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娱乐圈去种田后我成了星际顶流 作者：无稽之谈
文案：
荀音来自末世，带着“大神养成系统”穿进某本绿江小说，成为了主角的对照组——一个凭借盛世美颜出道，毫无业务能力，被黑粉嘲笑为“两千年一遇”的废物花瓶。
他努力划水多年，终于完成了剧情，在主角征服娱乐圈之前黯然解约。
荀音欢快地买了张船票，挑选了某个适合种田的偏远星球，打算开启自己的退休生活。
·
黑粉们听说某废物花瓶被公司解约，买了张船票去偏远星球定居，弹冠相庆。
他们登录直播网站，想要欣赏花瓶的落魄现状，却见他——
沏一壶清茶，晨起绣花、午后读书、傍晚抚琴。
种一畦瓜果，养一院小动物，做一桌失传的古地球美食，独自品尝。
黑粉：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爸爸，请问您还缺儿子么？
·
随着直播逐渐深入，观众们发现——这个花瓶他不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养鸡做饭十项全能，而且他还能一顿打死十个星际海盗。
#惊！所以我黑了荀音这么久还能四肢健全地在这里发帖是因为荀音真的爱我#
#荀音，父爱如山！#
#荀音在综艺里说，“其实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当时嘲笑他的楼主脸都被打肿了！#
·
直到各路专家、学者、大艺术家纷纷要来偏远星系找荀音拜师学艺，荀音才发现，自己当初坐错了飞船，他定居的根本不是什么农业星球，而是臭名昭著的星际远征军驻地。
他种的菜是外星植物，养的鸡是恐龙幼体，就连看家的狗，都是星际巨兽的拟态。
粉丝们得知这个事实后连忙@星政府解救他们的全民偶像，生怕他被远征军虐待。
·
荀音：笑死，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就当上军长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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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1.非典型娱乐圈文，种田直播的成分比较多。
2.又名《我真的是漂亮花瓶不是古曲博士、书法大家、刺绣大师以及六星大厨啊摔！》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励志人生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荀音，宁墨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漂亮花瓶去种田了！
立意：幸福生活要靠勤劳的双手奋斗
作品简评：在末世中艰难求生却还是迎来死亡的荀音被系统选中，拥有了一次新的人生。纵然要扮演令人厌恶的废柴花瓶，他还是在剧情结束后凭借自己学到的琴棋书画等十八般技能惊艳众人，成为真正被整个星际热爱与追捧的顶流大明星。
本文用轻松的文笔讲述了主角离开娱乐圈后反而因为一系列阴差阳错成为星际顶流的故事。主角坚强乐观的性格和永不放弃的品质激励他走出剧情预设的结局，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收获了爱情友情与亲情，也带给读者战胜逆境、走出低谷的信心和勇气。

第1章 解约
小粉红论坛——
【报！某知名花瓶被公司解约了！】
1L：XY么？【喜大普奔.jpg】
2L：楼上不必遮遮掩掩，直说好了，恭喜海蓝星第一花瓶荀音滚出娱乐圈！
3L：要我说他早该滚了，唱歌歌不行，演戏戏不行，参加个综艺节目还想陷害新人。结果没把别人害死，自己倒是被咬坏了脸，活该！
4L：听我一个在星海娱乐工作的朋友说，荀音的脸怕是毁了。
5L：还有这种好事？
6L：你们都太残忍了，像我就比较关心荀音的脸还能好么？
7L：星兽！星兽懂么？它造成的伤害不光是肉.体上的，更重要的是会腐蚀精神力，荀音就是个精神力低下的废物，他要是这都能好，我直播倒立吃x！
8L：我直播和皮皮兽深吻10分钟！
9L：那我就只好牺牲一下，直播去星际远征军驻地打劫了。【摊手.jpg】
10L：9哥威武！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滑动光脑，在这些评论上停下。
系统安慰道：【没关系，都是些黑粉，完成剧情最重要。】
它播报任务进度：【剧情A：被论坛黑粉羞辱。已完成。】
【剧情点+10。】
【今天运气不错。宿主加把劲，我们把反派的最后一段剧情走完，很快你就可以退休了！】
“嗯。”身段高挑的青年戴着口罩和墨镜，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应了一声，手指在光脑上一通操作。
荀音上辈子生活的世界是末世，在死后被【绿江大神养成系统】绑定，扮演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小反派。
按照系统的说法，在完成反派的全部剧情之后，他就可以获得自由。
荀音当时正为了一袋过期面包被变异兽围攻，听说重生后的世界是个和平的星际世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然后他就成为了“荀音”，一个凭借盛世美颜出道，被黑粉嘲笑为“两千年一遇废物花瓶”的流量明星，也是主角的对照组。
在这本名叫《征服娱乐圈》的书中，荀音是一个剧情前期的小反派。他嫉妒同公司新人白帆天赋出众，处处给他使绊子，最终在一次野外生存节目中，他想把白帆推到剧毒的曼巴蛇口中不成，反而自己被咬伤，多亏白帆不计前嫌为他呼叫救援才捡回一条命。
这一幕被附近的直播镜头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很快传遍全星系，荀音因此毁容，还臭了名声，只能狼狈无比地退出娱乐圈，而白帆则因为高尚的品格赢得众人喜爱，从此走上征服娱乐圈之路，
在剧情的结尾，当白帆身披一身荣光，在万众欢呼下登顶娱乐圈时，荀音这个作为对照组的小反派饥寒交迫，为了和一条野狗抢食被咬死在阴暗的角落里。
荀音：【……】看完了全部剧情，他有亿点点后悔。
系统安慰道：【不就是作为主角的垫脚石么？反派的命运都是这样的。】
荀音：【我才不会被野狗咬死！】
系统：【……】你就只关注这个么？
系统信誓旦旦：【没问题！不用你和野狗抢食！你只要演到退出娱乐圈就可以退休了，之后无论干什么绿江都不会干涉，我可以立字据！】
【你立。】
拿到系统用核心代码立的字据后，荀音总算开始认真完成任务。
今天就是他的最后一场剧情。
系统把【反派声名狼藉，彻底退出娱乐圈】的部分拆分成许多个小剧情，辅助他完成任务——
【剧情B：签下解约函。剧情点+10】
【剧情C：大闹公司，对主角恩将仇报。剧情点+10】
【剧情D：被男配看穿真面目，惨遭抛弃。剧情点+10】
……
它念着念着，突然感觉到程序出现了一阵紊乱，紊乱的源头似乎正是已经完成的剧情A：被论坛黑粉羞辱。
【你做了什么？】系统代码巨震。
【没什么啊。】荀音大大方方地摊开手，让系统参观自己在光脑上的操作。
屏幕上登录着一个头像是钛合金镶钻花瓶的高V账号，这是荀音的小号。
它在7L下方留言——
【7L：荀音就是个精神力低下的废物，他要是这都能好，我直播倒立吃x！】
【钛合金镶钻花瓶：真的吗？我不信！你立字据！】
荀音给这个小号冲了不少钱，那豪华至尊王者会员才有的七彩旋转闪光字体闪瞎了每一双点进这个帖子的眼睛。
7L：……
星际时代注重个人诚信，论坛上随便说说无所谓，一旦立下字据，就必须履行，否则会被法院强制执行。
听说中央星系有能治愈星兽伤害的高级治疗师，万一荀音走了狗屎运……
钛合金镶钻花瓶见他犹豫，立刻带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水友疯狂刷屏——
【立字据】【立字据】【立字据】
【立字据】【立字据】【立字据】
【谁不立谁是废物！】
【比荀音更废的废物！】
满屏的七彩闪光字体气的7L牙根痒痒，恨不得一掌捏碎这个钛合金花瓶，他愤而拍桌：【我就不立，你能把我怎样！】
荀音沉默片刻，道：【你抬头。】
屏幕上出现一段监控，一个头发半秃的眼镜男子疑惑地看向光脑摄像头，镜片上映出小粉红论坛的界面。
他的脸被打了码，上面滚动显示：
【陈某（网名：荀音是fw），公民证号6*******4，马甲号16个，造谣、辱骂言论6199条，网络暴力行为81起，已向警方举报。】
【绿江系统真诚提示您，骂人不实名，实名不骂人。】
【……】眼睛男惊恐地扔了键盘。
钛合金镶钻花瓶像个幽灵浮现在他眼前：【立、字、据！】
【好、好，我这就去拿纸笔！】眼镜男仓促地离开座位。
……接着屏幕一黑。
很显然，他跑路了。
钛合金花瓶大获全胜，趾高气昂地巡视整个帖子：【还、有、谁！】
——还有谁想倒立吃x？！
一整个帖子的黑粉顷刻间作鸟兽散。
系统眼前一黑。
它问荀音：【你怎么能用系统功能欺负人呢？】
荀音无辜道：【我只是把他们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并要求他们说到做到。清朗社会风气的事，怎么能说是欺负人呢？】
系统被他绕得有点晕：【可是……】
可是这些以后都是主角的粉丝啊！你把他们吓得退网了，谁来拥护主角？
荀音淡定地关闭论坛——关我什么事？你们就没问主角想不想要这种脑残粉？
退出娱乐圈是对的，这里的人都太菜了，天天和娱乐圈的菜鸡互啄，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一只菜鸡……
想到这里，荀音恶寒了一下：【系统，你知道吗？我之前在末世的时候可是一个人怼十头变异兽的猛！男！】
系统：【……我知道。】
【那就好。】荀音轻轻吁了口气：【我就是想告诉你，无论遇上疯狗还是野狗，我都没带怕的！】
这时，会客室的门“吱呀”一声，总裁助理格林女士走进来，解救了纠结到程序崩溃的系统。
荀音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发现少了个人。
他问：“乔哥呢？”
格林女士恭敬道：“荀少，乔总今天要去处理节目中星兽失控的事故，不在公司。”
荀音皱了皱眉——那剧情完不成谁负责？
格林女士仿佛没读懂他的脸色，她从公文夹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
荀音眼睛一亮：“解约函？”
“是的。荀少，签字吧。”
荀音松了口气，只要剧情没变就好。
他翻开解约函，一目十行，很快就翻到最后一页。
格林女士突然想起乔总说过的话——这位荀少流落偏远星系多年，连小学都没读完。看他这个翻合同像翻菜单的速度，的确有点像。
她提醒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荀音顺口问：“你有星际律师执照么？”
“……没有。”
“那算了。”荀音将解约函倒扣在桌上，拿出了光脑。
格林女士：“荀少？”她的目光向合同看了一眼。
荀音：“……等一下。”
“……”
格林女士顾虑这位少爷的脾气，不敢开口催促。
她给星海娱乐总裁乔永年发消息——
格林：【乔总，荀少没签合同，他看上去想见您。】
乔总：【你没告诉他我不在公司？】
格林：【说了，但……】
乔总：【不用管他。】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他始终不愿签字的话就走强制解约流程。】
格林：【……是。】
她用手遮住光脑，给保卫部发了条消息，让他们一小时后上来。
乔永年不愿露面的理由很容易理解。
星海娱乐曾经是荀家的产业，荀老先生的幼子因为一场星舰事故失踪后，收留了乔永年做养子，并将自己的全部财产留给了他。
荀音正是荀老先生那位失踪的亲子，他被找回来时荀老先生已经去世，虽然通过DNA验证了身份，但他的存在对于乔永年来说总归是种尴尬。
其实一开始乔永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养弟还是不错的，但自从白帆进入公司后，两人之间的裂痕就不断扩大，荀音看出乔总对白帆的偏爱，总是故意刁难对方，乔总因此对他十分失望，表现在态度上，就是肉眼可见的冷漠。
娱乐圈中不乏捧高踩低的人，荀音因为乔总的冷待着实吃了一些苦头，他把这些账全都记在了白帆头上，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也就愈发遭到乔总的厌弃，这造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时至今日，问题的根源在谁很难说得清，但格林女士能看到的是，荀音即将为自己做过的所有错事付出代价。
这位一向骄纵的小少爷孤单地坐在沙发上，肩背笔挺、下巴微抬，专注地刷着光脑，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那方闪烁着荧光的屏幕上。
格林女士猜测他是在和乔总发消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想也知道，乔总是不会回复他的，他早就将荀音拉黑了。
在格林女士看不到的光脑屏幕上，显示着海蓝星金牌律师事务所的付费咨询页面。
金牌大律：【您好，尊敬的客户，有什么能帮您的？】
钛合金镶钻花瓶：【工作5年，即将被公司辞退，请问应该获得多少补偿金？】
金牌大律：【请您提供一下相关信息。[信息列表.jpg]】
钛合金镶钻花瓶：【好的。[打码合同.jpg][工资条.jpg][其他……]】
金牌大律：【请稍等。】
……
荀音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到格林女士同情的目光，他打字道：【麻烦快一点，负责解约的同事好像在催我。】
光脑震动了一下。
金牌大律：【尊敬的客户您好，根据计算，您应得的补偿金如下——】
荀音看到那个以6开头的八位数，愉快地勾起唇角，在心里给它乘了个十。
他付清咨询费：“好了，可以签字了。”
格林女士露出惊喜的目光，她看着荀音伸手取过合同，按住，然后道：
“在签字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
乔永年的光脑又收到了来自特助的消息。
格林：【乔总，荀少愿意签字，但是他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乔永年闭上眼，面前浮现出荀音对自己依赖的目光，他毕竟是养父唯一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弟弟。
他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道：【满足他。】
格林：【可是，荀……】
乔永年不欲再让任何有关荀音的事情扰乱心神，他冷下心，将格林女士和荀音的号码一起拖入黑名单。
格林女士：【……可是荀少他想要六亿一千五百万违约金，公司的流动资金会受影响的。】
【您发送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
格林女士抬起头，对上荀音认真的目光。
他问：“你通知乔哥了吗？”
格林女士：“……是的。”
“他怎么说？”
格林女士硬着头皮道：“乔总答应了。”
毕竟对方说了【满足他】这样的话，格林女士安慰着自己，以总裁助理的名义要求财务处给荀音打了赔偿金。
——当然，是从乔永年的私人账户上。
【用户乔永年向您转账六亿一千五百星币。】
荀音看到银行回执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乔哥真是个善良大方的好人。”
“是的。”格林女士心情复杂道：“所以可以签字了吗？”
“在哪签？”荀音从胸前抽出一支钢笔。
格林女士抹了把汗，这次她再也不敢提什么帮荀音看合同的事情了。
“这里……”她将解约函翻到最后一页。
荀音信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落在合同上、
