是你要求的吧。” 虽然加了一个“吧”字做缓冲,但李越泊的语气笃定,张韬的腰一下被这句话压塌下去,没回话,默默地跟着来人出去了。 “嘎吱”,院门打开又关上,小院再度恢复平静,桉树叶又无风掉了片叶子。 “刚有没有被吼到?”李越泊先问。 叶跃摇了摇头,哪有那么脆,又不是玻璃娃娃。 “他好恶心啊李越泊。”叶跃发表感慨。 李越泊表示赞同地点头,先伸手把人从椅子上抱入自己怀里,再起身,抱着叶跃往他们卧室走。 “借着爱蔓蔓的名义,”叶跃还在生气,“做的全是自私自利的事。” “蔓蔓甚至都不记得他,也没有认出他,”叶跃继续,“可见他们小时候根本就没有交集。” 叶跃自己待过孤儿院,当然知道这完全可能,孤儿院的孩子也分团体,固定玩伴就那几个,余下的大家完全可以说不熟。 倒不是说不熟就不能单方面喜欢人,喜欢当然可以,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但借着喜欢的名义去行张韬所做的这类事,就很不应该。 因为生气,叶跃眼睛亮亮的,整个人犹如春日绿芽,透着勃勃的生机。李越泊看得心下高兴,倒是觉得张韬来这一趟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分散了点叶跃的注意力,让他把心思稍微从奶的易感期危机上松开了些。 “洗澡吗?”李越泊问,“出汗没有?” 去山里摘了花,做桂花糕时又忙了一阵,但天气到底凉了,李越泊不确定叶跃先前有没有出汗。 叶跃摇头,说不洗,没出汗。 李越泊松了手要把人放床上,说那他去洗一下,他体热,先前一忙,背心沾了点汗。 叶跃揽着他脖子不松手,问他是出了汗身上难受吗,所以要洗澡。 李越泊说不是,只是微汗,早就干了,但不洗一下的话担心身上有味道会腻到他。 叶跃就小狗狗一样在他肩颈嗅嗅,还拉开了李越泊的衣领朝里闻了闻,说不臭,香香的,有桂花的味道。说完为了表达自己说的是真的,又章鱼吸盘一样在李越泊脖子上嘬了一口。 李越泊被他逗笑,抱着人倒在床上,脸上是很了然的神情:“要问张韬的事?” 而且是很迫不及待地要问,所以澡都不让他洗。 叶跃翻个身趴他身上:“你说嘛。” “嘛”字尾音稍稍拉长,是李越泊最喜欢的下意识撒娇。 “我倾向于张韬说的是真的,”李越泊摩挲了下掌心下细瘦的腰,“张家对江星年一直没有采取措施,当时让元二叔遮掩江星年海马体一事也是顽症小组很官方的命令,想来是真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江星年的事,这和张韬的表现对得上。” “而张韬透露的江星年被割海马体这些消息也和事实对得上,”李越泊继续,“所以我倾向于张韬说的是真的。” 叶跃拿手垫着下巴趴在他胸口,睁着大眼睛认真听。 “那他说的是真的,你这样把张韬直接保护起来,没有关系吗?”叶跃线先捡了最要紧的问。 李越泊说没关系,本来就是对立的关系,也不差这一个张韬。 “凤泉山项目要踢张家了,”李越泊说,“暗地里他们也一直在试图在猎捕我们,明里暗里都对上了。” 李越泊顺着腰又摩挲上了叶跃的背,他很喜欢这些细小真实的皮肤接触。 “去苍市上交资产时我试探了下,明官方确实是知道‘暗官方’的,”李越泊接着说,“张韬不是说他听到说登记中心那边准备放行周蔓蔓吗?就是我让苍市那边帮忙的。” 张韬都能分析出来周蔓蔓这事是他做的,张家当然更能分析出来,张韬对外是张家的人,眼下他们凤泉山要踢张家,匹配那里也帮周蔓蔓不要张韬,怎么都是对上了,所以顺着把张韬弄走也没关系。 “当然,如果张家之前还拿不定我们是否知道张兴念就是江星年,”李越泊说,“这么一弄,他们应该也反应过来了。” “那也没关系吗?”叶跃问。 “没关系,就是要他们反应过来动一动。”李越泊说,脸色沉了一点,“镇子里应该有个人一直没找到。” 叶跃问什么人。 李越泊答:“给张韬看藏冬镇的周蔓蔓的那个人。” 虽然很恶心,张韬当时有站起来向他们鞠躬,说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周蔓蔓的照顾,这说明多年里张韬是在偷偷关注周蔓蔓的,那这个帮他的观察者是谁? “还有,”李越泊眨了下眼,眼里泛着点冷意,“宋若唯掉树那次,宗杨林里有宗蔓花这个事,唐俊唐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一直没有确切结论。” 当初只查到是唐俊唐建自己发现的宗蔓花,还跟很多人说了这个发现,就不了了之,但李越泊一直记着这个事。每一次有新的进展李越泊都会复扣一次这个没有解开的点,今天他觉得可能摸到一点了。 窗台上飞来一只麻雀,沿着窗台边沿无聊地来来回回走。 “你怎么说江星年是张韬让那些人做的?”叶跃又捡了他第二关心的问题问。 “傲慢。”李越泊吐了一个词。 紧接着李越泊解释起来,说电话能被张韬听到,很明显那些人是没有特别认真地在防备张韬,电话内容也明显听得出来是不太尊重张韬的,就是一种很傲慢的态度,不太看得起张韬。 “这样的人怎么会给张韬看江星年变成了江星年,”李越泊说,“还向他解释海马体这种细节。” 除非这是张韬答应自愿实验的要求之一。 当然李越泊对此只是猜测,所以有那么一说,但看张韬的反应,很明显他说对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张韬喜欢周蔓蔓,周蔓蔓喜欢江星年,李越泊太懂张韬的心情了,如果叶跃喜欢上了别人,他可能会比张韬做得更绝,也可能不会,因为真的弄死了叶跃喜欢的人,叶跃会很伤心的,李越泊舍不得他难过。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所以李越泊也不知道他如果不幸面临那种情况他会做什么。 小麻雀还在窗台上来来回回地走。叶跃问到了两个最想知道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李越泊自由发挥。 “自愿,情绪,”李越泊很上道,自己接着说,“这是张韬透露的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情绪暂不太明,很明显是受omega影响很大,这符合alpha对omega有着强烈的情绪回应需求这一特点,李越泊简单跳过,重点说起了自愿二字。 李越泊说张韬是自愿当的实验体,目的是为了跟周蔓蔓匹配,而江星年被割了海马体没了记忆,被改造成了跟邻居妹妹匹配,这大概也是周蔓蔓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匹配的原因。 “所以替换江星年真实记忆中的关键人物,”李越泊总结,“是不是为了让江星年‘自愿’实验——为了跟记忆中的邻居妹妹匹配。” 他用的是“是不是”这样的疑问句开头,但语气是纯粹的肯定。 “可江星年既然能记得他的邻居妹妹,他就该记得他做过实验呀。”叶跃皱眉。 按照江星年自己的叙述,他是先被领养,然后口述了所有他和周蔓蔓的事,接着失忆,紧接着在失忆醒来后看那本写着他和邻居妹妹故事的“书”,最后再失忆醒来,脑中就自动有了邻居妹妹的记忆。 “他目前想起来的只是片面,在一次一次的失忆中丢掉了实验的记忆也不奇怪。”李越泊说。 叶跃觉得这个答案可以,“那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自愿实验?”叶跃再问。 都是孤儿院的小孩,都被领养进了深宅,真要做实验,这些小孩也没法反抗。 “所以自愿应该是实验得以开展和进行的必要条件。”李越泊回答。 窗台又飞来了一只麻雀,似乎是看先前那只麻雀在窗台上转悠得有趣,两只麻雀排着队在窗台上来来回回走起来。 李越泊伸手摸了摸叶跃挺翘的眼睫毛:“全世界都知道omega受情绪影响严重,但没有一个说过alpha受什么影响。” “江星年和张韬都是alpha,既然这些人如此强调alpha要自愿方才能实验,”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多半alpha是绝对的自我意识主导。” 至少在ao契合方面是绝对的自我意识主导,李越泊补充,理由是因为那些人做的全是ao方面的实验。 李越泊眼里漫起了笑意,说他倒是很高兴得出这个结论。 叶跃问他高兴什么。 “高兴全世界都能认识到我爱你是绝对的自我意识主导,”李越泊翻了个身,手撑在叶跃身体两侧,身子覆在他上方,“而不是因为什么顶级ao匹配度契合。” 李越泊从来都认为他爱叶跃是源自绝对主观的自我意识,但是这世界老是充斥着alpha的本能这种说法,他无从辩解,于是妥协为管它是本能作祟还是主观意识主导,反正他爱叶跃就足够了。 但他知道ao匹配不绝对牢靠,也认为爱这种唯心主义的东西,最好要有一个抽象的意识来匹配,虽然他能强烈感受到他很多时候因为叶跃不经意的举动而飙升的心率——这种“爱”在生理上的表现,但他仍想向全世界呐喊他爱叶跃是因为他爱他,不是因为什么契合、匹配。 不是这种简单的生理的东西。 是唯心的、绝对的纯爱。 现在那些人的实验告诉他,alpha是自我主导者(至少在ao方面是),他拿到了关于纯爱最强有力的注解,所以他高兴。 “我知道的,李越泊,”叶跃伸手轻轻勾住李越泊的脖子,“我知道你爱我,只是因为你爱我。” 就像他爱李越泊,只是因为他爱李越泊,无关alpha,也无关omega。 李越泊低头,两个人嘴里还留有桂花糕轻轻浅浅的香和甜,唇瓣相贴,像八月的风吻过金桂,馥郁甜香。 好像每次谈事谈着谈着就会变成这个氛围,一吻结束,叶跃有些晕乎乎地想。 “纯爱就是这样。”李越泊低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说。原来晕乎乎间叶跃不小心把脑中所想说出了口。 “纯爱”两个字着实有点羞人,叶跃脸上透着薄红,伸手扯他的脸:“你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显然是不要脸的,由着他扯,眉眼都是笑意,故意做着口型说“纯爱”,叶跃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 话语内容倒是强硬,偏生下命令的语音很甜,脸上又带着薄红,整个一六月天的水蜜桃,粉嘟嘟的。 气氛正好,床头从来不响的座机却猛地响了起来,叶跃脸色刷地变白,这个电话连接的是奶床头的按铃。 李越泊抱着人以最快地速度往楼下冲。原来晕乎乎间叶跃不小心把脑中所想说出了口。 “纯爱”两个字着实有点羞人,叶跃脸上透着薄红,伸手扯他的脸:“你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显然是不要脸的,由着他扯,眉眼都是笑意,故意做着口型说“纯爱”,叶跃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 话语内容倒是强硬,偏生下命令的语音很甜,脸上又带着薄红,整个一六月天的水蜜桃,粉嘟嘟的。 气氛正好,床头从来不响的座机却猛地响了起来,叶跃脸色刷地变白,这个电话连接的是奶床头的按铃。 李越泊抱着人以最快地速度往楼下冲。原来晕乎乎间叶跃不小心把脑中所想说出了口。 “纯爱”两个字着实有点羞人,叶跃脸上透着薄红,伸手扯他的脸:“你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显然是不要脸的,由着他扯,眉眼都是笑意,故意做着口型说“纯爱”,叶跃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 话语内容倒是强硬,偏生下命令的语音很甜,脸上又带着薄红,整个一六月天的水蜜桃,粉嘟嘟的。 气氛正好,床头从来不响的座机却猛地响了起来,叶跃脸色刷地变白,这个电话连接的是奶床头的按铃。 李越泊抱着人以最快地速度往楼下冲。 第79章 李越泊速度快得惊人,两个人几乎是山鸟振翅那样掠进了叶奶奶的房间。 叶跃脸色跟抹墙的腻子一样白浸浸的,抖着声喊了一句“奶”。 他奶躺在床上,人还很精神,听得声音“哎”了一声,听声音中气还很足,李越泊稍稍放心,把叶跃从自己怀里放下。 两个人凳子都没来得及拉一把,就这么半跪着簇拥在叶奶奶床边。老年人的房间担心打滑,地上铺了厚厚的短绒地毯,但即便有地毯做缓冲,李越泊跪下去时也是“咚”的一声。 叶跃跪下去时没事,因为李越泊早预判了他的动作,拿了手给他垫着,等叶跃跪稳了,李越泊才抽了手。 叶跃此时顾不上心疼李越泊,着急而担心地轻声问他奶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奶摇摇头,说没有不舒服,就是身上劲不够,起不来床,所以才按了铃。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叶跃的脸,让他别担心。 老年人的手带着岁月独有的痕迹,摸过脸颊时有一种时间温润的回光。叶跃捉着他奶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努力回了个笑。 他奶又捏了捏他的脸。 李越泊在旁拿了手机正在跟元二叔通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元二叔说他立即过来,李越泊又问现在可不可以先帮奶坐起来,元二叔说可以,下床都可以,没有影响。 李越泊挂了电话,这才和叶跃从床边站起来,先扶着叶奶奶从床上坐起,叶跃又去给他奶拿了外套。 自己卧室衣柜里的衣服叶跃时常不清楚,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奶的每件衣服放在哪一柜哪一格。 衣服穿好,叶奶奶说尝试下看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小老太没要他们帮忙,自己把腿从床上挪到了床下,叶跃把拐杖递给她。 拐杖“咚”一声拄在地上,苍老干涸的手背上鼓起骇人的青筋,短绒地毯沿着圆柱拐杖边缘深深内凹,叶奶奶“唔”了一声,拄在地上的拐杖抖啊抖,短绒地毯内凹的边缘像暴风雨中地里来不及收的麦子,随风雨狂乱地东倒西歪。 叶跃在旁看得闭了闭眼,李越泊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手。 “不行喽,”叶奶奶的声音苍老但洒脱,“得你们扶奶一把喽。” 叶跃抿了抿嘴,跟李越泊一人一边扶着她站起来,又一步一步慢慢往院子里挪——他奶说要躺到院子里桉树下的藤椅上。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元二叔提着医药箱进门。他前脚刚到,后脚周蔓蔓又推门而入——先前给元二叔打完电话,叶奶奶又让把周蔓蔓喊过来。 检查做得很快,知道叶奶奶的性子,元二叔也没避开她,就说是体内信息素水平下降,易感期提前。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 叶奶奶摆摆手,说没事,叫过叶跃和周蔓蔓,说有话要跟他们说。 李越泊跟着元二叔走到一旁,仔细问起了这期间的注意事项。 叶跃和周蔓蔓拉了板凳围坐在藤椅旁。 院子里还淡淡地留有中午吃的桂花糕的香气,随着呼吸侵入鼻内,但叶跃觉得这香气经过时间地发酵,已经变得苦味起来。 桉树倒是依旧高大沉默。 他奶以一个慈爱的笑为开头,柔声说起了要跟他们说的事。 “omega没有反悔的机会。”小老太说。 叶跃恍然有感,周蔓蔓困惑。 “易感期危机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叶奶奶的声音很平静,“alpha难熬,omega也难熬。” 她说她没见过alpha易感期危机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每次叶跃他爷从凤尾岛乘船回来时,整个人都凭空瘦了起码十斤。 “十斤啊,”叶奶奶感慨,“alpha这种身体素质超强的人,自从无法匹配后,你爷一年都长不了十斤。” 叶跃想想邓五叔,又想想老于,还有周蔓蔓的“爸爸”,这些没有匹配的alpha确实都非常清瘦,给割了海马体的江星年也瘦,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关系。 他奶又说起了omega的易感期危机。 说生理上还好,年轻时基本正常,只有点小毛病,那时候的omega易感期危机主要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和煎熬——整个人会非常非常非常的难过、脆弱、易碎。 “老了就更惨,”叶奶奶笑笑,“你们看我都坐不起来了。” “所以奶你现在很难过吗?”叶跃伸手握着他奶的手,捡了要紧地问。 小老太摇头,说可能是身体不行了,精神就被放过了,整个人是轻飘飘的一种愉悦与飘然。 “不是只有生理问题才能杀死人,”叶奶奶接着说,“多的是易感期危机心里承受不住衰亡了的omega。” “所以蔓蔓要想好,是否真的要选不匹配,”叶奶奶说,“喊你过来是让你切实看看无法匹配的omega遭遇易感期危机时会如何,你如果选了这条路,你年年都会受这苦。” 而且一年苦过一年,叶奶奶强调。 “多的是熬不住易感期危机最后反悔的ao,”叶奶奶继续,“alpha还好,重新回去找与他匹配的omge就好。” 可是omega基本不行,因为omega是情绪主导。 “失恋情绪,以及积攒的易感期危机,”叶奶奶说,“遭遇反悔的omega基本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所以omega没有反悔的机会。 “蔓蔓要想好。”叶奶奶再次强调。 周蔓蔓郑重点头。 一只麻雀从桉树上飞出,带起一片黄叶,黄叶悠悠打着旋,落地无声。 “还有乖孙。”小老太又点了叶跃的名。 叶跃朝前坐近了一点。 “你是顶级omega,只有泊仔匹配,”叶奶奶语带疼惜,“这是幸也是不幸。” 幸是因为李越泊足够好,不幸是因为叶跃别无选择。其他omega尚且在登记中心有一纸列着多个名字的匹配名单,而叶跃除了李越泊,这世界没给他任何选择。 当然,李越泊也是如此。 但比起omega,alpha总是占据主动权的,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叶跃更惨一点。 “是幸运,奶,”叶跃蹭了蹭他奶的手,“是超级无敌的最最幸运。再没有比李越泊更爱我的人,再没有比李越泊爱我更久的人。” 他也是。 李越泊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这一句,像奔涌的河水冲开堤坝,婚宴上隔着牌厅大门听到的那句“我有随时被李越泊抛弃的本能”和暴雨拷问中那句“等你彻底厌烦我了抛弃我”,被这两个“再没有”冲刷得干干净净。 云开雾散,朗朗日光照耀大地,李越泊暖洋洋地站在太阳底下。 再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他爱的人全心全意信赖他的爱。 小老太脸上扬起笑,目光越过叶跃,又落在李越泊身上,再收回来看着叶跃,问:“那泊仔是幸还是不幸?” “应该也是幸运的,奶,”叶跃回答,“我一直最爱李越泊,也会一直最爱李越泊。” 叶跃没有用“再没有”的句式,是因为他不确定是否有人比他更爱李越泊,毕竟在叶跃的心里,李越泊是最好的,一定有许许多多人在热烈凶猛地爱着李越泊。 而他曾经因为“原书”怯懦过,对李越泊犯过错过,所以没有自信用“再没有”来表达,但是在他自己个人的绝对世界里,在他自己个人的所有爱中,他确信他一直最爱李越泊,也会一直最爱李越泊,所以李越泊应该是也是幸运的吧。 李越泊听到了,也听懂了。 “是超级无敌的最最幸运。”李越泊走上前,说。 叶奶奶拍拍他们的手,说了声好。 桉树叶又掉了一片黄叶,打着旋落在先前那片叶子上,两片叶子恰好叠成一个心形。 · 元二叔说虽然老太君的易感期提前了,但是起码状态很好。他说很多无法匹配的omega老了以后的易感期危机非常痛苦,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在痛苦中走向了消亡。 奶说想去看山。 元二叔同意,说去吧,山里空气好利于修养。又解释说易感期危机无药可医,真的来了医生也只能干瞪眼,所以大胆去吧,不用考虑山里不利于医疗急救这种事,因为易感期危机没有医疗急救。 于是李越泊带着叶跃和奶上了山。 这次去的不是李家在镇子边的山景别墅,去得还要再山里面点,是叶家在凤陨山山腰修的一个小合院。 凤陨山上桂花开得好,叶奶奶喜欢桂花,叶家干脆就围着山里一棵开得好的桂花树旁建了个小合院。 这房子在山里,叶跃他们摘桂花时没跑这么远。 出门时叶奶奶喊叶跃给她拿蒲扇。 叶跃一边去拿一边问拿蒲扇干嘛,说这都秋天了,山里也没蚊子了。 “那是你爷的蒲扇,”叶奶奶说,“要拿着。” 叶跃“嗯”了一声。 藤椅、蒲扇,不知还有多少细节被他奶不动声色地藏在平和的日常里。 扇柄部分已经有了深棕色的包浆,手摸上去触感柔润,叶跃知道这是爱意结出的软膜。 奶摇着蒲扇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叶跃想。是不是在数还要再摇多少下才能见到想见的人? 叶跃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自己又一次分裂,一面高兴,一面难过。但难过要收起来,奶说了要高高兴兴送她走。 叶跃以蒲扇遮脸,练习了下笑容,这才拿了蒲扇和药酒走出去。 奶已经被安放在了车后座,李越泊正在往后备箱装东西,见他走出来,李越泊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叶跃把自己深深埋进李越泊怀里,贴着他胸膛深吸了几口气,李越泊的气息环绕着,他好了许多。 李越泊伸手把他头抬起来了点,深邃眸光盯着他的脸,缉毒犬扫毒一样不放过他脸上一分一毫,确认没在叶跃脸上发现过于严重的悲伤、难过等负面情绪后,稍稍放松了点紧绷的背。 “我没事,李越泊。”叶跃蹭了蹭李越泊的胸膛。 他整理过情绪了,而且他知道奶的事李越泊同样难过,不能让李越泊在难过的同时还要一并担心他,李越泊事情够多了。 “你膝盖痛不痛?”叶跃问。 他还记得先前房间里那声沉闷的“咚”。 问完要伸手去揉李越泊的膝盖,但李越泊抱着他没松手。 “不痛。”李越泊说,“你跟奶忍着我不管你,但不准跟我忍着,难受难过了要跟我说。” 说话时李越泊矮了点身,跟叶跃四目相对,让叶跃明明白白看清楚了他眼里的认真。 “我知道的,李越泊。”叶跃伸手摸摸李越泊的眼角,“你也是,你难受难过了也要跟我说。” 不止他一人为这事伤心。 李越泊“嗯”了一声,两个人交换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叶跃把药酒递给他,拿了蒲扇去了车后座陪他奶。 汽车驶过盘山公路,路过开得几棵开得金灿的桂花,不一会儿就到了叶家在凤陨山的小合院。是三进的平层小院,院门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桂花树,正是开花的时节,馥郁金桂花香扑了所有人一身。 张嫂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奶现在身上没力气,起居需要人搭把手,想来想去,还是在叶家帮佣多年的张嫂合适,李越泊打了电话过去,张嫂二话没说就奔到了山里来。 “那棵桂花是你爷给我种的。”叶奶奶伸手指了指高大桂花树旁边一棵稍小的桂花树。 叶跃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是两棵桂花树。 “你爷傻得很,非要说山里长的不算,要自己种的才算。”叶奶奶接着说。 像回应她的话似的,起风了,有细小的桂花从枝头飘落,像月神洒下了一层鎏金金粉。 “这房子我以前常和你爷来,”叶奶奶目光带着眷恋巡过院内一砖一瓦,“所以你爷不在了我不敢来,这时候来最合适了。” “我们进屋吧,奶。”叶跃说。 叶奶奶坐在轮椅上,闻言点了点头,李越泊推着她进门。 都安顿好后,他奶说困了,照顾她睡下,叶跃这才拉着李越泊进了他们的房间。 “我看看你的膝盖。”叶跃还是不放心。老觉得先前那声“咚”肯定敲得李越泊膝盖疼。 李越泊听话地三两下把裤腿挽了起来。他腿长,小腿也长,而且李越泊是最会长的,就这么松松地挽起裤脚露出来一部分腿,叶跃也觉得好看得紧。 大概是他神经紧张放大了那声“咚”,李越泊的膝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叶跃还不死心地上手按了按,边按边问“痛不痛”。 李越泊说不痛,又教他拿手轻叩他膝盖下方一点的位置。叶跃听话地照做,一叩下去,李越泊的小腿当即踢了起来。 有点好玩,叶跃眼里浮现了一点笑意。 再叩,再踢。 “膝跳反应。”叶跃反应了过来。 李越泊“嗯”了一声。 虽然知道,但并不妨碍它好玩。叶跃又伸手轻叩了一下,李越泊小腿再踢,叶跃脸上笑意更多。李越泊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我还特意拿的药酒。”叶跃一边把李越泊裤脚放下来,一边说,语气有那么点惋惜。 李越泊伸手把他抱起来,问:“那我再去‘咚’一个狠的?” 叶跃抬头瞪了他一眼。 李越泊笑了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是凤泉山项目的事,说苍市官方那边来了人,问他在哪里。 叶跃让他去忙,说奶这边有他,他可以。 李越泊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实在抽不出人,跟叶跃对视了半响,李越泊确认叶跃可以后,亲了他一口,说明早过来,晚上要带着苍市官方那边的人吃饭。 叶跃让他不着急。 院门打开又关上,汽车行驶声载着李越泊远去。 叶跃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让自己陷入空白,所以他拿了画架在院子里支起来。他画的是他想象中的他奶和他爷。 小院、桂树、蒲扇、藤椅、歪倒在地的铁揪、靠在一起的两个背影…… 叶奶奶睡醒后,叶跃正好画完,对着这画她笑得灿烂。叶跃也很高兴,他的画再一次起了作用。 来到藏冬镇之初,叶跃是不敢画画的,毕竟“原书”中没有关于“叶跃”的事业线的任何描述,他胆子小,以前他的画又曾经被冠上别人的名字那么多年,叶跃害怕再来一次还是这样。 他拿起画笔是因为李越泊。 养小鸭子这份工作筹集到的资金还是有限,不够李越泊施展拳脚,大人们又固执得很,轻易不肯给李越泊加资金。李越泊为此很着急,叶跃知道。 学校里正好发来了绘画比赛的宣传单,是有奖金那种。叶跃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 叶跃擦了擦泪,把灯拧开,他要去看看他奶。去看看他奶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叶跃眼前黑了一瞬,跌坐回床,耳朵里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像没了听觉。 好在时间很短。 再次起身很顺利,叶跃穿着棉布拖鞋往他奶的房间走。他奶房间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小灯,灯光落在他奶脸上显得很安详。 叶跃悄悄走近看了看,听了听,他奶还在。 又在他奶房间坐了一会儿,叶跃这才起身回房。刚到房间躺下,他听到呼呼风声中似乎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是李越泊。 叶跃翻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跑。果然,他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李越泊的车灯。夜里风很大,温度也很低,叶跃没穿外套,但那车灯照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李越泊显然看见了他,一个加速车停在门口,车灯都来不及熄,打开车门就冲他跑过来,把人抱怀中,衣服兜头就罩了下来。 叶跃在他怀中抬起头,喊他:“李越泊。” “嗯,我在。”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回答。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 叶跃擦了擦泪,把灯拧开,他要去看看他奶。去看看他奶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叶跃眼前黑了一瞬,跌坐回床,耳朵里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像没了听觉。 好在时间很短。 再次起身很顺利,叶跃穿着棉布拖鞋往他奶的房间走。他奶房间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小灯,灯光落在他奶脸上显得很安详。 叶跃悄悄走近看了看,听了听,他奶还在。 又在他奶房间坐了一会儿,叶跃这才起身回房。刚到房间躺下,他听到呼呼风声中似乎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是李越泊。 叶跃翻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跑。果然,他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李越泊的车灯。夜里风很大,温度也很低,叶跃没穿外套,但那车灯照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李越泊显然看见了他,一个加速车停在门口,车灯都来不及熄,打开车门就冲他跑过来,把人抱怀中,衣服兜头就罩了下来。 叶跃在他怀中抬起头,喊他:“李越泊。” “嗯,我在。”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回答。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 叶跃擦了擦泪,把灯拧开,他要去看看他奶。去看看他奶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叶跃眼前黑了一瞬,跌坐回床,耳朵里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像没了听觉。 好在时间很短。 再次起身很顺利,叶跃穿着棉布拖鞋往他奶的房间走。他奶房间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小灯,灯光落在他奶脸上显得很安详。 叶跃悄悄走近看了看,听了听,他奶还在。 又在他奶房间坐了一会儿,叶跃这才起身回房。刚到房间躺下,他听到呼呼风声中似乎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是李越泊。 叶跃翻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跑。果然,他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李越泊的车灯。夜里风很大,温度也很低,叶跃没穿外套,但那车灯照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李越泊显然看见了他,一个加速车停在门口,车灯都来不及熄,打开车门就冲他跑过来,把人抱怀中,衣服兜头就罩了下来。 叶跃在他怀中抬起头,喊他:“李越泊。” “嗯,我在。”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回答。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 叶跃擦了擦泪,把灯拧开,他要去看看他奶。去看看他奶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叶跃眼前黑了一瞬,跌坐回床,耳朵里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像没了听觉。 好在时间很短。 再次起身很顺利,叶跃穿着棉布拖鞋往他奶的房间走。他奶房间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小灯,灯光落在他奶脸上显得很安详。 叶跃悄悄走近看了看,听了听,他奶还在。 又在他奶房间坐了一会儿,叶跃这才起身回房。刚到房间躺下,他听到呼呼风声中似乎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是李越泊。 叶跃翻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跑。果然,他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李越泊的车灯。夜里风很大,温度也很低,叶跃没穿外套,但那车灯照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李越泊显然看见了他,一个加速车停在门口,车灯都来不及熄,打开车门就冲他跑过来,把人抱怀中,衣服兜头就罩了下来。 叶跃在他怀中抬起头,喊他:“李越泊。” “嗯,我在。”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回答。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 叶跃擦了擦泪,把灯拧开,他要去看看他奶。去看看他奶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叶跃眼前黑了一瞬,跌坐回床,耳朵里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像没了听觉。 好在时间很短。 再次起身很顺利,叶跃穿着棉布拖鞋往他奶的房间走。他奶房间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小灯,灯光落在他奶脸上显得很安详。 叶跃悄悄走近看了看,听了听,他奶还在。 又在他奶房间坐了一会儿,叶跃这才起身回房。刚到房间躺下,他听到呼呼风声中似乎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是李越泊。 叶跃翻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跑。果然,他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李越泊的车灯。夜里风很大,温度也很低,叶跃没穿外套,但那车灯照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李越泊显然看见了他,一个加速车停在门口,车灯都来不及熄,打开车门就冲他跑过来,把人抱怀中,衣服兜头就罩了下来。 叶跃在他怀中抬起头,喊他:“李越泊。” “嗯,我在。”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回答。 第80章 风依然呼呼的,枝头的桂花经不住这摧残,被吹得四散,又混着院里尘埃一起往人脸上扑,李越泊眼睛微眯,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乌鸦敛翅一般半阖起来,隔绝灰尘与花瓣入侵。 叶跃手抬起来,五指并拢在李越泊额头处搭了个略微向下垂的“凉棚”,帮他拦阻灰尘与桂花。叶跃清瘦,手一抬,睡衣衣袖就顺着重力往下滑又被他曲起来的手肘拦截,最终在肘关节处堆叠,露出了他手肘到腕骨那一截纤细莹白的手臂。 李越泊侧头亲了亲暴露在夜风里的手臂。 院心不大,李越泊腿又长,两个人很快就进了屋,叶跃把“凉棚”收了回来,堆叠的衣袖“嗖”一下垂落,轻柔盖住李越泊刚才的亲吻。 “不是说明早再过来吗?”叶跃问。 “手机推送,说我们这一带今晚突发雷暴雨。”李越泊回答,“万一你晚上醒了会害怕。” 所以要连夜赶过来。 叶跃蹭了蹭李越泊温热的胸膛。 这不是李越泊第一次在雷雨夜突然出现了,像个天降神兵,也像电影里紫霞仙子口中的“盖世英雄”。 第一次是小学一年级时,那天李越泊被他爸带着去了南溪村。下午放学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等叶跃到家,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了地上。 吃晚饭时,天边响起了第一声轰隆的雷声,只是轰隆隆,来势没有很汹汹,尚且能忍,但叶跃心下一紧,自觉加快了吃饭的节奏。 一年级时他奶还很硬朗,不需要他伺候着睡下,叶跃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 因为之前是在雷雨夜的月季树下消亡的,所以叶跃一直很害怕晚上的雷雨。但他的害怕不是那种尖叫式的,他很安静,近乎静默。 而且早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他很知道该怎么做。他乖乖吃完饭,跟他奶说他回屋写作业,就上了楼。 门关上,花洒哗啦啦打开,叶跃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被子拉开,人躲进去,食指塞住耳洞,嘴巴微微张开,好了,现在闭眼快睡觉,只要在雷声大起来之前睡着他就可以安全度过这个雷雨夜了。 快睡觉,叶跃在心里催促。 耳朵被塞住,身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隔绝了屋外目前只是轰隆的雷声。 快睡觉,叶跃在心里催促。 但天不遂人愿,他奶在楼下喊他。叶跃松了塞耳朵的手,顶着轰隆的雷声下楼,他的害怕很安静,也因为安静,所以没人知道他害怕。 是要找一个东西,他奶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叶跃安静地给他奶找了出来,又安静地回了屋。 雷声已经由低沉的轰隆变成了单个的冷不丁的猛然的炸裂,伴随着的还有划破天际的闪电。 像十七岁雷雨夜里刺破他生命线的那种尖锐的声音与光亮。 叶跃蜷缩在被子里,手塞住耳洞,嘴巴微张,眼睛紧紧闭起,他知道他今晚不可能再睡了。 李越泊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不用装着平静,雷声“咵——嚓”,叶跃抖,像闪电越过厚重的窗帘顺着静默的空气电击在他身上。 就这么浑浑噩噩板上的鱼一样时不时的弹动中,李越泊回来了。 带着雷雨浸润过的湿漉漉的潮气盖世英雄一般地回来了。 感受到脸被温柔地触碰时,叶跃睁开了紧闭的眼,雷声还在轰隆,耳朵里还有嗡嗡的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但视线里有了李越泊。 他最爱的李越泊。 是梦吗?叶跃眨了下眼。 他人躲在被子里,身上捂出了薄汗,额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样子可怜又狼狈。 他不好看。 哪怕是梦里,叶跃仍旧瑟缩了一下。 他不好看。 但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亲了他冒着汗的粘腻鼻尖,亲了他汗津津的额头,也亲了他湿答答的额发。 一定是梦,叶跃在心里说。 因为李越泊下午跟着李爸爸去南溪村了,他今晚该在南溪村。 但梦里的李越泊也这样好,叶跃有点想哭。 叶跃看见李越泊张了嘴,但听不见他说什么,直到李越泊试探性地拉他的手,他才想起自己还拿食指塞着耳洞。 世界里还是有他害怕的雷声,但他更想听李越泊说了什么,所以叶跃顺着李越泊的手松开了自己的手。 “咵——嚓”,又一个惊雷。 李越泊一把把他按自己怀里,同时捂住了他露出来的耳朵。叶跃同时听见了三个声音——雷声、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和李越泊的心跳声。 三种声音在他听觉神经里交织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最稳固,所以这次叶跃没有电击一样弹起,他感到了一种稳固的平静。 所以这一定是梦。因为他不曾在雷雨夜有过这种平静。 李越泊的手大而温暖,贴在他耳朵上热热的,叶跃另一侧的脸挨着李越泊的胸膛,感觉到了李越泊衣服上的湿意。 他想这个梦真真实,连下雨都考虑到了。 雷声过去,李越泊松了手,又张了嘴。这次叶跃听清了,李越泊问他要不要洗澡。 叶跃问他:“你要洗吗,李越泊?” 李越泊说要,说回来时雨太大,伞遮不住,他淋湿了,要洗一下。 叶跃就说他也要。 反正是在梦里,叶跃比平日大胆起来。说完要洗澡后,他伸手朝李越泊要抱,李越泊明显高兴,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往浴室走。 五岁以后李越泊就能抱起他了,如今抱得越发娴熟。 反正是在梦里,所以叶跃委委屈屈跟李越泊说了起来,“我好怕晚上打雷的,李越泊。”叶跃说。 还是一年级的小孩,声音很稚嫩,语气中带着让人心生怜惜的可怜。 “嗯,我知道。”李越泊也还是小孩,声音里带着童稚,但语气沉稳。 “刚刚打雷你都不在。”反正是在梦里,叶跃大胆委屈。 “我保证以后每个雷雨夜我都在。”李越泊承诺。 果真,往后的每个雷雨夜李越泊都在。 像风陨山上的桂花一到时间就会开满树。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把车停好。”李越泊企图松手把叶跃放床上。 雷雨还没来,但叶跃自动进入了雷雨夜情境,“不要。”叶跃拒绝。 说完又收紧了搂脖的手和缠腰的腿,把自己往李越泊怀里箍得更紧。 李越泊惯是会纵容他,抱着人打开衣柜,找了厚外套给他穿上,又抱着人出去停好了车。 等都收拾妥当,紧急通知过的雷暴雨如约而至,密匝匝的雨点撒豆一般噼里啪啦落在院子里,雷声轰隆,狂风呼啸,一墙之外的世界骤然变得狂浪。 屋子里倒很温馨。 知道李越泊明早还要忙,叶跃没再闹他,只说自己困了。两个人互亲额头道完晚安后就陷入了安睡。 叶跃紧贴着李越泊的胸膛,李越泊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捂着他露出来的那只耳朵,依然是熟悉的构成稳定三角形的三种声音,叶跃在这种声音中睡得很香甜。 李越泊睡得也很好,只要怀里抱着叶跃,他就睡得特别好。 · 早上起床时李越泊已经开车下了山,奶和张嫂都没发现他昨晚有来过,叶跃也没说。 雷暴雨走得也很干脆,只在院子里留下了一地的湿润和满地飘零的金桂证明它昨晚来过。雨后清晨,呼吸间带着山林草木的清香,空气好到深吸一口感觉能多活一年。 小老太精神头好了点,早饭吃过说想去山林里转悠转悠,看看自由长在山间的桂花。 叶跃当然随她。 拐杖“笃、笃”敲在盘山公路的水泥地上,叶奶奶一手拄拐一手被叶跃搀着在路上慢慢走。 张嫂推着轮椅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走得慢,从小合院走到第一棵野生桂花树时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被雷雨洗礼过的桂花特别有韧性也更甜香,摘了做桂花糕正好。 大人们蜜蜂一般聚集在桂花树下摘花,小孩子们一堆一堆三三两两散在旁边玩。 热热闹闹的,生机勃勃的,半点不见秋日的肃杀。 这棵桂花树生得高大,来摘它花的人很多,不光镇上的,应该还有村里的,叶跃不全认识,但不妨碍大家热情友好地跟他们祖孙俩打招呼,叶跃礼貌地都回了。 他奶显然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回了招呼后不走了,就站在路边看,叶跃依然搀着她。 前方几个小孩玩起了追逐游戏,在路上一阵乱窜,叶跃眼睛看着,谨防他们撞倒他奶。 但看了前方没注意到后方,后头几个小孩不知道咋回事突然也跑起来了,其中一个小孩猛地窜了过来,正正撞到叶奶奶腿上。 小孩倒是撞一下就跑开了,叶奶奶腿本就没力,顺着被撞的力道一踉跄就往地下倒,叶跃瘦,拉不住,只得把自己身子垫过去给他奶做个缓冲。 叶奶奶倒在了叶跃身上。 叶跃闷哼了一声,先问他奶有没有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人这时候才纷纷跑了过来。 叶奶奶哎哟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缓了缓才跟她乖孙说没事。 张嫂跟其他人一起帮忙把小老太扶了起来,这下不敢站着了,叶奶奶乖乖坐上了轮椅。 叶跃还好,身上没感觉到特别痛。比较惨的是撞人那个小孩,当即被他妈拉过去一顿胖揍,边揍边拖着小孩过来道歉。 见小孩挨了很实在的两下打,叶奶奶才坐在轮椅上劝了起来,说没事,别打孩子。她是没事,她乖孙可是结结实实摔了的,这孩子是该打。 余下孩子虽然没有挨打,但都被家长警告了说不准再闹,先前祥和热闹的景象就这么陷入了有点微妙的尴尬境地。 这样的摘花看起来没意思,叶奶奶手一指,叶跃推着她又去找下一棵桂花树。 没走多远,他们听到了身后再度热闹起来的声音。 人老了的世界就是这样。 轮椅碾过水泥路面的声音很沉闷,叶跃知道此刻他奶心中的感受,但他无力指责身后那群人什么。世界终归不是围绕谁转,越是敏感的人越能感受到生活中那些无无能为力的微小刺痛。 “奶,你想不想听我那本漫画的故事?”叶跃问。 他奶说好,叶跃便轻声讲了起来。很显然,他的故事非常有意思,不光他奶,张嫂听着也一个劲儿追问。 来来回回的问答间,他们这片山林也响起了热闹的声音。 · 山里住了没两日,叶奶奶的精神头就像被不知名的精怪吸食了去。 整个人卧床不起,也吃不下饭,唯一幸运的是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几乎不再进食。 脸一天比一天小,人也一天比一天瘦,进山时还算合身的衣服已经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起来。 元二叔来看过,叹了口气,只说起码老太君没有觉得痛苦,这是最好的。 叶跃趴在李越泊怀里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每日早上起床李越泊都要拿了鸡蛋给他敷眼,免得他肿着眼睛去见他奶。叶家李家的父母都赶了回来,叶奶奶都见过后,又把他们赶了回去,说要跟叶跃他爷一样安静地走,不要这么簇拥。 藏冬镇在这一项上很“飘然”——不太讲求守孝、奔丧这类陈旧规定,来见过最后一面了,按藏冬镇的习俗,就可以了,两家父母又听从叶奶奶的话各自回到了他们的岗位。 小合院短暂热闹了一下,又归于寻常。院子里桂花还在开着。 下午的时候叶奶奶精神头好了些,吃了两口叶跃给她做的双皮奶和桂花糕,换了新衣服,拿了蒲扇,让叶跃和李越泊带她去看看叶跃漫画里那个风往城。 轮椅推出小合院经过桂花树下时,一阵风来,朵朵金桂洒了叶奶奶一身,叶奶奶笑得很开心,兜着满头满怀的金桂去往了风往城。 叶跃已经很久没来风往城了,如今再看,才发现风往城已经基本建成了。他和李越泊并排,一人握着一只轮椅扶手,推着他奶在风往城慢慢逛了起来。 李越泊讲建筑原理,叶跃讲每个建筑对应在漫画里的故事,一人几句,边走边说。 叶奶奶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在听。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点头的动作也很微弱,好在满头银丝很蓬松,只需要一点微弱的动作,银丝就会跟着动起来,叶跃就是通过这个来看的。 今日恰好工地轮休,所以没什么人,风往城里很安静,基本只有他和李越泊说话的声音以及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叶奶奶小小声喊了他们两个站到她面前。 叶跃和李越泊没有站着,两个人如当初一样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奶。 “你爷最喜欢的就是这类奇幻故事,我要把这些讲给他听,”叶奶奶努力给了他们一个慈爱的笑,话说得小声又吃力,“你们要好好的。” 说完她抬了抬手,应该是想摸摸他们的头,但她没力气了,只手指动了动。 叶跃和李越泊一人拿了她一只手放在各自头上,叶奶奶仍旧是慈爱的笑,眼角皱纹深入眼底,眸中是慈和的光。 她让他们继续往前。 叶跃和李越泊站了起来,膝盖处是四个深色的圆。轮椅继续推了起来,只是叶跃声音中有了点哽咽,李越泊声音也沉郁了起来。 等他和李越泊一人两句讲完这一轮时,他奶的头发没有再动了。 风起,叶奶奶满头满怀的桂花随风而扬,绚烂如秋日金色的梦。 风走了,奶也走了。 叶跃被李越泊揽进怀里,潺潺晕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其实该高兴的,曾经每天出门都认认真真跟奶告别,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有和奶好好告别吗?现在做到了,已经好好告别过了,该高兴的。 元二叔说奶没有痛苦就是最幸运的,是“喜丧”,该高兴的。奶是去和她心心念念的爷汇合了,她高兴的,你也该高兴的。 心里的声音说得没错,叶跃知道。 只是腿没有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李越泊怀里,被泪浸湿的衣衫在秋日里泛着凉意,衣衫下又是李越泊温暖的胸膛,温热夹杂冰凉,痒痒煎熬脸颊。 桉树下藤椅上再没有小老太了。 饭桌上再没有比他更挑食的人了。 戏曲频道也再不会有人看了。 椰子还在长,桂花还在开,但都再不需要了。 以后再没有“奶”可唤了。 叶跃终是哭了出来,奶已经走了,他已经听话地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她,现在可以哭了。 李越泊抱紧了他。 · “眷属随侍在侧,亲视含殓,尊礼成服”讣告贴出,秋日一个黄昏时,奶下葬了。在凤尾岛,紧挨着爷的墓。 没有合葬,是因为洒脱的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 第81章 未来还很遥远,重要的是过好当下。 叶跃现在才懂得了他奶当初为什么说爷不在了,她不敢去她以前常和爷一起去的小合院。 因为时间会回涌。 就像他再回到叶家小院,拿碗筷的时候会习惯性拿三副,晚上九点以后会习惯性小声,说话时会下意识蹦出一声“奶”…… 一起度过的漫长时光如水,被记忆这个存储罐装在脑海里,熟悉的场景就是一个个藏起来的细小开关,碰一下,罐子就当啷一响,洒出一汪,浇得人透透的。 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死去的xx又攻击了我”。像海潮去又回,时间会回涌。 藏冬镇的习俗是不允许立即回去住刚有人去世的家的,倒不是说头七、回魂夜一类,只是单纯就是这么个习俗——要在外最少住满半个月才能回家。 正好避开时间回涌。 李越泊带着叶跃住进了李家在凤陨山上的小别墅,小别墅在叶家小合院再往上的地方,更接近山顶,也更在山林深处。李越泊每日光是开车上下山就要花两个多小时。 不是没想过选近一点的房子,但数来数去,就这个房子奶没来过,符合藏冬镇习俗要求,更重要的是房子里没有会触发时间回涌的细小开关。 所以只能辛苦李越泊。 叶跃知道他辛苦,人越发乖觉。奶已经不再了,他只有李越泊了,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这次进山他们没带其他人,李越泊不在时做饭打扫这类日常都归了叶跃。 他们最近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李越泊起得早,叶跃起得晚,但现在叶跃不会起得特别晚,他定了闹钟,通常会在闹铃响起来之前的几分钟醒过来,先把闹钟关掉,穿好李越泊给他放在床头的衣服,洗脸、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刷牙,都收拾妥当后再对着镜子笑一笑。 等他做完这一套,李越泊差不多把早饭弄好了。海鲜粥、葱油面、小笼包……叶跃是忠实的淀粉爱好者,所以他们的早饭一般都是各式中式早点轮着换。住在山上,送牛奶不太方便,所以就换成了两杯香浓的温豆浆。 叶跃走过去帮李越泊从厨房拿早餐时,李越泊会先揽着他的腰交换一个缠绵的早安吻,十八年里他们吻过好多遍,但每日的亲吻仍像每日的早晨一样,寻常又新鲜。 李越泊揽着他的腰,他勾着李越泊的脖子,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互相之间唇与舌的配合在日日不断地练习中越发默契,被舔唇代表该张嘴了,被咬唇代表别偷懒了,李越泊想要回应…… 当然也有新鲜,有时候他会坏心眼地轻咬一下李越泊的舌尖,有时候李越泊会“资本主义扩张”一样从唇一路吻到耳垂、锁骨。两个人都随心所欲,自由大胆地对对方“为所欲为”,没有限制,所以猜不透,所以日日亲、日日鲜。 天气预报说受某个路过的台风和气旋影响,最近天气多变,要大家加强房屋巡检、注意防护。 叶跃倒是没检查房屋,不过有感受到台风天瑰丽多变的天空,比如今早起床时就发现天空是玫瑰色的,是玫瑰色的早晨,所以是玫瑰色的早安吻。 早饭过后李越泊开车去工作,叶跃送他出门,当然,出门时照常少不了亲吻。可能是早安吻时没亲够,可能是受玫瑰色天空影响,可能是李越泊单纯借此拖延上班,这个吻也很绵长。 绵的是叶跃的身子,长的是亲吻的时间。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建造设计时尽量贴合了凤陨山的自然风貌,玄关处放摆件的地方是做的山势起伏那种设计,此时倒是方便了李越泊。 叶跃被放在山坳处,李越泊站在他双腿之间,两个人的手十指紧扣着握着垂放在叶跃身两侧的山坳里,李越泊的头微微向左偏,叶跃的头向右,然后再轮换。 屋外早起的山鸟啼鸣、层林尽染晨光,屋内唇齿交融、口舌生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漂亮与美好。 没下雨,所以车就停在院子里,照旧只能送到别墅这栋房子的屋外,不能跟出院子,理由还是那句“后视镜里你的身影稍微变小我的车就只能往回倒”。 等汽车的轰鸣声开出听觉范围之外,叶跃就会转身从别墅后门往山里走。这是他最近开始的晨练。自从那晚起夜短暂晕眩过后,叶跃后来偶尔也会这么来一下。 第二次晕眩发生后,叶跃没有瞒着,告诉了李越泊,也和他一起去找了元二叔。检查做得很仔细,结果也很乐观——生理指标一切都很正常。元二叔说可能是老太君刚走,心理情绪积压着造成的,只让叶跃尽量看开些。 叶跃也觉得是情绪造成的,毕竟他现在还在情绪敏感期。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是只有李越泊了,李越泊又何尝不是只有他,他们说过了谁也不会比谁先死。所以叶跃定了这个晨练计划。 凤陨山有修好的盘山公路,也有没有开发的山林小径,叶跃喜欢走路,早饭过后沿着小径走上一小时算作锻炼。余下的吃饭、睡觉他也很乖觉,三餐定时、晚上不熬夜。 有效果,至少近来他再没晕眩过。 晨练后他会回小别墅画画,画到十一点多,叶跃会去厨房做午饭,午饭时李越泊会打视频来,两个人对着视频边吃边聊,吃完又各自继续工作。 下午会空闲许多,有时候宋若唯他们会来,有时候只有叶跃一人。朋友们来了他就跟着一起玩,没人,他就继续画画或者看书。下午六点多,叶跃会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七点左右李越泊准时回来,他们一起吃晚饭。 吃完一起洗碗,洗完李越泊会缠着要亲亲抱抱摸摸以“充电”,然后再去书房工作,叶跃照旧窝在书房陪他。到点叶跃会去洗漱,再窝到李越泊怀里睡觉,当然,睡之前他们会先互道晚安并亲吻额头。 这就是他们最近的每一天。好像除了居住地的改变,其他跟以前大差不差,其实不是,从小一起生活的小老太都不在了,怎么会跟以前大差不差。 不过是在努力维持跟以前大差不差。 叶跃知道。 也知道只要假以时日,他和李越泊总会走出他奶这阵风,只是确实需要一点时日。 今日也是如此。今日也是被需要的时日中的一个时日。 下午的时候宋若唯他们来找了他。几个人在院子里笑闹了一会儿,院门响了。邓璐去开的门。 是李越泊托人带回来了酸果。 邓璐看着送果子的人觉得有点熟悉,就问了一声。 结果来人脸噌的绯红,说自己是阿松,又尴尬地解释说就是当初婚宴上差点把菜倒叶跃身上那位。 邓璐也有些尴尬地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阿松又继续红着脸说自己现在在凤泉山项目帮工。 邓璐正要接话,叶跃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问她外面是谁,怎么在门口站了这么久。 邓璐便从阿松手里接过了酸果,跟阿松说了声谢谢,进院子去了。 阿松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嘎吱”,阿松把院门带上,隔着门传来了邓璐跟叶跃说是李越泊送来了酸果的声音,阿松竖着耳朵听这个声音,半天都没有走。 · “嘎吱”,晚上七点,李越泊准时推开了院门。 下午跟宋若唯他们多闹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儿叶跃还在厨房做晚饭。李越泊挽了袖子去帮忙,边帮忙边说江星年那边实验结果出来了。 实验结果有两个,一个是没在镇上别的母猫身上发现有alpha信息素,一个是宗杨林里植物都有alpha信息素。 “他们倾向于阿梨身上的alpha信息素是先天就有的,”李越泊说,“因为阿梨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后天人为注射不太可能能做到这一点。” 叶跃摘了青菜正要拿去洗,李越泊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江星年他们还找了镇上别的动物,都没发现它们身上有alpha信息素。”李越泊接着说。 叶跃又剥起了蒜,脑中浅浅划过吃新米饭时他奶剥蒜的样子。 “那除了宗杨林里的植物,”叶跃问,“其他地方的植物他们查了吗?有信息素吗?” 李越泊把洗净的青菜从盆里捞起来放入菜篮,又沥了沥水,点头。 “查了,只是植物分析要慢些,”李越泊说,“要等等结果。” “赵明涵那边呢?他上次不是说阿梨身上的alpha信息素跟beta体内的alpha信息素一致?”叶跃还记得。 李越泊从他手中接过蒜,剥了起来。叶跃去洗了手,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李越泊在,他不会让他炒菜。 “不是巧合,赵明涵说他筛查了好多beta,”李越泊先说了结论,“原因现在不明,苍市已经跟我确认,赵明涵本周内回国。” 所以所谓的alpha信息素是真的并不只存于alpha体内,他在beta、猫(阿梨)甚至植物上都有。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如李越泊猜想那样是个病毒? 想不明白。 “李越泊,你有没有觉得藏冬镇的植被和环境很奇怪?”叶跃问。 以前叶跃以为藏冬镇是小说世界,所以一通乱长,可既然“原书”都有问题了,藏冬镇是小说世界这个设定是不是也该推翻一下?但如果不是小说世界,藏冬镇的环境植被怎么如此奇怪,现在又在植物身上发现了alpha信息素,中间会有关联吗? “你不知道?”李越泊难得诧异。 “知道什么?”叶跃问。 “陨石雨,”李越泊说,“百多年前藏冬镇发生过一次浩大的陨石雨,大量陨石掉落引发局部磁场变化,藏冬镇就形成了这样特殊的环境。” 原来是这样。 也对,如果藏冬镇真的奇怪得没有科学解释,也不该会有如此平和的日子。 许是他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太过恍然大悟,李越泊眉眼含笑地低头亲了亲他。 台风天天气多变,晚饭后风一吹就下起了暴雨,雨来得又急又猛,像天上银河在开闸泄洪。 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天上闸门一关,雨停了。但凤泉山项目那边却在这时来了电话,说排水工程出了问题,再不想办法,风往城那个人造地下城怕是要全毁了。 李越泊亲了叶跃一口,叮嘱他早点睡,又开车下山。 叶跃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清楚地知道他死了,以灵体的形式飘在自己墓碑上方。 李越泊端了一盆海棠还揣了一把酸果来看他。 李越泊把海棠放好,又拿出酸果放在地上,他做得很仔细,先在地上铺了张纸再放上的酸果。 墓地起风了,几只麻雀从树梢飞出,李越泊看了两眼又收回了目光。 “跃跃。”李越泊喊他。 叶跃一愣,本能地“嗯?”了一声。 但他已经死了,李越泊自是听不到他的回答的。他喊的那声不过是起个开头,自顾自又说了起来:“阿梨我交给元二叔了。” 阿梨不是归隔壁二叔管吗?怎么交给元二叔了? “海棠我交给罗三叔了。” 海棠?他和李越泊一起种在车库外的海棠吗?不是长得很好吗?怎么交给罗三叔?“你愿意展出的画我都交给宋若山了,想藏起来的、还有手稿一类我都收好锁在我们卧室了。” 展出的画?他是有一些私藏。 “叶家的院子、你喜欢的山景小别墅这些房子我都做好了安排,除了定期维护打扫,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越泊还在继续:“商会的国资化已经完成了。” 不是已经上交了陈家的资产和凤泉山项目了吗?怎么还要继续国资化吗? “相关合约我都新签了,我买了你旁边的墓地,本来想合葬的,但是我怕你生气,所以没敢,公墓到期会由基金会续费,你喜欢的酸果海棠这些东西都会有人定期送过来,我本来想在合约上再约定细一些,比如让他们把酸果洗三遍的,但是想想这种事还是我来做更合适。” 风已经停了,墓地越发沉寂,只有李越泊低沉的声音在絮叨。 叶跃又懵又慌,为什么李越泊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事无巨细我都安排好了,所以跃跃,我可以来找你了吗?”李越泊坐了下来,靠着墓碑轻声问。 叶跃摆手:“不可以。” 也是巧合,一阵风又起,带着李越泊放在地上的酸果咕噜噜滚了两圈。 李越泊低头看了一眼,轻扯了下嘴角,语气开心了些:“你同意了。” “我没有。”叶跃辩解。 可李越泊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的,他把头靠在了墓碑上,喟叹一声,沉沉闭上了眼。 闭眼之前叶跃恍然跟李越泊对视了一眼,李越泊的目光眷恋又温柔,语声轻不可闻:“我来找你。” 言罢,手一松,啪嗒一声打在墓碑上。 梦醒,叶跃睁开眼。他拿了手机给李越泊打电话,李越泊接得很快。 “跃跃。”李越泊在电话里喊他,声音跟梦里面的李越泊重合。 但背景声不一样,电话那头李越泊那边很吵,人声、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你还在忙啊。”叶跃说。 “嗯,怎么了?”李越泊问。电话那头传来旁人喊李越泊的声音,李越泊浅答应了一下。 “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梦,醒了有点想你,”叶跃说,“你先忙吧,忙完早点回来。” “好,我等下就回来。”李越泊一如既往对着电话亲了一口。 叶跃挂了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又是凌晨两点。 睡不着,山里的夜很安静,叶跃听了一会儿虫鸣,在床上翻个身,这才注意到窗外有着稀朗的光。 他穿了衣服推开门走出去,居然出星星了,挂满了整个天幕的星星。 叶跃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他不记得这星星的名字,但是李越泊给他讲过很多次了,他知道李越泊很喜欢这颗星星。 但李越泊在忙,应该没有时间抬头看星星。 叶跃转身回屋拿了手机要给李越泊拍下来。拍了两张,他又觉得角度不好,拍得不甚清晰。 叶跃看看星星,又看看星星下方对着的山林的位置,反正都睡不着,叶跃决定去山林那边给李越泊拍星星。 说干就干,“嘎吱”,院门打开又关上,叶跃穿好衣服拿了手机走了出去。 他走后过了一阵,“嘎吱”,院门打开又关上,一个鬼祟的身影闪身溜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一桶东西。 鬼祟身影把拎着的那桶东西沿着墙角倒在了地上,一桶不够,“嘎吱”,院门打开又关上,鬼祟身影又拎回了两桶,照旧倒在了地上。 如此往复了几次,墙角和墙上都被倒上了那桶里的东西。 “嘎吱”,院门打开又关上。“啪嗒”,一个火机从院外扔了进来,然后轰的一下,大火烧了起来。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设计建造时尽量贴合凤陨山的自然风貌,所以用了很多木材,所以很好烧。“啪嗒”,一个火机从院外扔了进来,然后轰的一下,大火烧了起来。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设计建造时尽量贴合凤陨山的自然风貌,所以用了很多木材,所以很好烧。“啪嗒”,一个火机从院外扔了进来,然后轰的一下,大火烧了起来。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设计建造时尽量贴合凤陨山的自然风貌,所以用了很多木材,所以很好烧。“啪嗒”,一个火机从院外扔了进来,然后轰的一下,大火烧了起来。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设计建造时尽量贴合凤陨山的自然风貌,所以用了很多木材,所以很好烧。“啪嗒”,一个火机从院外扔了进来,然后轰的一下,大火烧了起来。 是藏在山里的中式小别墅,设计建造时尽量贴合凤陨山的自然风貌,所以用了很多木材,所以很好烧。 第82章 叶跃在山林里穿梭,手机手电筒的光配合着星光一起照亮了他眼前的路,是晨练时日日走的路,很熟悉,所以才没有拿别的照明工具。 先前狂猛的暴雨淋湿了凤陨山,小径上泥土被雨水浸泡过,提脚行路时会感受到鞋底有轻微的拉扯。山林向来安静,凌晨的山林则更然,好像全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踩在路上的声音。 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点兴奋,因为是要去拍星星,给李越泊的星星。 叶跃抬头看了一眼,要拍的那颗星星仍旧璀璨闪耀在前方,等下李越泊回来他要坐在他怀里好好跟他说他是怎么一个人走了一长截的夜路给他拍到的星星。 他要跟他说,他才不会像李越泊那样什么都不说。 一年级那个雷雨天,他从以为是梦的迷瞪中清醒过来后问过李越泊,是怎么一个人从南溪村回到叶家小院的,李越泊简洁得很,跟做语文试卷上阅读理解中的段意总结一样,三两句说完,生怕有一点煽情地赘述。 “听见打雷了,就回来了。”一年级的李越泊如是回答。 那时候雷声已经歇了,他和李越泊洗完澡躺在被子里,暖烘烘的。李越泊看时间到了,又催他快睡觉,他就听话地闭起眼把自己塞进李越泊怀里睡起觉来。 他其实就是问一问,不需要李越泊告诉他,他知道李越泊是怎么回来的。因为他懂李越泊,也知道从南溪村回到家里要走过哪些田埂——先前李越泊洗澡时脱下的裤子上沾着好些泥点子,他一定是抄近道穿过一大片农田回的家。 叶跃在李越泊怀里闭着眼睛想—— 天黑了,风刮着雨下着,还有轰隆隆的雷声,李越泊一手撑伞一手拿着照明,深一脚浅一脚往叶家小院走。 他走得一定很快,不是平日里要将就自己步频的缓慢速度。 雨水浇透后的田埂上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到田里,但李越泊很厉害,走得又快又急又稳。 李爸爸带他去的是章家,章家坐落在小半山腰上,李越泊要先从山上下来,穿过一条宽宽的田埂,翻过另一座更低矮一点的山,再走过七弯八拐的十来条田埂就可以到镇上了。 描述起来很简单,但以一年级的李越泊的脚力,他要走上近一个小时,还是在黑沉沉湿淋淋的雷雨夜里。 他手里的灯就像一颗星星,他风雨兼程走过的那一截夜路就是他奔向叶跃的长长星轨。 叶跃知道。 只是被“原书”震慑着,他以为这条星轨只是短暂地路过他。于是心情就复杂起来,眼睛里涌上了湿意,他不敢再想,只装作熟睡般在李越泊怀里蹭了蹭。 如果,如果,如果以后不会被抛弃,他一定会有长长地坚定不移地奔向李越泊的漂亮星轨。眼角蹭过李越泊胸前棉质睡衣时,叶跃如是想。 李越泊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所以要告诉李越泊他今晚是如何穿过黑夜山林去给他拍星星的。李越泊曾经风雨兼程独自走过的那些路,他一步一步尽力补上。 山林岑寂,静静聆听他一步一步的足音。 同一时间,李越泊的车在山脚开下主路,拐入进山的公路。 也是同一时间,“啪嗒”一声,火机被扔进小别墅的院内。 凤陨山这片灰黑的夜,在此时亮起了三颗“星”,与满天繁星遥相呼应。 · 叶跃抵达了目的地。 手机手电筒被熄灭,摄像头打开,拍了一张,觉得不够,叶跃又举着手机继续对着那颗星。 边拍边不停地调整角度,脚下跟着挪,挪啊挪,踩上滑泥一个趔趄没站稳,人就跟树上果子落地一样滚了下去——他特意选了一个高地方便拍照。好在是个缓坡,软泥垫着,倒也没摔特别狠,缓了两秒,叶跃才意识到,人是没摔太狠,但脚伤得特别重——有根树枝从他脚踝上方一点斜插着一直插到了他足弓边缘靠近脚心的位置。 没法解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穿着鞋都避免不了脚受伤,而且就是他当初玩滑板伤到的那只脚。 可能是伤得太重,所以延迟地才发现了痛。受伤部位的确认是叶跃脱了鞋自己拿了手一点点摸出来的,因为手机摔坏了,他按了半天屏幕也没亮起来,没有照明,他只能看个大概,要精细确认只能自己摸摸看。 不知道拍的那些照片还在不在。 插入他脚那根树枝很长,还留了一长截在外面。叶跃试了试,没法走路,太疼了。 已经这样了,叶跃干脆在地上坐了起来,他倒也不慌,出门时他在房间里给李越泊留了纸条。 之所以留纸条没有发讯息是因为叶跃想着,如果李越泊回来得早,看到纸条会来找他,如果李越泊回来得晚,他大概已经拍了照片回家了,这样更惊喜。 他之前是那样想的,可是他没算到他会摔跤还会摔坏手机,眼下只能等李越泊回家看到纸条来找他了。 李越泊肯定又要一边心疼一边生气死了。 应该小心点的,叶跃有些自责。这样努力维持跟以往大差不差的日子里,他不想给李越泊多添任何一点负担,他晨练、他三餐定时、他不熬夜……他努力了这么多这么久,但好像还是搞砸了。 叶跃自责。 脚上还在痛,伤口处有湿意,叶跃伸手摸了摸,又把手拿到鼻间闻了闻,果然,有股血腥味。 李越泊要心疼死了。 真的搞砸了。 树枝还留了长长一截在外面,叶跃握了握,没敢拔。 与此同时李越泊的车已经开到了半山腰处,他和叶跃有过约定,湿滑路面、夜路、山路等等都要限制车速,所以尽管心已经飞到了卧室里,李越泊的车速仍旧平缓。 不平缓的是正在吞噬小别墅的欢快火舌。 火苗从墙角开始,沿着外墙一路高歌猛进,由表及里地已经烧到了一楼的中间部位,火光映了一点出来,又被浓厚的山林夜色阻隔。 但显然夜色是无法阻隔它的,只需要再过一会儿,它就会攀爬上二楼,在岑寂黑夜里烧得像个太阳。 起风了,叶跃恍然感觉闻到了一股木柴燃烧的味道,他举目看了看,台风天天气多变,云变厚了,星光暗淡,除了模模糊糊的山林树影,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李越泊什么时候会来。 脚好疼啊李越泊。 快了,李越泊心说,他的车正沿着盘上公路持续往上,再扭过几个“s”路段,他就能看见小别墅了。知道他要回来,叶跃应该会在卧室给他留灯。再开一截路,他就能看见从卧室窗户透出的鹅黄色的暖光。 李越泊敲了敲方向盘,不知道叶跃重新再睡了没有。 车窗外树影摇曳,李越泊知道是雷暴雨又要来了,先前手机发了新推送,说今晚还有突发雷暴雨。 没关系,他会赶在雷暴雨之前回到叶跃身边。 风更大了。 火舌在风势加持下又猛窜了一下,如蛙类弹舌嗖一下卷住了二楼栏杆,火光隐隐,凤陨山灰黑的夜终于在此时亮起了一角。 叶跃抬头,他看见了,他们的小别墅着火了。 李越泊…… 李越泊回来了没有?李越泊知不知道他不在房间里?? 火光映照在叶跃的眼睛里,他的心跟着一跳一紧,后背條地缩紧,湿汗从四肢百骸咕噜冒出。 他要回去。 他先前就该回去!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叶跃一把扯出插进足弓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脚上鲜血咕噜咕噜很快浸湿了鞋。 他刚跑出第一步,李越泊的车就开过了那一截阻拦他看小别墅的“s”山道,然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李越泊一脚油门,车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雷暴雨要来了,风刮得更猛,火烧得更烈。 叶跃在死命奔,李越泊在死命踩油门,风声、火声、奔跑声、汽车轰鸣声、心跳声,五声同奏,“嘶——啦”,如锐物划破岑寂夜幕。 “吱——嘎”,穿云裂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李越泊一脚踹开车门,流星坠落般冲进了火海。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长长刹车线在他身后绵延,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李越泊!”叶跃哭喊了一声——他听到了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脚下分毫不敢停,叶跃向着火光方向直奔,脚上伤口处血水早已经冒出了鞋子,顺着鞋跟流下在他身后洒了一路,也像恒星留下的漂亮星轨。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曾经怕得要死的东西在此刻听来却如天籁,快一点,雷雨你再快一点,叶跃边跑边祈祷。 火舌已经彻底窜上了二楼。 叶跃不知道,他一直在埋头狂奔。 跑啊跑,他比雷雨先抵达。 “李越泊!”叶跃边喊边冲进了火海。 狂风肆意,火舌高窜,夜幕下小别墅建造使用的木材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咵——嚓”,天边一个炸雷,天上银河再次开闸放水,暴雨哗啦啦倾盆倒了下来。 第83章 感谢雷暴雨。 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中,叶跃在慌张地奔跑,大火已经没了,只零星小火在幽幽残喘,又迅疾被铺天雨水彻底浇灭。 闪电划破夜空,间或照亮断壁残垣中的一片灰黑。 “李越泊!”叶跃一边咳一边跑一边喊。 脚上伤口处血水咕噜冒着泡,被浸入鞋中的雨水稀释成粉色,在闪电光照下花一般绽开。 雷声还在头顶轰隆,但一声都进不了叶跃的耳朵,他每个毛孔都舒张着在聆听李越泊的回应。 小别墅内部动线设计很简单,玄关处进门,绕过客厅,爬上楼梯,再走几步就是他们的卧室。 他找了,冲进火海一瞬间他就沿着熟悉的路径径直跑向了卧室,但客厅里已是火海一片,炙热高温中,他像蒸锅上的蚂蚁寻了自以为能冲过去的路线跑,但风一刮火舌掉头轰一下拦了他的去路。 他试着喊了一声李越泊,可火烧得太旺,烟尘四起,一张嘴就是从胸腔迸发的止不住的咳。 他以为他会死在这里的。 但死之前他想再拉一拉李越泊的手。 眼一闭,心一横,叶跃准备不管不顾冲过去。“咵——嚓”,不容拒绝的惊雷伴随闪电炸响,然后是哗啦啦的雨声。 哗啦啦。 天地间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 李越泊,下雨了,你等等我。 像夏日高热消融冰棒,猖狂火舌被泼天大雨迅速瓦解,叶跃收回了要蛮冲的脚,重新寻了路线奔上二楼。 但卧室里没有李越泊。 屋外大火灭得很快,屋内大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雨水顺着烧烂的屋顶、墙壁瀑布一样往屋内灌,又湿又热,黏腻焦灼。 李越泊还没有找到。 叶跃转身又奔向别的屋子,书房、客房、娱乐房……一间一间,叶跃脚下不停,一路粉花。 屋内雨水还在和火舌较量,好在留给他的可供穿梭的间隙越来越多。 二楼没有,叶跃又重下一楼。 “李越泊!”叶跃一边跑一边咳一边喊,火小了,烟尘小了,喊得出声了。 “咵——嚓”,又一个惊雷。 雨声哗哗。 叶跃在院中耳房找到了李越泊,李越泊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叶跃奔了过去。 “李越泊。”叶跃喊他,手扶着李越泊的肩膀,掌心下的肌肤温热。 但李越泊没有回答他,第一次,李越泊没有回答他的跃跃。 “咵——嚓”,又一个惊雷伴随着闪电,叶跃这才注意到李越泊怀里搂着一个人。 “李越泊。”叶跃又喊。 李越泊仍旧不回答。 “李越泊……”叶跃哭了起来,伸手去捧李越泊的脸,李越泊好像死了一样,由着他动,没有一点回应。 “李越泊……”叶跃继续喊,又伸手去掰李越泊抱着怀中人的手,他害怕,想让李越泊抱抱他。 但李越泊搂着怀中人的手箍得死紧,根本掰不动。 “李越泊……”叶跃又哭着喊。 耳房已经烧得稀烂,雨水从近乎已经没有的屋顶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到他和李越泊的身上,溅起的水花跟叶跃的眼泪一起滑落。 “咵——嚓”,又一个惊雷伴随着闪电,这次闪电照亮了叶跃的脸,明晃晃出现在李越泊眼前。 李越泊机器人激活一般僵硬地眨了下眼。 这道闪电的光有点长,叶跃的脸也在这道光中显现得足够清晰。 “跃跃。”李越泊喊他,声音干涩如老柴。 “是我是我,”叶跃急声回答,“李越泊,是跃跃,你的跃跃。” “跃跃。”李越泊又喊了一声,确认一般。 “是我,李越泊,”叶跃边哭边回答,“是跃跃,你的跃跃。” 闪电的光熄了,叶跃的脸又忍入了夜色。 李越泊重新陷入沉默。 “李越泊……”叶跃再喊他。 李越泊不回答。 叶跃伸手又捧起李越泊的脸,对着李越泊的唇就吻了上去。雷暴雨早把先前天幕中的星星隐了去,夜里黑沉沉的只有一点零星的余火闪着微光,他没有李越泊那种视力,因此亲上去时没找准位置,一下亲在李越泊的嘴角,叶跃摸索着从嘴角吻上了李越泊的唇。 李越泊仍旧没有回应。 勾他舌时他舌是软绵不动的,咬他唇时他唇是松软的……叶跃边亲边哭,泪水合着雨水顺着脸庞流入口中,又苦又咸。 “咵——嚓”,又一个惊雷伴随着闪电,再一次照亮叶跃的脸。 叶跃结束了苦涩的亲吻,人退了回去。 “跃跃。”李越泊的嗓音恢复了一点潮润,又喊了他。 “是我,李越泊,”叶跃还是那个回答,“是跃跃,你的跃跃。” 闪电的光再次隐了去,但顶级alpha的夜视能力杰出,李越泊仍旧看得清叶跃的脸,他终于相信,这是他的跃跃。 “我以为我抱着的这个人是你。”李越泊松开了被他箍得死紧的怀中已经烧得完全看不出是谁的人。 叶跃摇头,拉了李越泊的手覆上自己的脸:“不是我,你摸摸,我还在的李越泊,我不在房间里,火没有烧到我,你摸摸,你的跃跃热热的、好好的,你摸摸。” 李越泊一寸一寸摸过他的脸。 “我出门给你拍星星去了,”叶跃还在哭,“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纸条,所以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又摔了,手机坏了,我看见火,我没办法告诉你我不在房间里……” 李越泊给他擦眼泪,但雨还在下,擦不净。 李越泊又低头亲他。 李越泊夜视能力好,所以一下吻上了叶跃的唇,只是亲着亲着李越泊软倒在了叶跃怀里。 “李越泊?”叶跃伸手轻碰他。 雨还在下,手摸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滑腻,有血腥味在雨中散开,叶跃先前一直以为是自己脚上的伤,看来不是。 李越泊对他有了回应,最大的慌乱就已经过去,只要李越泊还理他,他就不怕。 雷声歇了,雨还在下,叶跃撑着李越泊从地上站起,脚边又是一朵粉花。 山里的房子,地基垫高了点,从耳房到院子里要走两步台阶,火已经完全被浇灭,微光不再,视线里是绝对的黑暗,叶跃撑着李越泊,凭着记忆一点点摸索着往前走。 李越泊开回来的车车灯还未熄,明确指引了他前进的方向。 两个人体型差摆在这里,叶跃平日里又不怎么吃饭,走一步颤一步,黑暗中下台阶时身子一歪人就摔了下去,但摔下去时他抓紧了李越泊的手,把自己稳稳垫在李越泊的身下。 摔得很重很痛,但也把他们摔进了院子里,车就在前方。叶跃再一次撑着李越泊站起来,足弓伤口处粉花怒放,在无人知晓的夜里开到荼蘼。 把李越泊放到车内时有点狼狈,担心摔到他,又没有足够的力气,叶跃把李越泊放到自己背上,自己垫着先爬进了车后座,再从李越泊身下爬了出来。 车内有电话。叶跃给元二叔拨了过去。车内灯都打了开,按照元二叔指示,叶跃找起了李越泊身上有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重大伤口。 大火对他们还算手下留情,李越泊身上没有那种严重到需要紧急处理的重大伤口,但后背、腿、前胸都伤得厉害,叶跃疼得滴下泪来。 不知道李越泊穿越了多少火海在一间间房里寻他。 叶跃车开得很快,元二叔他们早早等在了路口,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专业的救治。 托顶级alpha强悍身体素质的福,元二叔说问题不大,养养就好,疤都不会留。倒是叶跃脚上的伤,元二叔叮嘱他注意修养,说omega不比alpha,叶跃点头。 单独开的病房,病床也大,李越泊闭着眼还没醒。叶跃自己去洗漱完,又拿了牙刷给李越泊刷牙,再帮他洗脸。脚没洗是因为李越泊脚上缠着绷带,可能是火星子落在脚上引起的伤,手没擦也是因为手上缠着绷带,叶跃猜是他傻乎乎去搂那个他以为是自己的烧焦的人时伤到的。 所以那个烧焦的人是谁呢? 不急,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总会知道是谁的。只是一瞬的念头,叶跃没去深想。 他是被李越泊照顾惯了的人,但在帮李越泊做这些事时叶跃做得很顺手,顺手到他好像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样。 睡觉是照常要挨着李越泊的,但李越泊身上有伤,怕压到他,所以叶跃只蜷缩着小狗狗一样窝在他身旁。 也只敢浅眠,因为睡熟了他肯定会无意识往李越泊怀里拱。 当然可以去另外一张床上熟睡,但叶跃才不要,他要守着李越泊。 分毫不离地守着李越泊。 本来就已经是下半夜,再经过这么一闹腾,叶跃感觉只是一打盹的功夫,天边鱼肚皮一翻,天就亮了起来。 可能是知道他在等,李越泊醒得很早。 睁开眼第一时间找他的跃跃,当然也第一时间找到了——叶跃正窝在他身侧冲他笑。 “早呀,李越泊。”叶跃眼睛弯了起来,抬头在他唇上浅浅亲了一口。 还没刷牙,只能是浅浅的早安吻。 “早,跃跃,”李越泊回应,“你还要再亲我一下。” 叶跃眨眼。 “我给你的回吻,”李越泊说,“但我现在不太方便动。” 叶跃先前弯起来的眼角弧度还未落下,闻言又扬起来了一点,“好吧。”叶跃说。 说完抬头又在李越泊唇上啄了一口,但当他要离开时,李越泊伸手轻压住了他的后脑勺,四片唇又重新贴在了一起。李越泊知道他介意早上没刷牙,所以并没有张嘴,只是单纯的唇与唇礼貌地“贴贴”。 雨后清晨般纯净的亲昵。 · 他们搬去了海边。 李越泊恢复得很快,早上元二叔查完房就说可以出院了,定时上药注意伤口别沾水就好。 山上的房子没办法再住,叶家小院也碍于习俗不能回,叶跃说几次都是在山上出事,是不是他们的八字不太适合待在山上,所以一番衡量后搬进了白沙滩处海边的房子。 山上那个房子走的是古朴自然风,海边的房间则融合了城市精工的全套想象。全景落地窗,象牙般的白墙,环绕音响……是现代科技与文明共同服务的理想人居住宅。 窗帘拉开,尾湾海夹蓝带绿随光而来,人在屋子里,宛如水中央。 这是以往叶跃来此小住时的感受,眼下他和李越泊都没多少心情享受这样的风景。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火,要查山上那把火是怎么回事——叶跃火的是这火伤到了李越泊,李越泊火的是这火烧的是叶跃。 警方速度很快,那个被李越泊在慌乱中错认为是叶跃的烧焦之人已经查明——是阿松。 就是那个在婚宴上差点把菜倒在叶跃身上又来送过椰奶和酸果的阿松。 不止阿松,警方还在耳房里发现了另外两具烧焦的尸首,经核验比对是阿松的父母。 因为死了人,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而且是三个人,所以警方来做了调查。李越泊还好,他那时在项目上,有太多人可以作证,叶跃就稍微尴尬了点,他说他去拍了星星,但手机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但他实在没有动机要谋害阿松他们一家,所以警方只是上门问询了一下。 李越泊带着蓝牙耳机一条条在下工作指令,台风天还未完全过去,凤泉山项目很多突发的工作要他安排,手还未完全好,打字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他用语音比较多。 叶跃窝在沙发上乱翻书。 “是你安排阿松来送酸果的吗?”寻了李越泊工作间隙,叶跃问。 李越泊摇头。 “上次假意要吵架时是我让阿松来送的椰奶,”李越泊说,“阿松在凤泉山项目做一些临时性的小工,这块我不怎么管,都是项目上工头们临时自己找人。” “送椰奶那次是我想找一个能给你‘拱火’的人,刚好在工地看到了阿松。”李越泊解释,“这次的酸果我只是交代了一下,谁来送我没管。” “那你查过阿松吗?”叶跃再问。 李越泊浅点头:“要进凤泉山项目的都摸过底,临时工查得不严,但基本也该没问题。” “况且婚宴上能请他来帮工,”李越泊继续,“他做事应该还不错。” 怎么越听越糊涂,这说起来,阿松于他们可谓基本是陌生的人,怎么一家三口就这么没在了这场火里。 “四口,”李越泊纠正,“阿松还有个弟弟,六岁。” 说完李越泊把手机递给叶跃看,上面是阿松一家四口的照片。 “啊。”叶跃惊讶出声。 “怎么?”李越泊问。 “小合院,”叶跃说,“你一大早下山工作,我搀着奶去看桂花时,就是这个小孩撞倒的奶。” 李越泊难得皱了下眉。 手机又亮了起来,是江星年发来的信息,说实验有结果了,不光宗杨林,他在凤泉山上几乎所有植物身上都发现了alpha信息素,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越靠近南溪村那边山里的植物体内信息素越多。 叶跃帮李越泊回了个好。 落地窗外尾湾海仍旧夹蓝带绿携光而来,海风起,窗外树影晃动,叶跃见那树影乱晃,福至心灵一般:“海边查过吗?凤尾岛上的植物呢?” 李越泊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原来他正在打字跟江星年说查一查海边和凤尾岛。 “干嘛不喊我。”叶跃扁嘴。 李越泊笑:“我以为你在看风景,那跃跃帮帮我?” 叶跃被他哄高兴,拿了手机接着他的信息编辑起来,又叹息:“我给你拍的星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李越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找不找得回来都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最想要的那颗星星。” 叶跃听懂了,漂亮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也有。”叶跃说。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也弯了起来。 第84章 叶跃和李越泊去看了阿松的弟弟。 没有太特别的原因,他们也没想从一个孩子身上探寻什么。只是单纯地知道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留下时,自然地想这么做。尤其是叶跃,天地间只有一人的日子他太清楚,而这个孩子经历地还是从有到无的过程,所以要去看看。 按照行政区域划分,阿松一家不是藏冬镇的人,但他们那个小村子跟南溪村就隔着一块水田,来来往往的,地缘上大家就没分那么细了。 大火是怎么发生的,警方和李越泊都还在查。暴雨消融了火,也消解了现场痕迹,他们和阿松一家又基本没有联系,查起来很是无厘头,需要时间。 李越泊身上的伤好起来很快,得益于此,叶跃也正快快地从那场大火引发的战栗中走出,只要李越泊还好好地在他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他就有无限的底气。 难受的是李越泊。他在火海中认错了人,彻底经历了一番失去的痛,整个人还处在劫后余生的惊惶中,晚上睡觉总是睡着睡着就会惊醒,要确认一番才会继续睡,白日里工作都挪到了家里,实在需要外出则一定会带上叶跃,火场惊魂还未过去,叶跃暂时不得离开李越泊的视线。 叶跃没觉得有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他跟李越泊腻在一起都可以。 他和李越泊,十八年里住在藏冬镇街头的叶家小院里,二层的中式小别墅,院门推开是参天的桉树,从侧边连廊进屋,在玄关处换鞋,白日里就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在屋内走来走去,晚上就轻声,脚踩上木栏杆和墙之间的楼梯时猫一样,生怕吵到了奶。 “我抱你。”“我来。”“不怕。”“我在。”“我回来了。”“我想你。”“再吃一口。”“该睡觉了。”“我想亲你。”“让我抱一会儿。”“早,跃跃。”…… 十八年里李越泊这些碎钻般晶亮的话充斥了他生活的所有间隙,所以真的没什么,再怎么腻歪都可以,他早习惯了李越泊充满他的生活。 时间悄悄地,已经初步进入深秋,农田也开始进入休整期,农作物都没了,田里只有汪汪的水。台风天还留有一点尾巴,今日是个阴天,所以农田里水面倒映着的就是个灰色的天。李越泊背着叶跃跨过了一道田埂缺口,交叠的身影在农田水面一闪而过。 叶跃脚上的伤还未好,李越泊前胸处的伤也需要再养养,所以李越泊背着他走。走过这条田埂,他们就到阿松家所在的小村了。 深秋没人来种地,田野里静悄悄的,只有李越泊沉稳的脚步声。叶跃继续了自己三餐定时、早睡早起的作息,最近他和李越泊都起得很早,所以眼下去阿松家的时间也还很早。 把头放在李越泊肩上,眼睛转着咕噜噜四下望了望,叶跃发现了一株刺梨。黄澄澄的果子坠在枝叶间,给灰天里添了一抹亮色。应该是野生的,只是奇怪,结了满树都没人摘。 叶跃心下有点痒痒。 “李越泊。”叶跃在李越泊背上喊。 “嗯?”李越泊微微偏了偏头。 “你累不累?”叶跃问。 “不累。”回答间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李越泊又把叶跃往背上提了提。 “你看那里有株刺梨,”叶跃伸手指了指,“你真不累吗?” 李越泊笑了一声,笑声苏苏的,顺着叶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有点累。” 回答间他微微偏头,轻咬了一口叶跃指方向的手指。叶跃故意娇气地“嘶”了一声,李越泊又安抚地亲了亲刚被咬过的手指。 脚上的伤光是站着是没有问题的,元二叔再次检查时只叮嘱了尽量少走动。李越泊把叶跃从背上放下来,刺梨长得不高,大概到叶跃腰腹的位置,伸手要去摘时,李越泊又阻了他的手。 叶跃看他。 “都是刺。”李越泊解释。 确实,之所以叫刺梨,就是因为这果子浑身都是刺,像植物界的“小刺猬”。采摘时最好戴手套,否则很容易扎到手。 但上哪儿找手套去? 步入深秋,李越泊穿得也并不太厚,他今日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加绒卫衣。李越泊从衣袖中缩回了一只手,那衣袖便空荡垂坠了下来。李越泊再抓过叶跃的手,拿那空荡下来的衣袖给叶跃裹了裹手,“摘吧,小心点。”李越泊说。 刺梨的刺到底比不上刺猬的刺,这么裹上一层再小心点,足够应付了。 叶跃举着爪子对他笑,李越泊捏了捏他的脸。 · 阿松的弟弟叫阿树,六岁,叶跃和李越泊在他们村的村干部家见到的他。 距离在凤陨山上初见才过去没多久,但阿树已经全然没了初见时那份孩童的鲜活,举止言谈,不对,已经基本没有举止和言谈了,阿树沉默着、静止着,像被深秋冻住了身子。 村干部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话了。 李越泊的脸好看但透着冷峻,不太适合这种需要亲和力的场合。叶跃在阿树面前蹲下了身,腿曲折下来压着受伤的足弓时他忍耐着没有皱眉,李越泊也忍耐着没有阻止他。 “阿树,”叶跃轻握着小男孩的双臂,“我知道这个事情很不好,但再难过再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天还是要醒来、吃饭、上学、睡觉、再醒来。” 叶跃一直都认为小孩子很聪明,尤其经历过生活之苦的孩子,所以他没有粉饰太平,选择了用尽量简单直白的话告诉他他已知的真相。 用词要照顾对方是小孩,但是话语中的内容要把对方当成大人。这是他曾经作为罹难小孩时渴望的沟通。 应该是有作用的。 阿树把一直垂着的眼睛抬了起来,看着叶跃,童稚脸庞上一双眼黑黑小小的,眼间距很宽,像水獭的眼睛。 “你可能要一个人难过很长时间,”叶跃继续说,“但如果你愿意,你会有新的朋友和家人。” 村干部误会了叶跃的话,有些讪讪地插话:“这孩子已经有人领养了,对方今天就会来。” “谁?”李越泊问。 太快了。出事到如今才几天时间,这孩子孤儿院都没去过,领养人都找到了。 “不知道,”村干部挠头,“上面发的文件通知,说今天来领人。” 李越泊点了点头,没再问。 “你要领养我吗,哥哥?”阿树说了他最近几天的第一句话。 叶跃抿了抿嘴,沉默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要领养小孩的打算,”叶跃诚实,“但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们,我们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阿树略微歪了歪头,水獭般的眼睛闪烁跃动,叶跃恍然觉得先前他认知错了,这孩子不是被深秋冻住了身子,他是猛兽捕猎般趴伏着在盯梢猎物,一动不动只为等猎物进入狩猎范围。 叶跃感觉自己踏入了他的狩猎范围。 “你是好人。”阿树说。 叶跃没有回答。 阿树说完这句也没再说话。李越泊把村干部喊出了屋子。 “我哥哥说,谁来看我,谁就是好人,”阿树等他们走出屋子才继续说,“如果我也觉得来看我的人是好人,就把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叶跃问。 “外头田埂上有棵刺梨树,”阿树说,“那是我们家的田,哥哥说他在树下埋了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好人。” “我也没有很难过,哥哥,”阿树继续说,“我每天都巴不得我爸爸妈妈去死。” “我哥哥一直都在打针,”阿树接着说,“每次打完针他都好痛,爸爸妈妈只会让哥哥小点声,我哥哥每天都跟我说他想死,可是他死了我就没有哥哥了。” 阿树说到这儿时声音里难过了一点,仍旧睁着水獭般的眼睛,眼睛里有了点雾气,但不足以凝成泪。 鸡皮疙瘩沿着叶跃握着阿树双臂的手一路爬满了他的背。 “你的爸爸妈妈……”叶跃先问。 “撞倒奶奶那天我是故意的,”阿树眨了下水獭般的眼睛,“爸爸妈妈喜欢活泼的小孩,我必须要跟他们玩,可我不想玩,但是不玩我就没有饭吃,所以我撞倒了奶奶。” “你不领养我是对的,哥哥,”阿树说,“我跟我爸爸妈妈一样坏。” 李越泊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村干部和另一个人。 叶跃回头想让李越泊把阿树带走,但看清随李越泊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的脸时,他就知道他们今天不可能带得走阿树——是之前跟陈晨一起出现在宗杨林的那个中年alpha,被李越泊分析认定为暗官方或者说顽症小组的人。 “邹三。”中年alpha自爆了称谓,显然是个代号。 叶跃也识趣地没有追问,点头问好,说之前见过,提了一嘴陈晨。 邹三点头,说之前碰巧跟陈家小孩一起去过宗杨林,并不多讲。 阿树被牵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村干部急忙忙说要去端茶,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阿树是新的实验体?”