黑色的笔锋从白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视野被黑白两色占据的刹那，格林女士眉心突然一疼，精神力像是被锐器划过。
她发出“啊”的一声，后退了半步，像是遭遇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望着眼前的两个字。
荀音疑惑地看着她，将笔尖收回笔帽之中：“怎么了？”
“没事。”格林女士深呼吸，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她低头看去——
“荀音”二字跃然纸上，颜筋柳骨，婉若游龙。
笔锋锐利如蕴藏着雪亮刀光，笔势却举重若轻，透着一种洒脱不羁的味道。
纵然是毫不懂书法的人，也能看出这笔字已然有了神韵。
要不是格林女士亲眼看着墨水从笔端流淌，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写出的字。
她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乔总他……真的了解过荀少么？
……他对荀少的评价，真的正确么？
“吱呀——”在她出神时，荀音施施然走出了会客室。
门外聚拢的人群立刻散开——都是来围观落魄花瓶的，不时有刺探的目光落在荀音背上。
荀音视若无睹，在脑海中和系统说话。
系统大叫道：【愚蠢！笨蛋！你怎么能就这么签字呢？】
【你应该大闹一场！要不然怎么见到主角？要是见不到主角，你怎么报复他？要是没有报复他，剧情要怎么完成？你要怎么退休？！】
【我计划得好好的剧情，全都被你搞砸了！】
【怎么闹？】荀音闲闲地回了下头，朝看热闹的人群勾了勾手指。
“……？”
系统吭吭哧哧了一会儿，接着在资料库中检索了半天，郑重道：
【绿江系统为您提供以下行为模板：】
【A：狠狠掌掴炮灰（格林女士）的脸，告诉她：“莫欺少年穷！”】
【B：挣扎并大喊“我不信，我不信乔哥哥会这么对我！”，直到被保安拖出海蓝大厦。】
【C：脱掉鞋，躺在沙发上抠鼻孔。】
荀音：【……】
人工智障果然是人工智障，还是得自己来。
【……我选D。】荀音道。
系统：【……？】
荀音一路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他捏住门口保镖的胳膊反拧到身后，抬脚踢向另一位保镖的喉结，3秒内放倒了两个块头有他两倍大的壮汉。
“……身手退步了。”荀音皱了皱眉。
他道了声得罪，一脚踹开乔永年办公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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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天中午12点，谢谢收藏^_^

第2章 两清
“砰——”声音回荡在走廊内，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个哆嗦。
门内两人吃惊地向外看来。
其中一个黑发黑眼，背对着大门，另一个身材高大，金发蓝眼，正低着头和前者温声说话。
“乔哥。”荀音叫了一声，金发男子抬起头，正是宣称自己不在公司的乔永年。
他瞳孔骤缩：“小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荀音二话不说，拿起光脑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他眉头一皱——就这？
看惯了末世里大家及时行乐，看对了眼就在一起的感情方式，荀音非常唾弃乔永年的行为，甚至看在那十倍赔偿金的份上，额外替这位养兄操心了一下他的男性健康。
你是不是不行？
乔永年背后一凉，恼怒道：“荀音，这里是公司！你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不要给我找事？”
白帆试图劝阻，乔永年道：“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一点教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不……咳。”
荀音这才发现，自己不慎将刚才的想法说出了口。
他没有收回前言的意思，淡定地给两人在网上下单买了点东西，权当补偿。
“打扰了，你们继续。”
荀音把门关上，门内依稀能听见他给跑腿小哥打电话：“急用，速度要快！玫瑰花和蛋糕没有就算了，延时喷雾和蓝色小药片一定要送到，不然要出事，大事。”
“…………”
白帆推开乔永年，焦急道：“荀少，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拜托，让我过去！你们别再拍了！”
后方发生了一阵骚乱，似乎是主角冲出办公室，打掉了吃瓜群众的镜头。
荀音勾起唇角：【你看，主角这不就主动来找我了？】
系统：【……】
它看着在人群中拼命追赶的主角，核心代码一阵颤抖。
主角，你争气一点，你可是主角啊！怎么能让反派玩弄于股掌之间！
荀音火上浇油地问：【系统。】
【嗯？】
【你说要是我把“白帆色.诱星海总裁，二人在办公室亲密接触”的照片发给八卦媒体，报仇的剧情能不能立刻完成？】
系统：【……！！！】
半晌，它小心翼翼地从密密麻麻的代码中露出一只眼睛：【你真要这么做？】
荀音：【当然。】
系统小声道：【能不能不发？】
荀音：【那要看你拿什么和我交换了。】
系统立即变成一只长毛鸳鸯眼奶猫，在荀音的意识中翻出软软的白肚皮，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荀音道：【好吧，答应你了。】
系统摊平四肢：【喵~~~】
【多亏我献身才保住剧情没崩，今年的绿江优秀系统一定是我！！】
荀音朝身后吹了个口哨，他没告诉系统，其实不变猫也可以的，他本来就没打算把照片发出去。
他和主角又没仇。
……
白帆的体型在东方血统中不算高大，比荀音矮了十厘米左右。
他快步向前，还是追不上荀音，只好一路小跑。
期间收获了一箩筐八卦的目光，实在是荀音那句“打扰了，你们继续”太有迷惑性。
乔永年大步追在两人身后，同样被人围观，但都被他冷得滴水的脸色吓退了，只能互相递一递眼色。
——看来乔总不行是真的！
乔总：“……”
乔永年也是被荀音的行为气得失了理智，否则不会注意不到周围的气氛。他有许多严厉的话要质问荀音，但在看见前方的人影时，突然顿住了。
只见一向骄纵的荀音背对着所有人，摘下墨镜口罩，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一丝晶莹划过。
——那是他被猫逗笑的眼泪。
“…………”
乔永年的话突然堵在喉咙里。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荀音逼得太过了，劝道：“小音，你何必执迷不悟。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退出娱乐圈，做一个普通人不好么？”
“普通人？”荀音冷笑：“我是你的弟弟，父亲的儿子，我凭什么要做普通人？”
“那你想要什么？”
乔永年把手伸向兜里的烟盒，捏住一支香烟把玩。
“我可以送你去中央星治疗，那里有最好的精神力康复科，但你如果想继续留在公司……”
自然是不可能的。
话没说完，被荀音打断。
“这和精神力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当然是家产了！”
放着几千亿的家产不继承，非要留在娱乐圈当花瓶你当我傻？
荀音道：“星海娱乐的年报我全都有。这些年你的经营成果我不要，就按十二年前父亲离世时的价值，一分为二，现金或者股份我都可以接受。”
他侃侃而谈，显然早就做好了计划，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话语上。
他们望着荀音转过来的脸，怔住了。
蓝星大厦的走廊一侧是整幅的单向玻璃，阳光从窗外涌入，照亮了荀音黑发黑眼的东方面孔——
肌肤白得像羊脂玉，在日光下温润生辉。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一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浅淡的粉色从眼梢晕染到卧蚕，勾勒出潋滟多情的目光。
再往下是挺拔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颌，唇瓣不厚不薄，恰到好处地向上弯起，柔软如枝头桃花。
东方的皮相和西方的骨相会造就绝世美人，这个古银河系盛传已久的理论在荀音身上得到了完美验证，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他容貌上的一丝瑕疵。
这是自荀音毁容后，时隔十几天时间乔永年第一次见他，他仿佛刚刚意识到——
荀音他……原来有这么好看么？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气质上的改变令他像一颗被拂去灰尘的明珠，美得惊人。
心中掠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比它更快浮现的是一份医院出具的验伤报告。
【右侧面颊被曼巴蛇毒液腐蚀，精神体永久性损伤。】
【无法治疗。】
【无法恢复。】
【IV级伤残。】
曾经淡然以对的结论，此时竟让乔永年的内心感到了一阵刺痛……与负罪感。
“小音……”他的目光碰触到右脸边缘凌乱的黑色线条，被烫伤似的向后一缩：“你的脸……”
“会好的。”白帆道。
“对，会治好的。”乔永年在脑海中搜索知名的康复医院。
“啊？”荀音的反应却出乎两人意料。
“我的脸怎么了？”
他先前只是侧着身，此刻把脸完全转向两人，可以看到那块被曼巴蛇咬伤的地方的确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纹上了一朵工笔描绘的黑牡丹。
牡丹极美、极艳，每一片花瓣的纹路都沿着伤痕的方向舒展，但又丝毫不显得难看或是艳俗，相反，它像是一株活物，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以及近乎魔魅的吸引力。
乔永年和白帆的目光凝聚在那朵牡丹上，久久难以自拔，甚至失去了言语。
耳边听见荀音的话：“都退出娱乐圈了，纹个身没什么吧？你们该不会向海蓝星影协举报我吧？”
为了防止给青少年造成不良影响，海蓝星影协是禁止演员纹身的，否则要处以大额罚款。
“……”
荀音摊手：“……好吧，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加钱。”
为了完成剧情让主角打脸是一回事，但举报+罚款，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这话像一把重锤，将乔永年漂浮在空中的情绪砸回现实，他立刻否认了荀音的说法。
“小音，你脸上的花朵，是谁替你纹的？”
荀音笑而不语——他才不会告诉对方这是自己的手笔！
安静的空气让乔永年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意识到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荀音已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自己无话不谈了。
乔永年竭力抑制空落落的情绪，道：“我会把父亲的一部分资产转让给你，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资产分割方案我稍后让律师发给你。”
“谢谢。”荀音点头叫了声乔哥，道：“还有件事。”
他的态度似乎回到了以往，乔永年忍不住竖起耳朵，等待其他的要求——就像以前一样。
然而荀音的目光很快掠过他，落在白帆的脸上。
“我们谈谈？”
“好。”
荀音对白帆笑了一下，道：“乔哥，麻烦你走远点，别打扰我们聊天。”
“……”
乔永年心情压抑地退到走廊尽头，清空看热闹的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和荀音交谈的白帆。
曾经对白帆那种欣赏、仰慕和期待的情绪，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乔永年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他又抑制不住地想，如果没有白帆，他和荀音……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荀少。”白帆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他挪了挪脚步，将乔永年的目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荀音见状又对他笑了下，笑容里似乎带着鼓励。
白帆：“……”
心情复杂。
青年倚靠窗台，身后是大片金色阳光，肆意泼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明亮得让视网膜出现了一片灼痕。
白帆想起初次见到荀音的时候，他就像现在一样，骄傲而热烈，让白帆这种出身贫穷、在泥泞中挣扎的人一看便心生向往。
但后来荀音的种种行为却让人打消了对他的期待。
现在，小少爷的身上少了许多戾气，让他看上去居然回到了曾经的样子，与过去一年里的表现截然不同。
荀音的行为加重了这种感觉，他对白帆点头：“你好。”
白帆有些吃惊，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在荀音口中听到冷笑、嘲讽、斥责以外的话。
身为演员细腻的情感让白帆立刻捕捉到这一切的源头——荀音已经不在乎乔总了。
或许不光是乔永年，还有自己。
不知为何，他突然攥紧了手中的文件，仰起头：“荀少……”
“有事？”
“我……”
“先憋着，我说完你再说。”
荀音皱着眉头，手指敲了敲窗台，考虑应该怎么报复主角。
按剧本他应该大骂主角一顿，然后掏出把刀试图划伤主角的脸，最后被男配拖走……
有点丢人……不，是很丢人。
荀音把剧本一扔，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他实验过了，只要结果一致，中间的过程并不怎么影响剧情完成度。
荀音抬起手，把光脑举到一个白帆跳起来也够不到的高度，像逗猫一样打开刚才在办公室中抓拍到的那些“艺术照”，一张张播放。
在绝佳的借位技巧下，乔永年与白帆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仿佛一对亲密拥吻的恋人。
他们身后是整洁的书桌，再后方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星海娱乐历年获得的各个奖项。
“我的拍照技术不错吧？”荀音道：“你说，要是我把这张照片卖给娱记，他们会怎么想？”
主角的反应比人工智障稳重得多。
他冷静地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害你啊。”荀音侧过头让他看自己的脸：“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么恶毒，总得拖你下水吧。”
他话说得凶残，但白帆一听反而笑了：“你不会。”
“做梦！”
“没有。”白帆道：“你如果真想拖我下水，有比这简单得多的做法。”
“是什么？”
白帆认真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发现荀音一双桃花眼睁成了桃仁，他有点想笑。
——也对，小少爷根本不会什么阴谋诡计，他连欺负人都只会明着来。
和自己这种人不一样。
白帆温声道：“是我有错在先。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自然会照你说的做。”
“就这？”
“就这。”
骗谁呢？荀音抬了一下眉头：“别以为你示弱我就会放过你。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只要我能做到。”
荀音：“那我让你毁容——像我一样。”
白帆迟疑了一瞬。
“怎么，反悔了？”
“没有。我在考虑毁容以后能演什么角色。”
说着白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反握住刀刃，把刀柄放在荀音手中，他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脸，道：“你挑个位置。我手里现在没有曼巴蛇的毒液，或许你能从黑市上买到？”
“……算了。”荀音在系统的尖叫中道。
他把折叠刀归鞘，往白帆脸上一抛，反手抽出了他一直捏在手中的文件。
“你自己留着防狼吧……这是什么？《A级签约合同》？乔永年给了你多少签约费？”
白帆：“一千万。”
荀音改口道：“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算了呢？我想到怎么惩罚你了。”
“……？”
在白帆疑惑的目光中，荀音抓住他的手腕，解锁光脑，问：“密码。”
“什么？”
荀音懒得和他解释：“算了我自己来。”
他打开白帆的个人银行，用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做出了一系列操作，末了抓起白帆的手往光脑上一按，验证指纹，又举起光脑在他的虹膜前方一晃。
【虹膜验证通过。】
【指纹验证通过。】
【用户白帆向您转账1000万星币。】
荀音看着银行回执，和白帆握了一下手，道：“谢谢，咱们两清了。”
“再见。”
“…………”
白帆望着荀音风一样远去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
那是他整整十年的签约费啊！
白帆拔腿就追，在电梯门即将合拢前终于来到荀音面前。
“我……”他按着胸口，呼吸急促。
“还有什么事？”荀音越过他的肩膀看去。
白帆用余光看见乔永年落在走廊中的影子，他顿了一下：“我刚刚找乔总是为了说清节目那天的经过，你没有推我，是……”
“嘘。”荀音俯身，居高临下地把手指按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令白帆一怔。
“不重要的。”荀音道：“我说过，两清了。”
在他的注视下，白帆竟红了耳根，眼睁睁地注视电梯门合拢。
他小声道：“那我加你的社交账号了，你通过一下。”
荀音的笑意从门缝间一闪而过，也不知听到没有。
白帆这时候倒感谢起荀音用自己的光脑转账了，一千万买一个好友名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竟还觉得挺值。
乔永年从身后走来，沉声问：“小音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白帆望着他紧绷的面色，闭了闭眼，露出和往日一样温和的神色。
他拿起合同，失落道：
“荀音说，一千万就能把我签下，太便宜了。”
“他出两千万，让我离你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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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3章 钻火圈
荀音重新戴上墨镜和口罩，心情不错。
明亮的电梯壁映出他眼中的笑意。
系统谨慎地问：【你为什么不毁掉主角的脸？】
【我为什么要毁掉他的脸？】
【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了？】荀音道：【在剧情这件事上，我讨厌的一直是你好么？】
系统：【……】
这天没法聊了。
【不过那是以前。】荀音接着道：【现在我早就改变主意了，要是没有你，我怎么能学会书法和刺绣，还有其他许多技能呢？你这么有用，是我的大宝贝。】
【算你识相。】系统满意地抬起下巴。
电梯下落到二楼，门向两侧滑开，明亮的阳光照亮狭小的空间。
荀音道：【说起之前的问题，之所以不毁掉他的脸，最重要的理由倒不是我不讨厌主角。】
系统：【那是什么？】
荀音道：【评价一下我的长相。】
系统：【绿江评分系统为您服务——5星！毫无疑问的天选之子！绿江公认的绝色美人！】
荀音：【再分析一下主角。】
系统：【4.5星。十分优秀的外表，搭配上善良机智的品格，担任主角绰绰有余。】
荀音：【这不就是了？】
用你4.5星的脸换我5星的脸？做梦！
他话说了一半，留下不能明示的部分让系统自己想，话锋一转问：【剧情C完成了么？】
系统这才想起还没走完的剧情：大闹公司，对主角恩将仇报。
它道：【剧情都被你扭曲成这样了，怎么可……什么？居然完成了？】
【什么居然？】荀音不满：【我抢走了他一千万还不算恩将仇报的话，还有什么叫？】
系统：【……】
你们末世人的恩将仇报好物质哦。
它偷偷潜入主角的银行账户，想给他暗箱操作个彩票头等奖，弥补一下被宿主抢钱的损失，结果却发现主角的账户恢复了被抢前的数额。
系统：【？】
它问：【男配为什么又给主角打了1000万签约费？他钱多烧得慌么？】
荀音：【可能这就是真爱吧。】
说话间荀音沿着明亮的走廊向前走去。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玻璃门上方的金色大字——
“辉煌人生星际移民事务所（海蓝星分部）。”
这是荀音潜伏小粉红论坛数天，找到的口碑最好、效率最高、服务最优质的星际移民中介。
他怀着期待的心情，拉开这扇改变自己命运的大门。
门铃轻响。
前台小哥露出职业微笑：“您好，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荀音拿出预约表格：“我要投资移民。”
“好的。我们这里有不同档次的移民套餐——经济型、舒适型、轻奢型，请问您想要……”
荀音：“最贵的。”
前台小哥默默收起了介绍手册：“至尊超级豪华VIP移民套餐价值1000万。”
荀音：“就这个！”
他把刚从白帆手里抢来还没捂热乎的1000万写成电子支票拍在桌上。
“……您稍等。”
前台小哥和银行确认了支票金额，飞快跑去通知公司里最优秀的移民咨询师，没多久，整个“辉煌人生”都被惊动了。
荀音端着一杯绿珠星出产，每年产量不过十几斤的云山茶，坐在沙发上，被十几个金牌咨询师团团围住，前台小哥热情地问他：“荀先生，需要做面部SPA么？这都包含在服务费里的哦。”
荀音摆手：“今天就算了，你给我捏个肩吧。”
“好嘞！”
【……】系统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奢侈腐败的一幕，代码巨震：【你今天主要是来办移民的，完成剧情只是顺路吧？】
荀音否认：【嗐，赚钱的事怎么能说顺路呢？我好歹也赚了六亿两千五百万，家产什么的就不说了。】
系统：【……】
它感觉自己被森森地伤害了。
……
辉煌人生的金牌咨询师效率极高。
很快，上百颗资源星娱乐星商业星休闲星的介绍册被摆放在荀音面前。
“请问荀先生喜欢哪一种？”
荀音：“农业星。”
咨询师：“……”
一大半花里花哨的册子被取走，换成了十几本封面朴素、配图单调、基本没被怎么翻过的。
咨询师一一介绍这些联邦范围内适宜居住的农业星，资料充足、数据详实，让荀音感觉自己的钱没白花。
他按照土壤酸碱性、生物病害种类、土地价格、气候状况……排除了大部分有名的星球，选择了一颗位于偏远星系的小行星。
因为这颗星球的环境和他前世的家乡十分相似。
辉煌人生的咨询师确认了荀音的选择后，收起其他花里胡哨的服务，打开一本武器手册。
“由于您想要移民到边缘星系，这里我们为您提供‘辉煌人生’的特色服务——这是我们和联邦第一军火商合作推出的‘移路平安’公益项目，正所谓大炮护体，种地安心。作为我们辉煌人生的大客户，您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装备。”
荀音在咨询师的推荐下选择了几款当前最好用的农业机甲和保镖机甲，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各型号、各种类的激光刀、粒子枪、光能炮上。
咨询师不失时机地推荐道：“我们出售的农业机甲全部配备武器模块，能加载这本册子上的所有武器，而且远航集团的最新武器一般不对外发售，因为我们辉煌人生的大老板和他们有合作关系，才能低价拿到这些型号。”
武器是男人的浪漫，荀音眼睛一亮：“买买买！”
“一千万可能不太够。”咨询师委婉道。
“我加钱！”
咨询师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那么乘坐的星舰呢？伽马星位置偏远，居民稀少，光靠公共星舰的话可能出行不便，建议您购买私人星舰。”
“我向您真诚推荐这款伽利略号武装星舰，搭载高端娱乐系统、智能导航系统、全自动驾驶系统，最重要的是，它还配备了当下市面上最先进的舰载武器系统，完全不用惧怕星盗威胁，是您居家旅行的最佳伴侣。”
“现在购买可以享受9.99折优惠，还赠送资深星舰驾驶员一位……”
车子也是男人的浪漫，荀音：“买！”
“承惠，四亿八千万星币。”
荀音当即付了定金。
……
将移民的细节全部敲定已经是几个小时后，和“辉煌人生”约好出发时间，荀音在整个公司的欢送下走出海蓝大厦。
天空蓝得清澈，漂浮着丝丝白云，系统在耀眼的阳光中道：【败家子。】
荀音淡定回答：【我赚钱不就是为了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么？】
这话没错，但——
【什么都选最贵的，你刚赚来的六个多亿早就花光了吧？家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到手，之后的日子怎么过？去天桥下面卖艺？】
荀音：【卖什么艺？我可以卖照片啊？】
【照片？】系统的第一反应是：【你该不会还想把主角和男配的亲密照卖给八卦媒体吧？我不允许！喵！】
【放心，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荀音解释：【我不卖他的，我卖自己的，他的没我的值钱。】
【？】
荀音给系统看自己的光脑，他披着钛合金镶钻花瓶的马甲，在网上发了个贴，贩卖【两千年一遇废物花瓶荀音高清无.码超值毁容照】。
帖子上甚至连广告词都编辑好了：【两千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近距离欣赏花瓶落魄现状，欣赏完了还可以扎飞镖、扎小人、扎花圈，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荀音：【放心，我卖黑料养你。】
【……！！！】系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它狂扔数据炸.弹，把帖子炸得灰都不剩，边炸边大声道：【剧情还没完成，我不允许你这么贱卖自己！】
荀音：【可我不想去天桥下卖艺。】
系统咬牙道：【……我卖！我可以兑换一个猫猫投影去天桥下钻火圈！】
荀音：【真的么？】
系统挺起胸脯：【当然！我还会变成鹦鹉骑独轮车呢！】
荀音：【你先钻一个我看看？】
【钻就钻！】系统正想让他瞻仰自己的英姿，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我暗箱一个彩票一等奖给你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钻火圈？】
荀音遗憾地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不用你钻火圈养我，你看——】
他打开自己的个人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不大，也就够买七八台伽利略号星舰而已。
系统：【……】
狗大户！
它怀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是不是背着我用系统功能炒股了？！】
【……】
荀音连忙转移话题：【说正事，我还有哪些剧情点没拿到？】
系统查看了一下任务栏：【还剩最后一个剧情：被男配看穿真面目，惨遭抛弃。】
【不应该啊？】系统说完后自己先不解起来：【你都当着乔永年的面威胁主角了，他还没看穿你的真面目么？】
荀音也不明白为什么。
但他不能容许任何事挡在自己的退休之路上，于是想了想，道：【不管了，今晚我一定要完成这个剧情！】
【你准备怎么做？】
荀音自信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正说着，树荫里突然亮光一闪。
荀音猛地抬头，发现镜头在绿叶间一闪而过。
穿着黑色T恤的跟拍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被人发现，连忙拉开车门，上了旁边一辆小型空梭，眨眼就没了踪影。
荀音追了几步，反思道：
“反正我都要退出娱乐圈了，娱记什么的，和我有关系么？”
这么一想，他顿时停下脚步，一点公众人物的自觉都没有地在路边买了根冰棒，然后开空梭回自己的住处。
窗外是碧树蓝天，荀音叼着冰棒，把速度开到最快，感受着扑面的疾风，道：【系统，你看，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退休生活啊！】
【剧、情！】
【放心，没忘。】荀音回家后，从床下取出几件装备。
【走！我带你去完成剧情！】
【……】系统看着他手里的撬棍、铁锤、编织袋，吓得代码变成了波浪线：【打人犯法嗷！】
荀音：【……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末世人，怎么可能套人麻袋呢？
说着荀音收起了口袋里的小电棒，遗憾道：【唉，那就只能采用方案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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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入V前都是中午12点更新，谢谢大家支持，求收藏么么~

第4章 狗大户
墙上的古董挂表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指向下午四点。
乔永年坐在办公室，心不在焉地批着文件。
荀音的那份解约函被他放在手边，每过一会儿，他的目光就会忍不住看一眼。
办公室下方的抽屉里放着跑腿小哥买来的两样东西，上面“延时喷雾”的标签已经被摩挲得抛了光，还是没忍心扔掉。
从办公室门外走过的脚步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乔总身边微妙的气氛，虽然他们大多都认为这源于荀音之前主导的一场闹剧。
乔永年没有阻止他们的流言，但他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他的目光第无数次转向“荀音”两个字时，手上的光脑突然震动了一下。
乔永年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心也随之一跳——
消息来自荀音。
他道：【乔哥，今晚回家一趟。】
乔永年心跳急促，他伸手扣住光脑，有许多话想说，斟酌良久，打字道：【小音，我……】
【您发送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乔永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在荀音离开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移出黑名单，但……荀音似乎将自己加入了黑名单。
乔永年放下没批完的文件，捞起椅背上的外套。
他很少在工作日提前下班，因此走出办公室时格林女士投来奇怪的目光。
不过她看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青年，转为了理解。
“白老师，乔总下班了。”