李越泊问。 邹三显然很吃惊,瞪大了一下眼睛,又迅速收敛成了之前的表情。李越泊走过来握着叶跃的手。 “阿松也是实验体。”叶跃补充。阿树说了他哥天天在打针,又结合邹三出现,很容易做此猜测。 邹三皱了下眉:“你们知道多少?” “知道你们在观察我们,”李越泊握了握叶跃的手,“知道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余下还知道哪些,”李越泊说,“就要先看您能告知哪些了。” 隐藏者还在他们内部没被抓出,李越泊自然也不会贸然多说太多。 邹三沉吟了一下,给了他们一个联系方式,说需要回去请示后再回复。 李越泊点头。 “但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邹三说,“不是实验体。” “从来没有实验体,”邹三目光沉毅,“只有病患,需要救治的病患。” 说话间他瞥见了叶跃他们先前采摘的刺梨,又皱了皱眉,只是到底没说什么。 村干部端了茶进来,白瓷杯里褐色茶水腾腾冒着热气,很适合深秋的天气。小心把茶水放到桌上时,村干部这时才看到了叶跃放在桌角的刺梨。 “这是来的路上摘的吧?”村干部问。 叶跃点头。 “酸死啦,”村干部摆手,“早些年这刺梨还很甜,最近几年也不知怎么的这刺梨越来越酸,小孩子们都不吃了。” “白摘喽。”村干部叹息。 叶跃回了个礼貌的笑:“没事,我就好酸口。” “你吃吗?”邹三接过话,问。 叶跃点头,摘的时候倒是想着给李越泊吃的,但既然是酸的,那就只能他吃了,李越泊喜欢甜口水果。 邹三眉毛皱得更凶。 阿树背着小书包被人牵着走了出来,邹三走过去蹲下,神色柔和:“阿树是吧?你可以叫我邹叔,以后就由叔叔来照顾你了。” 声音也很柔和,半点没有刚才坚毅硬汉的样子。 阿树水獭般的眼睛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叔叔。”阿树说。 交接得很快,邹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三牵着阿树走出去时,叶跃给了阿树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邹三没有阻止,阿树也没有拒绝。水獭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跃,眸光跃动,“谢谢哥哥。”阿树说。 有“谢谢叔叔”做铺垫,“谢谢哥哥”就不会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但叶跃知道阿树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刺梨树下埋了东西,而且已经说过“谢谢”了,那些东西就相当于正式拜托给他了。 水獭,外表娇憨,实则狡猾,但并不惹人厌。 遭逢罹难还能存活的小孩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叶跃最懂了。 所以他笑了笑,丝绸般的眼睛里有光划过,是属于他们这些苦难小孩心照不宣的回应。 水獭般的眼睛看懂了,阿树转头跟着邹三走了出去。 李越泊拎了刺梨蹲下身,叶跃爬到他背上,他们也要回去了。 “你知道阿树一直在被他的父母虐待吗?”要出门时,叶跃问了村干部一句。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毕竟这个村子只跟藏冬镇隔了一块水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藏冬镇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比邻之处,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以为只会在电视里发生的事。 李越泊脚下一顿,停在门口转过了身,显然要等村干部的回答。 村干部脸上闪过尴尬,紧接着皱起眉:“阿树跟你说的吧?” 说完又摆摆手,语气透着责备,像动物保护者们拍下的视频中水族馆里那些苛责不会表演的水獭的暴躁人类,他说:“这小孩就是娇气,他自己不听话还不能管教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别听他胡说。” “我们回家吧,李越泊。”叶跃说,他不想回村干部的话。 再狡猾的水獭,都破不了人类合力的围剿。 “好。”李越泊回应,稳稳背着他走了出去。 阴天,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黑山雀在空中沉默划过,像滴落灰色纸张的小小墨迹。 “叮”,李越泊的手机响了一下,叶跃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信息——不要吃刺梨。 叶跃把手机拿给李越泊看,李越泊表示知晓,叶跃问要不要回复,李越泊说不用了。 应该是邹三发过来的,但他既然没说原因,追问肯定也问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回复。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吃的,邹三看那刺梨时表情太明显,村干部又无意中透露了刺梨的变化,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这刺梨有问题,他们是要拿回去给江星年做实验的。 当然,能发送这条信息过来,再结合之前所见,“邹三应该不是隐藏者。”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点完才想起自己在李越泊背上,他看不见,又补充“嗯”了一声。 起风了,配合田野里一片荒芜,秋日肃杀气氛拉满。 “冷不冷?”李越泊改成了单手背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叶跃的背,给他暖着背心。 叶跃摇头说不冷,脸贴上李越泊的脸,用脸颊温温热热地告诉他自己不冷。 李越泊蹭了蹭他的脸,盖着他背心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 叶跃跟他说起了阿树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那等下刺梨树处我们还要再休息一下。”李越泊说。 叶跃“嗯”了一声,脸仍旧贴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背着他继续往前,田埂是泥路,坑洼不平,但他们走得很稳。 刺梨仍旧在前方黄澄澄的,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里。 第85章 阿松留下的东西很简单,是一本装在铁皮盒子里的厚厚的手账日记。 日记里面夹了很多照片,照片以邓璐的单人照为主,余下是一点叶跃、邓璐、周蔓蔓、宋若唯他们几个在一起的照片,从照片内容看,多人照也是以邓璐为中心,主要拍她。这些照片的时间跨度很大,几乎涵盖了邓璐从小学至今的漫长时光。 文字记录的内容跟照片时间跨度差不多,记录的是阿松自己从小至今的漫长生活。从字迹上可以清晰看见他的字迹从稚嫩变成熟的全过程,小时候是很工整一板一眼的童稚写法,后来是流畅文雅的书写风格,只是越往后,那字迹时不时会显得凌乱、疯狂,尤其是在火灾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的字迹,像疯子写的。 叶跃窝在李越泊怀里跟他一起看。 阿松的日记有一种力透纸背的真实。叶跃和李越泊看得很认真,带着对逝者的尊重。 日记很厚,是一本细节丰满的自传,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完后,总结起来就是阿松六岁时在学校体检被检查出得了一种罕见病,这种病如果不治,他后期会变得非常极端和疯狂,会疯掉。 当然一个人是否会疯掉对社会而言并不重要,但他得的是一种可以载入医学史册的罕见病,所以幸运地得到了救治——官方机构专门派人来治疗的,不收钱。 治疗是秘密进行的,从他六岁时开始一直贯穿完了他整个青春时期。治疗进行了几年后,负责给阿松治疗的人又问了他愿不愿意参与匹配实验,说他刚好符合实验要求。 阿松愿意,因为参与了这个实验,他就能跟邓璐匹配。阿松是个omega,并且他一直悄悄喜欢邓璐。日记中也写了他生起这种喜欢的原因——源自某次邓璐幼时顺手对他的帮助。 阿松性格内向,从日记描述的内容也看得出他爸妈喜欢精神虐待,故而阿松把邓璐不经意的善举当做了救赎的光,心生迷恋。 可能有他生病的原因,日记里流露出来的阿松这种对邓璐的迷恋非常的……疯狂。 他在日记里写婚宴上他倒那盘菜时他可太开心了,谁叫邓璐一直在跟叶跃说话。日记里保留的合照中,叶跃的脸上也被划了大大的“x”。 “只不过因为他是顶级omega,邓璐才会喜欢跟他一起玩的”、“邓璐是我的”、“把邓璐给我好不好,只要把邓璐给我,我就乖乖的”……阿松在日记里写。 组成这些字句的字被写得又大又用力,非常直观清晰地表明写字者写下这些字句时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癫狂。 日记里也写了火灾的原因——来送酸果时碰到了邓璐,阿松忍不住在门口偷偷听,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嫉妒和咒骂叶跃他们。他被告知匹配实验已经成功了,但是邓璐一直没有去匹配登记,而阿松的爸妈却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马上去登记。 所以那天阿松等在门口等到最后邓璐独自一人时给邓璐表白了,可邓璐拒绝了他,非但拒绝,邓璐甚至都不记得小时候那件事。阿松就这样回了项目地,又因为回去太晚耽误了工作,被工头告知明天不用再来了。 所有事情这么一堆叠,晚上他爸妈照常实施精神虐待时,阿松就动了手。动完手以后阿松又想该怎么办,他就想,叶跃对此也要负很大责任。 “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只是因为倒了点菜,我就只能去做临时工”、“如果不是顶级omega,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喜欢他”、“如果我不是临时工,邓璐肯定会接受我的”…… 这些字句,写得也非常用力,几乎划穿纸页,而且排版非常混乱,像满墙乱贴的大字报。 “这些人全都该去死”、“我要把这些肮脏的人全都烧死,烧得干干净净”,阿松在日记中写。 写到这儿时他似乎恢复了正常思考逻辑,书写也恢复了流畅文雅——我好像疯了,如果有看到这个日记的人,请不要接受匹配实验,你会像我一样疯掉的。 然后又是硕大混乱的“烧死”、“烧死”。 “你说他跟阿树交代那些话时,”叶跃合上了日记,抬头问李越泊,“是什么精神状态?” 这日记前期看起来还有点逻辑,越到后面越混乱,上述信息都是叶跃和李越泊初步整理出来的。 “清醒状态,”李越泊说,“阿松很像你情绪敏感期的极端版,在清醒和疯狂之间随时分裂和切换。” “可是他都能正常参与工作。”叶跃说。 “临时工。”李越泊回答,“而且很明显是火灾那一晚达到的顶峰,他没有控制住。” 说到这儿,李越泊把头放在叶跃头上,把那本日记又翻开,食指在“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这句上敲了敲。 “是该想想你在婚宴上经历了什么了。”李越泊说。 叶跃把身子往后靠,整个人偎进他怀里,掰着指头数了数:“晕车,去房间里休息,开席了吃饭,被蔓蔓的月季花香水味熏到,新郎新娘来敬酒,差点被菜烫到,去你那桌吃饭,牌厅里跟周羽起了点小争执,被邓璐指责没有omega的本能,去房间睡觉等你接我回家……没了。” 数完他抬头看看李越泊,意思是问他还有没有补充。他仰着头,脸就显得越发小,下巴尖尖的,眼睛清澈如晨露映着光。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在自己怀中转个身,又成了岔腿面对面坐怀里的姿势。叶跃脚上的伤还未好全,李越泊抱着他转身的时候比平日更小心些。 “倒菜这个已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了,”李越泊再敲了敲日记里那句“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晕车是临时突发的,后面我们找过元二叔做检查。” 叶跃点头,他还记得就是做检查那天吃早饭时,他以为李越泊烦他了,才有了后面的暴雨拷问那些事。 “检查没找到你突然莫名其妙晕车的原因,”李越泊说,“元二叔只猜测了说可能是分化期临近的缘故。” “嗯。”叶跃点头应和。 他应和时神态十分认真,漂亮的大眼睛看人非常专注,因为点头,发旋处两根微翘的头发随动作活泼地晃动,是一种让说话之人觉得非常被尊重的乖巧与可爱。 不止他,从小就是,邓璐他们给叶跃说话时,叶跃也是这样,李越泊知道叶跃会如此被人喜欢,是因为叶跃自己,不是因为什么顶级omega。 “李越泊?”见他不说话,叶跃把脸凑到李越泊下巴处喊他。 可爱死了。 李越泊顺势低头亲了他一口,接着说:“你晕车后我找章姨给你找了个休息房间,后面你等我接你回家时,你去的也是那个房间。” “嗯。”叶跃再度点头。 “你认床,”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我那天去接你时你睡得很好。” 叶跃“嘶”了一声,李越泊伸手给他顺了顺背。 他懂李越泊的意思,不是说认床就不能睡得很好,毕竟他们最初也没怀疑不是,可是如果倒菜都是有人安排的,那他这个认床但却睡得很好就值得探究起来,还有那莫名的晕车。 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毕竟他睡着了,也好好地醒来了。 “我们来推理下倒菜这行为的目的,”李越泊接着说,“很明显不是真的要伤你。” 叶跃点头,毕竟如果真的要伤人,倒菜烫不了什么,不如说伤李越泊更确切一点——他要是真被烫了,李越泊指定心疼死。 “是要你离开那里。”李越泊眨了下眼,“你有状况,我绝不可能放你一个人留在那边。” 确实,李越泊当场就来带走了他。 “但是,不让我待在那里是为什么?”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胸膛上,“让我去你那桌听凤泉山项目你选张家还是陈家?” “布局这人知道我知道‘原书’?”叶跃支起身子,“故意让我跟过去听?”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搞他心态了?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说不排除此可能,但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叶跃不能再待在小饭厅。 “邹三说刺梨不要吃,”李越泊敲了敲手机,“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过有什么不能吃的。” 叶跃点头。 “也许小饭厅还有你睡觉那个房间,”李越泊接着说,“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个不许我久待,一个需要我久待。”叶跃接过话。 李越泊“嗯”了一声,说:“江星年不是说越靠近南溪村的植物体内alpha信息素越多。” 而婚宴那个章家酒楼就在南溪村。 理清了这些,叶跃又把日记拿了出来,说自己也有发现。说完这句,他伸手指了指日记上“邓璐是我的”、“把邓璐给我好不好,只要把邓璐给我,我就乖乖的”这几句。 “这好像陈晨的口吻。”叶跃说。 当初陈晨也是口口声声说李越泊是他的,只要把李越泊给他,他就乖乖的。 “而且精神状态也很像。”叶跃补充。 陈晨也是一面癫狂一面又在生日宴上人模人样讲话,整个人分裂得不行。 “而且都很仇视你。”李越泊接过话。 叶跃撇了撇嘴,李越泊轻捏了捏他的脸。 两个人正要再说,门铃响了起来。李越泊把叶跃放在沙发上,去开了门,是宋若唯他们过来了。 火灾的事考虑到警方还在调查,只浅浅跟他们说了屋内发现了尸体,是谁他们都没提,叶跃问了邓璐一下,知道阿松吗? 邓璐点头,说那天还收到了阿松的表白,很意外。 叶跃便没有再提,还是等所有一切呈给警方了以后再说比较合适。 晚饭过后宋若唯他们还赖着不走,因为是阴天,晚上也黑得很彻底,不见星不见月,天幕像巨大的黑板罩在上方。 周蔓蔓说这么黑的天不玩“熊瞎子”可惜了,几个人就讨论了起来。 所谓熊瞎子就是黑夜版的捉迷藏——其中一个人扮熊,先站在屋内数到三十,其余人借机藏好,数完后“熊”在一片漆黑中去摸人,光摸到人还不算,还必须准确说出自己摸到的人是谁,如果说得不对,这个被他抓到的人就会出声反驳,然后另外寻其他地方藏起来,“熊”抓到一个人后,那个人就会成为新的“熊”,游戏继续。 当然考虑到大家性别的差异,“熊”是只准摸脸的,头发都不准摸。 这是他们儿时喜欢玩的游戏之一。 知道朋友们这是借着游戏在故意放松彼此心情,所以尽管脚伤还没好,叶跃也表示可以玩。 李越泊难得犯傻说那他抱着叶跃去藏身,被众人吐槽说那一摸到两个人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们。 最后是李越泊去当了熊,因为他五官轮廓太明显,是人都能猜出来。其实这个理由很蹩脚,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大眼睛高鼻梁,真放黑暗中纯靠手摸,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只是叶跃在时,宋若唯他们胆儿就很肥,老喜欢撺掇着李越泊做一些跟他平日画风相差的事。 见叶跃想玩,李越泊好脾气地退出了客厅,叶跃帮他在眼睛上蒙上了布条——顶级alpha夜视能力太好,即便屋内没开灯,屋外也一片漆黑,但大家也觉得该给李越泊蒙上眼睛。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除了他,周蔓蔓也寻了个空柜子躲了进去。 “30。”李越泊数到了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片安静,只有李越泊来摸人的脚步声。毕竟蒙着眼,所以这脚步比他平日走路的脚步要慢上许多。 叶跃藏在柜子里支着耳朵听。 李越泊打开了一个柜子,周蔓蔓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周蔓蔓躲藏间撞到头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李越泊听出了她的声音,关上柜门走了开。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李越泊打开了第二个柜子,叶跃在这个柜子里。李越泊手伸了过去,叶跃闪躲间被李越泊摸到了衣袖,李越泊抓着那衣袖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抓住衣袖下的手臂。 碍于规则,叶跃只得抓起李越泊的手放自己脸上。 李越泊起初倒是很守规矩,指腹贴脸轻柔摸过叶跃的额头、眉弓、鼻尖还有下巴,摸得特别仔细,一寸一寸巡过。可摸上嘴时,李越泊那手便不规矩起来,叶跃没防备被李越泊撬开了嘴,李越泊手指泥鳅一样就滑了进去,夹了夹他的舌尖。 叶跃一口咬下,又没舍得真咬,反成了个他含着李越泊手指的样子,好在一片漆黑中,无人看见。 李越泊手指不退,还在轻夹他的舌,另一只手摸索着拉了叶跃的手,在他手心缓缓写了“跃跃”二字。黑暗中一片安静,李越泊担心说话给人听了去。 嘴巴被撬开那一刻,叶跃就知道李越泊认出了自己,李越泊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有微微的痒。叶跃松了口,李越泊手指退出,又换了唇覆上去。 第86章 柜子里空间狭小,也担心发出声音,叶跃并不敢动,李越泊手撑着柜门俯身细密地吻着,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是真丝丝绒质地的,两个人贴得近,李越泊微侧头时布条边缘会轻轻刮擦叶跃闭起来的眼睛。 真丝丝绒细腻柔软、绒毛丰富,像另一张唇在温柔地亲吻。 黑暗中叶跃猫儿般小小伸手抓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头微微仰着,他的心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地跳动,像幼时玩过的学校体育角球桌上砰砰跳腾的乒乓。已经被李越泊吻了许多许多年,但每一次,还是如秋日枝头沉坠的果子,风一吹,就止不住晃滕雀跃。 年年风吹,年年雀跃。年年亲吻,年年心跳砰砰。 真丝丝绒再一次轻柔擦刮,是亲吻,也是他们又一次不分彼此地共享同一物。 空气里一片黑暗一片安静,听觉视觉在此刻悉数退让,只有唇舌被温柔触碰的感官在无限放大,全身神经末梢都集中在嘴上,血液奔涌至唇瓣,温柔的高温,被爱意炙烤的舌尖。 他喜欢和李越泊这样。 也需要和李越泊这样。 亲人离世、火灾莫名,心律像心脏病人一样失常,还有不断发现的新线索像游蛇尖长冰凉的毒牙,今时回望,才发现他和李越泊一路走来的路上早就趴伏了此类毒物。 但凡他和李越泊少爱一分,这尖长毒牙恐怕早就突破屏障深深刺入了他们皮下。 他要和李越泊这样。 舌根微微用力,叶跃缠上李越泊的舌。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抗拒,没有颤喘,两个人克制又彼此温柔。狭小柜子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和二人互懂的自明性,缠绵亲吻中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机与阴谋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寸一寸往后退。 世界暗沉如谜,但他们还有亲吻。 李越泊主导着头微动,真丝丝绒又一次轻柔擦刮。因为担心系太紧勒到他,所以叶跃系的布条并不太紧,几番擦刮下,布条滑下卡在鼻梁上,李越泊深邃的眼睛露了出来。 黑暗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视线,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看,叶跃跟他贴得又近,李越泊睁开眼,一边细密温柔亲吻一边认真看着被他锁在柜子里乖乖跟他亲吻的叶跃。 他的跃跃。 眼睛是听话地乖乖闭起来的,李越泊教过叶跃接吻时要闭眼,但这其实是李越泊的一点私心,就跟他跟叶跃说挂电话在数到三同时挂其实自己并没有挂那样,要叶跃在接吻时闭眼,是因为李越泊会在接吻时睁眼。 李越泊对叶跃一直非常贪婪,贪婪到想全方位感知叶跃的一切。佛家语眼耳鼻舌身意、色香味触法,人身所具备的一切六根六尘,李越泊全都要拿来感受叶跃。所以接吻时他要睁眼,触觉听觉味觉都有了,视觉当然不会被放过。 但眼神太过露骨,里面是赤诚狂猛的绝对且势在必得的完全占有,以及让人战栗的山海般的沉重而浩大的爱意,李越泊怕吓到他,所以教叶跃在接吻时要闭眼。 叶跃被教得很好,此刻眼皮轻阖,长长的眼睫毛在脸颊上乖巧排列,暗夜中只视得那是眼睑处的一点小暗影,带着一点轻微的弧度,可爱又勾人,跟他绵软香甜的唇与舌一样。 确实是绵软香甜,李越泊微微侧头又主导着换了个角度,叶跃闭着眼睛乖乖配合。 李越泊幸福得心下喟叹了一声。 火灾中把烧焦的阿松误认为是叶跃的那一瞬,李越泊的世界顷刻间瓦解得渣都不剩。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六根六尘在那一瞬间都凝结为一个空,叶跃不在了,他也就不在了,一切归入如也空空。 但如今还有亲吻。 李越泊幸福得近乎战栗。 湿滑的舌藤根般缠绕着翻卷,爱意是纯洁的,然而六根六尘又确实都在被世俗地充分满足。隐秘的冲动升腾,李越泊隐隐察觉某扇一直关闭的门在此刻悄悄松动,像世界在隐晦预告苦难过后必会给予的盛大奖励。 唯恐吓到叶跃,李越泊不动声色温柔加深了亲吻。 空气里一片黑暗一片安静,无声而缠绵的亲吻还在继续,所有感官放到最大,李越泊全心全意感受和引导着他渴望之人的唇、舌、齿……狭小柜子里藏着他迫切渴求的全部世界,这个世界正闭着眼对他乖巧回吻,李越泊的心砰砰的,狭小柜子像密封浆果的密封罐,李越泊感觉自己正如浆果一样沁出甜汁。 第一次是“概率”推论后的后怕,第二次是火灾中“遁空”的六根六尘,再没有第三次了,李越泊发誓。 世界暗沉如谜,他会像动物一样守护。 · 警方效率很高,不久就跟叶跃和李越泊发来了通告,通告上的内容跟阿松在日记里自述的差不多,说已经找到了证据表明火是阿松自己放的,至于同样出现在火场中的阿松的父母,则还要再调查。 叶跃跟李越泊商量要不要把阿松的日记本交上去,李越泊说建议再缓缓,毕竟牵扯有点大,还是等邹三跟他们联系了再定夺比较好。 没隔两日警方又发来了新通告,原来是阿树跟警方坦诚了父母对他们兄弟精神虐待的事实,以及他哥哥于火灾当晚跟父母的争执,警方又经过实地走访取证,确认了阿树所说。 至于阿松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凤陨山上来放火,警方查出了阿松因为送酸果丢了临时工一事,又结合阿树告知的父母辱骂阿松丢了工作的事,两下一结合得出这是阿松跑到凤陨山纵火的原因。 火灾一事在警方那里就此结案。 倒是没想到阿树会出来说此事,叶跃给阿树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至今未被联系过。他和李越泊身上的伤都好了,但离习俗规定的可以回叶家小院的日子还差一点,所以两个人继续窝在海边的房子里过着比以往更黏糊的日子。 台风天过去,藏冬镇的天空又蔚蓝明丽起来。天气虽然放晴了,但时间已正式来到深秋,气温再降,每日早上李越泊往叶跃身上穿的衣服越发厚实起来。日日清晨绵长的早安吻后,李越泊会伸手摸摸叶跃的背心,再确认一遍叶跃的衣服没有穿少。 蚕丝被被换成了洁白如雪的棉花被,是两个人一起换的被子。李越泊去拿的被芯,叶跃拿的被套,把被套在床上铺开,拉开拉链,再把被芯塞进被套,被芯四个角和被套的四个角要对齐,然后一人拿住两个角,抖一抖,被子就换好了。 ——正常来说是该这样,但被套拉链拉开后,叶跃整个人钻进了被套里,这是小时候夏日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拿一把风扇对着被套拉链口直吹,被套会鼓起来像一个帐篷,人躺在里面很凉爽并且很有安全感。 是他奶交给他的游戏。 往年这时候他们会先给他奶换被子的,如今不需要了。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时说“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所以叶跃一直以为时间会冲淡悲伤,他和李越泊会逐渐走出他奶离去的痛,如今方知走不出的,只能共存。 深秋的被套里没有夏日电风扇的风,被套鼓不起来,柔柔贴在叶跃的脸上,像记忆里他奶的手。 藏冬镇并不过分看重死亡,从这略微有些奇怪的丧葬习俗里就可以看出。他爸他妈也没有对他奶的离去表现得跟以往有什么特别的不同,李越泊向来沉稳内敛,除了对他的喜欢,基本没有特别明显的情感外露。 在对他奶这件事上,叶跃偶尔会觉得自己有一点孤独。棉绒被套仍旧柔柔贴着他的脸。 叶跃听到了李越泊离开的脚步声。心脏條地蜷缩,那个已经被他彻底抛出人生的问题又一次在心底强势萌芽——李越泊烦他了? 他最近是有点时不时就这样矫情一下……可因为那是李越泊,他答应过李越泊要绝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棉绒被套仍旧柔柔贴着脸,被套下叶跃伸手擦了擦眼,他还是快点出去吧,去看看李越泊,跟他讲一讲,再撒撒娇,以后尽量控制一下“矫情”的频次…… 手抓着被套,叶跃准备行动,但他又听到了李越泊回来的脚步声。像被按下暂停键,叶跃在被套里静止不动。 李越泊似乎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叶跃听到他把东西放在了床边,接着是“咔”的一声,像有东西被插入插板,再是“啪嗒”,什么东西被按下,然后是“嗡嗡”的微小的机器运转的声音。 叶跃还在猜,拉链处被套抖动,李越泊伸手掀开了一点被套,叶跃松了抓被套的手。 机器声还在微小的轰鸣,微微的暖风从李越泊掀开的被套处送了进来,是暖风机,温度适宜。被套很快被风吹得鼓起,是熟悉的帐篷。 李越泊从被套拉链口处探身进来,他的声音很温柔:“想奶了?” 被套是藏蓝色的,李越泊发黑唇红,冷峻迫人的眉眼像被秋日晚霞浸泡的山海,绚烂而温柔。 没有辜负他,李越泊一次都没有辜负过他。 于日常的微小中,叶跃再一次伟大加深对李越泊的充分信赖。 “你要进来一起躺吗,李越泊?”叶跃拍了拍身旁空白处,他的声音还带一点哽咽。 李越泊并没有追问,躬身探入,在叶跃身旁躺了下来。暖风机继续小小轰鸣,被套帐篷里,风暖暖的。 两个人并没有躺很久,因为邹三打了电话来,问是否方便登门拜访,说一起来的还有阿树。李越泊先问了叶跃,然后答复说可以。下一秒门铃响了起来,李越泊难得沉默了一下,问邹三是在门外打的电话吗? 邹三说对。 然后就是亲切友好的双方会谈。 “邹华钊。”邹三报了自己的名字。 打过招呼后叶跃准备带阿树去旁边玩,结果邹华钊似乎已经认可了阿树的早熟与聪慧,说不用,可以当着小孩子面说。 “观察你们是因为你们是特殊等级的ao,”邹华钊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起来,“极大可能代表着病毒和抗体进化演变的最新方向。” 病毒和抗体? “你们当日说知道我们内部出了问题,”邹华钊继续,“你们知道多少?” 对方表明了诚意,李越泊也适当给予了回馈,说了顽症根治这个小组的名字,以及他和叶跃遭受到的一些算计。阿松的日记暂且没提。 李越泊说得简洁,邹华钊却听得眉头深皱。 “我是顽症小组第三项目组的负责人,”邹华钊说,“之前就隐约意识到内部出了问题,但所有在档病患数据都很正常,所以一直只是怀疑,但并未真正落实去抓过。” “直到阿松出事,”邹华钊接着说,“他在档资料显示治疗效果很好,但是却突然恶化,这不应该。” 邹华钊所谓的恶化就是阿松这样突然陷入极端心理,寻求自我和自我厌弃世界的毁灭。 “能说下一你们所谓的病患是什么标准吗?”李越泊问,“还有所谓的治疗是如何治疗?” 邹华钊点头,讲之前先问了他们没吃刺梨吧?叶跃摇头,说没有。 邹华钊说那就好,刺梨里面都是第三代alha病毒,他们一般写作iiiaα。说他们吃了大概率不会出现特别大的问题,但鉴于眼下他们正处于病毒和抗体即将到来的最大活跃期,还是不要摄入为好。 邹华钊说这是一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场耗时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 第87章 邹华钊说这是一场耗时百年以上的、持续至今的人类抗疫。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起来。 所谓的alpha和omega其实是美化过后的称谓,它们真正的名字是aα病毒和Ωw抗体。 根据现有文献资料,一百多年前aα病毒突然席卷全球,这种病毒具有发病快、致死率高和感染性强三种特点,人体感染这种病毒之后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极大增强身体素质,然后迅速枯亡,从感染发病到人体死亡一般不超过一周时间。 这就是aα病毒,凶悍无比,更可怕的是它传播太快,根本无从扼制,而且科学家们找不到它发病和传播的机制,全球人人自危。 直到第一个感染了aα病毒但安全存活的人类出现,人类才算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科学家在从该病毒安全存活的人身上发现了一种可消解aα病毒的成分,将之命名为Ωw抗体。 这就是aα病毒和Ωw抗体。 但不是说有了Ωw抗体,人类就安全无忧。因为这种抗体无法培养,只能靠单纯的个体本人自行长出,换言之,就像是物竞天择,能生长出Ωw抗体的人得以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不能生出Ωw抗体又不幸罹患了aα病毒之人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而且不是说有了Ωw抗体就高枕无忧,生出Ωw抗体的人情绪波动极大,大哭大笑大闹,在正常人眼中,他们是彻底的情绪疯子,不能算作正常人。 这种机制很像人体的发烧,发烧从本质来说是清除体内病毒的,但它不会管烧死病毒的途中会不会先把人烧死了。Ωw抗体也是,它只管干死aα病毒,人疯不疯不关它的事。 科学家们后来破解了Ωw抗体对人体的保护机制,其实质是情绪对人体的保护机制。难过、高兴、抑郁、幸福……每一种情绪感受都会引起人体机体相应的变化,比如兴奋时心律过快,快乐时是有多巴胺分泌,这些就是情绪对人体的保护机制。 而凡是能自我生成Ωw抗体之人,其情绪一定要很敏感。所以这种抗体完全无法复制,因为一个人是否是情绪敏感型,没有办法先天刻意培养。 而且有了Ωw抗体,不过也是从一个aα病人变为Ωw疯子,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是当时摆在全球人类面前的巨大生存危机。 好在病毒是会演变和进化的。 生物演化并没有固定的方向,但却具有共同的唯一目的——存活下去。aα病毒也是如此。 被感染者死后,aα病毒若没了继续供它存活的寄体,它也会迅速消亡——aα病毒在空气中最长可存活一周。 被感染者死亡过快,不利于aα病毒增速繁衍,所以aα病毒开始演变——传染性更强,但致死率下降——aα病毒开始寻求与寄体的共存。 这一演变给了人类喘息之机。科学家们寻找到了探测人体内aα病毒的方法,全球大范围筛查aα病人。 虽然仍旧没有搞清楚aα病毒的传播机制,但人类用了最普简单质朴的法子——隔离。把aα病人统一迁移到划定的地方隔离治疗。 这一定程度上阻止了aα病毒在全球范围的继续传播。 与此同时由于aα病毒致死率的下降,即它对人体机能破坏程度的下跌,Ωw抗体也随之演变得比之前温和起来。现在有了Ωw抗体的人,从最初的一直发疯变为了间歇性发疯,即从100发疯变为了80发疯。 故事到此当然没完。 aα病毒再一次演变,它在传染性更强、致死率更低之外又新加了一个特性——潜伏期。 除了抗疫,人类还需要进行正常的生产活动,不可能天天就耗在检测病毒之上,所以最初的病毒筛查都是定期进行的,aα病毒识别了这个周期差,开始在人体内潜伏。 以往感染了aα病毒在一周内就会死亡,如今它会在人体内先潜伏一个月,再爆发,爆发时也不会让人死亡,只是会使人的机能比自身原有机能消退90。 也是从这里,aα病毒确定了自己的演变方向——潜伏期和致死率。感染性之所以被剔除,是因为当时的aα病毒已经达到了最强感染性,没有再进化的空间。 科学家们把具备上诉三样特点的aα病毒称之为iaα,与之对应的是iΩw。 至此人类仍旧未破获aα病毒的传播机制和找到可以治愈aα病毒的方案,人类社会进入和aα病毒共存的时期。 然后是iiaα,这时候潜伏期达到了一年,潜伏期结束病毒爆发后,人体机能的损害减小到了70。 iiΩw抗体促使人发疯的几率也再一步下降,致疯率差不多在60。 “我们现在是iiiaα和iiiΩw的时代。”邹华钊总结,“这是完全不同于上两代的病毒和抗体。” iiiaα是完全不同于上两代病毒的全新演变体: 它演变为了“原罪”一样的东西,每个人胚胎期便与生俱来有iiiaα病毒——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实现了病毒和寄体的共存。 同时,它的潜伏期再一次拉长,在人体内的潜伏期长达19年,现如今所谓的分化期其实就是病毒潜伏期结束后的爆发期。 致死率方面,iiiaα进一步降低——潜伏期开始它会极大提高人体机能,这一时期对人体是无害的,爆发期(即分化期)后,它学会了通过外界来补充自我,最大程度实现了和寄体的长久共存。 “所谓的外界,就是体内有iiiΩw的人,”邹华钊解释,“我们只知道ao匹配后,它靠二人融合获取自我补充,但具体它是如何进行自我补充的,与它的发病机制一样,至今未探明。” 这里就要阐述一下iiiΩw,它也演变为了与上两代抗体明显不同的存在: 它也是每个人自胚胎期就有的东西,母体或育婴仓孕育婴孩的时期,就是iiiaα与iiiΩw厮杀的过程,iiiaα赢出生者即为alpha,反之则为omega。 iiiΩw演化到如今只会让人情绪更敏感,不会再致人发疯。 这叙述时间跨度足够大,但仔细说起来也就是病毒和抗体的演变史。 “那beta呢?”叶跃问,“beta是什么?” 邹华钊喝了口水,说beta就是体内iiiaα与iiiΩw在出生之前打平了的人。 “也因为体内iiiaα与iiiΩw趋衡,所以不需要再去匹配,就可以实现病毒与寄体的长期共存。”邹华钊说。 “所以所谓的ao匹配就是两个人体内的iiiaα与iiiΩw旗鼓相当?”叶跃再问。 邹华钊点头,补充:“一定范围内的旗鼓相当。” 所谓的ao契合度,那个度的数值就是两人体内iiiaα与iiiΩw的比值,比如ao匹配度30,即病毒与抗体比例为3:10。比值越高,数值含量愈趋同,愈能安抚易感期危机,延缓人体因病毒造成的枯亡。 而所谓的顶级ao,真相就是体内的iiiaα或iiiΩw含量达到顶峰,并且比值无限趋近1:1。 “至于你们问的病患和救治标准,”邹华钊沉吟了一下,“病患分为两类。” 一类是iiiaα病患,即未分化的alpha,这类病患体内的iiiaα过度活跃,如果不加以干涉,会极大加速人体枯亡; 另一类是iiiΩw病患,即未分化的omega,这类病患体内的iiiΩw过早活跃,如果不加以干涉,该病患将会陷入可怕的极端心里,给社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而救治方案很简单,就是尽可能让iiiaα或iiiΩw的活跃值回归到安全范围。 “能成功救治的几率并不高,”邹华钊叹口气,“对iiiaα和iiiΩw的研究仍处于探索之中。” “信息素合并症,”邹华钊接着说,“就是对此病症的统称,之所以用症字没用病字的原因也在此,发展到如今,我们都不知道它是否还算作病了。” alpha的信息素合并症就是赵明涵那样,整个人枯缩为一团而亡;而对于omega的信息素合并症,则更多被认为是精神病,会像阿松这样极端、报社。 已经分化的ao不在此标准内,因为能成功分化就代表体内的病毒或抗体在安全范围内。 “所以阿松这个事情尤值得特别关注。”邹华钊强调。 阿松能分化,说明已经救治成功,不存在再罹患信息合并症的可能,但如今却发生了。 “为什么要对世界隐瞒ao匹配的真相?”叶跃问。 把所谓的ao匹配歌颂为天命契合,以天命爱情来进行包装,甚至把“相爱必匹配,匹配必相爱”作为这世界公认的真理来宣扬和作为匹配登记的理论依据。 邹华钊有些歉意地笑了下,他是个坚毅沉稳的中年大叔,此刻这一笑,整个人显得有点憨厚起来,像叶跃熟悉的藏冬镇上和善的叔叔们。 “这涉及到更宏伟的背景,”邹华钊说,“我目前无权向你们告知。” “上述告知你们的真相,”邹华钊继续,“是邀请你们参与顽症小组的官方实验所表达的诚意。” “我们粗浅观察至今,”邹华钊语气愈发恳切,“认为你们很可能是第四代演变,即iiiiaα和iiiiΩw,你们身上极大可能藏着帮助人类彻底走出aα病毒的答案。” 说完他甚至微微低头鞠躬。 李越泊抱着叶跃侧了侧身,避开了这一鞠躬。 “ao匹配不是已经解决了绝大部分人类身上的病毒危机?”叶跃在李越泊怀里探出头问,李越泊抱着他侧开身后并没有立即放开他。 阿树坐在对面听到叶跃的问话很开心地弯了下眼睛。 “以现在的科技水准,人的平均寿命应该在200岁,”邹华钊说,“但是目前人的平均寿命只有120岁。” 所以这就是要他们献身以解决aα病毒的原因? 叶跃缩回头,冲李越泊挤了挤眼睛,李越泊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脸。李越泊知道叶跃的意思,邹华钊跟他们谈了ao匹配的真相,但是略过了部分ao无法匹配的事实,比起实现人类本该有的平均寿命,尤其是在平均寿命已达120岁的时候,叶跃更想听到的是帮助那些无法匹配的ao这一类的回答。 但李越泊并不认为这是邹华钊的本愿回答,也许无法匹配的ao牵涉到他无权告知的向世界隐瞒ao匹配真相的原因。 因此李越泊提点了一下,说:“部分ao无法匹配。” 邹华钊沉默点头,却不再多说。显然确实无权告知。 “我们目前无法参与实验,”李越泊回答,“你们内部混乱,不具备保护我们的能力。” 他指的是隐藏者还未揪出一事。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好的拒绝理由,至于后续情况如有变化,再谈。 邹华钊再度沉默点头。 “当日和陈晨去宗杨林,”李越泊接着问,“有权告知吗?” 邹华钊这次没隐瞒:“陈晨是病患,当时是治疗巩固期,藏冬镇植被环境特殊,带他去宗杨林转转,测试下治疗效果。”“因为宗杨林里植物蕴含的病毒量适合做此检测?”李越泊再问。 邹华钊被他这个反问惊了一下,又点头。 叶跃支棱了下耳朵,好了,邹华钊去宗杨林的谜底解开了,与他和李越泊无关,是纯粹的巧合。叶跃心下生起感慨,就像当日他在喂候鸟的船上跟李越泊讲的那枚博尔赫斯的硬币,这世界有无穷的序列在行进,是多线的,当日不过是他们两条线浅浅的相交了一下。 到这里,邹华钊觉得自己能说的都说了,所以他站起身来要走。阿树也跟着站起来。 叶跃倒是有点好奇,阿树来做什么的?除了进门时打过招呼,余下一句话不提,就这么坐了会儿就走。 “谢谢你跟警方说了真相。”想了想,叶跃说。 警方一直不结案的话,他就一直在警方那儿挂着个被问询的名,所以说句谢谢也不为过。 阿树水獭般的眼睛看着他,扬了个笑,身上那份沉重的早熟感退了些:“哥哥已经回报过我了,谢谢哥哥。” 叶跃以为他说的是他们没有把阿松的日记交出去一事,结果邹华钊摸了个手机样的机器出来,上面显示着一堆看不明白的数值。 “他在你身边的时候,”邹华钊指了指上面的数值,“体内iiiΩw不会过度活跃。” 说完又恳切道:“你们极大可能代表了新的演进方向,而且对人类来说是积极的演进方向,来参与实验吧,不会乱做的。” 叶跃摇头。 李越泊接过话:“陈晨极有可能已经回国,你们最好查一下。” 张韬说了那边要拿他和陈晨匹配,故李越泊做了此猜测。 又问:“成为你们的病患,对其家族有帮助?” 张韬是孤儿顶替去做的张韬,张家又把他送到了顽症小组,如果没有好处,张家做什么要多此一举。 显然李越泊问到了重点,邹华钊再次沉默起来,他倒也实在,虽然无权告知,但他用态度明确表示了这其中有猫腻。 邹华钊牵着阿树往外走,叶跃和李越泊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 走到玄关处,李越泊又问:“藏冬镇的真相,有权告知吗?” 既然alpha信息素果真如他猜想那样是病毒,又在藏冬镇植物身上发现了这东西,显然藏冬镇跟这个病毒关系匪浅,再结合邹华钊知道刺梨里面有病毒、又带着陈晨去宗杨林,显然顽症小组对藏冬镇的这一情况是知晓的。 邹华钊脚步顿了一下,沉默,就在叶跃以为他仍旧无权告知时,他开了口:“其实正确的读法是za g,四声,一开始是写作葬冬,埋葬那个葬,后来取了同音字写作藏冬。” 这答案着实没想到,李越泊都没有回话,邹华钊牵着阿树走了出去。 他们还会再来,叶跃和李越泊知道。 · 今天是藏冬镇秋日大集的日子。 藏冬镇一年四季总是有许多集体活动,秋日里除了新米饭,就是这大集了。大集就是大集市的简称,活动内容就是家家户户去广场主街那儿支个小摊,随便你卖啥,反正有个摊就行。 一般大家都是拿了各自家里闲置或者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去摆摊,也不用钱币交易,只支持以物易物,看上了哪样自己跟跟摊主交涉,谈妥就换。集市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摆到晚上八点,八点后负责今年大集活动的人会在广场上燃放烟花,烟火完大集散。 本来叶跃和李越泊是打算换完被套就去的,但跟邹华钊这么一聊,时间就有些晚了。所以两个人也来不及整理邹华钊给的信息,急急忙忙往集市赶。 因为是大家的集市,所以是不许帮占地的,他们来得晚,只剩下了街尾的位置。 叶跃和李越泊也不挑,两个人一起把摊布一摊,七零八落的小商品往摊上一摆,这摊就算成了。 进入集市街的时候就在路口看见了大红榜上毛笔字写的今年大集的评比规则——最快清空商品的小摊摊主将获得今年大集的荣誉彩旗(限摊位商品二十件以上,以每件商品被清空的平均速度评比)。 其实年年都是这个评比规则。 大红榜配毛笔字非常具有年代感,但放眼望去,入目的都是漂亮的小洋楼或者现代中式小别墅,街心广场也是透着现代贵气那种好看,藏冬镇一直都是这样,现代现代它的,年代年代它的,结合得非常好。 荣誉彩旗并不是什么实质的奖励,但对藏冬镇大多数人来说非常具有诱惑力。拿到当年彩旗的人,会雄赳赳气昂昂扛着那彩旗在集市街绕街走上一圈,所有人会真心实意鼓掌祝贺,然后在第二年的大集日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那彩旗来寻摊位,摆好摊再把彩旗高高插在摊位旁。 藏冬镇是靠冬藏商会养家致富的,彩旗于他们而言,是对他们这些已经离休或未参与工作之人的极大肯定——是今年藏冬镇最会做生意的人。毕竟,镇子里都是做生意的行家,要摸得清镇上人喜好、合理规划摊位商品,才能真的做到最快清空小摊商品。 很像是全镇参与的小商品售卖实景演练。 叶跃和李越泊是不太在乎这个的,叶跃是志不在此,李越泊是不需要再靠彩旗来获得证明。不止叶跃和李越泊,其实这彩旗一般也是被从商会离休的人夺得的,这是大家秘而不宣的默契。 毕竟只是“演练”,藏冬镇向来温柔。 叶跃想象不出这样的镇为什么会写作葬冬。 摊位不用看守,把联系方式或者易物标准写明放在摊位上,就可以去闲逛。 当然是要去逛的,大集日最大的乐趣就在此。 是集市,当然第一要务是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是热闹的人间烟火。摊位上卖的东西就更有意思了—— 隔壁二叔摊位上放的是阿梨退的毛,还拿透明玻璃罩盖起来的,谨防风吹跑,文案写的是狸花教圣物。 他摊位旁边的摊位也摆着盘圣物,是色香味美的一碟烤鸡翅,文案书空气炸锅教圣物。 …… 这些显然跟他和李越泊一样是来凑数的。 集市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叶跃和李越泊牵着手慢慢走。如同儿时一般,谁见到感兴趣的东西想驻足,就微微拉拉手,身旁那人就会会意地跟上。 两个人在摊位驻足,蹲身,有时候是李越泊有时候是叶跃,反正牵手后剩下的两只空手里总会有一只手伸出来,或指着商品或在得到应允后拿起商品放到两人面前,四只漂亮眼一起认真看,一个说一个听,有时候再讨论讨论,最后再决定买不买、怎么买。 集市街上是人间理想的热热闹闹,但是如果镜头切到他们这里,是热热闹闹中的人间理想。 都是镇上的人,走过摊位时大家都会攀谈两句,除了他们这些稀奇古怪凑数的摊位,当然也有认真摆摊的摊主。 比如周蔓蔓、邓璐还有宋若唯他们就都聚集在周羽的摊位前——周羽在卖炸串。 叶跃也想吃,但是只能以物易物,他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用什么交换,宋若唯他们正要闹他,李越泊低声:“数学卷附加题一道。” 李越泊说的是帮忙讲题。 成交。 周羽生意好,炸完串放在餐盘里让他们自取,李越泊垂着眼抽了一张餐巾纸认认真真裹好炸串木棒尾端,拿起来时再看了看,确认炸串没有滴油后才递给叶跃。 “小心烫。”李越泊说。 “你吹吹。”叶跃对李越泊笑,并不伸手接炸串。 宋若唯他们闹着跑去了别的摊位,周羽的炸串摊人多,此刻叶跃和李越泊在人少的拐角。李越泊眼睛弯起来,从善如流地吹了吹炸串。 “你要吃吗?”叶跃问。 他问了,李越泊就肯定会说要吃,因为李越泊认为这是垃圾食品,不太喜欢他多吃,所以只换了一根炸串。而李越泊吃一点,叶跃就会被动少吃一点垃圾食品,所以只要他问了,李越泊就会说要吃。 果然,李越泊点头。 叶跃就着李越泊的手咬了一口炸串,然后勾脖,垫脚,炸串从他的口中渡到李越泊的口中。 看李越泊垂眼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的时候他就很想亲了,十八岁多马上十九岁了,李越泊还在给他买炸串,还会认真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 八点后广场上准时燃放了烟火。 叶跃和李越泊走在回家路上,大集日烟火是这样,在镇上基本都能看,不用簇拥在广场处。 他们抄的近道,要经过一小截田埂,田埂很窄,不够两个人并排走,所以叶跃走在前面,李越泊走在叶跃后面。 听到烟火升空的声音,叶跃回头,“砰”,烟火绽放,绚烂惊鸿。 叶跃只看了一瞥就收回了眼,因为他发现李越泊没有回头。 “你怎么不回头?”叶跃问。 烟火在他们两个人的后方,要回头才可以看见。 “你回头了。”李越泊说。 他在叶跃后方,叶跃回头,他再回头,就错过了,是那种独属于恋人之间的细腻又略微矫情的心思,李越泊偶尔也会这样。 叶跃听懂了。 “那你看我的眼睛,李越泊。”叶跃说。 说完叶跃抬头,烟火再一次燃放,在夜空中,也在叶跃的眼睛里。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李越泊错过这场烟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也跟着李越泊矫情文艺起来。 李越泊透过他的眼睛看了一朵烟花,然后伸手抱起他,田埂依然很窄,但足够紧密相拥,两个人相拥着看完了整场烟火。 “砰噗”,最后一朵烟火燃尽,跨过田埂,两个人牵着手回家。唯他们闹着跑去了别的摊位,周羽的炸串摊人多,此刻叶跃和李越泊在人少的拐角。李越泊眼睛弯起来,从善如流地吹了吹炸串。 “你要吃吗?”叶跃问。 他问了,李越泊就肯定会说要吃,因为李越泊认为这是垃圾食品,不太喜欢他多吃,所以只换了一根炸串。而李越泊吃一点,叶跃就会被动少吃一点垃圾食品,所以只要他问了,李越泊就会说要吃。 果然,李越泊点头。 叶跃就着李越泊的手咬了一口炸串,然后勾脖,垫脚,炸串从他的口中渡到李越泊的口中。 看李越泊垂眼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的时候他就很想亲了,十八岁多马上十九岁了,李越泊还在给他买炸串,还会认真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 八点后广场上准时燃放了烟火。 叶跃和李越泊走在回家路上,大集日烟火是这样,在镇上基本都能看,不用簇拥在广场处。 他们抄的近道,要经过一小截田埂,田埂很窄,不够两个人并排走,所以叶跃走在前面,李越泊走在叶跃后面。 听到烟火升空的声音,叶跃回头,“砰”,烟火绽放,绚烂惊鸿。 叶跃只看了一瞥就收回了眼,因为他发现李越泊没有回头。 “你怎么不回头?”叶跃问。 烟火在他们两个人的后方,要回头才可以看见。 “你回头了。”李越泊说。 他在叶跃后方,叶跃回头,他再回头,就错过了,是那种独属于恋人之间的细腻又略微矫情的心思,李越泊偶尔也会这样。 叶跃听懂了。 “那你看我的眼睛,李越泊。”叶跃说。 说完叶跃抬头,烟火再一次燃放,在夜空中,也在叶跃的眼睛里。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李越泊错过这场烟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也跟着李越泊矫情文艺起来。 李越泊透过他的眼睛看了一朵烟花,然后伸手抱起他,田埂依然很窄,但足够紧密相拥,两个人相拥着看完了整场烟火。 “砰噗”,最后一朵烟火燃尽,跨过田埂,两个人牵着手回家。唯他们闹着跑去了别的摊位,周羽的炸串摊人多,此刻叶跃和李越泊在人少的拐角。李越泊眼睛弯起来,从善如流地吹了吹炸串。 “你要吃吗?”叶跃问。 他问了,李越泊就肯定会说要吃,因为李越泊认为这是垃圾食品,不太喜欢他多吃,所以只换了一根炸串。而李越泊吃一点,叶跃就会被动少吃一点垃圾食品,所以只要他问了,李越泊就会说要吃。 果然,李越泊点头。 叶跃就着李越泊的手咬了一口炸串,然后勾脖,垫脚,炸串从他的口中渡到李越泊的口中。 看李越泊垂眼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的时候他就很想亲了,十八岁多马上十九岁了,李越泊还在给他买炸串,还会认真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 八点后广场上准时燃放了烟火。 叶跃和李越泊走在回家路上,大集日烟火是这样,在镇上基本都能看,不用簇拥在广场处。 他们抄的近道,要经过一小截田埂,田埂很窄,不够两个人并排走,所以叶跃走在前面,李越泊走在叶跃后面。 听到烟火升空的声音,叶跃回头,“砰”,烟火绽放,绚烂惊鸿。 叶跃只看了一瞥就收回了眼,因为他发现李越泊没有回头。 “你怎么不回头?”叶跃问。 烟火在他们两个人的后方,要回头才可以看见。 “你回头了。”李越泊说。 他在叶跃后方,叶跃回头,他再回头,就错过了,是那种独属于恋人之间的细腻又略微矫情的心思,李越泊偶尔也会这样。 叶跃听懂了。 “那你看我的眼睛,李越泊。”叶跃说。 说完叶跃抬头,烟火再一次燃放,在夜空中,也在叶跃的眼睛里。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李越泊错过这场烟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也跟着李越泊矫情文艺起来。 李越泊透过他的眼睛看了一朵烟花,然后伸手抱起他,田埂依然很窄,但足够紧密相拥,两个人相拥着看完了整场烟火。 “砰噗”,最后一朵烟火燃尽,跨过田埂,两个人牵着手回家。唯他们闹着跑去了别的摊位,周羽的炸串摊人多,此刻叶跃和李越泊在人少的拐角。李越泊眼睛弯起来,从善如流地吹了吹炸串。 “你要吃吗?”叶跃问。 他问了,李越泊就肯定会说要吃,因为李越泊认为这是垃圾食品,不太喜欢他多吃,所以只换了一根炸串。而李越泊吃一点,叶跃就会被动少吃一点垃圾食品,所以只要他问了,李越泊就会说要吃。 果然,李越泊点头。 叶跃就着李越泊的手咬了一口炸串,然后勾脖,垫脚,炸串从他的口中渡到李越泊的口中。 看李越泊垂眼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的时候他就很想亲了,十八岁多马上十九岁了,李越泊还在给他买炸串,还会认真给他裹炸串木棒尾端。 八点后广场上准时燃放了烟火。 叶跃和李越泊走在回家路上,大集日烟火是这样,在镇上基本都能看,不用簇拥在广场处。 他们抄的近道,要经过一小截田埂,田埂很窄,不够两个人并排走,所以叶跃走在前面,李越泊走在叶跃后面。 听到烟火升空的声音,叶跃回头,“砰”,烟火绽放,绚烂惊鸿。 叶跃只看了一瞥就收回了眼,因为他发现李越泊没有回头。 “你怎么不回头?”叶跃问。 烟火在他们两个人的后方,要回头才可以看见。 “你回头了。”李越泊说。 他在叶跃后方,叶跃回头,他再回头,就错过了,是那种独属于恋人之间的细腻又略微矫情的心思,李越泊偶尔也会这样。 叶跃听懂了。 “那你看我的眼睛,李越泊。”叶跃说。 说完叶跃抬头,烟火再一次燃放,在夜空中,也在叶跃的眼睛里。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李越泊错过这场烟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也跟着李越泊矫情文艺起来。 李越泊透过他的眼睛看了一朵烟花,然后伸手抱起他,田埂依然很窄,但足够紧密相拥,两个人相拥着看完了整场烟火。 “砰噗”,最后一朵烟火燃尽,跨过田埂,两个人牵着手回家。 第88章 赵明涵回国了。 第一时间奔到了藏冬镇,宋若唯接的人。 他和宋若唯具体的情况,叶跃没有多问,但是从宋若唯笑得牙都要龇到耳后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进展顺利的。 宋若唯打了电话说大家一起吃个饭,叶跃正要答应,李越泊让他先问吃饭地点在哪里。叶跃照做,宋若唯回复说就白沙滩那边吧,省得你们多跑。叶跃和李越泊还住在白沙滩海边的房子里。不过算算日子,没两天他们就可以回叶家小院了。 李越泊冲叶跃摇头,说这个地点不行,叶跃疑惑,李越泊又让他开了公放,说他来说。叶跃点开了公放。 “去南溪村吃,选吴家摆婚宴那个章家酒楼,”李越泊说,又解释,“章家酒楼里面应该有东西,去看一看。” 阿松的日记里明确说了当日倒菜是被人指使的,李越泊和叶跃分析过,章家酒楼那个房间和小饭厅是重点问题地点,但李越泊他们平日里不怎么去南溪村,冒然去恐打草惊蛇。而且根据越靠近南溪村,植物体内病毒(即iiiaα,alpha信息素)越多这个特点,以及当日叶跃在酒楼并未遭受什么实质迫害来看,那两个嫌疑地点多半是跟ao信息素有关的,李越泊估计自己去了也不一定会有发现,需要专业人士。 赵明涵回来得正好。 宋若唯是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突然大老远跑南溪村请客吃饭,很正常。 宋若唯没多问,在电话那头答应了,又说定下来时间了再电话通知。 电话挂断,叶跃和李越泊接着收拾东西。隔两天要回叶家小院了,他们出来住了这么些时日,多少还是有点东西需要整理打包的。 落地窗外是静静的尾湾海,深秋,世界都开始内敛起来,尾湾海也越发沉寂,浪头少了许多,只有浅浅沙沙的海潮声。屋子里也很安静,叶跃在叠衣服,李越泊在收拾自己的工作文件。凤泉山项目已经完成了上交,李越泊要到了比之前权益更广、时间更长久的自主独立经营权。文件主要就是规范和约定这些权益内容的文书。 衣服在他们睡觉的房间,文件在书房,李越泊黏人得很,把厚厚一摞文件都抱到了房间里来整理。海边的房子主要是拿来偶尔小住的,配套自然赶不上叶家小院,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只在窗那边放了张小桌和两把躺椅以方便看海。 叶跃把衣服都扔到了床上,人坐在床上叠衣服。李越泊嫌窗边桌椅离床太远,他要挨近些,就把文件放在了床边地上,自己坐在地上整理。他高,坐地上,上半身仍旧高出了床沿一大半。叶跃听他话,坐在靠近他的床沿处,李越泊把头放在叶跃腿上,没啥坐相地歪着身子在整理。 温热从相贴的地方升起,又沿着各自的血液奔涌回各自的心脏,向两颗心传达一样的暖意。 衣柜里并不只是他们这次带过来的衣服,还有以前来小住时留下的衣服。叶跃一件件翻叠着,感觉一件衣服就是一个导向过去时光的引路标,叠的是衣服,翻的是回忆。 邹华钊说ao匹配度就是两个人体内病毒与抗体的比值,又说iiiaα病毒通过从iiiΩw上获取能量来实现同寄体的长久共存,这样看起来匹配一事好像只有alpha在获利,omega纯纯大冤种,也难怪omega在分化一事上显得有些抗拒。 邹华钊说无权告知这世界把ao匹配包装为爱情的原因,叶跃对此倒是有猜想——就骗omega呗。告诉omega匹配后你可以救alpha的命,也许没多少人会愿意,可如果说匹配是爱情,就很令人向往并且心甘情愿。 当然这只是非常粗劣且粗暴的一个猜想,这世界ao匹配已经这么久,绝大多数人也都信奉匹配之爱,可见在实际真实相处中ao匹配并不简单的是它本质这样干巴巴的。 但在此猜想下,作为omega群体,叶跃是愤怒的,愤怒这世界通过欺哄omega来拯救alpha,但作为omega单个的个体,叶跃又是愿意的,他愿意分化后为李越泊体内的iiiaα病毒提供能量以拯救李越泊,他甚至有点高兴他可以救李越泊。 很矛盾,又很真实,像尾湾海与白沙滩相接的潮带间,沙与水共融。 “想什么?”李越泊问。 他整理完了文件,人还没从地上站起,头仍旧枕在叶跃的腿上。叶跃低头看他,跟他说了自己的猜想和对此的感受。 李越泊笑了一下,从地上起来,上床,伸手把叶跃抱怀里,还是熟悉的岔腿面对面坐怀里的姿势。地上铺着地毯,不脏,所以直接爬上床是没有问题的。 “知道分化匹配后,我体内的病毒要蚕食你的抗体能量,”李越泊脸上还在笑,“跃跃还愿意跟我匹配?” “这么爱我?”李越泊问。 叶跃伸手给了他一爪子。明知故问。 李越泊再笑,握住那爪子拿到嘴边亲了一口,又托了叶跃的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我基本赞同你的猜想,但我不认为在ao匹配这事上,omega只有绝对纯然的‘被剥削’。” 这世界要求分化后要匹配登记,宣扬ao契合、天命唯一,在知道ao真相后再来看这些操作,确实是一种欺瞒。而在匹配中,从目前已知信息来看,a是“掠夺”的一方,o是“被掠夺”的一方,所以李越泊理解叶跃的愤怒。 “但不要忘了匹配的ao与无法匹配的ao之间完全不同的结局。”李越泊说。 无法匹配的ao年年都会遭遇易感期危机,a会遭遇,o也会遭遇。 “从易感期危机来看,”李越泊说,“omega不匹配也会有问题,只是这问题相较于alpha显得轻松许多,尤其是在omega年轻时。” 所以李越泊认为,omega应该也是能从匹配中获益,只是这个获益实在有些鸡肋,毕竟从奶的描述和经历中可以看出,omega在年轻时基本可以忽略易感期危机,只是在年老后会比较痛苦。 但知道自己在匹配中不是纯纯的没有收获,就已经能给予叶跃一点安慰,至少这样他们omega不是绝对的纯纯大冤种。 叶跃高兴了些,正要说话,李越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赵明涵发来的信息,说他去项目地报道了,马上要去实验室跟江星年汇合,问李越泊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赵明涵是以凤泉山项目顾问专家的身份来的藏冬镇,抵达后去项目地报到是正常流程。果然,下一秒李越泊手机再度响起,是项目地那边打来的电话,说赵明涵到了,问李越泊怎么安排,毕竟赵明涵的专家分量比较足。 李越泊说就按流程走,挂了电话,又给赵明涵回复信息说了自己关于章家酒楼的猜测,让他吃饭那天多留意环境。 赵明涵回得很快,说正好带回了一套新设备,刚好派上用场。 李越泊刚要放下手机,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是邹华钊发的——理论上治疗是会改变病患原有的匹配属性,毕竟治疗是把病患体内过于活跃的病毒或抗体调回至安全值范围内,这样的调整理论上当然会引起病患体内的病毒或抗体在数量上的变化,而匹配值是参与匹配的两个人之间病毒与抗体数量的比值,自然受此影响。 信息里还补充道,之所以说是理论上,是因为我们无法确认如果不治疗,病患体内原本会有的病毒或抗体的数量,因为无法确认原值,所以无从检验治疗是否造成了病患体内相应成分数值的变化。 “什么?”叶跃看着手机里的信息问。李越泊解释说目前知道的顽症小组的病患名单里包括了陈晨、江星年、张韬、阿松以及阿树,根据邹华钊告知的信息,他们这些人都是体内病毒或抗体过度活跃被察觉了,官方对其实施救治。 邹华钊并未说具体是如何救治的,以及救治后对病患是否会造成其他影响。 “但我们知道,陈晨号称可以跟我匹配,张韬变成了跟周蔓蔓匹配度达90,而江星年不再跟周蔓蔓匹配,”李越泊说,“阿松在日记里说对方宣告他可以和邓璐匹配。” 所有的病患在“治疗”后都变得跟特定的人可以匹配起来。这里治疗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不确定是否是真的治疗造成的此类结果。 “所以之前发了信息问邹华钊,治疗后的病患是否会被改变匹配属性。”李越泊说。 可能是碍于告知权限,邹华钊拖到了今日才回。但从回复的信息里已经可以看出,顽症小组官方只是在理论上认为治疗会改变病患的匹配属性。 “那他们应该就没有能力做到让病患跟某个特定之人匹配。”叶跃说。 李越泊点头。 但阿松、张韬、陈晨、江星年,全都实现了跟心爱之人的特定匹配。 “阿松在日记里写了不要参与匹配实验,”李越泊接着说,“显然他是知晓匹配实验的,张韬、陈晨从其表现来看也知道,江星年应该也是知道的,但顽症小组大概率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病患在治疗的同时又秘密参与了匹配实验。” 叶跃点头,赞同。 “这应该就是针对我们的隐藏者,”李越泊说,“现在知道他在做的两件事,一件是秘密地进行匹配实验,并且基本都成功,一件是狩猎我和你,对我基本没有什么实质的行动,对你除了心理引导以及阻拦分化外,也没有其他行动。” “但是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李越泊接着说,“我们已知的两个参与匹配实验的omega,陈晨和阿松,对你都有极大的负面情绪;而阿树,这个还没有参与匹配实验的omega,对你是亲近和信赖的,甚至在你身边时,体内活跃的抗体会趋于稳定。” 这两点从阿松的表现里已经完全可以佐证。 “而且邹华钊说我们可能分别是病毒和抗体新的演进方向,极有可能是第四代。”叶跃补充。 李越泊点头:“我暂且不论,先说你。” 李越泊认为从阿松的表现来看,叶跃体内的抗体的演进方向应该是受omega喜欢的,并且应该能帮助omega,毕竟阿松在叶跃身边的时候体内抗体活跃值趋于稳定。 但是这样的叶跃在被隐藏者费尽心思地试图引导至自我毁灭、千方百计地阻挠分化,以及让改变匹配值的omega所厌恶,这是为什么? “前面我们聊过了,ao匹配是世界极力促成的事,”李越泊说,“你这样能帮助患病omega的新演进,明显是符合人类利益的。” 李越泊认为隐藏者知道叶跃体内抗体这种演进方向,毕竟邹华钊对于阿松在叶跃身边体内抗体活跃值趋于稳定这一点并不惊讶,而隐藏者都能实现特定匹配,显然在ao匹配方面比顽症小组还要更高一筹,既然顽症小组并不意外叶跃的抗体演进方向,隐藏者就应该更知晓。 “但隐藏者跟你对立,”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隐藏者和人类利益相悖。” “这……”虽然觉得李越泊这个推论很有说服力,但是结论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叶跃迟疑,“怎么会有人跟人类利益相悖?” 李越泊摇头,说不知,他做这个推论是因为隐藏者做的匹配实验一类明显是宏观层面的事,所以他的结论也尽量往宏大方向靠。毕竟比起和人类利益相悖这个结论,李越泊觉得隐藏者做这么多纯出于私人原因才更难以令人信服。 至于怎么会有人和人类利益相悖,从已知的信息来看,初代aα病毒不是一来就致死率奇高,它可没有像后代aα病毒一样寻求和人体的共存,算得上和人类利益相悖?当然,还有一种更荒谬的设想,也没说隐藏者是人对不?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李越泊习惯全面性猜想,他随口给叶跃说了一下,叶跃本就大的眼睛條地瞪得溜溜圆,跟阿梨的眼睛有得一拼。李越泊被逗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睫。 “阿树很聪明,”李越泊说,“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他话音刚落,叶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叶跃把电话接起来:“喂。” “哥哥。”是阿树。 “怎么了,阿树?”叶跃一边问,一边开了公放,点了通话录音。 “邹叔叔说可以给哥哥打电话,哥哥能陪我说说话吗?我过两天要开始治疗了,我害怕。”阿树说。 声音里倒是童稚满满,只是语气真听不出来半点害怕。叶跃和李越泊对视了一眼。 “阿树要说什么?我去看你方便吗?或者你再来我家?”叶跃回。 “不方便,来不了,”阿树说,“邹叔叔说治疗第一阶段我要住院,哥哥可以送我漫画吗?我想住院的时候看。” 当然可以,叶跃问他要什么漫画,又管他要地址,问送到哪里。 “就是哥哥家里那一套,我那天在哥哥家看到了,那是我一直在追的漫画,可是爸爸妈妈不给我买,我才看到第三册 第十页,我想看后面的故事,谢谢哥哥,”阿树在电话那头说,“地址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知道了再给哥哥说。” “邹叔叔忙,我不敢找他,不知道我能不能治好,我想来想去还是给哥哥打了电话,”阿树继续说着,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我当初就看到第三册 第十页,已经好几个月没看了,谢谢哥哥。” 电话那端有人在喊,阿树不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李越泊抱着叶跃往楼下客厅走,阿树只来过这个家,他们放在家里的漫画也只有一套——叶跃画的那套漫画。 第三册 第十页,为了确认自己没记错,叶跃翻开了那册漫画,果然,第三册第十页是一张留白页,上面只有一句台词——我马上就和哥哥一样了…… 阿树的哥哥是阿松。 “阿树知道阿松的日记,”李越泊沉吟了一下,“也应该知道里面写的阿松参与了匹配实验。” “‘隐藏者’对阿树下手了?”叶跃问。 “准备下手,被察觉了。”李越泊说,边说又边抱着叶跃上楼,“阿树很信你。” 也是,阿树说了治疗还要过两天。 从顽症小组都不知道病患在秘密进行匹配实验来看,李越泊认为隐藏者应该是非常有把握病患会对他的匹配实验守口如瓶,所以隐藏者大概没想到阿树会知道阿松参与了匹配实验,这才在一个小孩儿身上着了道。 当然,阿树不是一般的小孩,这一点从初见时他的种种表现就可看出。 “怎么办?”叶跃问。 李越泊把手机递给他看,上面是他给邹华钊发的信息,大意是说叶跃对他上次说的阿树待在他身边时体内的抗体活跃值趋于稳定很感兴趣,可以把阿树再带来试试,这种程度的“实验”,他们愿意帮忙。 特意提的实验二字显然很刺激邹华钊的神经,叶跃还在看信息时,邹华钊就回了个好过来。 “刚跃跃跟我说阿树打了电话,说他要治疗住院了,已经治疗了还能参与实验?”李越泊说。叶跃会意地照着他的话啪啪啪打了字回过去。 邹华钊再回——治疗延后,等你们实验后再看。搞定。 一同搞定的还有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两天后,“嘎吱”一声,尘封许久的叶家小院大门被它的主人推开。 入目的依然是高大的桉树、空寂的藤椅。桉树黄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咔吱咔吱”轻轻地脆响,像小院在欢迎他们回家。 东西不多,李越泊一个人就拿完了,叶跃站在院子里看看藤椅又看看桉树,又透过藤椅桉树看看过去的日子和逝去的人。秋日天凉,他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衣袖是棕色的,衬得衣袖底下露出来的本就白的手愈发润白,凉凉的空气沿着指尖浸入,沁人的冷。 “咔吱咔吱”,李越泊放完东西踩着落叶走了过来,熟悉的气息靠近,垂放身侧的手被握住,暖意侵蚀,凉意退散,叶跃回握,确认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李越泊的事实。 有李越泊就够了。 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有些时日没住人的屋子自然是需要清扫一下才能住的,李越泊没有喊人提前来清扫,不是他忘了,是他知道今日这场打扫只能他们两人自己来。 扫的是屋子,也是心。是接受亲人不在的最后的仪式。 屋里并不乱,只是蒙了尘,再加上各种家政机器的帮忙,打扫起来并不累。两个人拿着抹布擦门窗时,叶跃有些回到幼时学校大扫除的错觉。 上小学时的大扫除,李越泊擦高处,他擦矮处。从下方仰视李越泊的脸,孩童时就已经凸显优越的轮廓线。李越泊干活很认真,大概是他做得越多,自己就做得越少的缘故,叶跃知道。是冬日,拧抹布时被温水浸泡过,李越泊的手湿漉漉的,骨节发白,因为在用力擦门窗。 身后有个水盆,装的是洗抹布的热水,盆里冒着热气。 李越泊擦得很快,总是叶跃刚擦完一个小角落,李越泊已经蹲身开始跟他并排擦起矮处来。离叶跃越近的玻璃处,李越泊擦得越慢。擦干净的玻璃上浅浅照出身后教室里的情景,当然是看不清的,只是凭感觉知道同学们在或认真或敷衍地干活。 但李越泊说他看得清,说他从玻璃上看见了没人看他们,所以李越泊大胆偏头,在叶跃脸上亲一口、又一口。“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全都被李越泊擦玻璃的声音盖住,只有被亲的叶跃知晓发生的一切,脸颊上潮润润的,像刚被擦过的玻璃。 李越泊又蹲下了身,跟叶跃一起擦起了矮处的门。 这回没有玻璃映照了。 但李越泊仍然大胆偏头,“啵”的一声亲在叶跃脸上。 “啵、啵”,一声,又一声,玻璃不在,啵声仍在。 长大后的叶跃不再害羞,一声轻笑,转头,啵声不在,四片唇柔软地贴在一起。 秋日很长,擦门不急于一时。搞定。 一同搞定的还有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两天后,“嘎吱”一声,尘封许久的叶家小院大门被它的主人推开。 入目的依然是高大的桉树、空寂的藤椅。桉树黄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咔吱咔吱”轻轻地脆响,像小院在欢迎他们回家。 东西不多,李越泊一个人就拿完了,叶跃站在院子里看看藤椅又看看桉树,又透过藤椅桉树看看过去的日子和逝去的人。秋日天凉,他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衣袖是棕色的,衬得衣袖底下露出来的本就白的手愈发润白,凉凉的空气沿着指尖浸入,沁人的冷。 “咔吱咔吱”,李越泊放完东西踩着落叶走了过来,熟悉的气息靠近,垂放身侧的手被握住,暖意侵蚀,凉意退散,叶跃回握,确认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李越泊的事实。 有李越泊就够了。 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有些时日没住人的屋子自然是需要清扫一下才能住的,李越泊没有喊人提前来清扫,不是他忘了,是他知道今日这场打扫只能他们两人自己来。 扫的是屋子,也是心。是接受亲人不在的最后的仪式。 屋里并不乱,只是蒙了尘,再加上各种家政机器的帮忙,打扫起来并不累。两个人拿着抹布擦门窗时,叶跃有些回到幼时学校大扫除的错觉。 上小学时的大扫除,李越泊擦高处,他擦矮处。从下方仰视李越泊的脸,孩童时就已经凸显优越的轮廓线。李越泊干活很认真,大概是他做得越多,自己就做得越少的缘故,叶跃知道。是冬日,拧抹布时被温水浸泡过,李越泊的手湿漉漉的,骨节发白,因为在用力擦门窗。 身后有个水盆,装的是洗抹布的热水,盆里冒着热气。 李越泊擦得很快,总是叶跃刚擦完一个小角落,李越泊已经蹲身开始跟他并排擦起矮处来。离叶跃越近的玻璃处,李越泊擦得越慢。擦干净的玻璃上浅浅照出身后教室里的情景,当然是看不清的,只是凭感觉知道同学们在或认真或敷衍地干活。 但李越泊说他看得清,说他从玻璃上看见了没人看他们,所以李越泊大胆偏头,在叶跃脸上亲一口、又一口。“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全都被李越泊擦玻璃的声音盖住,只有被亲的叶跃知晓发生的一切,脸颊上潮润润的,像刚被擦过的玻璃。 李越泊又蹲下了身,跟叶跃一起擦起了矮处的门。 这回没有玻璃映照了。 但李越泊仍然大胆偏头,“啵”的一声亲在叶跃脸上。 “啵、啵”,一声,又一声,玻璃不在,啵声仍在。 长大后的叶跃不再害羞,一声轻笑,转头,啵声不在,四片唇柔软地贴在一起。 秋日很长,擦门不急于一时。搞定。 一同搞定的还有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两天后,“嘎吱”一声,尘封许久的叶家小院大门被它的主人推开。 入目的依然是高大的桉树、空寂的藤椅。桉树黄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咔吱咔吱”轻轻地脆响,像小院在欢迎他们回家。 东西不多,李越泊一个人就拿完了,叶跃站在院子里看看藤椅又看看桉树,又透过藤椅桉树看看过去的日子和逝去的人。秋日天凉,他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衣袖是棕色的,衬得衣袖底下露出来的本就白的手愈发润白,凉凉的空气沿着指尖浸入,沁人的冷。 “咔吱咔吱”,李越泊放完东西踩着落叶走了过来,熟悉的气息靠近,垂放身侧的手被握住,暖意侵蚀,凉意退散,叶跃回握,确认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李越泊的事实。 有李越泊就够了。 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有些时日没住人的屋子自然是需要清扫一下才能住的,李越泊没有喊人提前来清扫,不是他忘了,是他知道今日这场打扫只能他们两人自己来。 扫的是屋子,也是心。是接受亲人不在的最后的仪式。 屋里并不乱,只是蒙了尘,再加上各种家政机器的帮忙,打扫起来并不累。两个人拿着抹布擦门窗时,叶跃有些回到幼时学校大扫除的错觉。 上小学时的大扫除,李越泊擦高处,他擦矮处。从下方仰视李越泊的脸,孩童时就已经凸显优越的轮廓线。李越泊干活很认真,大概是他做得越多,自己就做得越少的缘故,叶跃知道。是冬日,拧抹布时被温水浸泡过,李越泊的手湿漉漉的,骨节发白,因为在用力擦门窗。 身后有个水盆,装的是洗抹布的热水,盆里冒着热气。 李越泊擦得很快,总是叶跃刚擦完一个小角落,李越泊已经蹲身开始跟他并排擦起矮处来。离叶跃越近的玻璃处,李越泊擦得越慢。擦干净的玻璃上浅浅照出身后教室里的情景,当然是看不清的,只是凭感觉知道同学们在或认真或敷衍地干活。 但李越泊说他看得清,说他从玻璃上看见了没人看他们,所以李越泊大胆偏头,在叶跃脸上亲一口、又一口。“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全都被李越泊擦玻璃的声音盖住,只有被亲的叶跃知晓发生的一切,脸颊上潮润润的,像刚被擦过的玻璃。 李越泊又蹲下了身,跟叶跃一起擦起了矮处的门。 这回没有玻璃映照了。 但李越泊仍然大胆偏头,“啵”的一声亲在叶跃脸上。 “啵、啵”,一声,又一声,玻璃不在,啵声仍在。 长大后的叶跃不再害羞,一声轻笑,转头,啵声不在,四片唇柔软地贴在一起。 秋日很长,擦门不急于一时。搞定。 一同搞定的还有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两天后,“嘎吱”一声,尘封许久的叶家小院大门被它的主人推开。 入目的依然是高大的桉树、空寂的藤椅。桉树黄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咔吱咔吱”轻轻地脆响,像小院在欢迎他们回家。 东西不多,李越泊一个人就拿完了,叶跃站在院子里看看藤椅又看看桉树,又透过藤椅桉树看看过去的日子和逝去的人。秋日天凉,他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衣袖是棕色的,衬得衣袖底下露出来的本就白的手愈发润白,凉凉的空气沿着指尖浸入,沁人的冷。 “咔吱咔吱”,李越泊放完东西踩着落叶走了过来,熟悉的气息靠近,垂放身侧的手被握住,暖意侵蚀,凉意退散,叶跃回握,确认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李越泊的事实。 有李越泊就够了。 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有些时日没住人的屋子自然是需要清扫一下才能住的,李越泊没有喊人提前来清扫,不是他忘了,是他知道今日这场打扫只能他们两人自己来。 扫的是屋子,也是心。是接受亲人不在的最后的仪式。 屋里并不乱,只是蒙了尘,再加上各种家政机器的帮忙,打扫起来并不累。两个人拿着抹布擦门窗时,叶跃有些回到幼时学校大扫除的错觉。 上小学时的大扫除,李越泊擦高处,他擦矮处。从下方仰视李越泊的脸,孩童时就已经凸显优越的轮廓线。李越泊干活很认真,大概是他做得越多,自己就做得越少的缘故,叶跃知道。是冬日,拧抹布时被温水浸泡过,李越泊的手湿漉漉的,骨节发白,因为在用力擦门窗。 身后有个水盆,装的是洗抹布的热水,盆里冒着热气。 李越泊擦得很快,总是叶跃刚擦完一个小角落,李越泊已经蹲身开始跟他并排擦起矮处来。离叶跃越近的玻璃处,李越泊擦得越慢。擦干净的玻璃上浅浅照出身后教室里的情景,当然是看不清的,只是凭感觉知道同学们在或认真或敷衍地干活。 但李越泊说他看得清,说他从玻璃上看见了没人看他们,所以李越泊大胆偏头,在叶跃脸上亲一口、又一口。“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全都被李越泊擦玻璃的声音盖住,只有被亲的叶跃知晓发生的一切,脸颊上潮润润的,像刚被擦过的玻璃。 李越泊又蹲下了身,跟叶跃一起擦起了矮处的门。 这回没有玻璃映照了。 但李越泊仍然大胆偏头,“啵”的一声亲在叶跃脸上。 “啵、啵”,一声,又一声,玻璃不在,啵声仍在。 长大后的叶跃不再害羞,一声轻笑,转头,啵声不在,四片唇柔软地贴在一起。 秋日很长,擦门不急于一时。搞定。 一同搞定的还有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两天后,“嘎吱”一声,尘封许久的叶家小院大门被它的主人推开。 入目的依然是高大的桉树、空寂的藤椅。桉树黄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咔吱咔吱”轻轻地脆响,像小院在欢迎他们回家。 东西不多,李越泊一个人就拿完了,叶跃站在院子里看看藤椅又看看桉树,又透过藤椅桉树看看过去的日子和逝去的人。秋日天凉,他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衣袖是棕色的,衬得衣袖底下露出来的本就白的手愈发润白,凉凉的空气沿着指尖浸入,沁人的冷。 “咔吱咔吱”,李越泊放完东西踩着落叶走了过来,熟悉的气息靠近,垂放身侧的手被握住,暖意侵蚀,凉意退散,叶跃回握,确认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李越泊的事实。 有李越泊就够了。 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有些时日没住人的屋子自然是需要清扫一下才能住的,李越泊没有喊人提前来清扫,不是他忘了,是他知道今日这场打扫只能他们两人自己来。 扫的是屋子,也是心。是接受亲人不在的最后的仪式。 屋里并不乱,只是蒙了尘,再加上各种家政机器的帮忙,打扫起来并不累。两个人拿着抹布擦门窗时,叶跃有些回到幼时学校大扫除的错觉。 上小学时的大扫除,李越泊擦高处,他擦矮处。从下方仰视李越泊的脸,孩童时就已经凸显优越的轮廓线。李越泊干活很认真,大概是他做得越多,自己就做得越少的缘故,叶跃知道。是冬日,拧抹布时被温水浸泡过,李越泊的手湿漉漉的,骨节发白,因为在用力擦门窗。 身后有个水盆,装的是洗抹布的热水,盆里冒着热气。 李越泊擦得很快,总是叶跃刚擦完一个小角落,李越泊已经蹲身开始跟他并排擦起矮处来。离叶跃越近的玻璃处,李越泊擦得越慢。擦干净的玻璃上浅浅照出身后教室里的情景,当然是看不清的,只是凭感觉知道同学们在或认真或敷衍地干活。 但李越泊说他看得清,说他从玻璃上看见了没人看他们,所以李越泊大胆偏头,在叶跃脸上亲一口、又一口。“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全都被李越泊擦玻璃的声音盖住,只有被亲的叶跃知晓发生的一切,脸颊上潮润润的,像刚被擦过的玻璃。 李越泊又蹲下了身,跟叶跃一起擦起了矮处的门。 这回没有玻璃映照了。 但李越泊仍然大胆偏头,“啵”的一声亲在叶跃脸上。 “啵、啵”,一声,又一声,玻璃不在,啵声仍在。 长大后的叶跃不再害羞,一声轻笑,转头,啵声不在,四片唇柔软地贴在一起。 秋日很长,擦门不急于一时。 第89章 回小院的第一晚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醒过来时是李越泊带笑的脸还有脸颊上热毛巾温润的触感——李越泊在给他擦脸。 “醒了?”李越泊眼含笑意地问。 叶跃也笑,以前要睡饱了心情不错时才不会吝啬自己对李越泊的笑,如今是见到李越泊就会笑。 热毛巾还贴在脸上,他知道这应该是李越泊给他擦的第三遍脸了,一般要李越泊给他擦到第三遍脸时他才会醒——这是他的身体十八年来被他和李越泊一起养出来的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奇特生物钟。 跟以往一样,叶跃松了手脚要从李越泊身上下来——他是被李越泊从床上抱起,抱着进洗浴室的,这会儿李越泊正坐在洗漱台上,一手抱着他,一手拧了毛巾在给他擦脸。 但也像以往一样,李越泊搂住他的手并未松开。叶跃眼睛弯了弯,他其实是知道的,就是故意使坏。感受到李越泊揽住他腰的手加了点劲儿,叶跃支起身在李越泊脸上“啵”了一下,“早,李越泊”。 晨光从窗户跃入,像一尾金色的鱼游动,在他眼角荡起波纹。 李越泊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早,跃跃”。 漱口杯里接好了水,牙刷上也已经挤好了牙膏,拖鞋就放在下脚处,叶跃从李越泊怀中顺利落地,拿起牙刷刷牙。“嗡嗡”,是电动牙刷的声音。 李越泊把毛巾挂好,又走过来俯身圈住叶跃的腰,头放在叶跃肩上,洗浴盆上方的镜子里映出交叠的身影。 晨露般清澈的眼睛在镜子里对着李越泊弯了弯,叶跃躬身低头,在洗浴盆里吐下牙刷泡沫。李越泊背后灵一样跟着他躬身,轻压在他背上。 暖意从相贴的地方散开,但背脊也在压力下小小地抗议。叶跃嘴里含了口水,咕噜噜在口中涮洗着未吐净的牙膏泡沫。带着泡沫的水被吐出,又跟水龙头里哗哗放出的水一起滑入下水道。 叶跃把牙刷洗净放入漱口杯,带着湿意的手指戳上镜子里李越泊的脸,“黏人精李越泊。”叶跃说。 李越泊不认,深邃的眼透过镜子与叶跃的双眼对视,说:“黏跃跃精。” 叶跃被他的回答逗笑,歪过头蹭了蹭李越泊的脸,李越泊回蹭。 又揽了叶跃的腰,让叶跃在他怀里转身,镜子里两人的身影再度交叠,刷过牙了,该进行“冗长”的早安吻了。 洗浴室窗外的景色已经如翻日历那般随季节更迭了容貌,不变的是他们。 · 今天是宋若唯通知的吃饭的日子,早饭后李越泊开车载着叶跃往章家酒楼赶。 章二姨在酒楼门口接的他们。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章二姨问。 她扬起了笑,但不知道是多日不见岁月蚀人还是光线作祟,她眼角的皱纹又暗又深。 李越泊和叶跃喊了人,等章二姨答应过后,李越泊才接着回答:“上次过来跃跃不是晕车了,元二叔说分化期临近,注意点,我怕他今天又晕,所以早点。” 章二姨点头,又拿了眼睛去看叶跃。叶跃皱着脸,非常直白地表现着不舒服。 “跃仔这是又晕车了?”章二姨问。 李越泊疼惜地摸了摸叶跃的脸,管章二姨要房间说让叶跃睡会儿,又说叶跃认床,最好就上次他休息那个房间。 章二姨有些歉意,说不巧,那个房间现在改做储物间了,又领着他们去了别的房间。过一会儿又敲门端了热水拿了果干进来,很细心,是跟当初婚宴上一样的柠檬水和芒果干。 “这怎么查?”叶跃问。 李越泊倒不急:“那是个客房,正常酒楼不会拿客房做储物间。” 又问他:“要睡觉吗?” 叶跃摇头。李越泊把他抱起,大金毛一样蹭蹭叶跃的脸,语调有些拖长,听起来像撒娇:“睡吧,我困了。” 叶跃点头。 火灾过后,不知道是受的刺激过大还是分化期要来了一类的,李越泊偶尔会这样感觉困顿。李越泊是能撑的人,有事的时候,困起来他也能撑,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李越泊就会像今日这样不勉强自己,让叶跃陪着他小睡一会儿。 李越泊本来就黏人,火灾之后更是黏得紧,清醒的时候叶跃不能离开他的视线,睡着的时候叶跃得在他怀里。 他们当然也找元二叔看过,但检查结果就是很健康,倒是想过要不要找邹华钊问问,但李越泊说再观察下,顽症小组现在情况太复杂了。所以两个人就这么过着。 叶跃倒不是很着急,李越泊是顶级alpha,按照邹华钊的说法,就是体内病毒含量达到了峰值,分化期也就是爆发期要到了,那个病毒爆发期后又是要造成人体枯亡的,那现在这时候李越泊感觉困顿、精力不济,叶跃觉得是符合邹华钊告知的病毒特点的。当然,更主要的是,不管李越泊发生什么,他都陪着,所以他并不很着急。 前两天瞎上网的时候叶跃在网上翻到了一个观点,说这世界上有两种永恒的爱,一种是永远没有说出口的爱,一种是永远在说的爱。 李越泊就一直在说。 早上还压着他在洗漱台亲了好久。 旁人可能会觉得腻,但对叶跃这样的敏感之人,李越泊的这些举动都在给他无尽的安全感。当然啦,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不应该依赖从旁人身上获得,叶跃知道。准确来说是回应,这世界强调omega的回应,说回应是omega的本能,但叶跃觉得是李越泊在回应他。 李越泊探知了他这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灵魂深处对于恋人之间无限亲昵、亲密的渴求,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常里给予了及时的、郑重的、长久不间断的回应。 就像小时候他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不说,但李越泊也总能发现他喜欢柠檬水、喜欢酸果、喜欢车库……然后把这些都给他搞来。 他是要想什么来着?怎么越想越甜了?叶跃往李越泊怀里偎深了些。他躺在里侧,李越泊在外侧。 李越泊已经睡着了,但就像他被李越泊擦第三遍脸会醒来的奇特生物钟一样,他一动,睡着了的李越泊会下意识把他往怀里再搂紧一点,动的动静若是再大些再久点,李越泊就会醒过来了。 他们带了赵明涵给的小机器,就放在桌上,还带了摄像头,不知道李越泊放在哪里。 总之不是任何准备都没做就这样呼呼大睡。 想起来了,他要想的也是一个网上看到的观点,说敏感之人要是足够坚强,那他那份敏感就会成为了不起的敏锐。叶跃觉得这个观点是对的。了不起这个形容词不敢要,但叶跃觉得自己确实在不断地敏锐起来,而达成敏锐所需的这份坚强,是李越泊的爱给的。 他当日下了车,追着李越泊走进了车窗外的世界,他那时不知道这个世界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但眼下他肯定,不管等着他的是什么,都是他和李越泊一起面对。 叶跃抬头,看起李越泊的睡颜来。长睫毛垂盖着,造物主很神奇,一样是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但配在李越泊的脸上就显得刚毅俊美,往下是高挺的鼻和饱满红润的唇,是叶跃闭着眼都能描绘的脸,但百看不厌、百看百爱。 叶跃闭上眼,屋外黄叶飘落,屋内相拥而眠。深秋,爱意与落叶共纷纷。 · 饭吃得很热闹,赵明涵、江星年都来了。周蔓蔓倒是打电话问过要不要带上江星年,毕竟江星年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张兴念,既然现在怀疑章家酒楼有问题,那带上江星年是不是不合适。 李越泊说没事,他们接手张韬就已经是跟张家明牌了,江星年早就暴露了。说是这么说,但叶跃知道,就算没暴露,李越泊也会让周蔓蔓带上江星年,因为他们都知道吃这顿饭的意义。 就像小时候默不作声去周家院子里种下银杏,李越泊只是不说。 不光张韬被接手,凤泉山项目完全上交后,张家也被彻底踢出了局,对此,张家至今还没有任何表示,不知道是不是在筹谋更大的反扑。 当然江星年当年遭遇的实验还迷雾重重,李越泊说等邹华钊真的带着阿树上门了再交换信息不迟。 饭桌上大家很默契的只闲聊没交换其余信息,赵明涵被宋若唯借着“发酒疯”的名义拉着满酒楼跑,一起疯的还有周蔓蔓,拉着江星年把酒店转了个遍。江星年“醉醺醺”的还扯了酒店池塘里两朵枯荷走。章二姨哭笑不得要拦,又实在拿他们这些发酒疯的年轻人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 饭后没怎么逗留,宋若唯和赵明涵由宋若山和宋若海接手领回家,周蔓蔓和江星年则交给了邓璐,李越泊和叶跃沿原路返回。 车开到半路,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多人通话,先开口的是赵明涵,说小饭厅那边没发现数据异常(叶跃和李越泊当日小住那个房间他们也没去成),倒是越靠近酒楼荷塘处,探测仪上检测到的alpha信息素数值越高,至于其他的还需要再分析。 然后是江星年,他说只是觉得那荷塘里枯荷有点不一样,具体如何,也要等分析。 李越泊说等他们结果。 汽车安静地驶过柏油路,李越泊车速比平日稍快,因为先前邹华钊又来了电话,跟他们约了今日上门拜访。 时间有点赶,像整个世界的信息在争先恐后往他们面前挤。 “实验不会做什么,”邹华钊说,“只是让这个孩子待在这里一阵就好。” 跟上次在海边的房子里见面时一样,客厅里,叶跃和李越泊坐在一起,邹华钊和阿树坐在他们对面,只是地点换成了叶家小院。 阿树还是老样子,进门喊了人,就不再说话。叶跃拿了漫画给他,他似乎是真的喜欢这套漫画,拿着就翻了起来。叶跃注意了下,阿树拿的是第三册 ,刷刷翻到第十页后才开始看起来的。 是个聪明且心细如发的孩子。 叶跃冲邹华钊点点头,不接话,摆明了所有都交给李越泊。院子里桉树高大沉静,像世界一样不声不响。 “你们对叶跃能影响阿树这个事,”李越泊开口,“并不奇怪。” 邹华钊点头,说他们作为顶级ao,自小就在顽症小组挂了档,除了所有体检数据上传,一些体检采集物,比如血液,也会在体检之后被扣下来继续做更深入的分析和检测。 “你们的特殊之处,”邹华钊说,“除了体内的病毒或抗体在数量上达到了峰值以外,活跃值是非常稳定的。” “非常,几乎可以说是我们见过最稳定的。”邹华钊强调。 但这不应该,因为正常来说体内病毒或抗体含量越高,其活跃值越高,像以往他们治疗的病患,全都是体内的病毒或抗体高于常值的。 “所以才考虑你们是新的演进方向。”邹华钊说。 而对于叶跃会影响阿树这个事不意外,则是源自一场意外的实验——体检时叶跃抽的血送到顽症小组后,在某次实验事故中跟别的病患omega的血混合了。 然后就发现病患血液内过高的活跃值被中和了,即降低了。 “但是维持的时间并不久,”邹华钊说,“血细胞失去活性后,这种中和效果就没有了。” “所以才没有抓叶跃去做实验?”李越泊语气沉甸甸的。邹华钊摆手:“就像我如今争取你们加入实验一样,顽症小组不会罔顾个人意愿强制具体的个人必须加入某项实验。” “我们没有这个权利。”邹华钊目光诚恳,“也不会这么做。” “发现这个实验成果时,叶跃还是小孩,”邹华钊继续,“我们认为他还不具备能够正确下决定的能力,所以我们也没有上门问询。” 而如今叶跃和李越泊都已年满十八,所以邹华钊登门问询。 当然,救治病患不在此列。 叶跃和李越泊对视了一眼,身后院子里桉树飘下一片黄叶,落在树下藤椅上。藤椅并没有收起来,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俩会到藤椅上躺一躺,看看桉树看看天,像他们奶一样。 “也是一次意外,”邹华钊继续说,“带着病患在某次恰巧路过你们身边时,发现了病患猛然稳定下来的活跃值。” 再结合之前的血液实验,由此知道了叶跃身上抗体的这个特点。 “我们后面也实验过,”邹华钊说,“带着不同的病患在距离叶跃不同的位置实验过,结论是体内活跃值越高的病患受到的影响越大,会更快地趋于稳定,并保持这个稳定效果更久。” 当然,他用了保持效果这个说法,就说明无法根治。 藏冬镇虽然排外,也不是没人来,毕竟风景独特,还有不少漫画粉丝来凤泉山打卡,所以身边偶尔经过一点陌生人,叶跃和李越泊没注意到也正常,况且他们那时也都还是孩子。 “我们当时已经有救治病患的方案。”邹华钊说。 所以自然也不特别贪婪和稀罕能够短暂维持病患稳定的叶跃。 “但你极有可能是抗体新的演进方向,”邹华钊强调,“并且是极度利好人类的演进方向。” 百年来人类抵抗aα病毒依靠的从来不是科技进步,而是自主进化的Ωw抗体。 “所以我们不敢妄动,”邹华钊说,“不敢干预伟大演进。” 就像李越泊曾经讲过的那个碳原子的故事,从空气里的一个碳原子到和阳光、叶绿素合成为葡萄糖,再躲进葡萄里被酿成葡萄酒,最后由口入肠再被血液带着叩开神经元的大门,为生命细胞提供活动所需的碳,没人知道一路走来这碳原子是如何一步步巧妙实现演变。 