“谢谢。”白帆微笑起身，和乔永年并肩同行。
乔永年扯了扯领带，问：“有什么事么？”
白帆看了他一眼，乔永年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
如果是以前……就算在半天之前，如果白帆愿意和自己一起出行，他心里只会充满喜悦，但现在，他竟然希望白帆能先离开，以免妨碍自己和荀音见面。
乔永年抚平心中的急躁，道：“白帆，我今天有事。”
“是荀音找你么？”白帆问。
“……你怎么知道？”乔永年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和你一起去。”白帆道：“别误会，我有话和他说。”
“……”
乔永年终究还是和白帆一起坐上了空梭，两人相对无言，一个专注地驾驶，另一个注视着光脑，似乎在用社交软件聊天，乔永年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提示音。
“到了。”他压抑住烦躁，把车停在门口。
荀音口中的“家”是荀老先生居住的那套别墅，乔永年就是在这里成长的。
这些年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这里，一开始荀音也在别墅里居住，后来乔永年给他买了套公寓，或许是看出乔哥不愿意和自己相处，荀音渐渐回来得少了，但他的钥匙还始终保留着。
花园里的灯亮着，房门半开，显示有人来过，乔永年大步下了空梭，推开别墅大门。
“…………”
看清门内的景象，他瞳孔骤缩，变成一座凝固的雕塑。
白帆解开安全带，看见乔永年的样子有些好奇，于是向着他走去，越过乔永年的肩头向内一看——
“噗。”
笑声惊醒了乔永年，他推开扶住自己的白帆，颤抖着手捡起了掉落在门边的一块雕花墙砖。
它边缘完整，断口平滑，显然是用工具从墙上撬出来的。
这样的墙砖只是门内的一处缩影，视线可及之处，挂画、装饰、沙发上的皮革、甚至是家具边角的金漆，一切在二手市场有回收价格的物品，全部消失无踪，处理得干干净净。
乔永年环顾四周，明白了他进门前的疑问——荀音为什么不锁门。
他的家比被贼洗劫过还要干净，老鼠进了这个家都得叹气摇头。
“不，这不可能是小音做的！”乔永年摇头道：“我要报警！”
白帆越过他，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便条：“不，我想确实是他做的。”
便条上写着“后会无期”四个字，落款乔永年十分眼熟，因为他已经对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下午。
乔永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饱含痛苦：“小音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叫我来这里究竟想说什么？”
白帆想了想：“我想——”
“他大概是说，我已经彻底和你断绝关系了。”
“我不要你了。”
“……”
白帆：【我把你的话转告给乔总，可以么？】
荀音：【当然，多谢你告诉他，我怕他看不见放在桌上的便条。】
白帆：【他确实没看见，不过我拿给他看了。】
荀音：【谢谢，你把镜头挪过来一点。】
随着白帆把手中的光脑抬起一个角度，躺在沙发上的荀音得以全方位围观了自己造成的结果。
他抓了一把薯片放进嘴里，咔嚓咔嚓道：“乔哥怎么一直没说话？该不会是被刺激得太狠了吧？”
系统：【……】
它绝望地捂住眼睛，代码中浮现出一句歌词——
【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上一个恶魔。】
【你还帮恶魔搞直播，你比恶魔更恶魔。】
它有点同情乔永年了！天知道荀音这个反派是怎么和主角勾结到一起的！主角为了加荀音的好友还给他发红包！发了十个六万六！男配被他们背刺得好惨啊！
荀音把薯片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换了个姿势道：【就拆个家而已，不至于吧？我的剧情完成没有？】
【什么剧情？】
【当然是让乔哥看穿我翻脸无情的真面目啦！】荀音谴责地对系统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专业？】
系统：【……】
你自己看看男配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这时候还想着剧情，你果然是个恶魔！
系统嘴里唾弃着荀音，查看了一下任务栏：【……咦，没有？】
准确来说，是【看穿反派真面目】这个部分完成了，拿到了5个剧情点，但【反派惨遭抛弃】的完成度还是0。
系统看着光脑里的乔永年，用容嬷嬷的语音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抛弃宿主，真是有情有义。宿主，看来我们得给他来点狠的！】
荀音：【……比如？】
系统：【把他绑到地下室，用针扎花他这张英俊的小脸蛋！】
荀音：【…………】
讲个笑话，你比恶魔更恶魔。
【不急。】荀音安抚了一下系统，问白帆：【乔哥现在在做什么？】
白帆：【乔总去地下室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空的拘捕笼，他看上去有些着急……你知道拘捕笼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荀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必在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盘绕着一只黑色为底、通身银白色斑纹的毒蛇。
毒蛇吐了吐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两枚带着倒钩的牙齿在灯下闪烁寒光，可以看清毒腺内溢满的毒液。
荀音低头朝它笑了一下，“小美，乖一点。”
那只已经做出攻击姿态的毒蛇突然身体绷直，打了个寒颤，然后它慢慢低下头，松开了荀音的手臂。
“好姑娘。”荀音冰凉的手指赞许地落在它头顶，像抚摸小狗一样挠了挠毒蛇的顶鳞。
白帆：【乔总向公司请了假，之后应该会找你。你如果不想见他的话，家之类的地方就别回了。】
他一点都不想让荀音被乔永年找到，更不想让他变回曾经那种无趣的样子。
白帆：【我在卫星城有住宅，可以借给你避避。】
荀音：【不用。】
白帆：【这时候别嫌弃我的房子太小了吧？】
荀音：【不是这个意思。】
白帆：【？】
荀音：【你看，我刚从你手里赚了一千万，什么豪华酒店住不起？】
白帆：【……】
是他灯下黑了，总用自己这种穷人的思路考虑问题，忘了对面是个少爷。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荀音如今的样子他很喜欢。
荀音：【那么回见，有乔哥的最新消息记得通知我。】
白帆：【好的。】
荀音：【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就连这种理直气壮支使人的性格也很喜欢。
“你在看什么？”空梭内，乔永年突然看向副驾驶。
“没什么。”白帆手腕一转，微笑着收起光脑。
他问：“这辆空梭好像是远航集团今年的新款，价格不便宜吧？”
乔永年：“随手买的，我也不清楚。”
白帆点点头，在光脑上查询了一下。
【远航探索者VII系列，顶配价7000万一辆。】
白帆想到荀音连一千万都要从自己身上坑的样子，心里对乔永年仅存的一丝愧疚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第5章 水军
时间过得很快，荀音感觉自己还没吃遍海蓝星所有的美食，也没有游遍这里的景点，已经到了和辉煌人生约好的日子。
咨询师：【荀先生，早安。您的星舰准备就绪，将于海蓝星时间傍晚21时在中心星港3号码头等待出发，请您做好准备。】
荀音：【收到。】
他从柔软如云的水床上坐起，室内的传感装置感受到主人醒来，贴心地调整室内温度和湿度，窗帘缓缓拉开，露出下方被朝阳照亮的城市。
千万座高楼和房屋连成一片，无数条高速空道如同纵贯在城市内的血管，上下交织，密密麻麻。
从占据整面墙壁的落地窗看去，穿梭在道路上的空梭就如同一只只繁忙的蜜蜂，采撷着金钱和欲.望，来供养这颗久负盛名的娱乐之星。
虽然荀音这些天一直待在海蓝星，但是有白帆通风报信，乔永年根本无法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的踪迹。
任务列表上的完成度从0%，10%，20%……渐渐变成了90%。
【乔哥是个爱面子的人，等他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之后，自然就会放弃了。】荀音道。
系统在这点上认同他的推断，不过：【……你确定是他抛弃我们，不是我们抛弃他？】
【任务完成了就行，不要在意细节！】荀音秉持着末世中那种“只求结果，不问经过”的做事风格，十分没心没肺。
他洗漱过后，考虑白天要去哪里游玩，这时，酒店对面一座大厦顶端的广告牌换了个新的广告。
海蓝星是娱乐之都，这样的巨幅广告牌随处可见，还具备3D投影功能，荀音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凝住了。
广告牌上面是他的脸——戴着墨镜口罩，就是从公司解约走人那天被狗仔拍到的。
“据悉，当红流量荀音与公司解约后，在海蓝大厦逗留了超过4个小时，根据专家推测，他最有可能前往的地点是海蓝大厦二楼的辉煌人生移民咨询事务所。”
“在经历毁容风波后，荀音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他能否成功洗清黑历史？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们会持续跟踪荀音移民事件。以下是联邦的娱乐星球名单，你认为荀音会选择哪颗星球移民？请关注蓝星娱乐，投下自己的宝贵一票！”
接着广告上开始播放荀音毁容的始末，致力于让每一位观众吃到最新鲜的瓜。
作为被吃瓜的对象，荀音十分生气——这是谁的主意？他都退出娱乐圈了还不放过他？
荀音居住的云端酒店位于海蓝星最高处，顶层的总统套房悬浮在距地面5000米的高空，从这里的视角看去，底下的广告牌上有许多都在播放相同的广告。
他的脸星罗棋布，充斥在大街小巷内。
“这可能是我当明星以来存在感最高的一次。”荀音手指敲着桌面。
手上的光脑滴滴答答，被许多条消息挤满。
荀音先看辉煌人生发来的——
咨询师：【荀先生，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在公司附近徘徊，我们的工作人员可能会被跟踪，您最好自己前往中心星港。】
他发来定位，道：【您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私人星舰，直接走VIP通道登舰就好。现在海蓝星内有许多人都知道您要移民的事情，路上注意安全。】
荀音：【知道了。】
接着是白帆发来的消息——
白帆：【你还在海蓝星么？】
荀音：【……】
白帆：【没什么要事的话就先去别的星球避避，过几天就好。】
荀音：【？】
白帆：【你没看舆论？】
荀音让他等等，自己上小粉红论坛看了眼，果然，前几天被他怼怕了的黑粉像闻见了腥味的苍蝇，纷纷从棺材板诈尸，开了个新帖：
【报！荀音移民一事大家怎么看？】
1L：移民？投胎更快一点吧？
2L：思路开阔一点，万一花瓶是去医疗星整容了呢？要相信现代医学。
3L：笑死，建议大家出门去大街上看看，万一有一个戴口罩墨镜的人和你擦肩而过，那他说不定就是荀音。
4L：可惜狗仔没拍到荀音口罩下的样子，一定很精彩。
5L：悬赏100块，求好心人扒下荀音的口罩让我康康。
6L：同求。
……
荀音又数了一遍，确定是100块，不是100万，他遗憾地放弃了爆照的打算，给白帆打了一串【…………】
白帆：【总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你，你自己当心。】
白帆：【我觉得你最好让人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离开海蓝星了…………艹！】
他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白帆出身贫民区很多人都知道，但荀音认识他的时候对方已经很少露出进入娱乐圈之前的样子了，因此他对白帆的表现还挺新奇的，【怎么了？】
白帆直接发过来一条链接：【星海总裁悬赏500万寻找荀音踪迹】。
荀音也骂了句：【艹！】
乔永年在做什么？
荀音：【[愤怒.jpg]他有这个钱给外人不如给我！】
白帆：【……】
荀音：【算了这事你别管，我来解决！】
白帆躺在公司的宿舍里，有点好奇荀音想要怎么解决。
荀音搓搓手，登陆了【钛合金镶钻花瓶】这个账号。
经过上次立字据事件后，他闲着无聊，又用小号来小粉红论坛逛过几次，每次总能整出点新花样。
因此，当账号一登录，特别关注的提示音立刻在无数光脑上响起——
论坛首页：【全体注意！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人来了！】
【！！！】
小粉红论坛头一次变得这么安静，正在四处寻找荀音的人里有一半立刻闭麦，另一半直接销了号，假装自己不存在。
新加入的黑粉不解，被科普道：
【那是个可怕的家伙。】
【听说他来自某个叫绿江的黑客组织。】
【小粉红论坛没人能阻止他，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骑在我们头上。】
【年轻人，听前辈一句劝，有些事比死亡更可怕。人死不过一刹那，被钛合金镶钻花瓶盯上，啧啧……】
正说着，一个七彩的头像从天而降：【[让我康康.jpg]是谁在找我？】
【！！！楼上你疯了！！！】
【把叛徒叉出去！不知道在小粉红论坛不能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么？】
【瓶哥饶命，我们这里都是从不黑人的正经水友！我可以立字据！！】
【……】
新人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夸张了，一个论坛用户而已，又不是什么魔鬼。
他唾弃了一番这些没用的黑粉，坐在自己的水军工作室内，开了几十个小号发帖：
【五百万！不赚白不赚！】
【难道就没人想瞧瞧荀音毁容后的样子么？】
【说不定荀音现在就在你们旁边的大街上，这种发财的机会不会有人错过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荀音的外貌特征，求扩散。】
……
由于他疯狂刷屏，还真吸引来一群不怕死的和他一起狂欢，水军看着到账的金额，正暗自得意，突然，这些被吸引来的流量“呼啦”一下全跑光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句话：【快去看乔总的帖子，有大新闻！】
大新闻？
水军气愤地摔了键盘，想看看是什么比500万更有吸引力。
他点进热搜第一条——【星海总裁悬赏500万寻找荀音踪迹】。
“……”
略过前面那些【乔总大气】的吹捧，十几张照片依次出现在他眼前。
上面的人是各种各样的乔总——
有四五岁在澡盆里玩小鸭子的。
有十四五岁在学校做体检的。
有二十几岁在家里游泳的。
还有在卧室的、在酒店的、在健身房的……
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乔总都是光溜溜的。（强调：重点部位打了码。）
钛合金镶钻花瓶：【带你认识真实的乔总。】
【……】
【乔总大气】的评论不知什么时候拐了个弯，变成【乔总大器】。
“噗……”水军喷了口中的饮料，下意识点击保存。
存着存着，光脑右上方闪烁起系统提示，他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无比。
【用户[钛合金镶钻花瓶]点赞并回复了您的帖子。】
“……不会吧？”这个收钱黑人从不手软的水军感到一阵慌张，他深呼吸，点开对方的回复。
“哗啦。”键盘掉在地上。
屏幕上被放大的是一张他在红灯区寻欢的照片。
比这张照片更伤人的是【钛合金镶钻花瓶】的配文：【我拿比例尺量了一下，最多10cm。】