但不妨碍它伟大、神圣,令人不敢妄动,因为只要一步出错,这伟大演进就戛然而止,某个细胞就因为失去它活动所需的碳而无声湮灭在某个人体内。 死一个细胞当然完全不足以震撼人,但这只是把演进缩小到微观世界而已,放大至宏观、至整个人类,群体演进也是从细微处开始的,并且漫长无声,叶跃身上的抗体已经具有如此明显的不同,再粗枝大叶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敢妄动。 “江星年为什么改名张兴念?”李越泊问。 既然准备要“参与实验”,自然相关问题都要问清。邹华钊之前只说了病患的判断标准——体内相应成分的活跃值过高,以及救治方式——把过高的活跃值调到安全值范围。 但这并不能解释李越泊刚问的问题。 当然,已知顽症小组内有个隐藏者,在秘密利用病患进行匹配实验,江星年是被实验者之一,就算顽症小组不知道江星年参与了匹配实验,但既然是病患,又入了档,顽症小组知不知道江星年改名了? “治疗周期长,并且治疗其间病患可能不定时会有发病表现,”邹华钊回答,“对于有人照顾的病患,比如阿松、陈晨、张韬这类,我们这边会跟家里人商量定期派人上门治疗,并观察数据。” “但是江星年这类无人照顾的小孩,”邹华钊继续说,“会有配合机构派人进行生活安排,毕竟我们的治疗需要在尽力私密的环境中进行。”“分工不同,配合机构具体如何安排,我们并不过问,”邹华钊说,“我们更多是关注治疗效果及数据。”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追问:“张家、陈家是负责配合机构工作的?” 叶跃有些惊讶地转头,邹华钊眼睛睁大,眼尾皱纹都舒展了一点,点头。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分工不同,配合机构具体如何安排,我们并不过问,”邹华钊说,“我们更多是关注治疗效果及数据。”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追问:“张家、陈家是负责配合机构工作的?” 叶跃有些惊讶地转头,邹华钊眼睛睁大,眼尾皱纹都舒展了一点,点头。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分工不同,配合机构具体如何安排,我们并不过问,”邹华钊说,“我们更多是关注治疗效果及数据。”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追问:“张家、陈家是负责配合机构工作的?” 叶跃有些惊讶地转头,邹华钊眼睛睁大,眼尾皱纹都舒展了一点,点头。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分工不同,配合机构具体如何安排,我们并不过问,”邹华钊说,“我们更多是关注治疗效果及数据。”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追问:“张家、陈家是负责配合机构工作的?” 叶跃有些惊讶地转头,邹华钊眼睛睁大,眼尾皱纹都舒展了一点,点头。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分工不同,配合机构具体如何安排,我们并不过问,”邹华钊说,“我们更多是关注治疗效果及数据。”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追问:“张家、陈家是负责配合机构工作的?” 叶跃有些惊讶地转头,邹华钊眼睛睁大,眼尾皱纹都舒展了一点,点头。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 第90章 “为什么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李越泊再问。 元二叔掩盖江星年体检报告时明显接到的是顽症小组官方的命令,显然他们是知道江星年海马体被割掉的事的。 “因为aα病毒就在海马体内。”邹华钊说。 不是所有的病患都会被割掉海马体,只有经过治疗发现其体内病毒活跃值仍旧无法调整至安全值范围的,才会割取一定的海马体。 “我们一般不会采用此治疗方法。”邹华钊说。 毕竟海马体被割,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尤其是记忆力。大多数人海马体遭损伤后都会出现记忆混乱、甚至丢失记忆。 “保险起见,准备割掉病患海马体之前,我们会尽可能让病患自述其记忆,”邹华钊继续,“等待手术后,如果病患记忆丢失,那么他自述的这部分记忆就会帮助他尽可能完整地保有自己的记忆。” 说到这里邹华钊还感慨,说好在病患一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年岁不大也没那么多顾虑,自述的记忆较为真实,某种程度上也算他们没有真的弄丢病患的记忆。 “引导病患自述记忆的部分,”李越泊问,“也是配合机构负责的工作?” 邹华钊点头。 叶跃和李越泊对视了一眼,这就说得通江星年被引导着自述记忆的事了。张家本就是负责这一部分的工作的,借着工作之便顺便把江星年脑海中的“周蔓蔓”替换为了“邻居妹妹”,方便江星年答应进行匹配实验。 李越泊这下才跟邹华钊说了江星年、张韬还有陈晨的事。 两方面信息一汇拢,邹华钊沉默良久。 “江星年和张韬都没见过跟他们打针之人,”李越泊继续,“你们救治病患时需要对病患隐瞒身份?” 邹华钊摇头。 “我们的人上门实施救治时是不会对病患隐瞒身份的,”邹华钊说,“这样从未见过打针之人的说法,在我看来,更像是记忆被干扰后的结果。” “记忆被干扰?”叶跃重复。 邹华钊点头。 “aα病毒寄生在海马体之内,”邹华钊说,“它是可以影响和左右人的记忆的。” 毕竟海马体是人体内掌管记忆的器官。 “这一点我们也一直在提防。”邹华钊继续。 又道:“你们不是问什么要对世界隐瞒ao的真相吗?跟这个有关。” 邹华钊说之前讲述的一代、二代、三代,是病毒和抗体在纯生物角度的演进历史。 但别忘了人这种存在,除了生物属性,还有精神属性与社会属性。这样席卷全球人类的病毒,怎么可能只拥有生物演进史,它当然也拥有在精神与社会两个层面的“演进”史。。 这个主要说的是人类对这种病毒在态度上的变化。 最初的aα病毒,所有人对它当然是既恐惧又憎恶的,这毋庸置疑。 但随着病毒的演进,随着它致死率的不断下降,人类对它的感情开始复杂起来:毕竟它能明显提升人的身体素质不是?(这一点从alpha们明显强悍的身体机能上已经得到验证) 人类社会并不是铁桶一块,在资源有限这个大背景之下,人类从未停止过同族之战——国与国之间明里暗里“斗争”从未停止过。 所以当aα病毒的致死率开始下降,一些国家就打起了它的主意——一面想大肆发“疫情”财,一面企图利用aα病毒强化公民身体素质,实现“公民升级”甚至计划赢得这场“基因生物战”。 对,他们把aα病毒对人体机能的提升称之为基因改造。 “第一代aα病毒能这么快席卷全球,”邹华钊说,“人类自身,尤其是某些国家,要对此负很大责任。” 这是之前未完全说明的第一代aα病毒的补充真相。 第二代病毒时期,随着病毒致死率的进一步下降,人类社会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激进派,宣扬被改造的alpha是新人类,鼓吹实现人类进化。 一派是与之相对的保守派,认为aα病毒不是人类自身的东西,主张彻底清除所有人体内的aα病毒病毒。 一派是融合派,融合派可看做激进派和保守派之间的中立派,主张不施为,让病毒和抗体自由演进。 “并且,aα病毒寄生在海马体内,”邹华钊再次强调,“是会影响和改变人的记忆的。” 当然,这种影响和改变,跟它的演进一样也是微小而漫长地在进行。 所以起初并未有人注意到,到了第二代后期,人类进入后“病毒”时代,病毒与抗体在人类社会基本常态化,人们不再像当初那样频繁地提及病毒与抗体的话题。就算提及,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深入又热切地展开,大不了就是感慨一句“某某病毒爆发”了,然后听的人或叹息或沉默,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 这样自然的“适应”,再加上病毒对人类记忆的影响和改变。 到了第三代病毒时期,“也就是我们目前身处的这个时期。”邹华钊说。 “融合派占据了绝对的主流,”邹华钊继续,“而且绝大多数人遗忘了病毒与抗体一事,把abo当做了人类天生如此。” 当然还有人知道真相,尤其是高等级omega,但融合派在当时占据了主流,病毒与抗体的事实真相当然没有abo是人类天生这个被病毒篡写在人类脑海中的错误意识更有利于融合。 再加上身体素质高的alpha们占据了这世界绝对的话语权,abo是人类天生这个错误意识显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在他们积极地引导下,再加上融合派已经占据了主流,人类社会便达成了不刻意纠正脑海中存在的错误意识的共识。 "ao匹配的真相就此被删除。”邹华钊说。 删除初期还有点浪花,随着时间流逝,这点浪花早就被时代的太阳蒸干了水分,只留在了特定的一小撮人的脑中,和这些人留下来的相关记录中。 所以是全人类自己删除了ao的真相,官方没有隐瞒和不告诉,相反,是官方保留了真相。 至于为什么要把ao匹配宣扬为爱情,鼓吹天命契合,“是因为ao之间确实就是这样。”邹华钊说。 “我们至今没有探明aα病毒是如何从抗体中获取能量以实现跟寄体的长久共生,”邹华钊没有停顿,“但我们猜测这跟ao之间奇妙的‘爱情’不可分割。” Ωw抗体主掌人的情绪,而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恋爱更能让人拥有充沛又时刻富于变化的情绪,恋爱时是Ωw抗体能量最充沛之时。aα病毒需要Ωw抗体提供能量,这或许就是ao匹配总是会导向爱情的原因。当然,这只是猜测,真相是不是真的如此,不知。 毕竟不管是Ωw抗体还是aα病毒,人类目前对它们都知之甚少。 “可是有相爱的ao无法匹配,”叶跃说,“也有曾经匹配的ao后面变得无法匹配。” 藏冬镇有太多相爱但无法匹配的ao(比如奶和爷),外面也有原本匹配后来却变得无法匹配的ao(比如骗张嫂生下陈晨那个陈家的渣滓)。 “匹配是看的两个人体内病毒与抗体的数量的比值,”邹华钊解释,“要实现病毒与人体的长期共存,对比值是有要求的。” 最低要在30,即病毒与抗体的比值最低要在3:10时,才能让alpha健康存活,低于这个比例,就不行。 ao匹配的主要目的是拯救alpha,所以登记中心检测到比值低于30的ao,会说无法匹配,这和他们是否相爱无关,是天生的。 至于“相爱的ao一定匹配,匹配的ao一定相爱”这句话,邹华钊解释:“它只是适用于绝大多数,并不是全部。” 会这么宣传,是因为世界的绝对话语权掌握在alpha身上,这样的宣传能让ao捆绑更紧。 已经匹配的ao后来无法匹配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爆发后即分化后的病毒与抗体数量虽然基本固定,但到底不是不变的东西,尤其是Ωw抗体,它掌管情绪又依赖情绪,有变化是当然的,它变化了自然就影响比值即匹配度了。只是很少很少的人会变化大到让比值掉到30以下。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能确定体内的病毒或抗体数量?”叶跃皱眉。 说救治病患会改变病患的匹配属性时,邹华钊可用的是“理论上”三个字,原因就是说的无法确认病患体内原本该有的病毒或抗体的数量。 “确认的是比值,”邹华钊解释,“不是具体数量,比如是30的匹配度,我们不知道是30病毒比100抗体,还是300病毒比1000抗体。” 合理。 “那为什么不允许登记匹配的ao分开?”叶跃再问。 “因为匹配后的aα病毒无法再从另一个Ωw抗体上获取能量。”邹华钊直白。 本来ao匹配就是要帮助病毒实现跟人体的长久共存,既然匹配后的病毒只认跟它匹配的抗体,世界绝对权力又都在alpha手里,自然就有了这条不准分开的规定。 这一点,在ao真相还未完全湮灭的时候,不是没有omega抗争过,并且虽然艰难,他们也没有放弃。 “登记中心那些被允许放行的ao,以及分化后允许不去登记,”邹华钊说,“就是不懈抗争的成果。” 既然隐藏者已经能做到特定匹配,说明隐藏者对病毒和抗体的了解是更深的,在了解更深的情况下,又结合aα病毒可以干扰人类记忆的特点,或许隐藏者掌握了特定的方式方法,干扰了被实验者在实验部分的记忆,让他们模糊了关于实验人员的信息。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具体是否如此,不知。 但既然aα病毒可以在漫长演进中只精准模糊掉人类关于病毒和抗体的记忆,上述猜测也似乎不是完全不可能。 “你前面说你们也在提防?”李越泊问。 当然要提防,邹华钊直言,拿记录下来的真实历史和如今人类普遍共有的记忆一对比,谁能不对aα病毒感到毛骨悚然?毕竟完整来看,它的演进方向不单只是追求在寄体中尽可能长久地生存,它还在寄体脑中合理化了它的生存——人类关于病毒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已经认为自己天生就是abo了。 “有时候我都觉得它不是病毒,”邹华钊说,“它更像是一种智慧生物。” 但这种观点过于骇人,并且aα病毒实现上述演进所花费的时间过于漫长,所以这个观点并不为人所接受,连邹华钊自己都觉得太过天马行空。 “文献资料可追溯的历史是百年以上,”邹华钊继续,“可具体是否真的就是只有记录的这点时间呢?毕竟记忆都会被影响,谁知道记录时记忆是否是百分百正确呢?” 每天都保持这样的疑问去进行工作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毕竟内心深处有强烈的怀疑和质疑。 “但仍然要去做,因为只有继续下去,才会有触摸真相的那一天。”邹华钊说。 显然他是一个悲观的积极者。 “要提防记忆被干扰,”邹华钊继续,“所以项目内工作尽量拆为了多个环节,尽量做到详尽记录,并定时复审。” “也就是说你们的实验数据这些是对项目内所有人共同开放?”李越泊问。 邹华钊点头,查阅是所有人都可以查阅,但是编辑权只归特定的负责相关工作的人。 常来的小麻雀飞了回来,落在黄叶满身的桉树上,啾啾叫了两声。阿树还在看漫画,头都没抬。 邹华钊接了个电话,起身要走,阿树留了下来,与阿树一起留下的还有邹华钊之前展示过的那个可以监测阿树身上抗体活跃值的小机器。 邹华钊教了叶跃他们如何使用那个小机器,约定好了上门来接人的时间,起身往外走,李越泊跟着送他出门。叶跃和阿树留在客厅里。 “可以不看了。”叶跃说。 人都走了,没必要再继续圆之前关于漫画的谎了。 阿树把水獭般的眼睛从漫画上抬起来,看着叶跃,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我真的喜欢这套漫画,哥哥。” 说完又把头低下去,继续看。他说话的声音确实没有什么起伏,可是他的头埋得很低,肩膀是下意识呈收缩状的,叶跃再往下看,阿树双手拿着漫画书的下沿,从他手背上凸起的骨节可以看出,他抓漫画的手有在微微用力,似乎随时提防有人把漫画从他手中抢走。 是叶跃再熟悉不过的姿势——他在当初那个收养的家里,但凡拿到点好东西也是这副样子。 叶跃不太想打扰他,但有个事还是需要征询下他的意见,“你自己住一楼可以吗?”叶跃问。 倒不是不给他住二楼,只是最近李越泊实在有些过于黏人,尤其是在空闲的夜里。把小孩放二楼,叶跃担心会被他听到或撞到某些不太适合他这个年龄的声音或画面。当然啦,真把小孩放二楼,李越泊肯定会收敛,但叶跃并不想委屈李越泊。他要什么李越泊总是给的,李越泊要什么他也总是给的。 阿树再次把头抬起来,眼睛睁大了点,难得语气有了点起伏:“哥哥放心我一个人住一楼?” 叶跃疑惑:“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树眨了眨水獭般的眼睛,语气又恢复了没有起伏:“不怕我像哥哥一样半夜放火吗?” 话问完,停了一秒,又说:“我知道他们都害怕我突然像哥哥一样,我听到他们背后叫我小疯子了。” 叶跃不等他抬头,自己蹲下了身,像初见那样跟阿树的眼睛对视,仍然是水獭般分隔左右的小黑眼睛,也仍如初见时那般透着警惕,但仔细想,警惕的本质是因为在紧张、在害怕。 到底是个孩子,叶跃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你会放火吗?”叶跃问。 阿树童稚的脸上终于有了眼睛以外的部位参与神情表达——他抿了抿嘴。 “不会。”阿树说,仍旧是没有语气起伏的声音。 “那我就不怕。”叶跃说,又问,“你一个人住一楼害怕吗?” 阿树摇头,水獭般警惕的小黑眼睛放松了些,带了点润润的光。 叶跃还没有起身,接着解释:“我和李越泊是情侣,如果把你安排在二楼,我怕给你看到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的东西,所以安排你住一楼,不是不欢迎你的意思,我和李越泊都很欢迎你来。” 他最没有安全感的日子,每一个被人给予的安排,他都想知道原因,想知道是不是被讨厌、被不喜欢才被人这样安排。但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告诉他的永远只有干瘪瘪的一句“叶跃,你去xx”。 宋若唯掉树那次,他在元二叔指导下成功实施救治后,他跟李越泊说他好像凭借自己的力量透过时光长廊小小为曾经黑暗里的自己打了一束光。 现在送到他面前来的阿树,叶跃觉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光,他好像正透过阿树,在温柔触碰曾经的自己。 来藏冬镇十八年,被李越泊用爱意滋养,他已经生出了足够的底气和勇气,有时候叶跃也会想,如果再遇到曾经那个自己,他想走过去抱抱他。 他现在理解了初见江星年时,江星年恳请他和李越泊在摩天轮最高处拥吻时说的那句“拥吻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但能见到别的有情人在这天的摩天轮最顶端拥吻,也算是一种爱的延续与证明”——他永远无法拥抱过去的自己,但他透过拥抱跟他一样可怜的人,可以。 阿树水獭般的小黑眼睛里闪起了亮闪闪的光,点头,还笑了一下,这次大概是笑得比较真切,叶跃这才发现他左边有颗小小的虎牙。 李越泊走了进来,见叶跃蹲在地上,也没问,走过去跟叶跃排排蹲,叶跃打了他一下,拉着他坐回沙发。 阿树眼睛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谈好了?”李越泊问。 叶跃点头,李越泊又拿了眼神看阿树,阿树也跟着点头。 “说一下你的发现?”李越泊对着阿树说。 阿树再点了点头,把漫画书放下,年龄虽然小,但是说得非常清晰、清楚。 他说每次邹叔叔带着他出门都是坐车后座,跟前面有隔板隔着,车窗是关起来并且不透明的,所以他具体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不论是第一次被接走还是后面两次来藏冬镇,车开得并不特别久,而且住的房子看出去,外面的植物虽然高大茂盛,但他总觉得跟凤泉山上的植物差别并不很大。 他被从家里接走统共也没多少天,邹叔叔说等安排好了再让他去新家,所以最近他基本都待在房间里,偶尔会有人进来给他抽血。 电话也是邹叔叔给的,说过两天要进行治疗了,如果有想找的人可以打电话,但是不可以跟别人说生病还有治疗的事。 “打电话那天,”阿树语气仍旧没什么起伏,眼珠往右边微微转了转,“是新来的抽血的人问我,想不想变得跟哥哥一样。” “我问他什么是跟哥哥一样。”阿树说,“他说变成跟阿松哥哥最想变成的哥哥一样。” “我又问他什么是阿松哥哥最想变成的哥哥。”阿树继续,“他说阿松哥哥最想变成哥哥。” 这句话说完,阿树抬手指了指叶跃。 所以电话里暗示的台词中那句“我马上就和哥哥一样了”里面的哥哥是指叶跃。 冷不丁被这么一指,再结合内容,一股鸡皮疙瘩猛然窜上叶跃的背,李越泊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背心。 “以后不准吓人。”李越泊说。 “以后”这个词这么用,会给他们这样的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会在心里安心说还有以后啊,叶跃朝阿树看过去,果然,阿树点点头,水獭般的小黑眼睛带点可爱憨态地弯了弯。 “我问他为什么阿松哥哥最想变成叶跃哥哥,”阿树继续说,“他说抽完血了他要忙其他工作了,说后面再跟我说。” 然后他没有迟疑地跟叶跃打了电话,紧接着被迅速带到了这里。打电话时阿树心里是害怕的,他聪慧,又看过他阿松哥哥的日记,清楚地知道如果接受实验会遭遇何种可怕后果。邹叔叔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周遭的一切于他都是陌生的。 再聪慧,他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尚不具备反抗的能力。一纸文件,他就被全然陌生的人带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并不信赖他们,所以也没有告诉邹叔叔。他几乎第一时间给叶跃打了电话,说不上来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现了,他愿意把什么都告诉叶跃。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抽血的人,你没看见他的脸。”李越泊说。 阿树点头,说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包裹着,看不见脸。但声音不同,所以说是新来的。 “我也被干扰记忆了吗?”阿树问。 前面谈话时他听到了,邹叔叔说他们这些人可能被影响记忆了。 “你才见了第一面,应该没有。”李越泊回答,“而且那还是一个猜测。” 是邹华钊关于江星年他们没有见过给他们做实验之人的脸这件事的一个猜测,并未被证实。 “那你们不担心被修改记忆吗?”阿树再问,眼睛里闪过害怕的神色,他不想忘记他哥哥。 李越泊摇头:“病毒演进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实现了一点记忆更改,而邹华钊说过,病患的治疗周期很长,江星年和张韬都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治疗,就算真如邹华钊所猜想那样,是利用病毒精准干扰了记忆。” “那也说明必须要相当长时间才可以实现,”李越泊说,“而且‘精准干扰’换个角度说就是只能干扰这么多。” 就算是海马体被割的江星年,对方也只敢把他的名字换为近乎同音的张兴念、只敢替换掉他记忆中最关键的人物,可见确实只能“精准干扰”。 李越泊认为是邹华钊过于放大了病毒在此方面的作用。 而且还有人类记忆的锚定理论,他和叶跃互为记忆锚定,所以李越泊不担心。 晚上临睡前,李越泊跟叶跃商量说找个地方出去转转,凤泉山项目基本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他早早就计划好了凤泉山项目稍微空时带着叶跃出去玩,结果拖到了现在。如今项目告一段落,隐藏者也偃旗息鼓中,反正还要等赵明涵他们的实验结果,不如他们出去放松几天。 叶跃问他阿树怎么办。 李越泊说带着,再找个人带阿树就行了,又说他已经问过邹华钊了,邹华钊说可以带着阿树出去。 叶跃就说好。 原本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第二天,李越泊分化了。扰记忆了吗?”阿树问。 前面谈话时他听到了,邹叔叔说他们这些人可能被影响记忆了。 “你才见了第一面,应该没有。”李越泊回答,“而且那还是一个猜测。” 是邹华钊关于江星年他们没有见过给他们做实验之人的脸这件事的一个猜测,并未被证实。 “那你们不担心被修改记忆吗?”阿树再问,眼睛里闪过害怕的神色,他不想忘记他哥哥。 李越泊摇头:“病毒演进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实现了一点记忆更改,而邹华钊说过,病患的治疗周期很长,江星年和张韬都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治疗,就算真如邹华钊所猜想那样,是利用病毒精准干扰了记忆。” “那也说明必须要相当长时间才可以实现,”李越泊说,“而且‘精准干扰’换个角度说就是只能干扰这么多。” 就算是海马体被割的江星年,对方也只敢把他的名字换为近乎同音的张兴念、只敢替换掉他记忆中最关键的人物,可见确实只能“精准干扰”。 李越泊认为是邹华钊过于放大了病毒在此方面的作用。 而且还有人类记忆的锚定理论,他和叶跃互为记忆锚定,所以李越泊不担心。 晚上临睡前,李越泊跟叶跃商量说找个地方出去转转,凤泉山项目基本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他早早就计划好了凤泉山项目稍微空时带着叶跃出去玩,结果拖到了现在。如今项目告一段落,隐藏者也偃旗息鼓中,反正还要等赵明涵他们的实验结果,不如他们出去放松几天。 叶跃问他阿树怎么办。 李越泊说带着,再找个人带阿树就行了,又说他已经问过邹华钊了,邹华钊说可以带着阿树出去。 叶跃就说好。 原本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第二天,李越泊分化了。扰记忆了吗?”阿树问。 前面谈话时他听到了,邹叔叔说他们这些人可能被影响记忆了。 “你才见了第一面,应该没有。”李越泊回答,“而且那还是一个猜测。” 是邹华钊关于江星年他们没有见过给他们做实验之人的脸这件事的一个猜测,并未被证实。 “那你们不担心被修改记忆吗?”阿树再问,眼睛里闪过害怕的神色,他不想忘记他哥哥。 李越泊摇头:“病毒演进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实现了一点记忆更改,而邹华钊说过,病患的治疗周期很长,江星年和张韬都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治疗,就算真如邹华钊所猜想那样,是利用病毒精准干扰了记忆。” “那也说明必须要相当长时间才可以实现,”李越泊说,“而且‘精准干扰’换个角度说就是只能干扰这么多。” 就算是海马体被割的江星年,对方也只敢把他的名字换为近乎同音的张兴念、只敢替换掉他记忆中最关键的人物,可见确实只能“精准干扰”。 李越泊认为是邹华钊过于放大了病毒在此方面的作用。 而且还有人类记忆的锚定理论,他和叶跃互为记忆锚定,所以李越泊不担心。 晚上临睡前,李越泊跟叶跃商量说找个地方出去转转,凤泉山项目基本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他早早就计划好了凤泉山项目稍微空时带着叶跃出去玩,结果拖到了现在。如今项目告一段落,隐藏者也偃旗息鼓中,反正还要等赵明涵他们的实验结果,不如他们出去放松几天。 叶跃问他阿树怎么办。 李越泊说带着,再找个人带阿树就行了,又说他已经问过邹华钊了,邹华钊说可以带着阿树出去。 叶跃就说好。 原本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第二天,李越泊分化了。扰记忆了吗?”阿树问。 前面谈话时他听到了,邹叔叔说他们这些人可能被影响记忆了。 “你才见了第一面,应该没有。”李越泊回答,“而且那还是一个猜测。” 是邹华钊关于江星年他们没有见过给他们做实验之人的脸这件事的一个猜测,并未被证实。 “那你们不担心被修改记忆吗?”阿树再问,眼睛里闪过害怕的神色,他不想忘记他哥哥。 李越泊摇头:“病毒演进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实现了一点记忆更改,而邹华钊说过,病患的治疗周期很长,江星年和张韬都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治疗,就算真如邹华钊所猜想那样,是利用病毒精准干扰了记忆。” “那也说明必须要相当长时间才可以实现,”李越泊说,“而且‘精准干扰’换个角度说就是只能干扰这么多。” 就算是海马体被割的江星年,对方也只敢把他的名字换为近乎同音的张兴念、只敢替换掉他记忆中最关键的人物,可见确实只能“精准干扰”。 李越泊认为是邹华钊过于放大了病毒在此方面的作用。 而且还有人类记忆的锚定理论,他和叶跃互为记忆锚定,所以李越泊不担心。 晚上临睡前,李越泊跟叶跃商量说找个地方出去转转,凤泉山项目基本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他早早就计划好了凤泉山项目稍微空时带着叶跃出去玩,结果拖到了现在。如今项目告一段落,隐藏者也偃旗息鼓中,反正还要等赵明涵他们的实验结果,不如他们出去放松几天。 叶跃问他阿树怎么办。 李越泊说带着,再找个人带阿树就行了,又说他已经问过邹华钊了,邹华钊说可以带着阿树出去。 叶跃就说好。 原本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第二天,李越泊分化了。 第91章 他们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第二天,李越泊分化了。 分化得相当突然又寂寂无声。 怎么发现的呢? 是早上刷完牙后惯常拥在一起进行绵长的早安吻时感受到的,非常非常强烈地感受到的。 如何形容这种强烈感受呢? 就好比早上煮了玉米棒当早餐,原本是打算在家慢吞吞地啃的,可一看时间,哎呀,要迟到了,于是随手拿了个食品袋,把玉米棒放进袋子里拎着就急忙忙跑出门。出门上了地铁,一手抓着车厢吊环,一手拎着装玉米棒的小袋垂放在大腿一侧。 早高峰挤得要死,车厢里人贴人,煮熟的玉米棒装在食品袋里,还有煮过的余温,身旁的人挤过来,食品袋里的玉米棒被车厢里的人流挤着贴在大腿一侧,温热,硬挺。 地铁到了一个站,车门打开,车厢中的人像罐头中的沙丁鱼一样艰难地蠕动着要下车,蠕动带着车厢中剩下的人群涌动,食品袋里的玉米棒又在人群汇涌之下,贴在大腿一侧细微地滚动。 就是这种隐秘但直观又强烈的感受。 今早没有太阳,但有风,清晨微风卷着桉树黄叶飘落在洗浴室窗台上,似乎跟以往的秋日清晨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不一样的,今早的落叶落上窗台之前先在窗玻璃上撞了一下,所以落上窗台时今早这落叶便有了点微小的颤动。 跟叶跃今早收到的这个早安吻一样,颤栗。 叶跃久违的脸红,耳垂高烧,黑长睫毛乌鸦敛翅一般垂盖,暂时不跟李越泊对视。 李越泊显然很高兴,抱着人一个劲儿笑,笑声里满是欢乐,像秋日里看见满园黄澄澄果子的快乐果农,即将准备大丰收。 “不许再笑。”叶跃伸手捂住李越泊的嘴,眼睛瞪了起来,脸和耳垂仍旧高烧着,因为李越泊烦得很,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笑了半天还紧抱着他不放,那强烈的感受至今还在,烦人。叶跃又瞪了他一眼。 李越泊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坏心眼抱着叶跃又贴了贴,叶跃蒸汽火车头一样脑袋都冒了股热气。 “李越泊!”连名带姓的一声喊,边喊,叶跃又边提起了脚踩了李越泊一脚。 李越泊还要不要脸了? 李越泊显然是不要脸的,他还在笑,边笑边拱了拱被叶跃踩住的脚,又低了头去亲人,亲眼角亲眉梢亲叶跃高烧的耳垂和脸颊。脑子里无端想起了学生时语文书上某篇要全文背诵的课文的开头——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注1) 就是春天。 “你不要笑了,”叶跃歪着头躲开李越泊的亲吻,“你这个怎么办?” 他可还没有分化。 “哪个?”李越泊明知故问。 叶跃再踩了他一脚,又伸手扯他的脸,李越泊真的不要脸了。 “不要闹,”叶跃说,扯完又捧着李越泊的脸,语气很是担心,“怎么会突然分化。” 分化是十九岁的事,可李越泊才十八岁多,并没有到十九岁。而且分化期一周,分化成功花费时间越短的alpha资质越高,李越泊这基本等于秒分化成功了,资质是何等逆天,可换个角度也说明他体内的病毒是有多凶残。叶跃越想越皱眉。 “可能是新的演进?”李越泊回答,语气毫不在意,“别担心,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当然,如果跃跃现在愿意帮帮我,”李越泊嘴角扬了起来,眼睛里都是大黑熊见到蜂蜜那样晶亮亮的光,“我会感觉更好。” 叶跃瞪眼:“我怎么帮,我都没有分化。” 李越泊轻笑,并不回答,只侧头亲了亲他捧着自己脸的手,亲了掌心又亲了指尖,亲完一只手又转头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亲了另一只手,最后再转头跟叶跃漂亮的大眼睛对视。 叶跃的脸颊和耳垂又多烧了两度。 他愿意帮李越泊。害羞是害羞,愿意是愿意,两码事,互不妨碍。六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初吻属于李越泊,十二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初吻过后该是什么,并和李越泊一样隐秘期待。 所以他说“我都没有分化”,是客观原因在阻止他,不是主观不愿。 但李越泊总有办法。 李越泊把叶跃抱起来,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没有直接缩回床上,先走去窗边把拉开的窗帘再关上,是阴天,阳光并不强烈,窗帘一拉,房间里就有了朦胧的暗意,像更早的晨曦时将明未明的天际。 恰适合此刻。 被子掀开,李越泊抱着他重新躺回去,睡回笼觉一样。 深秋早上空气里都是凉意,但被子盖着,暖意升腾,又被李越泊带着,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就沿着经络血液烧到了叶跃莹白的手上。 这不是叶跃第一次给李越泊按摩,十岁那年他就做过了。那时候李越泊每日去镇上武术馆报道,他练得狠,身上总是青青紫紫,肌肉一阵阵酸疼,叶跃看不过去,晚上临睡前都会帮他按按。但练习武术后的肌肉放松需要特别的按摩技巧,叶跃不太会,所以是李越泊一边教,他一边学着按。 斜方肌、三角肌、大小圆肌……训练过度的肌肉硬邦邦的铅块一般长在李越泊身上。叶跃按照李越泊教的,拿拇指认真磨开一匝硬肉,双手韧韧向上推,又回落,而后终于找到肌肉底下硬滑的一小块结节一般的东西。李越泊抓着他的手教他该怎么松弛结节,叶跃学得很快,指腹旋转加力,又轻又着力地揉搓被抓住的结节。 李越泊低低沉沉闷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又撩人,还有一小晕一小晕的呼气像一团一团的小云笼在叶跃耳畔。脸颊和耳垂上的高烧持续不退,再被小云这么一笼,就蒸出了水汽,汗一般从叶跃明媚的脸上沁出。 李越泊额上也沁出了汗,低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湿哒哒的隔着小云团传入叶跃的耳壳:“谢谢跃跃。” 有……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是亲吻,细密温柔的亲吻。 秋日天凉,晨风再起,空气里有桉树的味道。 第92章 早饭比平日晚了半个多小时,但因为他们最近都起得早,所以还算在适宜的早餐时间。 阿树的早饭是提前单独安排好的,虽然阿树说了自己几点起床,但叶跃他们仍不想给小孩固定起床时间,只说了他愿意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早饭是单独的,不用等他们也不用担心起晚了。 幸亏是提前安排好的。下楼看见安静坐在桌子边翻漫画书的阿树时,叶跃的耳垂又小小烧了一下,转头拿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瞪了李越泊一眼。ao体型差的原因,李越泊不矮身或低头时,叶跃瞪李越泊就需要微微仰头。 因为仰头,所以露出了白嫩的脖颈,是鲜荔枝果肉那种白和嫩,脸也是。脖颈往上是荷尖似的下巴,再往上是玫瑰一样的唇、然后是挺翘的鼻,瞪人的眼里面有清洌洌的水润,黑珍珠般的眼珠轻轻一动,像泉水叮咚。 李越泊一直都知道叶跃是好看的,也一直都觉得叶跃是最好看的。只是未分化之前,身体里某扇神秘的大门一直关阖着,叶跃的这种好看带给他更多的是一种情感上的悸动,就是每看一眼就心动一次。 随着分化期临近,李越泊身体里那扇神秘的大门隐隐松动,偶尔会露出一丝门内的光,让李越泊窥视下他因叶跃的这种好看生出的在情感之外的另一种生理上的悸动。 但直到今日真正分化完,李越泊才完完全全知道叶跃的这种他认为的无敌的好看,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越泊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此刻他们正在楼梯接壤客厅处,还未完全走出楼梯区域,有小半堵墙遮着他们的身影。李越泊一把搂住叶跃的腰,把人完全扯回楼道内。这行为太猝不及防,叶跃下意识张嘴惊呼。 唇瓣刚张开,李越泊的舌头就趁势滑了进去,把叶跃所有惊呼拆吞入腹。 “哗啦”,厚实墙体拦阻的视线之外的客厅里,阿树翻过了一页漫画。 楼道内,李越泊一边亲一边把人抱了起来。感谢十八年在这栋房子里生活的时光,感谢竹马竹马一路走来养成的所有行为配适——这楼道李越泊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走,叶跃在被抱起来的瞬间就习惯性对李越泊勾脖缠腰。 一边吻一边往楼上走,李越泊脚步很轻,吻得也尽力克制,尽量不吵到客厅里的小阿树。 楼道拐角处有扇窗,窗外对出去的小院里有道低矮的木栅栏,六岁时养的那群小鸭子偶尔也会被赶到叶家小院,就关在这道木栅栏里。 叶跃于他而言是什么?是一种饱胀又轻盈丰富的充盈,像光和四季填充栅栏间隙。 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身体内那扇神秘的大门彻彻底底打开,毕竟第一天,李越泊克制不住身与心的双份悸动,暗暗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又被放回床上时,叶跃还是懵的。 “我去拿早饭。”李越泊就着刚结束的吻又轻啄了叶跃唇一口,然后蹭蹭蹭下了楼。 早饭为什么要拿上来吃? 叶跃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先前感受到的那股和早安吻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的强烈感受,又一次袭来。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那李越泊也太不要脸了点。 脸颊和耳垂又一次微微烧起,叶跃捂住脸仰面躺倒在床。房间里窗帘又一次拉了开,阴天不太明亮的光从玻璃窗户照进来,大白天啊,叶跃在心里喊了一声,又捂着脸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天花板上的吊灯灯罩擦得透亮,正好照出他翻滚的身影。 还没分化之前李越泊就一直直白地向叶跃表达他的情/欲,那些散落在竹马岁月里的一句句“我想你”“我想亲”“我想摸”“给我抱抱”……早就明明白白告诉了叶跃李越泊对他的所有念想,叶跃知道。以前他就没有拒绝,今天当然也不会。 只是,大白天啊。叶跃又在床上翻了一下。 天花板吊灯灯罩仍旧映照着他的身影,如果灯罩会说话,大概会说,傻孩子,你该担心的是你分化后受不受得住,顶级alpha啊,龙精虎猛啊。 李越泊拿了早饭上来,边吃边说阿树他交给了别人,今天不用他们操心。邹华钊把阿树交给他们时说过了只要阿树那个机器上的数值连续三小时以上没变化,一整天基本就没什么问题。李越泊已经查看过了,昨晚到今早那个数值都没变化。 叶跃问他今天不需要工作吗? 李越泊就说不是昨天还说了旅行?凤泉山项目已经没有多少工作了。 叶跃就垂着眼睛哦了一声,又抬起眼,左右看了看,又问李越泊不需要去看看赵明涵他们的实验进度吗,毕竟还有很多谜没解开。 李越泊说他不是专业人士,关心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真有进度他们自会联系他。 叶跃又垂着眼睛哦了一声。想了想,又抬起眼,这次敢直视李越泊了,叶跃再问要不要先去找元二叔看看,毕竟突然分化,还是看看比较安心。 李越泊这次倒是点了点头,说是要去看看,不光找元二叔,还要找赵明涵一起帮他看看,毕竟赵明涵是ao方面的大专家。 叶跃点头,说对,那我们现在去吧。 李越泊把早饭收了起来,又去洗浴室拧了毛巾回来给叶跃擦了脸和手。再一次走回房间时,李越泊手撑在叶跃身体两侧,把叶跃笼罩在自己怀里,“找他们看之前,”李越泊说,“先要跃跃帮我看一看。” 叶跃双手揪住了床单,天蓝色的床单揪出来的褶皱如云,叶跃脸上生起两朵粉色的小花,还是说出了心里那句感叹:“大白天啊,李越泊。” 李越泊俯下身,头放在他肩上闷笑出声。 太可爱了。 李越泊的头发短而硬,有些扎人,笑起来时胸腔震动,带着叶跃的身形也跟着微颤。笑了几声,李越泊起身,仍旧保持着俯身圈住叶跃的姿势,“可我是在大白天分化的啊,跃跃。”李越泊笑着说。 叶跃别过头,窗外还是阴天,几只麻雀从桉树上飞起在空中盘旋。 李越泊低头亲了亲叶跃侧头时露出的那一截白嫩的脖颈,“如果跃跃不想帮我看,那我们就去找元二叔他们。”李越泊说。 叶跃转过头,脸颊上还有淡淡薄薄的粉色小花,但仍旧很实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不想帮你看,李越泊。” 虽然他还没有分化,身体上还感受不到那扇隐秘大门之后的世界。但坦白说,李越泊在他耳畔闷哼出声时,他觉得那声音性感得要命,勾魂摄魄,还有李越泊呼出的小云团一般的热热的呼气、微湿的额发以及鼻尖上的薄汗,他抗拒不了这样的李越泊,他喜欢得要死,心跳砰砰,但凡李越泊再晚两秒吻上他,他就要自己去追逐李越泊的唇。 吻他个地暗天昏,从清晨到黄昏。 他愿意和李越泊无所事事的厮混。 李越泊又去拉起了窗帘,然后真的是地暗天昏,从清晨到黄昏。 阿树在晚上七点以后回到的叶家小院,回来见到的是李越泊正在帮叶跃按摩手。 “哥哥你的手怎么了?”阿树关心地问,语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叶跃一口水呛出,大声咳了起来,脸上再度飞上红云,阿树关心地上前轻轻帮他拍起了背。李越泊也抽了手一边拿纸巾帮叶跃擦了擦嘴角,一边轻拍着他的背。 “画画的手要稳,”李越泊说,“我每天都要帮他按按。” 原来是这样,阿树哦了一声。 “每天?”叶跃转头看李越泊,漂亮的眼睛又一次瞪圆。就像李越泊了解他,他也了解李越泊,他听得懂这个每天代表的意思。 李越泊见他不咳了,收回了给他拍背的手,又拿了他的手继续帮他按起来。李越泊大拇指抵住叶跃掌心,余下四指在他手背轻按又适时揉搓,虎口处也会被仔细照顾,接下来是叶跃五根纤长葱白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被李越泊拿拇指和食指捏住,又轻又着力的揉捏。 “以后每天?”李越泊问。 叶跃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不敢回答,李越泊被他的神情逗笑,又接着帮他按起来。手指被李越泊指腹高温贴着,叶跃忍不住微微曲了曲指节。第一次,叶跃感受到了来自顶级alpha的特殊压力。 · 第二天没有被李越泊按摩手,叶跃拉着他去找了元二叔和赵明涵。 元二叔那边的检查很快,结论是李越泊健康得像头牛。赵明涵眼睛里的光浓烈得镜片都挡不住,君子人设差点崩塌,只说会好好研究,一并也取了点叶跃和阿树的血液留作研究。 对阿树的研究是经过了阿树本人同意的,邹华钊那边也知晓。李越泊在“寻求叶跃帮助”之余,也做了点正事——他跟邹华钊再度联系过,跟他说了自己分化以及准备找赵明涵他们再做相关研究的打算。 邹华钊没有异议。 因为李越泊跟他沟通了绝大部分他们知道的信息,不论是特定匹配实验,还是他和叶跃遭受到的种种算计,顽症小组内部这个隐藏者一天不找到,他就一天无法信任顽症小组。当然,之所以敢披露这么多信息,除了觉得邹华钊本人是好的意外,更主要的是他们已经跟张家那边明牌,隐藏者对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已然是知晓的。 邹华钊自己也不敢把他们贸然引入顽症小组,怕真的着了道,所以干脆同意他们在顽症之外做做尝试。 这次沟通中顺便再弄清了几件事—— 第一,那个宗蔓果为什么是帮助omega分化的。这个答案跟李越泊当初的猜想一致,就是邹华钊意识到了顽症小组内部可能有人在作祟,就把原本储存着的会危害ao分化的东西更换为了能帮助ao分化的东西,这个更换是他个人单独进行的,未告知别人,所以阴差阳错的。 但对于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邹华钊表示这是科研机密,无从告知。 第二,陈晨为什么会是当初赵明涵实验的志愿者,以及顽症小组是否知晓陈晨omega等级的提升。 邹华钊说对于陈晨等级的提升,他们是知晓的,但答案跟之前如出一辙,因为治疗是干预病患体内相应成分的活跃值,这理论上会导致病患体内病毒或抗体数量的变化,而数量变化时是有可能引起等级变化的。 至于陈晨为什么会是赵明涵的志愿者,邹华钊则表示那个论坛最初是商讨信息素合并症的论坛,毕竟虽然在尽可能地在实施救治,但仍避免不了会有遗漏,建立那个论坛最初就是给这些被遗漏的病患极其家属提供的平台,让他们来此寻找希望。 因为论坛做得比较专业,上面的很多回复学术含金量高,所以也无心插柳地引来了更多的专家学者。而顽症小组并不是封闭的小组,所以在未暴露的情况下也会在上面跟其他云集到此的专家学者交流,甚至有时候会探讨一些实验中的数据问题。 然后如果发觉到了合适的,会引导着让他们加入顽症。而赵明涵天赋杰出,他大胆提出了新构想,试图从omega身上去找可以解决alpha信息素合并症的方法,并在论坛上发表了征集志愿者的帖子,引起了顽症小组的注意。 而陈晨说他认识赵明涵,愿意当这个志愿者,顽症小组一方面想探寻赵明涵的实验能否带来新的进展,一方面也自信可以很好地进行实验,所以同意。最终实验采用的方式是赵明涵通过论坛发实验指令,顽症小组这边执行,再把实验数据发给他,重复,直到实验结束。 邹华钊表示,如果不是赵明涵出国早,当初就会邀请他加入顽症。如今赵明涵回国了,因为带了外国背景,所以还在考察中。 李越泊暂时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信息给叶跃说,主要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加上叶跃给他帮忙后又很累,李越泊就没有拿这些再去打扰他休息。 到今天阿树要在赵明涵这儿做实验了,叶跃问要不要给邹华钊那边说时,李越泊才告知了这些,结果可想而知,李越泊又得到了重重的一脚。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李越泊哄着叶跃又给他帮忙了一下。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也是如此。李越泊精得很,他先把叶跃吻得迷迷糊糊时再低声哄,叶跃本来就愿意帮他忙,这么一吻一哄,手比脑子同意得更快。 叶跃也找不到理由赶他出门,因为李越泊还是那个答案——凤泉山项目基本不需要他再忙,ao的事情要等赵明涵他们的进展,这就是他正当的休假享受时间。 嗯,着重强调了享受二字。 而至于叶跃自己,之前太勤奋的结果就是漫画已经画了许多,李越泊对他的工作进度清楚得很,所以肆无忌惮地天天缠着他。 真的是天天。 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李越泊前脚刚走,后脚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拒绝不了李越泊,他躲! 他是喜欢额发微湿鼻尖挂汗的李越泊,可是也不能天天、天天这么长时间…… 而且李越泊在这件事上坏得很,一发现他有拒绝的意思,就拿嘴巴堵他的唇,搞得叶跃说都说不了,叶跃气呼呼往行李箱里又扔了两件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手也白。叶跃又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手,仍旧白皙纤长,李越泊最近天天给他抹了一大堆护手霜再按摩,老实说这手比以往还要白嫩些。 又抬头在衣柜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发黑唇红,脸色是一种非常滋润的白。十八年里,李越泊把他养得很好,阳光下半透明的锁骨,腰臀处巧妙的落陷与攀升,还有莹莹闪光的眼,不论是骨相皮肉还是情绪精神,李越泊都将他养得非常好。 可那也不能天天这么长时间! 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不能再想李越泊的好了,他今天非走不可。从李越泊沉迷这个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 行李箱关上,叶跃拖着箱子下楼。 边走边思考是提前给李越泊说他去宋若唯家了还是等李越泊回家自己发现了再给他说,局势不明,叶跃知道最好不要落单瞎跑,他只是要跟李越泊表达下他的抗议,不想李越泊担心。 当然,如果宋若唯愿意主动跟他讲讲他和赵明涵是不是也这样那就更好了,毕竟赵明涵也分化了嘛,叶跃在心里偷偷想。边执行,再把实验数据发给他,重复,直到实验结束。 邹华钊表示,如果不是赵明涵出国早,当初就会邀请他加入顽症。如今赵明涵回国了,因为带了外国背景,所以还在考察中。 李越泊暂时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信息给叶跃说,主要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加上叶跃给他帮忙后又很累,李越泊就没有拿这些再去打扰他休息。 到今天阿树要在赵明涵这儿做实验了,叶跃问要不要给邹华钊那边说时,李越泊才告知了这些,结果可想而知,李越泊又得到了重重的一脚。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李越泊哄着叶跃又给他帮忙了一下。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也是如此。李越泊精得很,他先把叶跃吻得迷迷糊糊时再低声哄,叶跃本来就愿意帮他忙,这么一吻一哄,手比脑子同意得更快。 叶跃也找不到理由赶他出门,因为李越泊还是那个答案——凤泉山项目基本不需要他再忙,ao的事情要等赵明涵他们的进展,这就是他正当的休假享受时间。 嗯,着重强调了享受二字。 而至于叶跃自己,之前太勤奋的结果就是漫画已经画了许多,李越泊对他的工作进度清楚得很,所以肆无忌惮地天天缠着他。 真的是天天。 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李越泊前脚刚走,后脚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拒绝不了李越泊,他躲! 他是喜欢额发微湿鼻尖挂汗的李越泊,可是也不能天天、天天这么长时间…… 而且李越泊在这件事上坏得很,一发现他有拒绝的意思,就拿嘴巴堵他的唇,搞得叶跃说都说不了,叶跃气呼呼往行李箱里又扔了两件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手也白。叶跃又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手,仍旧白皙纤长,李越泊最近天天给他抹了一大堆护手霜再按摩,老实说这手比以往还要白嫩些。 又抬头在衣柜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发黑唇红,脸色是一种非常滋润的白。十八年里,李越泊把他养得很好,阳光下半透明的锁骨,腰臀处巧妙的落陷与攀升,还有莹莹闪光的眼,不论是骨相皮肉还是情绪精神,李越泊都将他养得非常好。 可那也不能天天这么长时间! 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不能再想李越泊的好了,他今天非走不可。从李越泊沉迷这个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 行李箱关上,叶跃拖着箱子下楼。 边走边思考是提前给李越泊说他去宋若唯家了还是等李越泊回家自己发现了再给他说,局势不明,叶跃知道最好不要落单瞎跑,他只是要跟李越泊表达下他的抗议,不想李越泊担心。 当然,如果宋若唯愿意主动跟他讲讲他和赵明涵是不是也这样那就更好了,毕竟赵明涵也分化了嘛,叶跃在心里偷偷想。边执行,再把实验数据发给他,重复,直到实验结束。 邹华钊表示,如果不是赵明涵出国早,当初就会邀请他加入顽症。如今赵明涵回国了,因为带了外国背景,所以还在考察中。 李越泊暂时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信息给叶跃说,主要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加上叶跃给他帮忙后又很累,李越泊就没有拿这些再去打扰他休息。 到今天阿树要在赵明涵这儿做实验了,叶跃问要不要给邹华钊那边说时,李越泊才告知了这些,结果可想而知,李越泊又得到了重重的一脚。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李越泊哄着叶跃又给他帮忙了一下。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也是如此。李越泊精得很,他先把叶跃吻得迷迷糊糊时再低声哄,叶跃本来就愿意帮他忙,这么一吻一哄,手比脑子同意得更快。 叶跃也找不到理由赶他出门,因为李越泊还是那个答案——凤泉山项目基本不需要他再忙,ao的事情要等赵明涵他们的进展,这就是他正当的休假享受时间。 嗯,着重强调了享受二字。 而至于叶跃自己,之前太勤奋的结果就是漫画已经画了许多,李越泊对他的工作进度清楚得很,所以肆无忌惮地天天缠着他。 真的是天天。 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李越泊前脚刚走,后脚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拒绝不了李越泊,他躲! 他是喜欢额发微湿鼻尖挂汗的李越泊,可是也不能天天、天天这么长时间…… 而且李越泊在这件事上坏得很,一发现他有拒绝的意思,就拿嘴巴堵他的唇,搞得叶跃说都说不了,叶跃气呼呼往行李箱里又扔了两件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手也白。叶跃又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手,仍旧白皙纤长,李越泊最近天天给他抹了一大堆护手霜再按摩,老实说这手比以往还要白嫩些。 又抬头在衣柜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发黑唇红,脸色是一种非常滋润的白。十八年里,李越泊把他养得很好,阳光下半透明的锁骨,腰臀处巧妙的落陷与攀升,还有莹莹闪光的眼,不论是骨相皮肉还是情绪精神,李越泊都将他养得非常好。 可那也不能天天这么长时间! 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不能再想李越泊的好了,他今天非走不可。从李越泊沉迷这个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 行李箱关上,叶跃拖着箱子下楼。 边走边思考是提前给李越泊说他去宋若唯家了还是等李越泊回家自己发现了再给他说,局势不明,叶跃知道最好不要落单瞎跑,他只是要跟李越泊表达下他的抗议,不想李越泊担心。 当然,如果宋若唯愿意主动跟他讲讲他和赵明涵是不是也这样那就更好了,毕竟赵明涵也分化了嘛,叶跃在心里偷偷想。边执行,再把实验数据发给他,重复,直到实验结束。 邹华钊表示,如果不是赵明涵出国早,当初就会邀请他加入顽症。如今赵明涵回国了,因为带了外国背景,所以还在考察中。 李越泊暂时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信息给叶跃说,主要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加上叶跃给他帮忙后又很累,李越泊就没有拿这些再去打扰他休息。 到今天阿树要在赵明涵这儿做实验了,叶跃问要不要给邹华钊那边说时,李越泊才告知了这些,结果可想而知,李越泊又得到了重重的一脚。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李越泊哄着叶跃又给他帮忙了一下。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也是如此。李越泊精得很,他先把叶跃吻得迷迷糊糊时再低声哄,叶跃本来就愿意帮他忙,这么一吻一哄,手比脑子同意得更快。 叶跃也找不到理由赶他出门,因为李越泊还是那个答案——凤泉山项目基本不需要他再忙,ao的事情要等赵明涵他们的进展,这就是他正当的休假享受时间。 嗯,着重强调了享受二字。 而至于叶跃自己,之前太勤奋的结果就是漫画已经画了许多,李越泊对他的工作进度清楚得很,所以肆无忌惮地天天缠着他。 真的是天天。 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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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李越泊前脚刚走,后脚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拒绝不了李越泊,他躲! 他是喜欢额发微湿鼻尖挂汗的李越泊,可是也不能天天、天天这么长时间…… 而且李越泊在这件事上坏得很,一发现他有拒绝的意思,就拿嘴巴堵他的唇,搞得叶跃说都说不了,叶跃气呼呼往行李箱里又扔了两件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手也白。叶跃又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手,仍旧白皙纤长,李越泊最近天天给他抹了一大堆护手霜再按摩,老实说这手比以往还要白嫩些。 又抬头在衣柜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发黑唇红,脸色是一种非常滋润的白。十八年里,李越泊把他养得很好,阳光下半透明的锁骨,腰臀处巧妙的落陷与攀升,还有莹莹闪光的眼,不论是骨相皮肉还是情绪精神,李越泊都将他养得非常好。 可那也不能天天这么长时间! 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不能再想李越泊的好了,他今天非走不可。从李越泊沉迷这个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 行李箱关上,叶跃拖着箱子下楼。 边走边思考是提前给李越泊说他去宋若唯家了还是等李越泊回家自己发现了再给他说,局势不明,叶跃知道最好不要落单瞎跑,他只是要跟李越泊表达下他的抗议,不想李越泊担心。 当然,如果宋若唯愿意主动跟他讲讲他和赵明涵是不是也这样那就更好了,毕竟赵明涵也分化了嘛,叶跃在心里偷偷想。边执行,再把实验数据发给他,重复,直到实验结束。 邹华钊表示,如果不是赵明涵出国早,当初就会邀请他加入顽症。如今赵明涵回国了,因为带了外国背景,所以还在考察中。 李越泊暂时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信息给叶跃说,主要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加上叶跃给他帮忙后又很累,李越泊就没有拿这些再去打扰他休息。 到今天阿树要在赵明涵这儿做实验了,叶跃问要不要给邹华钊那边说时,李越泊才告知了这些,结果可想而知,李越泊又得到了重重的一脚。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李越泊哄着叶跃又给他帮忙了一下。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也是如此。李越泊精得很,他先把叶跃吻得迷迷糊糊时再低声哄,叶跃本来就愿意帮他忙,这么一吻一哄,手比脑子同意得更快。 叶跃也找不到理由赶他出门,因为李越泊还是那个答案——凤泉山项目基本不需要他再忙,ao的事情要等赵明涵他们的进展,这就是他正当的休假享受时间。 嗯,着重强调了享受二字。 而至于叶跃自己,之前太勤奋的结果就是漫画已经画了许多,李越泊对他的工作进度清楚得很,所以肆无忌惮地天天缠着他。 真的是天天。 阿树虽然住到了叶家小院,但天天被人带着出去玩,每天晚上叶跃跟他一桌吃晚饭时,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阿树的眼睛。好在阿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叶跃感受得到,稍稍放心。 如此跟李越泊厮混了差不多小一周,到了第六天,苍市那边来了人,李越泊这才出了门。 “嘎吱”一声,院门关上。 李越泊前脚刚走,后脚叶跃愤愤收拾行李,他拒绝不了李越泊,他躲! 他是喜欢额发微湿鼻尖挂汗的李越泊,可是也不能天天、天天这么长时间…… 而且李越泊在这件事上坏得很,一发现他有拒绝的意思,就拿嘴巴堵他的唇,搞得叶跃说都说不了,叶跃气呼呼往行李箱里又扔了两件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手也白。叶跃又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手,仍旧白皙纤长,李越泊最近天天给他抹了一大堆护手霜再按摩,老实说这手比以往还要白嫩些。 又抬头在衣柜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发黑唇红,脸色是一种非常滋润的白。十八年里,李越泊把他养得很好,阳光下半透明的锁骨,腰臀处巧妙的落陷与攀升,还有莹莹闪光的眼,不论是骨相皮肉还是情绪精神,李越泊都将他养得非常好。 可那也不能天天这么长时间! 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不能再想李越泊的好了,他今天非走不可。从李越泊沉迷这个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叶跃冲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 行李箱关上,叶跃拖着箱子下楼。 边走边思考是提前给李越泊说他去宋若唯家了还是等李越泊回家自己发现了再给他说,局势不明,叶跃知道最好不要落单瞎跑,他只是要跟李越泊表达下他的抗议,不想李越泊担心。 当然,如果宋若唯愿意主动跟他讲讲他和赵明涵是不是也这样那就更好了,毕竟赵明涵也分化了嘛,叶跃在心里偷偷想。 第93章 不等叶跃报备,李越泊就知道了他在宋家,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叶跃也没去追查。 “你在宋家?”电话那头,李越泊问。 “嗯。”叶跃躺在宋家客房床上,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回答。 客房正对中庭,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宋家漂亮的小院。 “我现在来接你?”李越泊再问。 “不要。” “为什么?” 风吹过院落,树影摇晃,像漂浮的日子。 “我今晚不要跟你睡,”叶跃说,说完又摇头,“不对,不光今晚,明晚、还有后天晚上我都不要跟你睡。” 三天,他起码得休三天才行。伸出空闲的右手,叶跃在空中舒张了下五指。 “不要。”李越泊拒绝。 “不管。”叶跃拒绝他的拒绝,“反正我最少得休三天。” “休?”李越泊在电话那头低低沉沉的笑,“跃跃累了?” 叶跃换了右手拿电话,又把左手伸向空中舒张五指。他的手指纤长,哪怕只是在空中舒张着乱晃,也有一种律动的美。 “能不累吗?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声音气呼呼的,又带点娇气的抱怨。 李越泊耳朵微动,轻咳了一下,如果让叶跃知道他被这个声音撩得心里又想,今晚就不要想接人回家了。 “累了怎么不当时告诉我?”李越泊隔着电话问。 “那不是……” 那不是被迷晕了头,迷得忘记了嘛…… 再者他真的困了,他就只管自己睡自己的觉,李越泊如何与他无关,反正在童年时为了能多赖一会儿床他早就学会了忽略李越泊自己呼呼大睡,在他睡饱了的清晨李越泊给他擦脸都要擦到第三遍时他才会醒,在困意来袭的当下,他当然更能忽略李越泊自己陷入安睡。 小一周的时间里都是这么过的,这还是他还没有分化时的情况,不知道等他分化完成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叶跃有点不太敢想。 那些仗着未分化之前不会有情/欲而被他大意养成的和李越泊之间的种种习性,在分化后,无一不缠着情和欲。 比如习惯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岔腿面对面坐怀里、一起洗澡泡澡、随时随地的亲亲抱抱甚至摸摸……曾经单纯的亲昵,如今哪一个不勾火? “你要节制,李越泊。”叶跃认真说。 他不想改这些习惯,他还是想和李越泊亲近又亲昵,他也愿意和李越泊身心合一,但他不想和李越泊之间一天到晚只有这个事,这会让他觉得害怕。 李越泊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认真。 “跃跃害怕了?”李越泊问。 叶跃“嗯”了一声。 窗外风停了,深秋里薄饼似的太阳挂在树梢上,伪装树的果子。 “害怕我们以后闲暇时间里一天到晚都只有这个事?”李越泊再问。 叶跃又“嗯”了一声。 “我不是不想和你,李越泊,”叶跃说,“但我有点害怕我和你之间只有这个。” 如果分化代表着这种变化,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分化,可是不分化不行,不分化李越泊以后易感期会死的。 这也是他要跑到宋家来的原因,叶家小院到处都是李越泊的气息,那气息包裹着他在这个事上沉沦,没有多少思考的余地,但心里直觉是不对的。 跑出来看看别人家的院子,吹吹别人家院子里的风,脑袋就清醒了些。 窗外又起了风,树叶跟着晃动,隔空抽打起了太阳。 李越泊在电话那端很认真地道歉:“是我不对。” “但我保证我们以后不会只有这个事,”李越泊说,“这只是在我们日常中会多出来的一件事,但它绝不会是全部。” 他说什么叶跃就信什么,乖乖“嗯”了一声,又问那他如果克制会不会很辛苦? 他不想他辛苦。 如果克制会让李越泊很辛苦,叶跃就会学着去克服他的这种害怕。他心里是有杆秤,沉迷纵欲不对,但如果是为了李越泊,他可以歪曲这杆称。 他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李越泊的声音又温柔了两个度,他说他和叶跃一样,就算克制会很辛苦,但如果叶跃害怕,那他就会克制。 “但我这个情况,”李越泊说,“应该是分化后的病毒作祟。” “跃跃有没有计算过我这一周的时长和每日频次?”李越泊问。 叶跃说谁会计算这种东西,而且他每天到后面都睡着了,也根本无从计算。 “我算过。”李越泊说。 李越泊当然不否认叶跃对他的至高无上的吸引力,但当叶跃都睡着后,他还抓着他手持续此事时,李越泊就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叶跃真的困了时,他只会想让他好好睡觉,不可能再做任何打扰叶跃睡觉的事,哪怕叶跃表现得不太受影响的继续睡着,他都不可能会这么做。 就像无数个他早起的清晨,他知道他起床的动作不会吵醒叶跃,但他仍旧会下意识地轻声再轻声。 因为叶跃永远排在他的第一。 再怎么渴望,李越泊也不会把这个事排在叶跃之前。 所以虽然没有前例可参考,但凭借着叶跃这一锚定,李越泊仍旧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但元二叔给出来的体检结果说他很健康。 所以李越泊没有在一开始就跟叶跃说,毕竟还有赵明涵那里的分析结果没有拿到。 等赵明涵结果的同时,李越泊也在默默尝试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克制。毕竟欲念这种东西,在不伤害生理的情况下,除了主观克制也没有别的法子。 有成效的。骇人的时长和频次都在他有意识的克制之下在逐步降低,所以他才问叶跃有没有计算过他这一周的时长和频次。 “我刚拿到了赵明涵给的报告,”李越泊说,“他交叉分析了我以往的体检单上的相关数据,推算出我的性激素比之前高了近二十倍。” 当然,只是推算。因为以往体检单上没有性激素这项指标。 “所以你这么凶都是病毒爆发搞的?”叶跃问。 邹华钊说了分化期的实质就是病毒爆发了。 “也不全是,”李越泊弹了弹手里的单子,“就算没有这高的二十倍,我的性激素本身就很凶。” “还有——”李越泊拉长了一点声音。 “还有什么?”叶跃问。 “我的硬件也很凶。”李越泊回,还追问,“跃跃知道的,是不是?” 是你个头。 叶跃指尖猛然涌上一股热意,在电话里问:“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不要脸,”李越泊回答得干脆得很,“要跃跃。” 因为性激素这项数值变化太明显,今日李越泊又找赵明涵再测了一下,他告诉叶跃,在他有意识的控制下,性激素已经回落到只高了十五倍。 “克制对你的欲念这件事,需要跃跃陪着我,我才能知道具体成效,才能练习,”李越泊说,“等下我来接你?” 问题搞清楚了,叶跃当然同意,正要回答,又听得李越泊在电话里继续说:“我当然喜欢你的身体,但因为那是你的身体我才如此喜欢和渴望,就像你对我的身体的渴求和喜欢一样。” 情/欲/情/欲,先有情后有欲,十八年多绵绵缠情才有今日猛烈的欲,所以不要害怕今后只有欲,因为他们之间的欲之花要靠情来滋养,他们之间不可能只有欲。 叶跃听懂了,问他:“那你几点来接我嘛?” 嘛字尾音稍稍拉长,对亲昵之人独有的惯性撒娇。 李越泊耳根和心头一起酥麻,声音再柔再低:“五点半好不好?五点半我们从宋家散步回家正好跟阿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叶跃在床上翻个身,翘了翘脚,脚跟红嫩跟腱细长。 “会不会太早了?”叶跃问,“五点半的话我才离开你三个半小时,我还拉了行李箱。” “不早,”李越泊回答,“别的ao我不清楚,但整个藏冬镇都知道三个半小时的分开对我和你来说是很久很久,尤其对我。” “我已经很想你了。”李越泊说。 李越泊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叶跃眼睛弯了弯,翘在半空的脚再翘了翘。 “那你五点半来接我,我数一二三我们挂电话啦,一二三,mua~” 院子里又没有风了,薄饼太阳又安安稳稳挂在了枝头,继续伪装树的果子。 当这颗果子从枝头掉落至半山腰时,五点半,李越泊敲响了宋家的大门。叶跃拉着行李箱开的门,阵仗这么大结果待了一会儿就走,他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干脆自己算好时间来开门打算偷偷走。 宋若唯在二楼大声喊“慢走啊叶娇娇”,叶跃啪一下带上了门。 贴面蹭蹭亲亲后李越泊问他要不要抱,叶跃摇头说不要,“你现在要克制。”叶跃说。 “那也不能直接当和尚。”李越泊一把抱起了他,再换成单手抱,另一只手拉起行李箱就走。 “你不要侮辱佛门清净,”叶跃伸手扯他的脸,“哪个和尚像你一见面就亲亲。” 他说了亲亲,李越泊就干脆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啄了一口还要啄第二口,叶跃偏着脑袋躲,李越泊停下脚步,就站那儿,低头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去啄,脸上、唇上、脖子上……反正哪儿被逮着就啄哪儿。 今日是个深秋里的大晴天,夕阳镶在青墨色半山腰,橘红色的晚霞映满了天。宋家院门出来走上几步就是拐角,拐角处宋家院子里的花支出了一大片,是一片漂亮的粉色花墙。 霞光照着,粉色花墙映衬着,叶跃边躲边笑,笑声甜脆,震得半山腰的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落了一点,这一滑正好把夕阳光打在了他们身上,金子一般。 闹够了叶跃从李越泊身上下来,坐到了行李箱上,李越泊拉着他走。 “你说张家就没啦?”叶跃把下巴放在李越泊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上,问。 李越泊点头。 “不会又是你干的吧?”叶跃再问。上次陈家就是李越泊三两下搞掉的,这张家也这么容易? 李越泊摇头,松了抓着拉杆的两指,挠猫一样地轻挠他的下巴。 “顽症小组。”李越泊说。 跟邹华钊说了那么多事情,而且江星年和张韬都在,不管是取证还是追查肯定都不难。顽症小组还等着他们俩加入实验,不论真假都要拿出点行动来。再者凤泉山项目已经彻底剔除了张家,明面上张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可倚仗的,倒台实属正常。 “有点不真实。”叶跃感叹。 当初算计那么深,以为他们都是顶顶厉害的存在,结果一个陈家一个张家,说没就没。 “陈家倒了出来一个张家,”李越泊说,“张家没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出了个章家?” 他说的是南溪村章二姨和章家酒楼。 所以李越泊认为没必要觉得不真实,陈家张家倒台那么快,兴许只不过因为他们是小喽啰,他们还没打到最终boss那里。 “那张家章家有查出什么吗?”叶跃继续问,又感概,“章张读音一样哎。” 李越泊摇头,说章家查不到怪异处,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藏冬镇人,除了去商会工作的,剩下的就留在南溪村经营章家酒楼。 酒楼这个名字其实很古化,但章二姨本就是典雅范儿的人,搞这个名字也不违和。 至于张家那边,他是没查到,不知道顽症有查到没有,邹华钊并未具体说明。 “我也有发现,李越泊。”叶跃仰着头说。 他们走到了一个向下的斜坡处,李越泊把箱子放下,自己先下了斜坡,只走了两步,李越泊转身,再拉住行李箱拉杆。 然后李越泊半蹲下,把拉杆慢慢往下压,重力作用下,叶跃顺着拉杆一点点滑到李越泊面前,很近很近,像小时候他帮李越泊压腿,李越泊一个仰卧起坐坐起来时那种距离。 心跳怦怦。 “发现什么了?”李越泊问。 叶跃“咕噜”咽了口水。李越泊轻笑,也不催,等着他回答。 等彻底回了神,叶跃才说他去翻了藏冬镇历史,鉴于上次李越泊跟他说藏冬镇陨石雨时他显得太过无知,加上邹华钊对藏冬镇的真相闭口不谈,他就自己去找了。 但是显然是找不到的,除了那场陨石雨,几乎没有关于藏冬镇过往历史的记载,最近的都是近几十年藏冬镇经济繁荣、环境优美奇特等的介绍。 理由是陨石雨来得突然,损毁了藏冬镇的一切,找不到资料,所以藏冬镇就没了历史。 “那资料都没了,”叶跃说,“不可能人还活着吧?” “所以你查到的章家是土生土长的藏冬镇人,可能不准确,”叶跃继续说,“也许我们都不是土生土长的藏冬镇人。” 李越泊摇头,说:“人还活着。” “啊?”叶跃疑惑。 “这就是婚宴要选在南溪村的章家酒楼的原因。”李越泊说。 陨石雨降落损毁了藏冬镇的一切,也改变了藏冬镇磁场形成了这样奇特的环境,但陨石雨唯一避开的地方就是章家酒楼那里。 那天那里恰好有婚宴,那时候藏冬镇人还不多,大家都参加了婚宴,避开了这一劫。所以后来迷信的藏冬镇人就喜欢选章家酒楼办婚宴,说在那里举办婚宴会得到祝福。 当然,这是写在章家酒楼宣传册上的东西,是真是假,无从验证,毕竟现在搞营销就喜欢编故事。 陨石雨、含有信息素(也就是病毒)的植物、越靠近章家酒楼附近的植物含有的信息素越高……某条线似乎在脑中串了起来,又迅速隐藏。 “赵明涵他们有新进展了吗?”叶跃问。 宗蔓果内的成分、凤泉山植物体内的信息素、阿梨体内的信息素、实现特定ao匹配、刺梨的变化……已经堆积了好多问题给他们。 “尾湾海和凤尾岛上植物体内的信息素分析出来了,”李越泊说,“他们在上面发现了omega信息素(也就是顽症小组所谓的抗体)。” 叶跃瞪大眼,可是,按照顽症小组的分析,这个抗体是人体自主进化的,纯人体的东西,怎么会在植物身上? “赵明涵说他用的是他自创的分析方法,并且还是在江星年这位植物专家的通力配合下才发现的,”李越泊说,“换言之,这极有可能是最新发现。” 当然,赵明涵也说了,因为是自创的,这个发现的准确性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但如果这个发现为真,”李越泊说,“顽症小组关于ao的认知极有可能被推翻。” 那可是构建这个世界目前运行机制的认知,叶跃再次“咕噜”吞了口水。 他怎么还敢说赵明涵他们的发现很慢,这可是很可能会颠覆世界认知的伟大发现。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又放回拉杆箱上,继续拉着他往家走。叶跃伸手拽住了李越泊的衣角。 李越泊低头:“我抱你?” 叶跃朝他伸手。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叶跃手勾着李越泊的脖颈,腿缠着他的腰,还是那个熟悉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 世界在眼中一寸一寸往后退,李越泊抱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往前。原以为刚刚接近的真相再一次变得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 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了一步,霞光橘色更浓。 “李越泊。” “嗯?”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我确认是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也确认,无比确认,我好爱好爱跃跃。”伟大发现。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又放回拉杆箱上,继续拉着他往家走。叶跃伸手拽住了李越泊的衣角。 李越泊低头:“我抱你?” 叶跃朝他伸手。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叶跃手勾着李越泊的脖颈,腿缠着他的腰,还是那个熟悉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 世界在眼中一寸一寸往后退,李越泊抱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往前。原以为刚刚接近的真相再一次变得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 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了一步,霞光橘色更浓。 “李越泊。” “嗯?”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我确认是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也确认,无比确认,我好爱好爱跃跃。”伟大发现。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又放回拉杆箱上,继续拉着他往家走。叶跃伸手拽住了李越泊的衣角。 李越泊低头:“我抱你?” 叶跃朝他伸手。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叶跃手勾着李越泊的脖颈,腿缠着他的腰,还是那个熟悉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 世界在眼中一寸一寸往后退,李越泊抱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往前。原以为刚刚接近的真相再一次变得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 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了一步,霞光橘色更浓。 “李越泊。” “嗯?”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我确认是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也确认,无比确认,我好爱好爱跃跃。”伟大发现。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又放回拉杆箱上,继续拉着他往家走。叶跃伸手拽住了李越泊的衣角。 李越泊低头:“我抱你?” 叶跃朝他伸手。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叶跃手勾着李越泊的脖颈,腿缠着他的腰,还是那个熟悉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 世界在眼中一寸一寸往后退,李越泊抱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往前。原以为刚刚接近的真相再一次变得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 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了一步,霞光橘色更浓。 “李越泊。” “嗯?”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我确认是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也确认,无比确认,我好爱好爱跃跃。”伟大发现。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又放回拉杆箱上,继续拉着他往家走。叶跃伸手拽住了李越泊的衣角。 李越泊低头:“我抱你?” 叶跃朝他伸手。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叶跃手勾着李越泊的脖颈,腿缠着他的腰,还是那个熟悉的交颈鸳鸯一样的竖抱。 世界在眼中一寸一寸往后退,李越泊抱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往前。原以为刚刚接近的真相再一次变得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和李越泊好好的。 太阳果子又朝山脚滑了一步,霞光橘色更浓。 “李越泊。” “嗯?”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我确认是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也确认,无比确认,我好爱好爱跃跃。” 第94章 张家倒台了,张韬就再也不需要躲藏,去登记中心解除了和周蔓蔓的匹配登记后,第二天,深秋里一个寂寥的下午,张韬如他来时那样一个人踏出了藏冬镇,从此他的人生就再不会和叶跃他们有任何关系。 他倒是跟周蔓蔓说了好半天他是孤儿院的谁,但很明显曾经的他们交集确实很少,周蔓蔓直白地摇头,说还是没想起来,抱歉。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别人的记忆里占据一席之地的。 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记忆里占据重要地位。 叶跃又一次觉得自己幸运,如果记忆有面积,每个住进他人记忆之地的人都能分得一小块地的话,他和李越泊就互相占据了各自记忆之地最大最好的那块地。 他们知道今日是张韬离开的日子,但并没有相送,张韬来时他们不曾迎接,走时就更不会送,也不值得送。李越泊只是找了人按时去收房,还加了钱说麻烦把清洁做彻底点。私下里李越泊就是会有这些可爱的小脾性,就像他当年剪秃阿梨还给它拍照一样。 他在飞速长大,但他仍旧是小时候那个李越泊,叶跃也像小时候那样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些。是寂寥又无所事事的秋日下午,李越泊的克制初见成效,他们俩躺在他奶的躺椅上,桉树黄叶满身耸立在他们头顶。 凤泉山项目基本搞完,李越泊明显闲了下来。商会那边倒是想给他新的担子,李爸爸甚至还打了电话过来给他透口风说让他准备准备,商会估计要让他提前正式接任商会主席一职,让他心里有个底。 国家在进一步加强对地方性经济组织的管控,好几个别的地方的商会组织已经彻底被收归国有,当然被收归的这些主要是因为它们自己先违法经营,但冬藏商会还是紧张,也在此时才彻底看清李越泊在凤泉山项目上的高瞻远瞩,所以商会里催促他上岗的声音越发强烈。 李爸爸对此倒是高兴得很,李越泊上位了,他就可以退了,可以回藏冬镇颐养天年了。冬藏商会做得大,业务遍布全国,每个在商会工作的人几乎都可以说走过南闯过北,但再怎么闯,他们都想回到这片土地。 但未离休之前,不可以回来。这是藏冬镇人人都自觉遵守的像习俗一样的东西,所以父母这一辈的人总是很少在藏冬镇被见到。当然,逢年过节三五天这种回来看看可以,长住不行。 之前是李越泊还没有分化,所以他没有被赶出镇去工作。邓璐的回来是李越泊借口凤泉山项目把她调回来的,不然按照藏冬镇的习俗,邓璐也不会待在镇上。 “我刚分化,不稳定,接不了。”李越泊拿着电话回。 他这时才把他分化的事告诉了他爸。李越泊还没到十九岁,正常来讲是不会这么快分化的,所以也不奇怪李爸爸他们没有预料到。 “跃跃呢?”李爸爸问。 是开的公放,叶跃就喊了一声“李爸爸”。 电话那头李爸爸显然是正跟叶跃的爸妈在一块的,叶跃一喊完,就听到了电话里他妈的声音,问他:“儿子没事吧?” 叶跃说没事,说他还没有分化。 叶妈妈在电话那头嚷了一句“不是问你这个啦”,又解释:“是问小泊有没有欺负你。” 叶跃脸上飞上浅色红云,说没有。李越泊轻笑。 在确认李越泊虽然提前分化但是确实没有任何不适后,几位家长放了心又纷纷表示不回来打扰他们了,李爸爸又叮嘱了一遍让李越泊提前做好接任准备,声音里是止不住地高兴,说就算李越泊现在拿分化一事来拖,也拖不了多久。 李越泊回他爸说叶跃还没有分化。毕竟藏冬镇谁人不知他李越泊离了叶跃不能活,到时候还可以再拖一拖。 李爸爸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桉树黄叶落了一片在叶跃头顶,李越泊伸手给他拿掉,又问他知不知道刚刚叶妈妈为什么要问他有没有被欺负。 叶跃横了他一眼,以为李越泊又要借此故意逗人。 但李越泊说得很认真:“邓璐当初不是跟你说过,分化后的alpha要的是情和欲两方面的热切的回应。” 叶跃点头。 李越泊看着他的眼睛:“所有有些分化后控制不住的alpha,在身边又有omega时,可能会伤到他的omega。” 尤其是在omega没有同步分化时,遭受到的伤害愈深。但这是极少数极少数的个例,所以世界对此并未多加教育和防范。 “所以你妈妈会问你。”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看了看李越泊的神色,问他:“你在害怕吗,李越泊?害怕你伤到我?” 李越泊难得有些迟疑的,过了一会儿才不太肯定地“嗯”了一声。 深秋里不太明亮的太阳光从桉树黄叶间隙照下来,照进了李越泊深邃的眼睛,第一次,叶跃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那么坚定的光。 “你是觉得这次你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不够及时,”叶跃再问他,“并且觉得这次自己的克制起效没有达到预期那么快那么有效,所以感到了害怕?” 李越泊点头,又说:“还有一种在我看来可能不属于我的,但是又确实在我身体里存在的,对你的超强渴求。” 这是他在分化之前不能感受到的。但这两日,随着他对自我欲念的克制的加强,这种在他看来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超强渴求却越发明显了起来,所以李越泊才难得的有点担心。 李越泊甚至举了一个例,说热带雨林里有种叫三角大蚕蛾的扑棱蛾子,这种蛾子分雌性和雄性两种,其中雌性一旦破茧,就会立即分泌荷尔蒙召唤雄性过来与它交尾,然后产卵再死去。 “我感觉我现在身体里就有一种类似的,”李越泊说,“这种存粹为了种族延续的对你的类似蚕蛾交尾的渴求。” 他当然不是说他们身体里的就是这种蛾子,李越泊只是举例,举例说明他察觉到的这种奇怪的渴求。 不管ao真相是什么,李越泊都无比确认是他自我在爱叶跃在渴求叶跃,可是当身体里出现另一股不亚于他对叶跃的渴求的渴求之时,李越泊就有点慌了神。毕竟他对会伤害叶跃的行为很敏锐,可当这行为是出自他自身、并且打着同样的爱叶跃的名义时,他没有自信可以立即分辨。 就好像他在一开始就把分化后对叶跃的渴求完完全全当作了自己对叶跃的渴求,眼下才察觉到还有另一股对叶跃的渴求。 下一秒手机又响起来,是邹华钊发来的简讯,他今天把阿树带回去重新检查了。简讯上说阿树的检查报告结果非常喜人,如果阿树能保持这个状况再一周,基本就可以考虑暂时不用再治疗他了。 又再一次邀请他们加入实验。 李越泊回复还是那套说辞,他刚分化,不稳定,要叶跃陪着,实验的事再考虑。 “可是你说的蛾子分雌雄,”叶跃接着他先前的话题说,“我们又是ao,所以如果你身体里有不属于你的于我的渴求,那我分化后肯定也会有能呼应这渴求的东西。” 他只是还没分化而已。 “所以别担心李越泊,”叶跃继续,“你不会伤害到我。” 李越泊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总是对自己过于严苛。 有一阵他肠胃不好,元二叔叮嘱了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但那时候是盛夏,天气实在太热,因此白日上学时就趁着李越泊不在,偷喝了一罐冰可乐。 小卖部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一离开冰箱罐身就在太阳底下冒出了一粒粒剔透的水滴。 “啪”一下开罐,褐色的液体冒出,一口饮下,无数激动踊跃的气泡混着冰水叩击口腔,咕噜咕噜,一口一口,凉啊凉啊凉,三两下喝完,再把罐子扔进“可回收”,李越泊不知李越泊不觉。 放学回到家,李越泊已经回来了,在院门边眺望。把人抱进怀里,惯常亲亲摸摸后,李越泊看了看他的脸,皱眉,低头对着他嘴巴啃了起来。 舌头搜寻过一圈,李越泊松了唇,皱眉:“喝冰可乐了?不是说了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那时候他们年龄还不大,叶跃先是被李越泊无师自通的舌吻震惊,后又被他的发现震惊——离他喝冰可乐已经过去整整三节课了,李越泊是怎么尝出来的,简直魔术。 后来李越泊认认真真检讨了自己,对,他检讨他自己,没有说叶跃。他检讨他没有做好时间安排,单独放了叶跃一个人在学校,明知道天热叶跃容易管不住自己,他还不在。 在关于叶跃的事情上,李越泊从小就非常善于苛刻自己。 十八年过去,他还是这样。 那年的夏天叶跃再没吃过生冷的东西,不是因为李越泊每天在身边看着他,是因为他不想李越泊再检讨他自己。 有的人爱你过甚,就会把你的问题全揽在他自己身上。 好在叶跃知道心疼他。 也是从可乐事件起,李越泊拥有了舌吻的快乐——事物的两面性在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事物都是两面性的,哪有绝对的好与坏,说不定我分化了,你就会发现这种渴求是个好事呢。”叶跃安慰他。 李越泊听他的,低头勾起了他的舌——舌吻的快乐。 快乐总是短暂的,闹铃响起来,该出门了,今日是老于给大家分鱼的日子。 老于的鱼塘都是自己挖的,年头一到他就要清理下塘里淤泥——把塘里水都抽干,把过于淤积的淤泥捞出来。 这时候就会给镇子上的大家分鱼,毕竟水都抽干了,鱼塘要修整,鱼也暂时养不了了,反正不差钱,就大家分了吃。 没加饲料自由长大的淡水鱼,是一种有别于海鱼的鲜美,每次分到了鱼,叶跃他们都会立即给父母们寄一份。 最好玩的是捕鱼。 私人自己挖的鱼塘,塘的深度和面积都不太适合撒网,所以捕鱼是先用抽水机把塘里水抽走,当然没有全部抽干,还留了浅浅一部分,正好和稀泥。 这时候鱼都趁着这点水钻泥里了,人再下去抓。 不限制人数,想抓鱼的就自己下塘。所有人抓到的鱼最后汇拢称重,再除以人数均分。均分只是给个标准参考值,活鱼哪可能正正好要几斤它就长几斤,所以有些人最后分的鱼稍微多点,有些稍微少点。没人计较。 几个抽水机同时轰鸣,不等老于喊,水一抽到位,塘边站了一圈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呲溜往塘里滑。 有徒手抓的,有用工具抓的。徒手抓的都是本领大的,能逮得住滑溜溜还不断挣扎的鱼。工具就只有一样,就是竹罩笼——竹子编起来的,造型类似放大和增高后的倒扣的圆底锅,锅底上有个小圆洞。 捕鱼的时候看到哪个淤泥底下有鱼在动,徒手抓的人就直接上手逮,用工具的就一把罩下竹罩笼,然后把胳膊从镂空的小圆洞里伸下去,在竹罩笼里再逮那鱼。 李越泊是徒手派,他力气大眼睛也尖,基本上一逮一个准。叶跃是工具派,扣罩倒是扣得准,但如果扣住的是大鱼,他单手就逮不住,手伸下去摸半天,就算逮着了,那鱼一个摆尾就从他手里跑出去了。 “李越泊,李越泊,我又扣住了一条。”叶跃在喊。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李越泊在离他几步外的地方,把手里的鱼往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收鱼处一扔,人就朝叶跃走过去。 “这么大一条!”叶跃一手按住竹罩笼,一手朝他比划。 塘底都是淤泥,但因为定时在清理,所以还不算特别深,脏度也还好。 李越泊会抓,除了陷在淤泥里的脚和抓鱼的手,余下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脸上,一点泥沫子都没沾上。 叶跃跟他正相反,他今日拿的竹罩笼对他来说有点深了,罩子里久抓不住的鱼又跳腾得厉害,经常他从笼口往下看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就甩他一脸的泥点子。 他也不介意,在肩膀上一抹就继续。两个肩膀处衣服都擦脏了,所以脸上自然就花猫一样,倒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灵动鲜活。 李越泊人往他面前一站,先不抓鱼,抬了手臂要给他擦脸,他手上都是泥,只能用手臂。 刚擦了两下,叶跃就偏着头躲:“抓鱼抓鱼,李越泊你先给我抓鱼。” 他手还要按着竹罩笼,所以躲也躲不到哪儿去。李越泊见他心急,依了他,弯腰把手从笼口伸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逮了鱼出来。 