【10cm？】
吃瓜群众评价道：【小了点，没乔总大。】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窥探别人隐私？水军眼前一黑，一股热血从心脏直冲后脑勺。
“咚！”工作室内响起椅子和地面刺耳的摩擦声，随后是人体栽倒在地上的闷响，鲜红的血液从后脑勺蔓延，浸透了键盘上的“蓝星娱乐”四个字。
荀音轻嗤一声，吩咐系统：【给他叫救护车。】
【好的。】
【还有，把他光脑里那些造谣人肉、敲诈勒索、潜规则的证据打包一份，匿名发给警察。】
【……】
系统给这个起码十年都出不来的水军头子点了根蜡——你说你惹谁不好？
【跟我斗？】荀音顺手给其他参与此事的水军发了上百个数据炸.弹：【早就说过，无论是野狗还是疯狗，我都没带怕的！】
……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荀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荀音走到门边，目光对上虹膜锁——“滴。”
系统突然道：【提醒一下，有光脑正在拍你。】
荀音目光一凝，突然从门缝中抓住了服务员的手腕。
“荀先生？”服务员一脸惊慌，另一只手猛然扯向荀音的口罩。
荀音并指成掌，在她颈侧一敲。
服务员在惊愕的眼神中倒地，荀音道：【系统，入侵她的光脑。】
【没人指使，看来是为了那500万。】
【另外，她来客房之前已经把你的定位发了出去，看来酒店里也不安全了。】
荀音一脸晦气，盯着昏迷的服务员看了几秒，收拾行李。
最后一天的行程就这么作废了，荀音道：【走吧，我们去中心星港。】

第6章 凤首箜篌
中心星港繁忙而有序。
一架架星舰悬浮在高低错落的航道上，经由磁悬浮客梯将乘客输送到不同的等候大厅，从下方望去，就像是一棵钢铁铸成的树，垂下无数气根。
“3号码头……”荀音从这些气根中的一条上行。
系统在耳边道：【我找到给蓝星娱乐转账的人了，是个你很熟悉的名字，好奇么？】
【……】
【求我我就告诉你。】
荀音想了想，突然道：【我不需要知道，有人会教训他的。】
【谁？】
荀音：【你猜？】
系统：【……】可恶。
荀音勾起唇角，看向两边的指示牌，突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低沉的声音道。
撞他的男人面目普通，然而双眼明亮有神，他目光向旁边一瞥，抓住一名旅客放在衣服下的手。
“放开！你干什么？”对方色厉内荏道。
男人拽出他藏在手上的光脑，删除了正在发送中的定位：“跟踪别人不是个好习惯。”
荀音旁观道：“谢谢。”
男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真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啊！荀音和他点点头，向前走去。
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看了一眼荀音的背影，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低头，按了一下耳骨，低声道：【有人盯上我了，你安排的星舰在哪？】
【18层，三号码头。这几天海蓝星不知为什么查得很严，我只能趁两趟私人航班之间的空当将我们的星舰安插.进去。你不要多问，直接登舰。】
【明白。】
【对了，这次的治疗结果怎么样？罗大师的音乐能不能对精神力躁动起到作用？】
【我没见到他。】男人道：【他说自己不替叛军治疗。】
【放屁！】对面的人急了：【联邦政府都不敢说这种话！当初这老家伙在虫占区被困了半个月，如果不是我们，他早被虫族吸成人干了！】
【老棺材瓤子！忘恩负义！有事恩人没事叛军！他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都别离开联邦的范围，不然我带人崩了他。】
【安静。】男人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忘了荆棘纹章上的誓言？重复一遍。】
【……远征军的枪口永不朝向人类同胞。】对方道：【好吧，我就是说说，等你回来，上将。】
衣料簌簌摩擦，对方立正，行了个军礼。
通讯断开。
年轻军官放下手，对通讯兵勾勾手指，从光脑上找出照片：“看到这个老家伙了么？”
“……”
“把他的巡演安排发送全军，让所有人记住他的脸，下次碰到了直接绑起来扔到虫族卫星。”
“……哦对了，记得别用枪口指着他，用粒子炮。”
“……还有，记得屏蔽上将。”
“是！”通讯兵兴奋道。
……
荀音顺着一排排磁悬浮通道上行，来到3号码头，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星舰。
冷银色的合金外壳，优美的气动力造型，下方可以看到两排十八个磁动力涡流推动器。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钱没白花。】
星舰的门是打开的，荀音直接走上舷梯。
这时是中午12:00，距离原定的出发时间还有9小时。
他给辉煌人生传讯——
咨询师：【按照您的要求，已吩咐星港将您的出发时间提前，您是否看到自己的星舰？】
荀音：【是的，我已登舰。】
咨询师：【我们联系了驾驶员，他表示可以把出发时间提前到14:00，现在正在赶往星港。】
荀音松了口气：【替我谢谢他。】
只要离开海蓝星，从此一切反派的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系统，查看剧情完成度。】
【99%】
荀音在星舰内四处走了走，重点是查看自己订购的二十台农用机甲和武器库，发现这些东西和辉煌人生发给他的视频差不多后，他放下一台五吨重的粒子炮。
“果然是联邦最好的移民中介。”
武器质量相当靠谱，而且貌似还送了些添头。
闲着也是闲着，荀音坐在水滴形的座椅上，对系统道：【开启绿江育苗基地。】
【每小时消耗5点人气值，是否确定？】
【是。】
荀音的意识里泛起绿色的涟漪，一个五叶草构成的书型标记缓缓展开，无数璀璨的星沙围绕着书本，悬浮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
这些都是绿江系统拥有的技能。
荀音召唤自己的个人面板，一颗金色的星星跃出星海。
星光幻化成字迹——
【荀音】
【人气值：6008】
【学习时长：12440小时】
【拥有课程：淑女才艺大全】
【课程列表：高级厨艺（精通）、高级书法（熟练）、中级种植（精通）、中级绘画（熟练）、中级刺绣（入门）……】
荀音的目光落在人气值上，眼睛一亮。
【看来水军的效果不错，多了4000点人气值，我又可以选修两个新课程了】
虽然水军放出的都是他的黑料，但俗话说得好，黑红也是红，能增加人气值的就是好黑料。
荀音思索片刻，决定选修高级种植和中级乐理。
他的中级种植已经学习完毕，按计划应当开启进阶课程，而中级乐理则是系统推荐的，据说将乐理修炼到高级能够促进植物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多学点没坏处。
总之，虽然这个作为新手大礼包抽中的“淑女才艺大全”名字有点奇怪，但里面包含的课程品种丰富、实用性强，荀音非常满意。
他熟练地支付了2000人气点。
【是否开启中级乐理？】
【是。】
绿江的标志翻到写着【中级乐理】的一页，书页不断扩大，吞没荀音的意识。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座精致的湖心亭。
亭中一位女子专心抚琴，天籁般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淌，融入天空、湖水。
掠过的飞鸟不觉停驻在她裙角，湖中的金鱼跃起，溅起点点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绿树婆娑、草木葳蕤，一切有灵之物都陶醉于优美的琴音中。
女子一曲奏罢，秋水般的双眸看向荀音：“你就是我的学生？”
荀音看着她头上的【大魏朝，琴圣，苏荇】，行礼道：“学生荀音，见过苏先生。”
苏荇点头：“欲学音律，应当先从辨音开始，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声音，擅音者只有聆听过世间万物，方能将自己的心音传递给山河湖海、花鸟鱼虫……”
说罢，她指尖拨动琴弦，荀音的耳边响起潺潺响动。
苏荇问：“你可能分辨这是何声？”
荀音：“流水。”
苏荇神色不变，于是荀音细细分辨道：“是山间溪水，撞击在山石上。”
苏荇这才点头，换了另一种声音。
系统中的时间是现实中的10倍，学习效率自然不凡。荀音在苏荇的教导下一一听过了虫鸣、鸟叫、水流和风声，正要试着辨认更复杂一些的声音，突然耳边充斥尖锐的啸叫。
听多了自然的音律，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荀音眉心一皱，随即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外界，是中心星港的安全警报。
【退出课程。】他向苏荇告辞，身影从湖心亭中消失。
苏荇依旧坐在原处，她本质上是绿江系统从大魏朝提取的一抹意识投影，继承了原身的所有经验和技能，但却没有任何感情。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荀音消失的地方，继续抚琴，等待荀音的再次出现。
安全警报声响彻整个星港，震耳欲聋，广播中不断通报有一名杀人犯潜入了中心星港，海蓝星警察部门正在全力追缉此名凶犯，希望所有旅客注意周围，有异常线索直接向警察举报。
荀音听听便罢。
——捉拿凶犯的事，和他一个退休的反派有什么关系？
星港已经完全乱了起来，从星舰的舷窗向下看，一队队穿着警察服装的人四处巡逻，旅客们被他们带到一边接受甄别。
这时候荀音倒是庆幸自己提前登舰了，否则他的身份也要曝光。
他无法安心上课，干脆打开光脑。
小粉红论坛和平时一样热闹，迫于钛合金镶钻花瓶的淫威，论坛里没人讨论荀音的事，倒是有不少人道：【听说了么？中心星港戒严了。】
【怎么回事？】
【听说是抓捕杀人犯。】
【杀人犯？】
【对，中心商务区整个都被封了，好像死者是艺术家协会的会员。】
【对艺术家下手？太凶残了吧？咱们海蓝星总共才有几位艺术家？】
【确切地说，是十几位，其中只有一位高级艺术家，不过刚才提到的那位不是海蓝星人，听说是南斗星域受邀来海蓝星表演的音乐家。】
【难道是卢瑟大师？不会吧？我昨天才订了他的音乐会门票，听说他的音乐能够促进精神力增长，我想带孩子去听听。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对一位中级艺术家下手？】
【杀人犯已经潜逃到星港，如果不是有人报了警，说不定就逃之夭夭了。】
【最新消息！报警的是卢瑟大师的朋友，罗一文大师，罗大师对卢瑟大师遇害十分愤慨，表示要和警察一起追捕凶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现场。】
【今天在星港内的朋友有耳福了，罗大师肯定会演奏他那首著名的《愤怒》乐章。】
【就是传说中一曲摧毁了几十名虫族精神核的《愤怒》？】
【当然不会那么厉害，现场还有普通人呢，不过肯定很精彩，】
【求现场直播，我是罗大师的乐迷！】
【悬赏100块求直播！】
【+1】
荀音对这个罗大师有些好奇了，什么乐曲居然和他的脸一个价钱？
他打开光脑的录制功能，向下看去。
只见列队搜索的警察中有一部分向中央收拢，被他们簇拥在内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中年人。
他脸颊瘦削，目光冷厉，看上去极不好惹。
如果荀音能看清他的长相，就会发现他正是被远征军全体铭记在心，时刻准备扔去虫族卫星的那位“罗大师”，罗一文。
罗一文和身边的警督简短沟通了几句，听说他们没搜索到犯人，他面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没关系，他不久前才来找过我，现在一定还在星港，只是做了伪装。他的精神力受了伤，无法控制，我在这里演奏一曲，你让警察们搜索精神力波动明显的人。”
警督大喜，派人去取精神力测定仪，同时毕恭毕敬地在星港正中清理出来一块空地，请罗一文大师坐下，连声道：“准备不周，请罗大师见谅。”
“没关系。”罗一文展了展衣服下摆，矜持地坐定，随后抬起手腕，按下腕上的空间钮。
一架造型奇特，占地极大的乐器出现在星港中央。
它由上百根晶莹如丝的琴弦构成，这些丝弦排列在金色的琴骨上，在演奏者两侧如蝶翼般展开，延伸向远处，每一根琴弦上都点缀着数片不知何种材料打造的透明瓦片，被星港穹顶上投下的阳光一照，映出七彩光晕，煞是好看。
【来了！】
荀音只顾着拍摄，小粉红论坛还有其他在星港候机的旅客，顺手开了直播。
水友们一边看直播一边热烈地讨论：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银河系乐器——凤首箜篌！】
【是罗一文大师亲自去古银河系，考证了那里的遗迹后亲手复原的。】
【这中间不知花了多少精力，真是值得钦佩！也只有罗大师这种真心热爱音乐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情。】
【听说艺术家协会就是感佩于他的毅力，才授予他中级艺术家称号的。】
【嘘，别说话，罗大师要开始演奏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凤首箜篌演奏的乐曲呢，期待！】
荀音夹杂在他们中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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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7章 艺术家
荀音又仔细看了眼那架被称作“凤首箜篌”的乐器。
不能说复原失败，只能说毫不相干。
他留言道：【这顶多是幻彩蝴蝶百弦琴吧？】
【什么玩意儿？】
【艺术家的作品你也敢乱改名字？】
【别和他一般见识，有些人就是欣赏不了古典美学，俗话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荀音正想和他们认真讨论一下谁是山猪这个问题，突然，罗大师手一振，乐器的百根琴弦齐齐嗡鸣起来，宏大的声音灌满整座星港。
所有人都止住了争论，如痴如醉地聆听这能影响精神力的乐声。
荀音：“…………”
之前的名字取错了，应该叫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
要说罗一文大师的成名作其实也没弹棉花那么难听，但是在刚刚听过琴圣苏荇演奏的前提下，荀音能清楚分辨其中的差距——也就和中央星到伽马星的距离一样大。
因为乐器上有扩音装置的缘故，罗一文大师的演奏声势浩大，但空有旋律，没有感情，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雾霾，是虚的。按照荀音的认知，这样的琴声本不应该对精神力产生影响，于是他又仔细分辨了一番。
多亏苏荇之前的教导，这回，荀音在雨点般坠落的琴音中听出了一阵轻微的、连续不断的嗡鸣，就像上万只昆虫同时震动翅膀，听得久了甚至让人感到有一丝眩晕。
他不觉皱起眉头。
琴声如雨急坠，从雷鸣闪电渐渐变成了暴雨倾盆，倒是合上了《愤怒》的主题，星港中其余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欣赏这难得的来自艺术家的现场演奏，就连大脑感觉胀痛也舍不得捂上耳朵。
现代社会，随着精神力的开发刺激了人类潜能，使得人类在许多领域做出了开拓性成果，精神力疾病也早已成为了困扰民众的最大问题，人类的精神力一旦受到创伤，很难主动恢复，甚至会反应到身体上，比如荀音面部的伤痕就是精神力受损导致细胞代谢紊乱的体现。
总而言之，因为精神力疾病影响到日常生活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因此而残疾、瘫痪的，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各行业的精英人士，他们的陨落对整个社会来说尤为可惜。