叶跃眼睛亮晶晶的,连睫毛上挂着的泥点都在说厉害。 “你扔还是我扔?”李越泊问。 收鱼处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塘里懒得走大家都是靠扔,扔不进去掉了也没关系,别的人会抓。 “你扔吧,我逮不住它。”叶跃说。 “打晕了给你。”李越泊回。 叶跃笑:“不用啦,你扔你扔。” 李越泊就把那鱼往收鱼处一扔,还高声说了一句:“跃跃的。” 收鱼那里专门有人记录,抓得最多的会多分一点儿鱼,就是图个乐呵,并不严格。一听他这么喊,大家哈哈一笑,说泊仔又给他家跃仔逮鱼了。 李越泊抬了手臂又要去给叶跃擦脸,叶跃脸上都是笑继续偏头躲,边躲边喊:“你低头,李越泊。” 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要使坏,但李越泊照旧听话地低头。 果然,下一秒叶跃拿自己的脸在李越泊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起初还是有序地一边脸颊一边脸颊那样蹭,见李越泊摆明了的纵容样,叶跃立马得寸进尺在李越泊整张脸上胡乱蹭了起来,边蹭边笑,笑声清甜感染力十足,李越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张开心的花脸,可惜淤泥里仅剩的那点水已经混浊了,照不出他们有多开心。 第95章 今年的鱼不是特别肥,按人头一个人分了三斤,叶家李家六口人,一共就是十八斤。具体分的时候,老于把自家分得的鱼多匀了点给他们,最后就是三条大的两条小的,一共二十斤鲜活美鱼装在他们拿来分鱼的桶里。 老于这儿本就是农家乐,房间多,叶跃他们跟老于也熟,所以分完鱼没有立即走,找了个房间洗澡。 李越泊是一身的汗,叶跃倒没出多少汗,但架不住他身上沾上的泥巴多,所以也要洗。 天冷了来钓鱼的人少,夏天人多又不需要热水,所以房间里只在淋浴那儿才接了热水,余下水龙头拧开都只有冷水。是深秋,于水山庄又在山坳里,温度更低。 担心叶跃会冷,所以李越泊只自己就着冷水先洗了手,没给叶跃洗。手洗干净了,李越泊才去锁了房门,又开了热水和浴霸。 三两下把自己脱干净,李越泊又试了试水温,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走过来要给叶跃脱衣服。 “先洗手啦,笨蛋李越泊。”叶跃轻打了李越泊的手一下,不洗手就脱衣服,衣服擦过他手不都得沾上泥。 叶跃手上还有淤泥,这一打,就在李越泊刚洗干净的手背上留下了两个黑黑的指印。李越泊笑了一下,听他的,抓了他手就着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给他搓起了爪子。 灰褐色脏水混着手上淤泥一并流下,李越泊一边洗一边说:“你这衣服也不差这点泥了。” 叶跃这才低头看了看,确实身上泥点不少。 “那也不能摆烂。”叶跃说。 “摆烂?”李越泊重复了一下,他不怎么在网上冲浪,对于叶跃偶尔蹦出的词汇,有点理解不能。好在他聪明,联系情境,李越泊自己揣摩了下意思,“破罐破摔?” 好像是可以这么理解,叶跃点点头,又问他:“你冷不冷?” 李越泊摇头,叶跃就狠狠羡慕起来。他怕冷得很,天气越冷他日子就越难过,是真心实意在羡慕李越泊这一点。 “羡慕什么?”李越泊边给他脱衣服边说,“我不就是你冬天的随身炉子。” 叶跃被他的说法逗笑,喊他:“李炉子。” “嗯。”李越泊还答应。 “你是李炉子,我是小叶子,”叶跃还在说,李越泊正在给他脱毛衣,毛衫罩着叶跃的头,声音有点瓮,“怕冷的小叶子有个李炉子。” 套头的毛衣从头上脱下,露出叶跃亮晶晶的眼睛和金闪闪的话语,“冬天就也是好日子。”他说。 “嗯。”李越泊点头,有你在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哗啦啦,浴室里抽风机不太给力,热气蒸腾,仿若云雾。云雾中,叶跃转身看着李越泊:“你起来了,李越泊。” 他仰着头看李越泊,热水淋着,叶跃就眯起了眼睛,黑珍珠般的眼珠被半阖起来的眼皮轻轻盖住,像深海蚌壳只给探秘者一丝窥视的光。 李越泊伸手给他抹了抹脸上的水,“嗯”了一声,说不用管,又沿着他脖颈往下扣住他肩膀,把叶跃重新转回去,继续给他搓背。 “不难受吗?”叶跃偏过头继续问,“是你之前说的那股不属于你的渴望吗?” “当然不是。”李越泊摇头,一边给他搓背一边说,“我在给你洗澡,当然是我的渴望。” 叶跃沉默,热水沿着他肩头不停地流下。 李越泊又笑,低头吻了吻他的蝴蝶骨,搓背的手不停,让他不怕,继续说不用管。 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依旧哗啦,冲干净他们身上白色的沐浴露泡沫,泡沫随着水流沿着设计好的排水路径在出水口汇集。 叶跃转身,伸手,李越泊垂眸看着他。 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仍旧哗啦,叶跃偏头躲开从头淋下的热水,冲李越泊眨眼:“先前你帮我抓鱼,现在我帮你摸鱼。” 他知道李越泊在此事上还有担忧,就像李越泊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他也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抚李越泊。光说不够,要有行动。 “摸鱼?”李越泊重复了一下。 叶跃伸出手食指指下,说了一声“鱼”,手腕一翻,食指又往上一指,说“水”。 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哗啦,李越泊又笑,他听懂了——鱼水之欢。 叶跃仰头找李越泊要亲亲,李越泊低头,唇瓣相贴,莲蓬喷头撒下的热水仍旧哗啦。哗啦哗啦,像鱼寻到了它的水,又欢快游起来。 沐浴露的泡沫继续随着水流沿设计好的排水路径在出水口汇集、堆叠。 提着装鱼的桶从于水山庄走出来时,在路边拐角碰到了周蔓蔓和江星年,两个人正围着路边野草说着什么。 江星年孤家寡人一个,随着对小时候记忆的零星恢复,他在之前就计划着把自己户口落到藏冬镇来。眼下周蔓蔓和张韬的匹配解除后,他的户口就直接挂到了周家。他和周蔓蔓依旧无法匹配,从证件上只能做到这一步,所以今日分鱼他也来了。 “你们在看什么?”叶跃上前问。 眼前就是几株小野草,有什么值得看的。 江星年回头问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摩天轮上你不是想养圆叶药芍?我当时还提醒你注意分辨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 叶跃点头,说是啊,但是回家后看院子里已经中满花草了,就没养。 “这就是啊。”江星年指着地上的野草说。 叶跃瞪大眼,说可是这么些年,他们在这路边来来回回,就没见这野草开过花,总不能圆叶药芍几十年开一次花吧? 江星年说那倒不是,只是药芍怪得很,就跟鸡蛋一样,能孵出小鸡的一定是受过精的蛋,没受过精的鸡蛋是孵不出小鸡的。 圆叶药芍也是如此,一定要是授过粉的种子长出来的圆叶药芍才能开花。路边这些十多年没有开过花的圆叶药芍,明显是没有授过粉的种子长出来的。 “你的意思,不授粉,它也能结果?”叶跃问。 江星年点头,说针叶药芍也是这样,不授粉也能结果,但一定要授粉过后结的果子才有药用价值。 “更有意思的是,”江星年兴致勃勃继续说,“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其实是药芍这种单性花的雌蕊和雄蕊。” 他解释了一下,所谓单性花就是植物开出的一朵花中只有雌蕊或雄蕊中的一种。如果一朵花中同时有雌蕊和雄蕊,那它就不是单性花,是两性花。 单性花又分为雌雄同株和雌雄异株两种。雌雄同株就是同一株上既有雄蕊花又有雌蕊花,雌雄异株就是一株植物身上只会有雄蕊花或雌蕊花。 授粉,就是雌蕊和雄蕊柱头上的花粉混合了。比如一只小飞虫先飞到了针叶药芍的花朵中,粘上了雄蕊花粉,又飞到了圆叶药芍的花朵中,把雄蕊花粉抹到了雌蕊花粉上,授粉成功,反之亦然。 “圆叶药芍开的是药芍的雌蕊花,”江星年再强调,“针叶药芍是药芍的雄蕊花。” 说白了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在他们植物学家眼里是同一种花,只是分了雌雄。 “通常这两种花是伴生的,方便授粉,”江星年说,“所以我当初提醒你别买错,因为它们长得近,很多苗圃老板在幼苗时期都容易搞混。” 这也是大自然自然设置的一种,毕竟圆叶药芍的花花香怡人,而针叶药芍的花则气味嗖酸,单凭气味的话很难吸引到同一种小动物来帮忙授粉,所以要长得近些,毕竟靠得近,风一吹,就很大可能授粉成功。“怎么这里只长了一种。”江星年一边嘀咕一边找了起来。 周蔓蔓让他们先走,说估计江星年这还得找一会儿。叶跃说反正也没事,可以帮着一起找。 李越泊盯着那圆叶药芍看了一会儿,问起了江星年:“你和赵明涵的实验是赵明涵在主导?” 江星年说是啊,毕竟ao的事他又不懂。 邹华钊那儿得来的信息,李越泊都告诉了赵明涵他们,毕竟搞研究,有前人结论撑着会节省很多时间。 但结合他们的最新发现(在海边和凤尾岛的植物上发现了omega信息素,即邹华钊所谓的人类抗体),再加上今日江星年这席巧合的介绍,李越泊倒是有了大胆的猜测。 他提起了实验,江星年正好想起来,告诉他说章家酒楼那个荷叶,里面是大量的omega信息素,而刺梨里面是大量的alpha信息素。鉴于这两个不算什么特别的发现,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他。至于宗蔓果里的成分,至今还未找出来。 “你们有没有试过从植物学的角度去分析?”李越泊问。 江星年转身,问什么从植物学的角度去分析? “你觉得ao有没有可能是一株植物的雌蕊和雄蕊?”李越泊直接说。 未分化之前的十九年像不像植物生长?分化有没有可能就是开花?匹配有没有可能就是授粉? 主要是顽症小组研究了这么多年,从邹华钊给出的结论来看,他们是一直从生物病毒和人类演进这两方面去开展研究的。 但当从这两个角度出发研究出来的结论——omega是人体自发演进出来并不断进化的对抗病毒的抗体——当这个抗体在海边的植物(现在还包括章家酒楼池塘里的荷叶)身上出现时,就基本推翻了“人类自我演进出来的抗体”这一结论。 结论都不对了,李越泊很自然就开始怀疑研究方向的问题。 但他也并没有新的研究方向可提供。直到刚刚听到江星年对药芍的介绍,李越泊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江星年也不找伴生的针叶药芍了,说他会跟赵明涵商量,提了桶牵着周蔓蔓就走。 叶跃被李越泊牵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风轻轻的,吹得叶跃和李越泊额发微动,露出他们好看的眉眼。隐约的,叶跃觉得李越泊这个猜测靠谱。 藏冬镇的日子细长如水,像植物不声不响地生长。 晚饭的时候阿树回来了,邹华钊送回来的。他很忙,没有留下吃晚饭。 李越泊给叶跃和阿树盛了饭,主菜是下午分的鱼,红烧的。李越泊选了稍小的两条,把三条大的给父母们寄了去。 “一周后我就不能待在这里了是不是?”阿树问,语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老于养的鱼丰肌细骨,红油浸着,鱼肉越发白净。李越泊把整条鱼挑剔开来,撇干净鱼刺,先给叶跃夹了最细嫩的鱼腹部分,又余了一块给阿树。 “我们不会收养你。”鱼肉放进阿树碗中时,李越泊说。 阿树抿了一口鱼肉。 “好吃吗?”叶跃问。 阿树点点头。 “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天天吃。”叶跃冲阿树弯了弯眼睛。 邹华钊那条说阿树再保持一周就不用治疗的简讯发过来后,叶跃和李越泊就考虑起了阿树的去留问题。 老于他们是无法匹配的ao,没有孩子,下午分鱼的时候李越泊就跟他说了这事。老于很愿意,现在就看阿树的意思。 阿树很聪明,自然听懂了叶跃这句话,更大口地抿了鱼肉,阿树点头说谢谢哥哥。他阿松哥哥说得很对,会来看他的是好人。 叶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说这几天会带着他先去老于那边玩几天熟悉熟悉。 章二姨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打的李越泊的手机,邀请他们十天后来酒楼参加她儿子的婚宴。 李越泊说一定到,章二姨又在电话里说还有跃仔,必须一起来,还说知道他晕车,会给他提前准备房间的。 李越泊替叶跃应承了下来。 陈家发来邀请函那次,是陈晨主动找叶跃对线,不知道这次章家的婚宴上又有什么。 十天,叶跃算算日子,扭过头冲阿树说:“那你到时候应该是跟着老于他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阿树点头。 阿树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晚饭后并不需要他们特别照顾,自己拿了漫画书回房间,还跟他们说了晚安。 李越泊抱着叶跃上楼,走了十八年的楼梯,叶跃光听脚步声都能知道李越泊现在走到了第几节楼梯。 李越泊惯常摸着他的背,叶跃把头放在他肩上,看楼道两旁的感应灯从第一节 楼梯开始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李越泊。”叶跃喊他。 李越泊的手从他的背脊摸到了蝴蝶骨,脚下不停,“嗯”了一声。 “我感觉我可能也要提前分化。”叶跃说。 已经走到了房间,李越泊开了灯,是他们熟悉的鹅黄色的暖光灯。李越泊抱着他去床上坐下,这才问:“怎么感觉到的?是不舒服吗?” 叶跃摇头,说:“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不舒服,第六感?或者你之前说的从宇宙中接收到的神秘波频?” 李越泊点头,让他再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他。 因为分完鱼后洗了澡,又是深秋天凉,所以今晚就没再洗。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缩上了床。 时间还早,鹅黄色暖光灯照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天。说起来也是神奇,他和李越泊天天腻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当然话题都是围绕他们的生活和这扑朔迷离的ao真相。 “章二姨打过电话后,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叶跃说。 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常,他也觉得这婚宴肯定有事会发生。这ao真相迷雾一般笼罩,从夏至到顽症,从病毒学到他今天猜测的植物学,也该是时候到个头了。 “我已经分化了,”李越泊说,“你也感觉你马上要分化。” 邹华钊说分化后基本就稳定,而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隐藏者做的所有特定匹配全都是选的未分化者。 “之前猜测我们是被观察的小白鼠时,我说过,”李越泊说,“他们动手可能是对我们的观察期已过,到了实验期。” 现在“小白鼠”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但结合已知信息来看,隐藏者会选择今年动手,很可能是因为今年他俩逼近了分化期。 如今他刚分化完,还不是太稳定,叶跃又说感觉自己要提前分化,婚宴恰在十天后,这可能就是隐藏者最后的动手时间了。 当然,结合隐藏者对ao的了解比他们更深这一点来看,“你很可能就是在十天后左右的时间里分化。”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又问:“那我们婚宴当天直接对上去好吗?毕竟隐藏者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如果这个时间真的是最后的动手时间,”李越泊说,“就算我们不对上去,他们应该也会有别的动手方式。” 也是。 “婚宴当天不要离开我身边。”李越泊叮嘱。 叶跃再点头。 斗转星移,十天一眨眼就到。老于那边玩几天熟悉熟悉。 章二姨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打的李越泊的手机,邀请他们十天后来酒楼参加她儿子的婚宴。 李越泊说一定到,章二姨又在电话里说还有跃仔,必须一起来,还说知道他晕车,会给他提前准备房间的。 李越泊替叶跃应承了下来。 陈家发来邀请函那次,是陈晨主动找叶跃对线,不知道这次章家的婚宴上又有什么。 十天,叶跃算算日子,扭过头冲阿树说:“那你到时候应该是跟着老于他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阿树点头。 阿树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晚饭后并不需要他们特别照顾,自己拿了漫画书回房间,还跟他们说了晚安。 李越泊抱着叶跃上楼,走了十八年的楼梯,叶跃光听脚步声都能知道李越泊现在走到了第几节楼梯。 李越泊惯常摸着他的背,叶跃把头放在他肩上,看楼道两旁的感应灯从第一节 楼梯开始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李越泊。”叶跃喊他。 李越泊的手从他的背脊摸到了蝴蝶骨,脚下不停,“嗯”了一声。 “我感觉我可能也要提前分化。”叶跃说。 已经走到了房间,李越泊开了灯,是他们熟悉的鹅黄色的暖光灯。李越泊抱着他去床上坐下,这才问:“怎么感觉到的?是不舒服吗?” 叶跃摇头,说:“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不舒服,第六感?或者你之前说的从宇宙中接收到的神秘波频?” 李越泊点头,让他再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他。 因为分完鱼后洗了澡,又是深秋天凉,所以今晚就没再洗。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缩上了床。 时间还早,鹅黄色暖光灯照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天。说起来也是神奇,他和李越泊天天腻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当然话题都是围绕他们的生活和这扑朔迷离的ao真相。 “章二姨打过电话后,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叶跃说。 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常,他也觉得这婚宴肯定有事会发生。这ao真相迷雾一般笼罩,从夏至到顽症,从病毒学到他今天猜测的植物学,也该是时候到个头了。 “我已经分化了,”李越泊说,“你也感觉你马上要分化。” 邹华钊说分化后基本就稳定,而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隐藏者做的所有特定匹配全都是选的未分化者。 “之前猜测我们是被观察的小白鼠时,我说过,”李越泊说,“他们动手可能是对我们的观察期已过,到了实验期。” 现在“小白鼠”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但结合已知信息来看,隐藏者会选择今年动手,很可能是因为今年他俩逼近了分化期。 如今他刚分化完,还不是太稳定,叶跃又说感觉自己要提前分化,婚宴恰在十天后,这可能就是隐藏者最后的动手时间了。 当然,结合隐藏者对ao的了解比他们更深这一点来看,“你很可能就是在十天后左右的时间里分化。”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又问:“那我们婚宴当天直接对上去好吗?毕竟隐藏者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如果这个时间真的是最后的动手时间,”李越泊说,“就算我们不对上去,他们应该也会有别的动手方式。” 也是。 “婚宴当天不要离开我身边。”李越泊叮嘱。 叶跃再点头。 斗转星移,十天一眨眼就到。老于那边玩几天熟悉熟悉。 章二姨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打的李越泊的手机,邀请他们十天后来酒楼参加她儿子的婚宴。 李越泊说一定到,章二姨又在电话里说还有跃仔,必须一起来,还说知道他晕车,会给他提前准备房间的。 李越泊替叶跃应承了下来。 陈家发来邀请函那次,是陈晨主动找叶跃对线,不知道这次章家的婚宴上又有什么。 十天,叶跃算算日子,扭过头冲阿树说:“那你到时候应该是跟着老于他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阿树点头。 阿树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晚饭后并不需要他们特别照顾,自己拿了漫画书回房间,还跟他们说了晚安。 李越泊抱着叶跃上楼,走了十八年的楼梯,叶跃光听脚步声都能知道李越泊现在走到了第几节楼梯。 李越泊惯常摸着他的背,叶跃把头放在他肩上,看楼道两旁的感应灯从第一节 楼梯开始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李越泊。”叶跃喊他。 李越泊的手从他的背脊摸到了蝴蝶骨,脚下不停,“嗯”了一声。 “我感觉我可能也要提前分化。”叶跃说。 已经走到了房间,李越泊开了灯,是他们熟悉的鹅黄色的暖光灯。李越泊抱着他去床上坐下,这才问:“怎么感觉到的?是不舒服吗?” 叶跃摇头,说:“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不舒服,第六感?或者你之前说的从宇宙中接收到的神秘波频?” 李越泊点头,让他再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他。 因为分完鱼后洗了澡,又是深秋天凉,所以今晚就没再洗。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缩上了床。 时间还早,鹅黄色暖光灯照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天。说起来也是神奇,他和李越泊天天腻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当然话题都是围绕他们的生活和这扑朔迷离的ao真相。 “章二姨打过电话后,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叶跃说。 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常,他也觉得这婚宴肯定有事会发生。这ao真相迷雾一般笼罩,从夏至到顽症,从病毒学到他今天猜测的植物学,也该是时候到个头了。 “我已经分化了,”李越泊说,“你也感觉你马上要分化。” 邹华钊说分化后基本就稳定,而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隐藏者做的所有特定匹配全都是选的未分化者。 “之前猜测我们是被观察的小白鼠时,我说过,”李越泊说,“他们动手可能是对我们的观察期已过,到了实验期。” 现在“小白鼠”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但结合已知信息来看,隐藏者会选择今年动手,很可能是因为今年他俩逼近了分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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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跃摇头,说:“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不舒服,第六感?或者你之前说的从宇宙中接收到的神秘波频?” 李越泊点头,让他再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他。 因为分完鱼后洗了澡,又是深秋天凉,所以今晚就没再洗。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缩上了床。 时间还早,鹅黄色暖光灯照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天。说起来也是神奇,他和李越泊天天腻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当然话题都是围绕他们的生活和这扑朔迷离的ao真相。 “章二姨打过电话后,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叶跃说。 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常,他也觉得这婚宴肯定有事会发生。这ao真相迷雾一般笼罩,从夏至到顽症,从病毒学到他今天猜测的植物学,也该是时候到个头了。 “我已经分化了,”李越泊说,“你也感觉你马上要分化。” 邹华钊说分化后基本就稳定,而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隐藏者做的所有特定匹配全都是选的未分化者。 “之前猜测我们是被观察的小白鼠时,我说过,”李越泊说,“他们动手可能是对我们的观察期已过,到了实验期。” 现在“小白鼠”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但结合已知信息来看,隐藏者会选择今年动手,很可能是因为今年他俩逼近了分化期。 如今他刚分化完,还不是太稳定,叶跃又说感觉自己要提前分化,婚宴恰在十天后,这可能就是隐藏者最后的动手时间了。 当然,结合隐藏者对ao的了解比他们更深这一点来看,“你很可能就是在十天后左右的时间里分化。”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又问:“那我们婚宴当天直接对上去好吗?毕竟隐藏者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如果这个时间真的是最后的动手时间,”李越泊说,“就算我们不对上去,他们应该也会有别的动手方式。” 也是。 “婚宴当天不要离开我身边。”李越泊叮嘱。 叶跃再点头。 斗转星移,十天一眨眼就到。老于那边玩几天熟悉熟悉。 章二姨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打的李越泊的手机,邀请他们十天后来酒楼参加她儿子的婚宴。 李越泊说一定到,章二姨又在电话里说还有跃仔,必须一起来,还说知道他晕车,会给他提前准备房间的。 李越泊替叶跃应承了下来。 陈家发来邀请函那次,是陈晨主动找叶跃对线,不知道这次章家的婚宴上又有什么。 十天,叶跃算算日子,扭过头冲阿树说:“那你到时候应该是跟着老于他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阿树点头。 阿树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晚饭后并不需要他们特别照顾,自己拿了漫画书回房间,还跟他们说了晚安。 李越泊抱着叶跃上楼,走了十八年的楼梯,叶跃光听脚步声都能知道李越泊现在走到了第几节楼梯。 李越泊惯常摸着他的背,叶跃把头放在他肩上,看楼道两旁的感应灯从第一节 楼梯开始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李越泊。”叶跃喊他。 李越泊的手从他的背脊摸到了蝴蝶骨,脚下不停,“嗯”了一声。 “我感觉我可能也要提前分化。”叶跃说。 已经走到了房间,李越泊开了灯,是他们熟悉的鹅黄色的暖光灯。李越泊抱着他去床上坐下,这才问:“怎么感觉到的?是不舒服吗?” 叶跃摇头,说:“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不舒服,第六感?或者你之前说的从宇宙中接收到的神秘波频?” 李越泊点头,让他再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他。 因为分完鱼后洗了澡,又是深秋天凉,所以今晚就没再洗。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缩上了床。 时间还早,鹅黄色暖光灯照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天。说起来也是神奇,他和李越泊天天腻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当然话题都是围绕他们的生活和这扑朔迷离的ao真相。 “章二姨打过电话后,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叶跃说。 李越泊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常,他也觉得这婚宴肯定有事会发生。这ao真相迷雾一般笼罩,从夏至到顽症,从病毒学到他今天猜测的植物学,也该是时候到个头了。 “我已经分化了,”李越泊说,“你也感觉你马上要分化。” 邹华钊说分化后基本就稳定,而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隐藏者做的所有特定匹配全都是选的未分化者。 “之前猜测我们是被观察的小白鼠时,我说过,”李越泊说,“他们动手可能是对我们的观察期已过,到了实验期。” 现在“小白鼠”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但结合已知信息来看,隐藏者会选择今年动手,很可能是因为今年他俩逼近了分化期。 如今他刚分化完,还不是太稳定,叶跃又说感觉自己要提前分化,婚宴恰在十天后,这可能就是隐藏者最后的动手时间了。 当然,结合隐藏者对ao的了解比他们更深这一点来看,“你很可能就是在十天后左右的时间里分化。”李越泊说。 叶跃点头,又问:“那我们婚宴当天直接对上去好吗?毕竟隐藏者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如果这个时间真的是最后的动手时间,”李越泊说,“就算我们不对上去,他们应该也会有别的动手方式。” 也是。 “婚宴当天不要离开我身边。”李越泊叮嘱。 叶跃再点头。 斗转星移,十天一眨眼就到。 第96章 大火。 继凤陨山小合院之后,章家酒楼烧了起来。或许藏冬镇注定要有这么一场火,它当初在凤陨山没烧起来,所以现在把章家酒楼烧了个干净。 火光映衬着叶跃和李越泊的脸,刚得知的真相如同眼前被烧的酒楼一样,在眼中、耳中噼啪作响。 算好时间出门参加章家婚宴时,叶跃特地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更蓝云没有更轻连风也跟平日差不多,叶跃还跟李越泊说今天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今天注定就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婚宴上初时一切正常,不论是章二姨在门口处迎宾,还是新郎新娘敬酒,流程跟吴家婚宴没有区别。临到婚宴要开席了,叶跃往窗外一看,正看到了站在酒楼池塘边的阿树。 跟阿树说好老于的事以后,叶跃他们带着阿树去于水山庄住了几天,见阿树和老于他们相处越发融洽,他和李越泊就退了出来。就如他当初说的那样,今日阿树是被老于带着来参加婚宴的。婚宴还没开始时,叶跃特地去找他打了招呼。 此刻李越泊正被叔叔们拉着谈接管冬藏商会的事情,走不开。叶跃跟他说他去把阿树带回来,李越泊要拦,叶跃说他拉宋若唯一起去。池塘离这里确实近,又有人一起,李越泊就点了头。 宋若唯倒是跟着去了,他跟阿树不熟,所以没有跟着叶跃一起走到池塘边,只站在饭厅连接池塘处那儿等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树?”叶跃问。 阿树抬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哥哥没有感觉吗?” 叶跃问什么感觉。阿树没有回答。叶跃陪他站了会儿,实在没感受到任何感觉,只觉得塘里枯荷混着,显得水有些脏。 “为它付出一切的感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叶跃回头,是章二姨。等在那里的宋若唯不见了。 池塘只有饭厅连接处那一个出入口,章二姨堵在那里,叶跃拉着阿树的手显得有些戒备,拿了手机就要给李越泊打电话。但阿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扔到了水塘里,扑通一声,溅起一朵浑浊的水花。 叶跃松了阿树的手,站得离他远了些。 “别怕,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章二姨开口,“他只是被子房影响,雌蕊活跃,所以我短暂地调节了一下。” 子房?雌蕊?调节? 雌蕊他知道,李越泊受江星年启发提出从植物学角度去研究ao后,两个人也补了一些基础的植物学知识。子房是被子植物生长果实的器官,由子房壁和胚珠两部分组成。被子植物传粉受精后,子房会发育成果实。其中子房壁会发育为果皮,胚珠会发育为种子。 那么调节是什么东西? “宋若唯也是被你调节走的?”叶跃问。 章二姨点头,转身把身后门关上,再转过身,说:“你们是雌蕊,这下面的是子房。”她指了指池塘。 李越泊还真猜对了。 “雌蕊?子房?”叶跃装不懂。李越泊发现他久不回去,自会来找他。 “邹华钊跟你们说了病毒是不是?”章二姨笑,“只是负责传粉的小生物怎么可能真的搞得懂。” 只是负责传粉的小生物? 章二姨倒没有啰嗦,又是一个全然不同于邹华钊版本的故事,这个版本里的主角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植物。因为这植物还没有名字,为了方便叙述,叶跃暂且称之为星球玫瑰,也为了便于理解,他自动把他听到的所有话转到了植物学的角度: 陨石雨降落,犹如春雨,唤醒了沉睡的星球玫瑰。它被“雨水”滋润,然后生根、发芽、生长、开花,眼下正是它该结果的时间。 植物有水培有土培,星球玫瑰不一样,它需要星球来培——苏醒用的是行星撞击落下的陨石雨,生根在星球上广袤又连绵的山和海,然后发芽在植物身上。 紧接着是生长。星球上的山海和植物都已经培养过了它,接下来它要的自然是星球上的动物。它散落在星球动物身上,然后在最适宜它生长的动物身上再次苏醒、狂肆生长。这也就是邹华钊说的病毒爆发。 再下来是开花,花开三茬,分雄蕊和雌蕊。 第一茬,人类所谓的初代a病毒和初代o抗体。 第二茬,人类所谓的第二代a病毒和第二代o抗体。 第三茬,人类所谓的第三代a病毒和第三代o抗体。 “没有第四茬吗?”叶跃问,邹华钊说他和李越泊不是代表新的演进方向,极有可能是第四代? 章二姨说有,前三茬只开花、授粉,不结果,唯有前三茬不断地累积,才能在星球动物上开出真正的星球玫瑰,也就是所谓的第四茬。这一茬雌蕊和雄蕊都只有一朵,而唯有这一朵授粉成功,才会结果。 “所以我和李越泊?”叶跃问。 章二姨点头,又指了指池塘,说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你的子房。 叶跃看看他觉得脏的池塘,敬谢不敏。 “子房长出,所有营养都要汇集给它,这是本能,”章二姨说,“所以他会有感觉。”章二姨指了指阿树。 叶跃反驳说他没有。而且婚宴上这么多omega,也只有阿树一个人来到了池塘边,宋若唯要不是被他拖着根本都不会到这边来。 “他们等级太低,”章二姨说,“会自发汇集营养给子房,所以不会有感觉。” “至于你,”章二姨继续,“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供给营养给子房,明明这是你的子房。” 叶跃摇头:“这不是我的子房,我是人,你所谓的雌蕊只是寄生在我体内。” 章二姨再笑,仍旧是那种植物舒展似的笑。说你知道人都干了什么吗? 叶跃摇头。 章二姨给他解开了藏冬镇的秘密—— 陨石雨降落那天,藏冬镇恰好在章家酒楼有个婚宴,来参加婚宴的除了藏冬镇的人,还有恰好在这儿旅游的一个外国人。好客的藏冬镇人让他一起来参加了婚宴。 这个外国人也很幸运地躲过了陨石雨,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藏冬镇人给的纪念品。 然后就是人类认为的a病毒爆发,国外追本溯源的时候追到了这个来过藏冬镇的人身上,最后又追到了藏冬镇。于是那些人就说藏冬镇是病毒起源地,要求封锁藏冬镇。 那时候这个国家还不够富强,国外所谓的要求其实是通知,藏冬镇就这么被封了起来。 日子一下子就艰难起来。病毒和封锁,那一年的藏冬镇死了很多人。哦,不是藏冬镇,是葬冬镇。国外那些人说要把一切都葬在起源地、葬在冬天,所以这个镇子就改名为了葬冬。至于为什么只是封锁,没有直接抹杀,是因为那些人说他们讲人权。 病毒持续了多久,藏冬镇几乎就封锁了多久。那些流传到今天的每一项藏冬镇的传统活动,其实都带着当初被封锁的影子—— 偷青是真的没有吃的,只能趁着夜色偷溜出去偷一点,偷回来的都要分着吃,所以如今偷青的当晚会在广场上燃篝火; 新米饭的来源差不多,辛辛苦苦种了那么点粮食,没人吃独食,整个镇子分着吃; 对死亡的漠视,整个镇子不看重死亡,是因为当初死了太多人,哭不赢…… 陨石雨没把藏冬镇人砸死,封锁快让藏冬镇人死光了,好在后来人类又推出了“隔离”政策,新的病人又来到藏冬镇填充了人口,就这么挨着,到底没死光。而留下来的藏冬镇人异常排外又团结。随着病毒的演进削弱,藏冬镇也逐渐“解封”,但那时候国家太穷,人们被国外那些认知教育得有些扭曲,整个世界都觉得藏冬镇带着原罪,甚至不准他们使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这种普遍的称谓,因为给整个世界带来这场灾难的藏冬镇不配;学校就更别想了,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外面的学校就是不要藏冬镇的学生。 所以藏冬镇人习惯性喊“爷、奶、爸、妈”这种单字,甚少叠音,也就是这么些年藏冬镇起来了,小辈偶尔偶尔会喊一下叠字;也所以藏冬镇的学校不看重升学率,一心往商会输送人才。 还有什么?哦,大集市。 那是这个国家开始富强后,官方对藏冬镇的补偿——最初的冬藏商会就是这么成立的。藏冬镇拼了命要抓住这次机会,大集市在最初就是他们选商会干事的活动。 第三代病毒爆发,也就是第三茬花开,人类选择遗忘病毒和抗体的认知,藏冬镇的历史也随之一并掩盖。 “这就是人。”章二姨说。 叶跃直视她的眼睛,回答:“就像你的花分雌雄,人当然也分好坏。” 藏冬镇除了冬藏还有夏至,时至今日藏冬镇还在帮助受困于ao匹配之苦的人。他当然要是人,还要是藏冬镇人。 “没有任何一个体内有雌蕊或雄蕊的人说他不是人。”叶跃说。 所以章二姨为什么会产生她不是人的认知?她体内没有雌蕊或者雄蕊吗? “他们不需要认知,”章二姨说,“他们没有耽误一分地在给子房输送营养。” 所以只是他叶跃需要认知到他不是人? “你不承认你是雌蕊也可以,”章二姨继续,“我已经培养了新的雌蕊,只要你离开泊仔,让泊仔跟新的雌蕊授粉,花依然会开,果依然会结。” 叶跃笑了笑,他怎么可以离开李越泊呢。 十二岁,在李越泊识破他伪装,从此不用再说想吃冰棍的日子里,在李越泊年复一年加重积深的爱与宠里,叶跃觉得他撑不下去了。他那时候没有生起和“原书命运”的抗争之心,毕竟穿书前他拼尽所有力气的抗争以失败告终,他想他要逃。 在李越泊彻底抛弃他之前,他不要再这么和他浓情蜜意下去,他要逃,逃得远远的。十二岁的少年有满世界的新鲜,李越泊又这么好,有无数人在祈盼他过去跟他们玩,是他从小一直在藏冬镇一直在李越泊身边,所以李越泊才满世界都是他。 是地缘因素。 只要走开一阵子,十二岁的李越泊就会忘了他了。 所以那年暑假,趁李越泊又一次跟着他爸的人出门做事,叶跃跑到了城里他爸妈那里。 第一天,李越泊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玩一阵就回来。 第二天,李越泊再给他打电话,也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说玩一阵再回来,然后在电话这端假装他爸妈在喊他,迅速挂了电话。 第三天,李越泊还给他但电话,依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城里好玩,回来的时间再说,理由也不找了,迅速挂了电话。 第四天,李越泊再打电话来,叶跃没有接。只过了半小时给李越泊回拨过去,说刚出门了,回来才看到座机上有未接电话。李越泊问他怎么不带手机,他说他不喜欢带手机。 第五天,叶跃隔了两个小时才给李越泊回拨过去。 第六天,一早起来就心神不宁,叶跃给李越泊打了电话,是李妈妈接的,说李越泊还没起床。 怎么可能。 在坚持追问下才得知,李越泊生病了。给他打完电话的第一天,知道他不想回藏冬镇,李越泊就着急把手上接到的事情做完,好来找他。他那时接到的工作是他们李家一个小商店在镇上的开业,出差那天就是去跟着盯采购去了。 忙着要找他,李越泊挂完电话就忙着去收拾货架,然后忙中出错被倒塌的货架砸到了腿和头,元二叔叮嘱要卧床静养些日子,所以李越泊只是在电话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没有来找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泊说不告诉你,说你知道了可能要回来,但你不想回来。” 怎么会,他每天都好想回来。 赶回去的时候,李越泊还在镇上医院的病房里,发着烧,嘴里还在叫他的名字。李妈妈看他到了,朝他笑笑,摸了摸他的头,退了出去。 叶跃奔到李越泊床边,李越泊的手好烫,眼睛像贝类合起它的壳那样紧闭。病床上的李越泊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就答应一声。 从此以后他就走不了了,除了等李越泊抛弃他,他没有办法先离开。 因为穿书之前的经历而造就的怯懦,以及穿书后“原书”带来的恐惧,他和李越泊,早年的每一分甜蜜里其实都蕴含着玻璃渣,走到如今实属不易。 十二岁那年他没有走掉,今日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朵玫瑰退让。 “你们开不开花,结不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叶跃说,“李越泊只能和我一起。” 章二姨笑了笑,笑容舒展像玫瑰抖叶。 “花不开,果不结,负责传粉的小生物当然也要殉葬。”章二姨说,“负责生根、发芽的所有也要殉葬。” 叶跃正要说话,阿树像是清醒过来,冲过来推了他一把,又转身冲向章二姨,嘴里还大声喊哥哥快跑。 叶跃被推得一个趔趄,头在旁边墙壁上撞了一下,电光火石的,一段记忆猛然在他脑中跳了出来。 殉葬就殉葬,左右这世界也是要完蛋的。 他想起来了,他确实是穿的书,可穿的不是他以为的他会被李越泊抛弃的这本书,他穿的的是一本叫《b216》的书,所以他才隐约记得原书书名很有意思。 作者在扉页上写“b216号行星上有一朵玫瑰,在等它的小王子”。 可书里根本没写玫瑰,只写了漂亮的藏冬镇。写藏冬镇漂亮的山和海,写藏冬镇平常又不平常的植物,还写了藏冬镇的人——有李越泊、有叶跃、有宋家三兄弟、有周蔓蔓、有邓璐、有叶奶奶……藏冬镇这些人都在。 原书是单元式的写作方式,一个人物一个篇章,藏冬镇的环境、植被以及整个时代背景都溶于这一个个篇章中。 第一章 写的李越泊,章名就叫李越泊。原书里李越泊是个傻子,好在李家有钱,所以镇上小孩除了哄骗他从家里拿钱买吃的以外,也不至于太过欺负他。他好骗得很,旁人一喊“李越泊”,他就“哎”一声答应,然后跑过来。 后来李家家道中落,镇上人也不叫李越泊了,都管他叫"大傻个”,小孩子们有样学样,也这么喊。李越泊虽然傻,好像也知道大傻个这个名字不好,从来没有应过一声他的新名字。 那天是跟镇上小孩们一起在尾湾海海边游泳,可能是受台风天影响,退潮来得早。有个小孩闪躲不及,被退潮带走,李越泊去追。托他大个子身形的福,他追到了,还把小孩带着往回游,叶跃游过去接的他。叶跃聪明,知道退潮时卷人厉害,所以特地带了两个泳圈过来的。 叶跃从他手中接过了小孩,又给了他一个游泳圈,说“大傻个,把泳圈套身上,跟着我”。退潮已经接近尾声,叶跃也不敢耽搁,手从小孩腋下穿过又抓着泳圈,继续往回游。游了几下,叶跃回头,身后海面上只有个泳圈,李越泊没了踪影。 叶跃喊“大傻个、大傻个”,无人应答。又一波退潮卷来,叶跃不敢耽搁,边哭边喊边往岸边游。 尾湾海对李越泊还算仁慈,海浪最终把李越泊卷到了岸边。李爸爸李妈妈赶了过来,二人一夜白头,只是说李越泊不知道大傻个是叫他,他只知道自己叫李越泊。 李越泊篇章到此结束。 余下还有叶跃篇、周蔓蔓篇、宋若唯篇等,原书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单元小故事,展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藏冬镇,然后在书的最后一章,把这一切都覆灭。原书最后一章是这么写的: 光阴荏苒,除了李越泊,藏冬镇的所有少年玫瑰一般一日一日成长。可惜玫瑰没能绽放,就像李爸爸李妈妈一夜白头那样,这世界一夜沦为废土。 公元2022年,人类的新星探测器在这颗星上巡视了很久,机械四脚踏过了一片片荒凉的废土。藏冬镇只是这颗星上一个很小的角落,探测器走过它时仅用了三十分钟,与探测其他镇用时差不多。 一张张照片、一组组数据回传,科学家们最终确认这只是一颗荒芜的行星,除了废土,什么也没有。一个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荒芜行星,实验室里,科学家顺着取名编号,给它命名b216号行星。 原书到此就结束。 读者们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作者说这篇文是从《小王子》一书中引发的对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大家可通过书中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这书争议很大,有猜想的,也有骂写崩了烂尾的,对此作者没有回应。 叶跃现在是想起来了,他穿进来发现李越泊没有傻,还以为自己穿的原书的平行世界,这世界不会沦为末日废土。眼下章二姨这么一说,看来他穿的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但如果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李越泊没有傻?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真的原书内容全忘,而记得一本“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假书?泊卷到了岸边。李爸爸李妈妈赶了过来,二人一夜白头,只是说李越泊不知道大傻个是叫他,他只知道自己叫李越泊。 李越泊篇章到此结束。 余下还有叶跃篇、周蔓蔓篇、宋若唯篇等,原书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单元小故事,展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藏冬镇,然后在书的最后一章,把这一切都覆灭。原书最后一章是这么写的: 光阴荏苒,除了李越泊,藏冬镇的所有少年玫瑰一般一日一日成长。可惜玫瑰没能绽放,就像李爸爸李妈妈一夜白头那样,这世界一夜沦为废土。 公元2022年,人类的新星探测器在这颗星上巡视了很久,机械四脚踏过了一片片荒凉的废土。藏冬镇只是这颗星上一个很小的角落,探测器走过它时仅用了三十分钟,与探测其他镇用时差不多。 一张张照片、一组组数据回传,科学家们最终确认这只是一颗荒芜的行星,除了废土,什么也没有。一个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荒芜行星,实验室里,科学家顺着取名编号,给它命名b216号行星。 原书到此就结束。 读者们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作者说这篇文是从《小王子》一书中引发的对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大家可通过书中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这书争议很大,有猜想的,也有骂写崩了烂尾的,对此作者没有回应。 叶跃现在是想起来了,他穿进来发现李越泊没有傻,还以为自己穿的原书的平行世界,这世界不会沦为末日废土。眼下章二姨这么一说,看来他穿的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但如果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李越泊没有傻?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真的原书内容全忘,而记得一本“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假书?泊卷到了岸边。李爸爸李妈妈赶了过来,二人一夜白头,只是说李越泊不知道大傻个是叫他,他只知道自己叫李越泊。 李越泊篇章到此结束。 余下还有叶跃篇、周蔓蔓篇、宋若唯篇等,原书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单元小故事,展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藏冬镇,然后在书的最后一章,把这一切都覆灭。原书最后一章是这么写的: 光阴荏苒,除了李越泊,藏冬镇的所有少年玫瑰一般一日一日成长。可惜玫瑰没能绽放,就像李爸爸李妈妈一夜白头那样,这世界一夜沦为废土。 公元2022年,人类的新星探测器在这颗星上巡视了很久,机械四脚踏过了一片片荒凉的废土。藏冬镇只是这颗星上一个很小的角落,探测器走过它时仅用了三十分钟,与探测其他镇用时差不多。 一张张照片、一组组数据回传,科学家们最终确认这只是一颗荒芜的行星,除了废土,什么也没有。一个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荒芜行星,实验室里,科学家顺着取名编号,给它命名b216号行星。 原书到此就结束。 读者们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作者说这篇文是从《小王子》一书中引发的对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大家可通过书中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这书争议很大,有猜想的,也有骂写崩了烂尾的,对此作者没有回应。 叶跃现在是想起来了,他穿进来发现李越泊没有傻,还以为自己穿的原书的平行世界,这世界不会沦为末日废土。眼下章二姨这么一说,看来他穿的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但如果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李越泊没有傻?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真的原书内容全忘,而记得一本“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假书?泊卷到了岸边。李爸爸李妈妈赶了过来,二人一夜白头,只是说李越泊不知道大傻个是叫他,他只知道自己叫李越泊。 李越泊篇章到此结束。 余下还有叶跃篇、周蔓蔓篇、宋若唯篇等,原书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单元小故事,展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藏冬镇,然后在书的最后一章,把这一切都覆灭。原书最后一章是这么写的: 光阴荏苒,除了李越泊,藏冬镇的所有少年玫瑰一般一日一日成长。可惜玫瑰没能绽放,就像李爸爸李妈妈一夜白头那样,这世界一夜沦为废土。 公元2022年,人类的新星探测器在这颗星上巡视了很久,机械四脚踏过了一片片荒凉的废土。藏冬镇只是这颗星上一个很小的角落,探测器走过它时仅用了三十分钟,与探测其他镇用时差不多。 一张张照片、一组组数据回传,科学家们最终确认这只是一颗荒芜的行星,除了废土,什么也没有。一个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荒芜行星,实验室里,科学家顺着取名编号,给它命名b216号行星。 原书到此就结束。 读者们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作者说这篇文是从《小王子》一书中引发的对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大家可通过书中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这书争议很大,有猜想的,也有骂写崩了烂尾的,对此作者没有回应。 叶跃现在是想起来了,他穿进来发现李越泊没有傻,还以为自己穿的原书的平行世界,这世界不会沦为末日废土。眼下章二姨这么一说,看来他穿的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但如果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李越泊没有傻?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真的原书内容全忘,而记得一本“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假书?泊卷到了岸边。李爸爸李妈妈赶了过来,二人一夜白头,只是说李越泊不知道大傻个是叫他,他只知道自己叫李越泊。 李越泊篇章到此结束。 余下还有叶跃篇、周蔓蔓篇、宋若唯篇等,原书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单元小故事,展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藏冬镇,然后在书的最后一章,把这一切都覆灭。原书最后一章是这么写的: 光阴荏苒,除了李越泊,藏冬镇的所有少年玫瑰一般一日一日成长。可惜玫瑰没能绽放,就像李爸爸李妈妈一夜白头那样,这世界一夜沦为废土。 公元2022年,人类的新星探测器在这颗星上巡视了很久,机械四脚踏过了一片片荒凉的废土。藏冬镇只是这颗星上一个很小的角落,探测器走过它时仅用了三十分钟,与探测其他镇用时差不多。 一张张照片、一组组数据回传,科学家们最终确认这只是一颗荒芜的行星,除了废土,什么也没有。一个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荒芜行星,实验室里,科学家顺着取名编号,给它命名b216号行星。 原书到此就结束。 读者们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作者说这篇文是从《小王子》一书中引发的对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大家可通过书中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这书争议很大,有猜想的,也有骂写崩了烂尾的,对此作者没有回应。 叶跃现在是想起来了,他穿进来发现李越泊没有傻,还以为自己穿的原书的平行世界,这世界不会沦为末日废土。眼下章二姨这么一说,看来他穿的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但如果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李越泊没有傻?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真的原书内容全忘,而记得一本“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假书? 第97章 焦躁。 李越泊之前跟叶跃说过,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但同样对叶跃的迫切渴望。 原本在叶跃的安抚和他刻意的管控下,这股莫名的渴望已经多日不现身,但是眼下很突兀地,李越泊又感觉到了那股渴望。 但叶跃不在他身边,焦躁。 而且似乎还有另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垃圾玩意儿,在试图呼唤他体内的这股渴望。当然,不论是他还是他体内这股汹涌的渴望,都对这突然出现的垃圾玩意儿只有不屑。 李越泊深邃的眼睛在跟叔叔们的谈话间隙里狼一般搜寻起叶跃的身影。 焦躁。 李越泊暗自握了握拳。 焦躁感确实影响了他的判断,巡了一圈没在饭厅里找到叶跃的身影,李越泊这才想起来朝池塘边看过去。不巧,他看过去时叶跃被阿树推到了墙边,阿树自己也跑到了靠近门口的章二姨处,所以李越泊一眼看过去并未在池塘边见到任何人。 心里的焦躁感更重。 李越泊跟叔叔们解释了下,拿了电话要打叶跃的手机。 但今日的叔叔们似乎有点听不懂他的话,拉着他的手继续说,李越泊拨号的动作被阻止。 眉眼在一瞬间就锋利起来,刀一般。李越泊手腕一翻脱开叔叔们的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池塘边走。许是被他的脸色吓到,叔叔们只是在身后喊了他几声,并未再阻拦和跟随。 电话里冰冷的女音告诉他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李越泊脚下更快。又换了宋若唯的电话打过去,那头倒是接得很快。 李越泊问他叶跃呢,宋若唯说不是回来了吗?李叶波啪一下挂了电话,跑了起来。 那股呼唤他体内莫名渴望的垃圾玩意儿的呼唤感更重,李越泊冷着脸一脚踹门。 章二姨关起来的那扇饭厅连接池塘处的木门就被这么一脚踹得门户大开,章二姨倒是运气好,站的位置刚好,没被踹开的门打到,阿树也没事。 章二姨喊了一声“泊仔”,李越泊眼里冒着凶光只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叶跃,当然也看到了他额头被撞出来的红肿的伤,脸色更冷。 一个眼神都没给章二姨,李越泊声音沉得滴水:“叶跃,过来。” 心里的焦躁感更重,李越泊有些压不住火,莫名的,李越泊不想靠近那池塘,也不想叶跃靠近它。 他的声音实在冻人,脸上神情也是罕见的冷厉,眼尾凶光扫过,章二姨宛如霜冻的植物般噤声。 虽然不知道李越泊为什么生气,但李越泊现在就是很生气。叶跃内心"完了,叫全名了”,眼睛咕噜一转,嘴上:“你凶我。” 他太知道该怎么对付生气的李越泊了。 果然,下一秒李越泊:“……过来,带你吃饭。” 眼里凶光都不见,语气也软了下来。 他软了下去,叶娇娇就上线了,叶跃正要拿乔让李越泊过来接他,眼尾余光瞄到了站在门边的章二姨,这才想起还有位“boss”呢,也不敢让李越泊过来了,万一门又被关了咋弄。 李越泊抬脚,虽然他不想靠近那个池塘,但他更想靠近叶跃。 “你不准动。”叶跃阻了他,自己走了过去。 章二姨没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叶跃走近李越泊。阿树是个机灵鬼,早就跑到了李越泊身后,眼下正探头看着他,还催他走快些。 李越泊等得也着急,叶跃一走近他伸手可触的范围,他就伸手抓过了人。抓住叶跃手的一瞬间,心里那股焦躁感條地消失,之前那个呼唤他那股渴望的垃圾玩意儿也消失不见。 人靠近了李越泊,叶跃心里也踏实起来。他还没说话,章二姨先开了口,先前那副被李越泊吓到的模样已经收了起来,章二姨的声音再度恢复了闲适:“泊仔怎么这么快找过来了?” “快吗?”李越泊反问。 章二姨笑笑,说先去吃饭吧,婚宴要开始了,回头聊,说完率先走了出去。旁边人的眼神有些好奇,章二姨说门被风吹来关上了,跃仔找了泊仔,泊仔急了就踹了门。众人笑,纷纷表示理解。 叶跃一边跟李越泊往回走一边跟他说方才发生的事,也不敢放阿树回去了,让人加了凳子,阿树就挨着他们坐。 章家这个婚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才结束。所以午饭结束后人群也并没有散去,打牌的打牌,谈事的谈事,都聚在酒楼里等着吃过晚饭后再散。 叔叔们自然是要拉了李越泊继续谈事的,但章二姨来请得更快。李越泊说鉴于避免再发生“调节”阿树这一类的事情,他要另选一个地方,否则没得谈。章二姨同意。 三个人在镇上随便选了个喝茶的地方。 章二姨诚意十足,问什么答什么。 “你不是说第四茬花只有一朵,雌蕊和雄蕊,就是我和李越泊,那你怎么培养的新的雌蕊?新的雌蕊是陈晨?” 不知道章二姨为什么愿意跟他们说这些,但叶跃的脑子在这一刻无限清明,他简直像个求知若渴的人好不容易遇上老师一样拼命问。 章二姨点头,说人类这种负责传粉的小生物也不是那么没用,至少教会了她嫁接这种技术。 真正的星球玫瑰是只有第四茬那一朵,但她会嫁接,而且嫁接成功了。 “吴家婚宴。”章二姨说。 李越泊当初的怀疑没有错,从他们上那辆大巴车开始,突然的晕车、特意安排的房间、特意端到房间里来的柠檬水和芒果干,都是铺垫,为的是让他在房间里睡着时方便被取苗,然后把苗放在准备好的其他被改造过的第三茬雌蕊身上,实施嫁接。 “你不跟子房输送营养,”章二姨说,“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当然,嫁接出来的毕竟是混合体,比不得他这个真正的雌蕊,章二姨表示他仍旧是最优选择。 “那你怎么不再嫁接一个雄蕊?”叶跃问。 “试过。”章二姨回答,又摇头,“做不到。” 接下来又是冗长的叙述,章二姨像脾气温和的老师,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通过她的叙述,叶跃大致捋清了——那些通过顽症小组做的特定匹配的实验,其实就是为了嫁接工作进行的“选拔、改造”工作。 他这个“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章二姨被逼得只得出此下策。 顽症小组把体内病毒或抗体活跃值过高的人称之为病患,但这在章二姨这个植物视角看来,这些活跃值过高的恰恰是生命力旺盛的株苗,正适合拿去做嫁接实验。 “陈晨成功了?所以你们放任陈晨来刺激我?”叶跃问,又自己推翻,“不对,还是说陈晨的嫁接成功,跟刺激我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章二姨赞许地点头,说不愧是第四茬的雌蕊。像告知藏冬镇真相那样,她没有一点隐瞒地解开了所有的谜题,可能是接受了叶跃认为自己是人的设定,也可能是再没有其他的表达,她用了人类能听懂的知识来阐述一切—— 在人类的认知,即植物学中,植物具有六大器官五大组织。 六大器官即指根、茎、叶、花、果实、种子,其中前三者为营养器官,后三者人类将之划为植物的繁殖器官。星球玫瑰的头三茬开花(也就是人类认为的三次病毒和抗体的迭代)其实严格来说不算真的花,更像是它的叶,因为它们属于营养器官,负责提供营养。 第四茬这唯一的一朵,才是星球玫瑰真的花,属于繁殖器官。授粉成功,即可结果和种子。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五大组织则指的是分生、基本、保护、疏导、机械组织。五大组织是从植物体内的细胞来说的,比如分生组织实际是植物体内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负责分裂新生(比如长新叶、新根须);基本组织也叫营养组织,它们遍布植物全身,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 除基本组织外,余下四个组织的只能都比较机械式,所以没有她这么智慧。 章二姨说她就是星球玫瑰这一植物的基本组织的“头”——她肩负诸多功能,目的只是为了让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因为繁殖是生物共性,星球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雌蕊不给子房输送营养、雄蕊拒绝给其他雌蕊授粉,她才这么急。 当然,也因为是基本组织的“头”,营养细胞遍布星球玫瑰的根、茎、叶,所以可以“调节”阿树他们、可以让所有被实验者遗忘给他们实施实验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陈晨有多种行为来刺激他,包括一开始在项目地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各种专业引发他自惭形秽,后面领着邓五叔上门来假道歉真绿茶的行为,以及陈家生日宴上突然地摊牌,还有纵容陈晨对赵明涵地歪曲引导差点引发的宋若唯死亡等所有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雌蕊可以从人类情绪中汲取大量营养,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 “人这种只是传粉的小生物,”章二姨说,“有时候也是有意思。” 邹华钊说人类对a病毒的态度分为了三派,其中有一派是激进派,鼓吹被a病毒(也就是雄蕊)改造过后的是新人类,宣扬全人类进化为新人类。 这一派到最后也并未彻底消失,陈家就是这一派的代表。因为鼓吹a病毒,所以看不起娇弱的o,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重a轻o,陈晨是个omega,是个b级,是张姨的儿子,重重叠加之下,可以窥见他自童年起过的什么生活。 邹华钊说得不错,每一个生病的o,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家庭,所以陈晨在得知藏冬镇,尤其得知他亲妈在藏冬镇以后,他就会因为上面那些事情而情绪高涨。 当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陈晨歪曲引导赵明涵,他没有那个能力。是章二姨这个“头”侦查到他会因此情绪高涨后,帮他做的。她只是一株植物体内的基本组织,用不着分辨这样做对不对。 “先前宋若唯和叔叔们的异常,是你的‘调节’。”李越泊说。 而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对叶跃的迫切渴望,是所谓的雄蕊;先前他感受到的对这股渴望的呼唤,是陈晨,即她嫁接成功的雌蕊。 章二姨点头。 “你无法‘调节’我和跃跃。”李越泊继续。 章二姨再点头。 叶跃问为什么。 章二姨说她所有的调节只为保障星球玫瑰顺利开花授粉结果,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她对其他所有的调节,只是为了给他们输送营养,所以她无法调节他们。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 第98章 “不单是这个原因,”李越泊接过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章二姨,“还因为我和叶跃的意识压过了我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沉默,不接话。 叶跃看着李越泊,等他的解释。 李越泊先数了几个很明显的现象—— 首先先拿今日的事情来说,平日里宋若唯也好、阿树也好、藏冬镇这些叔叔们也好,没人在“调节”下做过奇怪的事,总不能以前是章二姨不舍得调节他们? 其次,周蔓蔓也好、赵明涵也好,他们都是已分化且有着爱人的人,但李越泊未曾听闻他们说过有在体内感受到另一股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对爱人的渴望,只有李越泊他自己明确感受到了; 第三,章二姨说了雌蕊以人的情绪为食,情绪高涨有利于嫁接成功,但是之前针对叶跃的一切算计,不管是工地上那本杂志,还是陈晨展现的专业能力,以及试图通过宋若唯之死来引导叶跃自我厌弃,章二姨的解释是这些事可以让陈晨情绪高涨,但与之相对的,这些事实实在在压的是叶跃的情绪。 “你说人这种只是负责传粉的小生物怎么可能真的搞懂,”李越泊开始反驳,“我不否认我们至今没有搞清全部,但也不至于说全错。” 同一件事,只是角度不同而已。 人类研究的侧重点,是这病毒(雄蕊)和抗体(雌蕊)带给人的影响和变化,并依据影响和变化的不同,把它们分为了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以及目前不太肯定的第四代。 章二姨说的侧重点是星球玫瑰本身的生长阶段,生根、发芽、第一茬、第二茬、第三茬以及目前的第四茬,侧重在于星球玫瑰本身。 这就是两个立场不同的生物在从不同角度描述同一件事而已,就好像曾经叶跃讲过的那个博尔赫斯在船头扔下的硬币,从博尔赫斯的立场,他就写他扔下了一枚硬币,这硬币被洋流带着流向大海深处。那如果硬币会说话,从它的角度,它会怎么说?和同伴一起安睡的夜晚,被某个巨大的怪物抓起然后坠入冰冷,它奋力游啊游,最终只抵达黑暗深渊? 硬币可以说博尔赫斯写得不对吗?反过来,大诗人博尔赫斯可以说硬币这感受错误吗? 如博尔赫斯在诗中所写,世界本就是多个序列交织,即世界是多线程的,同一个真相,本来就有无数的解读角度。 从人的角度出发,你的雌蕊雄蕊就是病毒和抗体。 从星球玫瑰的视野出发,人类不过是供它生长的土壤和帮忙传粉的小生物。 就像曾经的赵明涵和宋若唯,看到的都是各自知道的那点真相。 都是真相,但都不是完整的真相。 合起来。 像这世界一样,没有主角,或者各为主角,多线交织融合,才是世界、才是真。 人类研究的是星球玫瑰对人类的影响,反过来,人类会对星球玫瑰没有影响吗? 当然有。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注1),水土甚至直接改变植物属性,星球玫瑰长在人身上,怎么可能不受人的影响。 既然要拿人当做土壤,自然也要受到“人”这种土壤的辖制。 人这种“土壤”如何辖制长在他身上的玫瑰? 李越泊猜是个人意识或者说自我认知,因为江星年被割掉了海马体。 顽症小组要割江星年的海马体,是因为他们已经查出来病毒在人体海马体之内,对于过于活跃且无法调节的,只能浅浅割掉一部分海马体,通过这种纯物理的手法来减少病患体内的病毒。 既然章二姨号称可以调节,她为什么还要割掉江星年的海马体,当然可以说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被顽症小组怀疑,但别忘了她还把江星年记忆中的周蔓蔓换为了“邻居妹妹”。 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跟叶跃讨论的时候,李越泊分析过,很明显,所有参与特定匹配实验(也就是章二姨口中的为嫁接工作的选拔、改造实验)的实验者,都是自愿的——张韬是为了跟周蔓蔓匹配、江星年是为了跟邻居妹妹匹配、阿松是为了跟邓璐匹配、陈晨是为了跟李越泊匹配…… 其中江星年是通过记忆被改这种手段来自愿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要要求实验者必须自愿? 总不能是星球玫瑰讲人权(这一点从章二姨帮陈晨作弄赵明涵就可知不是)。答案只能是只有实验者自愿,这实验才能进行。 那为什么要实验者自愿? 李越泊猜答案就是人这片“土”对它的辖制——它生长这片“土”的自我意识若是不愿意,它就无法做其他。 邹华钊说病毒长在海马体内,所以可以影响人的记忆,发展到第三代病毒(第三茬)的时候,人类基本已经淡忘了病毒和抗体,认为自己天生就是abo——那么这里基本可以转化为,第三代(第三茬)的时候,人类自我意识里已经默认了病毒(雄蕊)和抗体(雌蕊)的存在。 结果是什么?人类平均寿命达一百二十岁,并且没有人感受到体内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今就很清晰了,从病毒爆发(发芽)、到第一代(第一茬)、第二代(第二茬)、第三代(第三茬),人类视角给出的真相是,病毒对人体的致死率一步步降低,玫瑰视角给出的真相是,玫瑰在不断地生长。 合起来是什么? 是人类的自我意识在不断地承认玫瑰的存在,身体上也在不断降低对玫瑰存在的感受;是玫瑰从一开始的绝对霸道(致死率奇高),到一茬更比一茬花期长(或者说存活期)。 至此,李越泊拼接了他认为的全貌真相—— 星球玫瑰要真正生长,或者说开花、结果,它需要一片有意识的土壤,选来选去,它选中的土壤是人类。 可它是玫瑰,是花,落在人体上就不是病毒入侵,是生物寄生。人体面对寄生,会有很自然的排异反应。 如同人体发烧机制一样,排异反应只管排异,人自身会不会被排死,它不管。病毒爆发期也就是玫瑰发芽期,人体排异反应最为迅猛,死得快。到了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玫瑰逐渐被人体意识接纳,意识承认了它,所以身体逐渐不再感受到它,自然人体排异反应也逐渐减退。 病患是什么?邹华钊说是体内病毒或抗体活跃值过高的人,章二姨说是苗株生命力高,合起来就是苗株生命力高,被人体察觉到它的存在,人体的排异反应再次启动。 人是具有生理和心理双重属性的存在,生理心理之间互相严重影响。 所以章二姨要割掉江星年的海马体、篡改他的记忆,要让所有被实验者完全自愿地参与实验,因为唯有意识自愿,才可能在人类已经遗忘了病毒和抗体这种记忆的今天,通过自我意识暗示调整进而不启动排异反应。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调整成功,因为章二姨前面承认了没有嫁接成功雄蕊,邹华钊也说了病患治愈率不高。 所以章二姨只能在特定情况下去“调节”阿树他们,因为过火,会被人体察觉。 “这也是你要引导叶跃走向自我毁灭的原因。”李越泊再次声音沉得滴水。 章二姨有些不自在地在座位上动了动,茶是上了的,但谁都没喝,已经在茶杯里冷浸浸的了。 这里李越泊纠正了一下说法,之前他一直猜测的是隐藏者在试图引导叶跃走向自我毁灭,如今看来更多的是打压叶跃的自我认知,不断加深他对自我的否定与厌恶。简言之,打压他的自我意识。 “因为到了我们这一代或者说这一茬,人体的自我意识和雌蕊雄蕊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李越泊说。 邹华钊说生物都是不断演进的。 把人看做土壤,现在人这片沃土上有两个东西——新来的玫瑰和原住民自我,把时间线拉长,前三茬的玫瑰在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获取原住民的信任,得以不被“排异”地留在这片沃土上。 显然,它做到了。 那么第四茬它会想干什么? 当然是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像往殖民地移民,移民最终要做的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殖民地原住民只能沦为奴隶。 李越泊是分化后才在体内感受到另一股明显不属于他自身的对叶跃的渴望的,换言之,他的身体明明白白意识到了他体内有不属于他的东西,但他没有排异反应——玫瑰确实已经做到完全不被“排异”地留在人这片沃土上。 并且这股不属于他的渴望一直在妄图引导他对叶跃“强行匹配”,只不过被他的意识压制了。——第四茬的雄蕊已经具备了主导人的行为的能力,并且跟人的意识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跟他比起来,叶跃是个敏感至极的人,所以李越泊认为叶跃的意识深处可能早就察觉到了体内有不属于他的雌蕊,并且一直牢牢压制了它。而这种压制自然会被作为玫瑰基本组织的章二姨知晓。 “所以你一直在引导他消极,打压他的自我意识。”李越泊说。 也是因为他们的自我意识对体内雌蕊和雄蕊的绝对压制,所以章二姨无法调节他们体内的雌蕊和雄蕊。 章二姨似乎觉得大势已去,叹了口气,点头。 “雌蕊已经长出,但是子房没有获得营养供给,”章二姨说,“我就察觉到了。” 所以才有后续一系列的算计。 “为什么陈家生日宴后就不再算计了?”叶跃问。那时候他和李越泊以为他们有了确切的后手,也就是他分化必然会出问题。但现在听李越泊这么说,显然章二姨也是希望他分化的,毕竟是雌蕊。 章二姨靠在椅背上,脸上尽是疲乏,说陈家生日宴后不再算计是因为陈晨分化了,已经确认嫁接到陈晨身上的雌蕊成功了,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再加上李越泊那时候起也防范得紧,顽症小组也开始清查,所以就不再管他。 “我脑子里的李越泊和陈晨在一起的记忆是你给我的?”叶跃再问。 章二姨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惊讶,她在椅子上坐直身,摇头,道:“你居然记得这个。” 又低头自嘲地笑,说:“早知道你记得这个,我干嘛费尽心血打压你的自我意识,早点把陈晨往藏冬镇领就好了。” 叶跃和李越泊对视了一眼,静静等她的下文。 章二姨没有隐瞒,她先说了她为什么来告诉他们真相的原因——她要死了。 “是真正的死。”章二姨说。 她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的“头”,肩负吸收、同化、贮藏、传递等功能,注意这个贮藏,星球玫瑰的贮藏可不是一般的贮藏。 “用你们人类的话语来说,就像是存档。”章二姨解释。 既然有存档,当然可以回档。 “第四茬的雄蕊雌蕊无法授粉结果时,强制回档。”章二姨说,“回到怀疑出错那个存档点,从那里重新再生长。” 再生长再存档,遇到问题再回档,然后生长存档以此往复直至开花结果。当然,星球玫瑰是以星球来培,它的回档自然是整个星球一起。 “有次数限制。”李越泊说。 他指的是存档回档的次数,如果无限制,星球玫瑰就必然会最终走向开花结果,这显然不可能。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章二姨点头,问他们说你们猜是几次? “九次。”叶跃说。 章二姨再次惊讶,问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因为不久前我和李越泊看了九次日落。”叶跃说。 李越泊曾经说这宇宙有浩繁的信息,他们作为顶级ao总归是不同的,或许能接收到常人无法接受的信息。之前他猛然想起了《b216》,但小王子和玫瑰早在他和李越泊的真实日常中出现过,方才他问脑中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记忆,章二姨反问他居然记得…… 可能就如李越泊所说,他们早接收到了宇宙给予的信息,并且把这信息溶于了他们的日常。章二姨让他们猜次数,跟次数相关的最深刻记忆,就是那九次日落。所以他这么猜。 可章二姨用的是记得这个词,所以李越泊真的和陈晨那般耳鬓厮磨过? “不可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越泊斩钉截铁,“我不可能会和陈晨在一起。” 章二姨点头,说那应该是第七次回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和陈晨在一起,但叶跃为什么会记成他们在一起,她不知。 “这是第九次回档,”章二姨说,“这一次之后再不成,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章二姨继续,“我知道我是星球玫瑰的基本组织,我的职责就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但可能你们说得对,长在人身上哪能不受人影响,我在藏冬镇这么多年,泊仔跃仔,我也是你们章二姨。” 每一次回档对基本组织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九次回档,作为基本组织的她仅够支撑到今日,今日之后,这朵玫瑰走向何方,与她无关。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 第99章 “你说不授粉结果,所有都要殉葬。”叶跃说。 章二姨点头,说是。说玫瑰枯亡,都得殉葬。 说完又自己低头笑,补充:“虽然你们不记得了,但是以往回档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但每一次你们都严词拒绝。” 叶跃和李越泊在这件事上保持了跟其他事情一样的一致性,两个人宁愿殉葬也不要背叛对方。 “跟你们爱情的忠贞比起来,你们不在乎星球殉葬。”章二姨说。 李越泊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叶跃说得很坦诚:“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殉葬的。”何必再赔上他们的爱情。 《b216》的原书开头写这星球有朵玫瑰,结尾是这星球化为一片废土。眼下玫瑰、李越泊、叶跃这些书中元素都齐整了,虽然不知道李越泊为什么没有如原书所写那样傻,等一下,章二姨说这是第九次回档了…… “李越泊在最初是个傻子吗?”叶跃问,“在你第一次回档还未开启时。” 章二姨摇头,说她不知道。 “我这个基本组织,也不是在一开始就醒着的,”章二姨说,“玫瑰生长到一定阶段,我才具备你们所说的智慧。” 而回档的点也不是她做主,玫瑰自行判断。她只是在具备智慧后,在回档开始后做一些她认为能够帮助完成授粉结果的事。说到底她只是星球玫瑰的一部分,她能跟着人类学会嫁接已是不易,余下对星球玫瑰的所知全凭本能。 所以她那些“算计”好像很厉害,但细想感觉奇怪又似乎全都没挖到狠处。 到底是植物。 “泊仔之前在饭厅应该有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吧。”章二姨转过头问李越泊。 李越泊说是,又问那是陈晨?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显然大家都默认了答案。 章二姨点头,李越泊继续说很遗憾,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章二姨苦笑,说她先前把叶跃支到池塘边,又说那么久的话故意拖延,其实就是最后的尝试——尝试雄蕊是否会被嫁接的雌蕊呼唤到愿意授粉。她说过,她的职责只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第四茬的雄蕊和雌蕊她无法调节,管不到它们。 “这是最后的法子了,每一次回档后我都尽力了。”章二姨说。 叶跃和李越泊不接话,只有茶桌上煮水的咕噜声。 章二姨又问他们还有没有要问的,说她只能活到今晚,以后再想问就没有机会了。她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婚宴那边喊她回去。于是谈话就到这里。 叶跃和李越泊不急,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往婚宴那边走。 深秋的藏冬镇,桉树黄叶衬着蓝天,红墙绿瓦掩映在一片秋色中,镇子中心这片并不太大,来往都是认识的人。路上遇见了几位叔叔辈的人,见面都是一张笑脸,笑脸亲和且透着慈爱。 谁能想到这样的藏冬镇有着章二姨所说的那样的过去。 虽是深秋,路边仍有开花的植物。叔叔们特意提醒说前方路口那株旱金莲开了,让他们注意别错过——藏冬镇的许多人确实会注意这种生活中零碎的小美好。 叶跃和李越泊体听话地特意拐了过去,确实是开花的旱金莲,也确实是要注意才不容易错过。可能是不小心遗落在路边的种子,这株旱金莲并不大,它是藤蔓植物,自然就沿着它旁边的树攀爬了起来。 秋季的树干皲裂显得饱经风霜,旱金莲细小翠绿的藤茎绕着这树一圈一圈往上,只在它藤蔓的最高处开出了一朵紫红色的花。 “苦难上开出的花。”李越泊说。 叶跃问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李越泊伸手给他理了理额发,道:“你和我,宋若唯和赵明涵,周蔓蔓和江星年,现在再加一个藏冬镇,我们都是先苦后甜,在一片沧桑的树干上开出这一朵花。” 这是看出他在感叹藏冬镇的过去,试图在宽慰他。 这样的李越泊,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朵玫瑰而让他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就算要搭上所谓的殉葬,他也不愿意。 “李越泊。”叶跃把额头抵在李越泊肩膀处,喊了他一声。 李越泊轻揽住他的腰,“嗯”了一声。 “我先前跟章二姨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殉葬的’这句,”叶跃的声音低低的,“其实我根本不在乎。” “我甚至有点阴暗地在感谢原书是这个结局,”叶跃说,“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结局担保着,好像你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就真的可以拯救大家。” “可是我不愿意,”叶跃抬头,莹润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李越泊,“我做不到,我不要你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再正义的理由我都绝不愿意。” 李越泊没有接话,海一般深邃的眼跟叶跃深海黑珍珠般的眼瞳静静对视。 叶跃重新把头抵在李越泊肩膀处,声音仍旧低低的:“我是个自私鬼,李越泊。” 明明在一切还不甚明亮的当初,他还打着“要拯救朋友”这种绝对正义的理由来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回应李越泊的爱。如今真正面临可以拯救大家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最在乎的是李越泊,在乎到要绝对独自占有,就算是拯救世界这种理由也绝不能让他退让半分。 所以甚至有点阴暗地在感谢原书的化为废土这个结局,因为有这个结局,他才更有底气不让李越泊去给别的雌蕊授粉。 “我好虚伪啊,李越泊。”叶跃说,“我当初其实真正想的就是回应你的爱,但我偏偏要找其他理由,显得自己很高尚。” 李越泊揽住叶跃腰的手加了点力,把叶跃往自己怀里箍了箍。 “你忘了章二姨说的时候,”李越泊说,“我比你更先回答了。” 章二姨说“跟你们爱情的忠贞比起来,你们不在乎星球殉葬”时,李越泊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除了叶跃他谁都不要,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去给别的雌蕊授粉。 “我也是自私鬼,”李越泊低头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头顶,“正好凑一对。” “我也不觉得你虚伪,”李越泊继续,“你当初基于当时情况做出了要救宋若唯他们的决定,这确实是你当时行动的一大目的,没有作假。” “而且会审视批判自己是否虚伪,”李越泊说,“通常不是真的虚伪者会做的事。” 相反,自我道德水准要求越高的人越会习惯性批判和审视自己的道德。 李越泊就从来不会反思和审视他是否虚伪是否善良,他只会反思和审视他这么做叶跃喜不喜欢。他所有的道德和行为标准从来都只有一个——叶跃。 赵明涵第一次发过来冗长的邮件阐述他再没有资格喜欢宋若唯时,李越泊就对这没有资格四个字表示了极大的不理解,他时常搞不清他们这些道德要求高之人在某些时候的想法,当然,叶跃不在此列,李越泊总是懂叶跃的。 比如此刻,李越泊就知道叶跃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 《b216》的原书结局是这世界化为废土,但并未告知化为废土的具体原因,书的扉页上又写了玫瑰。 “跃跃在猜会变成废土的原因是玫瑰枯亡是不是?”李越泊问。 基于这个猜想,很自然地就会想到那如果玫瑰没有枯亡(即授粉结果成功),原书结局是不是就会改变,这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化为废土? 再很自然地就会拷问要不要为了拯救世界去给别的雌蕊授粉。 可他们俩都是自私鬼。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头不抵了改为埋在李越泊的胸前,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点头的时候带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有一点细密的痒,李越泊就着这股痒意轻笑了一声,低头再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发顶,又伸手把他抱起放在比步行道稍高一些的绿化带水泥边沿上。 脚下垫高了,叶跃的头也埋不住了,脸正好跟李越泊的脸持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为对方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痴迷了一下。 李越泊遵从本心,脸凑得更近,问:“要不要亲?” 叶跃脸颊浅浅红了一下,心里到底还记着事,摇头。因为站的地势变高,再搂着李越泊的腰不合适,叶跃就把手收了回来改放到李越泊肩上。 李越泊懂他,他自然也懂李越泊。李越泊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了针对他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解决方法,叶跃心下微松,一双眼亮晶晶的。 “章二姨说我在饭厅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李越泊问。 “你说那雌蕊是陈晨。”叶跃说。说完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提这个名字。 李越泊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声音越发温柔,问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两个人凑得近,李越泊揽着叶跃的腰,叶跃手放在他肩上,他们自己不觉察,但其实就连经过了他们身畔的风都比别处要甜一丝。 叶跃乖乖回想,说他说的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回想的时候,叶跃乌黑带亮的眼瞳稍稍右移,李越泊的眸光追逐着它。 “所以不光是我不和别的雌蕊授粉,”李越泊说,“这个雄蕊它也只认你。” 所以不管李越泊愿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他都无法去和别的雌蕊授粉,因为雄蕊只要叶跃。再所以也不用责问自己的自私,李越泊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变量,结局已由雄蕊自行锁定——它只要叶跃,换言之,它选择枯亡。 “那我们要一起完蛋啦,李越泊。”叶跃脸上扬起笑,声音活泼了些。 李越泊“嗯”了一声,脸再度贴近,问:“可以亲了吗?” 叶跃点头,闭上眼睛,李越泊的唇覆上去。 舌尖被吮,齿列被巡,紫红色的旱金莲小花仍旧在树干上,点缀背景。 第100章 秋日冷冽的空气被爱意蒸腾,路口处局部升温。到底是路边,不如在家亲得肆意。一吻结束,叶跃的唇比背景里艳红色的旱金莲还要红上三分。 李越泊的唇也红,但因为眉眼锋利轮廓硬朗,红唇只让人联想到气势。叶跃就要吃亏些,他整个人是精致挂的,被亲后的唇红艳艳水润润,只会让人更想亲。 再加上他眉眼含笑全然信赖的样子,李越泊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李越泊?”见他不说话,叶跃喊他,“在想什么?” “想怎么把我的心掏给你。”李越泊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沉声说。 都说好看的人看人的时候自带深情,李越泊是好看极了的人,又是真的深情地看,两项一叠加,李越泊这眼神简直像拔丝地瓜没有地瓜只有糖,甜腻腻的丝拔得登天长。 好在叶跃被这眼神看了十八年,虽然心下还是怦怦,但总体还算适应良好。倒是李越泊这直白的情话逗得他笑,眉眼微弯唇角微扬露出几颗刚被李越泊舔舐过的贝齿,人比花娇,硬生生把背景里艳红的旱金莲彻底压了下去。 李越泊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按,喟叹一般在他耳畔低声:“再笑又要起来了。” 分化后他本就全凭自我克制,得以把持住全靠的是不想让叶跃受伤的赤诚真心。这样一副乖甜随便他的叶跃,李越泊心里两个小人直交战——一个说回家去,一个说旁边有酒店——李越泊把叶跃往怀里箍紧了一些,狠狠闭眼压下心头“恶念”。 身体里那股不属于他的同样对叶跃的迫切渴望也狗一样直朝叶跃摇尾巴,与感受到另一股雌蕊(即陈晨)的呼唤时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以李越泊肯定这雄蕊也只要叶跃。 叶跃是全然信任李越泊的,被他一按,人就自然地偎进李越泊的怀里。他还站在绿化带水泥边沿上,人被垫得跟李越泊差不多高,此刻正把头放在李越泊肩上,睁着眼睛感受李越泊看世界的高度。 听得李越泊的话,叶跃松了搂李越泊脖子的一只手,曲着手臂去摸索着扯李越泊的脸,自己的头仍旧放在李越泊肩上。 “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叶跃一边扯李越泊的脸一边说。 李越泊由着他扯,箍他腰的手没松半分,仍旧是“不要脸,要跃跃”这个答案。因为脸被叶跃扯着,头又埋在叶跃肩颈处,李越泊的声音就显得有点含糊,再配合他的语气,像大猫撒娇。 叶跃心下一酥,松了扯他脸的手,继续搂着他的脖子,又在他脖颈间蹭了蹭,自发往他怀里深偎。 深秋的风在此时小小吹拂了一下,很日常。叶跃和李越泊拥抱着,也很日常。 其实回顾他们至今的生活,一直都很日常、很零碎,哪怕在意识到有大阴谋针对他们之后,他们的日子跟往常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叶跃曾经想过这一点,甚至质疑过为什么,毕竟按照话本或者电视剧里的来看,被阴谋针对的人怎么可能会过得日常,该波澜起伏才对。 如今来看,因为他们以为的阴谋其实算不得真正的阴谋。李越泊说这世界是多线程并行的,确实是的。 他和李越泊是一条线,顽症小组是一条线,星球玫瑰是一条线……他和李越泊要相爱,顽症小组要治愈ao,星球玫瑰要生长开花结果。 每条线都有着各自的主旋律和绝对目的,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朝着各自的绝对目的行进,期间他们交织、互相影响,最终形成了他们以为的阴谋、算计。 当然,这在他和李越泊的立场看来确实可算是阴谋算计,可在星球玫瑰看来,这不过是它要健□□长的日常。 所以他们能过得日常,因为确切来说,这所谓的阴谋、算计,本质源自日常。当然,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们的生活虽然看似平淡、日常,其实早已交织了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时代、星球这种宏观背景其实早就在影响他们的日常,只是以往不被注意到而已。 就好像出门去买菜,很日常,可决定能穿哪种衣服出门,能使用哪种交通工具,甚至买菜的交易方式的,都是时代的宏观背景,只是它鲜少被注意。 人都是在时代和社会的宏观叙事背景下开展日常。 哪怕这里是《b216》的书中世界,他和李越泊也依然遵从此理。这世界的宏观叙事背景就是有一朵星球玫瑰,他们的日常也早就带上了这宏观叙事背景,只是如今他们才深入地发现和思考而已。 冥冥之中,他和李越泊曾就船上那部动画电影讨论过既定命运和随机这两个东西。 眼下倒是明白了,他和李越泊确实有着雌蕊雄蕊这个既定命运,整个星球也有着玫瑰枯亡全体殉葬的既定命运,只是不知他们当初讨论的随机,那个可以改变既定命运的随机又对应的是什么。 这个世界会如那部电影中一样,有改变既定命运的随机吗? 叶跃其实并不很关心。 因为不管结局如何,李越泊跟他在一起。 只是知道了既定命运、知道了宏大叙事背景,就知道这个平常、平淡甚至显得可能有些无聊困顿的深秋下午,是他和李越泊在随时可能降临的既定命运中拥有的片刻。 “李越泊。” “嗯。” “我没有遗憾了,就算现在星球殉葬,我也不怕。” “现在殉葬的话,我会有点遗憾。” “你遗憾什么?” “你还没有分化,我只起立,还没有和你行礼。” “……不要脸。” “嗯,不要脸,要跃跃。” · 婚宴的晚饭吃得还算平静,只是临到结束时,李越泊又在饭厅感受到了那股陈晨雌蕊的呼唤。 这次的呼唤明显急切且汹涌得多,叶跃也感受到了,气得要死。章二姨还过来解释了一下,她说了她管不到第四茬的雌蕊和雄蕊,陈晨这个虽然是嫁接的,但她也管不到。 当然,如果李越泊愿意去授粉,她无比欢迎。 授粉自然是不可能授粉的,李越泊饭一吃完,叶跃抓着他的手就寻着那呼唤要去打人。 李越泊是他的。 陈晨呼一次他就要去打一次。 李越泊一边被他抓着走一边拿了手机给宋若山他们发了消息做好安排,得到回复后才把手机收了起来。叶跃整个人气呼呼的,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拉着他蹭蹭蹭往楼上窜。 李越泊乖乖被叶跃抓着手跟在他身后。他的手腕肤色深,叶跃的手很白,所以抓握着就是很明显的对比。 李越泊一会儿看看被抓的手腕,一会儿看看前方的叶跃。绝大多数时候他是主动的一方,但偶尔这样被动,李越泊也很喜欢。 因为喜欢,眼底就情不自禁漫上了笑意,然后这笑意就惹了“大祸”—— 前方楼梯拐角,叶跃回头跟李越泊说注意别撞到头,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当即瞪眼。 “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完了。 太过享受叶跃对他的绝对占有,得意忘形了。 李越泊轻咳一下,自觉站直了身。 不是第一次被叶跃这么说了。 初二那会儿吧,阿梨调皮跑书房把叶跃的一幅画弄脏了。叶跃就说它,偏生阿梨“硬气”得很,叶跃说它一句,它就喵一声,说它两句,它喵两声。一人一猫,清脆少年音和软萌喵音来回交织,李越泊听着听着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然后训猫的漂亮少年大眼睛一瞪,“你很高兴啊,李越泊。”叶跃说。 “喵。”阿梨见风使舵跟着冲李越泊叫唤了一声。 彼时他们初二,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说他曾经独自罹难的梦境和注定会被抛弃的“原书”,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到过分的叶跃,是阿梨着实惹他生了气加李越泊日日纵着才在气头上冒出了这一句。 可这句一说完,叶跃自觉噤了声,嘴张了张就要跟李越泊道歉。 李越泊比他更快开口:“我错了,我带阿梨去罚站。” 说完不给叶跃拒绝的机会,抱了猫就面墙而站。阿梨傻愣愣的,在他怀里喵喵乱叫,最后见李越泊实在不放它,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描述好像显得李越泊罚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是阿梨入睡太快。 李越泊说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不曾弄明叶跃积攒在心底的问题时,他就有了关于叶跃的无数正确的直觉,并且从不忽视这种直觉,每一次都以超凡的行动力坚决执行。 也每一次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 这次罚站之后,下一次再发生此类事件时,叶跃在说完“你很高兴啊李越泊”这句之后,会脆生生再接一句“去罚站”。 说这话时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是让李越泊目眩神迷的光彩。李越泊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沉迷不压抑自己脾性的生机勃勃的叶跃。 他的小木偶,在他搞不懂小木偶为什么是小木偶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一点一点认真地滋养。 并为每一份滋养成效而欢呼、而高兴。 叶跃说得没错,李越泊确实很高兴。 此刻他们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的光从拐角折射过来,正好打在叶跃身上。而此刻叶跃毫不掩饰地浑身都在说着他的生气——精致的脸紧绷,双唇抿着,双眼瞪着,眉毛发丝都在说他很生气。 小木偶被养回原本的他自己。 李越泊按下心头喜悦,低声解释:“你拉着我,我当然高兴。”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高兴陈晨雌蕊的呼唤。 “真的?”叶跃说。 “当然是真的,”李越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回家也要罚站。”叶跃说,“我刚刚生气了。” “好。”李越泊答应。 叶跃笑起来,冲李越泊皱皱鼻子:“骗你的,不罚站。” 李越泊跟着笑,反手牵过他的手踏上走廊,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后影子暧昧交织。 第101章 走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弯弯绕绕拐了几个弯,是吴家婚宴时章二姨给他们的那个房间。 房门没锁,拧一下就开,似乎不怕人闯进去也不怕里面的人出来。李越泊推开门,牵着叶跃走进去。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僻静,跟当初一样,婚宴上的热闹一点没传进来。 陈晨躺在房间里的床上。他似乎睡得很沉,因为他们推门进来,他也并没有醒。要不是胸膛处还能见到微微的起伏,叶跃大概会以为他死了。 李越泊就着房间内的桌椅弄出声音,陈晨依旧没有醒,只是他体内的雌蕊仍旧在汹涌地呼唤。 李越泊正要上前查看,章二姨又推门进来,见到他们时稍微诧异了一下,又释然。 “跃仔生气了?”章二姨问。 不等叶跃回答,她又兀自说了开,说也难怪,第四茬的雌蕊雄蕊都应该只有一朵的,如今搞出来这嫁接的,又在唤雄蕊,他生气是应该的。 “嫁接的雌蕊对你敌意也很大。”章二姨说。 这大概就是李越泊说的阿松和陈晨对他有负面情绪的根源。 “他怎么了?”叶跃问。 “土不够肥,养了雌蕊就没有多的精力再养自己了。”章二姨回答。 雌蕊以人的情绪为食,第四茬的雌蕊还会争夺人体意识,陈晨的雌蕊是嫁接过去的,他自身支撑不了,所以就这样了。 顺便还给他们解释了下阿树,说阿树体内株苗生命力太强,需要的“养分”给养也多,所以阿树说话没什么起伏,因为大部分情绪都抽调去供养了。 “镇上的农作物还是少吃点吧。”章二姨又说。 她说以前吃吃挺好的,但现在生长阶段不一样了,虽然影响很小,但还是少吃为妙,她做了她作为基本组织该做的一切,这些话就当她受人体影响全一点“人”的情谊。 “你奶,”章二姨说,“易感期突然提前,就是你们的桂花糕。” 叶跃的脸刷一下变白,李越泊也脸色难看起来,伸手把叶跃往自己怀里揽。 星球玫瑰要星球来培,它在山海中生根,在植物中发芽,在动物上生长。陨石雨落在藏冬镇,星空玫瑰也选在了藏冬镇,所以这里有山有海,有混乱生长的各种植物,还有南迁乱飞而来的各种候鸟和一大片深山中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不是磁场混乱,就像山林中负氧离子会多一样,是植物改变环境。 碍于藏冬镇苦难的背景,所以人们保留了自给自足的农业种植,并深深依赖藏冬镇自己这片土地产出的作物。这些植物身上都带着星球玫瑰发的“芽”,所以能检测到信息素。而随着生长阶段的不同,这些“芽”也在对应的发生变化。所以刺梨会变酸,海边植物会被发现omega信息素。 现在已经是第四茬雌蕊雄蕊了,而且马上要进入授粉结果时间,植物里面的“芽”也会相应更为凶猛,以时刻准备给果实供给营养。 而叶奶奶长期不匹配,就是没有成功授粉过,再碰上已经变得凶很多了的“芽”,自然就易感期提前,章二姨说易感期就是玫瑰的授粉期。 “但如果没有这个提前,”章二姨接着说,“你奶会走得非常痛苦,非常非常痛苦。” 既定命运和随机在叶奶奶这儿也发生了碰撞。无法匹配的ao都拥有痛苦死亡的既定命运,随机就是那盘桂花糕,它提前了死亡,也消灭了痛苦。 章二姨说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回去。 李越泊最后问了几个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是婚宴?毕竟不管是陨石雨还是第一次对叶跃动手,以及如今她要死去,都是婚宴。 章二姨说不知道,只是本能告诉她要选婚宴。 为什么是这个小房间? 章二姨说因为小房间离池塘最近,最靠近子房,有利于雌蕊和子房互相安抚。 为什么当初吴家婚宴上不要叶跃待在小饭厅? 章二姨对这个问题很惊讶,她反问李越泊怎么察觉到小饭厅的。因为严格说起来小饭厅其实不在她的预谋之内,她当时估计叶跃会跟着李越泊去李越泊那桌吃饭,小饭厅所在位置靠近她放雄蕊嫁接实验东西处,她担心会引起叶跃体内雌蕊波动,进而影响她晚上的“取苗”,所以才临时找了人通过倒菜这个行为让李越泊自己来把叶跃带走。 李越泊跟她说了阿松的日记。章二姨“啊”了一声,说就是这样,存档回档,看起来好像她可以寻着之前的记忆重新针对性地查漏补缺,但每一次只要她一动,这世界也相应会变化。说起来有存档回档,但其实每一次都是新的未知。她说阿松这个就是她不曾知晓的。 叶跃回了点神,问她关于几次回档的具体事情,尤其是他脑中的那段李越泊和陈晨在一起的记忆。 但章二姨摇头,“如今已是第九次回档后的世界,玫瑰无法再回档,我也即将走向死亡,没有多余能量供贮藏,具体的存档记忆早就清空,我仅能记得的也是诸如泊仔并没有和陈晨在一起的这样的一个结论性认知。”章二姨说。 所以他和李越泊那些一起的记忆就这样没了吗? 李越泊拍了拍他的背,问了最后的问题,宗蔓果里是什么?既然当初陈晨已经嫁接成功,为什么还要搞宗蔓果这一出? 章二姨说是针叶药芍的萃取物,是顽症小组的科研成果,她只是借用了一下。搞宗蔓果那一出时,陈晨的嫁接还未确认成功,所以想要延缓叶跃的分化,因为分化后就无法取苗。 然后像记者招待会时间到了一样,章二姨再次赶他们出门,说时间到了。 “我也想像老太君一样,”章二姨说,“安静地走。” 李越泊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叶跃出了门。许是章二姨再次发动了“调节”,宾客们都没了踪影,没了人自然就没了热闹,酒楼岑寂得只有李越泊的脚步声。 吴家婚宴时叶跃是被李越泊抱着出来的,那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李越泊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今日他也是被李越泊抱着出来的,人还清醒,所以是那个他们惯常用的腿缠腰手搂脖的竖抱姿势,以前叶跃觉得这姿势交颈鸳鸯一般,今日他倒觉得像缠绕在一起的植物的根茎。 他和李越泊,可不就是植物的根茎吗? 上次婚宴被抱回去时,家里还有个小老太,今日再回去,家里只有院子里不说话的桉树。 章二姨说奶的易感期提前是因为那盘桂花糕,理智上叶跃知道这个事不怪他,而且章二姨也说了是因为这盘桂花糕,奶才走得那么安详。当初奶突然爆发易感期时,元二叔也说过像奶这样没有痛苦的实属罕见,所以桂花糕也不算彻底的坏事。 理智上都知道。 但情感上还是饶不过,而且还有李越泊…… “桂花是我提议摘的,”李越泊说,“桂花糕是我和你一起做的。” “跃跃是要怪我吗?”李越泊拉开车门,抱着叶跃坐进驾驶室,问。 车内的灯打了开,从头顶垂直打下,这样的光照角度下李越泊硬朗的五官显得有些冷硬,再加上他半垂着眼,长睫毛在顶光作用下在他眼睑处投下一大片阴影,整个人显得有些阴翳。 李越泊在自责。 所以难得强势地问了他是不是要怪他。 叶跃手捧着李越泊的脸,语气像深秋急惶惶的风:“不是的李越泊,不怪你,不怪你。” 怎么能怪李越泊呢?那时候是他刚知道奶无法匹配有易感期危机,他又在情绪敏感期。李越泊带他去摘桂花是要开解他,同时也想为奶做点什么——毕竟易感期危机他们没有解法,所以只能尽可能地为奶做一点他们能做的事。桂花糕是奶很喜欢的吃的,又恰逢时节…… “不怪你的李越泊,”叶跃捧着李越泊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认真,“你就是想给奶做点她喜欢吃的桂花糕而已,不怪你,而且你忘了吗,奶走的时候是高兴的,也没有痛苦,你没有错……” “是命运,”叶跃声音低了点,“是命运无情又手下留情的作弄。” 在只知道李越泊和陈晨会在一起这个“原书”时,他一直以为李越泊是这世界绝对的主角。李越泊也确实高大、帅气、多金、强大、专情、盛宠……符合主角攻的一切设置。但真的原书是《b216》,是单元式的一章一个主角的写法,李越泊是主角又不是主角,而且他在第一章 就没了。 最初知道宋若唯和赵明涵的真相时,叶跃感叹过,他说他们爱得太早又不是主角,不具备李越泊这样的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如今方知他当初那个感叹,对李越泊而言有多不公平。 一个连一盘桂花糕都可以拿来作弄李越泊的世界,怎么会赋予他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强大设定,是李越泊自己。 章二姨说现在这个世界是玫瑰第九次回档后的世界,并且她说回档后随着她的举动这世界都会做相应的改变,说起来是回档,其实同样是未知。 而叶跃知道的真正原书是《b216》,如果《b216》是这世界最初的模样,结合章二姨所说的每次回档后世界会有相应改变,合理猜想,李越泊就是在这九次回档中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因为救人而淹死的小傻子变为了今日这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目眩神迷的李越泊。 叶跃不知道李越泊是如何做到这种变化的,但他知道世界上绝没有这样容易的事,命运连一盘桂花糕都可以拿来作弄李越泊,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从一个小傻子变成今日这样耀眼的存在。 每一件绝世珍宝的诞生,都需要无与伦比的努力,甚至是汗与血的双重浇灌。如果真的是李越泊自我的努力,他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李越泊洒下了多少汗与血。 他和李越泊的这场相恋,是李越泊一直持之以恒地永不退缩地坚定无比地朝他伸手,他才慢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壳中钻出来,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李越泊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壳子面前的。 他以为他生来时李越泊就在他的壳旁边了,眼下从这盘桂花糕中才得以窥视,很可能不是的,李越泊很可能不是生来就在他的壳旁边的,李越泊很可能是在一次次回档中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 可他们都不记得了…… “奶不会怪我的是不是?”李越泊低下头,跟叶跃额间相抵,声音低低地问。 “不会的,”叶跃看着他的眼睛,“奶不会怪你,你忘了吗?奶走的时候要我们好好的,只要我们好好的,奶就不会怪我们。” 李越泊“嗯”了一声,亲了亲叶跃的唇。 “那跃跃也不要怪自己。”李越泊说。 这次换叶跃“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点哽咽。 李越泊吻了吻他的眼睛,问他哭什么,不是说了不会怪他们吗? 叶跃摇头,说就是知道奶不会怪他们所以才哭,她是那么好的小老太,肯定不会怪他们。 人的眼泪很复杂,难过会哭、高兴会哭、幸福也会哭……叶跃说不上来自己这泪是何种感受,好像都有。 他来到了书中世界,可因为存档回档,每一个人的举动都没有剧情控制并且又互相影响,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梦幻的幸福感——他和李越泊,不是书中设定的,是他们绝对自我的双向奔赴与选择。大火就是在这时候烧起来的。火光映着泪光,像朝阳照着晨露。 他们的车停在酒楼外边的马路上,所以并不受影响。很明显是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的蓄意大火,不知章二姨在酒楼外墙上做了什么,火苗一窜,直接从一楼地面爬到了酒楼顶端。 借着婚宴的由头,酒楼周边清空了场地,配合眼下才知道她是让这火只烧这酒楼,不牵连其他。 李越泊拨了火警电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场火根本不可能有救。难怪章二姨这么肯定她只能到今日。 火警电话刚挂断,李越泊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是章二姨发过来的信息。她说没有雌蕊供给营养,子房已经不行了,所以她们所有组织包括嫁接的雌蕊都要做最大滋养,鉴于他们下午谈了这么久,为避免警方找他们麻烦,她已自行做了安排。 “希望下一次相遇,我只是你们的二姨或者路边一朵小花”,信息最后,章二姨这样写。 藏冬镇是片神奇的土地,这里的动植物似乎都会染上一丝温情。 火光映衬着叶跃和李越泊的脸,刚得知的真相如同眼前被烧的酒楼一样,在眼中、耳中噼啪作响。他们并未想到章二姨所谓的能量耗尽是这样的一个光景,这似乎也是个信号——玫瑰将枯,星球将殉。 光影侵寻火声猎猎,秋夜冷冽的空气灼灼升温。温热的气流随着呼吸进入肺部,又沿着胸腔扩散、蔓延,最后游走四肢。热意不断升腾又汇集,叶跃感受到了身体里一直蛰伏的东西,像种子正在他的体内发芽。 他想章二姨可能搞错了,她们滋养的不是子房,而是他体内的雌蕊。 “李越泊,”叶跃抓住李越泊胸前的衣服,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我好像进入分化期了。” 分化期为期一周,资质越高的omega需要的分化时间越久,每个人在分化期的感受具体因人而异。周蔓蔓在分化期很轻松,叶跃显然是不太好受那种。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都是一片白,额上的汗密密匝匝,显然是难受到极点。 李越泊见他这样心疼得跟着猛缩了一下,他重重咬了自己口腔内颊肉一口,把血水吞下,这才保持住语气。 “我带你回家?”李越泊问。 分化到底不是生病,但叶跃反应这么厉害,李越泊不确认现在他能不能自己好好坐在副驾驶上,如果不行,他就要抱着他去找元二叔。 叶跃点头。 李越泊这才小心把他放到副驾驶座椅上,把椅背调低,给他系好安全带,又脱了衣服给他盖上。做完这一切,李越泊又赶紧给元二叔打了电话,一边打一边把车开了出去。 叶跃听不清他在电话里说什么,耳朵里都是身体里血液咕噜噜的流窜声,咕噜噜咕噜噜,难受的声音隆隆,叶跃闭起眼睛,李越泊刚给他擦干的额头上又再一次沁出密匝匝的汗。 “李越泊。”叶跃喊。 浑身的力气都拿去抵抗了分化期突来的难受,所以这一声喊得其实非常小声。李越泊还在跟元二叔通话,车行驶起来也有微微的机器轰鸣声,但就是这样的环境中,李越泊一点也没遗漏叶跃的声音。 “我在,跃跃。”李越泊把车靠边停下,倾身回答。 又给叶跃擦了擦额头的汗。 叶跃仍旧闭着眼,“你不准咬自己。”他说,声音依旧小小的。 “……好。”李越泊的声音哑了点。 车再次开了出去,路灯和树影一丛一丛往后退。 车开到一小半,身体里咕噜噜的声音不减,但难受感减退,随之升腾的是一种渴欲。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无所不在。 叶跃猛地睁开眼。 他被李越泊半躺着放在副驾驶座椅上,因此睁眼看到的就是李越泊开车的手。 车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路边街灯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中不断溜进来的一点光,光随着汽车行进一茬一茬地划过李越泊握着方向盘的手。 叶跃熟悉这双手,指腹指甲、指节处微微褶皱的皮肤、掌心手背,甚至肌理筋脉血管,他全都熟悉,他知道这是一双多好看的手。 更知道被这双手触摸,有多美妙。 肚腹、背脊、肩胛、脖颈、脸、腿根、腋下、耳垂、指尖……每一个部位都能在这双手的触摸中玫瑰般绽放。 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随着血液流窜全身。 叶跃心胸胀满,悄然酝酿。驾驶座椅上,因此睁眼看到的就是李越泊开车的手。 车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路边街灯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中不断溜进来的一点光,光随着汽车行进一茬一茬地划过李越泊握着方向盘的手。 叶跃熟悉这双手,指腹指甲、指节处微微褶皱的皮肤、掌心手背,甚至肌理筋脉血管,他全都熟悉,他知道这是一双多好看的手。 更知道被这双手触摸,有多美妙。 肚腹、背脊、肩胛、脖颈、脸、腿根、腋下、耳垂、指尖……每一个部位都能在这双手的触摸中玫瑰般绽放。 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随着血液流窜全身。 叶跃心胸胀满,悄然酝酿。驾驶座椅上,因此睁眼看到的就是李越泊开车的手。 车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路边街灯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中不断溜进来的一点光,光随着汽车行进一茬一茬地划过李越泊握着方向盘的手。 叶跃熟悉这双手,指腹指甲、指节处微微褶皱的皮肤、掌心手背,甚至肌理筋脉血管,他全都熟悉,他知道这是一双多好看的手。 更知道被这双手触摸,有多美妙。 肚腹、背脊、肩胛、脖颈、脸、腿根、腋下、耳垂、指尖……每一个部位都能在这双手的触摸中玫瑰般绽放。 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随着血液流窜全身。 叶跃心胸胀满,悄然酝酿。驾驶座椅上,因此睁眼看到的就是李越泊开车的手。 车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路边街灯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中不断溜进来的一点光,光随着汽车行进一茬一茬地划过李越泊握着方向盘的手。 叶跃熟悉这双手,指腹指甲、指节处微微褶皱的皮肤、掌心手背,甚至肌理筋脉血管,他全都熟悉,他知道这是一双多好看的手。 更知道被这双手触摸,有多美妙。 肚腹、背脊、肩胛、脖颈、脸、腿根、腋下、耳垂、指尖……每一个部位都能在这双手的触摸中玫瑰般绽放。 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随着血液流窜全身。 叶跃心胸胀满,悄然酝酿。驾驶座椅上,因此睁眼看到的就是李越泊开车的手。 车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路边街灯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中不断溜进来的一点光,光随着汽车行进一茬一茬地划过李越泊握着方向盘的手。 叶跃熟悉这双手,指腹指甲、指节处微微褶皱的皮肤、掌心手背,甚至肌理筋脉血管,他全都熟悉,他知道这是一双多好看的手。 更知道被这双手触摸,有多美妙。 肚腹、背脊、肩胛、脖颈、脸、腿根、腋下、耳垂、指尖……每一个部位都能在这双手的触摸中玫瑰般绽放。 咕噜噜咕噜噜,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声音随着血液流窜全身。 叶跃心胸胀满,悄然酝酿。 第102章 等李越泊把车停在车库,打开副驾驶车门抱着他下车的时候,叶跃就开始缠人了。 深秋的夜,幽静寂寥且低温,但身体里血液咕噜噜,叶跃一颗心都热热的。 很坚定的情爱之心。 秋天天冷,李越泊在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毛衣,腿上是丹宁原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沙漠靴。叶跃是同款穿搭,只是沙漠靴换成了小白鞋,衬衣加毛衣外面还套了加绒的夹克外套。明明他穿得比李越泊厚很多,但可能是身形较为单薄,也可能是那双眼太过灵动,整个人都透着股轻盈。李越泊正好相反,穿得再休闲,透出来的也是沉稳和气势。 因为是衬衣加毛衣,所以叶跃没有办法钻到李越泊衣服底下去,三分难受七分渴欲的咕噜声搅得他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对此很直白地表示生气——两只手都伸到了李越泊背心上愤愤地胡乱抓挠,又蛮不讲理地在李越泊脖颈上肆意啃咬。 本能里还知道不要伤李越泊,所以抓挠和啃咬都猫儿似的,并不疼。 额头没有再出汗了,李越泊见他脸色也红润了些,知道他大概率已经不怎么难受,拧了一路的心放松了点。手下抱紧了人,李越泊微微偏头伸长一截脖子方便他咬。 车库往上的楼道里的感应灯感应到了动静已经提前一盏一盏亮起,抓挠背心的手不满足于背心,自由而大胆地顺着李越泊的腰线绕到前方,先在腹肌上流连了一阵又嚣张地要沿着李越泊的人鱼线再往下。 李越泊半垂着的眼睁开了些,像打盹的老虎刚刚睡醒,腾了一只抱人的手出来,抓住了叶跃要往下探秘的手。ao的体型差客观存在,叶跃又瘦,所以李越泊很轻松的一只手抓住了他两只手。 分化期的难受劲儿随着时间流逝再一次下降,身体里都是咕噜噜的欲力流窜。手上动作被制止,叶跃把埋在李越泊脖颈处啃咬的头抬起来,露出了他极好看又极不满的脸—— 眉毛是皱起来的,大眼睛里有一点氤氲的水汽,映着感应灯的光,像夕阳散在柔波里。脸颊是鼓起来的,因为嘴巴里鼓了一口气,所以连带着脸也气嘟嘟地鼓了起来。 ——流窜的欲力几乎占满了叶跃的脑子,面对的又是让他全然信赖且安全感十足的李越泊,所以神情大胆直白毫不掩饰,又因为本性确实还未学会特别凶狠的生气,最终呈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副不太匹配他需求的稍显稚嫩的可爱。 李越泊的心汪成了一池春水,整个人都暖洋洋地荡漾在水里,把被他抓住的叶跃的两只手举到自己唇边,李越泊一一吻过葱白指尖,又去亲叶跃的脸。 是一口一啄那种亲法,以唇替代手,去戳叶跃气鼓鼓的脸气球。 “生气了?”一边啄,李越泊一边问。人荡漾在春水里,李越泊的声音也粘上了春色,潮润润地蛊人。 叶跃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到底是乖觉惯了的人,手被李越泊抓住也不知道挣扎,只是心下躁动着难受,又惯性朝着李越泊撒娇:“我难受,李越泊……” 脸气球被放了气,叶跃嘴巴扁起来,大眼睛里水汽更浓,像李越泊荡漾的春池中蒸起了雾。 声音再哑了两个度,其间春色更浓,李越泊克制着没去碰叶跃的唇只吻过他这双眼,“乖,再忍一会儿……”李越泊低声哄。 叶跃摇头,他不想忍,而且为什么要忍?他摸的是李越泊,又不是熊猫,他的李越泊,为什么要忍?脑子里思考力所剩无几,一心只想着为什么他摸李越泊还要忍,越想越委屈,眼睛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叶跃扁着嘴朝李越泊控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单就这一眼,李越泊心下汪成的那池春水连关水的池壁都软得一塌糊涂,再加这个语气,池壁已经化没了,一汪春水横流,浸透李越泊四肢百骸。 “我最喜欢你。”李越泊说,到底没忍住亲了那吐露委屈控诉的唇一口,不敢多做停留,只小啄了一口。 “那你不给我摸……”叶跃继续控诉,语气可怜极了,也委屈极了。咕噜噜的欲力流窜,心底的躁动更甚,叶跃一边委屈控诉一边又在李越泊怀里胡乱的蹭和扭。 春水化骨,李越泊感觉自己今天怕是要死在这一汪春池里了。 “没有不给你摸,”李越泊一边安抚一边解释,“只是先前我给元二叔打了电话,他要过来。” 他是不介意现在就给叶跃摸个够,但李越泊敢保证,叶跃清醒后知道这事能直接让他一个月不进屋,他这是看得长远。 叶跃听了一耳朵,但是欲力搅合之下仅剩的那点思考力不足以把元二叔要来和他摸李越泊之间联系起来,继续纠结为什么李越泊不给他摸。 十八年的盛宠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心念一转,委屈又化作了愤怒,什么时候他摸个李越泊还要忍了?简直没有天理。什么时候李越泊敢对他这么坏了?简直没有天理。 委屈可怜都收了起来,被宠坏了的人一口咬在李越泊脸上,含着脸肉愤愤又含糊地指责:“臭李越泊,不给我摸,罚你站。” 李越泊喉咙里冒出笑,等他松了口,又耐心解释了一遍:“给你摸,元二叔来给你检查完后,我就给你摸。” 这次他说得明白,又给出了具体的可摸时间,叶跃到底听懂了。 “真的?”叶跃问,大眼睛眨了一下,像落花坠入春池,池水微涟浸得李越泊小小酥麻。 李越泊脸上顶着微微的牙印,长睫毛半垂,认真看着他,还是那个回答:“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哪怕脑中思考力不足,但李越泊到底信誉良好,叶跃被李越泊哄住,见他脸上的牙印,又有些羞腼地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摇头,依然是每次被咬后的那个回答,说跃跃亲亲就不痛。 叶跃听话地轻轻舔吻李越泊刚被他咬过的脸,思考力虽然欠缺但仍记得吹一吹,给李越泊说吹一吹就不痛了。 微凉的气息拂过,吹皱一池春水,李越泊稳稳地抱着人一步一台阶往上。 叶跃心下的躁动不歇,但他已经听话地要等下再摸,所以只不停地缠着李越泊说活—— “你说了等下要给我摸的李越泊。” “嗯,元二叔检查完就给你摸。” “我都要摸哦李越泊,都要。” “嗯,都给你摸。” 感应灯一盏一盏熄灭,漂亮的对话午夜明珠般散落了一整个楼道。 李越泊估计得没错,他们刚把客厅的灯打开,院门外就传来了元二叔的敲门声。李越泊抱着叶跃去开了门,门一开元二叔“嚯”了一声,叶跃眨眨眼。 李越泊眉头微皱,等叶跃清醒了,这一声“嚯”怕会让他羞恼半天。私下里怎么亲密都行,有人在叶跃就很容易害羞。 “比我想象的好,omega分化期缠人,”元二叔说,“我以前去看那些分化期的ao,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没想到到你们这顶级ao场面还挺礼貌。” 李越泊眉头松开,有了这一句,叶跃清醒过来他安全了。 托科技进步的福,检查做得很快,元二叔处理这些驾轻就熟,着重看了几个基础大项的数据指标,都没有问题,余下的更详细的检查,元二叔建议等分化期结束再来。 李越泊点头,抱着叶跃要送元二叔出门,但元二叔并没有立即走。 “要不把周蔓蔓或者宋家小三喊过来照顾跃仔?”元二叔提议,“你俩分开。” 分开一词明显触及李越泊的雷区,眉眼一下锋利,而且这个样子的叶跃,李越泊怎么可能交给别人,光是想一想他就要杀人。李越泊把叶跃往怀里抱紧了点,冷着眉眼等元二叔给他说法。 元二叔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絮絮叨叨地解释说分化期不是分化成功,不能匹配,但omega在分化期冲动强,如果待在匹配的alpha身边,容易干柴烈火烧成错。 “更何况你俩这个匹配度……”元二叔忧心。 其实当初李越泊分化后来找他检查时,元二叔也提议过他们短暂地分开一下,毕竟刚分化的alpha也是冲动强,但李越泊来找他检查时是已经分化完了一整天了,眼见他俩还好好的,所以元二叔当时并不是很强硬的在提议。 现在这个情况不同,现在是跃仔分化,按泊仔这个痴恋程度,元二叔很担心他是否把持得住。 知道这是真的关心叶跃,李越泊缓了神色,很诚恳地喊了一声叔,说:“我保证我不会对跃跃做什么,但叔,如果跃跃不在我身边,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这说的不单是分化期。李越泊自己知道。 他这话说得并不大声,但兴许是秋夜岑寂,这话似银月坠地,掷地有声。 李越泊素来有信誉,他这么说,元二叔就信他会这么做,又见叶跃乖乖窝在李越泊怀里,手抱着李越泊的脖子一副死不松手的样子,元二叔摸了摸鼻子,怎么搞得他跟棒打鸳鸯那个棒一样。 反正得了李越泊的保证了,元二叔也不再操心,提了医药箱出门。李越泊抱着叶跃送他,见他车开出拐角才关了门。 门一关,小院气氛瞬间黏腻。 叶跃勾着李越泊的脖子献上自己的唇,还记得闭上眼睛。腿缠着李越泊的腰,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缠人的磨蹭。李越泊像得到敬礼口号那样起立,噙着眸子边亲边抱着人往楼上走。 感应灯亮起,唇角处的水泽在交叠着碾转间被灯光照得像晨间挂着露水的蛛丝,细细的晶晶的。 习惯了脚步轻轻的上楼,所以脚步声盖不住水啧声。 平日里三两步就跨上楼的楼道今日格外的长,长到叶跃有些缺氧。 也不是没有跟李越泊这样亲过。 凤泉山项目最忙的那一阵,李越泊整个人晒得越发精瘦,每日洗澡时他都馋李越泊日益漂亮的肌肉。有夏日短袖盖不住的李越泊手臂上漂亮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屈指肌,也有衣服盖住仍能从李越泊的动作中得以窥视的胸大肌、背阔肌、大圆肌,还有更隐藏得深一些的腹横肌、腹内/外斜肌以及李越泊健硕大腿上的肱四头肌…… 全是他的。洗澡时衣服一脱,李越泊身上这些漂亮的肌肉全是他的,摸摸亲亲捏捏,李越泊都由他。那时候因为临近分化期,所以表达对李越泊肌肉的喜爱时偶尔会引得李越泊激动,抱着他在花洒底下像今日这样亲。 那时候他虽然也是临近分化,但到底没有情/欲,只是单纯喜欢李越泊的亲吻,唇角同样牵拉的晶亮“蛛丝”上挂满的都是纯洁的喜欢。 不像今日,蛛丝上除了纯洁的喜欢还有混浊的欲念。 洗浴室里流水哗啦,温热的水沿着脖颈潺潺流下,叶跃眨眨因为潮湿而变得一簇一簇的眼睫毛,有些迷糊地喊了一声“李越泊”。 李越泊正在给他擦背,闻声“嗯”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 热水淋着,叶跃脑子清明了一些,听得李越泊声音这样,捧着他脸问他怎么了。 李越泊的睫毛也湿漉漉的,一簇一簇半垂着眼看他,不答反问:“你知道你这手刚刚摸的哪儿吗?” 叶跃“唔”了一声,诚实地摇头,咕噜噜的欲力流窜,他只知道要和李越泊亲亲摸摸贴贴,只要确认他身边的是李越泊就可以了,余下他都不管,反正有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李越泊。 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一口,贴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很哑,回答得意味深长:“你刚刚摸的是人类火种计划的传递火炬之一。” 说完李越泊深邃的眼跟他对视,声音沙哑的原因不言自明。 欲力搅合加上又是两个人独处的私底下,叶跃没有害羞,反被他这个回答逗笑,垫着脚去亲了他一口。花洒淋下的热水从两个人肩头沿背脊而下,在脚边溅起漂亮水花。 李越泊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加深了叶跃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吻过于缠绵,再加上洗浴室湿气过大抢夺氧气,大脑微微缺氧,于是咕噜噜的欲力再次猖狂流窜。叶跃没有挣扎,他知道他在李越泊怀里,所以再次放心丢弃思考能力,葱白的手又胡乱抓摸起来。 李越泊不遑多让,轻拢慢捻抹复挑,洗浴室里流水声哗啦,初为霓裳后六幺。(注1) 第103章 什么时候洗完的澡叶跃不知,只朦胧感受到李越泊在给他吹头发。 热风拂过头皮,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地鼓着耳膜。叶跃感觉自己做起了梦,如梦似幻的场景一帧一帧在他浑浊的脑子里老式电影一般放了起来。 梦里也是这样的嗡嗡声,不过那嗡嗡是水涌进耳朵里的声音。叶跃在水里,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他在水中努力睁着眼睛寻找着什么。 偶尔把头探出水面换气时会窥得水面一隅,水面非常宽阔,一望无际,下一次再探出头才发现前方还有个小岛,他认出来了,是尾湾海。 他在尾湾海里焦急地找什么呢? 咕噜,是海水灌进嘴里的声音。浪头这么凶,不能咳,只能咕噜一口把海水咽下,他在喊——李越泊—— 声音急惶而破碎,只在空中短暂停留一下又迅疾被浪头浇灭,像拍岸后碎得七零八落的海浪,同样在空中短暂停留又悄然溶于海。 咕噜,又一口海水喝下。原来他在尾湾海里找李越泊。 浪头有多大他心里就有多着急,海水一口口喝下,李越泊三个字一声声从他口中喊出,但没有回应,海面除了浪涌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要在尾湾海里找李越泊呢?叶跃想啊想,想起来了。 他告诫了李越泊不要去尾湾海海边游泳,怕李越泊不听,他还吓唬他说他要是去了尾湾海他就会死在那里。 李越泊傻傻的,最听他的话,都不从尾湾海海边经过。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李越泊跑到尾湾海来了,等叶跃得了消息赶过来,尾湾海正在退潮,一个浪能把人带出去老远。李越泊的身影在浪潮中若隐若现,正在被海潮带向远方。 等不到其他人再来,叶跃绑了个“跟屁虫”(注1)就下水。 明明已经看到李越泊了,可一个浪头打下来,他又不见了。游啊游,李越泊没了身影,叶跃也倍感乏力。他想《b216》的结局是不是不可更改,明明他都已经带着李越泊在努力规避了,为什么李越泊还是要葬在这片海。 又一个浪头打下来,叶跃被砸入海中,他看见了李越泊,就在他前方不远的更深的海里,还在往下坠。叶跃绑着“跟屁虫”,没法往下,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解了跟屁虫,朝李越泊游过去。 往下潜那刻,叶跃想如果原书结局可改,可能他带着李越泊浮出海面的时候还能再幸运地抓到这个跟屁虫。 他抓到了李越泊,覆上了他的唇,试图渡气给他。 脑内电影观看到这儿,叶跃忍不住感叹,原来在尾湾海海下接吻是他先对李越泊做的,可惜他吻李越泊的时候在海下太深,没有金灿灿的阳光。 电影继续,显然他和李越泊不够幸运,他带着李越泊浮出海面,但跟屁虫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浪头再打下,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叶跃和李越泊交缠着往下沉。 世界要全然漆黑那一刻,叶跃想,他还是改变了《b216》的原书结局——至少原书中,叶跃这个角色游回了岸,而他是和李越泊一起。 尾湾海也如《b216》在第一章 所写的那样,最终把他和李越泊一同卷到了岸边。两个人的黑发湿漉漉的缠绕着铺在白沙滩细腻的白沙上,墨一般。 耳畔吹风机的嗡嗡声停了,叶跃朦朦胧胧感觉是李越泊给他吹干了头发。身体里咕噜噜流窜的欲力还在奔涌,又跟脑中一帧一帧的电影混合,情与欲在身体里以一比一的黄金配比自行翻搅、缠绕,最终悉数凝结为对李越泊的无尽渴望。 他的李越泊。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脑海中的电影是曾经回档的真实经历。 他的李越泊。 回档一次就多属于他一次的李越泊。 无尽渴望交由身体和行为全数诚实地向李越泊表达,叶跃闭着眼往李越泊怀里偎得更深,软体动物一般蠕动,又很磨人地小口舔咬他贴上的李越泊的肌肤。 李越泊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头皮,叶跃舒服得哼唧了一声,松了口中乱咬。他感觉李越泊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似在检视,另一手又沿着他的头皮往下抚过他的后颈再沿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很舒服,很安心。 李越泊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血液里的躁动不减,叫嚣着要啃咬要匹配,但抱着他的是李越泊,叶跃迷蒙而乖巧地窝在李越泊怀里,猫一般,姿势和好。 李越泊抬起他下巴的手往上,轻掰开唇瓣,手指伸入抚了抚贝齿,叶跃贪嘴的人一样,舌尖追逐这手指。他熟悉李越泊的手指——指甲宽而平,指腹时常有薄茧,骨节刚强,总是知道该以何种力道、何种姿势与他触碰。 李越泊的指尖并未与他的舌尖长久纠缠,手指一退,叶跃焦躁,唇瓣微张表达不满,下一秒李越泊柔软的唇覆了上来。唇瓣相贴的柔软暂时抚平焦躁,但还不够。李越泊显然感受到了这种不够,叶跃听得他一声轻笑。 臭李越泊。 思考力不足,但还记得要生气,叶跃愤愤地抓挠了一下,当然,用的是柔软的指腹。 下一瞬李越泊的唇离开,叶跃哼唧一声,又讨好地轻抚刚刚抓挠过的地方。 李越泊又是一声轻笑。 叶跃扁扁嘴,要装哭。脑力不足,他用的全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十八年多朝夕相伴自我形成的面对李越泊时如鱼得水的本能反应。 果然,嘴角刚向下撇了一个弧度,李越泊的唇就又覆了上来。唇瓣相贴后随之而来的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漫开——李越泊在给他喂柠檬水。 柠檬水啊。 脑内电影被触及播放键,一帧一帧又放映起来。 还是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他和李越泊在摘柠檬。柠檬树并不特别高,但是枝干细,承不住人,所以只能站在树下摘。他和李越泊年龄都不大,不高的柠檬树相对他们而言还是有点高。 于是李越泊蹲下,叶跃骑上李越泊的脖子,李越泊再站起来,就跟他们摘桂花那样摘起了柠檬。是偷摘的,因为他还叮嘱李越泊力气小点,不要扯得枝条晃动太厉害以免被发现。 小孩子做这种事一般都会被发现的,他们当然也不例外。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自果园外响起,叶跃从柠檬树枝叶间隙窥得某个怒气十足的大人身影,腿一晃就顺着李越泊背脊往下滑,李越泊伸手接住他的腿,改为背着他。 “快跑,李越泊”,叶跃压低的稚嫩的喊声跟李越泊的脚步声一起响起,果园里柠檬树枝叶一阵晃滕,原来偷柠檬的不止他俩。 柠檬树的枝叶一丛一丛,跑起来的清风一阵一阵,还有被枝叶分割得细碎的太阳光,一闪一闪。 身后的大人并没有认真在追,小土狗的汪汪声离他们越来越远。李越泊背着他第一个冲出果园,果园外头是一片苍翠的山,叶跃认得,是凤泉山。 又冲出了几个小孩,气还没喘匀就开始怪起李越泊来,说一定是他太笨才会害得大家被发现。叶跃冲天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说他和李越泊都没有怪他们太笨被发现,他们反倒恶人先告起状了。 旁边先前没说话的小孩拉住要跟叶跃吵的小孩,说走吧走吧,三叔反正就是跟我们玩又不会真的抓我们,那么较真干嘛,再说你又吵不赢李妈妈。说完几个小孩就自己走了。 原来“李妈妈”这个称谓最初是指的他自己,叶跃心想。 刚背着他跑出果园的李越泊额上是亮晶晶的汗,叶跃伸手给他擦干,又牵着他手往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外走。李越泊从兜里掏出一个柠檬递给他,叶跃惊喜说你怎么还藏着一个,我以为都跑掉了。李越泊不说话,噙着眸子对他笑。 在果园里沾染上的柠檬味还未散尽,淡淡萦绕鼻尖,叶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李越泊好看的眉眼里都藏着柠檬的清香。 怪不得他喜欢柠檬水。 跟他奶去尾湾海海钓时,叶跃问过他奶怎么面对爷不在了,重新独自一人的事实,他奶说没有重新独自一人,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如今方知,他和李越泊的记忆也是。 这些他以为消失了的他和李越泊的在一次次回档中的共同记忆,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都化作了日常点滴构成了他们今日的生活。 叶跃的喉结小小滑动了一下,柠檬水从喉咙沿着食道壁蜿蜒而下,口中只留下满嘴半酸半甜的余味。李越泊喂完柠檬水的唇并未离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舌尖探入勾缠,吸吮,似要找他讨要刚被他吞咽的柠檬水。 叶跃不怕他讨要。 唇瓣微张,叶跃热情地献上自己的舌,像植物招展等待阳光。也确实是植物,身体里雌蕊的根须愈加发达,每一分李越泊的碰触都引得它含羞草一般蜷缩。 但叶跃感受得到它的欢喜和喜欢,如他一般。 李越泊说他体内的雄蕊只认他,叶跃也保证他体内的雌蕊只要他。 半酸半甜的柠檬水溶于口津在两个人口中流转,终究还是甜的要多些。因为吻他的是李越泊。他好喜欢李越泊,心田里已经遍地开满了花。 他毫无保留地向李越泊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与欢喜,全然不知连亲吻间隙偶尔泄露的哼唧在李越泊听来都是怎样一副要命的媚声隆隆。 可惜没分化,不能匹配,李越泊垂着眼默默加深亲吻。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 第104章 叶跃在半迷蒙中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鹅黄色暖光灯,一片朦胧的柔光中,李越泊的唇沿着叶跃的下颌往下,覆上他细长的脖子。叶跃微微仰头,李越泊的头发扎得他轻轻的痒。 非要形容的话,叶跃感觉李越泊正在画画。 不对,更像是练习,人体练习。 人体是学画之人都绕不开的一关,叶跃当初拿着画笔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练习过。李越泊的人体练习比他取巧些——拿他当模特在一比一的临摹。 房间里静静的,只有亲密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沉静的画室里画笔碾过纸面的沙沙声。 李越泊在画他的腰。 腰线有弧度,李越泊掌握不好落在画纸上的弧线该怎样延伸,只得亲手摩挲。人体练习不光要画静,更要画动,叶跃身子微摆,那截弧线在李越泊掌心曼妙地一滑,腰就有些妖。 李越泊显然痴醉,如同话本里被妖迷晕了头的愚痴书生,以唇代笔在那弧线上反复比拟,又热手痴缠着跟随弧线延伸,向上掠过耳后脖根,向下顺流至足弓脚趾。 没有抗拒,没有狎弄,两小无猜的情谊经十八年时光浇灌生长至今,只会美好得如同秋夜天幕上的星,朗而不寒。 叶跃双手越过耳际自然向上,胸膛微挺,二八月里的猫一般朝李越泊露出柔软的腹部,躁动又乖巧。 眉眼、鼻尖、唇瓣、下颌……李越泊自上徂下,依五官走势递延,一一吻过他最爱的这张脸。 秋夜冷寂的空气被绵密的亲吻搅得有些升温,反蒸得皮肤微微的干燥发痒。李越泊在时,叶跃时常都是不长手的,肩膀碰碰李越泊说一声背痒,李越泊带着薄茧的指腹就会轻柔帮他撵走痒意,此时自然也是。 鹅黄色的暖光灯仍旧朦胧,叶跃贝类吐沙般小小开了一条眼缝,迷蒙地看一眼,又覆上眼皮。 “跃跃……” 李越泊双手递出,唇间溢出轻喊。 脑中电影里他也是这样喊。 这次是海棠花。 算不得什么特别的故事,就是他和李越泊不知从哪里搞了一株小小的海棠,种是种下了,可惜没种好,海棠没成活。李越泊看着枯死的海棠,垂着眼也是这么喊。 然后是双皮奶。 李越泊本来没有很喜欢双皮奶,是他心血来潮做了一份,给了李越泊,从此李越泊就喜欢。 还有酸果。 跟今日他喜欢酸果的原因大差不差——他喂了李越泊一颗酸果,李越泊酸得直皱脸,他一边拍腿笑一边记下了这种果子。 …… 脑内电影的画面一副接一副,悉数为他们今日所有习性找到了过往注解。十八年来他和李越泊默契无比,最是互懂,今日也不例外——像是回应他久违的记忆似的,李越泊精准亲吻起了他脑中画面对应的身体部位。 脑内电影中他在给李越泊剪指甲。 李越泊坐在他跟前,手交予他。他拿着指甲剪,咔嚓咔擦,半月形的壳衣瓷屑一般自李越泊指尖脱落,一些轻飘飘垂落在地,一些拐着弯落在他衣服上。李越泊伸出空余那只手轻轻拿起落在他衣服上的壳衣,再扔掉。 “别动李越泊,等下剪到你的肉。”他轻斥。李越泊听话地收回手,叶跃抬头冲他笑。 卧室里鹅黄色暖光灯下,李越泊正在亲吻他的指尖。 含吮那种亲法,舌尖舔舐过指腹,再轻轻刮过指甲,叶跃仿佛听到了轻轻的擦刮声。十根手指都被仔细地亲吻,含吮的温热散去后,指尖就只留下微微的濡湿。 叶跃不太喜欢指尖潮乎乎的,反手就在李越泊身上胡乱擦拭,李越泊在他耳畔低低的笑。伴随着笑声,脑内场景自动切换,他正在给李越泊擦脸。 在温水里把毛巾拧干,“低头。”他转身对李越泊说。李越泊听话地低头,他拿毛巾覆上李越泊的脸。温热的毛巾往下,露出李越泊被擦干净的好看的眉眼。 “你干什么去了李越泊,你这个脸起码得擦三次才能干净。”第一遍脸擦完,他把毛巾放回温水里,一边搓毛巾一边说。李越泊不回答,他也不追问,又给李越泊擦了两遍脸。 擦得很温柔、很仔细,温热的毛巾服帖在他掌下从李越泊的额头擦到了他的下颌,耳朵也被很轻柔地彻底擦过,还有耳后脖根。 脑内场景外的卧室内,李越泊亲吻他的脸。 从额头到下巴尖,李越泊温热的唇带着湿意又柔软,温水里浸过的棉绒毛巾一般,温柔而虔诚地一一吻过他脸上每一寸肌肤。 这是第一遍。 然后第二遍。 依然是从额头到下巴尖,再沿着下巴尖往下,李越泊吻过脖颈覆上喉结,叶跃如之前那样微微仰头,方便他亲吻。李越泊短而硬的头发再一次扎得他轻轻的痒。 寻着痒意,叶跃下意识去抓挠,可惜脑子浆糊中,全都抓在李越泊背上。于是抓了半天还是痒,下意识就喊起了“李越泊……” 李越泊闻声停下亲吻,贴着他问怎么了,声音性感得吓人,言语间气息拂过都是满满的张力。 叶跃闭着眼委屈哭诉说痒,挠不到。李越泊亲了他一口问是哪里。叶跃说脖子,说完再仰了仰头。 朦胧的鹅黄色暖光灯下,他仰起的那截脖颈上一片潋滟的水色。亏他生得白,下颌处更是白腻,李越泊这才在一片潋滟中寻到点点微红,当即明白是自己头发惹的事。 带着薄茧的指腹挠猫一般轻轻挠上叶跃的下颌,痒意纾解,叶跃舒服得哼唧了一声。李越泊眸光愈深,低头覆上叶跃的唇。 第三遍。 缠绵亲吻中,脑内场景走马灯一般自动播放起来。 他喊李越泊起床、他帮李越泊穿衣服、他给李越泊洗手、他带李越泊吃饭、他牵着李越泊去上学、他给李越泊讲作业…… 很多,每一个片段都像前面的擦脸、剪指甲那样细碎又温暖。全是他照顾李越泊的点滴,非常细致的近乎涵盖了生活方方面面的照顾,像今日的李越泊照顾他。 十八年来叶跃无数次诘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在此刻终于得到解答,心胸胀满,双眼失守,叶跃幸福得流出了眼泪。 他是彻底被抛弃过的人,李越泊又这样好,所以十八年里他无数次诘问过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好的李越泊这样爱他。 在他坚信李越泊会和陈晨在一起的原书时,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这是欲抑先扬的剧情套路,李越泊这样爱他只是为了后面狠狠地抛弃他。 可随着他曾经坚信的原书被推翻,那个答案自然也不复存在。 他忍不住再一次诘问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好的李越泊这样爱他。 难道就因为幸运?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如此巨大的幸运,就算有,又怎么可能落在他身上。他是被彻底抛弃过的人,他不信也不敢信幸运。 他每一天都在和李越泊认真相爱,但每天也在诘问自己凭什么。毕竟李越泊这样好,在他看来李越泊值得全世界最最好的人,他凭什么? 他当然爱李越泊,爱得要死,最爱李越泊。 可心下也确实惶恐,无数次质问自己凭什么。 他是连用别人东西都要在心里先计算下如果东西弄坏了他赔不赔得起,要确定赔得起才敢用的人,李越泊这样皇冠明珠一般的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惶恐。 他凭什么? 凭他曾经对李越泊很好。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凭他曾经像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 凭他先给李越泊以爱。 十八年的诘问在这一刻得到叶跃不曾想过的回答,汹涌的情绪主宰着他,他想喊,可口齿正在和李越泊唇舌纠缠,他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李越泊的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筋肉相贴,叶跃的眼泪沾湿两个人的脸庞,被吻消解。 第105章 晨光落在脸上好一阵后,叶跃纤长的眼睫终于掀了掀,但只掀了一下又贝类咬壳一般迅捷合了起来。脸在李越泊温热的胸膛上蹭了蹭,叶跃动了动身子。 他一动,李越泊就醒了。凌厉的眉眼刷地睁开,在触及怀中人的瞬间又條地温柔下来,李越泊把人往怀里更深地搂了搂,语气温柔:“醒了?” 人刚醒,睡意还未完全走远,叶跃仍旧没有睁眼,只乖顺地顺着李越泊搂他腰的手往李越泊身上贴得更紧。 黏腻的昨晚已经过去,身上干干爽爽的。 “你帮我洗过了吗李越泊?”叶跃问,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朦朦胧胧的。 李越泊“嗯”了一声,热手沿着腰线摩挲,低头吻了下叶跃的头顶,说没有洗,只是昨晚等他睡熟后拿毛巾给他擦了擦。 叶跃睁开眼,在他怀里翻个身,人趴在李越泊身上,手放在李越泊胸膛上垫着下巴,晨露般清澈又映着光的漂亮眼睛看着李越泊,“我好爱你,李越泊。”他说。 人趴着,腰臀处原本巧妙的陷落与攀升就愈加明显,李越泊的手轻放在陷落处,深邃的眼同他对视,眉目里的爱意在听得叶跃话语的瞬间又沾上醉人的甜蜜。 “我也好爱跃跃。”李越泊的回应恒常及时、长相左右。 今日天晴,勤劳的太阳已经攀爬到半空,把金色的光撒遍原野。其中一片从玻璃窗户溜进来,照得满墙鎏金。 叶跃低头在李越泊胸膛落下一吻,再抬头,眸中灿若繁星语气微微雀跃:“我比你先爱,李越泊。” 昨晚黏腻缠绵中那些被唤醒的记忆让他确认他凭什么,也让他确认他没有那么辜负李越泊。 他是被彻底抛弃过的人,所以特别知道感恩,别人给的一分好常常想还与十分,还生怕还得不够。他那么爱李越泊,李越泊又对他那么好,他是拼了命想对李越泊很好很好。 可偏偏在过往的十八年里,他由于“原书”和穿书之前的经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对李越泊的爱不予回应,这在他心里一直不曾被放下。 是,找小唯喝酒那一晚,李越泊抱着他在广场上跟他一一细数过了,说他做课堂笔记、图书馆占座、备胃药……说他早在他不曾察觉的许多时间里回应过他。 但怎么够。 是李越泊。 是他最最爱的、对他最最好的李越泊,怎么够,这点所谓的不曾察觉的回应怎么够。 不够的。 他一百分还过去都不嫌多的,这一点在他看来连三分都没有的回应怎么会够。可昨日之日不可追,他只能把遗憾压下,在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里认真的努力的真切的和李越泊好好相爱。 但心底到底是记得这个事的。 哪知道峰回路转,他果真如李越泊所说的那样早在他自己不曾察觉的许多时间里回应过李越泊,而且比回应更盛,是他先朝李越泊伸出的手。 遗憾被填平,命运终究对他手下留情,他没有辜负李越泊。 “没有,”李越泊否定他的结论,“你喊我名字的第一声,我就爱你。” 星球玫瑰是个未知的神秘,也许是黏腻的昨晚同时刺激了各自体内的雌蕊和雄蕊,李越泊说他也同步记起了曾经。他说他那时候是个傻的,但也因为傻,所以他的爱很简单。 “除了父母亲人,没人叫我的名字,”李越泊一下一下顺着叶跃的背,黑瞳如墨,“你喊我李越泊的时候,我就爱你。” 他那时候虽然傻,但是知道爱人,知道爱爱他的人。叶跃叫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愚痴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爱意由此萌芽,然后在被细致照顾的漫长日常中,这细小的萌芽长啊长,长啊长,长成参天大树荫蔽他们。 所以不好分先后,最好算同时。 “谢谢跃跃没有嫌弃我。”李越泊说。 在他“最不堪”的时候,他得到了最好的爱。 因为他傻,所以什么都是叶跃教给他的——怎么照顾一个人、怎么爱一个人,他最开始会的那些都是叶跃在照顾痴傻的他的过程中一点一点“言传身教”给他的。 他学得很好,所以今日他和叶跃的日常才如此缠绵又缠情。不过是他“东施效颦、还之彼身”罢了。 他知道叶跃为什么要强调比他先爱,因为叶跃一直在为没有及时回应他这件事歉疚。李越泊知道,只是无从劝解。哪怕他告诉叶跃一万遍他不在乎,叶跃也还是会内疚,因为这是叶跃爱他、想给他最好的本能,李越泊知道。 所以自那晚在广场上说过后,李越泊就没有再提,他想只能交给时间。 这段突然归来的记忆是个惊喜,他知道叶跃的心结就此打开,不会再背负自我施加的歉疚,李越泊为此很高兴。他其实不太在乎他爱叶跃的原因,他只要知道自己爱叶跃就够了。 十八年里一直都是,他从来确认的都是自己爱叶跃,并且这爱是绝对的出自自我本意,绝非人们宣扬的什么狗屁alpha的本能。 至于这深爱成形的原因,李越泊从未去追寻,也从未想过要去追寻。还能是什么原因,就如叶跃觉得他千般好万般好那样,在李越泊的心里,叶跃天然就值得被如此珍爱,不需要原因。 不曾想深爱背后有如此严密的命运逻辑闭环。但也无妨,这闭环只会愈加加重他对叶跃的爱。 “我怎么会嫌弃你,”叶跃趴在他胸口微微摇头,声音里的睡意散去,恢复了甜脆,“是傻傻的你,我才敢靠近。” 因为他是被彻底抛弃过的人,他自卑且怯懦。如果一开始就是今日这个亮闪闪的李越泊,他只会闭着眼走开,他这样的人,太亮太耀眼的存在,他不敢靠近的。 因为被彻底抛弃过,所以碍于“原书”恐惧,他曾经不敢回应李越泊; 也因为彻底被抛弃过,所以来到藏冬镇,看到傻乎乎的被所有小孩不喜的李越泊,他选择为他“撑伞”——他自己被抛弃过,所以总想给同样遭人厌弃的李越泊一点温暖。 这是他对傻乎乎的李越泊好的初衷。 感谢这份初衷。 宋若唯掉树那次,他在元二叔指导下成功实施救治后,他跟李越泊说他好像凭借自己的力量透过时光长廊小小为曾经黑暗里的自己打了一束光。 原来他不止打了一束光。 他朝同样身处黑暗的李越泊伸了手,然后李越泊反握着他的手带他走出了黑暗。 晨光又向上攀爬了一截,太阳相对强烈,风很轻,他和李越泊窝在被子里,深秋棉绒被套温柔亲肤,不管世界最终走向如何,眼下都是珍贵人间。 交流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再加上昨晚的亲密,是绝对的身心紧贴。 叶跃和李越泊额间相抵,还没有刷牙,所以最终只在各自额头落下一枚亲柔的早安吻。 李越泊要去准备早餐,先起床。他坐在床边穿衣时,叶跃看到了他背上交错的红色抓痕,有些不敢信地瞪大了眼,喃喃问是他抓的吗? 李越泊衣服穿到一半,听得他的问话,有些好笑地转身,也不怕冷,就这么衣衫不整露着好看的胸腹肌肉看着叶跃。 昨夜叶跃整个人都是迷蒙的,他只是毫无隐瞒地诚实地朝李越泊传达了他的渴求,他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想到有这么凶。 方才所见的红色抓痕实在有点刺激,叶跃垂着眼不跟李越泊对视,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着实不解,小小声说他记得他用的是指腹呀,怎么会这么凶。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棉绒被盖到了他下巴尖,只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纯黑色头发散在脑后衬得一双眼愈发干净,眼瞳轻轻一转就精灵一般,澄澈、清透,半点不见昨夜勾人的妖。 李越泊伸手轻捏他的脸,说确实是指腹,只不过量变引起质变,还笑着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抓挠了多少次?还记不记得自己言之凿凿跟他说他全都要摸? 叶跃摇头又点头,说有印象,但是记得没有特别清楚,他只确认是李越泊,然后很舒服。说舒服时他眼睛眨了一下,脸上微红,但是一如既往诚实地告知了李越泊他的感受,又问李越泊背上痛不痛。 他晓得多半是不痛的,但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又觉得那红痕实在刺激,所以还是问了。 李越泊还轻捏着他的脸,他头一动,被捏住的那点皮肤就微微扯了扯,再配合他的语气神态还有话语内容,李越泊心都要化完了。 李越泊松了捏他脸的手,把棉被往下轻拉,俯身轻啄了他唇一口,说不痛,一点都不痛,还说他要是实在担心等下起床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身上,就会明确知道他背上到底痛不痛。 不等叶跃消化完他这句话里的信息,李越泊又语含笑意地补充,说:“这就舒服了?你还没分化完成,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语中的坏心眼过于明显,叶跃伸手扯他脸,说他不要…… 叶跃要说的是不要脸,但“脸”字终究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叶跃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 好了,他知道李越泊背上确实不痛了。 叶跃缩回手,人往被子底下一缩,赶李越泊快去做早饭。他知道他和李越泊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也隐秘期待。只是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等反应过来要再从被子里出来感觉好像也不合适。 李越泊一边笑一边合着被子抱着他,叶跃在被子底下一脚轻揣,说他饿了要吃早饭,李越泊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穿衣下楼。 确认李越泊离开了,叶跃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脸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羞腼也有欢喜。害羞归害羞,他喜欢李越泊的,所以欢喜。 叶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直到穿衣镜里映出他好看的身体。是好看的,他学画画的,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骨架、比例有多美,十八年里李越泊又把他养得很好,所以骨架上还有漂亮的肉。 李越泊的爱意不虞匮乏,叶跃被滋养得恒常美丽,身上都是滋润的白,如今这白成了最好的底色,衬着身上密匝匝的红痕,宛然一副雪中红梅盛放图。 深秋的空气带着冷意,叶跃迅疾从穿衣镜前跑开,他说自己凶说早了,李越泊才是真的凶。 但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凶,他喜欢李越泊这样喜欢自己。 希望他分化顺利,在星球殉葬前和李越泊不留遗憾。 第106章 早餐是寻常的海鲜粥,第一口粥米入口就知道煲的时间不短,叶跃抬眼问李越泊是早上先就起来了的吗? 奶不在后,他们没再找过人帮忙做饭,一粥一饭都是自己。李越泊简单“嗯”了一下,一如既往在自己所为上保持寡言。 叶跃给他剥了一只虾。 藏冬镇靠海,人人都是吃海鲜的好手,所以烹饪时对海鲜的处理不会特别精细,虾这种东西一般就去一下虾线,虾头都还完完整整的。 李越泊给他剥了两只虾放过来。 叶跃被逗笑,说李越泊你有完没完,怎么剥个虾还要跟我计较谁剥得多。他已经发现了,每次数完一二三说一起挂电话时李越泊根本就没有挂电话。 李越泊一口咬下叶跃给他剥好的虾,吃完才回答,反问他为什么要一直在意曾经没有回应他的事。 “你怎么会计较这个,”叶跃诧异,“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呀,我爱你,我想对你好,所以老觉得以前亏欠你。” 李越泊吃饭快,说话的功夫里他已经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粥。又拿过叶跃手里的粥碗,舀了一勺喂起他来。 勺子递到嘴边,叶跃顺遂张嘴,又小踢了李越泊一下,“快回答我。” 一边说话一边接受投喂,粥米一不注意就留了一粒在嘴边,李越泊俯身去卷那粒米。 他突然的靠近惊了叶跃一下,叶跃小小打了个嗝,唇瓣微张。李越泊一声轻笑,沿着那嘴角又吻上他的唇。 叶跃乖乖让他亲了两口,到底不耐烦,伸手去推李越泊的头,李越泊顺着他手的力道松开他的唇,叶跃瞪着眼催,“快说。” 李越泊又舀了一勺粥喂他,一边喂一边说:“我没有计较,我是说我和你一样,我也爱你,要对你好,就像你觉得以前亏欠我一样,我也老担心我做得不够、对你不好,所以在有可以衡量的参照时,我下意识就忍不住想要比你做得多一些。” 所谓的可以衡量的参照,比如今日叶跃给他剥了一只虾,一只这个数量词就是可以衡量的参照。 所以叶跃剥了一只,李越泊是一定要还两只甚至以上的。不是一定要比叶跃多,是怕自己爱得不够、给得不够,相恋中又没有别的参考值,所以只能这样有些笨笨地。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子,聪慧如李越泊,也逃不过这个定理。 叶跃吞下一口粥,粥香混着李越泊的话语散开,一种被滋养的甜。 父母们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来的,打的李越泊的手机,开头第一句就是“把电话给跃跃”。他手机开的功放,叶跃自然听得了这一句,一边在电话里应答,一边直起身子去蹭了蹭李越泊的脸,试图给被父母冷落的李越泊无声的安慰。 李越泊才不在乎被父母冷落,他是有叶跃万事足。再说是他先给父母们发了信息说了叶跃进入分化期的事,也知道他们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所为何事。 果不其然,两家四个父母轮流在电话里问了叶跃好多遍,确认他确实没事后才说他们已经在着手安排工作了,但是事情实在多,所以要过几天才能赶回来,语气非常歉疚。 叶跃诧异问他们回来干什么,说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四位长辈在电话那头说你分化期我们做父母的当然要回来,全然没有当初李越泊分化时那种轻松。 叶跃又蹭蹭李越泊的脸,无声安慰。 长辈们不听劝,说好了几日后回来,挂了电话。 叶跃第一时间去看李越泊,眼含关切。李越泊被他的眼神逗笑,摸了一把他的脸,把碗筷收起往厨房走,叶跃端着菜盘跟在他身后。 小时候其实想过为什么父母常年不在家,可藏冬镇整个镇子都是这样——只见“老弱”,劳动力都在外面,所以渐渐也就习惯,不再追问。 得知藏冬曾为葬冬之后,叶跃跟李越泊讨论过这个问题,答案很一致——应该是藏冬镇身为葬冬镇时被封锁怕了,所以要把壮劳力都放在镇子外面,因为只要在外面的人够多,就不怕再封锁。 所以能工作的藏冬镇人都尽量在镇外,哪怕他们对家乡无限眷恋。 就算没有文字记录,但藏冬镇仍以它独有的“传统”在方方面面记录了它的过往。 “他们闹着要回来,肯定也是想家了。” 两个人碗具不多,所以李越泊没有用洗碗机,水龙头打开就着流水在洗碗槽里洗起了碗。叶跃抱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背上,絮叨着还在跟他说父母们要回来这件事,尽可能减少李越泊的“被冷落感”。 李越泊嘴角微扬,他全心享受叶跃这样的宽慰,所以没有解释一句。 “你想吃双皮奶吗李越泊?等下我给你做。”叶跃问。 李越泊眉眼笑意更盛,擦干净手,拿起叶跃抱他腰的手亲了一口,“嗯”了一声。 但双皮奶还没做,邹华钊先登了门。 他来有两件事,一个是他知道叶跃进入分化期了,来帮忙做下检查。 他说他的身份已经被知道了,所以也不用隐瞒。李越泊当初分化太快,他们来不及做什么,如今叶跃又提前进入分化期,他们肯定要检查下。也强调只是检查,毕竟是提前进入的分化期,如果有问题他们好提前干预。 又补充说只是尽可能帮忙干预,毕竟是被怀疑的第四代演进,能否真的干预是个未知数。 第二件事是他是顺便来告别的,凭着李越泊他们提供的线索,顽症小组内做了次肃清,他也跟着升了职,要离开了,说后面应该会有新的人接手。 又说新人到的时候,叶跃应该已经分化完了,一般来说分化完成后就无法参与实验了,所以后面他们跟顽症小组的交集应该不多。 叶跃看看李越泊,意思是他们从章二姨那里得知的星球玫瑰的真相要不要告诉邹华钊。 李越泊微微摇头,接过话问邹华钊说顽症小组应该就在藏冬镇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吧。 他用的是疑问句的句式,但是是肯定句的陈述语气。 邹华钊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震惊了,沉默了一下,点头。他给叶跃做的检查很简单,只是抽了点血,然后等仪器分析。 等待间隙他说起了藏冬镇的真相,跟章二姨告知的大差不差,只是强调了当时国家的贫弱,强调国际上提出封锁藏冬镇时,国家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顽症小组就建在了藏冬镇,不单是因为这里植被环境特殊,”邹华钊说,“更是因为就算人民已经不记得了,国家也要记得。” 记得它在贫弱时没能保护好的人民、土地,记得它在贫弱时遭受过的伤痛,正视过往,再往前。 说这话时邹华钊眼神坚毅,叶跃想也许藏冬镇在苦难上开出花这一点是根植于这个国家独有的特性。 李越泊说得很对,没有针对他们的阴谋,是多线交织,大到星球玫瑰、国家,小到藏冬镇、他和李越泊,多线并存独立生长又相互交织,最终呈现他们所知的生活。 李越泊说江星年那边已经查到宗蔓果里的东西是药芍的萃取物,问有没有考虑过从这之间去探寻“病毒”和“抗体”的秘密。 他这其实已经是提醒了,星球玫瑰是植物,既然是植物,那能对它这种植物产生作用的其他植物,必然与它有着密切的关系。 但顽症小组他们的方向一直都是从病毒学这块去研究星球玫瑰的。 邹华钊笑笑,感叹他们的科研实力,又解释说当日被问询时之所以没有说宗蔓果里具体是什么,是因为药芍很常见,它的萃取也不难,担心这一成果泄密后被有心之人拿去惹出事; 再加上药芍萃取物其实对ao分化的影响十分有限,而且起作用需要的时间长,一般也就是体内活跃值高的病患们才会有用,所以也没怎么推广。 至于从药芍和宗蔓果去反过来探寻“病毒”和“抗体”,“起作用都这么有限了,自然也反推不出什么新东西。”邹华钊说。 李越泊于是不再多言。 分析结果在这时候给了出来,邹华钊对着数据一项一项看,说没问题,很健康,静候分化成功就可以了。说完不再耽搁,起身出门。 叶跃和李越泊一起送他出门,见他走远,叶跃才问为什么不跟他说星球玫瑰的事。 “因为不知道星球玫瑰还有没有第二个‘组织’。”李越泊说。 按章二姨的说法,星球玫瑰开出了真正的玫瑰,该授粉结果了,结不了果整个星球都殉葬,但她也说了她不是一开始就苏醒着的,而且回档点也不由她决定,她甚至已经记不得之前回档中发生过的具体细节。 “章二姨对星球玫瑰的所知是不全面的,”李越泊牵着叶跃往回走,“顽症小组牵涉太广,如果星球玫瑰还有别的特别的生长物,我们会很被动。” 所以只提点到从药芍和宗蔓果里去反推“病毒”和“抗体”,余下不再多说。 叶跃点点头,眼里忍不住浮现起希望的光,问:“那你说章二姨说的星球会殉葬这个会不会是假的?” 他才知道他和李越泊相爱的真相,如果可以,他想和李越泊更长久一点,不想这么快完蛋。 李越泊知道他希望什么,但他对此并不乐观,因为理智上知道章二姨只是个植物,她可能都还没学会撒谎。可叶跃的眼睛亮晶晶的,李越泊于是说不确定。 叶跃也不纠结,又继续问他怎么知道顽症小组在藏冬镇的。 李越泊摸了摸他挺翘的眼睫毛,说阿树不是说了当初被带走后住的地方很熟悉,开车到他们家也不远,想来想去藏冬镇也就只有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还是秘密的了。 而且在对他们来说的“阴谋”开始的最初,也就是叶跃跟宋若唯他们去凤鸣山露营那晚,他会让唐建两兄弟去找叶跃,是因为有消息说自然保护区那边跑出了熊。熊在后面一直没有消息,李越泊不可能去怀疑一头熊,所以去怀疑保护区。 几下这么一串联,自然就猜到顽症小组在自然保护区了。 所有的谜题都找到了答案,但叶跃并不为此感叹,他感叹的是——“你居然还记得那头熊。”叶跃说。 李越泊伸手把他抱起来,躺在桉树下的藤椅上。深秋了动物们也开始不那么活泛,小麻雀听得他们的动静只意思啾啾了两声,并不像夏日那样振翅而出,仍旧躲在桉树树枝间不见踪影。 “这事一直没有找到源头,当然要记得,”李越泊摸着他背,又问,“冷不冷?” 天冷了,奶不在后藤椅处就没再放盖毯。李越泊热热的掌心暖着他的背。 李越泊不是他,忍受不了混沌,就好像熊这件事一直没有找到源头李越泊就会一直记得一样,做事有条理有章法的李越泊,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弄得清楚、明白。 叶跃摇头,说不冷,又按着李越泊的胸腹往上爬了点,头枕在李越泊肩上,语气欢欣,说:“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你这么爱我的原因哎,李越泊。” 在回档记忆还没有归还的时候,他爱李越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李越泊优秀、李越泊爱他、李越泊对他好。但同样没有回档记忆的李越泊,为什么爱他呢?而且是自出生起,李越泊就爱他,毫无缘由。当然爱他的理由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从未追寻过爱他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的原因。 凡事喜欢问缘由的李越泊,对他不需要原因。 “哎”这语气词一加进去,他这一整句话就有点软乎,泛着可爱,李越泊听得心像油条浸入米粥,发软。 “爱你要什么理由。”李越泊很平常地接过话。 第107章 一更 整个白日都没什么事。 李越泊的没事是指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包括章二姨说的建议不再吃藏冬镇的植物一事,他已经找了借口做了安排。 也给江星年他们通了气,告知了章二姨所说的信息,建议从植物学入手,重点探究药芍、宗蔓果和星球玫瑰三者间的关系。 章家酒楼的后续如章二姨所说她做了安排,所以虽然酒楼被烧得精光,但消防和警察都没再找其他人。 叶跃的没事是指他整个人都很清明,没再像昨夜那样缠人。但这清明仅维持到吃完晚饭,晚饭一过,情/潮就像开了阀门,确认眼前之人是李越泊后,叶跃澄澈的眼霎时迷蒙,人挂在李越泊身上就要往他衣服底下钻。 碗都来不及收,李越泊抱着他就往楼上走。照旧是缠绵的楼梯,感应灯混着轻微的水啧声亮起。然后是熟悉的洗浴室,莲蓬花洒热水浇头哗啦啦,李越泊忍着心下躁意和背上抓挠,哄着给他刷牙洗澡。 早上没刷牙都不准缠绵早安吻,吃过晚饭要是没有刷牙洗漱就放肆缠情,第二天叶跃能把两个人从头到脚嫌弃死。 好在叶跃躁动又乖顺,李越泊又哄了他十八年,现在情况虽然有点特殊,但到底在掌控范围之内。 情动中的叶跃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漱口水吐出还记得张嘴“啊”一下给李越泊看——小时候他偷偷吐饭喂鸡被发现后,吃完饭也是这么张嘴“啊”一下给李越泊看。 灯光下叶跃的舌色带点粉,脸上还带着情/潮涌动的薄红,这行为配上脸色就显得有那么点情/色,但李越泊知道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童年的回忆、青春的心愿在这个行为里融合,心下被狠狠戳动。 他分化时叶跃跟他说过说不想他们之间只有这种事,他回说他们之间绝不会只有这种事,因为他们的欲根植于情。 眼下这声“啊”就是对此很好的注解。 情缠时的叶跃当然让李越泊血脉喷张,但是这样绝没有诱惑之意的叶跃同样让李越泊心率飙升。 十八年,他亲手一点一点养大的人,从纯真童稚到青春初熟,许多行为背后都有他的参与,他也知道他所有行为的真正含义,绝不错认——只有李越泊自己知道这让他对叶跃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有多被满足。 淋浴花洒被关掉,然后是熟悉的卧室,床头鹅黄色小灯柔柔轻照,朦胧光影下“人影攒动”。 有躁动被抚慰,有痒意被抓挠,有爱欲被升华…… 然后睡去。 第二日醒来,再清醒,而后夕阳西照晚饭食闭,清醒随着太阳消散,再度迷蒙。 如此重复。 日复一日,白日谈情,黑夜缠情,光影在叶家小院搭起情欢的帐篷。 直到第七日白日的清明,江星年一个电话打碎他们的美梦——两个人都知道今日是叶跃最后的分化期,李越泊数着秒针在等今夜的分化完成,叶跃也在隐秘期待。 毕竟所有人都说很健康、没有问题,所以他们没怎么担心。 但所有的“很健康、没有问题”被江星年一个电话推翻。 可能是找对了路子,研究进展迅猛。通过和赵明涵的通力合作,他们发现药芍和信息素之间确实有着非常密切的正相关。 但这种相关性非常隐秘,它是取了多项数值经过多番转化在冗长的计算后才找到的关联,江星年他们的解释很专业,叶跃只听懂了最重要的一个结论—— 因为相关性足够多,他们认为可以通过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的生长特性去反推未曾见过的星球玫瑰的特性。 “我以前说过药芍是单性花,”李越泊电话开的功放,江星年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清晰,“但如今我发现这应该是错误的。” 他以前科普过,所谓单性花就是一朵花里只有雌蕊或者只有雄蕊,双性花就是一朵花里既有雌蕊又有雄蕊。他当时说圆叶药芍是药芍这种单性花的雌蕊,针叶药芍是其雄蕊。 “芍药应该既是双性花又是单性花。”江星年说。 这很颠覆,植物学上之所以会划分单性花、双性花,就是为了区分,但这个药芍它就是同时满足两项定义—— 圆叶药芍是雌蕊,针叶药芍是雄蕊,但他们还在不开花的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身上同时发现了“雌蕊和雄蕊”。 这里的“雌蕊和雄蕊”之所以要打引号,是因为这个雌蕊和雄蕊是通过和信息素的交叉对比,在一众相关性中得出的新型的雌蕊和雄蕊,非传统植物学中划定的雌蕊和雄蕊。 这里江星年的解释非常冗长,叶跃转化为了自己的理解,即他们在圆叶药芍和omega信息素之间提取了超强相关性x,在针叶药芍和alpha信息素之间提取了超强相关性y,然后在没有开花的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身上都同时发现了x和y。 又基于omega和alpha其实就是星球玫瑰的雌蕊和雄蕊,圆叶药芍是药芍的雌蕊、针叶药芍是药芍的雄蕊这两点,再结合其他一些特性,江星年把x和y归结为了这类新型植物的真正雌蕊和雄蕊。 是的,新型植物,因为星球玫瑰是绝对新型的植物,与之正相关的药芍必然也该是。只是它隐蔽得太好,一直未被真正发现。 从新型的雌蕊和雄蕊出发,药芍就既是单性花又是双性花——开花的药芍是单性花,不开花的药芍是双性花。 之前在于水山庄捕鱼时曾在路边发现过了不开花的圆叶药芍,那时候江星年科普过,说不开花的药芍是因为它是没有授过粉的种子长出来的——人类早发现了不开花的药芍,只是没有发现它体内同时存在的真正的雌蕊和雄蕊。 当然,与之对应的,beta人类身上也是同时具有x和y。 “章二姨说的雌蕊和雄蕊应该是指x和y。”江星年说,“星球玫瑰也既是单性花又是双性花。” 星球玫瑰以星球来培,既是单性花又是双性花好像也挺合理。 就像药芍这样,单性花的药芍分为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双性花的药芍统一为不开花的药芍(含不开花的圆叶药芍和不开花的针叶药芍)。 单性花的星球玫瑰分为alpha和omega,双性花的星球玫瑰则是beta。 说这个主要是要推翻人类一直以来奉行的以确认ao匹配的东西,即所谓的ao匹配度,按邹华钊的说法,所谓的匹配度,实质是病毒和抗体的比值。 要比值达到一定的数值后,登记中心那边才予以确认是否匹配。 人类说的病毒和抗体实质对应的是星球玫瑰真正的雄蕊和雌蕊,所以这个比值,其实质是体内雄蕊和雌蕊的比值。 “但这个是不对的,不能以此来确认ao是否匹配,”江星年在电话那端说,“你们说章二姨也说过ao匹配是授粉。” 这就涉及到双性花和单性花的授粉特点。所谓双性花是一朵花之内同时有雌蕊和雄蕊的花,因为体内同时有雌蕊和雄蕊,所以双性花通常是自花授粉,不太需要外界帮忙。 很显然,开为双性花的星球玫瑰的beta,由于身体里同时有雌蕊雄蕊,所以是双性花的传粉特点,即体内自我就可完成授粉,所以不再需要“人”的结合,也就是匹配。 而单性花正好与双性花相反,单性花由于体内只有雌蕊或雄蕊,所以它的授粉往往是需要外界来帮忙的,一般通过风、鸟、虫等来完成授粉。 这里也很显然,身上是单性花的星球玫瑰的ao具有非常明显的单性花的传粉特点——它是通过“人”这一媒介的结合,来实现授粉的。 这才是ao匹配的真相。 也借此他们找到了某些ao无法匹配的真正真相——自交不亲和。 自交不亲和是植物学上的一个专有名词,它的成因、类型、机制等都有详细的解释,这里叶跃仅抓取了江星年他们冗长解释中适用于星球玫瑰的部分并简单转化为自己可理解的东西: 就好像人类近亲繁殖容易出问题一样,某些植物在授粉上会自我规避同株授粉,举例就是如果一株植物上开了两朵花,其中一朵是雄蕊单性花,另一朵是雌蕊单性花,这两朵花如果授粉,不会成功,因为它们长在同一株植物上,这就是自交不亲和。 而之前江星年也科普过,单性花分“雌雄同株”和“雌雄异株”两种情况。雌雄同株即同一株上的花,既包含了雄蕊单性花也包含了雌蕊单性花,雌雄异株即同一株上所有花要么只是雌蕊单性花要么是雄蕊单性花。 单性花的药芍是典型的雌雄异株——已经异株到雄蕊花成了圆叶药芍,雌蕊花成了针叶药芍。 但对比了相关性后,江星年认为星球玫瑰在这一点上和药芍有了不同的地方,即单性花的星球玫瑰应该是雌雄同株。 即同一株开单性花的星球玫瑰上既有雄蕊花又有雌蕊花,这表现在人类身上就是——“我们在无法匹配的ao身上找到了他们出自同株的证据。”江星年说。 从植物学单性花的角度出发去考量,江星年很容易去猜想ao无法匹配的原因是自交不亲和。于是他从猜想出发,从结合药芍和信息素的超强相关性,在赵明涵的帮助下,切实找到了印证其猜想的证据。 从猜想到印证的过程实在繁难,叶跃简单总结为:江星年他们从药芍身上提取了一个特性z,这个z是所有药芍都有,但每株药芍又切实有差的东西,就像人类有高矮胖瘦体脂率各不相同一样,具体可编号为z1、z2…… 星球玫瑰也有这样的“z”,也具体可编号为z1、z2…… 他们找了镇上无法匹配的ao,研究发现绝大部分确实都有同一个“编号”,即绝大部分都出自同一株星球玫瑰,然后因为自交不亲和,无法匹配。 但也有例外,“我和蔓蔓编号不同,”江星年的声音明显乐观,“所以我和她实际应该是可以匹配的。” 说他和周蔓蔓无法匹配的是登记中心,但登记中心给出无法匹配的结论依据是他们二人体内的雌蕊和雄蕊数值比不合格。 这显然是不对的,因为决定授粉成功与否的不是这个数值比,是星球玫瑰自交不亲和,只能异株授粉。 所以才有那些原本匹配的ao后来无法匹配的事,其实根本不存在原本能匹配后来无法匹配,无法匹配的ao在一开始就是无法匹配的——他们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的花,自交不亲和,无法授粉。 只是登记中心用了错误的方式去检验是否匹配,方法都是错的,结论自然也很可能就是错的。 “所以章二姨做的特别匹配实验,”李越泊接过话,“应该只是改变数值比,在登记中心实现匹配而已,并不是真的匹配。” 当初邹华钊解释原先可以匹配后来无法匹配的ao时,说的是分化后的病毒与抗体数量虽然基本固定,但到底不是不变的东西,尤其是Ωw抗体,它掌管情绪又依赖情绪,有变化是当然的,它变化了自然就影响比值即匹配度了。 李越泊当时就怀疑过,如果比值是可变的,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生过原先无法匹配的ao后来可以匹配的事?就算很难,也不至于一例都没有。 但这怀疑说出来他也没办法验证,或许有过原先无法匹配的ao后来可以匹配,只是没有被记载呢?所以他当时并未提。“但如果登记中心测量是否匹配的方法都是错的,”叶跃接过话,“可是已经实行了这么多年,至少是适用于人类绝大部分的。” 这怎么可能? 一个错误的方法却应对了这么多年都没出错。 江星年解释说这是源自星球玫瑰的另一个特点,这也是从和药芍的超强相关性中提取的——靠得越近的药芍之间花蕊量数值差越大。 比如两株挨着长的圆叶药芍,其雌蕊数量可能一个为100,一个为1,总之靠得越近这个比值差越大。 由此他们推断同株星球玫瑰上的雌雄蕊比值差也极大,可能同株星球玫瑰上的雄蕊花有雄蕊100,而雌蕊花就只有雌蕊1。 而登记中心那边测量匹配度的方法是数值比越靠近一比一其匹配度越高,这很大程度上阴差阳错地规避了同株的问题,所以这么多年大范围适用可行。 “但如果异株授粉就可以成功的话,”叶跃再问,“那不是不用讲匹配度?比如按你这个理论,你和我不是同株,也是可以匹配的。” 那还说什么顶级ao绝对的天然契合?还说什么顶级alpha易感期没有omega会死?这基本上就不可能不会有omega了。 “因为花蕊之间有数值差。”江星年回答。 核心概念确实是异株授粉就可以成功,但是每朵花里存在的花蕊量是具体不同的,苗圃里培育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的种植者都知道,花蕊数量越相近的药芍之间授粉,授粉效果越好。 “理论上我和你之间确实可以授粉,”江星年继续,“但是我们体内花蕊量数字相差过大的话,会造成被剩下部分花蕊的极大浪费,为植物本体不喜。” 为避免浪费,植物天然地倾向于数值相近之间的授粉,从这方面来说,人类以数值比衡量匹配度也不全错。 而顶级ao之所以为顶级,是体内花蕊含量达到了一定级数,与其他普通ao之间的花蕊含量相差值过大,所以天然倾向于互相匹配。 简言之,异株与否决定授粉成功与否,数值比决定授粉程度。 “那多授几次粉不就好了?”叶跃再问,“余下的花蕊再给别的没授粉的花授授粉。” 他说他能和江星年匹配的时候,李越泊的眉毛就微微皱起了,知道他说的在理论上是对的,但李越泊就是不喜欢听到他能和别的人匹配的话。 眼下听得他还说再给别的没授粉的花授粉,李越泊眉毛皱得更凶,手一揽就把人抱怀里,叶跃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瞪着眼看他,又记得还在打电话,克制地没有出声。 “邹华钊说过,匹配后的aα病毒无法再从另一个Ωw抗体上获取能量。”李越泊回答,“所以不可能给别的没授粉的花授粉。” 说给别的没授粉的花授粉时,李越泊加重了一点语气。叶跃对他的了解也不是一星半点,当即明白了李越泊突然把他抱怀里的原因,于是张着嘴以口型无声说“李越泊你敢不敢再小气点”。 李越泊看懂了他的唇语,点头,无声张嘴回“敢”。叶跃伸手扯他脸。 江星年在电话那端也肯定说确实如此,药芍的花也只认一对一授粉,一旦有一对圆叶药芍和针叶药芍授粉成功,你再无法拿它们去给别的药芍授粉。 药芍如何做到的这一点,还不得而知,但星球玫瑰明显也是具有这一特点的。 “你能对阿树产生影响,”江星年继续,“可能是因为你们源自同一株星球玫瑰。” 他在叶跃和阿树的血液里发现了同一个编号。 “但我和阿树年龄差这么大?”叶跃说,“而且邹华钊说了以前也带过病患从我身边经过,也都被影响过。” 如果都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的花,怎么同一株上开花时间能差上这么久。 “那是我们人类的时间衡量标准,”李越泊接过话,“可能对星球玫瑰来说,一天都不算不上。” 也是。 毕竟人类百多年对它来说也不过区区三茬还算不得是真正开花。 “不对,”叶跃摇头,“章二姨说我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如果阿树他们跟我是同一株上的,他们也是第四茬?” 难道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还开两茬完全不同的花? “你们不是说章二姨说过严格来说前三茬只能算星球玫瑰的叶子。”江星年回答。 这样来说的话,就不是同一株星球玫瑰开了两茬完全不同的花,只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花和叶子的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再出声时江星年的语气凝重了些,他问:“章二姨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叶跃说是,这也是章二姨从事一系列“阴谋活动”的根本原因。 “圆叶药芍也有这种情况。”江星年说。 圆叶药芍的生长期是这样的,花苞长出,植物子房也随之长出,当这个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就会长出新的花苞,原先这个花苞会永远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江星年说他不确定叶跃会否如此,毕竟他是第四茬的星球玫瑰,但如果按照圆叶药芍的特性,叶跃的雌蕊也很可能只能永远保持花苞形态。 “换句话说,你可能陷入分化终止。”江星年说。瑰上的花,怎么同一株上开花时间能差上这么久。 “那是我们人类的时间衡量标准,”李越泊接过话,“可能对星球玫瑰来说,一天都不算不上。” 也是。 毕竟人类百多年对它来说也不过区区三茬还算不得是真正开花。 “不对,”叶跃摇头,“章二姨说我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如果阿树他们跟我是同一株上的,他们也是第四茬?” 难道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还开两茬完全不同的花? “你们不是说章二姨说过严格来说前三茬只能算星球玫瑰的叶子。”江星年回答。 这样来说的话,就不是同一株星球玫瑰开了两茬完全不同的花,只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花和叶子的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再出声时江星年的语气凝重了些,他问:“章二姨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叶跃说是,这也是章二姨从事一系列“阴谋活动”的根本原因。 “圆叶药芍也有这种情况。”江星年说。 圆叶药芍的生长期是这样的,花苞长出,植物子房也随之长出,当这个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就会长出新的花苞,原先这个花苞会永远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江星年说他不确定叶跃会否如此,毕竟他是第四茬的星球玫瑰,但如果按照圆叶药芍的特性,叶跃的雌蕊也很可能只能永远保持花苞形态。 “换句话说,你可能陷入分化终止。”江星年说。瑰上的花,怎么同一株上开花时间能差上这么久。 “那是我们人类的时间衡量标准,”李越泊接过话,“可能对星球玫瑰来说,一天都不算不上。” 也是。 毕竟人类百多年对它来说也不过区区三茬还算不得是真正开花。 “不对,”叶跃摇头,“章二姨说我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如果阿树他们跟我是同一株上的,他们也是第四茬?” 难道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还开两茬完全不同的花? “你们不是说章二姨说过严格来说前三茬只能算星球玫瑰的叶子。”江星年回答。 这样来说的话,就不是同一株星球玫瑰开了两茬完全不同的花,只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花和叶子的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再出声时江星年的语气凝重了些,他问:“章二姨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叶跃说是,这也是章二姨从事一系列“阴谋活动”的根本原因。 “圆叶药芍也有这种情况。”江星年说。 圆叶药芍的生长期是这样的,花苞长出,植物子房也随之长出,当这个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就会长出新的花苞,原先这个花苞会永远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江星年说他不确定叶跃会否如此,毕竟他是第四茬的星球玫瑰,但如果按照圆叶药芍的特性,叶跃的雌蕊也很可能只能永远保持花苞形态。 “换句话说,你可能陷入分化终止。”