在这样的背景下，突然有人发现优秀的艺术作品可以刺激精神力，甚至促进精神力创伤的恢复，这成为了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
不论音乐、美术、或是其他文艺作品，它们本质上都是人类美好情感的体现，当它们达到足够高的境界，就能触及碎裂的精神力，像雨水滋润干涸的土壤一样，将它们逐渐弥合。
从此艺术家成为了星际之中最受人尊敬的职业。医生只能医治肉.体上的疾病，而艺术家却能用美好的情感医治人类精神上的疾病。
只是，成为艺术家是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的人再努力，也无法用自己的作品触碰到人类的精神领域，久而久之，对精神力的影响程度成为了判断一个艺术家伟大与否的标志，这套标准在联邦范围内饱受认可。
——举个例子，联邦艺术家协会成立上百年，至今只有不到五千名会员，其中的高级艺术家更是屈指可数。海蓝星作为联邦最负盛名的娱乐中心，在整个演艺圈内只有一名老戏骨被授予了“高级表演家”的称号，他在娱乐圈的地位至高无上，就连乔永年都很难与对方搭得上话。
罗一文拥有中级艺术家的称号，荀音本以为他的琴声能给自己一些启发，却不料对方是个徒有其表的样子货，或者说，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并不是靠自己的真实水平，而是依靠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人靠精神力来判断艺术水平高低太久了，已经忘了艺术的本质其实并不是某种可以用标准评价的东西，而是对灵魂的探索，对精神的膜拜。
荀音闭着眼又听了十几秒，将目光放在琴弦表面的彩色瓦片上，它们随着琴弦颤动发出叮铃回音，构成了复杂的共鸣，这看似是演奏的一部分，但荀音却从中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协调。
他让光脑继续录制，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一卷丝线，搓了两个耳塞塞进耳朵里。
世界安静下来后，荀音突然发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如痴如醉地欣赏演奏的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逆行，避开了巡逻的警察。
他动作隐蔽，很快就出现在三号码头，一闪身进了驾驶舱。
荀音：咦？
光脑一震，辉煌人生道：【荀先生，驾驶员已经抵达星港了。】
荀音：【我看到他了。】
【那就好。】咨询师回了个笑脸：【不过中心星港正在戒严，我们可能无法准时出发。】
荀音问：【星港方面怎么说？】
咨询师：【他们说，至少要等罗大师的演奏结束，抓出那个被通缉的凶犯。】
【知道了。】
想到自己的退休时间被推迟，荀音对罗大师的怨气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他见小粉红论坛的水友们还在直播里拍罗大师的彩虹屁，顺口道：【难听死了！像虫子嗡嗡！】
这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出于对艺术家的尊敬，水友们一拥而上反驳荀音的话：
【你算哪根葱？你懂什么音乐？你听过比罗大师更好的演奏么？】
【你行你上啊？】
荀音毫不退缩，反正“钛合金镶钻马甲”本身就是小粉红论坛知名喷子，他撸袖子道：【难听还不让人说了？我……】
话没说完，突然有人惊呼：【等等，你是荀音！】
【什么？！】
【真的是荀音！你们看他个人主页，上面还挂着黄V认证！】
【醉了，你一个唱歌跑调的花瓶有什么底气喷人家音乐家，莫非真的是蛇毒入脑，疯了？】
【荀音素质低诚不欺我！】
【你们都关注错了重点，花瓶脑残+素质低不是一天两天了，关键是他的登录地址，我查询了一下，你们猜是哪？——中心星港！】
【卧槽行走的500万，有没有在中心星港的朋友？快去找他啊！找到了向乔总领钱，不要白不要！】
这些热衷吃瓜看戏的水友们不愧是八爪鱼，荀音一错眼，他们已经刷出来一大片，连荀音的地址都被扒出来了。
他立刻退出去一看，心里骂了句罗一文——
糟糕！他被难听到忘了切号！
系统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我就让你不要老披着马甲去掐架。你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吧？】
荀音很快冷静下来，他操作着光脑，道：【算了，事已至此，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是件好事。】
【好事？】系统简直想拿个温度计给荀音量量体温：【被扒马还是好事？荀音你疯了吧？】
【怎么不是呢？】荀音淡定道：【黑红也是红，刚好利用这些人气值把中级音律的课上完，最好把高级音律也开了，等到了伽马星我要让他们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古银河系音乐！】
说完他愉快地倚在座椅上，在【你行你上】的骂声中打字道：【不懂音乐怎么了？不会制冷就不能评价冰箱么？】
【我上就我上！】
【等出了海蓝星我就开始学音乐！】
【罗一文大师算什么？洗干净耳朵听好了！等我的演奏结束，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
论坛安静了一瞬，随后汹涌的骂声扑面而来——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还差距？是献丑吧！你连人家罗大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花瓶在脸被毁容之后是彻底疯了么？】
【他要能演奏出胜过罗大师的音乐，我就倒立……咳咳，倒立吃巧克力！】
看着这些恶评，荀音的脸上露出了老农民看着新鲜麦苗一茬茬成长那种丰收的喜悦。
他眼睛不舍得错过任何一条恶评，那都是他珍贵的人气值。
他还顺手阻止了想要扔数据炸.弹炸了帖子的系统——
【别慌，小场面。】
【你们绿江不是有句话么？——我要悄悄被黑，然后惊艳所有人！】
【等我上完了《高级音律》你再看他们。】
【……】
系统浑身代码打了个哆嗦，手里的数据炸.弹险些把自己炸了。
——你这不是惊艳，是惊吓吧！
它眼睁睁瞧着荀音跟溜猫逗狗似的耍着这群黑粉玩，还逼他们发下了一堆毒誓。
喂喂，那个说要倒立吃巧克力的，你的ip有点眼熟，前几天的教训还没忘么？
系统对黑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精神绝望了。
荀音把气氛撩到最高.潮，麻溜地切号、退出，往座椅上一靠，皱眉道：【他怎么还没把棉花弹完？】
他指的是下方的罗大师。
罗大师全神贯注地拨动琴键，肩膀随着音乐声有力地摆动，一队队身着制服的警察拿着一种黑色仪器，匆匆穿梭在星港中，碰见能让仪器响起滴滴声的人，就被他们带去一边检查，很快像筛子一样筛过了星港下方的群众，向上方的私人码头出发。
荀音被震得耳朵疼，突然想起件事：【我让你把苏先生的乐声录下来了，能在星舰里播放么？】
系统道：【我试试。】
它忙活了0.5秒，骄傲道：【搞定了！】
下一瞬，潺潺如清泉的琴声在星舰内回荡，极大地缓解了罗一文的《愤怒》给人带来的不适。
荀音揉了揉太阳穴，舒舒服服地倚在座位上，长舒了一口气。
比他感触更深的是驾驶舱中的宁墨燃，他紧咬的牙关松开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些血色，被乐声千刀万剐的精神力得到喘息之机，飞快覆盖住自己的身体。
三号星港下方十几米，一队警察手中的精神力测定仪刚发出“滴”的一声，很快又停下，他们对视一眼，在附近拉起警戒线，要求所有人停下接受检查。
一个驾驶员打扮的年轻人无奈地停下脚步，向上看了一眼，星港最上方的航道像是花朵一样层层闭合，透明的合金材质在中心处重叠出一朵漂亮的十二棱花。
他给雇主发消息——
【荀先生，星港还未解除戒严，我也被他们拦下来协助调查了，我……】
还没按下发送键，身后的警察用硬邦邦的仪器杵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放下光脑，举起双手！把精神力电极贴在你的太阳穴！”
驾驶员：“……”

第8章 生死
小粉红论坛：
【别吵了，没发现你们骂了半天花瓶理都不理么？人家怕是正坐在星舰上看戏。等星舰离开海蓝星，你们连人都找不到，还听什么演奏？】
【所以花瓶非要在离开前发一次疯是耍我们玩？】
【不然呢，难道你真想听他演奏音乐？】
被问到的水友想想荀音屈指可数的几次现场演唱，嫌弃地皱眉头。
也不能说有多灾难吧，就，没一个音在调上，也是挺难得的。
他问：【乔总不是悬赏500万找人么？我把荀音地址发给他了，怎么还没来？有在星港的水友现场直播一下情况么？】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乔总确实没出现，而且逃犯一被抓到，星港就解禁了，到时候荀音往外星一藏，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兑现刚才的话，那我们不就被白耍了？】
【我居然诚心诚意希望逃犯别被抓到，把荀音堵死在星港。】
【+1】
【+2】
……
【+10086】
【还有乔总，星海娱乐距离中心星港不是只有2000公里么？快一个小时了都没到，真是废物！】
【浪费感情！】
黑粉们根本不顾全宇宙速度最快的空梭时速只有1000公里这个现实，话题从希望逃犯别被抓一路飞到了乔总是个铁废物，废得令他们失望，亏他们早上还夸奖乔总“身怀大器”，终究是错付了。
总之，“钛合金镶钻花瓶”没出现，给这群黑粉们提供了久违的舞台，他们觉得论坛的天是晴朗的天，连骂人时的空气都比平时清新许多。
正骂着，负责直播的水友道：【罗大师的演奏结束了。】
星港的气氛紧张起来，几名警察匆匆地赶到警督身边，低声沟通。
“没找到？”
“没有。”
“不可能！”罗一文的脸色紧绷起来，面皮向下牵扯，让他的表情在光线下有些可怕。
他道：“我的琴声不可能没有效果，一定是他用什么方法躲开了你们的搜索，我再弹奏一曲，你们把星港内所有人聚集到大厅，我就不信他能走脱！”
警督看看星港负责人，对方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正好星海的乔总也请我帮忙找人，我可以用这个理由再封锁星港一小时。”
罗一文的表情缓和下来，他矜持道：“犬子和乔总是多年好友，这个面子他一定会给我的。”
星港负责人擦擦汗，向控制室发出了指令。
他腹谤道，还不知道逃犯在不在星港，光凭你一张嘴在说，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
还好乔总愿意分担这个责任，要不然封锁全星流量最大的星港两个小时，要是找不到人，他这个负责人也就当到头了。
三号码头上方，本来已经张开一个狭缝的十二棱花形航道又重新合拢，潋滟的阳光被收束在穹顶之间。
“怎么回事？”荀音看向下方，只见罗大师又坐回他的“凤首箜篌”前，双臂张开，垂眸凝神，做出了准备弹奏的姿势。
【他到底有完没完？】
荀音原本还能再忍受一会儿弹棉花的声音，但就在这时他的光脑收到来自白帆的消息——
【你在星港么？】
【乔总去找你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车程。】
星港的广播恰在此时柔和道，亲爱的旅客，由于嫌犯尚未找到，中心星港的戒严暂时不能解除，请您耐心等待，并欣赏罗一文大师的另一首成名曲《狂澜》。
荀音灵机一动，问：【你知道罗一文大师么？他和乔哥什么关系？】
【罗一文？】白帆还真知道：【你也认识，他儿子是我们参加的那个野外综艺《生存挑战》的嘉宾罗睿羽，我好像听导演说过，他能来节目做嘉宾是因为乔总推荐，两人是老同学。】
白帆说到综艺时有点含糊，因为荀音正是在这档综艺上受伤毁容的。
荀音却浑不在意地道了声谢：【原来如此……】
【不等了！】他做出决定，给驾驶员发消息：【星舰立即出发，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又对系统道：【你去把星港控制系统黑了，操作权限转移到我这里，所有航道全部打开。】
系统吓了一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
荀音：【这个罗大师可能是乔哥找来的人，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为了阻止我移民！】
什么逃犯？有没有这个人都不一定，现在这个阵仗是为自己准备的，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就算是疑心病荀音也认了，在末世的生存经验教会他一个道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判断失误，丢掉的就是自己的命。
【快去！】
系统很少见宿主这么严肃，它迅速黑了整个星港，低声道：【我还是觉得你想多了。】
荀音就是一个反派而已，何德何能让男配动用如此阵仗，难道是为了挽留他？
系统用自己的逻辑系统思来想去，只想出一个答案：【我就说你不该贪图他那一半家产！！按我在绿江学到的经验，他不会杀了你灭口吧？】
荀音：【……闭嘴。】
系统：【好了！】
只见星港穹顶的合金板向周边打开，像一朵冰花渐渐绽放，夕阳火红色的霞光从中心穿透整个星港，在地面投下恢弘的光柱。
惊呼声中荀音抓住曼巴蛇，向驾驶舱快步走去。
如果驾驶员不愿意立刻出发，那他就只能采用威胁的手段了。
“小美，待会儿不许咬人，只能对着对方吐蛇信子，知道么？”
被他调.教了一周的曼巴蛇嘶嘶地吐着猩红的信子，一条黑色的尾巴晃来晃去，除了智商比普通毒蛇高之外，从它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星兽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家养的看门狗。
“好姑娘。”荀音揉了揉它的脑门，突然脚下一晃。
他紧急抓住旁边的扶手，向下看去，只见伽利略号的十八台磁力引擎喷射出蓝白色粒子流，轻盈地向上滑翔，飞向开放的穹顶。
荀音在心里给驾驶员点了个赞，扶住旁边的栏杆，和系统一起操纵星港那堪称庞大的航行控制系统。
驾驶舱内，宁墨燃手指在操作台上跳跃，他顺口问：“你们的支援什么时候这么迅速了？”
“不是我。”之前和他联系过的年轻军官吹了个口哨，“这技术比我们漂亮得多，有许多段代码我从来没见过，有机会真想和对方交流一下。”
“另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程序的幕后操作者只有一个。你能想象么？他只有一个人，就能控制整个星港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操作系统，这种把一个人当成上千个人用的怪物，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
宁墨燃：“闭嘴，尤金。”
“你才是怪物。”说着，他控制星舰倒转了九十度，避开下方飞来的十几枚导.弹。
【啊啊啊！】系统惊叫道：【宿主，完了！我们被星港的防空系统给盯上了！这套系统和星港本身的控制系统不是一体的！我居然没有发现它！】
【那是因为你菜！】荀音稳住身体，让系统继续破解。
他看着舷窗外呼啸而来的火光，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自由，要是葬送在这里，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要是又死一回，绿江系统能送我去别的世界么？】
【我不知道。】系统快哭出来了，代码都变成了QAQ：【但我可以给主系统打报告。】
【算了。】荀音一辈子只信自己，他向后舱走，拉开舱门：【我记得里面有机甲。】
【你不会准备用农用机甲扛导弹吧？】