江星年说。瑰上的花,怎么同一株上开花时间能差上这么久。 “那是我们人类的时间衡量标准,”李越泊接过话,“可能对星球玫瑰来说,一天都不算不上。” 也是。 毕竟人类百多年对它来说也不过区区三茬还算不得是真正开花。 “不对,”叶跃摇头,“章二姨说我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如果阿树他们跟我是同一株上的,他们也是第四茬?” 难道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还开两茬完全不同的花? “你们不是说章二姨说过严格来说前三茬只能算星球玫瑰的叶子。”江星年回答。 这样来说的话,就不是同一株星球玫瑰开了两茬完全不同的花,只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花和叶子的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再出声时江星年的语气凝重了些,他问:“章二姨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叶跃说是,这也是章二姨从事一系列“阴谋活动”的根本原因。 “圆叶药芍也有这种情况。”江星年说。 圆叶药芍的生长期是这样的,花苞长出,植物子房也随之长出,当这个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就会长出新的花苞,原先这个花苞会永远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江星年说他不确定叶跃会否如此,毕竟他是第四茬的星球玫瑰,但如果按照圆叶药芍的特性,叶跃的雌蕊也很可能只能永远保持花苞形态。 “换句话说,你可能陷入分化终止。”江星年说。瑰上的花,怎么同一株上开花时间能差上这么久。 “那是我们人类的时间衡量标准,”李越泊接过话,“可能对星球玫瑰来说,一天都不算不上。” 也是。 毕竟人类百多年对它来说也不过区区三茬还算不得是真正开花。 “不对,”叶跃摇头,“章二姨说我和李越泊是第四茬,也就是真正的星球玫瑰,如果阿树他们跟我是同一株上的,他们也是第四茬?” 难道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还开两茬完全不同的花? “你们不是说章二姨说过严格来说前三茬只能算星球玫瑰的叶子。”江星年回答。 这样来说的话,就不是同一株星球玫瑰开了两茬完全不同的花,只是同一株星球玫瑰上花和叶子的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再出声时江星年的语气凝重了些,他问:“章二姨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叶跃说是,这也是章二姨从事一系列“阴谋活动”的根本原因。 “圆叶药芍也有这种情况。”江星年说。 圆叶药芍的生长期是这样的,花苞长出,植物子房也随之长出,当这个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就会长出新的花苞,原先这个花苞会永远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江星年说他不确定叶跃会否如此,毕竟他是第四茬的星球玫瑰,但如果按照圆叶药芍的特性,叶跃的雌蕊也很可能只能永远保持花苞形态。 “换句话说,你可能陷入分化终止。”江星年说。 第108章 二更 他说了那么多的药芍和星球玫瑰之间的强相关,最后临到如此明显的结论时却加了一个“可能”,很委婉了。 原先花苞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时,圆叶药芍就会长出新的花苞,章二姨不是成功嫁接了一个陈晨吗?对得上的。 叶跃垂下眼,不吭声。 李越泊轻眨了一下眼,把叶跃往怀里抱紧了些,对着电话说知道了,今晚就会知道结果。 “也不一定就会分化终止,”赵明涵在电话那端接过话,“只是目前情况看不乐观,我们很多数据以及计算转换方式都是全新的,是完全还未被世界认可的新结论,所以我们也不一定对。” 听得出来他想宽慰,但是叶跃觉得听完这句话感觉会分化成功的希望更渺茫了。还是保持着情绪谢过他们,电话到此结束。 隐秘期待的今晚突然就成了临刑的一刻,叶跃窝进李越泊怀里,声音里的活泼欢愉消失了个彻底:“你怎么办啊李越泊。” 说的是问句,但是学着李越泊乱用讲话语气,把一句问句说成了很无奈的感叹句,他在感叹他分化不成功李越泊该怎么办。 “死你怀里。”李越泊答得干脆,低头在他脸上印上一吻。一如既往不怎么把这事放心上。 他固然希望叶跃分化成功,但是不分化成功李越泊也接受,他和叶跃之间从来不只有欲,“有情饮水饱”,李越泊不强求。 叶跃苦哈哈笑了一下,伸手去勾李越泊的脖子,说:“我也有点遗憾了李越泊,我本来想的是星球殉葬前我能分化成功的。” “跃跃也想了?”李越泊顺着他的手低头,问。 叶跃点头:“我当然想,我那么爱你……” 但他很可能会分化终止了。 “今晚就知道答案了。”李越泊照旧是这个回答,“分化成功固然好,分化不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做鬼也可以风流。” 只能这么想了。 叶跃点头,松了勾李越泊脖子的手,又担心他低头脖子酸了,顺手给他捏了捏。 “不知道之前回档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分化成功过,”叶跃一边给李越泊捏脖子,一边感叹,“要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也太亏了。” 李越泊轻笑,知道他是被可能的分化终止打晕了头,跟着附和,说是啊。 章二姨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了,当然没有成功。 最近几日的缠绵,他和叶跃也只想起了前几次回档,对于叶跃介怀的为什么会保有他和陈晨的“原书”记忆这一次,以及他和叶跃曾经各自的梦境,一点都没有回想起,还是个谜团。 李越泊猜测的可能这几次回档的记忆要等叶跃分化完,他俩彻底匹配后才能被归还。他给叶跃说了他这个猜测,叶跃也赞同,乖乖等着分化完成后一探究竟。 “做了鬼碰得到他们的话,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叶跃说。 果不其然叶跃惦记着这事,李越泊笑吟吟说了一声好。 天气越发冷了,今日他们没躺到藤椅上去,就坐在堂屋连接连廊处,视线里叶家小院被连廊立柱分割成了三块,只有老桉树的树枝不受框限,肆意纵横。 座椅前方对着的就是院子里的洗手台,说是洗手台其实是个很花心思的小设计,台盆下方连着一个小小的鱼池,当初叶爸爸费尽心思做了活水系统,结果鱼一条没养,就这么清汪汪映照着小院上方四季的天和云。 前几日,就是李越泊说他不过是“东施效颦、还之彼身”那一天,这个小鱼池给了叶跃一个不小的启发。 那天刚被归还了回档记忆,叶跃整个人其实都还在记忆的余韵里,白日恢复清明站在这连廊处时见桉树黄叶被风吹得正好飘在小鱼池上方。 清水轻悠悠托着那片叶子,叶子下方是叶的倒影。 叶跃盯着这场面看了许久,李越泊问他想什么。 “我大概知道我们名字的由来了,李越泊。”叶跃说。 《b216》这本书很神奇,它原书是单元式写法,一章讲一个人的故事,第一章 是李越泊,第二章是叶跃,往后还有宋若唯、周蔓蔓等。 只有李越泊和叶跃的故事有交集——李越泊在尾湾海救人时,是叶跃去接的他。 余下都是单个的个人故事,叶跃还跟李越泊讨论过,镇上的小孩说到底不就是他们这些人吗,但是原书在写的时候,比如第一章 李越泊的故事时,除了“叶跃”这个名字外,对其他人都是用“镇上小孩”这种笔触去写的。 好像除了“叶跃”和“李越泊”这两个名字,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背景板,原作者在创作时甚至故意对其他人进行了模糊处理。 同为创作者,叶跃对此保持敏感,但原书给出的线索实在太少,敏感之余也无从下手。 直到看到这桉树树叶泊水的场景,直到李越泊说他“东施效颦、还之彼身”。 “叶跃。”叶跃往池面扔下一片树叶,“其实就是树叶飘落的拟人写法。” 而“越”字做动词时有超过、经过的意思,比如越权、穿越;“泊”字意思也简单,既可指停泊,也可指湖泊、水泊。 “所以我觉得《b216》这本书中的叶跃和越泊,其实组合起来就是树叶飘落停泊水面的意思。”叶跃伸手指了指眼前小鱼池中的景色。 “因为你说你‘东施效颦、还之彼身’,”叶跃接着说,“你看像不像这池面倒映树叶的影子?” 叶要先跃下,湖面才会倒映,所以叶跃要先朝傻乎乎的李越泊伸手;湖面倒映的都是树叶的影子,所以李越泊的爱里都是叶跃以往教给他的点滴。 原作在名字里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小鱼池仍旧清汪汪,一阵风起,今日一片桉树叶飘落,仍旧轻悠悠停泊水面。 “越泊还有一个意思,”李越泊说,“越过水泊。” 叶跃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人们通常把水泊比作困难、困境,”李越泊继续,“李可以谐音你。” 所以叶跃和李越泊连在一起也可以是叶跃你会越过困境之意。 “你在来藏冬镇之前,就叫叶跃,”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脸,“可能是天意。” 这说法多少比他所谓的树叶停留水面还要牵强,但叶跃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所以分化成不成功不重要,你注定越过困境。”果然,李越泊这么说。 叶跃点头,又摇头。 “我已经越过困境了李越泊,”叶跃说,“你带我走出来的。” 最大的困境不过是以前被人彻底抛弃过、不曾被人真切爱过,但这些李越泊都治愈了他,所以“叶跃会越过困境”这话说得也没错,他已经越过了。 晚饭要早些,最近几日他们已经摸索出来情/潮来的大致时间,没再像当初那样慌忙。果然,等按着时间洗漱完,叶跃双眼再度迷蒙。 仍然是熟悉的卧室,床头鹅黄色小灯柔柔轻照。 许是被告知了分化很可能会终止,也可能是今晚是分化期的最后一晚,叶跃比之前更为缠人。 唇舌勾缠、胸腹贴合,两个人在爱的怀腹里翻涌,真实之夜的统治超越时空,一切都交给肉/体,又不全是肉/体,还有爱的无限充盈。 从灼热嘴唇中攫取生命的呼吸,更密切更亲近更饥饿更渴望,鹅黄色暖光灯柔柔轻照,光影中见证情与欲的甜美飨宴。 可时间的针脚滴答滴答,渴望的餐桌旁,美好圣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餐被不知名的手猛然按下停止键—— 分化周期已过,如江星年他们所说,叶跃陷入了分化终止。 李越泊拧了毛巾在给叶跃擦身体,许是索取和回应太过,叶跃在分化周期结束前几分钟陷入了睡梦。他的额发已经有点湿了,脸上还带着薄红,床头鹅黄色暖光灯照着,配着薄红一张脸越发粉嫩。 李越泊眸中爱意如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这才半垂着眼给他擦起身体。一边擦,一边思索明日该怎么抽时间去找江星年他们。 对叶跃的安抚李越泊并不很担心,因为他和叶跃在一起,并不是分化成功与否决定的,只要他和叶跃在一起,分化不成功这个事对叶跃的实际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倒是江星年他们,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电话,会在电话里特意说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尤其是赵明涵看似否定实则加重肯定的表述,故意得很明显。以及,他当初提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找,电话里从头到脚没有说过一句宗蔓果。 李越泊相信他们这么做有很必然的理由,当然,他们也必须有理由。 第109章 早上的时候李越泊守着,哪儿也没去。 叶跃睁眼第一眼就是李越泊的脸,他眨了眨眼,甜脆的少年音里夹杂着因为刚醒而沾染的一点磁性,像脆脆沙冰。 “李越泊,”叶跃喊了他一声,“我分化终止了。” 见李越泊守着他他就知道分化没成,下一瞬才从身体上感觉到确实分化终止。 李越泊低头在他额间落上一吻,“嗯”了一声,又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叶跃摇头,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非要说的话,就是脑子里明确知道身体里有个地方停滞了,但具体是哪个地方又描述不清,就是一种纯粹自我的认知。 有点像学生时代压着手臂趴课桌上睡久了,手臂被压麻后,在保持手臂不动时感受到的那种血液微凉的明显感觉不到手臂存在的感觉。 这样详尽的描述,是尽可能给李越泊讲清楚他的感受。他知道但凡他有一点不舒服,李越泊都是巴不得替他痛的,如果不说清楚,不知道李越泊会在心里怎么放大猜测他的不舒服,然后暗自自我折磨。 世间事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他和李越泊,他高兴时李越泊跟着高兴,李越泊高兴时他也跟着高兴,因为深爱的羁绊,同一件事他们享受了双倍的欢愉。所以在苦难降临时,他们自然也要给出双倍的疼痛。 李越泊又“嗯”了一声,声音放松了一些。 叶跃伸手勾他脖子,李越泊会意低头,叶跃柔软的唇在他额间轻柔触碰,惯常的早安吻。 “你守着我,”叶跃漂亮的眉眼微弯,“早饭怎么办?” 他不知道别的omega分化终止会怎样,但是睁眼第一眼见李越泊守着他,心里就有无限的底气,身体里那个停滞的地方被这底气夹裹,那份微凉的涩意也被暖意取代。 如果非要给苦难找个好处,就是它能让他更明确地知道他自己是正在如何被李越泊真切地爱着。 “我做好了。”李越泊回答。 就猜到是这个答案。 “你又早起,”叶跃往回退了一点身子,拍了拍枕头,“那你要睡回笼觉吗?” 李越泊低头问他:“不饿?” 叶跃摇头,又反问他饿不饿。 李越泊脱掉外套微微掀了一点被子,人往下躺,一边回答说不饿,一边把人往自己怀里搂,又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深秋天凉,怀中人又怕冷得很,李越泊照顾得很精细。 叶跃在他怀里拱了拱,被子下边空气在拱动中形成了微微的风,有点微凉。李越泊等他拱了两下见他还不停,搂叶跃腰的手顺着往下,轻拍了一巴掌,眉毛微皱:“不冷?”等下感冒怎么办。 那巴掌不痛不痒,叶跃才不怕他,更起劲地拱了两下,不等李越泊喊停,又抓着李越泊胸前的衣服把他领口往下拉,在露出的肌肤上啵啵啵一阵乱亲,再抬头,一双眼亮晶晶,唇角都带着笑:“我好喜欢你呀李越泊。” 真的真的很喜欢。 昨日听得江星年他们的电话,他就基本知晓自己是会陷入分化终止的,他不是乐观的人,遇事最喜欢先考虑最坏的结果,这不是说他就此不努力,他只是习惯性保持悲观。 悲观点好,他其实也蛮怕自己运气太好,因为老人们常说人这一生的福报是有限的,什么时候福报用完了人就该走了。他不知道他这一生有多少福报,但是他愿意把所有福报都去换李越泊,李越泊这样好,一定需要好多好多福报才可以换。 所以不敢在别的地方运气太好,怕运气太好进而花掉了他不知道的福报。要把好运都攒起来,全都拿去换和李越泊长长久久、和李越泊生生世世。 他是信李越泊的,他知道李越泊不会因为他陷入分化终止就嫌弃他、不会因为分化终止就抛弃他,所以昨夜即便知道自己多半会分化终止,仍旧安心陷入酣睡。 但知道归知道,它离亲眼见到甚至亲身得到还有一截距离。在这截距离中,心下还是微微微微地有那么点不安的,毕竟生性悲观,心说万一呢。 没有万一。 睁眼第一眼看到李越泊,就知道没有万一。李越泊对他从来没有过万一。 看李越泊不改往日一如既往,他想化身追逐尾巴的小狗——高兴得直打转,但是他是人,床上也没有圈圈可以转,所以只能在李越泊怀里拱啊拱,只能跟李越泊说他好喜欢他。 真的好喜欢。 他的神情动作语气都是纯然不加掩饰的赤诚,像小孩子直白又认真坦诚地表述,李越泊喉咙一哽,心被浸入温泉池,咕噜噜发热发胀,揽着腰的手微微用力把人更深地往自己怀里嵌,低声说他也好喜欢好喜欢。 半响又问他是不是故意使坏,存心招得不让他睡回笼觉。 叶跃在他怀里笑,摇头说没有,又伸手捂他眼睛,说快睡快睡,睡醒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李越泊。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又把他的手拿下来在掌心里握住,放入被子底下,声音里也沾染上笑意,问他为什么要睡醒才对他好,不能现在对他很好吗? 叶跃也闭着眼睛,声音咕咕哝哝的,说不能,谁叫你刚刚打我。 他说的是刚刚他乱拱起风,李越泊在他臀上轻拍的那一小巴掌。 李越泊一声轻笑,说娇气。 叶跃小小哼哼了一下,不再接话。 卧室内陷入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深秋早晨冰冷的空气被被子隔绝,半点冷不到人。床榻上两张睡颜姣好静谧,挨得极近,已经起来了的太阳洒了点晨光进来,一室的美不胜收。 分化终止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两个人一起接受,分化虽然终止,但爱在延续。 午饭过后叶家小院的门被敲响,是周蔓蔓江星年他们。 李越泊想了想还是觉得他今日不太好抽时间出门,于是早上的时候他给江星年和赵明涵都发了信息,问他们方不方便来一趟就昨日的电话说说情况,几个人约在了今日下午。 趁着周蔓蔓宋若唯邓璐跟叶跃说话的功夫,李越泊带着江星年赵明涵来到了书房。 没人绕关子,江星年先给了解释—— 确实如他昨日所说,圆叶药芍的花苞如果不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它就会长新的花苞,而原先的花苞会保持花苞形态直至枯萎。 但是,“你们跟药芍的关系并不大。”江星年说。 这里的你们,特指的是叶跃和李越泊,仅他们两人。 药芍确实跟星球玫瑰有着严密的正相关,但从药芍去反推出来的星球玫瑰的特性,适用于普通ao,不适用于叶跃和李越泊。 也不能说不适用,毕竟大家都有着相同的x和y,就是关系没那么密切吧。 “你们体内的星球玫瑰,跟宗蔓、宗杨的关系更密切。”江星年说。 李越泊当初给的建议是从药芍、宗蔓果上去着重研究,江星年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药芍和星球玫瑰之间的相关性研究在昨日已经说得差不多,今日要补充的是宗蔓果和星球玫瑰之间的关系。 他们对比了宗蔓果和信息素之间的共性,最后只在叶跃和李越泊信息素中找到了跟宗蔓果的某种共性。 鉴于章二姨说叶跃和李越泊是第四茬,是真正的星球玫瑰,江星年凭借植物学家的敏锐,又去找了宗蔓藤和宗杨。 然后和赵明涵一起经过冗长繁难的计算推导,最终找到了李越泊的信息素与宗杨之间的巨大共性、叶跃的信息素与宗蔓藤之间的共性。 植物的根、茎、叶、花、果实……各部位都有不同的特点,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已知星球玫瑰生根在山海、发芽在植物身上、生长在动物身上、前三茬(也就是章二姨口中的星球玫瑰的叶子)在除叶跃和李越泊之外的人身上,第四茬(章二姨所谓的真正开花)在叶跃和李越泊身上。 “如果按照植物的部位来划分,”江星年说,“山海里的是根,植物身上的是芽,我们身上的是叶,你和叶跃身上的是花。” 而药芍对照的应该是星球玫瑰的叶的特点,而且是第三茬“叶”的特点,前两茬的“叶”已无从考察。 那么星球玫瑰的“花”的特性该如何去找?答案自然是从跟他们有巨大共性的宗杨和宗蔓身上去找。 江星年来藏冬镇之初就是奔着宗蔓果来的,他在摩天轮跟叶跃他们相遇之初就说过,说宗蔓果鲜少,业内把宗蔓果称之为“天赐”,寓意只有上天赐予,才能拥有。 这说的是宗蔓果的难得,而宗蔓果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宗蔓藤很难开花。 “很难很难,”江星年强调,“学界至今没弄清楚宗蔓藤开花的机制,甚至做过实验,把几株宗蔓藤放在同一环境下,通过人工干预强制把它们体内相关数据调到一致,都有的开花有的不开花。” 很遗憾,江星年他们也没找到它开花的具体机制。因为可供研究比对的样本太少。 为什么一定要找开花机制?因为分化就是开花,匹配就是授粉。 但他们找到了它不开花或者说开花失败的相关数据,而叶跃的信息素数据经过赵明涵的转化计算,跟这个数据非常吻合。 所以他们认为叶跃的分化很可能会失败,不是分化终止,是分化失败。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分化失败意味着分化已经有了结果,结果是失败;分化终止意味着分化陷入终止,它更像是一种停滞,分化本身还没有结果,而有停滞就有继续,如果幸运很可能从分化终止进入分化继续,最终分化。 “叶跃分化期的提前和你不同,”江星年说,“你是自动提前的,严格说起来这个提前是对比的十九岁分化这个概念,但十九岁后分化是适用于‘叶’,而你是星球玫瑰的‘花’,所以很可能你实际并未提前分化,是你正常的分化期。” “但是叶跃不同,叶跃是在章二姨他们殉葬式给子房输送营养之后突然进入的分化期,”江星年继续,“他很可能是被动进入分化,所以会分化失败。” 但他们昨日来电说的是叶跃会陷入分化终止。 李越泊点头,认同他们对叶跃分化期提前的分析,沉吟了一下,说:“所以跟叶跃说他陷入分化终止的最终意图,是想让他进入分化继续,最终分化。” 又问:“通过叶跃的意识或情绪来实现这一目的?” 江星年和赵明涵点头,对李越泊一针见血抓住问题的根本一点也不意外。 “你跟章二姨说过叶跃的意识压制住了他体内的‘雌蕊’,”赵明涵接过了话,信息素、情绪是他的专长,所以由他来做解,“章二姨当时并未否认,那么我们明确得知人体意识是对星球玫瑰有反作用的。” 现在已知叶跃体内的星球玫瑰会分化失败,那么只能利用人体意识对星球玫瑰的反作用,来尽可能实现对分化失败这一结果地扭转。 “我以前从小唯给我的信件中就了解到叶跃为人善良、积极,但是性格悲观,”赵明涵说,“遇事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如果告诉他他可能陷入分化终止,他的意识里会牢牢地想他会分化终止。而他的意识又够强,是压制星球玫瑰的,那么就有希望通过意识对星球玫瑰的反作用,真的进入分化终止,而不是分化失败。 没给他植入他会分化成功这个意识的原因也很简单——元二叔、邹华钊早就跟他说过他会分化成功,他之前也一直是这个意识,但并未阻止星球玫瑰走向分化失败,可见说会分化成功是没有用的。 “昨日打电话时我们刚得出实验数据不久,你跟叶跃在一起也不方便接电话,”赵明涵解释,“而且意识越早植入起作用的几率就越大,所以没有和你商量,直接打了电话。” 李越泊摇头,起身给他们鞠了一躬,认真说谢谢。 江星年和赵明涵闪得很快,没受这一礼。江星年性格开朗些,他跟着周蔓蔓喊的泊哥,说泊哥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蔓蔓院子里那棵银杏是你们种的吧,都长得快赶上我儿时记忆中的那棵银杏了。 赵明涵也是这个表达,他说前不久叶跃才把他当初在老于的鱼塘里捞起来的宋若唯扔掉的那封信还给了宋若唯。 他们俩说的都是微末小事,但就是漫长岁月中的微末小事才有了今日这件大事。 叶跃说得很对,叶要先跃下水池里才会有倒影,不论爱情友情,一开始都是叶跃先伸了手。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收获的不光是他,还有叶跃。 他们都不是擅长对爱人之外的人煽情的人,所以并未在此话题上多做缠绕,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 又商量起了怎么让叶跃进入分化继续。 赵明涵的观点很清晰,他说分化终止,雌蕊已经相当于陷入沉寂,而分化要继续,雌蕊就必然要重新波动。 而章二姨明确说过雌蕊是以情绪为食的,赵明涵自己也是研究情绪与omega等级的专家,他明确情绪波动会引发雌蕊波动。 “所以分化要继续的条件之一,就是情绪波动。”赵明涵说。 但光是雌蕊波动还不够,因为波动相当于只是把它重新激活,但激活后不等于它就能分化成功,毕竟陷入终止之前它的路径是走向分化失败的。 如果只是单纯重新激活,很可能它会再次走向分化失败。 所以仍旧要从意识对星球玫瑰的反作用去入手——要让意识“牵引”它去分化成功。 意识如何牵引? 李越泊心下一沉吟,知道他们大概要说的是阿树和陈晨。 “阿树的治疗,还有婚宴上叶跃感受到陈晨体内雌蕊对你的呼唤时的愤怒。”果然,赵明涵提到了这两个名字。 昨日电话中他们已经说了,对阿树之所以能治疗,是因为叶跃和阿树属于同株星球玫瑰,只不过一个是花一个是叶。 能感受到陈晨的呼唤就更简单了,陈晨体内被嫁接了原属于叶跃身体内的雌蕊。 其中对阿树的治疗是完全无意识的——但这种无意识是叶跃自认的无意识,即他自己并未感觉到他的意识有做什么——这跟他自己的意识压制自己体内的星球玫瑰很像,他也没感觉到他的意识有在压制体内的星球玫瑰。 所以治疗也好、压制也好,都是意识自发的——他的意识对上星球玫瑰的时候知道该如何做。 而对陈晨体内雌蕊对李越泊的呼唤时的愤怒,则让叶跃自发地拉着李越泊去找人——这是叶跃明确感受到的自我意识,是他自主地要去找陈晨,不是“无意识”。 “综上,我认为要让叶跃的意识牵引星球玫瑰分化成功,只需要做到一点,”赵明涵说,“让他自己绝对想要分化成功。” 当他绝对想要分化成功,他就有了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对照他愤怒去找陈晨时的自我意识),这意识自然知道该怎么让星球玫瑰分化成功(对照意识自然知道该怎么治疗阿树)。 “简言之,”江星年接过话,“叶跃现在没有要绝对分化成功,而且情绪太过平稳。” “你让他太有安全感。”赵明涵归结原因。 分化成不成功,他都有李越泊。分化成功当然好,分化不成功,他就和李越泊一起死——心里早做好了这样的盘算,所以自然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 而且每一天都泡在被爱的甜蜜里,对“原书”的恐惧不再,情绪是平稳的幸福。 李越泊认同。 “我不可能去试图抛弃跃跃。”李越泊说。 哪怕知道是作假,哪怕是为了分化继续这一目的,他都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前以为处在阴谋中要跟敌人对战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叶跃陈家给他说他分化可能会出问题是陈家故意下的心理暗示,李越泊给叶跃说过,说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他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 李越泊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有策略,知道适时可以对叶跃有必要的隐瞒,但这绝不包括去抛弃叶跃。 再伟大的策略,再伟大的目的,李越泊都绝不可能这么做,假装也绝不可能。 江星年劝他理智点,短暂给予叶跃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引发情绪波动、促生绝对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 “不可能。”李越泊回绝得没有一点余地。 赵明涵要稳重点,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越泊点头。 “具体就要麻烦你们跟我们父母商量了,”李越泊把相关电话号码发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计划不用告知我,我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李越泊起身,再鞠躬,“届时如有冲突冒犯,我先道歉。” 江星年和赵明涵面面相觑,忍不住吐槽:“你站叶跃那一边,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李越泊笑:“所以让你们拉上我们父母。” 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长辈的。太过平稳。” “你让他太有安全感。”赵明涵归结原因。 分化成不成功,他都有李越泊。分化成功当然好,分化不成功,他就和李越泊一起死——心里早做好了这样的盘算,所以自然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 而且每一天都泡在被爱的甜蜜里,对“原书”的恐惧不再,情绪是平稳的幸福。 李越泊认同。 “我不可能去试图抛弃跃跃。”李越泊说。 哪怕知道是作假,哪怕是为了分化继续这一目的,他都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前以为处在阴谋中要跟敌人对战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叶跃陈家给他说他分化可能会出问题是陈家故意下的心理暗示,李越泊给叶跃说过,说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他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 李越泊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有策略,知道适时可以对叶跃有必要的隐瞒,但这绝不包括去抛弃叶跃。 再伟大的策略,再伟大的目的,李越泊都绝不可能这么做,假装也绝不可能。 江星年劝他理智点,短暂给予叶跃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引发情绪波动、促生绝对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 “不可能。”李越泊回绝得没有一点余地。 赵明涵要稳重点,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越泊点头。 “具体就要麻烦你们跟我们父母商量了,”李越泊把相关电话号码发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计划不用告知我,我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李越泊起身,再鞠躬,“届时如有冲突冒犯,我先道歉。” 江星年和赵明涵面面相觑,忍不住吐槽:“你站叶跃那一边,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李越泊笑:“所以让你们拉上我们父母。” 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长辈的。太过平稳。” “你让他太有安全感。”赵明涵归结原因。 分化成不成功,他都有李越泊。分化成功当然好,分化不成功,他就和李越泊一起死——心里早做好了这样的盘算,所以自然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 而且每一天都泡在被爱的甜蜜里,对“原书”的恐惧不再,情绪是平稳的幸福。 李越泊认同。 “我不可能去试图抛弃跃跃。”李越泊说。 哪怕知道是作假,哪怕是为了分化继续这一目的,他都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前以为处在阴谋中要跟敌人对战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叶跃陈家给他说他分化可能会出问题是陈家故意下的心理暗示,李越泊给叶跃说过,说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他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 李越泊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有策略,知道适时可以对叶跃有必要的隐瞒,但这绝不包括去抛弃叶跃。 再伟大的策略,再伟大的目的,李越泊都绝不可能这么做,假装也绝不可能。 江星年劝他理智点,短暂给予叶跃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引发情绪波动、促生绝对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 “不可能。”李越泊回绝得没有一点余地。 赵明涵要稳重点,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越泊点头。 “具体就要麻烦你们跟我们父母商量了,”李越泊把相关电话号码发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计划不用告知我,我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李越泊起身,再鞠躬,“届时如有冲突冒犯,我先道歉。” 江星年和赵明涵面面相觑,忍不住吐槽:“你站叶跃那一边,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李越泊笑:“所以让你们拉上我们父母。” 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长辈的。太过平稳。” “你让他太有安全感。”赵明涵归结原因。 分化成不成功,他都有李越泊。分化成功当然好,分化不成功,他就和李越泊一起死——心里早做好了这样的盘算,所以自然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 而且每一天都泡在被爱的甜蜜里,对“原书”的恐惧不再,情绪是平稳的幸福。 李越泊认同。 “我不可能去试图抛弃跃跃。”李越泊说。 哪怕知道是作假,哪怕是为了分化继续这一目的,他都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前以为处在阴谋中要跟敌人对战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叶跃陈家给他说他分化可能会出问题是陈家故意下的心理暗示,李越泊给叶跃说过,说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他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 李越泊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有策略,知道适时可以对叶跃有必要的隐瞒,但这绝不包括去抛弃叶跃。 再伟大的策略,再伟大的目的,李越泊都绝不可能这么做,假装也绝不可能。 江星年劝他理智点,短暂给予叶跃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引发情绪波动、促生绝对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 “不可能。”李越泊回绝得没有一点余地。 赵明涵要稳重点,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越泊点头。 “具体就要麻烦你们跟我们父母商量了,”李越泊把相关电话号码发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计划不用告知我,我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李越泊起身,再鞠躬,“届时如有冲突冒犯,我先道歉。” 江星年和赵明涵面面相觑,忍不住吐槽:“你站叶跃那一边,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李越泊笑:“所以让你们拉上我们父母。” 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长辈的。太过平稳。” “你让他太有安全感。”赵明涵归结原因。 分化成不成功,他都有李越泊。分化成功当然好,分化不成功,他就和李越泊一起死——心里早做好了这样的盘算,所以自然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 而且每一天都泡在被爱的甜蜜里,对“原书”的恐惧不再,情绪是平稳的幸福。 李越泊认同。 “我不可能去试图抛弃跃跃。”李越泊说。 哪怕知道是作假,哪怕是为了分化继续这一目的,他都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前以为处在阴谋中要跟敌人对战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叶跃陈家给他说他分化可能会出问题是陈家故意下的心理暗示,李越泊给叶跃说过,说出于对赢得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方面考虑,做出了在当时不和他解释的决定,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 李越泊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有策略,知道适时可以对叶跃有必要的隐瞒,但这绝不包括去抛弃叶跃。 再伟大的策略,再伟大的目的,李越泊都绝不可能这么做,假装也绝不可能。 江星年劝他理智点,短暂给予叶跃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引发情绪波动、促生绝对要分化成功的自我意识。 “不可能。”李越泊回绝得没有一点余地。 赵明涵要稳重点,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越泊点头。 “具体就要麻烦你们跟我们父母商量了,”李越泊把相关电话号码发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计划不用告知我,我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李越泊起身,再鞠躬,“届时如有冲突冒犯,我先道歉。” 江星年和赵明涵面面相觑,忍不住吐槽:“你站叶跃那一边,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李越泊笑:“所以让你们拉上我们父母。” 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长辈的。 第110章 虽然分化终止是个很严重的事,但因为他和李越泊两个人还好好地在一起,所以叶跃接受良好,并不需要朋友们过多的安慰。他甚至反过来劝朋友们看开点。 把朋友们都送出小院,关上门,他和李越泊的日子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更黏糊之外,一切如常。 李越泊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除了偶尔去项目上看看,基本不怎么工作。 就这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冷,前两天李越泊趁着去凤泉山项目地的功夫又去看了看凤泉山上的高山湖泊,发现都冻上了,于是回来跟叶跃说带他去逮冰鱼。 凤泉山是主山脉的总称,有高山湖泊的那个也是它的分支,取名粗暴就叫凤湖山。像凤阳山属于海拔不高,凤湖山海拔明显要高许多,但湖并不在山顶,在海拔三千多米的位置。 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人体发生高反了,所以去这个湖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湖中的鱼虽然好吃,但尾湾海和于水山庄的鱼同样好吃,所以也鲜少有人专门上这儿捞鱼。 最后一个原因是这山没有开发,能让车进的山路只修到了两千多米的位置,而且是泥路,山路险峻对车技要求颇高。到这湖的最后一千米是蜿蜒的上山小道,仅够摩托车行驶,非常难开。小车换摩托,以李越泊的车技,光是上山都要花将近四小时。 所以这个湖基本上没人来。但叶跃很喜欢,因为它漂亮。 小时候是李爸爸艺高人胆大带着叶跃和李越泊来过这湖一次,虽然李爸爸回家就被李妈妈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漂亮的湖景在第一眼就俘获了叶跃的心。 李越泊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这湖,但那时到底年少,只默默把这事压在了自己心底。等拿到相关驾照后,李越泊自己先偷偷试车了几次,确认可以带叶跃上山后每年都会带着叶跃来这湖边玩。 所谓冰鱼就是他们自己的发现。 山上海拔高温度低,山脚下还是深秋,湖所在处已经进入了冷冬。温度一低,清凌凌的湖水哧溜哧溜就给冻上。冰层并不会把湖水都冻上,冰下面还有清洌洌的湖水。 但冰面一封,气压低的时候湖里就缺氧严重,受不了的鱼儿就一头撞到冰层上,想破冰。那冰层承一个人的重量都可以,哪里是小鱼儿一头就可以撞破的,有些撞狠了就一头焊在冰层里,也挣脱不开,这就是他们说的冰鱼。 星球玫瑰改变了藏冬镇的环境,赋予了它很多只有藏冬镇才有的奇特景观,叶跃认为冰鱼也算得一个。 来逮冰鱼其实就是来捡现成——拿尖锄把冰面凿开,专捡“呆瓜鱼”。冰面下温度低,所以呆瓜鱼们大多被冰冻得很好,有时候凿开冰层还能碰着还活着的小鱼,两个人也不贪,顺手又把活鱼放入湖里。 他们逮冰鱼也就是图个玩乐,虽然也吃,但是吃得并不多。李越泊不怕冷又会认,手一摸就知道这呆瓜鱼被冻了几天,他们就捡新鲜的吃一吃。 这是深秋里专属于他们两人的秋游,两个人都很喜欢。 要去凤湖山,早上就要起得早些,因为他们并不在山上住。凤湖山就湖边景色最美,但是湖边过夜太冷,而且装备都得靠李越泊用摩托车拉上去,太辛苦,所以一般他们就去玩一天,早上去晚上回。 电动牙刷嗡嗡的,叶跃正在刷牙。李越泊早收拾好了,正倚门看着他。不是叶跃磨蹭,是李越泊喊他起床喊得晚。 一口牙膏泡沫吐下,叶跃回头瞪李越泊一眼,嘟啷说昨晚不是说了要跟你一起起床的吗,为什么要这么晚喊我。 李越泊笑,说我没答应你。 叶跃这才想起昨晚他跟李越泊说过这话后,李越泊一个吻把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哄他睡了,确实没有答应他,又回头瞪他一眼。李越泊又笑,干脆走过去,拿杯子接了水,递到叶跃嘴边,叶跃张嘴喝了一口水咕噜噜在嘴里来回涮了几下又一口吐在水槽里。 竹马竹马伴生而长的情谊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小细节里。 “我看看刷干净没有。”李越泊又喂了两口,声音里带点笑意。 叶跃一边瞪他,一边乖乖张嘴“啊”了一声。唇红齿白舌色在灯光下依旧有点粉,瞪人的眼里带着明媚的光。 李越泊伸手轻捏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让他的头左偏偏再右偏偏,真检查一般。再把叶跃的头回正,李越泊低头吻下。 刷过牙了,该进行缠绵的早安吻了。 洗浴室的灯被随手关掉,李越泊一边亲一边抱着人往楼下走。赶个早,今早的早饭都被装好放在车上,在车上吃。 楼道里感应灯一盏一盏亮起,车门打开又关上,人被放到副驾驶上叶跃才回神,李越泊扯了纸在给他擦被银丝勾连得晶亮濡湿的嘴角。 早饭是粥、小笼包和虾饺,粥都被装在密封的大杯子里插好了吸管,小笼包和虾饺在玻璃食盒里,配的小叉子。 “上山路之前吃完。”李越泊叮嘱。山路崎岖,车容易晃,不好吃东西。 “知道。”叶跃回答。 是他们两个人吃,所以李越泊没分装得很细,粥就在一个大杯子里,他在开车,叶跃喝一口又喂他一口。虾饺和小包子原是不用分食的,李越泊一口一个。但叶跃一口咬不完一个,所以照旧还是分食着吃的。 出发得早,马路上还亮着路灯,一丛一丛昏黄的路灯灯光随着车的行进在眼前划过,叶跃咽下一口粥,有些开心地在副驾上扭了扭。 穿书之前没人管他,穿书之后李越泊纵着他,所以很多小动作都保持着小孩一样的习性。 真的不用安慰,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分化终止确实没怎么影响他和李越泊,点点滴滴都保持着跟以往一致,甚至更甜蜜。哪怕最终是个死,但他和李越泊一起,死就死。 最后一个虾饺喂给李越泊,叶跃扯了纸给他擦嘴。李越泊把车前大灯打开,车头一拐,他们驶上山路。 泥巴山路崎岖,车子一晃一晃,叶跃保持开心,手握着上方扶手,拉着李越泊跟他一起瞎唱歌。车一晃,人跟着歪,声音也跟着变调,一首歌唱得七零八落没一个在调上,但声音里都是快乐。 骑摩托的时候就更好玩了。 头盔把声音隔了一大半,又有山风捣乱,两个人虽然挨得近,说话也要靠吼。 “李越泊——” “啊——” 智商不超三十的没营养对话跟着摩托车的轰鸣声一起被山风带出去老远,又化为实质在泥路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车辙。 “砰砰砰”几尖锄砸下,冰屑溅起宛如吃重了的雪花,裹着冰鱼的冰块被敲下再砸开,呆瓜鱼失去枷锁重获自由,鱼嘴一张一张,顽强地告诉人它还活着。 叶跃手一扬,把它扔下冰洞,扑通一声,像好心情一样清脆。 又砸了几个嫌累,尖锄一扔,人在冰面上小小助跑双脚一踏就打起溜来。李越泊比较谨慎,下冰层之前先在腰上绑着安全带把整个冰面都仔细检查过,确定安全了才给叶跃腰上绑了安全带放他下来。 安全带的另一头牢牢系在湖边大树上,整个高山湖面并不很大,安全带直径很长,可以完全覆盖整个冰面,一点不影响他们活动,反正整个冰面就他们两个人,绑着安全带碍不着谁。 呲溜一下,叶跃撞进李越泊怀里,李越泊揽着他随着撞击力一起在冰面上溜出去一截。等停稳又抱着人在冰面一个猛冲,再打溜出去,这次滑得更远,高山美景画卷一般在眼前随着滑动展开,叶跃抱着李越泊的脖子笑得大声又甜脆。 李越泊也在笑,等挺稳又一个猛冲,两个人的笑声交织,风一样自由、风一样美好。 分化终止真的没什么,他和李越泊一如既往。 但这个想法仅维持到晚上回家。 回家才发现父母们回来了。长辈们看他的眼神明明一如既往的慈爱,但叶跃心下莫名地一咯噔,不自觉抓紧了李越泊的手,李越泊更用力地回握了过来。 不是不害怕的。 分化终止于他和李越泊而言固然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父母们呢?尤其是李爸爸和李妈妈,他们能接受李越泊的易感期危机吗?是会死人的啊。 但不接受也没办法,江星年他们说过了,理论上虽然可以跟别的异株omgea匹配,但除了异株这个还有数量上的要求,李越泊是顶级alpha,除了自己没有别的雌蕊在数量上可以跟李越泊体内的雄蕊匹配。 叶跃一直规避着跟父母们谈这一话题,他知道他分化终止这个事应该早就被父母长辈们知道了,但他们一直没有来电话,叶跃也鸵鸟地当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们说这个事,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和开导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聊他和李越泊很可能会在李越泊的易感期危机里一起死去的事实。 “没有关系的跃跃,”李妈妈说,“分化终止又不是分化结束,还有机会的。” 其他人对这话表示附和,连一向寡言的他爸都重重“嗯”了一下。 看来长辈们还对这个事抱有希望,叶跃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有希望是好事,起码眼下的日子不难熬;有希望也是坏事,因为结果来临那一天,会特别痛苦。 没来藏冬镇之前他就对他的养父母一家一直怀有希望,所以日子一天天能熬;可也是一直抱有希望,所以在那个雷雨夜特别不甘心特别难过,甚至害怕起了跟那一晚同样的天气。 许是知道他心里的害怕,所以长辈们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李爸爸转头说起了李越泊最近懈怠工作的事,责令他明日起必须复工。 李越泊说凤泉山项目已经没什么事了,而且他有去项目地打卡上班。 李爸爸眉毛一抬,说没事了就是坐办公室打游戏也要在那儿把工作时间坐满,不知道正是接任商会职务的关键时候,做事低调点? 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李爸爸了,也就是小时候李越泊不听话闹着非要工作最猛那段时间见过一次李爸爸这样大声,叶跃轻轻扯了扯李越泊的手。 李越泊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又跟他爸对视了一下,说行,明天就去上班。 余下没有多话,就是跟李越泊上楼去卧室时,两个妈妈伸手抱了抱他,叶跃回抱,声音软软地各自喊了她们一声。 他感受到妈妈们给他的拥抱里有很浓的心疼,就像朋友们来安慰他那样,每个爱他的人都在心疼他。 叶跃为此很抱歉,他希望每一个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快乐、过得好,但好像因为他,反而给他们带去了痛苦。可除了抱歉,他并不能做什么,于是更抱歉。 第二天李越泊把叶跃带着跟他一起去上班。 叶跃有点犹豫,说李爸爸不是说了做事要低调点? 李越泊说已经够低调了,我带你去上班,又没有带你去度假。 又说他刚分化,黏人很正常,全世界哪个有匹配omega的alpha在刚分化后不是超黏自己omega的,他这样做有绝对的事实和理论依据,别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叶跃到底还是更听李越泊的,而且他也想跟李越泊一起,收拾收拾就跟他去了。 如此几天。 一切都很正常,李越泊正常工作,他窝在李越泊办公室里自己做自己的事。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但是又隐隐透着不正常。 他是搞不懂李越泊的工作,但是为什么感觉需要李越泊签署的文件突然多了好多? 李越泊说是凤泉山项目刚开始营业,许多东西不规范,都需要他来定。所以签署文件多是正常的。 他是相信李越泊的,既然李越泊说正常,那文件多起来就肯定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个拿着文件敲门进来的都是漂漂亮亮的omega?而且就当他敏感吧,为什么现在项目地上多了这么多漂亮的omega? 李越泊闻言轻笑,说跃跃吃醋了?凤泉山开始营业了,说白了是一个旅游园区,以服务业为主,当然是柔性的omega们更多,至于漂亮就更好解释了——形象展示。 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叶跃仍旧止不住的隐隐烦躁。 又一个omega敲门要签新文件,叶跃受不了自己这莫名的脾气,找了个理由,说他回家一趟。 回家刚要推门,听到院子里李妈妈的声音—— “你说小泊能看得上我们给他找的那些omega吗?找了这么多,总能看上一个吧?” 第111章 熟悉的院门突然就变得千钧重,叶跃手按在门上,推不开。 院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看是肯定看不上的,要我说也没一个比得上跃跃,只希望他凑合着勉强看上一个,好解决易感期危机。” “唉,怎么好好的会分化终止。” “老叶你们知道的,也不是要拆散他们俩,只是小泊的易感期危机不能放着不管。” “是,不能任由他们俩胡闹。” “我们这行为肯定瞒不过小泊,但他肯定也不会跟跃跃说,毕竟跃跃知道了会很伤心,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先瞒着吧,跃跃打小就敏感,又只认小泊,能瞒多久是多久。” “行,那就到这儿,我们走了。” 原来是要出门,难怪隔着门板在说话。叶跃一个闪身,躲了起来,这是他住了十八年的家,他闭着眼也知道哪里能藏人。 小时候跟父母们玩过捉迷藏的活动,当时他也藏在这里,被找到了。没想到十多年过去,还能再玩一次捉迷藏,只是这次不会被找到。 院门“嘎吱”一声,视线里李妈妈和李爸爸的身影走了出来,没有开车,但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路口拐角。 院门再“嘎吱”一声,是他爸妈关了门。 叶跃背靠着墙,没出声也没从藏身处走出来。 秋更深了天也愈发冷,今早李越泊给他穿的带毛领的外套,短绒的仿兔毛的人造毛,很柔软。科技进步太快,他没察觉出这人造毛跟阿梨的真毛有什么差别,都轻柔绵软,被墙挤着裹着脖颈一样温柔又温暖。 但科技进步也太慢,至今也没找到解决易感期危机的办法。 昨晚的害怕是对的,父母们并不是对他的分化终止这件事还抱有希望,他们是早就另寻偏方,昨晚那个话只是宽慰他的说辞,他理解错了而已。 也不用再烦恼该怎么跟父母们沟通他和李越泊会在李越泊的易感期危机一起死去这件事,因为父母们根本不允许。 叶跃对此是理解的。 且不说李越泊这样好,就是普通孩子,做父母的一旦得知孩子有危险都会倾尽全力去保护孩子的。虽然来到藏冬镇之前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父母,但他一直相信父母都是这样的。 李爸爸李妈妈就是这样的父母,他们当然会想尽办法去保护李越泊。 而且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这局对他和李越泊来说之所以是必死,是因为谁也不愿意背叛对方去和别的人匹配。但对父母们来说这并非无可解的必死之局——只要李越泊有个omega就好了。 是啊,只要李越泊有个omega就好了,谁让他算不上omega呢。 藏冬镇看重爱情,也尊重爱情,那么多无法匹配的ao在这里得到了栖身之所,但他们的无法匹配是以普通ao的身份,他们在易感期危机之下还能活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可他和李越泊不一样,他们是顶级。 因为这顶级,他们自出生起就天然匹配,享受了比普通ao悠长得多得多的相伴时光;也因为这顶级,注定李越泊的易感期危机会比普通alpha的易感期危机来得更猛更烈,注定他们在易感期危机下活不了多长。 他明白,父母们自然也明白。 所以要给李越泊找omega。 能不拆散他和李越泊,能记得小心地瞒着他,在李爸爸李妈妈的立场,已是能给他的极大宽宥,叶跃知道。他无力指责。 至于他的父母为什么会这么做,叶跃也理解——因为李越泊不在了他必然也活不了的,他父母知道,所以给李越泊找omega也是要救他。 来了藏冬镇,他终于有了会为他倾尽全力的父母,这是好事,他该高兴。 但怎么高兴得起来。 那是李越泊,他的李越泊,他一点点教会的、在一次次回档中从傻乎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的李越泊,他的,从脚尖到发丝从身到心,全部全部都是他的李越泊,怎么可以有别的omega。 不可以。 他会死的。 光是想想已经要死了。 李越泊也会死的—— 李越泊决不允许他自己背叛,他会自我判罚死刑。 可这是他们两人才确切知道的事,父母们并不知道,父母们只知道李越泊没有omega在易感期会死,只知道李越泊死了他也活不了。 所以该怎么办? 叶家是中式的小别墅,院墙用的裸露的沙石,错落的小鹅卵石隔着衣服硌着他的背。按理说深秋里穿得厚,重重衣衫下该感觉不到这硌人感的,但就是感觉到了,豌豆公主感觉到重重床褥下的那粒豌豆那般感觉到了。 豌豆公主为什么会感觉到那粒豌豆?是因为王子的父母要测试下她是不是真的公主,要真的公主才可以配得上王子。 他不是公主,也因为分化终止算不得真的顶级omega,不用测试,谁都知道他配不得李越泊这样的顶级alpha,所以硌他背的是鹅卵石,不是豌豆。 只有李越泊固执地要他。 只有李越泊。 叶跃把毛领竖了一点起来,白色人造毛柔柔贴着他的脸,他眼睛垂着,长睫毛盖下来,跟下方白色领毛交相呼应又对比明显。黑与白之间是他细腻的皮肤,不久之前李越泊才贴脸亲过。 没有回家,叶跃把手机拿出来。以前他不喜欢带手机,因为他那时候老觉得会被抛弃,没有要联系的人。现在他都带手机,因为要回李越泊的消息。 带手机挺好的,起码这时候他可以给李越泊打电话。 “跃跃。”李越泊接他的电话总是很及时。 “你来接我好不好李越泊,我走不动。”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气息拂过毛领风吹麦浪一般。 “好,你在哪里?”李越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在我们家门口,正在往外走,你开车过来注意路边,我在右手边那条路。” 没有去抓他话语里明明说了走不动又说自己在往外走的这个漏洞,李越泊一边回答说好,一边去取了车。 谁都没有挂电话,汽车的轰鸣声在通话间隙小小窜起,李越泊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开车来接他。 拐出路口是一片荒芜的深秋之景,世界就是很主观,明明早上跟李越泊一起出门时还觉得满目金灿。 李越泊过来得很快,车停下时气浪小小地掀起了叶跃的额发,毛领上的软绒毛也一并往后仰,露出他好看的一整张脸。脸色有点发白,大眼睛里汪着点水,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整个人透着股可怜。 李越泊还未走近,叶跃就张开了手,李越泊一个跨步上前把他抱怀里,边往车里走边拿自己脸去挨他被风吹得冷冰冰的脸,语气很严肃:“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等?” 路口风这么大,吹感冒了怎么办。 “你不准骂我李越泊,”叶跃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小小的,“我已经要哭了。” 李越泊脚步顿了一下,语气更严肃:“爸妈跟你乱说了?” 父母们的小动作李越泊是看在眼里的,他说过所有计划不用告知他,他会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一边,所以看在眼里归看在眼里,该怎么做他依然会怎么做。 叶跃给他打电话,他猜测是叶跃回家时在父母们的安排下听到点什么,但是能盘算到父母们的计划是一回事,李越泊照旧一阵心火起。 如果分化成功之前一定要让叶跃流足够多的眼泪,那他们就不要这个分化成功。 江星年他们说他给叶跃的安全感太过,所以叶跃才没有绝对要分化成功的意识。坦白说李越泊也没有。 他不否认他很想和叶跃彻底匹配、彻底结合,很想有足够长的和叶跃一起生活的“有生之年”,但这所有的大前提是叶跃要开心。如果他的这些很想需要用叶跃的眼泪去换,那就不要。 他已经和叶跃在一起了,余下的所有都是锦上添花,他连“锦”都舍不得让叶跃多流一点泪,更何况这添的“花”。 不用必须分化成功。 就像他是个傻子的时候,叶跃也从没要求过他必须变聪明一样。 他和叶跃对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一起,忠贞坚定快乐地在一起,余下都随便。 但他和叶跃除了彼此之外,还有父母亲人还有朋友,他和叶跃是觉得死了就死了,可亲人朋友们不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眼下有真的分化成功的可能,所以不可能不试。 但只能让他们去试。 李越泊知道自己这样很卑劣、很不负责任,坏人坏事都交给了亲朋,自己躲在一边唱起了白脸,可他确实做不到。 他光是听叶跃跟他说他要哭了他就已经心火起到想冲动去跟父母说不要试了。他怎么可能做到假装给叶跃以“危机感”,做不到的,他只会爱他。 “爸妈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听到的,”叶跃声音低低的,“你不要回去,李越泊,你先带我走。” 果然如李妈妈所说,他们的动作瞒不过李越泊。所以项目上那些多出来的omega,李越泊的解释虽然合理,但是也确实并未告知他这些合理的东西背后隐藏的真实深意。 他不怪李越泊不告诉他,李越泊已经在尽可能保护他了。 父母们也是。 是他不好,是他分化终止把大家逼成了这样,是他分化终止把好好的事搅合成了这样。 是他不好。 长睫毛一直半垂着,叶跃蹭了蹭李越泊的脖子,毛领上短绒毛微微擦过。 车门打开又关上,李越泊亲了他一口把他放在副驾上,给他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到了之前他们住的海边的小房子。一路上叶跃都没怎么说话,只李越泊喊他时他会软软地应一声。 进屋关门,李越泊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叶跃伸手,说:“你给我暖暖。” 可能是心情低落,车开了一路他手还没热起来。李越泊拿了毛毯给他裹上,把他手捂住还哈了几口气。 感觉手上温度可以了,叶跃挣了挣,李越泊顺着松开他的手,问他要做什么。叶跃不回答,把李越泊外套拉开,把自己鸵鸟一样裹进去。 天冷了李越泊终于穿外套了,虽然外套有点薄,叶跃嫌弃地撇撇嘴,让李越泊把外套扣好把他包进去。 以前他喜欢自己躲被子里,有李越泊后,他喜欢躲李越泊怀里。 光躲怀里还不够,手已经让李越泊捂热了,不会冰,又把手从李越泊后腰伸进去,在他后背摩挲了一下,直到轻扣住李越泊的肩胛骨才停下。 李越泊听他话把外套扣起来,又拿了毛毯给他盖好,热手也从他后腰伸进去,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你听到什么了?”李越泊问。 “你明明知道,”叶跃在他怀里小小声,“你明明知道项目上为什么多了那么多漂亮的omega。” “嗯,怪我不告诉你?”李越泊再问。 叶跃摇摇头,声音乖乖软软的,“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你想自己解决了,你不想我和爸妈有隔阂。” 李越泊又“嗯”了一声,手移到他肚腹,轻捏起了软肉。 “你都知道我会解决的,那你还这么难过做什么?”李越泊又说,“不知道我会心疼?” 叶跃蹭蹭他的心口,又隔着衣服亲了亲。 “因为这个事你解决不了的,李越泊,”叶跃说,“我分化终止了,你易感期有危机,爸妈不可能放弃我们的生命,你解决了这一波,他们还会有下一波、下下一波。” 他不傻,他看得清缘由,所以才这么难过。 “那就不让爸妈可以搞下一波、下下一波。”李越泊说。 叶跃在他怀里抬起头:“你要做什么,李越泊,你不准,那是爸妈,不可以用你对敌人那一套。” 李越泊眨了下眼,他说过叶跃不会让他赢父母的。 “而且就像你不想我跟父母有隔阂,我也不想你跟他们有。”叶跃说。 “那跃跃想怎么办?”李越泊问。 叶跃摇头,又趴回他怀里,说他也不知道。 “是我不好,李越泊,”叶跃声音低低的,“是我分化终止惹的祸,我分化成功就好了。” 李越泊捏他软肉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是你的错,”李越泊说,“分化不是你决定的,你没有不好,如果你能决定,你肯定会分化成功的。” 叶跃低低“嗯”了一声。 商量的结果是他们暂时不回叶家小院住了,没办法强硬地跟父母刚,只能这样迂回地拖着。父母倒是来了电话,问他们怎么不回家,李越泊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叶跃照旧跟李越泊去项目地上班,整个上午人都窝在李越泊怀里,只是到底不习惯当着别人面做这种事,干脆把脸埋在李越泊怀里睡大觉。 睡到中途醒了,人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再回到李越泊办公室,就见一个漂亮omega一杯水洒到李越泊办公桌上了。 那个omega非常着急,俯身要拿自己衣袖去擦。 许是叶跃整个人都过于敏感,他觉得那omega俯身的身段特别好,一股无名火蹭一下就窜到头顶,脸都气红了。李越泊根本没注意那omega,见他回来起身就朝他走来,还问他做什么脸这么红。 那omega还在擦桌子,叶跃真的觉得他身姿妖娆。 “不用擦了。”忍不住,叶跃说。 李越泊这才回头见那omega,眉毛顿时皱起,让他去找人事走被辞退流程。 漂亮的omega顿时眼里盈满泪水,叶跃发誓小时候周蔓蔓哭嚎作业都没有这么快。 “我擦一下桌子就要辞退我吗?是因为叶跃你觉得我在勾引人吗?不能因为你分化终止,你就看所有分化成功的omega不顺眼,觉得所有来这间办公室的omega都别有用心吧?同事们都劝我,说你在,让我躲着点别来。是我不信,偏来,果然。”漂亮omega说。 这话透露的信息量有点大,叶跃愣愣地一时没有接话。 李越泊不好跟一个omega动手,冷着脸让他出去。 “反正我都已经被辞退了,我就要说,”漂亮omega梗着脖子,“你去看看别的分化终止的omega,你知道分化终止意味着什么吗?是残疾,发育不全,你有李越泊护着是你命好,但你借此欺负我们这些健康的omega是不是太……”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李越泊把他“请”出去了,但叶跃猜他要说的是太过分了。 是这样吗? 他倒不清楚他在这边,已经跟别的正常工作的omega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不过这话叶跃并不很信,毕竟以前他也来过李越泊的办公室,没听过这个话。 但以前他还没有分化终止,所以他也不敢断定。 宋若唯掉树那次他们之所以那么紧张,就是怕他落下残疾,因为残疾基本就相当于废了。李越泊对他太好,朋友家人也都护着他,工作上也只是跟漫画责编在网上打交道,生活里基本没有别的陌生人。 倒是让他忘了这个世界对残疾omega有多残酷。 他分化终止,确实已经基本上是盖章的残疾了。 残疾。 叶跃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但是气管那里像是被油闷住了一大半,要特别费劲才能喘上来气。 李越泊回来得很快,办公室门一关,一边轻拍着他背,一边喊着他名字。声音雾蒙蒙的,像遥远的天际传来。 等彻底调试完,叶跃也没再问他关于那个omega的后续,只跟李越泊说他要回去。他知道那个omega说的不一定对,但他不想影响别人工作。 工作很重要,在他笃信他自己会被抛弃的那些岁月,工作给了他很大抚慰。 不知道追他漫画的读者们知道他是个残疾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也不要李越泊送他。他要自己回去。 “我总归要自己去面对这些的,李越泊,你不能一直护着我。” “为什么不能?” “……我要面对真实世界,不能什么都交给你,我只知道躲起来享受快乐。是我的分化终止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要和你在真实的生活里在一起,我不要只活在你辛苦给我营造的幸福真空里。” “……那你每隔十分钟给我一个电话。” “好。” 李越泊送他出门。 · 同一时间,江星年和赵明涵在实验室里对着数据一阵算。 四位长辈和宋若唯他们等在实验室外。 很多地方,比如李越泊的办公室、比如叶家小院,都被装了录音和信息素探测仪,全部实时回传到这边。没人做过意识牵引分化这种事,所有计划都严密跟地跟着实验数据在实时调整。 擅长心理这块的樊熙也被拉来了,针对性地参与计划设计。 “大方向没有问题,叶跃信息素的几次大波动都在我们预计范围内。”赵明涵拿出了实验数据。 “从宗蔓藤的相关数据来看,目前的波动离临界值还有一段距离,说明砝码不够,需要加码。”江星年敲了敲纸上的数据。 “残疾这种过分的词都说出来了,还要怎么加码。”叶妈妈接过话,语气里又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哪怕说成这样了,叶跃仍旧没有被打倒,心疼的是残疾这种话都拿出来说了,“鬼知道这世界怎么会歧视残疾。” “残疾意味着体内的星球玫瑰不健康,为其他健康的星球玫瑰不喜,这可能是这世界会莫名其妙歧视‘残疾’的根本原因。”江星年解释。 “叶跃虽然悲观,但性格上的韧性很足,况且李越泊跟他坚定地在一起,这势必加重了他被‘打倒’的难度,”说话的是樊熙,“他最依恋的是李越泊,其次是家人朋友,李越泊这边无法进行,加码只能从家人朋友身上去。” “他都知道我们在给小泊找omega了。”李妈妈开口。言下之意她这边没有办法加码了。 “是侧面获知的,你们还没有正面交谈过。”樊熙说,“叶跃非常善于应付错加给他的罪名,比如刚刚这个omega就反让他去面对真实世界,但他非常不善于应付以爱之名对他所提的种种要求。” 赵明涵把后续计划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这计划是他们刚刚商讨出来的。 “就差最后两步了。”赵明涵说。 · 临近中午,叶妈妈和叶爸爸按响了海边小房子的门铃。 叶跃开的门,他自己在家,八分钟之前他刚跟李越泊打完电话,把每十分钟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间隔磨到了半个小时。 他想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刚把时间空出来一长截,他爸妈就登了门。 喊完人把两位长辈迎进屋,叶跃在沙发上乖巧坐定,等着来自他们的宣判。 “跃跃都知道了是不是?”叶妈妈开口。 叶跃点头。 “你不要怪你李妈妈和李爸爸,”叶妈妈继续说,“他们也是没有法子,也不是要拆散你和小泊,找的omega只是应付易感期危机的。” 叶爸爸跟着“嗯”了一声。 叶跃不接话。 怎么可能只应付易感期危机呢?易感期危机是要靠匹配去应付的,他知道匹配是怎么一回事。 江星年他们说异株、雌雄蕊数量比值,满足这两点就可以匹配。异株很好找,比值跟李越泊相近的不好找,但又不是非要一比一,匹配中心那边30就可以匹配了。 就他最近在项目地见过的omega,等级都很高,可能很多都可以跟李越泊匹配,只是匹配度没有他这么高罢了。 “可是,”叶跃开口,“我和李越泊都不想他去跟别的omega匹配。” “那你们是铁了心不管易感期危机了?”叶爸爸接过话,“胡闹!” 叶跃垂下眼,双手绞着。 “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叶妈妈声音轻轻的,带着女性omega独有的柔美,“你和小泊一走就走了,留下的我们怎么办?” 叶跃低下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就当是为了我们,”叶妈妈继续,“就当是为了你李妈妈李爸爸,就当是给小泊治病好不好?易感期给小泊一个omega。” “还是你还想让你李爸爸李妈妈也一起来求你?”叶爸爸开口,语气沉重。 叶跃抬头,大眼睛里都是惶恐,“我不是……” “你不是你就听话,”叶爸爸强硬,又软了态度,“爸爸也求你,听话。” 叶跃抿着嘴,眼睛里泛起了点红。 李越泊就是在这时候开门进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李爸爸李妈妈。 叶跃眼睛一看过去,李爸爸李妈妈眼里都是和他爸妈如出一辙的浓厚祈求,叶跃垂下眼,不敢看他们。 落地窗之外是深秋里的尾湾海,海水泛着冷光。 李越泊开口喊了人,说得很简洁:“我易感期不会有除了叶跃之外的omega。” “跃跃,李妈妈李爸爸求你,你……” 李妈妈话音未完,李越泊伸手捂住了叶跃的耳朵。 李越泊捂得很紧,叶跃耳朵里只有血液流过的嗡嗡声,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眼前场景一瞬间变成了默剧——父母们神色哀戚目露祈求,嘴巴开开合合,不住地说着什么,李越泊神色冷峻,只偶尔答一句。 李妈妈哭了,他妈妈也哭了。 李爸爸身子微弯,他爸爸身子也佝偻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一滴一滴都砸在叶跃心上,佝偻起来的身影也都泰山一般压在他身上,叶跃觉得心下身上都好痛,像利齿小动物在一点点啃。 他恨自己,他为什么要分化终止。 明明他分化成功就好了的事,为什么他偏要分化终止,他恨自己。 为什么要让爱他的人因为他遭受如此苦难,他恨自己。 他好恨。 李妈妈之前说分化终止不是分化结束,还有机会。 但愿还有机会。 他居然再一次把事情寄托给希望,搞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叶跃不知道,再醒来李越泊抱着他,父母们都回去了。 李越泊给他喂了口水,把他抱起来了点,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叶跃摇头。 “别担心爸妈,”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脸,“事情都解决了。” 叶跃半敛目光,问他怎么解决的。 李越泊抱着他:“你不同意我用对敌人那一套对付爸妈,我们就只有离开,项目转移完,我们就走。” 又说转移的只是他之前的项目,凤泉山动不了,等到了新地方他再努力一点,很快就和在这边一样。 李越泊说这些时规划得很细,他甚至说了到了新地方房子要怎么布置,院子里要种什么花,还问他要不要养猫,或者干脆把阿梨“偷”走。 一点一点的,叶跃听得忍不住哭,又想起妈妈们的眼泪和爸爸们佝偻的身影,说:“可是没有omega你易感期可能会死的。” 他死了他也会死,漂亮的新房子会空荡荡的,阿梨会没有人喂,妈妈们会再哭,爸爸们腰会更弯。 李越泊微微皱了眉,问他:“你不要我了?” 又追问:“你要听爸妈们的话,易感期给我塞omega,不要我了?” 他问话时低了头,深邃的眼牢牢看着叶跃的眼睛。叶跃看看他的眼睛,又移开目光,仔细看李越泊的脸。 舍不得,到底还是舍不得,他不要把李越泊给别的omega。 叶跃摇头,伸手反抱住李越泊:“我好要你的……” 他要回答李越泊的问题,又想强调他有多想要,所以说“好要”,他知道李越泊听得懂。 又补充:“那你真死了我就给你殉情……” 这句更没头没尾,但李越泊知道他针对的是他前面那句“可是没有omega你易感期可能会死的”——因为他好要他,所以易感期不会给他塞omega,可是没有omega他易感期可能会死,那如果他易感期真的死了,他就给他殉情。 这样平铺的直叙,被融合成了“我好要你的……那你真死了我就给你殉情”。 李越泊回了一声“好”,同意他的殉情,低头重重亲了他一口。 落地窗外尾湾海夹蓝带绿携光而来,叶跃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这事似乎就这么翻了篇,父母们没再来过电话,叶跃又鸵鸟地当不知道。 倒是他的责编给他来了讯息问他漫画要不要出特辑,说是凤泉山项目营业后,涉及到的对应漫画册销量猛增,尤其是萦幽故事篇,问他考不考虑出个完整的支线。 叶跃说好。 可说完以后才想起他的画具大多在叶家小院的画室里,尤其萦幽故事篇因为画得早用的那套画笔整套都留在画室里。既然要画,他就想用之前画的那套画笔。 但李越泊忙着转移项目,最近有点忙。思来想去,叶跃决定自己回家拿。 说不清什么心情,叶跃推开了叶家小院的门。支棱了个脑袋朝院子里看,他妈妈正躺在藤椅上,目光有些空地望着那桉树。 叶跃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躲了这么些天,找了这么个借口,他还是回来了——怎么可能真的跟李越泊去新的地方呢,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们啊。 叶妈妈听得响动,目光动了动,发现了他,双眼一下就有了神。叶跃心下更酸,快步跑了过去。 “我以为你不要妈妈了。”叶妈妈摸了摸他的头。 叶跃摇头,只知道说对不起。 “不塞omega就不塞吧,”叶妈妈叹了口气,“明天你和小泊回家来吃饭,都依你们。” 叶跃眼泪更凶,哭着重重“嗯”了一声,还冒了个小鼻涕泡,惹得叶妈妈一声笑,又像小时候那样帮他拧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的,他和李越泊回家,李爸爸李妈妈也在。 桌子上堆了一堆菜,都是父母们亲手做的,所有人都在给他夹菜,叶跃努力地吃了很多。 饭桌上气氛融洽,都是一家人,事情一翻篇,日子顺溜就回到了以前。 午饭后他和李越泊也没走,李越泊跟爸爸们下棋,他则陪着妈妈们唠嗑,叶家小院上空天朗气清。 直到晚饭时。 刚吃了一小会儿,李越泊脸色一变,拉着他就要走。叶跃心下一跳,一边跟着站起来,一边问怎么了。 不等李越泊回答,轰一下他感受到了李越泊爆发的信息素——李越泊被诱导了易感期。 叶跃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四位长辈,长辈们不与他对视,只李妈妈低声说:“跃跃,我们就试这一次。” 李越泊额上都是汗,胸膛起伏很大,眼神已经有点迷蒙——这明显不是正常易感期的样子。 叶跃一边扶着他,一边问父母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我们。”宋若唯他们在此时走了进来。 叶跃不敢信,宋若唯、周蔓蔓、邓璐都来了,他最好的朋友们,坚定地站到了父母们那边。 “就试这一次,跃跃。” 所有人都是这个说法。 凭什么啊! 李越泊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叶跃一颗心绞着疼,李越泊什么时候这样过,就因为他分化终止,李越泊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委屈、愤怒、担心……多种情绪交织,叶跃一颗心像打鼓一样咚咚。 但不等他有更多的反应,所有人上来就要拉开他和李越泊! 叶跃当然不放手,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但他的手刚被拉开,李越泊就发了狠,很明显李越泊已经不太清醒了,只认叶跃,谁来拉他就打谁,打得特别狠。 可偏偏所有人都不要命一样非要来拉他。 叶跃没有办法,只得哭着抱着李越泊,问他们到底要怎么试。 “那个房间有个omega,泊哥要是能扛过今晚,我们就不试了。” “这个易感期只是诱导,非正式,如果这都扛不过,后面你们根本扛不了。” 可他们又没有要扛,他们一直想的都是两个人一起死…… 算了,说不通。 叶跃牵着李越泊的手,李越泊乖乖地跟他走。 房门拧开,房间里一片漆黑,叶跃感受到了那股omega信息素,他没有开灯,不想看是谁。 “李越泊。”叶跃伸手摸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额上都是汗,胸膛仍旧剧烈地起伏,眼神一片迷蒙,乖乖“嗯”了一声,像回档里有点傻乎乎的他自己。 “你等下去这个房间里待一晚,我明早来接你好不好?”叶跃一边流泪一边说。 “好。”李越泊没有迟疑。 “你乖乖的,不要打人,有人来烦你,你就推开他,不要打他。”叶跃交待。 “好。”李越泊都答应。 “难受你就在心里想我的名字,我明早就来接你。”叶跃继续说。 “好。”李越泊继续答应,又问,“多久到明早?” “你在心里从一数到三万,就是明早。”叶跃说。 “好。”李越泊一一答应。 “你不要哭。”李越泊说。 叶跃闭了闭眼,眼泪成串砸下,这下轮到他说“好”。 房门关上,叶跃席地而坐,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那门,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他知道,门内李越泊跟他一样。妈一声笑,又像小时候那样帮他拧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的,他和李越泊回家,李爸爸李妈妈也在。 桌子上堆了一堆菜,都是父母们亲手做的,所有人都在给他夹菜,叶跃努力地吃了很多。 饭桌上气氛融洽,都是一家人,事情一翻篇,日子顺溜就回到了以前。 午饭后他和李越泊也没走,李越泊跟爸爸们下棋,他则陪着妈妈们唠嗑,叶家小院上空天朗气清。 直到晚饭时。 刚吃了一小会儿,李越泊脸色一变,拉着他就要走。叶跃心下一跳,一边跟着站起来,一边问怎么了。 不等李越泊回答,轰一下他感受到了李越泊爆发的信息素——李越泊被诱导了易感期。 叶跃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四位长辈,长辈们不与他对视,只李妈妈低声说:“跃跃,我们就试这一次。” 李越泊额上都是汗,胸膛起伏很大,眼神已经有点迷蒙——这明显不是正常易感期的样子。 叶跃一边扶着他,一边问父母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我们。”宋若唯他们在此时走了进来。 叶跃不敢信,宋若唯、周蔓蔓、邓璐都来了,他最好的朋友们,坚定地站到了父母们那边。 “就试这一次,跃跃。” 所有人都是这个说法。 凭什么啊! 李越泊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叶跃一颗心绞着疼,李越泊什么时候这样过,就因为他分化终止,李越泊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委屈、愤怒、担心……多种情绪交织,叶跃一颗心像打鼓一样咚咚。 但不等他有更多的反应,所有人上来就要拉开他和李越泊! 叶跃当然不放手,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但他的手刚被拉开,李越泊就发了狠,很明显李越泊已经不太清醒了,只认叶跃,谁来拉他就打谁,打得特别狠。 可偏偏所有人都不要命一样非要来拉他。 叶跃没有办法,只得哭着抱着李越泊,问他们到底要怎么试。 “那个房间有个omega,泊哥要是能扛过今晚,我们就不试了。” “这个易感期只是诱导,非正式,如果这都扛不过,后面你们根本扛不了。” 可他们又没有要扛,他们一直想的都是两个人一起死…… 算了,说不通。 叶跃牵着李越泊的手,李越泊乖乖地跟他走。 房门拧开,房间里一片漆黑,叶跃感受到了那股omega信息素,他没有开灯,不想看是谁。 “李越泊。”叶跃伸手摸着李越泊的脸。 李越泊额上都是汗,胸膛仍旧剧烈地起伏,眼神一片迷蒙,乖乖“嗯”了一声,像回档里有点傻乎乎的他自己。 “你等下去这个房间里待一晚,我明早来接你好不好?”叶跃一边流泪一边说。 “好。”李越泊没有迟疑。 “你乖乖的,不要打人,有人来烦你,你就推开他,不要打他。”叶跃交待。 “好。”李越泊都答应。 “难受你就在心里想我的名字,我明早就来接你。”叶跃继续说。 “好。”李越泊继续答应,又问,“多久到明早?” “你在心里从一数到三万,就是明早。”叶跃说。 “好。”李越泊一一答应。 “你不要哭。”李越泊说。 叶跃闭了闭眼,眼泪成串砸下,这下轮到他说“好”。 房门关上,叶跃席地而坐,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那门,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他知道,门内李越泊跟他一样。 第112章 易感期 “29001,29002,29003……” 吧嗒,房门打开又关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帆布鞋,叶跃眼睛往上抬,是之前在办公室擦桌子那个漂亮omega。 说他残疾的那个。 “29004,29005,29006……” 叶跃黑珍珠般的眼瞳往旁边一滑,继续数。什么都不管,就算房间里走出来黑山老妖都不关他的事,只要李越泊没出来,他就继续心无旁骛地数,数到三万去接他。 看到什么都没关系,他只信李越泊。 “别数了叶跃,”漂亮omega蹲下身,“泊哥没扛住,不信你看。” 之前在办公室还不敢直呼李越泊的名字,现在就叫上泊哥了,叶跃眼睛眨了一下。 漂亮omega扯下领口,从脖颈到肩胛是一连串细密的吻痕。 “29007,29008,29009……” 叶跃侧开身子,继续不理他。 “都跟你说别数了,你感受不到我身上的信息素吗?”漂亮omega继续说,“哦,我忘了你残疾了,应该是感受不到,不好意思。” 叶跃眼睛又眨了一下。 感受得到的。 这世界的信息素虽然没有味道,但它是另一种可意会的感受,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风,可感受强弱。 方才房门一打开,他就感受到了李越泊和这个omega交缠的信息素。 但那有什么关系,他不会信的,现在除了李越泊,他谁也不信。 “29010,29011,29012……” 叶跃继续。 快了,马上就到三万了。昨晚父母们说了时间,眼下时间还没到,叶跃不能进去房间内。 “都跟你说别数了,”漂亮omega啧了一声,“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数数?你明明没出声不是吗?” 叶跃终于抬眼再看了他一眼。 “我猜的,因为泊哥在数,”漂亮omega笑得灿烂,“他一进房间就搁那儿数。” “一、二、三,”漂亮omega掰了掰手指头,“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泊哥,好乖。” 叶跃心火噌一下就冒起,眼神一下厉了起来。 “闭嘴。”叶跃呵斥。 说他怎么样都可以,他受不了李越泊被人以这种语气谈论。 “我去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见他有反应,漂亮omega明显更来劲,说得越发多,“我挨上去,他就推开我,一边推我一边还要数数。” “七,八,九,”漂亮omega又掰了掰手指头,语气赞叹,“真的好可爱。” 说完还嫌赞叹不够,又捧着脸补充:“谁能想到泊哥还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太可爱了。” “滚。”叶跃气得骂了一个单音。 昨夜跟他约好时间后,父母和好友们都劝他回房说明早再来看。 叶跃怎么可能离开,他当然要守着。他们见劝他不动,只各自回了房,还解释说免得听到什么不尊重。 那话说得叶跃眼眶当即就红。除了他,没人信李越泊能扛过去。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信,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好友一夕之间全变了样,他也懒得去管,他只知道守到时间进屋去接他的李越泊。 “这你就生气了?”漂亮omega继续恶心人,“我还没跟你说我们后面做了什么呢。” 叶跃瞪着他。 漂亮omega继续喋喋不休,他说一开始是挨不进李越泊的身,但是后面易感期太凶,李越泊已经分辨不了人了。 “他喊跃跃,我答应,他没认出来。”漂亮omega说。 说完还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叶跃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因为李越泊不可能会认错自己。 但前额叶像被人用针扎,一跳一跳的疼。 熟悉的分裂感再一次来袭,叶跃感觉有两个自己。 一个冷静漂浮在半空,冷眼看着当前,甚至还在冷静分析说前额叶跳疼是对的,前额叶是参与人体情绪机制的部位,你现在这么激动,它疼是应该的; 一个脚踩地砖,心里是饱胀的愤怒,也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叫嚣着撕裂眼前这个讨厌的人。 “我承认泊哥爱你,他全程喊的你的名字,”漂亮omega还在继续,“可谁叫你分化终止,是个残疾。” 全程喊的他的名字。 叶跃知道这个讨厌的omega说的是假的,但是仍旧被狠狠戳痛。 非正常的易感期,还没有omega,李越泊肯定难受死了。 还傻乎乎的。 回档里那些记忆早就告诉了他,傻乎乎的李越泊只知道傻乎乎地听他的话。 他昨晚告诉了李越泊说难受就想他的名字,李越泊肯定一边乖乖数着数一边一遍遍想着他的名字。 分裂的两个自己同时心下一阵猛烈绞痛,冷静的自己黯然承受着这想象之景带来的痛击,暴烈的自己在这痛击下疯狂地要破坏要绞杀。 所有情绪所有感受都被叶跃一一压下,又随着血液奔流至四肢百骸,最后全数汇聚在身体深处那个因为分化终止而停滞的地方,加重淤塞。 讨厌的omega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李越泊喊你,你听不到,哪怕就隔了一扇门,谁叫你要分化终止,谁叫你是个残疾。” 分化终止、残疾,又是这两个词。 漂浮在半空的冷静的自己冷冷嘲讽,是他想分化终止的吗?分化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吗?体内雌蕊分化终止是他可以决定的吗? 地砖上暴烈的自己又在狂喊,去他的分化终止!去他的残疾!去他的星球玫瑰! “我从十岁就喜欢李越泊,可是我知道他是如何爱你,所以我没有奢望。” “是你自己分化终止,是你自己把李越泊推给我。” 就因为他分化终止,李越泊被诱导易感期; 就因为他分化终止,被诱导易感期的李越泊还要跟这种恶心的omega共处一室; 就因为他分化终止,被迫共处一室后的李越泊还要被恶心造谣…… 愤怒犹如实质,冰锥一般扎刺着叶跃的全身。前额叶跳疼得更猛,心鼓胀得更烈,血液洪水一般冲刷着血管壁,又奔涌怒吼着冲向看不见的停滞淤塞处。 他怎么样都可以,他受不了李越泊遭受这些。 就像李越泊最宝贝他,他也最宝贝李越泊。 如果他分化终止李越泊就要遭受这些,他不要,他绝对不要。 他只想过和李越泊一起死,他不知道死之前李越泊要遭受这些。 他不要,不要李越泊遭受这些,绝对不要。 分裂的两个自己重新合二为一,愤怒与冷静在关于李越泊的问题上高度统一—— 冷静的自己知道,父母好友们的所谓就试一次不为真,跟拯救生命比起来,有一就有二,只要他分化终止,只要他和李越泊还没死,往后每年的易感期,李越泊都要遭受这些,甚至可能更过分。 他不要,他绝对不要,他不要李越泊受一点苦。 而愤怒的自己知道,他甚至没有立场愤怒,李越泊不光是他的李越泊,李越泊还是李妈妈和李爸爸的李越泊,他凭什么去愤怒父母救自己的孩子。 妈妈们的眼泪他还记得,爸爸们佝偻的身影他还记得,没有人高兴,所有人都在痛苦,是他分化终止,是他活生生把好好的爸爸妈妈们逼成了这样。 好友们为什么都站在父母们那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占理。 他不占理,所以只能大声嚷嚷着愤怒。 他不占理,所以只敢把愤怒冲向面前讨厌的omega。 他只是占有李越泊,占有李越泊无底线的爱和喜欢,然后仗着这爱和喜欢肆意纵横。 明明是特别特别严重的分化终止,明明是普通人会归之为残疾的分化终止,他其实从未真正考虑过后果。 有什么关系,反正李越泊爱他,反正李越泊会和他继续在一起,反正李越泊会和他一起死,反正生活和之前没有差。 可怎么会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差! 李越泊不痛苦吗?他已经分化了,那些无法疏解的渴求,他不难受吗? 爸妈们不痛苦吗?在明知道他们会在某个易感期死去之后,以何种心情跟他们相处? 好友们不痛苦吗?他当初知道宋若唯可能残疾时是什么心情? 明明所有人都在痛苦,所有人,李越泊痛苦,爸妈们痛苦,好友们痛苦,只有他,只有他耽溺于李越泊不变的爱鸵鸟似地对所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因为除了当鸵鸟,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不是那辆停在他意识深处的简陋公交车,这是他身体里的星球玫瑰,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可是不能再鸵鸟了,再鸵鸟,下一次李越泊还会被诱导易感期,还会被这讨厌的人造谣,爸妈们还会继续痛苦流泪再找新的方法。 怎么办,怎么办? 叶跃睁着眼,身体克制不住地细微轻颤。 他分化成功就好了… 他分化成功,李越泊就再也不用遭受这些; 他分化成功,李越泊的易感期就只会是他们爱的温床; 他分化成功,爸妈们不会再痛苦好友们不会再折磨。 他分化成功就好了…… 神经递质在看不见的身体深处飞速传递神秘信息,某种命令被下达,某些成分被激活,某样东西被牵引。 同样看不见的地方里,隐藏的信息素探测仪也在飞速回传实时数据,父母和好友们都躲在这里,一眨不眨看数据迅猛飙升。 “往后每个易感期,李越泊喊的每一声你,都只能由我去答应。” “你只能蹲在门外,像今天这样,默默从一数到……”讨厌的omega偏了偏头,语气俏皮,“你数到几来着?” “30000。”叶跃说。 话音刚落,一阵只能从灵魂上去意会的风和煦又猛烈地吹了开。 连接信息素探测仪回传数据的仪器小小尖鸣,代表成功的红色提示灯星星般闪耀在众人眼里。 吧嗒,房门拧开,李越泊眼神清明从房内走出,澎湃的信息素如凤泉山一般巍峨绵延,全数向叶跃卷去。 ——李越泊的真正易感期。 和煦自由的风找到了吹拂的方向,叶跃的信息素迎头绕上,同样澎湃但柔和,像尾湾海静静地绕着山,也像宗蔓藤一圈一圈圈着树。 ——叶跃的易感期。 李越泊曾说有种大蚕蛾,雌性一破茧就会散发气息招来雄性/交尾繁衍,叶跃想也许星球玫瑰的雌蕊也有这个特点。 讨厌的omega被晾在一旁,李越泊伸手抱起叶跃往楼上他们的卧室走。 两股澎湃浓郁的信息素纠缠、缠绵,“嘎吱”两声,院门打开又关上,除他们俩以外的所有人悄悄退出叶家小院,连刚来串门的阿梨都被一并捞起带走。 院子里静悄悄,已经是早上,晨曦的光薄薄洒了一层在桉树上,照得黄叶越发金灿。 缠绵照旧从楼道处开始,天还早,所以楼道里的感应灯仍然一盏一盏亮起,照亮楼道也照亮李越泊的脚踝。 踏上第一阶楼梯,李越泊伸手探入叶跃后背,深秋天凉他手热,所以肆无忌惮。 神色已经恢复清明,李越泊知道这是早上,还没有刷牙,所以没有贸然地去索吻,只先在手上谋取了点福利。 “要不要洗澡?”李越泊问。 “要。”叶跃回答,“还要把你这身衣服都扔掉。” 一想到李越泊穿了这衣服跟那个omega待了一晚上,他就气得很。 “假的。”李越泊说。 没有问要不要吃早饭,因为神秘的身体讯号已经告知所有身体机能已经调配好一切为匹配服务。 到底忍不住,李越泊手在叶跃背上轻捏着一点软肉,头埋在他颈间衔了口肉小小嗟着吻,话说得略微含糊。 分化成功,那扇一直对叶跃关着的门此刻连门都被卸了个干净。他本就喜欢李越泊的亲吻,分化成功和易感期双重加持,更让他无比喜欢李越泊的亲吻。 叶跃微微仰着头方便李越泊亲吻,哼唧了一下,才问李越泊什么假的。 “所有,”李越泊抬了头,“给我找omega、吃饭、昨晚的omega,都是为了让你分化成功。” 晨曦的光微微探照了一点进楼道,恰好打在李越泊肩颈,美好得如同两尾金色的鱼悄栖。 他问叶跃是不是忘了昨夜他待的那个房间阳台连着后院,说昨晚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交织的信息素应该是赵明涵他们做的。 楼梯一阶一阶往上,李越泊一边在叶跃脖颈处嗟吻,一边断续地跟他解释了所有。 “我没有很难受,毕竟之前不是真的易感期,数数也能静心,”李越泊抬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你一分化成功,我就醒了。” 真的易感期也随之被唤醒。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所有感官无所不在又似乎全数退让,叶跃腿缠着李越泊的腰,手抱着他的脖颈。 对李越泊的渴求比分化期更浓更烈,但人没有迷蒙,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陷入情/潮,只对李越泊的情/潮。 “你走快点。”叶跃一口咬在李越泊的颈侧,又伸了舌尖细细舔吻齿痕,渴欲的血液奔流,他在李越泊怀里焦躁、催促。 李越泊一声轻笑,三步化作两步登上楼梯,笑声酥酥麻麻爬过叶跃耳骨,人再缠上一分。 晨光更亮了一些,在他们身后一阶一阶追逐。 熟悉的洗浴室,淋浴花洒哗啦啦,正常的洗漱正常地情缠。 初中时生理课讲过abo生理构造,教材是薄薄的一本《abo健康教育》,书页上有不算精美的人体插画,分男女把abo的生理构造标注得很清楚。 跟叶跃了解的普通男女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后颈多了个腺体。 书页插画很简单,黑色画笔简单勾勒身形,人脸画得相当模糊,肚脐下方的生殖系统剖面清晰。 耻骨联合、精囊腺、肛管……插画上灰色横线细细画出对应部位,旁边再以小楷字标注。 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男性omega的生殖系统剖面插画上的标注多了一行小字,说分化后的男性omega有适于匹配的对应部位改变。 书本上没写具体是何种改变,老师也没讲,有人问,老师说就是一种能被自我感知的改变,画不出来,所以书上没画。 叶跃现在感知到了那种改变——软、湿、痒。 他们这个洗浴室还算宽敞,右侧墙上在离淋浴区还有点距离的位置有扇玻璃窗,从淋浴这里透过窗户看出去,正好看到外面开得艳丽的花。 深秋也是有花开的,但叶跃对花不熟,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之前恶补的植物学知识告诉他开得这么艳丽,多半是双性花。 双性花多是自花传粉,把雄花柱头的花粉抹到雌花的柱头上,就算传粉成功。 晨光更亮,有小虫子飞到那花上。植物学知识告诉他,小虫子会沾上雄蕊的花粉,再在采蜜时把花粉沾上雌蕊柱头。 淋浴喷头哗啦啦,李越泊圈着他,水汽蒸腾,窗户逐渐变得模糊。 窗户外的真实之花不可见了,身体里的星球玫瑰却正在盛放。 火热敦促着他在李越泊身上不断蹭挨,又因为被抹了沐浴露而滑腻,鱼一样。 手臂抬起,李越泊给他洗干净泡沫,再换另一只。然后是胸腹、后背,还有巧妙攀升处深藏的因分化成功而悄然改变的隐秘部位。 洗澡水热热地淋着,叶跃突然想起了李越泊帮忙做手工课作业时的情景。 学校手工课里教过陶瓷烧制,课后作业是烧一个陶瓷瓶交上去。练泥、印胚叶跃都很会,唯独拉胚这一步骤怎么都做不好,当然就去找李越泊。 李越泊像今日这般圈着他,坐在长凳上,面前是拉胚专用的辘轳车。把陶泥放在辘轳车的转盘中心,李越泊以手法的屈伸收放,逐渐拉出要烧制的花瓶的基本模样。 要想烧出的陶瓷瓶好看,拉胚这一步就很关键。学校要求瓷瓶的瓶口要圆滑,瓶内要有容量,瓶壁要光滑。李越泊伸手探入陶瓷胚体,指腹贴合陶泥,一点点摸索塑形,胚泥逐渐在他手中变出瓷瓶的雏形。 塑形过后就是精修,尤其是胚泥瓶口大小的调整。是纯手工烧制,所以所有都得以手工完成。要烧的是小瓷瓶,瓶口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学校要求符合瓶身比例最佳,李越泊很耐心地一点点调整。 他做事时很认真,叶跃还记得自己在他怀中抬头,看到了他长长的眼睫毛半垂,眼神专注。 淋在背上的热水突然没有了,叶跃的回忆被打断,原来是李越泊伸手关了淋浴,他又拿了长绒棉毛巾轻拭,带走彼此身上多余的剔透水珠。 两个人从洗浴室回到卧室,晨光漫天,窗帘透出薄薄光影。 要如何去爱、如何索取、如何回应?所有思考全都交给感官,让感官自然指引,让感官自然感受—— 感受相贴的缠腻、拥抱的颤栗,感受深爱之人吻和啃咬的不同噬力。 白日青光,时间长,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行路难至今,眼下该是属于他们的长长收获时间。 小院桉树叶落,倒影清浅。卧室人影交叠,气氛酣甜。 李越泊去武术馆那阵叶跃时常给他按摩放松肌肉,作为回报,李越泊也时常给他按按。 他不像李越泊肌肉紧实,又受omega体质影响,薄薄一层肌肉都埋在身体底部。肌肉上是荔枝果肉那样白嫩的脂肪肉,好在他瘦,脂肪并不过分多。 这样的身体资质,自然是承受不住李越泊过重的按摩的,所以李越泊手法轻柔,甚至边按边亲。他学的是传统武术,按摩也喜欢跟着中医穴位走。 大椎、陶道、璇玑、神道、气海、腰阳关、长强、关元、中级……没有依凭,走势混乱,但叶跃交付绝对信任,任由李越泊在他秘密微妙的柔软穴位轻柔按摩。 李越泊扶住他胸与腰之间的紧致侧身,轻柔按过一节脂肉,指腹饱满温热,紧贴他的身体。 肌肉被按摩放松,奇异的欢愉在乏味的身体里升腾。叶跃小小吐了一口气,额发微湿。 按摩之后还要拉筋。 叶跃因为画画,长期久坐,除肩颈外最需要放松的就是臀腿肌肉。 李越泊在他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自己跪坐起身,把叶跃的腿放在他的肩上,一点一点俯身往下压——以自身为轴,一点一点帮叶跃的腿去够他自己的肩。 李越泊越往下压,叶跃臀腿肌肉的被拉伸感就越强。小腿肌肉被牵引,大腿后肌被伸展,连臀中肌也逐渐升起拉伸感。 “放松,跃跃。”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声音湿答答地贴着耳壳。 长期久坐的臀腿肌肉被逐渐拉伸,叶跃双臂从李越泊胁下穿过,双手一如既往扣住他肩胛,无可控地小声呼气。 小腿终于够到了肩胛,久坐的臀腿肌肉在可承受范围内被最大限度地拉伸,李越泊轻压在他上方,低头吻他。 微微的热意从被拉伸的肌肉中传开,没有难受,叶跃听从李越泊主导,继续乖顺拉伸。李越泊也没有起身,保持施力,继续帮助叶跃有效拉伸肌肉。 窗帘外晨光漫天,采花蜜的小虫子赤脚把雄蕊花的花粉带到了雌蕊花的柱头,传粉成功。 窗帘内光影朦胧,星球玫瑰的雄蕊花和雌蕊花正在努力自行传粉。 星球玫瑰的传粉不是那么容易,它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双性花——雄蕊的花粉可以轻松被媒介带到雌蕊的柱头——它需要无尽冲撞。 没有去管星球玫瑰,叶跃只睁眼看着李越泊。他不再伸手去扣李越泊的肩胛骨,一双手软嗒嗒搭在李越泊肩上,脸上带着薄红,眼里是饱胀的爱与赤/裸的欢。 李越泊深邃的眼半垂着牢牢与他对视,眼中是同样浓同样烈的爱与欢,还有情缠。 窗外晨光更亮,窗帘透出朦胧光影,叶跃微微转动黝黑眼瞳看了一眼,朦胧光影松软神经,像不着边际的美梦。 叶跃收回眼,再看向李越泊的脸,是他熟悉和深爱的冷峻的一张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时不时就要亲他。 李越泊仍旧看着他,饱含情与欲的眼神从叶跃的眉眼、鼻尖一寸寸巡到他红润的唇,又把叶跃搭在他肩头的手拿下,两个人十指紧扣。 黑发墨一般铺散在耳后,十指紧扣中叶跃眼神开始迷蒙,逐渐陷入困顿。李越泊察觉到了他的困意,亲了他一口,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帮他闭起眼睛。 与此同时,星球玫瑰加速努力传粉,终于花粉喷涌,星球玫瑰雄蕊的花粉成功抹到了雌蕊的柱头——授粉成功,星球玫瑰结果。 一滴泪自叶跃眼眶滑落,然后是轰然爆发的百分百契合的清甜omega信息素。 这世界信息素是没有气味的,但那是因为以往那些都不是星球玫瑰的雌花。 百分百契合度是李越泊自己知道的,星球玫瑰授粉成功那刻,世界的全数真相已全然向他打开,李越泊知道如果不是百分百契合,他们无法成功。 雌花只开一瞬,清甜味正在散去。 眼泪滑出眼眶坠在叶跃眼角,晨光轻照,晶莹剔透。 叶跃已陷入困顿,闭着眼睛,脸上带着薄红,那滴泪在他眼角坠住,犹如皇冠明珠,绝美。 绝美是李越泊的形容词,他语言平实,此情此景再结合所知真相,他再找不到别的形容词——那是星球玫瑰的果实,是承载星球覆亡的一滴泪。 叶跃一直说他被治愈被救赎,其实真相恰恰相反,是他治愈和救赎了所有。 李越泊低头,珍惜地在他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眼尾坠住那滴泪仍旧晶莹剔透、绝美,李越泊没有擦拭,他知道不一会儿它就会消散。腿肌肉。 李越泊在他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自己跪坐起身,把叶跃的腿放在他的肩上,一点一点俯身往下压——以自身为轴,一点一点帮叶跃的腿去够他自己的肩。 李越泊越往下压,叶跃臀腿肌肉的被拉伸感就越强。小腿肌肉被牵引,大腿后肌被伸展,连臀中肌也逐渐升起拉伸感。 “放松,跃跃。”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声音湿答答地贴着耳壳。 长期久坐的臀腿肌肉被逐渐拉伸,叶跃双臂从李越泊胁下穿过,双手一如既往扣住他肩胛,无可控地小声呼气。 小腿终于够到了肩胛,久坐的臀腿肌肉在可承受范围内被最大限度地拉伸,李越泊轻压在他上方,低头吻他。 微微的热意从被拉伸的肌肉中传开,没有难受,叶跃听从李越泊主导,继续乖顺拉伸。李越泊也没有起身,保持施力,继续帮助叶跃有效拉伸肌肉。 窗帘外晨光漫天,采花蜜的小虫子赤脚把雄蕊花的花粉带到了雌蕊花的柱头,传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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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跃跃。”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声音湿答答地贴着耳壳。 长期久坐的臀腿肌肉被逐渐拉伸,叶跃双臂从李越泊胁下穿过,双手一如既往扣住他肩胛,无可控地小声呼气。 小腿终于够到了肩胛,久坐的臀腿肌肉在可承受范围内被最大限度地拉伸,李越泊轻压在他上方,低头吻他。 微微的热意从被拉伸的肌肉中传开,没有难受,叶跃听从李越泊主导,继续乖顺拉伸。李越泊也没有起身,保持施力,继续帮助叶跃有效拉伸肌肉。 窗帘外晨光漫天,采花蜜的小虫子赤脚把雄蕊花的花粉带到了雌蕊花的柱头,传粉成功。 窗帘内光影朦胧,星球玫瑰的雄蕊花和雌蕊花正在努力自行传粉。 星球玫瑰的传粉不是那么容易,它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双性花——雄蕊的花粉可以轻松被媒介带到雌蕊的柱头——它需要无尽冲撞。 没有去管星球玫瑰,叶跃只睁眼看着李越泊。他不再伸手去扣李越泊的肩胛骨,一双手软嗒嗒搭在李越泊肩上,脸上带着薄红,眼里是饱胀的爱与赤/裸的欢。 李越泊深邃的眼半垂着牢牢与他对视,眼中是同样浓同样烈的爱与欢,还有情缠。 窗外晨光更亮,窗帘透出朦胧光影,叶跃微微转动黝黑眼瞳看了一眼,朦胧光影松软神经,像不着边际的美梦。 叶跃收回眼,再看向李越泊的脸,是他熟悉和深爱的冷峻的一张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时不时就要亲他。 李越泊仍旧看着他,饱含情与欲的眼神从叶跃的眉眼、鼻尖一寸寸巡到他红润的唇,又把叶跃搭在他肩头的手拿下,两个人十指紧扣。 黑发墨一般铺散在耳后,十指紧扣中叶跃眼神开始迷蒙,逐渐陷入困顿。李越泊察觉到了他的困意,亲了他一口,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帮他闭起眼睛。 与此同时,星球玫瑰加速努力传粉,终于花粉喷涌,星球玫瑰雄蕊的花粉成功抹到了雌蕊的柱头——授粉成功,星球玫瑰结果。 一滴泪自叶跃眼眶滑落,然后是轰然爆发的百分百契合的清甜omega信息素。 这世界信息素是没有气味的,但那是因为以往那些都不是星球玫瑰的雌花。 百分百契合度是李越泊自己知道的,星球玫瑰授粉成功那刻,世界的全数真相已全然向他打开,李越泊知道如果不是百分百契合,他们无法成功。 雌花只开一瞬,清甜味正在散去。 眼泪滑出眼眶坠在叶跃眼角,晨光轻照,晶莹剔透。 叶跃已陷入困顿,闭着眼睛,脸上带着薄红,那滴泪在他眼角坠住,犹如皇冠明珠,绝美。 绝美是李越泊的形容词,他语言平实,此情此景再结合所知真相,他再找不到别的形容词——那是星球玫瑰的果实,是承载星球覆亡的一滴泪。 叶跃一直说他被治愈被救赎,其实真相恰恰相反,是他治愈和救赎了所有。 李越泊低头,珍惜地在他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眼尾坠住那滴泪仍旧晶莹剔透、绝美,李越泊没有擦拭,他知道不一会儿它就会消散。腿肌肉。 李越泊在他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自己跪坐起身,把叶跃的腿放在他的肩上,一点一点俯身往下压——以自身为轴,一点一点帮叶跃的腿去够他自己的肩。 李越泊越往下压,叶跃臀腿肌肉的被拉伸感就越强。小腿肌肉被牵引,大腿后肌被伸展,连臀中肌也逐渐升起拉伸感。 “放松,跃跃。”李越泊摸了一把他的脸,声音湿答答地贴着耳壳。 长期久坐的臀腿肌肉被逐渐拉伸,叶跃双臂从李越泊胁下穿过,双手一如既往扣住他肩胛,无可控地小声呼气。 小腿终于够到了肩胛,久坐的臀腿肌肉在可承受范围内被最大限度地拉伸,李越泊轻压在他上方,低头吻他。 微微的热意从被拉伸的肌肉中传开,没有难受,叶跃听从李越泊主导,继续乖顺拉伸。李越泊也没有起身,保持施力,继续帮助叶跃有效拉伸肌肉。 窗帘外晨光漫天,采花蜜的小虫子赤脚把雄蕊花的花粉带到了雌蕊花的柱头,传粉成功。 窗帘内光影朦胧,星球玫瑰的雄蕊花和雌蕊花正在努力自行传粉。 星球玫瑰的传粉不是那么容易,它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双性花——雄蕊的花粉可以轻松被媒介带到雌蕊的柱头——它需要无尽冲撞。 没有去管星球玫瑰,叶跃只睁眼看着李越泊。他不再伸手去扣李越泊的肩胛骨,一双手软嗒嗒搭在李越泊肩上,脸上带着薄红,眼里是饱胀的爱与赤/裸的欢。 李越泊深邃的眼半垂着牢牢与他对视,眼中是同样浓同样烈的爱与欢,还有情缠。 窗外晨光更亮,窗帘透出朦胧光影,叶跃微微转动黝黑眼瞳看了一眼,朦胧光影松软神经,像不着边际的美梦。 叶跃收回眼,再看向李越泊的脸,是他熟悉和深爱的冷峻的一张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时不时就要亲他。 李越泊仍旧看着他,饱含情与欲的眼神从叶跃的眉眼、鼻尖一寸寸巡到他红润的唇,又把叶跃搭在他肩头的手拿下,两个人十指紧扣。 黑发墨一般铺散在耳后,十指紧扣中叶跃眼神开始迷蒙,逐渐陷入困顿。李越泊察觉到了他的困意,亲了他一口,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帮他闭起眼睛。 与此同时,星球玫瑰加速努力传粉,终于花粉喷涌,星球玫瑰雄蕊的花粉成功抹到了雌蕊的柱头——授粉成功,星球玫瑰结果。 一滴泪自叶跃眼眶滑落,然后是轰然爆发的百分百契合的清甜omega信息素。 这世界信息素是没有气味的,但那是因为以往那些都不是星球玫瑰的雌花。 百分百契合度是李越泊自己知道的,星球玫瑰授粉成功那刻,世界的全数真相已全然向他打开,李越泊知道如果不是百分百契合,他们无法成功。 雌花只开一瞬,清甜味正在散去。 眼泪滑出眼眶坠在叶跃眼角,晨光轻照,晶莹剔透。 叶跃已陷入困顿,闭着眼睛,脸上带着薄红,那滴泪在他眼角坠住,犹如皇冠明珠,绝美。 绝美是李越泊的形容词,他语言平实,此情此景再结合所知真相,他再找不到别的形容词——那是星球玫瑰的果实,是承载星球覆亡的一滴泪。 叶跃一直说他被治愈被救赎,其实真相恰恰相反,是他治愈和救赎了所有。 李越泊低头,珍惜地在他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眼尾坠住那滴泪仍旧晶莹剔透、绝美,李越泊没有擦拭,他知道不一会儿它就会消散。 第113章 真相(一) 晨光由金黄变得白炽,天已大亮,窗帘仍旧没有拉开,所以卧室里还只是朦胧的光影。 光影中人影攒动,李越泊下了床,去洗浴室拧了毛巾回来,坐在床头,一点点帮叶跃擦身体。 叶跃眼尾那滴泪已经消散,李越泊知道它去向了何方。 毛巾温热,长绒棉纤维轻柔擦过肌肤时叶跃微微动了动,小小喊了一声“李越泊”。嗓子因在先前稍稍使用过度又被睡意夹裹,这一声就沙沙哑哑的,白沙滩细腻的白沙一般磨过李越泊的听觉神经,生起一种带点沙粒感的微痒。 “嗯。”李越泊答应,俯身低头凑近叶跃的脸,等着他的下文。 但叶跃没有下文,他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下意识蹭了蹭脸,像在李越泊怀中睡熟后无意识蹭蹭李越泊的胸膛那样。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知道他这是睡熟了无意识喊他,又借着低头的功夫在叶跃唇上亲了一下。 他唇一覆上去,叶跃就像被唤醒那样睁开了一点眼睛,小小掀开一条眼缝,确认了是他,眼睛闭起接着睡,只是唇瓣顺遂地微微张开。 李越泊贴着他的唇一声闷笑,心下软成一摊云,舌尖一尾鱼那样滑地就进去,知道他困,李越泊只浅吮了一下叶跃清甜的舌尖就退出,让他接着好好睡。 长绒棉纤维继续轻柔擦拭肌肤,李越泊给叶跃掖好被角,自己去洗浴室洗澡。洗完澡回来轻掀被角,李越泊躺下,伸手把叶跃揽怀里,叶跃微微动了动,自觉往他怀里窝得更深。 十八年竹马相伴,今日终于携手成人礼,世界真相已全然告知,李越泊知道,未来他们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清晨。 把人往怀里再搂紧一点,李越泊也跟着闭上眼睛,窗帘遮着,卧室里光影朦胧,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但李越泊暂时没有睡意,世界的真相在他脑海中纷飞,或许真如他曾经和叶跃所说的那样,他们早接收了宇宙给予的特别讯息,在日常中早就探寻了所有真相—— 世界的本源让他爱叶跃、相爱之人的互相锚定。 去尾湾海喂候鸟那晚,李越泊拥着叶跃跳舞时他觉得叶跃是他的玫瑰,李越泊绝没有想到,他自己才是玫瑰。 爱和死亡为什么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b216》作者的答案是因为这是人类生活的星球的永恒主题。 叶跃说过《b216》一书的读者们针对结局去问原作者时,原作者说这本书是他关于荒芜行星的一种浪漫猜想,让大家根据书的内容自行填补想象。 他的猜想是什么? 《b216》一书的扉页上写,b216号行星上有一朵玫瑰,在等它的小王子。 原作者的想象是玫瑰等不到它的小王子,玫瑰就会覆灭星球,星球就会成为荒芜行星。因为在他的猜想里,爱和死亡是行星永恒的追求。 所谓行星,是指无法自发光、环绕恒星运转的星体。 因为无法自发光,所以内心晦暗、悲观,无法自我产生对自我的爱意;因为环绕恒星运转,所以没有自我,渴望认定。 在原作者的想象里,行星就是会“自我阴郁至覆亡”的星体,但求生是宇宙生物都该具有的本能,星体也不例外。 所以在原作者的想象里,行星会定时滋生星球玫瑰,向寄生在它星体上的一切生物探寻,试图寻找被爱的证明,以充实内心、自我认定,实现自救。 《小王子》一书中的玫瑰被小王子驯养,《b216》一书中的玫瑰在等待小王子驯养,若无人驯养,行星就阴郁覆亡。 这就是星球玫瑰的真相。 它像土地、植物、人类一样是星球的产物,单独参与并独立完成星球生死循环系统,就像植物参与水循环、空气循环一样。 它要探寻的是爱,所以它各种关键节点都选在婚宴——陨石雨唤醒它那天要恰好有婚宴、章二姨从叶跃身上取苗时要选吴家婚宴、章二姨要自我殉葬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时同样要是婚宴。 它要探寻的是可以承载一个星球覆亡的爱,所以它要九次回档慎重考验再最终确认。 所有记忆归笼,时间线在李越泊脑中清晰得不言自明。叶跃在他怀里小小动了一下,李越泊睁开眼,低头吻了他一下,又抱着人继续假寐着翻看脑中记忆。 就像之前归还他们记忆一样,这记忆仍旧是脑内电影一般,但这次是完完整整的归还,所以李越泊站在上帝视角看完了全程—— 星球玫瑰的雄蕊长在了李越泊身上,所以他傻乎乎的,因为傻子为人所不喜,星球玫瑰好借此筛选它要探寻的爱。 叶跃穿书来到蔵冬镇,没有嫌弃李越泊是个傻的,像今日李越泊照顾他一样照顾李越泊,又借着《b216》的剧情,叮嘱李越泊不要去尾湾海玩。 傻乎乎的李越泊最听他的话,连走路都绕着尾湾海走。 事发那天是叶跃出了门,镇上小孩好玩打赌说谁能骗“大傻个”来尾湾海玩,谁就是老大。 李越泊果然被骗来,但他发现叶跃不在时他就要走,小孩们看留他不住,情急之下就说叶跃掉海里了。 傻乎乎的李越泊哪知道真假,跟着就下了尾湾海,他在海里找啊找,就是找不到他的跃跃。 小孩们起初笑啊笑的,眼见退潮了,喊他上来,说骗他的,可傻乎乎的李越泊哪里会听,他就记得他的跃跃在海里,他得找到他。 有聪明的小孩飞跑回去找了叶跃,叶跃恰好回来了正在找李越泊,当即跟着跑了来,边跑还边让小孩去喊别的大人。 但大人们过来到底晚了,尾湾海把叶跃和李越泊都卷上了岸,两个人静静躺在白沙滩上,黑发交缠墨一般铺散。 星球玫瑰第一次回档。 叶跃穿书来到藏冬镇,对傻乎乎的李越泊好。 这次他们避开了尾湾海卷人的海浪,平安长到分化。 可叶跃是个beta,李越泊虽然分化为了顶级alpha,但由于他是个傻的,无人匹配,于是易感期危机那天叶跃抱着李越泊一起闭上了眼睛。 星球玫瑰第二次回档。 叶跃穿书来到藏冬镇,对傻乎乎的李越泊好。 这次两个人都分化成功,叶跃是个omega,李越泊仍旧是顶级alpha。 但登记中心说他们不匹配。 确实无法匹配,所以易感期危机那天,叶跃仍旧抱着李越泊一起安眠。 星球玫瑰第三次回档。 因为叶跃前面三次主动殉葬,星球玫瑰初筛出了它要探寻的可承载星球覆亡的爱。 所以雌蕊长出、植物子房诞生、“组织”苏醒。 但这只是初步认可,这份爱到底能不能充实星球内心,星球玫瑰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实证。所以雌蕊无法给子房供给营养,而“组织”的使命是保障顺利授粉结果——以此天然的矛盾来加重验证。 雌蕊已经长出,星球玫瑰再不需要筛选要探寻的爱,所以雄蕊性状改变,李越泊不再傻乎乎。 雄蕊寄生在人体的海马体内,可以影响人体记忆,因此李越泊虽然自己不知道,但他记忆深处早就印下了叶跃曾经对他的好,然后无意识复制。 也因为雄蕊可以影响人体记忆,而李越泊潜意识里是希望他自己在叶跃面前是聪明的、有美好形象的,这一点可以从他一直都很注重在叶跃面前隐藏起他自以为的“卑劣”的一面中看出来。 星球玫瑰的雄蕊感受到了李越泊这种潜意识,它是星球玫瑰真正的雄蕊可影响的人体记忆更广,所以一并带走了叶跃脑中关于李越泊傻乎乎的记忆——叶跃也由此忘记了《b216》原书。 叶跃之前跟李越泊说过,说他自卑、怯懦,如果最先遇到的不是傻乎乎而是光闪闪的李越泊,他只会躲着。 他确实如此。 因为忘记了原书,因为没有之前几次回档的记忆,叶跃只记得他是被养父母彻底抛弃后的人,他自卑、怯懦,面对聪明的、光闪闪的李越泊,叶跃退缩了。 人就是很奇怪,面对傻乎乎的李越泊,叶跃能勇敢伸出手,但是面对光闪闪的李越泊伸出来的手,叶跃却不敢把手搭上去。 是李越泊一点点耐心地哄、不遗余力像当初叶跃对他那样的宠,叶跃才终于伸了手。 没有李越泊会和陈晨在一起这个虚假记忆的叶跃很好哄,五岁不到他就天天快快乐乐跟李越泊玩在一起。 也因为被李越泊照顾着,从这次回档开始,叶跃开始和宋若唯、邓璐、周蔓蔓他们有了交集。以往那些回档里,因为李越泊傻乎乎的,叶跃精力都在他那边,跟上述这些人都没有交集。 章二姨说过每次回档其实都是一次新的开始,命运具体走向何方,谁也无法决定。 这次回档里长出的不仅有星球玫瑰的雌蕊,还有植物子房和星球玫瑰的组织,组织苏醒,也就是章二姨,她确认雌蕊无法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开始想办法——她剥离了叶跃体内的雌蕊要移植到别的人类身上去。 但雌蕊剥离立即死亡,叶跃也跟着死亡,李越泊殉葬。 李越泊曾经说过他认为章二姨只是一个组织,她对星球玫瑰的认知是片面的,说的不一定都对,从这次回档里也可见一斑,她连雌蕊被剥离人体会立即死亡都不知道。 她谨记的要保证授粉结果的使命,只是星球玫瑰让她以此检验它要探寻之爱的手段。 叶跃李越泊双殉。 星球玫瑰第四次回档。 李越泊哄着宠着,和叶跃快快乐乐在一起。 上一次的回档告诉了章二姨,不能直接把雌蕊从叶跃身上剥离,雌蕊会死。 于是章二姨开始考虑嫁接部分雌蕊到别的人类身上这个法子。 这条路很难,凭借她身为组织对星球玫瑰其他部位有调节功能这一天然优势,章二姨摸到了顽症小组。然后实施了一系列特定匹配计划不断尝试,最终找到了陈晨这个特例,移植成功。 但章二姨初次嫁接取苗手法粗暴,叶跃受影响没能分化成功。 他没有分化成功,李越泊又不会跟别的人匹配,易感期危机,叶跃和李越泊照样双殉。 星球玫瑰第五次回档。 李越泊哄着宠着,和叶跃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上一次的回档告诉章二姨,只要李越泊不愿意,她无法强制让李越泊和陈晨匹配。 所以取苗嫁接成功后,章二姨把陈晨弄来了藏冬镇,试图离间叶跃和李越泊、培养李越泊和陈晨的感情。 很明显她失败了,叶跃照旧因为被粗暴取苗而分化失败,又一次易感期危机,叶跃和李越泊仍然双殉。 星球玫瑰第六次回档。 李越泊哄着宠着,和叶跃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这一次章二姨把主意打到了叶跃身上,因为回档记忆全都明明白白告诉了她,李越泊只会爱叶跃。 既然李越泊撼动不了,那叶跃呢? 章二姨开始研究叶跃的个人特质,很明显就注意到了叶跃在一开始面对李越泊时表现出来的退缩。 章二姨觉得退缩好啊,最好退到李越泊完全够不着的地方。 她也发现了叶跃这种过分希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望对他好的人都过得好的特质,所以反过来——让跟叶跃好的人都倒霉就好了,叶跃会自动远离所有人。 她确实以此加重并狠狠延长了叶跃在面对李越泊时的退缩,但李越泊就像行星围绕恒星环绕那样,很坚定地仍旧只要叶跃。 章二姨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管用,但其实是管用的,因为除了李越泊,身边朋友们挨着他老是倒霉,叶跃自我厌恶感很重,情绪压抑。 李越泊的注意力都在叶跃身上,宋若唯他们又只是倒霉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李越泊并没有察觉到这期间有人在故意设计。 他只是想办法让叶跃开心,但治标不治本,因为情绪太过压抑,即便这次取苗手法轻柔,叶跃仍旧分化没有成功。 章二姨这次找了叶跃,让叶跃去劝李越泊和陈晨匹配,她很自信,她想叶跃这么希望对他好的人过得好,李越泊这样爱他,叶跃肯定会劝李越泊答应的。 而李越泊最听叶跃的话。 她计划得很完美,自认这次万无一失,但叶跃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是他的李越泊,他才不会把李越泊推给别人,但他也没有隐瞒,他把所有都告诉了李越泊,让李越泊自己决定。 李越泊的决定是把章家一锅端,然后在易感期危机和叶跃双殉。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 第114章 真相(二) 星球玫瑰第七次回档。 李越泊哄着宠着,和叶跃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吸取了上一次回档的教训,这一次章二姨的计划堪称完美。 她更好更充分地挖掘了叶跃内心的自卑、怯懦,并加以利用。 第一个死去的是宋若唯,遭受腺体损伤和赵明涵退婚的双重打击,宋若唯没能扛过去。赵明涵得知消息后跟随。 宋若唯走后,叶跃陷入是自己把宋若唯带着去露营才引发了一切事情的深深自责中,李越泊把重心都放在了他身上,商会那边职务自我下放给了旁人; 与此同时宋家拼命向赵家报复,赵家覆灭,但牵连到赵家背后跟官方的生意,官方追责宋家,进而追责至冬藏商会,又恰好李越泊重心全在叶跃那边,商会情况危险; 第二个走的是邓璐,叶跃和李越泊没能察觉到宋若唯之事的蹊跷,加上李越泊自我下放职权,邓璐就一直在外面工作,没有回藏冬镇。 她出事那天是赶回来替叶跃过生日,李越泊见叶跃一直陷入对宋若唯事件的自责中,想趁着叶跃生日热闹一下,邓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很严重的车祸,当场死亡,叶跃不可能去怪李越泊给他过生日,他只会怪他自己为什么要在那天过生日,再一次陷入更深的自责; 第三个是周蔓蔓,她遇见了江星年,为了不去跟张韬匹配,自我破坏腺体,没能挺过去,这时候叶跃的心里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他自我问责的点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最后彻底摧垮叶跃的是叶奶奶。 三个好朋友的去世对叶跃打击非常大,他从本就吃不了多少饭变得几乎就不怎么吃饭,李越泊去把酒楼的廖师傅请了来,想着叶跃喜欢他的手艺,兴许多少能吃点。 那天是廖师傅的儿子过来找他,他儿子跟着罗三叔种地,那时候正农忙,他过来时挑了箩筐,箩筐顺手就放在院门处。 叶奶奶要出门,绕着那箩筐走,可箩筐是刚从田里拿起来的,还有积水和田泥,水和泥流了一小些在旁边,叶奶奶脚踩上去一滑,头就磕到台阶上,再也没睁开眼。 叶奶奶这个是纯粹的意外,不在章二姨的算计内。她说过了,就算有存档记忆,命运也从不受她控制。 叶跃情绪本就到了临界值,把所有事情一倒推,全怪在了自己身上。整日整日说不了几句话,如果不是舍不得李越泊,他早就走了。 李越泊天天守着他,但商会实在难,李越泊偶尔也要带着叶跃一起去工作。 那天是李越泊带着叶跃去南溪村散步,正好在章家酒楼,商会那边临时来了事,很紧急,又不适宜带上叶跃。 章二姨让李越泊放心去,说她会看着叶跃。叶跃也让他去,说他会等他回来。 李越泊亲了他一口说半小时回来,又麻烦了章二姨照顾好叶跃。 就是这半小时,就是章二姨的“照顾”。 叶跃他们此时对星球玫瑰根本一无所知,他们压根不知道也察觉不到章二姨在这半小时内搞了什么。 李越泊回来时带了一堆人,其中一个就是陈晨。李越泊插手太晚,商会情况很难从根本性上扭转,只能迂回地跟这些国资合作。 这些人是来章家酒楼吃饭的。不知道章二姨做了什么,叶跃明显对陈晨有好感。 李越泊看出来这一点,他想叶跃也许交一点新朋友会好些,所以后面会邀请陈晨来叶家小院找叶跃玩。 如此过了一断时间,明明感觉叶跃在好起来,李越泊出门工作的时间开始稍微加长。 那天李越泊推开门回家,没在院子里看见叶跃,李越泊心下一慌,他在卧室里找到了叶跃,他一脸恬静,旁边有给他的留言。留言让李越泊不要怪他,他说他实在撑不下去,让李越泊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一切,不要来找他。 巨大的悲恸过后,李越泊暂时冷静,他知道不可能,跃跃绝不可能扔下他,最难最想走的时候跃跃都舍不得他。 李越泊处理完了所有后事,开始一边不动声色地查一边静候敌人的下一步,只允许自己在每个无人的夜一遍遍悲恸。 叶跃并没有彻底走。 他身上是星球玫瑰真正的雌蕊,眼下又没有到回档时间,所以即使他人不在了,雌蕊还在。他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待在李越泊身边,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灵魂状态。 他当然没有要扔下李越泊自己独自走,可是录音确实是他自己说的,药也是他自己吃的,他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样,但没有证据,他也无法告诉李越泊。 换了一种形态,就像换了个维度,他无法像世界传达任何讯息,而且受花蕊影响,他只能跟在李越泊身边了。 他愿意跟在李越泊身边,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越泊身边,李越泊什么时候起他什么起,李越泊几点睡他几点睡。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李越泊一点点查,看李越泊在每个深夜哀恸。 他不厌其烦地跟李越泊说话,哪怕李越泊听不到,他仍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告诉李越泊要吃饭该喝水该睡觉…… 李越泊哀恸的时候他就窝进李越泊怀里,一遍遍给李越泊擦眼泪;李越泊累得睡了,他也窝进李越泊怀里,保持着以往睡觉的交缠姿势…… 他看李越泊查到了宋若唯、邓璐还有周蔓蔓的死,看李越泊对着真相自责到无以复加,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不怪李越泊的呀。 叶跃腿缠着李越泊的腰手搂着李越泊的脖颈,一遍遍跟他说不怪他,可李越泊听不到,李越泊的手也没有抱着他,李越泊的手死死攥着写满真相的纸。 他看陈晨在李越泊面前露出马脚,看李越泊猜测他的死是被陈晨下了催眠暗示——通过一次次被李越泊邀请着来叶家小院找他玩的方式。 李越泊死死咬着口腔内壁,叶跃着急地用手去掰他的嘴,但他无法向世界传达任何讯息,只能任由李越泊在他面前把血水吞下又复咬,吞下又复咬。 他看李越泊计划一点点复仇。 那时候李越泊他们行动太晚,商会已经快被收归国有,能用的力量非常有限。 而且像宋若唯他们的死,时间已经过去了一阵,缺乏有力的证据,是李越泊根据蛛丝马迹自己推断的居多。 当然,叶跃信李越泊的推断。宋若山宋若海他们也信。 他看李越泊把父母们送到国外。 看李越泊跟宋若山宋若海商量具体的复仇计划,李越泊说陈晨的目的是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但是陈晨这里可以做为一个明显的突破口。 宋若山他们问他具体要怎么办,李越泊说将计就计。 他说陈晨他们既然可以给叶跃下催眠暗示,从陈晨目前的迹象来看,很可能也会对他用催眠,虽然他不知道陈晨具体如何做到。 李越泊花了大力气找了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好巧不巧,他找的是樊熙,那时候樊熙因为他导师的事已经走投无路,李越泊拉了他一把。 樊熙按李越泊的要求给他下了催眠暗示,一共三点——第一,不再接受其他催眠暗示;第二,除亲人外,不和叶跃以外的人有肢体接触;第三,利用陈家把商会国资化就清醒。 第一条是本次催眠暗示的核心任务,第二、第三条是应对第一条失败的保险。李越泊具体不清楚陈晨他们催眠的能力如何,但樊熙说依他们对叶跃的催眠时间来看,他们催眠能力并不很强。 樊熙每次跟李越泊下催眠暗示时,宋若山宋若海都在旁边看着,这催眠暗示自开始起就没停,直到陈晨和章二姨终于对李越泊出手。 李越泊让樊熙给催眠上保险的做法很明智,他没能抗拒章二姨他们的催眠,不是章二姨他们催眠能力太强,也不是她利用星球玫瑰作祟,是因为他们的催眠给了一个李越泊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叶跃没有死。 李越泊其实一直接受不了叶跃的死,他忍受不了自己在没有叶跃的世界生活,但叶跃给他留言要他照顾好一切,哪怕他已经知道这留言是在暗示下说的,但那是叶跃说的,李越泊就想他得把叶跃喜欢的都照顾好了才能去找他,这是他在叶跃走后赖以苟活的根源,但他确实活得太难,他无法在没有叶跃的世界生活。 章二姨他们的催眠以叶跃没有死为前置条件,让李越泊畅想如果叶跃没有死,他和叶跃在将来的生活。 李越泊拒绝不了这个。 叶跃飘在旁边看李越泊闭着眼一点点说,他说他早上会叫叶跃起床,给他擦脸,早安吻,然后早饭,再然后是缠绵的早安吻,他出门去工作,叶跃在家画画。 工作间隙他会给叶跃发消息,但叶跃在画画不一定会看到,看到了就会回他,他们就会聊一会儿。 午饭可能一起吃也可能不一起吃,但是晚饭多半是要一起吃的,叶跃挑食,他要看着…… 事无巨细,李越泊畅想了好多好多。 叶跃看章二姨他们把李越泊所说记录成书,把上面的叶跃两个字换成了陈晨。 看他们割了李越泊部分海马体,又把那书拿出来给李越泊,跟他说他和陈晨是恋人,书里都是李越泊自己对和陈晨甜蜜未来的畅想。 就像他们催眠江星年那样,不过让江星年讲的是他和周蔓蔓真实的记忆。 章二姨他们起初也想像催眠江星年那样催眠李越泊的,但是跟叶跃过往的记忆太牢固,哪怕割了海马体,也无法撼动。 所以只能让李越泊畅想未来——叶跃没有死,他和叶跃在未来会怎样。 他们告诉李越泊叶跃确实没有死,只是跟他分了手,他李越泊现在深爱的恋人是陈晨。 这催眠的前置是叶跃没有死,李越泊愿意相信这个,所以催眠成功。 事先让樊熙上的催眠保险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李越泊相信他和陈晨是恋人,但他死活不跟陈晨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们这对“恋人”就很尴尬,宛如陌生人。李越泊除了口头上承认陈晨的恋人身份外,对陈晨一切都是陌生人标准。 陈晨他们找不到原因,还反过来安抚李越泊说这可能是他失忆的后遗症(海马体被割了一小部分,李越泊只记得他和叶跃的过去)。 而陈晨也在相处中时不时要提一嘴叶跃的名字,因为这是催眠成功的基石,他需要巩固。 这就是叶跃记得的关于“李越泊”和“陈晨”的“原书”真相——他眼睁睁看着章二姨他们把“叶跃”两个字换成“陈晨”,他恨,他怒,所以记得。 而书中都是李越泊畅想的他们的未来,所以是青年的“李越泊”和“陈晨”,所以“陈晨”在书中的一切细节全跟他叶跃对得上,因为那本来就是他。 他还记得李越泊时不时去往陈家所在地苍市“朝圣”、记得书里面“叶跃”作为背景偶尔在“主角受陈晨”口中被提起,是他参杂记忆了陈晨跟李越泊的真实相处—— 李越泊在樊熙催眠暗示保险下,要利用陈家一点点把商会国资化,所以他时常跑苍市; 陈晨要巩固催眠基石,即叶跃还活着,所以要提一提“叶跃”的名字。 这就是折磨了叶跃许久的“原书”真相。 李越泊跟叶跃说过,说关于他和陈晨的原书,要么书是假的,要么他不是他。 确实书是假的,他也不是他。 商会彻底国资化那天,李越泊按照樊熙催眠那样,清醒。 叶跃跟着他看他回藏冬镇,看他把阿梨、海棠花、他的画、小房子、山景别墅等等一一处理,看他买了他旁边的墓地,签了基金公会定期维护…… 一切都做完,李越泊回了陈家。 确认有人在算计他们,确认要共赴战场那时,李越泊给叶跃做准备工作,给他解释他爱他那晚,叶跃在李越泊脸上见到过一个嗜血的笑,那时李越泊保持这样的笑容说“只要他敢来”。 李越泊骨子里确实是嗜血的。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后,一一清算,自己动手,挨个屠戮,陈晨、陈家、章二姨、章家,一个没漏。 做完一切,李越泊回家洗了个澡,吃了叶跃当初被催眠暗示吃下的同款药,然后拿了一盆海棠揣了一把酸果,去公墓看他的跃跃。 就是叶跃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李越泊坐在叶跃的墓碑前,一一交代他把所有都照顾好了,然后靠着叶跃的墓碑闭上了眼睛。 星球玫瑰第八次回档。 这一次叶跃有了“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原书”记忆。李越泊跟他的相爱之路愈发艰难。 依旧是宋若唯、邓璐、周蔓蔓相继去世,叶跃几乎陷入自闭。 这一次章二姨吸取第七次回档时的教训,严格看管陈晨,没有让他再暗中找人催眠暗示让叶跃死亡。 是的,第七次那次是陈晨搞的鬼,章二姨本意并不是要让叶跃死亡,毕竟那时候叶跃和李越泊都还没有分化。 可每一次回档都是全新的命运,命运并不授她控制。她没预料到陈晨会那样做。 所以这一次章二姨严格看管陈晨,最终她实现了让叶跃保持植物人状态,要以此要挟李越泊,让李越泊去跟陈晨匹配。 李越泊不可能去跟陈晨匹配。 就好像叶跃不会为了救他的命,劝他去和陈晨匹配那样;李越泊也不会为了救叶跃的命,就去和陈晨匹配,这不是说他不爱叶跃。 正是他太爱叶跃,他知道跟生命比起来,他们更受不了的是对彼此的背叛,什么原因都不可以。 哪怕章二姨像第六次回档那样说了星球玫瑰的真相,他们也绝不同意。 章二姨自己暴露,余下自然是李越泊的打击报复,可惜叶跃已经保持植物人状态在章二姨特制的水晶棺里沉睡,李越泊找了许多人用了许多方法,一年一年,他们俩从少年到青年,叶跃没有醒。 从少年到青年,李越泊一直没有分化,水晶棺里的叶跃也没有。 最后那年,李越泊分化了,易感期危机那天,跟他梦里的场景一样。他一遍遍喊了叶跃的名字,但叶跃没有答应,李越泊切断了水晶棺的营养输送,抱着叶跃一起躺到了水晶棺里。 星球玫瑰第九次回档。的,要么他不是他。 确实书是假的,他也不是他。 商会彻底国资化那天,李越泊按照樊熙催眠那样,清醒。 叶跃跟着他看他回藏冬镇,看他把阿梨、海棠花、他的画、小房子、山景别墅等等一一处理,看他买了他旁边的墓地,签了基金公会定期维护…… 一切都做完,李越泊回了陈家。 确认有人在算计他们,确认要共赴战场那时,李越泊给叶跃做准备工作,给他解释他爱他那晚,叶跃在李越泊脸上见到过一个嗜血的笑,那时李越泊保持这样的笑容说“只要他敢来”。 李越泊骨子里确实是嗜血的。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后,一一清算,自己动手,挨个屠戮,陈晨、陈家、章二姨、章家,一个没漏。 做完一切,李越泊回家洗了个澡,吃了叶跃当初被催眠暗示吃下的同款药,然后拿了一盆海棠揣了一把酸果,去公墓看他的跃跃。 就是叶跃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李越泊坐在叶跃的墓碑前,一一交代他把所有都照顾好了,然后靠着叶跃的墓碑闭上了眼睛。 星球玫瑰第八次回档。 这一次叶跃有了“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原书”记忆。李越泊跟他的相爱之路愈发艰难。 依旧是宋若唯、邓璐、周蔓蔓相继去世,叶跃几乎陷入自闭。 这一次章二姨吸取第七次回档时的教训,严格看管陈晨,没有让他再暗中找人催眠暗示让叶跃死亡。 是的,第七次那次是陈晨搞的鬼,章二姨本意并不是要让叶跃死亡,毕竟那时候叶跃和李越泊都还没有分化。 可每一次回档都是全新的命运,命运并不授她控制。她没预料到陈晨会那样做。 所以这一次章二姨严格看管陈晨,最终她实现了让叶跃保持植物人状态,要以此要挟李越泊,让李越泊去跟陈晨匹配。 李越泊不可能去跟陈晨匹配。 就好像叶跃不会为了救他的命,劝他去和陈晨匹配那样;李越泊也不会为了救叶跃的命,就去和陈晨匹配,这不是说他不爱叶跃。 正是他太爱叶跃,他知道跟生命比起来,他们更受不了的是对彼此的背叛,什么原因都不可以。 哪怕章二姨像第六次回档那样说了星球玫瑰的真相,他们也绝不同意。 章二姨自己暴露,余下自然是李越泊的打击报复,可惜叶跃已经保持植物人状态在章二姨特制的水晶棺里沉睡,李越泊找了许多人用了许多方法,一年一年,他们俩从少年到青年,叶跃没有醒。 从少年到青年,李越泊一直没有分化,水晶棺里的叶跃也没有。 最后那年,李越泊分化了,易感期危机那天,跟他梦里的场景一样。他一遍遍喊了叶跃的名字,但叶跃没有答应,李越泊切断了水晶棺的营养输送,抱着叶跃一起躺到了水晶棺里。 星球玫瑰第九次回档。的,要么他不是他。 确实书是假的,他也不是他。 商会彻底国资化那天,李越泊按照樊熙催眠那样,清醒。 叶跃跟着他看他回藏冬镇,看他把阿梨、海棠花、他的画、小房子、山景别墅等等一一处理,看他买了他旁边的墓地,签了基金公会定期维护…… 一切都做完,李越泊回了陈家。 确认有人在算计他们,确认要共赴战场那时,李越泊给叶跃做准备工作,给他解释他爱他那晚,叶跃在李越泊脸上见到过一个嗜血的笑,那时李越泊保持这样的笑容说“只要他敢来”。 李越泊骨子里确实是嗜血的。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后,一一清算,自己动手,挨个屠戮,陈晨、陈家、章二姨、章家,一个没漏。 做完一切,李越泊回家洗了个澡,吃了叶跃当初被催眠暗示吃下的同款药,然后拿了一盆海棠揣了一把酸果,去公墓看他的跃跃。 就是叶跃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李越泊坐在叶跃的墓碑前,一一交代他把所有都照顾好了,然后靠着叶跃的墓碑闭上了眼睛。 星球玫瑰第八次回档。 这一次叶跃有了“李越泊”和“陈晨”相爱的“原书”记忆。李越泊跟他的相爱之路愈发艰难。 依旧是宋若唯、邓璐、周蔓蔓相继去世,叶跃几乎陷入自闭。 这一次章二姨吸取第七次回档时的教训,严格看管陈晨,没有让他再暗中找人催眠暗示让叶跃死亡。 是的,第七次那次是陈晨搞的鬼,章二姨本意并不是要让叶跃死亡,毕竟那时候叶跃和李越泊都还没有分化。 可每一次回档都是全新的命运,命运并不授她控制。她没预料到陈晨会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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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次章二姨严格看管陈晨,最终她实现了让叶跃保持植物人状态,要以此要挟李越泊,让李越泊去跟陈晨匹配。 李越泊不可能去跟陈晨匹配。 就好像叶跃不会为了救他的命,劝他去和陈晨匹配那样;李越泊也不会为了救叶跃的命,就去和陈晨匹配,这不是说他不爱叶跃。 正是他太爱叶跃,他知道跟生命比起来,他们更受不了的是对彼此的背叛,什么原因都不可以。 哪怕章二姨像第六次回档那样说了星球玫瑰的真相,他们也绝不同意。 章二姨自己暴露,余下自然是李越泊的打击报复,可惜叶跃已经保持植物人状态在章二姨特制的水晶棺里沉睡,李越泊找了许多人用了许多方法,一年一年,他们俩从少年到青年,叶跃没有醒。 从少年到青年,李越泊一直没有分化,水晶棺里的叶跃也没有。 最后那年,李越泊分化了,易感期危机那天,跟他梦里的场景一样。他一遍遍喊了叶跃的名字,但叶跃没有答应,李越泊切断了水晶棺的营养输送,抱着叶跃一起躺到了水晶棺里。 星球玫瑰第九次回档。 第115章 结局 星球玫瑰第九次回档。 也就是这一次。 组织,也就是章二姨,她对星球玫瑰要探寻的爱的考验工作已经完成,所以自我殉葬式地去给植物子房供给营养。 走到这里,星球玫瑰已基本确认这就是它要探寻的可以承载星球覆亡的爱。 但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难关,分化终止。 组织的自我殉葬式供给营养的确会引发雌蕊的提前分化,这是星球玫瑰自我设置好了的生长机制。 提前分化的雌蕊会承接行星不自发光的特点,即更为阴郁、消极、悲观,需要反向雄蕊确认是否授粉。 因为一开始雌蕊的长出,是叶跃三次主动殉葬换来的,即是他选择了李越泊(雄蕊),所以这里需要向李越泊(雄蕊)反向确认一下,李越泊(雄蕊)是不是要选他。 这是星球玫瑰,王子选了玫瑰,反过来,玫瑰也选了王子。 只要李越泊坚定不移,叶跃最终会分化成功的。 当然,朋友和家人的加入,使得他们互相确认,加速了分化成功的到来。 如果李越泊(雄蕊)不确认,稍显犹疑,叶跃(雌蕊)就会真的分化终止。 所以李越泊把所有恶事都交给亲朋,自己坚定和叶跃站在一边是无比正确的做法。 他如果没有和叶跃站在一边,就是雄蕊不确认,那雌蕊就会真的分化终止,把所有营养输送给章家鱼塘里那个植物子房。 那个植物子房会成功结果,长出一颗新的星球玫瑰的种子。 种子落地要生根,可星球玫瑰要星球来培,这里已经有一株星球玫瑰了,再发一株,“土地”供给不上,星球枯竭沦为废土成为荒芜行星,荒芜行星自我放逐宇宙,在宇宙中碰撞、碎裂成为尘埃碎片。 然后某天这些尘埃碎片撞上别的星球大气层,就穿透大气层化作陨石雨掉落该星球,如果恰好碰上婚宴,恰好碰到该星球的玫瑰生长季,陨石雨中死去的星球玫瑰就会化作花肥滋养唤醒它降落星球的星球玫瑰。 这是《b216》作者关于荒芜行星的猜想,在该作者的世界中,行星就是这样覆灭,并延续覆灭。 但李越泊坚定地和叶跃站在了一边,雄蕊确认毫不犹豫,雌蕊也冲破阴郁、悲观,所以分化成功,开出真正的可以救赎的星球玫瑰的雌花。 然后雄花与雌花成功授粉,星球玫瑰真正结果。 果实凝结为一滴泪从人体排出,星球玫瑰已经找到了它要探寻的爱,自动退出被它拉入参与星球生死循环系统的一切生物体外。 这滴泪会迅速挥发,向星球传达寻到爱与被爱的讯息,巨大的爱会充实不自发光的行星阴郁的星体内心,完善自我认定,星球生存延续。 星球生存延续,藏在山海与植物身上的星球玫瑰会自行消散,而星球玫瑰的“叶”会变作药芍,星球玫瑰的“花”会变作宗杨树和宗蔓藤,这些植物是星球生存延续的证明与记录,像树的年轮。 星球玫瑰一共有两种果实,一种是植物子房长出的覆亡星球的果实,一种是雌蕊授粉而成的延续星球的果实。宗蔓花摘下后三日成果就是源自于此,只要开花授粉它就结果。 星球玫瑰退出所有生物体的这场“大撤退”不是一时的,它会慢慢演进,让所有都觉得自然而然,所以不用担心如何向他人解释,人类自会在演进中找到解释自然的法子。 民间不是传说宗蔓一定要它寄生那棵宗杨很爱它,它才会开花吗? 或许这就是上一次“大撤退”发生时知道真相的人类留下的只言片语。 李越泊其实并不关心星球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为平淡日常中的奇迹触动。 所有的一切在日常中发生,在日常中结束。 星球玫瑰把所有生物平等拉入星球生死循环系统,不加以干预,星球命运平等交付。 九次回档,只做回档,余下全部交付自由命运。 叶跃对他的好,没有任何人参与干预,他对叶跃的好,全凭本我意识,两个人单纯地坚定地相爱,很微小很日常很琐碎。 但就是这样微小日常琐碎坚定的爱,承载了一整个星球的覆亡,平淡日常中的奇迹,世界的本源互相导向他爱他。 没有叶跃前三次的主动殉葬、主动选择对他好,雌蕊不会长出,星球玫瑰筛选不到它要探寻的爱,所有营养会全数汇集给植物子房催生结果,星球覆亡。 所以是叶跃选择了玫瑰,开启了这场拯救,而后经受考验,和玫瑰互相驯养,彼此治愈彼此拯救。 所以《b216》开篇第一章 是李越泊的故事,那是星球玫瑰,第二篇是叶跃,那是小王子。原书里玫瑰没有等到它的小王子,所以大结局沦为荒芜行星,被命名b216号行星。 叶跃穿书了,玫瑰就等到了它的小王子,星球探寻到了它要找的爱,就不会再沦为b216,它会继续延续星球繁荣。 所以“越泊”的不仅有叶跃,还有李越泊本身,还有涵盖一切的整个星球。 就像他们曾经讨论过的既定命运和随机,最大的既定命运是星球生死循环系统,而随机是叶跃的穿书,就像他们曾经讨论的那部电影那样,随机改变了既定命运。 也像萦幽故事篇,萦幽本意不是要杀人,是要寻爱,只要找到这爱,结局就温暖。 他们确实接受了宇宙给予的神秘信息,所以叶跃带他看了三次日出,他带叶跃看了余下六次,所以他们的日常里充斥了王子、玫瑰、星星、宇宙、碳原子、世界的本源、多线交织、既定命运和随机……充斥了全部真相。 但宏大的是星球本身,他们只是恰巧承载,李越泊并不认为他们的爱就此被冠上伟大甚至宏大的金色皇冠,他们仍然会保持和以往一样的日常,李越泊知道叶跃也是如此。 叶跃身子微微动了动,李越泊垂眸,像以往无数个早晨那样语调温柔:“醒了?” 叶跃晨露般的眼睛睁了开,脸上扬起了笑,喊了他一声:“李越泊。” 声音仍然有点沙哑,他自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原因后脸上生起了点薄红,有点羞缅又有点生气地瞪了李越泊一眼。 李越泊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了他眼睛一下,先“嗯”了一声答应,又问他身上疼不疼。 脸上的薄红还未散去,但仍旧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又小小声:“分化了那个地方会变嘛。” 说话间声音里的沙哑随着睡意一起散了点。 不论什么问题,他对李越泊一直很坦诚,当然,李越泊如是。 “我全部知道了。”叶跃又说。 李越泊仰面躺下,手一捞就把叶跃放他身上,手沿着脊背往下,帮叶跃轻按起腰来,又问他知道什么。 叶跃趴在他怀里,手指在他坚实的胸肌上悠闲地画着圈,说星球玫瑰啦、一次次回档啦,所有他全都知道了。 手指一圈一圈绕得李越泊的心一下比一下软。 说完又咬了一口刚刚画圈的李越泊的肌肉,小动物磨牙那样轻轻磨了磨,再松口舔吻了一下,抬头朝李越泊笑。 是单纯的亲昵。 哪怕他们刚刚匹配完,哪怕渴欲的感官已全部向他们开放,但充斥他们日常的还是这样单纯的亲昵。 李越泊把他往上抱了一点,学着他一样小口啃咬又舔吻,啃过肩胛又顺延至手臂内侧,手臂内侧连着痒痒肉,叶跃肩膀一缩,笑声一阵一阵。 洗澡时叶跃看到了李越泊身上被抓挠的痕迹,这才下意识低头看起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 脸色蹭一下就红,这也太…… 李越泊正揽着他给他搓洗后背,换到前边才注意到他红红的脸,坏心眼地低头在其中一个斑点上嗟吻了一下,切身证明他是如何打上印记的。 叶跃伸手扯他脸,还是那句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的回答也照旧——不要脸,要跃跃。 窗外天光透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印下光斑,是恒星盖下的小金章。 吃早饭,也差不多是午饭时,叶跃问爸妈们呢?怎么不回来吃饭? 李越泊给他碗里夹了筷菜,摸了手机出来给他看。 是家里人的小群,李越泊手指一滑,屏幕上先是大刺刺的“计划通”三个字,然后满屏的充满中年气息的欢天喜地的庆贺表情包,再一滑,又是恭喜儿子们匹配成功这类话,霸屏的庆贺表情包还在刷。 叶跃脸色微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羞缅,知道他在有人时就容易害羞,李越泊到底没逗他那个是哪个。 见他碗里的菜还没动,李越泊把菜夹起来喂到他嘴边,叶跃乖乖张嘴。 李越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边喂他一边回答:“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饭厅外是熟悉的叶家小院,满身黄叶的桉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叶跃瞪大了点眼,问什么喜帖。 说话间嘴角沾上了饭粒,李越泊照旧俯身卷过那饭粒,又顺着亲了他一口。 “我们结婚的喜帖,爸妈老早就备上了,就等这天。”李越泊说。 说完人顺势就单膝跪在了饭桌旁,拿出了戒指盒。高大俊美的身形里写满赤诚,简约的素戒边缘微微闪着光,那光映着李越泊深邃的眼睛,眼里都是诚挚饱满又炽热的爱意。 “跃跃愿意吗?”李越泊问。 李越泊没有说承诺,但所有承诺都清清楚楚在他那双眼睛里,叶跃看得懂。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从未犹疑一直坚定选择的人,是生死不离彼此忠贞不渝的人,李越泊知道不用这一步也会顺理成章,但那是他的跃跃,李越泊从不省略,永远详尽。 他知道叶跃人前害羞,还因着怯懦不喜被刻意盛大、不喜被众目睽睽,所以选在了家里选在了只有他们两人选在了温馨日常。 他永远知道该如何正确地爱他的跃跃。 叶跃眼里汪了点水,水光晶莹剔透比戒圈闪光还美,他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勇敢伸手。 李越泊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他纤长白皙的手,取出戒指为他戴上,又在手背落上虔诚一吻。 温热拂过,叶跃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朝李越泊摊开手,等李越泊把另一枚戒指交给他,他握住李越泊的手,也给他认真戴上。 十指交缠,一大一小两枚截止交相辉映,两个人的身影重叠,身后太阳这颗恒星的光透过窗户盖上的金章金灿灿。 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着二十四节气,今日立冬。 藏冬,葬于冬,生于冬。了李越泊身上被抓挠的痕迹,这才下意识低头看起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 脸色蹭一下就红,这也太…… 李越泊正揽着他给他搓洗后背,换到前边才注意到他红红的脸,坏心眼地低头在其中一个斑点上嗟吻了一下,切身证明他是如何打上印记的。 叶跃伸手扯他脸,还是那句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的回答也照旧——不要脸,要跃跃。 窗外天光透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印下光斑,是恒星盖下的小金章。 吃早饭,也差不多是午饭时,叶跃问爸妈们呢?怎么不回来吃饭? 李越泊给他碗里夹了筷菜,摸了手机出来给他看。 是家里人的小群,李越泊手指一滑,屏幕上先是大刺刺的“计划通”三个字,然后满屏的充满中年气息的欢天喜地的庆贺表情包,再一滑,又是恭喜儿子们匹配成功这类话,霸屏的庆贺表情包还在刷。 叶跃脸色微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羞缅,知道他在有人时就容易害羞,李越泊到底没逗他那个是哪个。 见他碗里的菜还没动,李越泊把菜夹起来喂到他嘴边,叶跃乖乖张嘴。 李越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边喂他一边回答:“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饭厅外是熟悉的叶家小院,满身黄叶的桉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叶跃瞪大了点眼,问什么喜帖。 说话间嘴角沾上了饭粒,李越泊照旧俯身卷过那饭粒,又顺着亲了他一口。 “我们结婚的喜帖,爸妈老早就备上了,就等这天。”李越泊说。 说完人顺势就单膝跪在了饭桌旁,拿出了戒指盒。高大俊美的身形里写满赤诚,简约的素戒边缘微微闪着光,那光映着李越泊深邃的眼睛,眼里都是诚挚饱满又炽热的爱意。 “跃跃愿意吗?”李越泊问。 李越泊没有说承诺,但所有承诺都清清楚楚在他那双眼睛里,叶跃看得懂。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从未犹疑一直坚定选择的人,是生死不离彼此忠贞不渝的人,李越泊知道不用这一步也会顺理成章,但那是他的跃跃,李越泊从不省略,永远详尽。 他知道叶跃人前害羞,还因着怯懦不喜被刻意盛大、不喜被众目睽睽,所以选在了家里选在了只有他们两人选在了温馨日常。 他永远知道该如何正确地爱他的跃跃。 叶跃眼里汪了点水,水光晶莹剔透比戒圈闪光还美,他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勇敢伸手。 李越泊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他纤长白皙的手,取出戒指为他戴上,又在手背落上虔诚一吻。 温热拂过,叶跃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朝李越泊摊开手,等李越泊把另一枚戒指交给他,他握住李越泊的手,也给他认真戴上。 十指交缠,一大一小两枚截止交相辉映,两个人的身影重叠,身后太阳这颗恒星的光透过窗户盖上的金章金灿灿。 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着二十四节气,今日立冬。 藏冬,葬于冬,生于冬。了李越泊身上被抓挠的痕迹,这才下意识低头看起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 脸色蹭一下就红,这也太…… 李越泊正揽着他给他搓洗后背,换到前边才注意到他红红的脸,坏心眼地低头在其中一个斑点上嗟吻了一下,切身证明他是如何打上印记的。 叶跃伸手扯他脸,还是那句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的回答也照旧——不要脸,要跃跃。 窗外天光透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印下光斑,是恒星盖下的小金章。 吃早饭,也差不多是午饭时,叶跃问爸妈们呢?怎么不回来吃饭? 李越泊给他碗里夹了筷菜,摸了手机出来给他看。 是家里人的小群,李越泊手指一滑,屏幕上先是大刺刺的“计划通”三个字,然后满屏的充满中年气息的欢天喜地的庆贺表情包,再一滑,又是恭喜儿子们匹配成功这类话,霸屏的庆贺表情包还在刷。 叶跃脸色微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羞缅,知道他在有人时就容易害羞,李越泊到底没逗他那个是哪个。 见他碗里的菜还没动,李越泊把菜夹起来喂到他嘴边,叶跃乖乖张嘴。 李越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边喂他一边回答:“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饭厅外是熟悉的叶家小院,满身黄叶的桉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叶跃瞪大了点眼,问什么喜帖。 说话间嘴角沾上了饭粒,李越泊照旧俯身卷过那饭粒,又顺着亲了他一口。 “我们结婚的喜帖,爸妈老早就备上了,就等这天。”李越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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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里人的小群,李越泊手指一滑,屏幕上先是大刺刺的“计划通”三个字,然后满屏的充满中年气息的欢天喜地的庆贺表情包,再一滑,又是恭喜儿子们匹配成功这类话,霸屏的庆贺表情包还在刷。 叶跃脸色微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羞缅,知道他在有人时就容易害羞,李越泊到底没逗他那个是哪个。 见他碗里的菜还没动,李越泊把菜夹起来喂到他嘴边,叶跃乖乖张嘴。 李越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边喂他一边回答:“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饭厅外是熟悉的叶家小院,满身黄叶的桉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叶跃瞪大了点眼,问什么喜帖。 说话间嘴角沾上了饭粒,李越泊照旧俯身卷过那饭粒,又顺着亲了他一口。 “我们结婚的喜帖,爸妈老早就备上了,就等这天。”李越泊说。 说完人顺势就单膝跪在了饭桌旁,拿出了戒指盒。高大俊美的身形里写满赤诚,简约的素戒边缘微微闪着光,那光映着李越泊深邃的眼睛,眼里都是诚挚饱满又炽热的爱意。 “跃跃愿意吗?”李越泊问。 李越泊没有说承诺,但所有承诺都清清楚楚在他那双眼睛里,叶跃看得懂。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从未犹疑一直坚定选择的人,是生死不离彼此忠贞不渝的人,李越泊知道不用这一步也会顺理成章,但那是他的跃跃,李越泊从不省略,永远详尽。 他知道叶跃人前害羞,还因着怯懦不喜被刻意盛大、不喜被众目睽睽,所以选在了家里选在了只有他们两人选在了温馨日常。 他永远知道该如何正确地爱他的跃跃。 叶跃眼里汪了点水,水光晶莹剔透比戒圈闪光还美,他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勇敢伸手。 李越泊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他纤长白皙的手,取出戒指为他戴上,又在手背落上虔诚一吻。 温热拂过,叶跃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朝李越泊摊开手,等李越泊把另一枚戒指交给他,他握住李越泊的手,也给他认真戴上。 十指交缠,一大一小两枚截止交相辉映,两个人的身影重叠,身后太阳这颗恒星的光透过窗户盖上的金章金灿灿。 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着二十四节气,今日立冬。 藏冬,葬于冬,生于冬。了李越泊身上被抓挠的痕迹,这才下意识低头看起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 脸色蹭一下就红,这也太…… 李越泊正揽着他给他搓洗后背,换到前边才注意到他红红的脸,坏心眼地低头在其中一个斑点上嗟吻了一下,切身证明他是如何打上印记的。 叶跃伸手扯他脸,还是那句你还要不要脸了李越泊。 李越泊的回答也照旧——不要脸,要跃跃。 窗外天光透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印下光斑,是恒星盖下的小金章。 吃早饭,也差不多是午饭时,叶跃问爸妈们呢?怎么不回来吃饭? 李越泊给他碗里夹了筷菜,摸了手机出来给他看。 是家里人的小群,李越泊手指一滑,屏幕上先是大刺刺的“计划通”三个字,然后满屏的充满中年气息的欢天喜地的庆贺表情包,再一滑,又是恭喜儿子们匹配成功这类话,霸屏的庆贺表情包还在刷。 叶跃脸色微红:“……爸妈都知道我们那个了?”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着李越泊,眼里是明晃晃的羞缅,知道他在有人时就容易害羞,李越泊到底没逗他那个是哪个。 见他碗里的菜还没动,李越泊把菜夹起来喂到他嘴边,叶跃乖乖张嘴。 李越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边喂他一边回答:“不怕,他们发喜帖去了。” 饭厅外是熟悉的叶家小院,满身黄叶的桉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叶跃瞪大了点眼,问什么喜帖。 说话间嘴角沾上了饭粒,李越泊照旧俯身卷过那饭粒,又顺着亲了他一口。 “我们结婚的喜帖,爸妈老早就备上了,就等这天。”李越泊说。 说完人顺势就单膝跪在了饭桌旁,拿出了戒指盒。高大俊美的身形里写满赤诚,简约的素戒边缘微微闪着光,那光映着李越泊深邃的眼睛,眼里都是诚挚饱满又炽热的爱意。 “跃跃愿意吗?”李越泊问。 李越泊没有说承诺,但所有承诺都清清楚楚在他那双眼睛里,叶跃看得懂。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从未犹疑一直坚定选择的人,是生死不离彼此忠贞不渝的人,李越泊知道不用这一步也会顺理成章,但那是他的跃跃,李越泊从不省略,永远详尽。 他知道叶跃人前害羞,还因着怯懦不喜被刻意盛大、不喜被众目睽睽,所以选在了家里选在了只有他们两人选在了温馨日常。 他永远知道该如何正确地爱他的跃跃。 叶跃眼里汪了点水,水光晶莹剔透比戒圈闪光还美,他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勇敢伸手。 李越泊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他纤长白皙的手,取出戒指为他戴上,又在手背落上虔诚一吻。 温热拂过,叶跃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朝李越泊摊开手,等李越泊把另一枚戒指交给他,他握住李越泊的手,也给他认真戴上。 十指交缠,一大一小两枚截止交相辉映,两个人的身影重叠,身后太阳这颗恒星的光透过窗户盖上的金章金灿灿。 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着二十四节气,今日立冬。 藏冬,葬于冬,生于冬。 第116章 番外一 藏冬镇依然保持着把人往外赶的传统,完婚后李越泊再没了赖在镇子上的理由,好在他能把叶跃带走,所以接受得很坦然。 叶跃也还行,一来奶已经不在了,二来只要跟李越泊在一起,天涯和海角都没差。虽然是有点舍不得藏冬镇,但是逢年过节还是能回来看一看的,所以也还好。 婚后的日子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在一些小地方有了改变——手上多了个素净的戒指,床上的活动稍微丰富了一点,睡觉一词于他们而言在名词之外也添了动词的属性。 余下都跟以往没差。 李越泊正式接手了商会,目前工作重心移到了苍兰市,最近他们都在忙着布置新房。新房是新买的大平层,在苍兰市传统富人区。选这个位置是因为该地段靠近李越泊的公司,方便上下班,没买别墅是因为就他们两个人住,别墅相对还是宽了点。 那为什么没选小平层?因为要做画室。 精装的房子,他们没有大改,只在软装上花了功夫。家里每一样东西都是两个人一起逛家具店一起选的,当然,李越泊比较随意,基本上都是叶跃在做主。李越泊选得最认真的是床上用品,睡觉一词在增添了动词属性后,他就很喜欢带着叶跃一起裸/睡。 主要是运动过后的甜夜里叶跃已经累得熟睡,李越泊给他擦完身,为了减少对他的打扰,一般也就不再给他穿衣;再者李越泊本身对和叶跃的亲昵有着极大的需求,尤其在运动之后,他喜欢肉贴肉地和叶跃相拥而眠,每一分贴在一起的温热的肌肤,都让李越泊幸福得咕噜冒泡。 网上说三周养成一个习惯,李越泊认为不全对。因为他们养成这个习惯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并且保持得非常好,日日不落。 当然新习惯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分化成功的李越泊在早上醒来时总是很精神,又是心爱之人肉贴肉的“温香软玉”在怀,这精神就更上一层,直冲云霄。 但是叶跃还没有醒,李越泊舍不得打扰他,所以都是亲吻下他的额头再自己起床去冲冷水澡。叶跃起初并不知道,是有天早上他意外的早醒了,下意识挨蹭李越泊的胸膛时,没感觉到李越泊的胸膛,只感觉到了高支棉细腻柔软的触感。 “李越泊?”叶跃小小叫了一声。 没有听到惯常的回答,只有洗浴室传出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叶跃揉着眼睛下床往洗浴室走,门推开,就看到李越泊站在花洒底下。 李越泊明显也看见了他,眉毛微皱,问他怎么不穿鞋,光脚踩地上不知道凉? 叶跃顺着他的话低头,对自己身上的“红梅傲雪”图已经逐渐适应,眼光微微一顿就专心看向自己的脚,微微曲了曲脚趾,他在疑惑为什么李越泊不来抱他。往常看到他光脚,李越泊都是一边说他一边走过来抱他的,今天怎么不一样? 李越泊不爱他了? 早起的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单细胞生物一样只会直白地思考简单的问题。叶跃抬起头,看着李越泊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不来抱我李越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语音里带着未散的睡意,又有点质问。是的,质问。所有谜底解开,李越泊又精心养了这么些年,终于让敏感又怯懦之人得以理直气壮向他质问爱意。 时间还早,晨光熹微,但李越泊的心下一片亮堂。叶跃推门时李越泊就把淋浴的冷水换成了热水,两句话的功夫身上已经被热水淋得暖和了,当然,仍旧很精神。 花洒水没关,李越泊快步从淋浴底下走出来,一把把人抱起,一边解释:“刚淋的冷水,身上是凉的,怕冰到你。”所以没有立即来抱你。 说话间又把人往身上颠了颠,李越泊在叶跃脸上印上一吻,语调温柔:“我当然爱你。”得到满意的回答,叶跃刚刚质问的大眼睛弯了起来,长睫毛顺着眼睛弧度排列,春风里柔摆的柳条一般在空中形成一道靓丽的弧度。他伸手捧着李越泊的脸,叭地亲了一口,睡意稍散:“我也爱你。” 然后也学着先前李越泊那个样子微微皱起眉,问他大冬天的为什么要冲冷水澡,不冷吗? 已经被按下热水开关的淋浴花洒哗啦啦地放送热水,适宜的水温漫过肩颈没过脊背,早起的睡意随着蒸腾的水汽消散,叶跃人清醒过来,不等李越泊回答,自己寻到了答案—— “哦……”叶跃拉长了一点声调,小小挨蹭了李越泊一下,晶亮的眼里都是笑意,“你起来了,我还没有起来。” 说完又被自己这一语双关的话逗得开心,双臂圈着李越泊的脖颈,头放在李越泊肩上笑得一阵一阵的。笑声中身子微微震荡,一下一下敲在李越泊心上。 被藏冬镇赶出来也不全是坏事,人前叶跃总是害羞。先前在藏冬镇时,想到爸妈们在同一个房子里,别说早上,晚上的时候叶跃也不敢放太开。虽然人还是乖乖的,都听李越泊的,但声音都很小声。 人后要好许多,主要是他对李越泊坦诚,李越泊又很关心他的感受。只要李越泊一问,就算害羞,叶跃也会红着脸诚实地告诉他自己很舒服。而随着同李越泊在这方面活动和交流的频繁,叶跃也逐渐练出来了一点。 在某些时刻,他甚至会很大胆地对李越泊行驶“主动权”。比如眼下。挨蹭和话语间故意的成分就很浓厚。 李越泊被他的笑意感染,脸上也扬起笑,只是声音有点暗哑,“嗯”了一声,余下不多言。 叶跃自己笑够了,又把头抬起来,抵着李越泊的额头,声音里带上淋浴间的潮气:“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 以前他分化终止也就算了,如今他都分化成功也和李越泊彻底匹配了些时日了,再压抑,只会更难受。 李越泊的声音里也带上薄薄的潮气,长睫毛和长睫毛相交,李越泊避开了他的问题,只说:“你还没醒。” 所以就是难受的,只是因为他还没醒,李越泊愿意忍受这种难受。就像交缠的甜夜里,只要他真的困了,李越泊就会不再摇晃他。 “我不想你难受,李越泊。”叶跃又伸手捧着李越泊的脸,脸上飞上点薄红,“我想了一个办法。” 他知道李越泊的渴望有多浓烈,就像他渴望李越泊。只是体力差距的悬殊摆在这里,李越泊又凡事以他为先,所以只得妥协。但叶跃不想李越泊这样,他也想李越泊能够充分地享受和快乐。 李越泊轻笑了一下,问他什么办法。 淋浴间热水蒸腾,叶跃脸上更红,他抿了抿嘴,眨了下眼睛才跟李越泊说:“我们可以练习。” 这事说到底是李越泊旺盛的需求和他旺盛的睡意之间的矛盾,因为清醒的时候他们是和谐而快乐的。但瞌睡这个东西除了喝茶之外他也没办法人为减少,李越泊定然不允许他因为这种事去刻意减少自己的睡眠。 所以想来想去,他只想到这个法子。 李越泊微微有点意外的挑眉,问他怎么练习。 “我不是已经学会了在你给我穿衣服的时候继续睡觉吗?”叶跃说,“那我肯定也能学会在你晃荡我的时候睡觉。” 不是真的完全睡着,是有朦胧的意识。比如冬日里衣服厚,李越泊自小又喜欢抱着他给他穿衣服,衣服厚了抱着穿衣不好操作,李越泊也会喊他伸手伸脚什么的,叶跃闭着眼照做。 所以不是完全睡着,但确实又不很影响他休息。 十八年交缠的生活,两个人各自为对方修炼出了专属的身体记忆和生物钟。这件事上他们肯定也可以。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李越泊怜惜他,他也怜惜李越泊,愿意为李越泊去长出新的身体记忆。 莲蓬花洒哗啦啦,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事无巨细的互相爱怜的心。李越泊心下饱胀,深邃的眼与叶跃黝黑晶亮的眼瞳对视,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他对叶跃好,也不武断拒绝叶跃对他的好。 温热的洗澡水沿着相拥的身体滑落,在地砖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还没有刷牙,所以李越泊没有去吻他,只轻轻啃咬上叶跃白嫩的脖子。 叶跃腿缠在李越泊腰上,双手从李越泊脖颈越过去抓挠他的背,头微微扬起,露出藕尖似的下巴。 晚上的时候,叶跃累得睡过去之前搂着李越泊的脖子叮嘱他要练习。李越泊“嗯”了一声,小心地动了动。 可能是身体里星球玫瑰的雌蕊雄蕊还没撤走,又深刻感知了二人缠绵的决意,总之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分化成功这件事给他们添加了新的生活内容之后,他们各自为对方长出了满足新生活的身体记忆,和谐而欢愉。 如今跟以往别无二致的额间早晚安吻之后,是温柔的律动,叶跃几乎每日在这律动中苏醒也在这律动中安睡。醒来和彻底睡熟时,他都会下意识挨蹭下李越泊的胸膛,温热的肌肤相贴,是真实可触的具象化的幸福。 苍兰市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不同于藏冬镇的别样魅力。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也无雷,只有金灿灿的太阳在人间洒下一片光辉;他们布置的新房很好,窗明几净视野开阔;他和李越泊也很好,惯常相爱,没有裂变。 两个人的日子还很长,叶跃知道。他在画纸上落下一笔,太阳光透过窗户跃在纸上,正好照得那一笔光灿灿。手机响了一下,是李越泊发来的消息,叶跃按亮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贴脸的合照。 李越泊说还有五分钟到家,叶跃说想吃芒果了,让他顺路带点回来。 李越泊回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手上拎着的芒果——他已经买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照片上可以看到李越泊拎芒果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那光映着叶跃的眼睛,折射出美丽。 有爱相伴,恒常美丽。 第117章 番外二 李越泊其实是不太理解蜜月旅行这回事的,因为在他的想法里,跟叶跃在一起月月都是蜜月。但既然有这个传统,那李越泊就是一定会去做的。因为对跃跃,李越泊从不省略,永远详尽。 但叶跃在这一点上和李越泊的想法一致,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蜜月的糖分里。再加上工作任务的加重——叶跃的漫画销量又增,萦幽支线的特辑已经重版了三次,目前正在重版第四次。 读者们一看萦幽支线都出特辑了,天天往编辑部发消息要别的支线特辑。叶跃跟编辑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加新的特辑。 跟编辑商量之前,叶跃先跟李越泊商量了一下这个事。因为这次的新支线特辑的筹备跟以往有点不一样,以往做特辑的时候,叶跃是减少甚至停止了漫画连载来专门做特辑的,这次他准备一边更新连载一边画新的特辑。 同时进行,势必会加重工作量,工作量加重,势必会减少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像李越泊拼了命提升工作效率是不想让繁重的工作挤占在他的规划里应该属于叶跃的时间一样,在叶跃的规划里,他的属于李越泊的时间同样重要。 他不知道别的ao怎么样,反正他和李越泊,在每日各自的时间里都认真规划了一大片属于对方的时间。 但他确实也很想让工作再进一步。所以他认真跟李越泊商量了这个事。 “为什么想要同时进行?”李越泊抱着他问。 初冬的夜晚,已经初步显示了天寒地冻的威力,太阳落山后月亮也躲了起来,无光之夜暗出一片寂静,又湿冷。好在有棉被、有暖气、有李越泊。 高支棉被套裹着的松软棉花被下是交缠的身子,叶跃脚窝在李越泊腿心,人在李越泊怀里,热热的暖意包裹四肢百骸,冬夜于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单一名词。 脚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夹一夹李越泊腿心肉,手也一下一下轻轻掐摸着李越泊手臂内侧软肉,叶跃舒服得像在海中畅游的小虎鲸,忍不住要嘤嘤出声。 脸上的表情过于可爱,李越泊轻笑出声,也不催他回答,热手沿着怀中人曼妙的身体曲线游走,抚过腰臀巧妙的攀升与凹陷,抚过后背脊椎一节一节的细腻肌肤。 他们很喜欢这样亲昵单纯的碰触与交流。 “因为我想我的漫画更进一步。”叶跃一边摸着李越泊的手臂软肉一边回答。 责编发过来的各大排行榜里,他的漫画仍旧是断层第一,但叶跃不想止步于此。以前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也就算了,如今真相大明,所有都是真切的生活,他也慢慢活得更真切。 真切就是他在李越泊之外还有别的渴求,就像李越泊的工作越做越大,他也想更进一步。 李越泊的眼里漫起笑意。 他一直都知道叶跃在他的漫画上付出了多少努力,日复一日的基本功练习,一稿一稿的推翻重来…… 小时候养小鸭子时他去找罗三叔多要了小鸭子,叶跃随手就给罗三叔画了他描述的野鸭戏水画面,为什么随手就画?因为叶跃从那时候起就随身带着画笔画本,从没有中断过练习。 去苍市参加陈家生日宴时他和叶跃逛超市,叶跃指着大苹果跟他说他夏日特辑里的椭红果就是参照那种苹果设计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对话?因为叶跃时刻记得他的漫画,总在思考剧情该如何进行,并积极汲取一切灵感。 还有上网、刷小视频,如果翻一翻叶跃的上网记录,内容占比最高的一定是绘画相关。 李越泊见过叶跃画完了多少支笔,见过叶跃在画室里对着画稿哭,见过叶跃为了一个漫画取景爬山涉水……跟他一样为了工作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只是叶跃的身体素质不如他,所以只能按健康作息来。 断层第一的成绩哪有那么好来,光靠天赋怎么可能,是天赋之外完全不输天赋甚至更强的勤勉与努力。 只是叶跃从来不说,也从来不敢表露他在事业上的野心,甚至压抑这种野心。 在叶跃没有坦诚之前,李越泊不知道叶跃为什么会对他自己的漫画这样。李越泊找不到原因,只是察觉了叶跃在此事上的小心翼翼,所以李越泊主持了凤泉山项目。 凤泉山项目会选叶跃的漫画来进行开发,是投票选出的结果,但在李越泊自己的私心里,他会主持凤泉山项目,很大一部分确实是因为这个项目是开发的叶跃的漫画。 他找不到叶跃不敢对自己的漫画有期待的原因,于是笨拙地想把叶跃笔下的“风往城”一点一点打造出来,让叶跃多一点信心。 当然,如今原因都已找到。 就像叶跃曾经不敢回应他的爱一样,在叶跃所了解的“原书”里没有关于“叶跃”这个角色的事业的任何只言片语(因为原书是李越泊关于他们的未来的畅想,李越泊的想象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没有聚焦各自的成就),更因为在真实发生过的曾经,叶跃的漫画被人真真切切地夺走过。 所以叶跃不敢让自己有期待。 如果说叶跃对爱情的不敢回应,随着李越泊的坚定和“原书”迷雾的解开而彻底消散;那对事业的不敢期待的消散,则要更难,因为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过,并且李越泊对他爱的坚定无法为这件事提供巨大的帮助。 但今天叶跃告诉他“他想让自己的漫画更进一步”。 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他的小木偶终于挣脱所有木偶提线,勇敢褪去所有木化,重回他原本耀眼的人性。 李越泊心胸胀满,眸中灿如星河,只把人更深地往自己怀里搂、更紧地往身上嵌。 “跃跃很棒。”李越泊一边夸,一边在叶跃脸上落上一吻。一吻不够,李越泊又在叶跃的脸颊、脖颈、肩胛落上一串细密的吻。 轻柔温热的触感从被吻的地方传来,叶跃知道李越泊为什么夸他,李越泊什么都知道,但从来不催促他,给足时间给足等候。 也给足自由。 他知道他一辈子缩在壳里也可以,李越泊老早就说过,他什么样都可以。 但幸好,他没有辜负他。 就像李越泊没有辜负他的下车,他也没有辜负李越泊的等候。 当然不能一直背着壳,他背着壳,李越泊就要连同他的壳一起背负,他舍不得,舍不得让李越泊这样辛苦。而且从壳子里出来,才能更好地拥抱李越泊。 在凤泉山见到风往城的那天,山风呼呼的,把过往都吹散。他站在风里,山风很凉,但心里很热。他那时就想好好地拥抱一下李越泊,想没有任何束缚地把自己囫囵个的没有任何负担地拳拳塞进李越泊怀里。 时至今日,他做到了。 叶跃顺着李越泊圈他的力道更深地往李越泊怀里偎。 “忙得过来吗?”李越泊停下狗狗一样的亲吻,问。 叶跃在他怀里抬头,大眼睛扑闪扑闪了两下,说:“忙应该是忙得过来的,就是待在画室的时间肯定要比以前更久一些。” “所以我要先跟你商量,”叶跃继续说,又轻捏了捏李越泊手臂内侧的软肉,“还有……蜜月旅行可不可以取消?或者往后挪一挪?” 时间和机会不等人。排行榜上他的漫画虽然仍旧是断层第一,但是新的漫画也在出,画得好的不止他一个,读者们的期待也随时在变化,还有灵感,创作灵感是个玄学,眼下不抓紧,它可能嗖一下就没影。 他是想什么都要,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什么都要。 所以要跟李越泊商量,跟李越泊商量好了,他才能回复编辑。 “工作重要,”李越泊回复了以往叶跃回复他的话,又接着说,“苍兰市我们都没去过,就把蜜月旅行定在苍兰市好不好?周末或者短暂休假的时候我们就在苍兰市转转,等可以休长一点的假的时候,我们再商量去新的地方?” 叶跃说好。 李越泊又问他介不介意在他的画室里给他留一块工作区域,“正好我的工作量也大了,在家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工作,我保证不吵你。”李越泊说,“你留在画室的时间增长没关系,我能看到你就好。” 叶跃点头。 于是苍兰市的新房里两面环窗的客厅背后,书房和两个客卧被打通连在一起,布置成了一个舒适宽敞的画室,又在画室进门的一侧给李越泊规划了办公区域。 那个办公区域的位置很好,一眼就可以把整个画室尽收眼底。李越泊往那里一坐,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跃跃。 晚饭后新房里很安静,只有李越泊敲键盘的声音和叶跃画笔划过纸面的声音,两个人工作累了就抬头看看对方,稍事放松再继续。 未来还很长,爱情之余,他们都有各自的山海要奔赴。当然,奔赴的路上他们从不曾放开彼此紧握的手。 太阳高挂,苍兰市地处热带,所以虽已入冬,但温度照旧宜人。今天是叶跃和李越泊约好一起闲逛的日子,算是对蜜月的第一个“交代”。 两个人翻了翻攻略,最后一致选的是民族风情一条街。 苍兰市是一个旅游城市,民族风情一条街是他们当地很有名的一个景点。说是一条街,其实是一整个专门的特色集市,当地政府在苍兰河边划定了一整块区域用于摆摊—— 一排一排的小摊整齐排列,旅客也可以租摊位来进行体验。摊位上卖的都是民族风的小饰品,以及一些方便现场制作的当地美食。 越过小摊区域往后是简易搭了棚的大摊位,这些摊位也主营当地美食,堂食为主。每个大摊位都用栅栏圈了一个固定的店铺区间,饭桌就摆在栅栏圈出来的地方,店里都搭了小高台,营业时间一到就有民族歌舞表演。 每家店的表演都不一样,还都有主持人,除了店内吃饭的客人,主持人也会跟栅栏外在此闲逛的游客们互动,大方敞亮又热情,非常热闹。 大摊位往后就是苍兰河了,宽广壮阔的苍兰河在这里温柔娴静起来,水流平缓且河面不宽。当地政府沿河建了非常有古韵的亭台楼阁,还提供游船服务,河风微微,橹声哗哗,满船清梦压星河。(注1) 为了突出特色,这条街只在晚上营业,即所谓的夜市。而且没有主照明,每个摊位上都拉了亮晶晶的串灯,远远看去像星星聚集人间。 晚上八点夜市开业,叶跃拉着李越泊穿梭其间。知道摊上的小饰品都是假的,但并不妨碍它们好看,叶跃兴致高昂拉着李越泊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选。 会做生意的摊主专给他推荐的情侣饰品,有项链有耳钉,叶跃拿着耳钉去李越泊耳垂处比划,实在好看,当即要买。 李越泊捏了下他的脸提醒说他们都没打耳洞,叶跃瞪着眼“哦”了一声。看看李越泊又看看耳钉,看看耳钉又看看李越泊,实在好看,舍不得放下。 摊主爽朗一笑,说有耳夹款的耳钉,不用打耳洞。问题解决。两个人坐在小摊前的矮凳上,小小拧开耳夹,互相给对方带上。纯银古雅的耳钉很百搭,映着金色串灯,衬得冷峻的更冷峻、精致的更精致。 叶跃朝李越泊笑,李越泊也笑,人多不让亲,李越泊伸手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叶跃朝他皱皱鼻子,谢过老板,抓着李越泊的手起身继续逛。 “星光”一丛一丛,身旁人影攒动如流水,李越泊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脚下不停,唇角扬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起笑。 叶跃这次的重点放到了当地小吃上。热带地区的美食跟他们的气候一样热烈,配色鲜艳又好看,让人一见就非常有食欲,见一样想尝一样。 他自己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但他有李越泊。 菌哩?买一份。先喂李越泊一口,自己再吃两口,差不多了,给李越泊。 舂脚?买一份。这次自己先尝尝,余下都是李越泊的。 浆豆?买一份。这个跟李越泊分食,一人一口…… 估摸着李越泊吃不下了,叶跃停止了觅食行为,看时间也差不多,拉着李越泊往回走。来时他们走的是摊位区,回时他们沿着河道走。 李越泊问他要不要坐船,叶跃摇头。海边长大的人,又有老于的鱼塘供玩水,他对游船的兴趣不大。只是灯光浅照着,听得河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船橹声,心下宁静。 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身上,李越泊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走了一截,摩挲间耳垂处传来点微痛。 叶跃“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揉,李越泊阻了他,帮他取下耳钉。灯光微微,但李越泊耳聪目明,一眼看见叶跃耳垂处的微红。 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李越泊皱了点眉问他痛得厉害不,叶跃摇头,说没有,又伸手去碰李越泊的耳垂,反问他痛不痛。 李越泊顺着他的手摘下耳钉,叶跃拿手机打着灯确认了下李越泊的耳垂一点红都没泛,忍不住有点羡慕。 李越泊眼含笑意轻捏了下他的脸,没敢拿手碰他微红的耳垂,低头轻轻含了含。 不远处是夜市热闹的“星光”,灯火璀璨,身后是咿咿呀呀的船橹声,他和李越泊隐没其间,气氛太好,叶跃微微偏头,李越泊会意覆上他的唇。 天上一弯银月高挂。 第118章 番外三 从宗杨树上掉下,omega等级降了一级后,宋若唯时常待在宋家院子里发呆。 宋家人多,房子修得大。院子里搞了喷泉和假山,盛夏天气热,喷泉一开就有朦胧的水汽蒸腾,宋若唯喜欢藏在水汽里。 因为水汽蒸腾着,旁人就会以为他脸上的潮润是这水汽浸的,跟眼泪无关。 他其实没有这么爱哭,但自从腺体受伤又得了赵明涵退婚的电话后,整个人就像被关进了密闭的难过笼,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这难过拉扯着他,不断地拉扯着他。 一开始还好,没过两天心里就很吊诡地升起一个声音,说死了吧,死了就不难过了。 他知道这想法不对,但总是忍不住这样想。想得久了,这想法似乎也没那么不对了—— 家里人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不在了正好给哥哥们减减负,省得工作之余还要操心他;好友们也都有各自的家人,他在不在差别不大……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不重要,离开也没什么。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腺体受伤造成的生理变化让他沉溺哀伤,求生的本能又拽着他保留了一点质疑。他就在这样偏向消极又小小质询消极的分裂中,在保持行为正常的同时又悄悄泄露了点不正常。 感谢他有个敏感的好友,感谢好友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夏夜星光郎朗,两杯酒下肚,一席话宽宥,他得救了。 得救之后再回神,才发现他有多狭隘。 干什么要把目光都放在爱情上呢?他一直都是被亲情、友情、乡情滋养的啊。 去乡下外婆家散心回来,把最后一封信沉入老于的鱼塘,宋若唯又去了一趟桑市的杉林公墓,去看赵明睿。 他想去告诉阿睿一声,他做到了——曾经跟阿睿约定过,如果阿睿不在了,他还没有和赵明涵表白成功,他就要自己继续努力。 他要去告诉阿睿一声,他努力了。努力了好久,好久。 但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好结果,阿睿啊,还好我当初没有跟你约定要和你哥在一起,宋若唯站在赵明睿的墓碑前在心里说。 墓碑上贴着赵明睿的照片,目光清朗脸庞带点稚嫩,永远停在少时。宋若唯对着照片上的好友笑了一下。 杉林公墓起了风,笔直的杉树被吹得沙沙的响。宋若唯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来杉林公墓了。自从有一次在杉林公墓看见了前来祭拜的赵明涵,他就时常往公墓跑。 他和赵明涵都是学生,藏冬镇学校虽然不怎么看重升学率,但是放假这些大体还是跟其他学校一致的。除了第一次是翘课来杉林公墓,余下时间里他都是放假来,所以严格说起来其实碰见赵明涵的几率还很高。 宋若唯知道。 他是真的喜欢赵明涵,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在这些事上就很会盘算。 他知道阿睿是不介意的。阿睿在时就已经帮他张罗着传信了,阿睿不在了,应该也不介意他一边来看他也一边偷看他哥。 宋若唯基本摸清了赵明涵来祭拜的时间规律,他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在这件事上真的很会盘算。 赵明涵一般是穿着校服过来,有时候会带花,有时候什么都不带。会背书包,书包里有他的作业,也有他带给阿睿的小玩意儿。 基本上赵明涵也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甚至是坐在墓碑旁写作业。 宋若唯就躲在离他不远的杉树后面。 杉树很高树干很粗,宋若唯那时年龄不大又瘦,沉默的杉树很轻易地就能遮住他的身形。他就躲在杉树后小心翼翼地支个脑袋,看微微清风吹起赵明涵短短的头发,看杉树叶飘落在赵明涵摊开的书页又被他拿起放在地上。 是当初牵着他走过一排排同学把他安然送到座位的那只手。 离得不远,所以宋若唯看得很清楚。那手的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握笔时曲起的骨节明显,虎口处有颗小黑痣。 宋若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虚空小小抓握了一下,他还记得被赵明涵那只手牵住的感觉。 因为跟阿睿约定过不告诉赵明涵真相,所以宋若唯不敢跑出去,只偷偷站在杉树后。一站就是好些年。他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连写歌开头不好他都直接弃,唯独这件事上耐心一日胜过一日。 赵明涵真好看,他站在杉树后悄悄感叹。 也不是没发生过危险。 有一次他照常站在杉树后偷看赵明涵时,恰好有别的人路过,路人问说小孩你在这儿干什么。吓得宋若唯拔腿就跑。 跑起来有风,后来他等赵明涵走了,跑到阿睿墓前问说阿睿刚刚吹过我的那阵风有没有吹过你哥?问完自己傻乎乎笑。 他真的很喜欢赵明涵。 幼时那场伟大的牵手是他心动的萌芽,这小芽在一封封认真来往的信件中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比杉林公墓给他藏身的杉树还要高大的树。 但光是浓烈的喜欢没有用。 赵明涵不喜欢他。 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他。 他哥哥们前两日跟他说了,最初那封会被赵明涵答应的告白信,是因为宋家的缘故。哥哥们甚至问他要不要宋家再做一次。 他怎么敢。 