【不行么？】
系统被宿主的气势吓到了：【……行，行吧。但你会开机甲么？】
【说什么傻话？】荀音气势汹汹道：【我当然不会了！我是从2068年穿越来的！】
那个时候还没有机甲呢！
但是如果不试一下只有死，而荀音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闭上双眼等死。
【别慌！我可是……】
荀音的声音被呼啸的炮弹声淹没，系统捂着耳朵，大喊道：【你可是一个人怼十头变异兽的猛！男！无论导弹还是机甲，全都不带怕的！】
【一定要活下来啊宿主！活下来后我找主系统打报告教你开机甲！】
轰————！！！
导弹在距离星舰极近的地方炸开，火光拖着长长的粒子流坠落在舷窗附近，像一朵膨大的蘑菇，四散湮灭。
【我们没事？】系统惊喜道。
它共享到荀音的感官，看着窗外，然后晕了一下。
只见星舰在空中旋转720度，下方加装的舰载粒子炮喷射出一行明亮的弹幕，它避开了一部分导弹，而后有条不紊地在空中击坠了其余导弹，轻快地向上飞去。
驾驶舱，年轻军官尤金：“干得好！区区一座星港的防空武器就想拦住我们上将？做梦！”
“闭嘴！”宁墨燃道，从他的鬓边没有一丝汗水来看，尤金说得没错，星港内这些常规武器确实没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宁墨燃一开始并不想强行突破，他这次来海蓝星系只为了探查情报，顺便治病，但罗一文对他不依不饶，甚至动用警察来追捕他的行为让人感觉到一股阴谋的气息在逼近。
尤金道：“老棺材瓤子我已经说腻了！怎么样，就要走了，要不要朝他轰一发？这艘星舰上我给你准备了888发舰载粒子弹，绝对能把他打得满脸开花！”
宁墨燃：“闭嘴！”
尤金：“哦……我就是想说，他不是喜欢演奏么，我们可以给他添一首成名曲——《怒放》！”
宁墨燃已经放弃让尤金闭嘴了，他这个越紧张越爱说话的毛病怎么改都改不掉：“海蓝星的卫星激光拦截网开启了么？”
一颗星球的防御不会只有这么薄弱，两人知道刚才的一波拦截只不过是开始，或者说示警，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开……咦？又关了。”尤金道。
他明明已经监测到人造卫星群的靶心瞄准这里，却又突然失去了信号。
宁墨燃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他一炮打碎了星港向下延伸的穹顶，星舰挣脱束缚，飞入茫茫宇宙之中。
尤金面前的监控上显示着中心星港此时的景象，金属碎片如雨般坠落，折射出绚烂的色彩，人群惊叫着躲在了升起的能量罩之下。
罗一文被随行的两名警察拖到安全的地方，用身体护住，他挣扎着想要收回乐器，但空间钮收回的速度赶不上地心引力，上面的透明瓦片被砸碎不少。
尤金吹了个口哨：“不是说远征军的炮口不会朝向人类？”
宁墨燃平静地问：“你觉得他还是人类么？”
两人默契地止住这个话题，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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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9章 转粉
下方的星港内，罗一文看着自己损伤严重的乐器，心疼得手都在抖，他抬起头，恶狠狠地注视缩为天边一个小黑点的星舰：“为什么不拦住他？！”
星港负责人苦笑：“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罗一文瞪圆了眼，两颊旁边的肌肉急剧颤动，他质问道：“不是还有卫星激光拦截网？”
“那是应对全星通缉的重大逃犯的。”
“你们面对的是一个残忍杀害了中级艺术家的杀人犯！而你却放走了他，我会向艺术家协会上报这件事的！”罗一文声色俱厉。
“……”星港负责人刚巧收到控制系统已经完全恢复的消息，他一摊手，“你自己看吧。”
中心星港用来播放航班出发时间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直播画面。
戴着口罩的青年站在星舰内，拿着光脑道：“我是荀音，星舰正在离开海蓝星。”
“现在中心星港的航道已经打开了，由于我在距离航道最近的3号码头，我和驾驶员已经出发，而身后——”
他的镜头一晃，星港内的人群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很多人也许是人生中第一次看见十几枚导弹向自己飞来的场景，一时忍不住向后躲。
“我，荀音，在此正告所有人，如果我乘坐的星舰出了任何事故，责任全部在星港方面。是他们枉顾人命滥用职权用对待逃犯的方式对待一艘合理合法的私人星舰，今天碰见这种事情的人是我，明天就有可能是任何人。”
“在这里我郑重警告星港负责人，我不论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对我做出以上的攻击，这是对我人身权和生命权的极大侵.犯，我在这里要求你们立刻停手，不然咱们法庭上见！”
“就算我在这次导弹攻击中不幸身亡，我聘请的律师也会继续向星港追责！不信你们等着瞧！”
星港负责监控的人也不知是不是手抖，还把直播中的弹幕也打在了大屏幕上。
【勇士啊！】
【究竟是什么人指使的？】
【假的黑粉只敢在论坛上骂一骂荀音脑残不要脸，真的黑粉直接命令星港导弹齐射，给黑粉大哥递膝盖。】
【大哥你是真不怕钛合金镶钻花瓶半夜找上门！】
经过了先前的几次事故，关注荀音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钛合金镶钻花瓶不光是个喷子，还是荀音的毒唯，一言不发贴人裸.照那种，连乔总都是受害者。
罗一文看着星港发射的导弹在荀音身后被击碎成漫天烟花，红彤彤的粒子流在舷窗外散开，而荀音的脸在光影明灭中呈现出艺术品一般的美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指着荀音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飞船上？难道他是杀人犯的同谋？”
星港负责人彻底不想理这位大师了，一个中级艺术家被捧得忘了自己是谁，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在眼前还要装瞎，他朝警督点了下头，示意他为自己带来的客人解释。
“我还要去安抚旅客，检修航道。另外，这次事件必须向上打一个报告，到时候还要麻烦二位，告辞。”
警督无奈地笑了下，知道这次是把人得罪狠了。
但罗大师是上级安排他接待的客人，当初说好一切都按照这位大师的意思来，警督只好一边受着夹心气，一边向他解释道：
“荀音我们海蓝星的一个明星，他是星海娱乐乔总的弟弟，哦对，荀音和贵公子参加过同一档综艺，两人说不定认识。”
“同谋？不不，不可能的……不光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凶案发生时荀音正在距离几千公里外的酒店，有个服务员把他的定位发到了网上，全星人民都看见了。”
“他为什么乘坐这趟航班？那就要从荀音和星海娱乐解约，乔总悬赏五百万寻人说起了……”
听完以后罗大师总结了一下，就是这个小明星绝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杀人犯，就连想往他头上推锅都不行，全海蓝星都是他的证人。
罗大师：“…………”
你们海蓝星怎么回事？！
他气得要死，直播中的弹幕还在不断挑战他的神经——
【那什么，花瓶的眼睛真好看，直面导弹临危不乱的样子帅呆了，突然对他黑转粉了怎么办？】
【+1，又帅又飒的花瓶我可以！】
【终于理解没有演技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某人会是第一花瓶了，简直是戴着口罩都能从人群中一眼万年的美貌！】
【骂荀音可以，想要毁了这种级别的美貌真是造孽！谁动的手祝它干啥啥不顺，一辈子上厕所只有调料包！】
“…………”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能有多好看？你们这些没有见识的人类！
就在这时，手上的光脑响了，上面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和荀音一起参加《生存挑战》的罗睿羽。
“爸！你得帮帮我！”节目上被称作“音乐王子”的罗睿羽有失往日的优雅，打理整齐的头发凌乱地垂在眼睛上，一双眼通红，夹杂着恨意。
罗一文：“怎么了？”
“乔永年疯了！他要为了一个小明星告我！”
听清楚小明星的名字后，罗一文心里烧的火更旺，这个叫荀音的小明星简直就是生来克他们父子的。
他道：“别急，你把事情说清楚，让我考虑一下该怎么办。”
听语气就知道他要插手这件事，而且一定会给荀音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罗睿羽还不放心，提醒道：“荀音是乔永年的养弟，说是养弟，我看他那关心程度可不像是对弟弟的，连我们多年同学情谊都能不顾，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点什么？毕竟荀音长了那么一张勾人的脸。”
罗一文因为星港这件事恨毒了荀音，不耐烦道：“这还用你提醒？乔永年他再有钱也是娱乐圈的人，免不了和艺术家协会打交道。我如今在艺术家协会担任理事，随便找理由收拾他几次他就得给你低头道歉。至于那个荀音就更简单了——”
不过是个小明星，在艺术家协会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还不是任人揉捏？
罗家父子都是这么想的。
罗睿羽的神色松缓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坐回沙发上：“您还记得两个月前别人送来的那条曼巴蛇么？”
“我把它带去节目上，结果一不小心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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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10章 喜欢
星港内发生的事情荀音并不知道，或者说，他认为海蓝星发生的一切现在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星舰飞到了这颗星球的上空，从宇宙中俯瞰，承载反派一生的海蓝星不过是颗小小的蓝色行星，而它围绕着旋转的整个海蓝星系也只是黑暗的宇宙中一抹亮色光斑。
这片繁华的星系继续向内，是银月星系、天马星系、以及联邦高层所在的中央星系。
按照剧本中的描述，主角白帆将会沿着这些星系一路拼搏，最终走上星光熠熠的人生巅峰。
而荀音的航程则是与他相背，朝着那些荒芜而贫瘠的边缘星驶去。
如无意外，他们以后的人生将会是两条平行线。
宇宙中静寂无声，一切喧嚣和躁动被抛在脑后，星舰中回荡着苏荇优美的琴音。重生至今，荀音第一次有了摆脱命运的清晰感悟。
他问系统：【现在的任务完成度是多少？】
【100%。】
【恭喜宿主，你自由了。】
正在高速空道上疾驰的一辆空梭内，乔永年不知为何眼角一凉，他伸手，抹下一滴泪。
光脑投影出的3D屏幕里放出荀音的直播，他在对海蓝星所有人宣告自己的离开，而乔永年望着荀音的眼睛，却觉得这些话是单独对自己说的。
一直联系在他们之间的那条线，终于彻底断掉，再也无法连上。
【被男配识破真面目，惨遭抛弃。已完成。】
【剧情点+10。】
乔永年停下空梭，拿起光脑。
有些事不是断了关系就可以不追究的，荀音叫了他十几年乔哥，他就必须为小音做一些兄长该做的事情。
虽然晚了，但是要做。
他拨通罗睿羽的通讯号。
对方接起通讯，语气带笑：“哎呦，你总算是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为那个宝贝弟弟操碎了心，已经忘了我这个老同学了呢。”
两人是联邦艺术学院的校友，早在读书时就关系不错，说起话来一向没什么距离。
乔永年面容冷肃，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水军曝光小音？”
“什么？”罗睿羽皱起眉头，一脸疑惑：“我动你宝贝弟弟干什么？你弟不就是我弟……”
话没说完。
乔永年调出了光脑中的视频，里面是水军头子在医院的口供，他戴着手铐，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连声说跟踪荀音、曝光他去外星移民的事，还有在网上抹黑荀音全都是有人叫他做的。
雇主匿名，身份不知道，不过这人肯定和荀音有什么深仇大恨，给钱的时候吩咐他往死里黑，什么都不用顾忌——星海娱乐早就彻底抛弃荀音了，乔总因为他差点伤了白帆，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最好黑得荀音颜面尽失、自寻死路那就省事了。
说完了这些水军头子的脸上被人狠狠打了几拳，来人还要打，被警察拉开。
白帆在一旁劝道，“乔总，冷静一下，要是荀音没找到，你自己先进了警察局了那可怎么办？”末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补充了一句，“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做这些荀音又看不见。”
话不好听，乔永年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心凉到肺，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他揪着水军头子的领子，逼问对方把雇主的所有消息都说出来，否则他不怕花钱，请全联邦最好的律师，一定让对方在监狱里蹲上百八十年，把牢底坐穿！
——荀音没想到他哥比自己都狠，白帆也没告诉他这些事惹他烦心，反正他都要离开海蓝星了。
水军头子悔得肠子青了一遍又一遍，早知道乔总对荀音这样重视他何必去黑人？坐牢不说，还被钛合金镶钻花瓶曝光了裸.照，现在全海蓝星都拿他的10cm当笑料。
想来想去都是雇主的错，是他隐瞒事实，是他把自己骗得这么惨。
水军头子指天抹泪说自己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绝不可能瞒着乔总，他比谁都希望那个黑心烂肺的王八蛋被乔总报复，做出这种事他活该天打雷劈！
呸！心肠这么歹毒，他怎么不去死？
罗睿羽脸有些发白，顺着乔永年的话骂了声幕后黑手，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种水军嘴里面没一句真话，你别听他胡乱攀扯，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不过。”
说完还问乔永年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找律师，自己认识几个不错的。
乔永年眼中的失望更深。
他又道：“那你看这个。”
发过来的是一份详细无比的清单，不光是蓝星娱乐的水军，还有之前造谣荀音推白帆去星兽口中的，爆料他毁容解约的，骂他人丑心坏为什么不早点自我了断的……
这些账号的雇主是谁，给了多少，连带着转账记录，全都查得清清楚楚。
罗睿羽的脸色难看起来，他转账用的是不记名银行卡，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查到户主的，乔永年费了不少关系。
这件事一两天做不完，只能说他早就怀疑自己了，蓝星娱乐的事不过是钉上棺材的最后一枚钉子。
罗睿羽没再分辩，事实摆在眼前，再找理由那是自取其辱。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他眼睛通红，看上去有几分凄厉。
“节目里发生的事当天白帆就告诉我了，是我让他别声张的。有人要害我的朋友和家人，我自然要把事情查清楚，至于你……”
乔永年只差没明着说对方手段低级上不得台面：