我不知道我的“努力”会给他带去这么大的麻烦,如果知道,我早就不努力了。又一次来祭拜阿睿时,宋若唯对着墓碑照片上阿睿的眼睛在心里说。 真的,阿睿,我现在都不敢想你哥在答应我的告白之后,每次给我回信时是怎样的心情。我很抱歉我自以为是的浓烈的喜欢,给他带去了这么久这么大的困扰。 宋若唯垂眸,脚下是沉默的青石板。 今天来桑市不光是给赵明睿扫墓,宋若唯还准备去砍树——当初上音乐课那里组织的活动,他和赵明涵一起种了一棵合欢花树。 宋若唯一直想的是,等他和赵明涵结婚了,就去那个地方把那棵树要过来,种到他和赵明涵的新家里。 如今看来不需要了,他在无知中借助宋家逼迫了赵明涵这么些年,赵明涵肯定是再也不愿这世界还有一丁点的跟他相关的存在。 把这些同他关联的东西都抹去,算是他真诚的一点歉意。当然,最该抹去的是他自己,可他好不容易才被叶跃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死是不能死的。 所以他要忘了赵明涵。 忘了他,才是真的彻底放过了他,才是真的磨灭赵明涵最想消除的东西。 宋若唯没想到会在公墓碰到叶跃。 更没想到会从叶跃口中听到“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赵明涵以为你喜欢的是阿睿”这种问话。 他在这些事上真的很会盘算,就这一句,宋若唯猜赵明涵跟叶跃说了什么——很可能是他以为自己喜欢阿睿这种内容。 但就算是赵明涵误会了又怎么样? 最开始那封被同意的告白确确实实是他宋家逼迫的。他还不知道这些年里宋家有没有新的逼迫。 这样丑陋黏腻的开头,这样丑陋黏腻的过程,他怎么还能厚着脸去拥有那么好的赵明涵。 忘了他,放过他。与他自由,与他祝福,让他从美好的最初开始去完完整整拥有本该属于他的美好感情,而不是在这里斯德哥尔摩式地跟他宋若唯纠缠。 “所以已经不重要了,跃跃。”宋若唯说。 那棵合欢花树还是没有砍成,因为宋若唯找过去时才发现当初上音乐课的地方搬了,那里已经被改成了新的商业街区,那些被种下的树也不知道被移去了哪里。 也许早死了。 可他到底还是忘不掉赵明涵。 赵明涵毕竟不同于他因嫌弃开头不好而扔掉的曲子手稿,忘记那些手稿只需要一阵子,但忘记赵明涵可能需要一辈子。 没关系,他学会边忘记边做自己的事就好。 也许爱情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东西,他断了当某人的“宋娇娇”的念想,安安静静做他的宋若唯。 可事情竟又峰回路转,赵明涵给他写了长长的信,解释了长长的可能被诱导的真相,说请允许他重新追他。 收到信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太阳已经寻着它亘古不变的道路攀上了高空,高高的,亮亮的。院子里喷泉仍然蒸腾起水汽,沁人心脾。 宋若唯无法描述那颗死坠的心是怎么在一瞬间活泛起来、无法描述目之所及耳之所听是怎样在一瞬间漂亮悦耳起来…… 他当然允许。 宋若唯又去找了那棵合欢花树,他想这一次,应该真的能把那棵树种到他和赵明涵的新家里。 他找到了那棵树,它被移植到了新的校园里,但那学校里种满了合欢花树,宋若唯找了半天也确认不了是哪棵,只好拿着手机对着那一排合欢花树拍了照。 他想赵明涵回来时给他看。 · 赵明涵结束了今日的书信工作,从公园往他的出租屋走。 是一个废弃的小公园,基本没什么人。公园无人打理,荒草荒树和断墙散了一地。 考虑到要还冬藏商会的钱,所以虽然收入颇丰,但赵明涵过得还是相对拮据。这个废弃的小公园就是他不花钱的文娱活动——他常来这里散步。 无人打理有无人打理的好处,公园里的荒树都很苍幽,野草荒藤也繁茂得坦荡又自在,很难想象在这个连空气都恨不得镀金的繁华国度有这样一个满是大自然的所在。 大自然对人总是有奇异的疗愈作用,赵明涵很需要这种疗愈,所以他常来。 在父母要求下冒充阿睿回信同意若唯的告白、知道自己再没有资格去爱若唯后,赵明涵的心里就霍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这些年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这口子也越来越大。 他知道他没了资格,但爱意不受他理智控制,越是无望越是爱得深—— 他牢牢记住了若唯在来信中所表达的点点滴滴,认真学会了每一样若唯爱吃的菜,在每个节假日、生日精心挑选绝不会被送出去的给若唯的礼物。 其实不止特殊的节假日、生日,偶尔机缘巧合路过某些橱窗,看到觉得合适的他也会买。当然,买了礼物他就会相应克扣他当月的生活费,毕竟他还要筹备还冬藏商会的钱。 也当然,买的东西从不会被送出去。就像那些他真正写给若唯的信,一封都没被寄出去过。 阿睿走后,他时常去公墓给阿睿扫墓。很多时候他就在公墓那里给若唯写信——以真的赵明涵的名义。 他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也许是他借着阿睿的名义在给若唯回信,所以真正写的信也该当着阿睿的面; 也许是心里霍的那条口子,让他只能在阿睿的墓前才有提笔的力气,因为这世间只有他和阿睿知道他有多喜欢若唯…… 阿睿的墓在杉林公墓的最高处,时常有风,赵明涵老觉得风里有若唯的气息。当然,他知道这是自己魔怔了。但为着这股他魔怔中闻到的气息,他更勤地往阿睿的公墓跑。 他想阿睿应该是不介意的。阿睿生前就鼓励他给若唯告白,此刻应该也不会介意他一边来看他一边来贪恋空气里若唯的气息…… 杉树叶被风吹落在他摊开的书页上——那些寄不出去的信,他都写在书页上。赵明涵伸手把那树叶拿起放在地上,想起他跟若唯一起种合欢花树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有风,合欢花树树苗被运到上音乐课的地方,运输途中有的叶片受了点损,风一吹,就飘落在了蹲在地上的若唯头上。 赵明涵记得自己伸手要给他拿掉,但若唯惊了一下涨红了脸往后退,一下坐到了地上。 赵明涵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摔疼了但又怕再吓到他,只得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解释说他头上有落叶,又克制地伸手要拉他起来。 他记得若唯摇头说没事,又把手放到他伸出的手上。他握住那只手,他牢牢记得握住那只手时心头涌出的悸动。 从第一次牵着若唯的手把他送到座位上开始,赵明涵就牢牢记住了握住那只手的感觉和心头的悸动。 他无数次想过,在未来的某天,要怎样珍惜地牵着那只手走过长长的婚礼红毯。可惜只能是想象,他没了资格。 赵明涵低头,握着笔继续写。没了资格,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想,他这样卑劣,连想都是对若唯的亵渎。 他也曾想把那棵合欢花树移到自家院子里,可没了资格,他只能默默看着。他看到上音乐课的地方搬迁,悄悄关心那棵合欢花树被移到了哪里。 看那棵树被移到了新的学校,种在一排合欢花树中间。 没出国的日子里,赵明涵时常去看那棵树,那是为数不多的他和若唯有关联的东西。出国后,他时不时去那个学校的社交主页留言,说想看一看合欢花树。 校方很温情,总会在主页上发一些合欢花树的照片,赵明涵一眼就能找到他的那棵树。 他看跟他们当年种树时年龄相仿的学生们在那树影下穿梭,学生们也仰头看那树,但只有赵明涵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以何种心情种的。 心里那道口子越开越大,嚯嚯有风。 每一次接到若唯的电话、每一次在电话中找借口拒绝若唯,那风就吹得更猛。但他得稳住,不能泄露一丝风声。 没什么,都是他这个卑劣者该承受的。 终于退婚,若唯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他这个卑劣者。赵明涵在猎猎风声中由衷地为他高兴,心里那道口子蔓延,猎猎风声中赵明涵只剩下空洞。 没什么,都是他这个卑劣者该承受的。 他以为终其一生他都将在这种空洞中为他的卑劣赎罪,没想到还会有新的转机。 叶跃的邮件让赵明涵很意外,但意外过后,他心下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卑劣真相只有他父母和他自己知晓,父母不会审判他,只有他自己审判自己。 可他不知道这种审判到底够不够。 所以他给叶跃回了长长的邮件,说明了他所知的全部事实,把审判的权杖交给若唯的好友。 他就是很卑劣,他清楚地知道新的审判过后,他心里的罪孽感会稍稍减轻——若唯的好友已经知道了,也判罚过我了,我服罪了。 可他没有等来新的审判,反而等来了叶跃要给他寄酒喝的邮件。他试图利用若唯的好友的审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感,可对方却如此待他。 就像若唯给他发的那封道歉邮件——为宋家当初对赵家的所为而道歉。他却连告诉若唯他如何冒充阿睿都做不到。 他爱的人这样好,他爱的人的朋友也这样好,只有他……赵明涵空空洞洞地再次走进荒废的寂寥公园。 他时常来这里,每一次来都会揣上信纸,有时候他在这里看若唯的来信,有时候他在这里写不会寄出去的给若唯的信。 园中微风吹过他心下空洞,也吹起安详的落叶;落日余晖不分高贵卑劣地寂静平铺;还有那些苍幽的高大荒树,它们就静静站在那儿,不审判不吹捧,只是静静站在那儿。 大自然寂静无言,一点不嫌他卑劣地平等地爱着他。 赵明涵感受着无差别的微风、阳光和落叶,他能不能变成这样?他没了资格去爱若唯,可是风是有的、阳光是有的,他可不可以这样? 于是他加了新的研究课题。 他没了资格,但科研之光是有的。 ——卑劣如他,其实从未放弃爱宋若唯,只是换了种方式。 没想到事情会有新的转机——“终有一跃”这个曾经跟他联系颇深的id背后竟然有如此深的秘密。 这个id确实无数次肯定过他的“没有资格”言论,也积极支持他退婚。叶跃他们说他当初是被引导的。 赵明涵无从判断他是否是真的被引导,但他自己也明白,能被引导的前提是他自己内心确实有相关想法,不管怎么说,事情确确实实都是他自己做的。 主因在他。他认。 可他也得知了宋若唯被退婚后差点死去的事实,他这才知道他这样隐瞒真相然后自己武断下决定的做法错得有多离谱。 他自感卑劣,所以想让若唯远离他以免被玷污,可若唯并不知道真相;他也低估了若唯的爱,以为“异国恋”自然的冷淡就可以消磨掉若唯的感情…… 他好傲慢。 傲慢地替若唯决定要远离他、傲慢地替若唯决定异国恋会分手…… 他沉浸在他没有顶住父母压力冒充阿睿给若唯回信的错误里,他以为他在自我判罚,但其实他也在用这个错误第二次惩罚宋若唯…… 他到底是怎么样虚伪傲慢的存在,胃部一阵收缩翻涌,赵明涵被自己恶心得想吐。 荒废公园里飞出几只乌鸦,叫声凄凉,是刚下过雨的清晨,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混着湿润的空气包裹着脑袋,使人头脑清明。 大自然寂静无言,又似乎诉说了很多。 赵明涵在这样冷冽的空气里认认真真写了长信,写清楚了所有原委,坦诚了自己的虚伪、傲慢、错误,又勇敢地以赵明涵的名义郑重告白,恳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错误已经犯下,把真相交予受害者,让对方判罚才是正确做法。 荒废公园里的薄雾散尽,骄阳初生,金灿灿的太阳光平铺大地。 人的成长是瞬时的,赵明涵在这一刻学会如何正确爱人。 他很幸运,他爱的人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 抵达藏冬镇那天,赵明涵拉了很大一个行李箱。 宋若唯在镇子路口接的他。 苦难结束,上天从每个小细节里为他们补上甜蜜—— 那些被烧毁的信件,被赵明涵用他这些年写的从未寄出的信完完整整地填补上了; 学校不同意移植合欢花树,但可以认养,于是他们的名字被刻上小木牌牢牢挂在那棵合欢花树上; 去给阿睿扫墓时再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手牵着手共同在墓前献上花束…… 分化、匹配、成婚……一切顺利又甜蜜。 仍然保留了通信的小习惯,宋若唯每个熬夜创作的夜,赵明涵都会认认真真写信说在等他,写好了快来睡。 短短两句话被工整装在信封里,从门缝塞进来,有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打在宋若唯的耳膜上,敲得他心里微微的痒。 在宋家这么多年都没纠正过来的阴间创作作息,就这样被一封封小信给自然调成了健康作息。 再加上赵明涵学会做的那些宋若唯爱吃的菜,宋若唯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两个人压完了藏冬镇大大小小的马路,也爬完了凤泉山大大小小容易攀登的山,白沙滩上也有他们并排的脚印,还有尾湾海,还有凤尾岛……藏冬镇的爱情永恒,这爱情是叶跃和李越泊,也是宋若唯和赵明涵。藏冬镇的爱情永恒,这爱情是叶跃和李越泊,也是宋若唯和赵明涵。藏冬镇的爱情永恒,这爱情是叶跃和李越泊,也是宋若唯和赵明涵。藏冬镇的爱情永恒,这爱情是叶跃和李越泊,也是宋若唯和赵明涵。 第119章 番外四 李爸爸生日,叶跃和李越泊回了藏冬镇两天。 他们这一辈的人接手工作后,父母们老早就按计划退休。李爸爸惨一点,只给自己谋到了个半退休的闲职上,但基本也是三天两头在镇子里了,日子惬意得很。 藏冬镇跟之前没什么变化,还是车一驶入镇子边界,路旁风景就开始不同寻常的美丽。棉花糖一般的云、碧蓝如洗的天、绵延的山、茂盛且层峦的植被…… 商会的项目遍布全国,再加上李越泊有意要补偿蜜月旅行,两个人已经去了很多地方,见过了许许多多他乡的美丽风景。 但故乡总是不同的。 藏冬镇总是不同的。 “在想什么?”李越泊捏了捏握在他掌心里的叶跃的手,问。 凤泉山项目给藏冬镇带来了大量游客,但这个项目在建造之初就做好了全盘规划——充分考虑了藏冬镇相对排外、不喜被打扰的特性。 项目主体离藏冬镇街头还有段距离,而且项目体量大,涵盖食、住、玩等一整套的配套设施,通往项目地的主要公路也是单独规划的一条跟邻镇接壤的公路。 所以游客虽然增加了很多,但基本都集中在项目地那边,对镇子的打扰很少。这一点从他们的车一驶入镇子边界,车流量就明显减少就可以看出。 因为路上车很少,所以李越泊改成了单手握方向盘,余了一只手去握叶跃的手。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李越泊对叶跃的渴求也越大。 日日早晚的冲撞与律动是最基本的安抚,还有散落在日常中的亲吻、拥抱、十指交缠、摩挲肌肤……亲密之外李越泊还要大量大量的亲昵。 他像一尾鱼,靠叶跃这汪水活着。好在叶跃不嫌弃他,也不拒绝他,所有的亲密与亲昵照单全收,腿夹腰、手搂脖,如水包容。 李越泊把握着的手拿起来,举到唇边吻了一下。 “在想我刚刚用了故乡这个词,”温热从被李越泊亲吻的手背上传来,很舒服,叶跃眼睛微弯,语气带点娇,“手指也要亲。” 在一起时间越久,他越会流畅表达他希望的李越泊对他的亲密与亲昵。交缠的甜夜里,他甚至学会了抓挠着李越泊的背让他快点给他,然后李越泊会哄着他说一些在清醒后会烧红脸的不要脸的话。 坦白说,不论是私下里还是明面上,不论是和李越泊还是和这个世界,他都越来越自如。曾经连归属感都没有,如今已经自然地认起了故乡,所以叶跃有点感慨。 李越泊懂他的感慨,举着手一一吻过指尖。车窗外美景掠过,故乡越来越近。 李爸爸这些年应酬够了,所以生日宴遵从他的意思没有大办,就是家里人一起吃个饭。但到底是生日,所以跟平日的吃饭还是有点不同——启用了久不用的柴火灶。 叶跃和李越泊到家的时间早,烧火的事就落到了叶跃头上,他是烧柴火的高手。火柴一划,先把易燃的麦秆点上,塞进灶膛里,再放上干木柴。 木柴要在灶膛里搭起来,再把底下的麦秆灰掏一掏,火很快就烧起来,欢快的火光在灶膛里跳跃,映在叶跃漂亮的眼睛里。 麦秆是罗三叔赠送的,去年他种的小麦收成很好,除了麦子,他还挨家分了一些晒干的麦秆。藏冬镇家家屋里都有柴火灶,平日里不怎么用,但家里有事时,大家还是喜欢用柴火灶。 李爸爸生日在春夏交接时,气温还算宜人,只是烧着火会热一点。李越泊挨着叶跃坐在长凳上,手里拿了叶奶奶的蒲扇一下一下给叶跃扇着风。 今日是两个爸爸掌厨,妈妈们打下手,要做的菜有点多,但人也很多,所以忙中有序。柴火灶在单独的一个厨房里,灶大锅大,配套的厨房里的案板也大。李爸爸脸上扬着笑把肉倒入锅中,“滋啦”一声,热气伴着热油滋声升起。叶爸爸在切菜,菜刀落在菜板上是一连串的“笃笃”声,边切菜还边在问他们关于那些走过的城市的印象——父母们早年都去过这些地方。 叶跃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回答。妈妈们站在垃圾桶旁边正在剥蒜,手法很快,蒜衣哗啦啦掉落,边剥边商量下午去哪儿打牌。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一派祥和。 午饭过后父母们打牌的打牌,钓鱼的钓鱼,叶跃和李越泊拉了一车的东西挨家送礼。回来一趟,街坊邻里他们都备了礼。 先送的是隔壁二叔家,除了给长辈的礼物,还有给阿梨的小玩具。阿梨已经长成大猫了,倒还认得他们俩,冲他们喵喵叫了两声,又绕着两人腿肚转了两圈,软乎乎的猫尾沿着两人脚踝绕了绕,似乎觉得寒暄够了,一个纵身就跃上了树。 二叔说阿梨现在不得了,上房揭瓦那叫一个溜,好在不贪嘴,加上藏冬镇的人对它也包容,所以倒还没惹出过什么事。 又去看了元二叔和邓五叔,可惜两个人都不在家。隔壁婶子说元二叔天天海钓,还迷上了卖鱼,让如果他们有时间可以去市场那里寻一寻,邓家婶子也这么说。 有一个有意思的小插曲是元二叔的鹦鹉,也就是英英,英英本来是不会说话的。可近来阿梨学会了上房揭瓦,就老是来逗它。英英是一只自由的鹦鹉,也不知道阿梨是怎么总能寻到它。 叶跃和李越泊过来时,正好看到阿梨又在逗英英。阿梨从房顶跃起要去够英英,英英也很有战斗力,翅膀一扑腾,拿了自己带回钩的嘴就去啄阿梨。 一个抓不到,一个啄不到,但就这么来来回回你来我往地能闹腾好一阵子。 隔壁婶子显然已经很有经验,让他们先别急着走,还端了两把椅子出来让他们坐。左右没事,叶跃和李越泊就这么坐那儿看。 看了一阵,猛地,英英张嘴蹦出了一声急茬茬的猫叫,特别逼真,特别像被惹得猴急了的阿梨发出的叫声。隔壁婶子被这猫叫逗得大笑,说老元天天教说话教了这些年,不如阿梨三两天。 英英还在“喵呜喵呜”,是有点好笑。它这猫叫一发出,似乎就跟阿梨有了别样的交流,阿梨也“喵呜”一声,两小只就此歇战,阿梨屁股一扭,踩着瓦片姿态优雅往远处走,英英扇着翅膀飞在它头上方跟着它。 又去看了罗三叔,他忙着要去田里巡视他的鸭子。是的,罗三叔又养回了鸭子,因为他有新的竞争对手了——老于也也开始养鸭子了。 “阿树嘛,”罗三叔说,“起码阿树成年之前,老于年年都要养鸭子,所以我也要养。” 原因很简单,每年端午,藏冬镇是要划龙舟的。龙舟赛时要抢鸭子,镇上会选十五个小孩在水中把鸭子一抛,龙舟赛开始。直至鸭子全部被抓完,哪条龙舟抓到的鸭子多,哪条龙舟就是当年龙舟赛的冠军。 尾湾海素来平静,龙舟赛时就用渔船拉着栅栏在尾湾海上圈出一大片海做场地。 有了阿树,老于家就有了小孩。有小孩,小孩就会当选去放龙舟赛的彩头。所以老于要养鸭子,肥美的鸭子会成为龙舟赛的彩头。 对老于来说,他家的小孩在龙舟赛上放他家的鸭子,有别样的意义。所以罗三说在阿树成年之前,老于年年都要养鸭子。 而罗三叔种地是好手,可惜当年养鸭子没能养过李越泊,这事儿他一直记着,如今镇上再有人养,所以他斗志再起,誓要养出藏冬镇最好的鸭子。 罗三叔说完竹竿一拿,不再管他们,自去看他田里的鸭子。三婶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让叶跃和李越泊别见怪。 当然不见怪。因为知道这是不见外。 接着罗三叔的话,叶跃和李越泊又拐去了于水山庄。除了给老于他们两口子的,后备箱里还有很大一份给阿树的礼物。 老于清理鱼塘时照样会分鱼,以前是叶跃和李越泊把分了的鱼给父母们寄过去,如今是父母们反过来给他们寄。老于也会单独给他们寄一份,跟老于的鱼一起寄过来的,还有阿树自己准备的小礼物。 大多是手工做的小贺卡,贺卡上会写简短的话,字迹稚嫩,但字里行间能感受到阿树活泼了许多。 确实活泼了许多。叶跃和李越泊坐在屋里,看阿树被于婶追着跑时在心里如此感叹。 老于陪他们坐在屋子里,脸上透着笑,喝了口茶,咂摸了一下嘴,才慢悠悠地解释。说是阿树突发奇想拿于婶的辣椒油当红色颜料去画画,被发现了,所以于婶抄了鸡毛掸子追着要打他。 “皮得很,”老于脸上笑意不减,继续说阿树,“一开始多乖啊,给添个饭都知道说谢谢。如今皮了,放学回来就知道扯着嗓子找他婶,晚上捂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看小人书,早上起不来。一放假就爬树、摸鱼啥都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边说边摇头似在抱怨,就是脸上笑出来的褶子过于打眼。 时间是良药,爱意长相滋养,大家都能长回原本耀眼的模样,他是,阿树也是。小孩子恢复能力总是惊人,阿树又聪明,他肯定早早识别了老于他们的真心,所以也报之以真心。 叶跃把眼睛移到院子里,阿树在跑,于婶在追。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阿树的逃跑线路固定不变,绕过竹椅,跳过盆栽,再沿着小石凳转弯…… 于婶只需要稍微动个心眼,比如在小石凳处先行转身、比如在竹椅那里稍微拐弯,很容易就能抓到。 但就像心照不宣的约定,于婶的鸡毛掸子轮得高高的,阿树边跑边“婶,婶,我错了”地叫喊……最终当然是于婶抓住了阿树,鸡毛掸子举得老高,老于放下茶杯,嘴里喊着“算了算了,打他做什么”跑了出去。 李越泊低头,在叶跃耳边说于婶那动作就是虚张声势,别看鸡毛掸子举得老高,真正落下时根本没用力。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叶跃微微偏头回他说他知道,倒不是看出来于婶没真的打,是他听出来阿树根本就是在假哭。 就像小时候他挑食太过,小小的李越泊生气要揍他,巴掌也是这样高高举起但根本不痛,当然,他也会跟阿树一样假哭。 爱意恒绕的人之间,就是有这些心照不宣的小把戏。 看吧,挨完打,于婶反手就给阿树舀了酸梅汤。白瓷碗里梅子碰壁当啷轻响,酸甜在味蕾上绽放,叶跃从白瓷碗上抬眼,阿树对他眨了下眼睛。 那双水獭般的小黑眼终于鲜活灵动,盛满童稚的快乐和幸福。真好。 最后去周家、邓家还有宋家坐了坐,长辈们一切如常。周蔓蔓、邓璐、宋若唯他们跟他们一样也去了外地工作。 儿时的伙伴随着工作的变迁分散在了各地,好在如今交通便捷、科技便捷,所以相聚还是很容易。大家都有了归宿,只有邓璐还是自己一个人。但她自己很享受这种自由,上次聚会时还很快乐地讲她怎么应对她爸妈催她匹配的。 第二天临走时,叶跃和李越泊拐去了市场,还真在那儿碰见了元二叔和邓五叔,两个人真就在那儿卖鱼。 藏冬镇临海,市场上的海货多且齐,不光是现货,咸鱼、海米、海带一类的干货也不少,很是热闹。 “叔,我要买鱼。”叶跃和李越泊撺到他们的摊前,叶跃的声音甜脆甜脆的。 元二叔还是爱逗人,一见是他们,接话很顺溜:“哟,来啦,要挑点儿啥?” “先看看。”李越泊接过话。 邓五叔也来了劲儿:“随便看,我们的货绝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对好。”说完拍了拍渔具,“看见没,全是我们刚从海里搞上来的,绝对新鲜。” 李越泊“嗯”了一声,牵着叶跃在摊前蹲下,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副真要买的架势。 叶跃被他们逗笑,咳了两声,说我看看。 邓五叔也跟着蹲在摊位后面,还在认真推销:“这条鲳鱼怎么样?刚钓的,不管清蒸还是炖,绝对一等一好。” 李越泊微微摇头,说这鱼有点小了。邓五叔急了,说这已经算大鱼了,要不再搭一条黄花鱼?李越泊还是不答应。邓五叔还要再说,元二叔拍了拍他:“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了又不算,你问旁边这个。” 邓五叔一拍脑门说哦对,转头就问叶跃这鲳鱼怎么样。叶跃还没回答,摊位前真来了客人。叶跃和李越泊起身,把摊前空出来,冲叔叔们点点头,说走了。 两位叔叔对他们摆摆手,低头招呼起客人来。 车头调转,李越泊载着叶跃向镇外驶去,后视镜里藏冬镇逐渐远小。知道他们总还要回来,所以藏冬镇给予的送别很平常。 还没有驶出藏冬镇边界,路上车不多。李越泊仍旧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叶跃正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两个人在聊等下中午吃什么,叶跃说就从后备箱里随便挑一个吧——家里和邻里都往他们后备箱塞了不少东西。 李越泊说行,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民族园那边玩。叶跃给自己剥了个椰子糖,又给李越泊喂了一个,想了想说明天睡醒了再看。 李越泊点头,轻捏着叶跃的手又说起了别的。 汽车飞驰,车窗外景色掠过,像是自有归途,确实是自有归途。他们也好,藏冬镇的众人也好,各有生活各有所爱,一切平常而幸福。 第120章 番外五 藏冬镇学校不看重升学率,但是很注重对学生在劳动方面的培养。幼儿园时就开始的手工课一直持续到高中结束,小学时增设了劳动课。 一开始的劳动大概就是在老师带领下去除除荒草一类的,随着年龄增长,劳动课的内容也越来越丰富,顺便说一句,罗三叔是学校特聘的农学劳动课老师。 小升初是一个大的考验,初一的时候会有一个特别的课程——军训。军训不长不短,为期半个月,要求住宿。 住宿不是为了晚上接着军训,学校还没那么变态,知道小孩子长身体要睡觉。住宿是为了便于管理,毕竟军训相对平日上学还是要早起。 而藏冬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住乡里的孩子到镇上,还是要点时间。而军训时是从早上六点开始,所以半个月的军训期,学校统一要求住宿。 初一时还没有分化,都不懂情/欲,所以住宿就按男女分,不分abo。只是训练期间会针对abo的身体素质差异进行不同的训练要求。 既然住宿只是为了方便离得远的孩子能正常赶上早起的训练时间,故而在宿舍上学校也没有故意为难大家——上床下铺的四人间,配套了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李越泊十岁不到就跟着他爸手底下的人做事了,他肯拼又聪明,初一那会儿已经小小试水在负责一些短时的零散的单个小项目。 经历过“葬冬”,商会一直是藏冬镇最看重的存在。手工课也好劳动课也好,这些课程的初衷都是为了让下一辈在面临突然封锁时能有基本的生存能力。 但商会才是藏冬镇这么些年赖以生存、发展的根本,所以大方向上,一切都为商会让步,这是李越泊在学校能得到一系列特殊对待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已经在负责一些零散短时的小项目,所以军训期间学校给了他一间单独的宿舍,以便于他在军训之余有独立空间处理手上工作。 自然,既然是单独给李越泊的宿舍,那么宿舍里除了李越泊就还有叶跃。 两个人带的东西不多,主要是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余下就是叶跃的画本和李越泊的工作电脑。李越泊负责打包负责拿,叶跃要帮忙,被他亲了回去。 打包床品时稍微有了点分歧,叶跃说两套床品不够,得换洗。李越泊说是要换洗,所以才拿了两套。 叶跃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下巴,头微微歪着,问他是不是忙傻了,两张床,要换洗该是四套。 李越泊正在往行李箱里放被套,初一开学还在夏天的尾巴里,天气炎热,所以床品拿的全是真丝的薄款四件套。 对学校来说,小升初是个重大的分水岭。对叶跃和李越泊来说,也是如此。 李越泊在小学毕业后的暑假抽条得厉害,身高猛窜了一大截。他本来就高,这样猛地一窜,就越发高。 身高窜太快的后果就是身上肌肉追不上,下颌、锁骨、腕骨、脚踝等这些本就骨节突出的地方越发突出。好在他骨架大,露出来的骨节给人的感觉都是凌厉的轮廓感,所以看上去一点不显得孱弱,整个人是一种透着蓬勃力量感的精瘦。 叶跃跟他正相反。 叶跃自小从身形到五官都是精致挂的,虽然瘦,但幼时脸上带着婴儿肥,所以这精致被一种可爱包裹着,像那种又漂亮又可爱的洋娃娃。 看李越泊在暑假猛窜了一大截,叶跃天天早上爬起来就去量身高。ao体型差摆在这里,他自小就比李越泊要矮些要小只些。 早些年对比还没有这样明显,差异最不明显那一年他能到李越泊下巴尖的位置,如今李越泊这样猛地一窜,他又没有动静,他站直就只能到李越泊胸口往上一点了。 再加上他身形骨架比李越泊小只,总之这个暑假一过,李越泊光是站他旁边就能把他整个人彻底笼罩住。压迫感特别强。 他手撑着下巴,脸上挤出来那点婴儿肥就搁在他手的边缘;又歪着脑袋,长睫毛的倒影就在他眼下靠眼尾的位置斜斜划了一个弧线,敛翅的黑蝴蝶一般。 还打包什么行李,李越泊简直想把他揣兜里带走。 “两张床?你不跟我睡?”李越泊把行李箱一关,走过去把人抱怀里,捏了下白嫩的婴儿肥。 触感滑腻,像鱼肚上最嫩那块肉,李越泊又摩挲花瓣般轻轻捻了捻。 仍然是面对面岔腿坐怀里那个姿势,“怀中抱人杀、摸脸杀”这一套李越泊真的是自小就对他做惯了的,叶跃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在李越泊怀里扭了扭,有些嫌弃地敲了敲李越泊抵着他的骨头,说硌人。 “我不跟你睡,硬邦邦的,硌人。”叶跃撇了撇嘴。 李越泊睡觉老喜欢抱着他,抱得还紧,以前还好,他瘦但李越泊身上肌肉还能缓冲下。如今这么一抽条,他瘦,李越泊也浑身骨感,挨在一起都是骨头硌骨头。 要不是皮裹着,都能听到砰砰响。 “那你不知道多吃点饭?”一听叶跃要不跟他睡,李越泊当即就不乐意,皱了眉,手沿着叶跃衣服下摆钻进去,大掌箍着他根根分明的肋骨,责问。 彼时叶跃还没有跟李越泊坦白他以前在养父母家的经历,李越泊尚不知他“挑食”的成因。再加上过分在意叶跃不怎么吃饭这个事,以及年龄尚小,李越泊还没有今后这般从容。 “又说又说。”叶跃也不乐意了,皱着眉接话。 “冰棍”一事后李越泊说了不用看他脸色,叶跃估摸着李越泊是喜欢他真实一点,所以私下里他渐渐有了些小脾气。当然,他和李越泊“冲突”最大的就是关于他吃饭这个事。 他看李越泊抽条了他也想长高,所以这个暑假里吃饭其实已经比之前多了(只是他标准里的多),光吃不长他也很烦,现下听得李越泊这么说更生气,仰着头冲李越泊反问:“还要怎么多吃?我是猪吗?” 说完不服气,一把撩起李越泊衣服,把李越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你怎么不知道多长点肉?” 他人小小一只窝在李越泊怀里,脸颊气得微鼓,大眼睛因为生气亮得惊人,又白,整个人像地里刚拔/出/来洗干净的萝卜一样水灵。 李越泊简直要被他可爱死。 明明同岁,明明是日日睁眼从小看到大的人,明明叶跃也从来没有故意做过什么,但自小就这样,李越泊时常被叶跃萌得肝颤。 知道叶跃在生气,这时候表达喜欢不合适。李越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箍叶跃肋骨的手沿着他身侧曲线下滑改为箍着他的腰,顺便摩挲起肚腹软肉。 “我知道要多长肉,”李越泊说,抽条后抱或者背叶跃时老被他说硌人,李越泊已经在努力长肌肉了,“跃跃也要努力。” 李越泊衣服还撩起在,叶跃把手拿开才发现李越泊胸膛处被拍得有点红了,他在李越泊怀里扭了扭,又给李越泊轻轻吹了吹。 最后当然还是只铺了一张床。 军训不算严,针对abo不同的体能差异进行了合理的训练规划和要求,对他们这群上惯了劳动课的人来说不算特别累,大家都适应得很好。 适应得很好的结果就是,大家约着要搞事。 暑假之前的农学劳动课是跟着罗三叔种甘蔗,所以大家都知道罗三叔今年种了格外多的甘蔗。长势都很好,特别适合……“被偷”。 有偷青这一传统活动,再加上大家也不愁吃喝,所以藏冬镇对小孩们拿点地里的东西这件事是相对放任的——就像他们可以在路边随地野餐这样,这是藏冬镇小孩集体共有的童趣之一。 童年时代总是喜欢摘地里的东西的,但藏冬镇的小孩可以自由地摘。当然,小孩们不会多拿,大人们也会配合地“抓一抓贼”。 军训本身没什么,但是军训带来的晚自习和集体住宿对藏冬镇的小孩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他们很喜欢。 每日军训在下午六点结束,然后吃饭上晚自习。军训期间除了一点军事理论课的作业,余下都没有,故而晚自习特别闲。 要保持安静,又闲,除了睡觉的,余下的就是满教室的纸条乱传。 叶跃和李越泊也传,除了班级集体的纸条活动,比如纸条成语接龙、故事接龙,余下大多就是叶跃和李越泊互传。 他俩的纸条内容很随意,有时候是玩你画我猜,叶跃会故意画得很抽象,李越泊画得本来就抽象; 有时候是下五子棋,眼瞅着要输了,叶跃会在画好的“棋盘”外再额外添一横或者一竖,也不管这新添的横或竖与原先的横或竖是否间距一致,反正李越泊都依他,一直到纸面被添满了新线,这胜负也分不出来; 有时候是单纯讨论诸如今天教官的帽子是不是带歪了,或者哪个同学踢正步时顺拐了这类无聊小事…… 八点四十五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他们就像被放飞的笼中鸟,哗一下带得整个学校热闹起来。 加餐的呼朋唤友串成串一窝蜂往食堂涌,叶跃是不吃的,如果李越泊要吃,他会陪着。食堂夜宵的花样多,冰粉、醪糟、凉虾是最基本的,面、饺子、糯米肠这类也齐备,还有炒粉、炒饭、烤串、卤煮…… 食堂大门旁边就是小卖部,什么零食都有卖。叶跃也是不怎么吃的,但是宋若唯很喜欢。他们住在同一层,宿舍楼走廊尽头那面窗正对食堂这边。 经常会看到宋若唯站那窗那里大喊:“哥——给我带包鸡爪——” 有时候夜风大,喊声被风吹散,宋若山或者宋若海还会站在路上仰着头大声问“带——什么——”,然后宋若唯再扯着嗓子回喊。 才初中,又是军训,是不能带手机的。李越泊倒是保留了个工作电话,但只在宿舍里用。 叶跃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有意思,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站在窗口那里喊人帮忙带东西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他有点羡慕宋若唯。 结果没过两天就听得李越泊站在去往食堂的半道上仰着头喊他:“跃跃——你让我帮你带什么——” 他没有让李越泊帮忙带什么呀。 叶跃穿了个拖鞋从宿舍冲出来,支了小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外,他们住四楼,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 “帮我带个鸡爪——” 下意识就学起了宋若唯的答案。喊完心下砰砰,脸也有点烫。 李越泊回他说知道了,转身朝食堂走,叶跃小半个身子仍旧支在窗户外,眼睛跟着李越泊的身影,拖鞋在他脚上开心地一晃一晃。 那包卤鸡爪什么味道叶跃忘记了,但他记得窗口的风很温柔。那天起,四楼窗口处喊人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开心的身影。 另一个关于军训的记忆就是大家筹划的搞事了——半夜翻墙去砍罗三叔地里的甘蔗。 这是他们小团体的密谋,拢共就他和李越泊、宋家三兄弟寝室,以及周蔓蔓邓璐寝室,一共十个人。 晚上九点半,查寝的老师第一次查寝,九点四十五宿舍熄灯。十点十五,老师第二次查寝,这次只在走廊溜达,如果听到宿舍里有响动,会敲门提醒。 确认老师已经第二次查完寝,李越泊翻身下床,他上床下床统共就两步——第一步,手抓住床边栏杆,第二步,翻上去或者翻下来。 叶跃没他那个能力,都是乖乖爬梯子。毕竟是要偷溜出去,所以没敢开灯。没开灯摸着下楼梯就很不方便,叶跃抓着栏杆在床沿坐好,下一瞬李越泊的手伸过来一把把他抱起。 黑暗中看不清,叶跃只感觉身侧一紧,微微腾空,下一瞬就挨进了李越泊怀里,腿下意识就缠了上去,手也自然而然地搂了上去。 宿舍里黑黢黢的,只听得李越泊一声轻笑,下一秒脸上就传来短暂的温热触感——李越泊亲了他。 顶级alpha绝佳的视力虽还未彻底长成,但对付这样的环境已经足够。叶跃是觉得黑黢黢的,但其实外面路灯的光有隐隐绰绰漏了些进来。 学校大概也没想到不分ao的结果就是方便他们这些alpha大晚上的带着人到处跑。 李越泊抱着他往宿舍门那边走,临到要开门了,叶跃才想起来:“鞋,李越泊,我还没穿鞋。” 又折回去给他穿鞋。 学校大概是还没有遭过学生们的毒打,宿舍楼大门没有锁。李越泊抱着叶跃,宋若山背着宋若唯,两拨人在宿舍楼大门处碰头,又一路摸去了白日里跟邓璐她们约好的操场围墙处。 从宿舍楼到约定地点那截路都有路灯,所以叶跃没再让李越泊抱着,宋若唯也从他哥背上梭下来。没人提议,但大家都很自觉地弓着背贴着墙根走。 李越泊打头,牵着叶跃,叶跃后面再牵着宋若唯,宋若唯再拉着他哥,一伙人就这么串成一串,成精的大耗子似地飞快往外溜。 牵在一起的手掌心温热,谁都没说话,只有各自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第一次“干坏事”,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叶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牵李越泊的手微微用力,生怕哪个拐角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师。 安全抵达约定地点,但没见周蔓蔓她们。叶跃心下一咯噔,跟李越泊一起躲在桉树被路灯照出来的黑黑的树影里。 居然真的有老师! 是陪着他们军训住在学校里的老师,两位老师牵着手在散步。散步的路径范围有点大,眼瞅着就要溜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叶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快忘了。李越泊把他往怀里一笼,也不知他怎么做的,下一瞬就闪到了桉树间低矮的绿化带后面。 绿化带不够高,所以李越泊往地上一趟,把叶跃放他身上,这样恰好能被绿化带遮住。叶跃怕暴露,也不嫌李越泊骨头硌人了,死死往李越泊身上贴。 李越泊一双眼里全是笑。 老师们走了没多久,邓璐她们就到了,二话不说就开始翻墙。 留了一个人放风,李越泊一马当先,在桉树上蹬了一脚,下一瞬就攀上了墙。宋若唯他们如法炮制,邓璐也麻利地翻了上去。 余下就是他们这些身体素质没那那么强的,李越泊他们跨坐在墙头一个个拉。所有人都上去后,李越泊他们就翻下了墙。 学校的围墙叶跃不知道有多高,但他短暂地跨坐在围墙上看了一下夜晚中的校园。很漂亮。很快乐。 围墙外头地势低一些,相对就拉高了围墙的高度,李越泊他们站在底下接。每个宿舍都有alpha,所以各管各。 叶跃在墙头纵身一跃,李越泊稳稳当当把他抱个满怀。已经翻出了学校,所以小伙伴们说话声大了一点。 周蔓蔓比较夸张,扑到邓璐怀里笑得咯咯的。宋若唯一边说她笑得跟老母鸡似的,一边也跟着笑。 笑声会传染,叶跃也跟着笑。起初他把头放在李越泊肩上看着茫茫夜色笑,后面又在李越泊怀里抬起头对着李越泊笑。 李越泊也笑。 今晚有月亮,上弦月,银月弯钩似天空笑起来的嘴角。 到底还是没能砍成罗三叔的甘蔗,因为罗三叔的地离学校还有段距离,他们原本是打算骑自行车去的,但李越泊让人提前准备的自行车不知怎么的车胎没了气,骑不成。 太快乐了,所以车胎没气他们也不气,哈哈笑了一阵,把自行车放一边,趁着月色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嬉闹。 夏夜的晚风不大不小,他们追逐的身姿轻盈,像蝴蝶,跑起来时衣服在每个人身后鼓鼓的,头发也一扬一扬。 还有笑声。准备的自行车不知怎么的车胎没了气,骑不成。 太快乐了,所以车胎没气他们也不气,哈哈笑了一阵,把自行车放一边,趁着月色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嬉闹。 夏夜的晚风不大不小,他们追逐的身姿轻盈,像蝴蝶,跑起来时衣服在每个人身后鼓鼓的,头发也一扬一扬。 还有笑声。准备的自行车不知怎么的车胎没了气,骑不成。 太快乐了,所以车胎没气他们也不气,哈哈笑了一阵,把自行车放一边,趁着月色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嬉闹。 夏夜的晚风不大不小,他们追逐的身姿轻盈,像蝴蝶,跑起来时衣服在每个人身后鼓鼓的,头发也一扬一扬。 还有笑声。准备的自行车不知怎么的车胎没了气,骑不成。 太快乐了,所以车胎没气他们也不气,哈哈笑了一阵,把自行车放一边,趁着月色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嬉闹。 夏夜的晚风不大不小,他们追逐的身姿轻盈,像蝴蝶,跑起来时衣服在每个人身后鼓鼓的,头发也一扬一扬。 还有笑声。准备的自行车不知怎么的车胎没了气,骑不成。 太快乐了,所以车胎没气他们也不气,哈哈笑了一阵,把自行车放一边,趁着月色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嬉闹。 夏夜的晚风不大不小,他们追逐的身姿轻盈,像蝴蝶,跑起来时衣服在每个人身后鼓鼓的,头发也一扬一扬。 还有笑声。 第121章 番外六 周蔓蔓打了电话来说她和江星年新到的这个城市特别好玩,喊他们抽时间过来。 所谓的好玩,一定是关于农趣的。他们出身小镇,如今虽隐入了都市,但心里最挂怀的还是那份乡土情。 每到一个新城市,叶跃和李越泊最常探访的就是当地民俗类的玩法。他们在苍兰市学会了泼水,知道对新手来说,不要贪大拿大盆,选适合自己的中盆,然后闭着眼睛不要命乱泼就赢了。 也在沱市见过打春牛——泥塑的大水牛,周身都有五颜六色的彩绘,每年春耕开始之前村民们会折柳条抽打,一人一下,祈求今年丰收。 抽打泥牛时会唱歌,大家舒展身体跟着歌谣节奏拍打,很热闹很好看。泥牛身上的彩绘还未完全干透,最后柳条会在上面印出好看的折痕。 除了祈求丰收外,当地人也相信说打过春牛的人今年会特别顺遂,所以叶跃和李越泊也上去打了一下。 还参加过春市的风筝大赛,混了个参与奖;也去过山市站竹筏上被当地人带着对歌…… 童年记忆悠长,他们总不自觉寻找类似。 周蔓蔓说的好玩是一种对他们来说全新的钓鱼方法——线卡。 周蔓蔓和江星年新到的城市叫河市,顾名思义,这地方河很多。河多,当地人捕鱼的花样也多——旋网、拉网、丝网…… 最有意思的是要数线卡捕鱼。拉一根大概一两地那么长的鱼线,这鱼线很特殊,得用猪血浸泡整整三天。 猪血浸泡过后再晒干,这是备线。第二步是挂饵,在鱼线上每隔大约五尺远的地方绑一根细细的两头削得溜尖的竹枝,竹枝很细,所以可以两头弯曲。 把竹枝尖对尖的轻轻压弯,再在两尖之间穿一点醇香的鱼饵。鱼闻着味儿一口吞下鱼饵,鱼饵没了,竹枝两尖没了束缚,啪一下弹开正好卡在鱼的嗓子里,这鱼就被逮住了。 当地人管这竹枝叫卡,加上鱼线,合起来就叫线卡。 这些年保护环境,这类捕鱼方法已经不怎么用了,只在特定地区当旅游体验供游客们玩,鱼线也没有那么长。 确实很好玩。 早上的时候在当地人指导下埋下了线卡,傍晚的时候叶跃等不及拉着李越泊就下了水。手套戴上,鱼线在手中收紧,水面翻腾,哗啦,好大一条鲫鱼,阳光下它咬着卡不断摆尾,银光粼粼。 叶跃被鼓舞,收线的动作更快,又一条鲜活的大鲫鱼。 每拉起来一条鱼,李越泊就把鱼取下扔桶里,卡被单独放在一边。叶跃拉了一会儿累了,跟李越泊交换。 晚上他们吃了特别丰富的一顿全鱼宴。是抽的周末过来,周一还有工作,所以晚饭一吃,跟周蔓蔓他们挥了挥手,叶跃和李越泊就回了工作地。 日子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过了下去,眨眼又到暑假。今年的暑假注定不同,因为有两小只被送到了他们这里—— 正值暑假,李家表哥把自家两个娃接到了城里。可刚接过来没两天,他们两口子就临时要出长差,偏生又给娃报了暑假兴趣班,最后只得把娃往叶跃和李越泊这里一送。 两个娃,大的五岁,小的四岁。 五岁那个小名叫泥鳅,因为他抓泥鳅很厉害,并且人小鬼大精得很,滑得像个泥鳅。泥鳅是个alpha,男孩。 小的这个叫露露,女娃,omega,露露是翻花绳的高手。 李家的人生得都不差。泥鳅性格鬼精,生得倒是虎头虎脑的,浓眉、大眼、嘴唇略厚,看得出来日后应该是带着野性帅气的酷哥。 露露脸上跟叶跃小时候一样,带着婴儿肥,杏眼、小俏鼻,婴儿肥都堆到了嘴角,所以看起来嘴巴略微有点嘟,像可爱的小金鱼。 小姑娘的小肚子也是鼓鼓的,混熟了以后特别喜欢她小五爸给她揉肚子。 她小五爸就是叶跃。李越泊在李家这一辈里排行第五,依着藏冬镇的传统,泥鳅和露露喊他五爸,喊叶跃小五爸。 叶跃和李越泊以前就见过两小只,互相都很投缘互相也都很喜欢,所以乐意帮忙带娃。 泥鳅胆子大,不认生,说话小大人似的,刚来的第一天就奶声奶气朝着叶跃哭诉说“我才五岁,我妹才四岁啊”。 他说的是他们爸妈给他们报暑假兴趣班的事,四五岁的他们被花花大城市迷了眼,但绝没有想到这样好的地方会有暑假兴趣班这种鬼东西。 露露要腼腆些,小姑娘声音比他哥的声音更奶、更甜,喊五爸、小五爸时,小奶音能一直甜到人心头去。 有他哥带着,加之以前也见过,所以露露适应得很快。她到底生性活泼,没过两天就已经敢在他们五爸和小五爸的房子里撒丫子乱跑。 和幼崽的生活正式开始。 首先做出改变的是李越泊,家里来了娃,李越泊就克制了些。其次是叶跃,李越泊工作时间没他这么自由,所以接送两个娃上下课的事大多是叶跃在做。 早上照旧是李越泊先起,叶跃也起得早了些——他要去喊两个娃起床。也不怪泥鳅和露露怨念,谁能想到一个暑假兴趣班还得早起。 先把衣服从叶跃头上套下,李越泊又从衣袖里伸手进去把叶跃的手从衣袖里掏出来——早晚的律动因为克制简短了,再加上叶跃早起,李越泊就又捡起了给叶跃穿衣服的工作。 衣服穿好,李越泊捧着他脸亲两口,再去备早餐。 叶跃穿着拖鞋去洗浴室洗漱完,这才挨着敲门去把两小只唤醒。两小只是分房睡的。 泥鳅人如其名,睡姿跟出水的泥鳅一样“活蹦乱跳”,每一天掀开棉被他都有新睡姿。小孩子体软,所以虽然是个alpha,但泥鳅照样能扭出花。 好在是在夏天,好在被子够大,所以不用担心他没有盖好被子着凉。 今天泥鳅是撅着屁股朝天睡的。叶跃噗嗤笑了一下,伸手轻拍拍他,声音很温柔:“泥鳅,起床了,等下兴趣班要迟到了。” 两小只刚来的第一天确实是迟到了来着。小孩子瞌睡大,第一天叶跃没能成功把他们喊起床。等收拾完一看已经过了兴趣班的上课时间了,叶跃就拿眼睛去瞅李越泊。 他小时候赖床迟到的事都是李越泊解决的,如今他带崽要迟到了,自然还是该李越泊解决。 两小只不管这个,尤其泥鳅,一看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他眼睛咕噜噜直转,扯着叶跃裤脚怂恿:“小五爸,都迟到了,我们今天不去吧。” 他惯会做戏,眼睛拉耸目露祈求,嘴角往下语气可怜,一副“求求你了”的可怜样。 叶跃被他逗笑,伸手轻捏了下他的脸,蹲下身解释得很耐心:“只是迟到一会儿,我们现在赶去后面的课还可以上的。” 说完叶跃又把因着动作下滑的背在肩上的露露的小书包往上扶了扶。第一天,李越泊和他一起送崽上课。泥鳅的书包在李越泊肩上,露露的在叶跃这儿。 小滑头泥鳅不认同他小五爸的解释,虎着奶音跟他小五爸讲起了道理:“但我爸每次都说反正都迟到了,干脆不去了。” 说完还知道拉人入伙,转过头问他妹:“是吧,露露?” 露露也是不想去上课的,牵着他哥的手在旁边“嗯嗯嗯”地直点头。叶跃早上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她一点头,那小辫子就一晃一晃的,可爱得很。 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上班和上学迟到的不同意义?叶跃又拿眼睛去瞅李越泊。 “今天不去可以,但是明天起不能再赖床。”李越泊一边说一把叶跃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 一听今天可以不去,也不管明天了,两小只抱在一起高呼“好耶”。 李越泊给兴趣班那里打了电话,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带着他们三个去了民族园。民族园是苍兰市一个有名的景点,集游乐场和当地民俗玩法于一身。 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民族园里人不多。小孩子心里还没“情怀”二字,对“玩泥巴”的民俗不感兴趣,就爱去那些游乐设施。 叶跃和李越泊一个抱一个,旋转木马、小火车还有泡泡屋……统统玩了个遍。最后泥鳅又看上了跳楼机和过山车。露露是个勇敢的小姑娘,一双眼亮晶晶的,显然也是想玩。 但李越泊一口回绝:“不去,你们小五爸坐了难受。”叶跃摇头说没事,李越泊看他一眼不接话,又去看两小只。 露露正被叶跃抱在怀里,一听说叶跃会难受,手抱着叶跃脖子,软软的脸蛋就挨上了叶跃的脸:“不去,难受,不要小五爸难受。” 叶跃眼睛弯起来,心比加了糖的蜂蜜水还要甜,也蹭蹭露露的小脸,说他不难受,说露露真乖。 又提议让李越泊分别带着他们去玩。这个提议李越泊觉得可行,但被泥鳅否了。 “小五爸不在旁边,五爸会难受的啦。”泥鳅脑袋一歪,凑在他妹耳边解释。 他倒是知道压低声音,但露露在叶跃怀里,几个人站得极近,所以听得很清楚。叶跃被他人小鬼大的话闹得哭笑不得,李越泊倒是大大方方点头说他说得对。 太阳很大,他们站在游乐场商店檐下的阴凉地里,李越泊伸手给叶跃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一边问他累不累,一边伸手要把露露接过去。 叶跃摇头,阻了他要抱两个娃的行为。旁边有别的大人抱着小孩经过,那小孩手里拿了个五彩的小风车,两个娃四只眼都跟着那风车转。 又拐去给他们买了小风车。 卖小风车旁边就是卖小吃的,李越泊不要,叶跃随便买了份糖水,跟李越泊坐在空调屋里休息。泥鳅和露露对风车正在兴头上,也不吃东西,拿了小风车就在店里专供小孩玩的地方疯跑。 叶跃眼睛跟着他们,随手舀了口糖水往自己嘴里送,一送到嘴里就皱了眉:“不好吃。” 民族园他们之前来过,但他和李越泊喜欢去的是民俗玩法那边,没来过这边,倒是不知道这边东西这么难吃。 旅游地好像就是这样,尤其是亲子旅游地,总能搞到又贵又难吃的东西。 李越泊把他碗里的糖水接过去,尝了一口,点头:“不好吃。” 说完很自觉地一口一口把难吃的糖水全吃了,边吃边皱眉。 因为他说了不吃,所以那糖水是按照叶跃的口味买的,选的是甜中带酸的款。说难吃是因为酸味儿过重,而且是明显的那种酸味的添加剂,不是新鲜的果酸。 李越泊不喜酸。 但他一口一口皱着眉全吃了。 有时候不是非得要很亲密的举动才会心率飙升,李越泊总在不经意间拨动他的心弦。 泥鳅和露露跑够了奔了回来,趴在他们腿上休息。叶跃给小姑娘理了理微湿的额发,拿水杯给她喂水。 儿童水杯里装着吸管,所以露露头都没抬,仍旧趴在他腿上,含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小风车已经失了宠,被松松握在手里又“啪”一下掉地上,小姑娘捡都不捡,两只手抱着她小五爸的腿随着她抵在地上的脚来回轻晃。 泥鳅也差不多是这样,但他不敢摇他五爸的腿,只把头搁他五爸的腿上学着他妹妹那样喝水。李越泊原本是要说他的,被叶跃眼神制止。 空调屋里的冷风吹得衣摆轻扬,屋外阳光明媚,微微的热意从露露挨着他腿的地方传来。 叶跃一只手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另一只手给李越泊擦了擦他因为嫌弃糖水难喝而不自觉沾染了点糖水的嘴角。 玩了一天两小只都睡得特别早,李越泊接了个电话临时要去公司一趟,叶跃确认两小只都睡着后自己坐到了客厅里。 他要等李越泊。 把两个小孩的书包提了出来,先清点了一下他们明日上课要用的东西,又打开了他们的笔袋。他和李越泊读书那会儿流行的是文具盒,两层的长方形小铁盒,跑起来时笔敲铁盒哐当哐当响。 如今流行文具袋了。 布制的小袋子,配有拉链,造型都很别致。露露的文具袋是个小兔子造型,泥鳅的是只小狮子。 叶跃把笔袋拉链拉开,捡出几支笔芯磨到很短的铅笔,拿美工刀削了起来。文具袋里有很方便的自动卷笔刀,但叶跃削惯了自己的画笔,还是美工刀顺手。 只开了客厅长桌上方的一盏小吊灯,叶跃坐在长桌前,橘黄色的暖光照了他一身。小孩子的铅笔笔芯不需要特别长,不太适合放在手上削刮笔芯,所以叶跃在长桌上垫了一张废弃的打印纸。 白色的打印纸自带一点反光。 叶跃把笔芯抵在纸面一下一下削刮时,打印纸微微的反光恰到好处地增亮了他整个面部。小吊灯的暖光显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但垂着头脸上也没有暗沉,整个人白皙、温和、漂亮。 小姑娘露露垫着脚拧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叶跃听得响声回头见是她,眉目温和柔声问她怎么了,边问边起身要过来。但露露比他更快。小姑娘把房门拉开,吧嗒吧嗒跑到他跟前。 “小五爸,抱。”小姑娘伸手。 叶跃把她抱怀里,又在长桌前坐下,现在橘黄色暖光灯同时落了他们两人一身。 “怎么了?”叶跃问。 露露说她睡醒了,又让他低头。叶跃听话地低头,小姑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叶跃眼里噙着笑问怎么突然要亲他。 “好看,”露露说,又指了指放在长桌上的铅笔,“我的笔,小五爸削。” 说他好看,说他帮她削笔。 确实是她的铅笔,只是两个小孩的铅笔在叶跃眼里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认出来的。 叶跃跟她说他要等她五爸,要抱她先去睡。露露摇头,奶声奶气地说要陪他等。小姑娘在他怀里一双眼还留有一点睡意,但抓着他衣服的手很固执,叶跃依了她。 夏夜微凉,叶跃去房间里拿了个薄盖毯给她盖好,抱着她坐在长桌前继续削铅笔。美工刀刮过笔芯沙沙的响,叶跃和露露有一句没一句地小声说着话。 不一会儿怀里就传来了微微的鼾声,叶跃低头,露露已经睡着了。小金鱼嘴微微张开,长睫毛乖巧栖在脸上,暖光灯下小圆脸粉嘟嘟的。 叶跃正要把她抱回房间,泥鳅又拧开房门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叶跃食指抵唇“嘘”了一声,抱着露露走过去问他怎么了。泥鳅看了他怀里睡着的露露一眼,也小小声说睡醒了。 可能是今晚睡得早,所以两兄妹都中途醒了一下。 把露露放回她床上,泥鳅也跟着撵了上来。床铺被他一摇晃,露露翻个身,醒了。醒了她眨巴眨巴眼看见在自己床上,小金鱼嘴一扁,问她小五爸说不是说好要一起等五爸的吗。 叶跃哄她说要一起等,但是客厅里有点凉了,所以来她房间里等。泥鳅一听也不走了,挨着他妹妹躺下,也要等他五爸。 床头小灯轻照,叶跃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李越泊轻轻拧开房门时,就看到叶跃在轻轻拍着两小只身上的夏被,房间里很安静,两小只已经睡着了。 叶跃神色柔和的脸在抬头见到他的一瞬间迸发了别样光彩,漂亮得不像话。李越泊脸上的冷峻在打开家门时就自动切换为了柔和,见到叶跃的一瞬间自然扬起了笑。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给两小只关了灯,又带上门。关门时动作很慢,客厅小吊灯的光照过来,他们交缠的身影在门框留出来的光照间隙里拉得很长。 叶奶奶在时他们习惯了轻手轻脚,眼下刻意放缓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惊醒两小只,叶跃和李越泊站在门框那里再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alpha之间似乎有奇异的交流,小时候叶跃就看不懂李越泊偶尔跟他爸的对视。这次也没想到泥鳅真的会遵守李越泊说的“明天起不准再赖床”。 随着他的轻拍和轻喊,泥鳅撅到朝天的屁股动了动,自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小五爸”,真的不再赖床。 叶跃“嗯”了一声,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他找出来。五岁的泥鳅已经会自己穿衣服,夏日衣衫也简单,所以不需要他操心。 叶跃又去喊了露露。小姑娘睡姿跟他哥一样,也是豪放派,被子底下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露露很好叫醒,叶跃轻轻一拍,她就睁开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伸手就要她小五爸抱。 叶跃给她换好小裙子,小姑娘喜欢羊角辫,叶跃像之前那样又给她编了一个。 一切都挺好,唯一的问题是最近吃饭时管他的人增多了。除了李越泊,泥鳅和露露也“叭叭”起他的食量问题来。 不过小孩子好糊弄,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李越泊有空,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上课。两小只被安全带“捆”在后排特制的儿童座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 暑假的早晨,路上车不多,李越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 晨光很温柔,在目之所及的前方洒下一片鎏金。有一片鎏金像调皮的小鱼一样脱离了鱼群,落在了叶跃和李越泊交握的手上。 也许是他们交握的手太过好看,随着车的行进,一只只金色的小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断摆尾游过。 两小只还在叽叽喳喳,后排并放的书包里,削得整齐漂亮的铅笔在笔袋里很安静。小只已经睡着了。 叶跃神色柔和的脸在抬头见到他的一瞬间迸发了别样光彩,漂亮得不像话。李越泊脸上的冷峻在打开家门时就自动切换为了柔和,见到叶跃的一瞬间自然扬起了笑。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给两小只关了灯,又带上门。关门时动作很慢,客厅小吊灯的光照过来,他们交缠的身影在门框留出来的光照间隙里拉得很长。 叶奶奶在时他们习惯了轻手轻脚,眼下刻意放缓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惊醒两小只,叶跃和李越泊站在门框那里再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alpha之间似乎有奇异的交流,小时候叶跃就看不懂李越泊偶尔跟他爸的对视。这次也没想到泥鳅真的会遵守李越泊说的“明天起不准再赖床”。 随着他的轻拍和轻喊,泥鳅撅到朝天的屁股动了动,自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小五爸”,真的不再赖床。 叶跃“嗯”了一声,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他找出来。五岁的泥鳅已经会自己穿衣服,夏日衣衫也简单,所以不需要他操心。 叶跃又去喊了露露。小姑娘睡姿跟他哥一样,也是豪放派,被子底下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露露很好叫醒,叶跃轻轻一拍,她就睁开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伸手就要她小五爸抱。 叶跃给她换好小裙子,小姑娘喜欢羊角辫,叶跃像之前那样又给她编了一个。 一切都挺好,唯一的问题是最近吃饭时管他的人增多了。除了李越泊,泥鳅和露露也“叭叭”起他的食量问题来。 不过小孩子好糊弄,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李越泊有空,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上课。两小只被安全带“捆”在后排特制的儿童座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 暑假的早晨,路上车不多,李越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 晨光很温柔,在目之所及的前方洒下一片鎏金。有一片鎏金像调皮的小鱼一样脱离了鱼群,落在了叶跃和李越泊交握的手上。 也许是他们交握的手太过好看,随着车的行进,一只只金色的小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断摆尾游过。 两小只还在叽叽喳喳,后排并放的书包里,削得整齐漂亮的铅笔在笔袋里很安静。小只已经睡着了。 叶跃神色柔和的脸在抬头见到他的一瞬间迸发了别样光彩,漂亮得不像话。李越泊脸上的冷峻在打开家门时就自动切换为了柔和,见到叶跃的一瞬间自然扬起了笑。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给两小只关了灯,又带上门。关门时动作很慢,客厅小吊灯的光照过来,他们交缠的身影在门框留出来的光照间隙里拉得很长。 叶奶奶在时他们习惯了轻手轻脚,眼下刻意放缓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惊醒两小只,叶跃和李越泊站在门框那里再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alpha之间似乎有奇异的交流,小时候叶跃就看不懂李越泊偶尔跟他爸的对视。这次也没想到泥鳅真的会遵守李越泊说的“明天起不准再赖床”。 随着他的轻拍和轻喊,泥鳅撅到朝天的屁股动了动,自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小五爸”,真的不再赖床。 叶跃“嗯”了一声,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他找出来。五岁的泥鳅已经会自己穿衣服,夏日衣衫也简单,所以不需要他操心。 叶跃又去喊了露露。小姑娘睡姿跟他哥一样,也是豪放派,被子底下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露露很好叫醒,叶跃轻轻一拍,她就睁开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伸手就要她小五爸抱。 叶跃给她换好小裙子,小姑娘喜欢羊角辫,叶跃像之前那样又给她编了一个。 一切都挺好,唯一的问题是最近吃饭时管他的人增多了。除了李越泊,泥鳅和露露也“叭叭”起他的食量问题来。 不过小孩子好糊弄,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李越泊有空,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上课。两小只被安全带“捆”在后排特制的儿童座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 暑假的早晨,路上车不多,李越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 晨光很温柔,在目之所及的前方洒下一片鎏金。有一片鎏金像调皮的小鱼一样脱离了鱼群,落在了叶跃和李越泊交握的手上。 也许是他们交握的手太过好看,随着车的行进,一只只金色的小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断摆尾游过。 两小只还在叽叽喳喳,后排并放的书包里,削得整齐漂亮的铅笔在笔袋里很安静。小只已经睡着了。 叶跃神色柔和的脸在抬头见到他的一瞬间迸发了别样光彩,漂亮得不像话。李越泊脸上的冷峻在打开家门时就自动切换为了柔和,见到叶跃的一瞬间自然扬起了笑。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给两小只关了灯,又带上门。关门时动作很慢,客厅小吊灯的光照过来,他们交缠的身影在门框留出来的光照间隙里拉得很长。 叶奶奶在时他们习惯了轻手轻脚,眼下刻意放缓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惊醒两小只,叶跃和李越泊站在门框那里再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alpha之间似乎有奇异的交流,小时候叶跃就看不懂李越泊偶尔跟他爸的对视。这次也没想到泥鳅真的会遵守李越泊说的“明天起不准再赖床”。 随着他的轻拍和轻喊,泥鳅撅到朝天的屁股动了动,自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小五爸”,真的不再赖床。 叶跃“嗯”了一声,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他找出来。五岁的泥鳅已经会自己穿衣服,夏日衣衫也简单,所以不需要他操心。 叶跃又去喊了露露。小姑娘睡姿跟他哥一样,也是豪放派,被子底下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露露很好叫醒,叶跃轻轻一拍,她就睁开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伸手就要她小五爸抱。 叶跃给她换好小裙子,小姑娘喜欢羊角辫,叶跃像之前那样又给她编了一个。 一切都挺好,唯一的问题是最近吃饭时管他的人增多了。除了李越泊,泥鳅和露露也“叭叭”起他的食量问题来。 不过小孩子好糊弄,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李越泊有空,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上课。两小只被安全带“捆”在后排特制的儿童座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 暑假的早晨,路上车不多,李越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 晨光很温柔,在目之所及的前方洒下一片鎏金。有一片鎏金像调皮的小鱼一样脱离了鱼群,落在了叶跃和李越泊交握的手上。 也许是他们交握的手太过好看,随着车的行进,一只只金色的小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断摆尾游过。 两小只还在叽叽喳喳,后排并放的书包里,削得整齐漂亮的铅笔在笔袋里很安静。小只已经睡着了。 叶跃神色柔和的脸在抬头见到他的一瞬间迸发了别样光彩,漂亮得不像话。李越泊脸上的冷峻在打开家门时就自动切换为了柔和,见到叶跃的一瞬间自然扬起了笑。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给两小只关了灯,又带上门。关门时动作很慢,客厅小吊灯的光照过来,他们交缠的身影在门框留出来的光照间隙里拉得很长。 叶奶奶在时他们习惯了轻手轻脚,眼下刻意放缓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惊醒两小只,叶跃和李越泊站在门框那里再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alpha之间似乎有奇异的交流,小时候叶跃就看不懂李越泊偶尔跟他爸的对视。这次也没想到泥鳅真的会遵守李越泊说的“明天起不准再赖床”。 随着他的轻拍和轻喊,泥鳅撅到朝天的屁股动了动,自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小五爸”,真的不再赖床。 叶跃“嗯”了一声,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他找出来。五岁的泥鳅已经会自己穿衣服,夏日衣衫也简单,所以不需要他操心。 叶跃又去喊了露露。小姑娘睡姿跟他哥一样,也是豪放派,被子底下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露露很好叫醒,叶跃轻轻一拍,她就睁开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伸手就要她小五爸抱。 叶跃给她换好小裙子,小姑娘喜欢羊角辫,叶跃像之前那样又给她编了一个。 一切都挺好,唯一的问题是最近吃饭时管他的人增多了。除了李越泊,泥鳅和露露也“叭叭”起他的食量问题来。 不过小孩子好糊弄,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李越泊有空,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上课。两小只被安全带“捆”在后排特制的儿童座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 暑假的早晨,路上车不多,李越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叶跃。 晨光很温柔,在目之所及的前方洒下一片鎏金。有一片鎏金像调皮的小鱼一样脱离了鱼群,落在了叶跃和李越泊交握的手上。 也许是他们交握的手太过好看,随着车的行进,一只只金色的小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断摆尾游过。 两小只还在叽叽喳喳,后排并放的书包里,削得整齐漂亮的铅笔在笔袋里很安静。 第122章 番外七 最近叶跃的漫画底下有个多年前的评论被重新顶上来小火了一把。 是好多年前的在萦幽篇章底下的评论,那时候这个评论点赞就挺多的。 但当时萦幽篇故事刚出来,是个支线,加上漫画的主线故事也在大刀阔斧地进,所以读者们更多的集中在了对漫画本身的讨论上。 那个评论虽然点赞高,但是很快被更多讨论剧情的评论压下去了,并未大火。 随着凤泉山项目的营业,随着里面沉浸式剧本杀对萦幽支线的完整补充,萦幽篇章被更多人拿出来重看。剧情已经在当年讨论过一波,所以这个剧情之外的评论就这么小火了。 那是个自述为普通人版萦幽的故事的评论,写得很长—— 我想讲一个普通人版的“萦幽”的故事。 跟萦幽一样,我也天生残缺,但我的残缺是生病,很严重很不好的那种病、会清晰知道自己何时会死的那种病。 跟萦幽不一样的是,我的家人很爱我,所以我没有像萦幽那样“不信有人会爱如此残缺的我”,我信有人会爱如此残缺的我。 坚信。 我当然信,因为我一直被爱着。 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哥哥跟我不一样,哥哥很健康。 我的这个病在最初的很多时候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我的父母为此很担心,很谨慎地听了医生的话,只准我待在家里。 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的房间是经过特别处理的,我不懂具体处理了哪些,我只知道它很特别。特别……安静,特别……空旷。 感谢哥哥很健康,所以哥哥可以去上学,可以出门玩。 感谢哥哥很爱我,所以哥哥每天上下学都会跟我讲他的学校、他的老师、他的同学,跟我讲外面的花、鸟、树,还有乖乖过马路的小白狗。 感谢哥哥很懂我,所以哥哥允许我扮成他去他的教室,去看他的同学、老师、学校,去看上学路上的花、鸟、树,还有乖乖过马路的小白狗。 我这个残缺的普通萦幽就这样小心翼翼隐藏在正常的人鱼群里。 有一天,我也遇到了我的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漂亮又可爱,我很喜欢他,恋人那种。 小美人鱼也很喜欢我,朋友那种。 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偷笑,我想上天真的很眷顾我,这是最好的安排——我可以以朋友身份待在小美人鱼身边,而我走后,小美人鱼只会纪念友情,不至痛失挚爱。 小美人鱼喜欢我哥,恋人那种。 上天真的真的特别眷顾我,如果全世界我最放心把小美人鱼交给谁,那一定是我哥。 我没有见过比我哥更好的人,哦放在这个叙述环境里,应该是我没有见过比我哥更好的人鱼。 我见过的人鱼不多,就是我的父母、探病的亲友、我哥的同学老师、我哥。我知道我调查的样本实在少,但我保证我哥绝对是世界上顶好那类人鱼。 小美人鱼的喜欢就是证明。 我跟我哥提了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本就耀眼、特别,不用我说我哥也会注意到他,我说了,我哥注意力自然加大了。 可能上面两次眷顾花了我太多运气,所以这次我的好运没有继续——我哥开窍太晚,我的病情进展太快。 进展太快的病情过多地掠夺了我哥的注意力,我眼见他对小美人鱼的爱情的花苞就这么被他停放在那里,含苞待放,就是差一点才开。我着急。 我从懂事起就知道我会死,当然每只人鱼都知道自己最后会死,我只是很明确地知道我会因为这个病而死。我走后,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和我哥该怎么办呢? 就像全世界我最放心把小美人 鱼交给我哥,我也最放心把我哥交给小美人鱼。我的父母彼此相爱、彼此支撑,我走后他们还有我哥。 所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哥和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 小美人鱼对我哥的爱情花已经开好了,我哥的也只差最后一步了,我能做点什么吗? 除了把他们彼此托付的私心,还有一点私心是,生病以来我一直在被照顾。被照顾当然很好,我很感激,但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能为别人做点什么,这让我在残缺之外还能感受到一点自我价值。 我想在残缺之外还有点自我价值。 我想漫画里的萦幽在人鱼族战争中拼死护住小美人鱼,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们残缺的人鱼,愿意为了证明自己在残缺之外有价值而付出所有。 我去跟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告别,说我以后不能再来学校。 他很难过,问可不可以来我家看我。 当然不可以。 我这个病马上就要把我变得很丑陋,我光洁的鳞片会斑驳,我透明的鱼鳍会干枯,我整个身体会缩水变成皱巴巴一团,我还会失去人鱼天籁般的声音、漂亮的眼睛…… 不可以给小美人鱼看到这样的我,我要永远是他生而美丽的好朋友。 所以我们写信。 感谢这个病,因为这个病,我看不见也无力写回信,所以只能我哥帮我读信、帮我回信。这是天赐良机,上天总还是眷顾我的。 我只跟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说了我有办法让我哥帮我回信,所以让他借着写给我的名义实际是给我哥写信。 我哥那朵爱情的花苞因为我的病被主人暂放一边迟迟不开,我有责任。 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很好,他说信也是写给我的,让我跟我哥一起看。来信都很简单,是小美人鱼自己在家跟他们那湾人鱼的美好生活。 特别美好的生活,我和我哥都很向往。回信也简单,起初只是我的无聊生活。 我终日躺在床上,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卧室外面的小花园,所以我借口我的生活乏善可陈,让我哥多在信里回他自己的生活。 我和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有过约定,他可以通过信纸的折痕来判断回信里的内容是写的我的生活还是我哥的生活。 这样来往的信件多了,我哥那朵含苞待放的爱情花苞终于盛大地开了。 我是全天下最高兴的人。我实现了自我价值,我还把我最牵挂的两个人互相托付。我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感谢上天。 我知道余下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余下都交给他们自己,我可以放心离去。 我哥再次帮我回信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告诉小美人鱼我喜欢他。我哥是世界上顶好的人鱼,他当然看得出来我喜欢小美人鱼,就像我看得出来他也喜欢小美人鱼那样。 他其实早就喜欢小美人鱼,他只是自我醒悟有点迟。 当然,他也看出了我时日无多,所以想鼓励我在生前把爱说出口。 我回答,哦我那时候说话声音已经很难听了,也没什么力气说话,所以我只能摆摆手指,意思是不要。 当然不要。 我要做我小美人鱼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我没有爱情,可我有友情。 我没有跟我哥坦诚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的那些来信都是写给他的,我也嘱咐了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暂时不要告诉我哥真相,我只鼓励了我哥去跟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告白,我哥答应了。 我想等他们恋爱正式确认后,他们自己互相坦诚我在这件事中的作用。因为相爱就是要互相坦诚,这件事不该我去主导,该他们自己学会。 我要走了。 我跟我哥交代了让我的小美人鱼好 朋友忘记我,我想等他们互相坦诚后,我哥会明白我所谓的忘记是不要跟我的好友提起我喜欢他。 我要做我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漫画里小美人鱼化作萦幽召唤一个个被爱之人前来,只为告诉萦幽有人爱这样残缺的他。我想如果真的萦幽能见到这一切,他会知道有人在真切地爱他,他也只会想要小美人鱼幸福。 我也想我的小美人鱼好朋友幸福。 我想他们幸福。 评论到此结束。 当年叶跃就留意过这个评论,甚少回评论的他用作者号回复了—— 他们一定会幸福,因为所有经过萦幽考验的人最终都收获了幸福,也祝你幸福。 余下善良的读者们跟着他留了一长串的“祝你幸福”在这个长评底下,李越泊的读者号赫然在其中。 底下也有理智的读者质疑,说这个评论故事讲得不错,但是有个很明显的漏洞,看信都看不了了也写不了回信了,病得这么严重,怎么还能发这么长的评论。 发这个长评的人回复得很平静—— 所以说上天对我还算眷顾,让我生在科技进步的时代,画面我虽然看不清,但是我哥会给我讲、还有台词可以语音自动播读。 感谢语音输入,让我嘶哑的嗓子还能一句一句慢慢把这评论发出来。我确实运气不错。 感谢语音播读,让我可以一句一句听清大家给我的回复。谢谢,谢谢大家,我已经很幸福。 时至今日重看,叶跃和李越泊才看懂了这条评论,才注意到了发这条长长评论的读者的昵称——阿睿。 眼前不由得浮现起杉林公墓最高处那块墓碑上的照片,赵明睿目光清朗,永远停在少时。眼下他们终于领悟这是怎样一种清朗。 世界多线并行的奥秘至今未被破译,但感谢各自故事线短暂相交时,他们没有浪费这世间偶然的慈悲——他们给予了对方以善意。 生活看似平淡,但也许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下午,也许就是这样随手一条回复,就已经跟某些特别的人产生了交集。 李越泊一边抱着叶跃一边把新增的评论往下拉,一个特别的昵称骤然映入眼帘—— srwykx:他们学会了互相坦诚,很幸福。他永远纪念这份友情,你永远是他生而美丽的好朋友。 是赵明涵。 平板被扔到了一边,窗户外是金灿灿的阳光。叶跃和李越泊暂时都没有说话,李越泊从后面抱着叶跃,头轻放在叶跃肩上,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叶跃的手背。 “清明马上要到了,该回去给奶和爷扫墓了。”叶跃手腕一翻,反抓住了李越泊的手。 李越泊“嗯”了一声,五指放松由着他玩。叶跃低头数着李越泊手上的“螺”,按他们藏冬镇的说法,指纹纹路若是一个整齐的椭圆或圆,就叫“螺”,反之就叫“簸箕”。 还有儿歌传唱: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四螺开当铺,五螺六螺会存钱,七螺八螺考状元,九螺十螺不下田。(注1) 当然这说法根本没有科学依据,他记得李越泊手上是八个螺,除了两个无名指,余下全是螺,但李越泊并没有考状元。 奶倒是说八个好,说八个比九个十个都好。叶跃寻思“状元”是比“不下田”听起来有前途,但小老太解释说月满则亏,十个是到顶了,不好,九个看起来虽然还差一个,但是都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知道为什么是九五至尊吗? 叶跃摇头。 小老太说六爻里面乾卦的六个爻,第五爻就叫九五,卦辞是飞龙在天。第五爻之上还有第六爻,也就是九六,按理说第六爻在第五爻之上,应该是更尊贵的存在的,但是这一爻的卦辞却是亢龙有悔。 九六就是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乾卦最上面的一爻,到顶了反而“有悔”了,所以看起来比九五好,实际非也。所以古人说九五至尊、九五之尊。 但这跟九个螺不好没什么关系呀?叶跃记得他当初是这么问的,还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倒是可以证明“九九六”不好。 小老太不以为意,说九就是阳数中最大的一个数了啊,从十个手指头的角度来说,十个是月满则亏,那从阳数的角度,九同样也是月满则亏。 所以九个螺也不好,八个螺最佳,还夸李越泊真会长。 叶跃点头,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他奶说那就一个月满则亏就说完了,跟九五之尊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他奶是个洒脱的小老太,点头说是,只是都说到九了,所以忍不住卖弄了下“九五”,还说九五的知识是昨天刚从路口下棋的老太们那儿学来的。 说完祖孙仨一起哈哈笑。 那时候是夏天,叶跃和李越泊年纪都还小,他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奶拿了蒲扇一边给他们摇风一边说这些。 竹编的凉床偶尔会夹肉,头顶是满天星空,凉床床脚点着的蚊香有微微的清香。 奶早就教会了他“月满则亏、八个螺最好”,这世界就是很难十全十美。 李越泊手上仍旧是八个螺,叶跃扣住他掌心,说:“今年清明我们也去给赵明睿扫扫墓吧。” 李越泊反手跟他十指紧扣,说“好”。 第123章 番外八 见叶跃画完今日最后一笔,李越泊走过去给他把画具收起来。叶跃坐在凳子左右摆摆腿,见李越泊看过来,朝他笑,李越泊也笑,弯着身子偏头亲了他一口。 等李越泊把画具收好,叶跃朝他伸手,李越泊双手穿过他腋下,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坐了一下午,所以叶跃的腿没有缠上去,就垂在李越泊腰两侧,还在惬意地晃。 “今天这篇画得很满意?”李越泊一边抱着他往外走一边问。 叶跃点头,本就明亮的眼睛越发晶亮:“超级满意,我画的时候心跳一下一下的,是我理想的小高/潮篇章。” “那就好,”李越泊接过话,“期待叶老师的连载更新。” 他这话是作为读者身份说的。李越泊有在认真追叶跃的漫画,但从来没有仗着自己身份的特别要求过“特权”,跟所有其他读者一样,老老实实等更新。 直面读者,又听得他叫叶老师,叶跃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怀里缩了缩。 李越泊轻笑了一下,一边抱着他一边轻捏起了掌下臀肉,力道适宜,又顺着往下轻捏起了腿根,问:“坐了一下午,屁股疼不疼?” 叶跃摇头,又点头,切回了叶娇娇模式:“有点,只一点,你给我捏捏就好。” 李越泊“嗯”了一下,手下不停。 水龙头打开,叶跃站在洗浴台前,李越泊在他身后。清凉的流水从手上漫过,冰冰凉凉很舒服,后背贴着李越泊前胸,微微的热意很安心。 镜子里李越泊垂着眼,认认真真捉了他的手在给他洗手。 这一幕叶跃很熟悉,小时候他俩还需要踩着矮凳在洗浴台洗漱时,镜子里的李越泊就是这样。如今他俩都比洗浴台高了大半截了,李越泊还是这样。 叶跃玩心突起,被捉住的手从李越泊掌间一滑,接了点水“刷”一下朝李越泊脸上泼去。夏天,打湿了衣服也不怕。 李越泊反应迅速地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睫上和脸上都挂了水珠,映着光晶莹剔透的。 叶跃哈哈一笑,边笑边侧了身立马要跑。李越泊一手扣住他的腰,微微用力把人在怀里翻转了一下,再手垫着叶跃后腰把他轻压在了洗浴台上。 叶跃还在笑,人被抓住了也不怕,水龙头的水还没关,他伸手再去接水又浇了李越泊一脸,笑得更大声。 李越泊也在笑,由着他再浇了一下,空闲那只手伸出一下就扣住了叶跃还要再接水的手。 体型差在这里,叶跃又瘦,李越泊一只手轻轻松松扣住了他两只手。 这下没法了,叶跃认错很快:“我错啦,李越泊。” 声音甜脆语调轻快,脸上还都是笑,哪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李越泊不上当,扣着他手的手不松,头一低就在叶跃胸前衣服上涂乱擦起了脸。 李越泊短硬的头发刮过下颚引发痒意,叶跃笑得更欢,在李越泊怀里一边扭着试图躲避,一边继续语调轻快地喊:“我错啦我错啦,李越泊。” 李越泊抬起头,脸上水珠都擦了个干净,眼里都是笑意,又微微挑了点眉,问:“错了?” 他头发上先前也沾了点水,胡乱的一通擦之后头发自然就有点凌乱,再配合这语气这神情,那种极富野性与攻击力的凌厉帅气扑面而来,叶跃心下怦怦。 把怦怦的心跳按下,叶跃点头,讨好地笑;“错啦错啦,我错啦,李越泊。” 声音有故意放软,脸上的笑也是乖软款,洗浴台是白净的台面,黑发散在耳后,衬得他整个人越发轻盈。李越泊的喉结暗自滑动了一下,把垫叶跃后腰的手伸出来,关了水龙头。 一见他关了水龙头,叶跃脸上笑意更盛,以为躲过了一劫,可下一秒就 见李越泊故意把手伸到面前,指尖都是剔透的水意。 叶跃连忙把眼一闭,嘴里大喊:“我错啦我错啦,李越泊,真错啦。” 李越泊笑出声,轻弹了下手指,一点点朦胧的水意晨雾一般散在了叶跃脸上。 叶跃等了一会儿,没有感受到更多的水汽,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只是还没看清什么状况,李越泊的唇就覆了上来。 好啦,警报解除。 湿衣服换掉,李越泊又塞给了他一个苹果,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翻手机——父母们今天翻了相册,在群里发了很多照片。 叶跃咬了一口苹果,又往上递,李越泊就着他的手也咬了一口苹果。 “这是你刚会骑自行车载我那回,摔了我一个屁股蹲。”叶跃对着李越泊刚点开的一张照片说。 李越泊“嗯”了一声。 “不过你也就摔过我这一回,后面再没有摔过。”叶跃仰头。 李越泊又认真“嗯”了一声,叶跃再喂了他一口苹果。 “不对,加上前八次回档的话,”叶跃咬了一口苹果,接着说,苹果果肉在他嘴里小小撑起了一部分脸颊,鼓鼓的,带点可爱,“你一共摔了我……” 叶跃把苹果塞李越泊嘴里,自己掰着手指头数。 “十六次。”李越泊把苹果拿下来,回答他。 前几次回档里李越泊还很笨,摔了叶跃好几次。 叶跃点头,李越泊手里的苹果只剩最后一点了,他抓着李越泊的手腕举到嘴边吃了最后一口。李越泊手腕再一翻,果核“啪”一下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三分。”叶跃拍手给他喝彩。 李越泊嘴角扬了点笑,起身去洗手。叶跃的声音追着他:“李越泊,你有最喜欢的回档吗?” “没有,”李越泊一边洗手一边回答,“我只求和你在一起,每一次我们都在一起。” 不管结局如何,每次回档里他和叶跃都双向奔赴,这对李越泊来说就足够了。 长绒棉毛巾温柔擦过掌心,李越泊拿了毛巾过来给叶跃擦手。叶跃十指刷一下张开,意思是指缝里也要擦,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 “我跟你一样,”叶跃挨了挨李越泊的胸膛,“我也没有最喜欢的回档。” “但我觉得第三次到第六次的回档里,我没有《b216》的记忆,也没有你和陈晨的虚假原书的记忆,那几次里……”叶跃伸手抱住李越泊的腰,下巴轻抵在他身上仰着头,黑珍珠似的眼睛眨巴眨巴。 “那几次里你没有任何负担。”李越泊长臂一捞就把叶跃抱到了怀里,先过去把毛巾放好,又坐回了沙发上。 叶跃点头。 没有《b216》的记忆,所以不担心藏冬镇在未来会沦为废土;没有李越泊和陈晨会在一起的虚假原书记忆,所以不担心自己以后会被抛弃。 那几次回档里,确实是他最早学会全心享受李越泊和藏冬镇所有宠爱的几次。 那时候去白沙滩踩了沙,李越泊给他拍脚上的沙子,他都会像今天这样刷一下张开脚指头,意思是脚趾缝里也要拍。 因为没有任何顾虑,所以很小的年纪里就学会了很坦诚地享受爱与被爱。也因为学会得足够早,所以他和李越泊有了很多不一样的尝试。 两个人一起犯过好多傻。 “你还记不记得第五次回档里,我吃米酒吃醉了的事?”叶跃窝回李越泊怀里,问。 李越泊轻笑,怎么可能不记得。 所谓米酒其实就是醪糟,也就是酒酿。往年叶家的醪糟都是别家送的,那一年奶心血来潮自己做了一锅。 很成功,发酵二十四小时后,祖孙仨一起一起围着透明盖看罐子 里的糯米慢慢渗出液体,虽然还隔着盖,但似乎闻到了酒香。 叶奶奶到底还是揭开了盖,确实是发酵的酒香味。小老太很得意,叶跃也相当捧场,直说厉害。 又等了半天,看分散的糯米粒都变成了一整坨,轻飘在清亮的液体上方,叶奶奶教他们说这就是好了,可以吃了。 当场就煮了醪糟蛋,余下的加了冷开水放在冰箱里保存。非常好吃的醪糟蛋,酒香米香还有蛋香混合,沿着口舌下肚从胃囊一直入心窝。 有些东西的好吃是只够入胃囊的,但有些东西的好吃会被心记住。 李越泊吃了两大碗,叶跃也难得吃了一整碗。唯一的问题是叶奶奶做这个东西的时候放多了甜酒曲,所以酒精含量有点超标。 吃完叶跃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还不清醒,揉着眼睛跟李越泊说他要出门。那时候他们五岁,叶跃脸上有明显的婴儿肥,声音也是儿童独有的那种奶音。 李越泊问他出门干什么去,叶跃就冲李越泊笑。五岁时叶跃还在漫长的换牙期,一笑就能看到他上排牙齿靠近嘴角那儿有个小豁口,像月亮被天狗小小啃了个缺。 “秘密。”叶跃说。 说完屁股一拱手按住床铺人就站了起来,要从李越泊身上跨过去。吃完醪糟蛋他们就睡了,叶跃睡在里面,李越泊睡在外面。 叶跃还带着醉意,站起来就有点摇晃。床铺宽大,摔一下也摔不了什么,所以李越泊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叶跃给自己蓄了蓄力,“嚯”一下跨了一个大步——他以为的大步——一脚踩在了李越泊身上。人身上当然不平,叶跃身子一歪,呲溜一下就倒在了李越泊身上。 下巴嗑在李越泊胸口,他还扁扁嘴喊疼。李越泊伸手给他揉了揉下巴,抱着人下了床。 一出院子叶跃就闹着要从李越泊怀里下来,李越泊放开他。叶跃站了会儿,清醒了点,至少可以走直线了。 他在院子里找了根小木棍,又捡了个塑料袋系在木棍上,把木棍往肩上一扛,回头冲李越泊笑:“我去收破铜烂铁啦。” 五岁的李越泊被这个答案唬得一愣一愣的。 叶跃开了院门,扛着木棍走了出去,边走边喊:“收破铜烂铁——” “收——破铜烂铁废纸壳喽——”小奶音还在继续喊,“收——旧书废报纸旧废品喽——”,还挺有节奏。 李越泊愣了愣神,连忙追了出去。他倒也没拦着,还跟着叶跃学起了吆喝。 夏日午后的藏冬镇街头巷尾很安静,所以两个人童稚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李越泊牵着叶跃专挑阴凉地走,微风吹起他们的额发也吹得木棍上的塑料袋飘扬。 当然没有收到破铜烂铁,藏冬镇的旧废品都有专人处理,没有他们收破烂的余地。 有看热闹的邻居爷奶开门,知道叶跃这是吃醪糟吃醉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塑料袋里破铜烂铁废纸壳一个都没收到,倒是装了不少他们给的水果零食。 等叶跃酒醒,脸蹭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抓着李越泊反身就往家里跑,身后是一长串的快乐笑声。 当时只觉得好笑,如今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要去收破铜烂铁呢?因为在没来藏冬镇之前,那是叶跃在养父母家学会的挣钱技能。 起初他只是自己捡废纸壳这些去卖,他聪明,见人家有骑着小三轮收破烂的,就有样学样。 亏得他是个小孩,所以真收破烂的大人没有跟他计较,也总有心善的人给他点废纸壳,不要他钱。破铜烂铁是不会给他的,一来这个东西真的值钱,二来他也拎不动。 总之他学会了这吆喝,总归要比以前翻垃圾箱稍微多挣点。虽然钱都上交了养父母,但叶跃也牢牢记下了这事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 可以挣钱。 李越泊前几日说买个长板带他去滑凤泉山那边那个缓长坡,可惜他们才五岁,李妈妈知道后不同意,说危险,这事儿就暂且搁浅。 但叶跃记下了这事,所以吃醉了就去收破铜烂铁,挣了钱要买长板,等李越泊带他去滑那个缓长坡。 后来长板当然买了,是两个人通过帮做家务等小事攒的钱。李妈妈见他俩这么坚决,反手买了两套护具,嘱咐必须戴好护具去玩。 去滑缓长坡那天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叶跃坐在滑板前方,李越泊站在他身后,脚一蹬,长板嗖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一截路并不通车,可以放心玩。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桉树,枝繁叶茂,间或还有丛林鸟叫,路的前方凤泉山拐了个弯,留出了开阔的视野,蓝天白云悠悠。 是个缓长坡,所以长板溜得并不特别快,能清晰而舒坦地感受风吹过脸庞。 “咕噜噜——”是车轮滚过柏油马路的声音,还有风声,还有说话声: “李越泊,你看那有朵狗狗云。” 类似的事还有穿插在各次回档里的比如一起摸田螺、一起捡蒲公英、一起砍干竹……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完全没有参悟过,但每一次,不论星球玫瑰给出怎样的条件假设,他们都牢牢抓紧了对方。 不管有没有负担,不管年龄几何,不管是怎样微小或者盛大的目标,养小鸭子也好,攒钱买长板也好,每一次,他们都一起认真地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在共同努力。 没有最喜欢的回档,因为一直都是最喜欢的彼此,没有差别。 “你在意你没有负担,”李越泊开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负担的时候,你回应我的时间更快、更早。” 叶跃后背放松靠在李越泊胸膛上,点头。 李越泊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抱转了个方向,又换成了熟悉的面对面岔腿坐怀里的姿势。 “我不在意这个,”李越泊看着叶跃的眼睛,“我说过了你躲在壳子里的时候也知道探出头来亲我,这就足够了。” “我在意的是,”李越泊继续,“没有负担的时候,你更容易快乐。” 他和李越泊真的是互相为各自在乎。 叶跃笑了起来,手捧着李越泊的脸:“我早就没有负担啦,李越泊。” 所以早就很容易快乐了。真的快乐。 叶跃“叭”一下亲了李越泊一口,李越泊低低笑出声。 窗外华灯初上,等下灯关上,又一个属于他们的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