“节目中伤人的那只曼巴蛇我没让星兽管理部的人带走，悄悄找人一看，就说这只星兽不对，被药物刺激过。而且节目组准备的曼巴蛇是雄的，这只却是条雌蛇，他们准备的曼巴蛇好好地在笼子里关着，这条却出现在小音和白帆私下谈话的时候……”
——准确来说是荀音对白帆的单方面羞辱，当时他要按照剧本做事，说的话不怎么好听，还差点伸手打人。
“在这种情况下小音当然不能让人听见。他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摄制组的镜头在录制，后来网上却多了所谓的‘现场视频’。再找人查查星兽入境的报送单，什么都清楚了。”
“不过最重要的证据还是小音送到我面前的，他带走了曼巴蛇，还把这个和你联系最深的水军送进了医院。”乔永年的话里与有荣焉。
“荀音，又是荀音！”
罗睿羽之前看乔永年悬赏500万时还有些得意，只觉得两人的关系彻底回不到从前了，听说荀音解约、毁容、被骂时更加得意。
但现在这些得意全都被羞愤取代。
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乔永年在荀音出事后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衬得自己像个傻子。
因此在乔永年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时，他口不择言道：“为什么，这还用问么？白帆，还有荀音，你嘴里心里全都是这两个人，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你对他们的关心能分一点给我么？”
“荀音算什么？一个没爹没妈只能巴着你的野种！白帆还不如他，贫民窟出来的穷酸货！我出身艺术世家，哪点比不上他们，你要这样忽视我？”
乔永年觉得他难以理喻：“小音是我弟弟，白帆是我欣赏的人，对他们当然不一样，退一步说，如果对谁好对谁不好全看家世背景的话，那我与其满脑子想着你，还不如满脑子联邦币，联邦币不比你值钱、出身好，而且还不会使心机背后害人。”
罗睿羽难以置信，红着眼圈道：“可是我喜欢你啊，从大学起就喜欢！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抱歉，我不喜欢你。如果害人全家就是你的喜欢的话，那这喜欢太重我承受不起，麻烦你自恋好吗。”
这话说得太重，乔永年看罗睿羽的表情是要疯了，赶紧挂断通讯，把他拉黑。
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也觉得挺难以置信的，要搁以往，就算再大的仇，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乔永年也说不出这些话。
但这些天先是被荀音拉黑，又被白帆有意无意地挤兑，看见罗睿羽那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一摸良心，不痛，还很爽。
他忍不住把刚才的视频通话复制两份，一份发给荀音，另一份给白帆。
荀音的那份上专门说清楚了，悬赏五百万一是为了让幕后黑手忍不住跳出来；二是怕他继续伤害荀音，想把人尽快找到；三是还抱有一丝希望，想告诉荀音在自己心中他很重要，不是水军说的那样，希望他能主动回来，一家人把话说清楚。
现在看到罗睿羽自以为是的样子，乔永年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和他差不多，一样的独断专行，伤人而不自知。
他郑重为最近一段时间的忽视道了歉，告诉荀音走就走吧，自己不再打扰了，没钱了记得告诉他，还有今天星港发生的事自己会帮忙请律师。
本以为这条通讯又是和往日一样石沉大海，没想到不知哪个字触发了自动回复：
【您已被荀音从黑名单中移出。】
乔永年一阵惊喜，但那边却没再传来别的消息。
过了很久之后，或许已经抵达了别的星球，荀音终于回复道：【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从我这儿学习文明骂人的钱就不问你收了。】
看到前半句时乔永年还满腔感动，待到看清后半句，他：“……”
……就，挺好的。
另外，荀音那天在公司果然是拐弯抹角地骂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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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究竟是哪个字触发了自动回复呢？

第11章 宿主
同样在收看直播的人还有白帆。
目送荀音的星舰离开海蓝星后，白帆登录自己的星网账号。
繁星互娱，联邦流量最大的信息平台，上千亿的用户量，差不多十个联邦人里就有八个是它的用户。
白帆原本只有一百多万的粉丝，在海蓝星系都排不上号，托荀音这次事件的关系，粉丝量倒是翻了几番，但以看热闹、幸灾乐祸、挑唆他和荀音对着干的黑粉居多。
他看着心里烦，索性一直没有发新消息，最近一条消息下的回复已经积累了几万条。
【哥哥受委屈了。】
【要告荀音么？】
【告死他告死他！故意伤害，让他把牢底坐穿！】
【这么久不回复，该不会是公司不让发言吧？】
【要是别人我不信，但荀音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黑心事。】
白帆斟酌了一下语言，把综艺中的事情经过不偏不倚地写了上去，重点提及荀音没有把他推进星兽口中，相反，当时他拉了一把，见星兽还要扑上来，直接一脚踹开白帆自己和星兽打了起来。
白帆人都傻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看着荀音一路占上风差点把曼巴蛇拧成麻花，结果不知怎么就马失前蹄，被它的毒牙在脸上啃了一口。
——所以他呼叫救援才晚了一步，早了的话，怕荀音因为虐待珍稀星兽被人抓进去。
后来公布的视频经过剪辑，不知怎么救人就变成了推人，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说出真相，最终还是说晚了。希望荀音今后一切顺利。
写完后白帆检查了一遍，删除了太夸张的部分比如荀音手撕星兽的情节。
看看没问题，白帆@了荀音，点击发送。
这是他提前和乔总说好的，保持沉默，让网上的舆论发酵一段时间，引诱幕后黑手主动跳出来，否则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至于这中间对荀音造成的伤害，当时觉得不过是被人说几句，很快能洗刷污名，现在就算后悔荀音恐怕也不会在意。
白帆只能尽量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至于多了什么胆小怕事忘恩负义之类的名声……多就多了吧，大不了以后演反派。
总算能说清楚真相，他舒了一口气，觉得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这时白帆还不知道，罗睿羽当初是做了两手准备的，等荀音彻底凉透了他就会把完整版的视频发出来，到时候恩将仇报背后捅人的就变成白帆，现在泼到荀音头上的脏水，迟早乘以十倍泼回到白帆身上。
两人一起黑到底，再也翻不起身，这才是罗睿羽想要的。
现在全都完了。
等收到乔永年的消息，知道背后使坏的人是罗睿羽之后，白帆出了一身冷汗，很快想明白经过。
还好还好，自己良心没坏，从没想过要昧着良心踩荀音当垫脚石。
这都是后话。
荀音一直开着直播，直到星舰离开海蓝星系，听系统说全部剧情都已经完成，这才结束直播。
结束之前，不知怎么想的，他犹豫了一下。
接着，整个海蓝星，无数正在观看直播，或者受到朋友安利不小心点进新闻推送的人就见荀音摘下口罩，朝镜头笑了一下，“再见。”
【………………】
还要感谢罗睿羽为荀音买的那个全星广告头条，以及罗一文命令人朝星舰轰的那一波导弹。
这两父子为荀音走出流量圈迈向全海蓝星做出了杰出贡献，什么八卦区、法治区、军事区……全都在关注这场直播，关注恶毒花瓶的下场。
这一刻，直播的收视率达到了海蓝星有史以来最高的17.4，全星有一共数十亿人看到了荀音摘下口罩后的样子。
这数十亿人集体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高的爆发——
【什么？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受伤毁容后自惭形秽羞愧不已被迫退出娱乐圈的过气花瓶？】
【确定眼睛没瞎？】
这是不客气的说法，更多的人稍微委婉点，问道：【最近天气比较热，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眼睛了？】
就这长相，冶艳中不失清纯，高傲中隐含温柔，绝美的外表掩饰不住敢和导弹突突的飒爽英姿，就算他恶毒又怎么样？照样一大堆迷弟迷妹扑倒在休闲裤之下——
【哥哥！哥哥看我！】
【为了你我愿意被推进星兽嘴里！】
【推我！】
【不！推我！[声嘶力竭.jpg]】
有人劝别乱开玩笑，被星兽咬一口可不是小事，被回怼道那你看荀音不但没变丑，还长得更美了。
——那是绝世神颜，你能和人家比么？
劝的人摇摇头，果然颜狗是没有理智的。
但无论如何，有一个观点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如果这也算毁容，需要自惭形秽的话，那海蓝星娱乐圈没一个能打的，全都得羞愤自尽。】
以及，【乔永年要是因为这种原因逼荀音退出娱乐圈，那他就是天字一号大冤种。】
先不说海蓝星的其他明星怎么想，反正说乔永年是天字一号大冤种荀音是举双手赞同的——人财两失，谁能有他乔哥惨？
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住整个大屏幕，星港内的围观群众先不干了，大声道：“关弹幕！把那些废话关掉！我们要看荀音！”
“对！我们要看他的脸！”
弹幕果然被清空。
但直播也很快化为了黑屏——结束了。
两秒，昙花盛开只有两秒，荀音的露面也一样。这两秒的镜头后来被人截出无数动图，每次评比联邦第一美人时必有它的一席之地，然后杀得四下无声尸横遍野万人嗟叹，荀音怎么就退圈了呢？
后悔！太后悔了！
谁能想到海蓝星第一花瓶是在毁容退圈后达到他的颜值巅峰的？！
一直到荀音以艺术家的身份再次从边缘星系杀出来，这种惋惜才渐渐收住。
这也是后话。
满星港痴迷、惋惜、不舍的人里只有罗一文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衬得他格外与众不同。
他没要别人陪同，离开星港，走到无人的地方，瞳孔缩了缩，脸颊两侧的肌肉又是一颤，然后拨通了罗睿羽的通讯：【你知道荀音去哪颗星球移民了么？】
【爸你怎么也这么关注他？】罗睿羽没说完的抱怨声被罗一文脸上严厉的表情给镇住了。
他不情不愿道：【我找人查查，应该能查到。】
【尽快。】
罗睿羽掩饰不住好奇地问：【爸你想对他做什么？】
【没什么。】罗一文的唇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古怪地向上牵了一下：【我想请他听我的音乐。】
【——他有这样一张惹人疯狂的脸，怎么能没有听过我的音乐呢？】
【……】
挂断通讯后，罗一文朝屏幕上罗睿羽的脸看了一眼，是一种无机质的、看死物的目光。
“假如有新的宿主……”
那么旧的就可以舍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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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绿江系统：敢和我抢宿主？走开走开，丑逼退散！

第12章 宠物
星舰离开了海蓝星系，琴音依旧绵绵不绝。
宁墨燃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水波轻柔抚慰每一道伤痕，减轻疼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浑身轻松的感觉了。
他忍不住问尤金：“这是哪位大师的音乐？”
下次休假可以去拜访这位大师，或者至少购买到他的专辑，放在机甲驾驶舱里。
虽然针对性地为精神力损伤者作曲和演奏会更好，但宁墨燃不认为对方会给星际远征军这个面子。
他们在联邦范围内一向是粗鲁、野蛮、文明荒漠的代名词，更别提在联邦中心那群高高在上的艺术家眼里。
尤金还在追查海蓝星为什么不阻击他们的原因，稍顷，他语气古怪地笑道：“奇了。”
“怎么？”
“——你就没注意到星舰上还有另一名乘客么？”
宁墨燃面色一凛，飞快调取舱内监控，发现了生活舱内惬意窝着的青年。
不过他在星舰的航行日志上并未找到任何记录。
——也怪系统，它接管音乐系统的时候顺手删除了荀音的全部信息，都是之前躲避500万悬赏时被逼出的后遗症。
尤金见宁墨燃紧张起来，道：“没事，他和联邦政府那边没关系。”
“说起来他上这艘星舰还是我们的错。”
荀音的身份实在是很好查，特别是他刚刚在星港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尤金一查便查清楚了。
他简单地把荀音的身份告诉宁墨燃，知道他不喜欢听八卦，略过了很多不重要的部分，道：“按照我的推测，他乘坐的星舰应该是之后那一班，因为某些原因，他提前出发了……”
但尤金已经黑进星港管理系统，把自家星舰安插进两个航班的空当处，星港管理系统是死的，只知道按程序办事，上一班星舰没发，下一班无法提前入港。
“所以他在应该登陆自家星舰的时候，误登了我们的星舰。”
刚好尤金为了避免宁墨燃的生物信息被记录，下令星舰打开全部舱门，所以谁都没发现这个错误。
“现在该怎么办？”尤金问。
宁墨燃：“他本来要去哪？”
“伽马星。”
这颗星球宁墨燃倒是知道，虽然同样位于边缘星系，倒是比远征军驻地的情况要好很多。
“你处理好其他后续，我送他去伽马星。”
尤金耸耸肩：“随你便，还有，星舰中的这首曲子我没在联邦其他地方找到，你如果想知道它的名字，最好问一下和我们同乘的这位小朋友。”
宁墨燃今年27岁，驻守荆棘玫瑰前线15年，尤金比他还要大两岁，和他们比起来，今年刚20的荀音的确是个小朋友。
这就意味着必须要和荀音打交道，宁墨燃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伸手在脸和脖子的接缝处摸了摸，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生物面具，在手里一揉，上面的光学迷彩褪去，变成一个银色的球。
见他想给自己再换一张脸，尤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求人帮忙最好还是坦诚一点。”
宁墨燃想了想，把面具放回星舰驾驶舱的一个储物格。
“这才对嘛。”尤金吹了个口哨，冒充荀音给真正的星舰驾驶员发消息。
来自辉煌人生的小伙子正迷茫地和其他旅客挤在一起，围观星港上方的大洞。
先是被警察扣下来调查，然后亲眼目睹自己的雇主一飞冲天、航炮打导弹、还发表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告别宣言，最后遭受了一波美颜暴击。
小伙子心中充斥着无数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如果刚刚上天的那个是我的雇主，那他开走了我的星舰，我开什么？
难道要我左脚踩右脚上天么？
尤金发来的消息解救了这个处于人生迷茫阶段的小伙子。
他道：不好意思，其实你是我的烟雾弹，我还委托了其他星舰送我去伽马星，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继续驾驶伽利略号把星舰上的物资送去伽马星，该给的费用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结清。
署名：荀音。
小伙子明白过来，他愉快地回了句知道了，登上3号星港。
一直到星舰出发，小伙子还感叹着，是谁说花瓶漂亮但无脑的，人家明明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这不是骗过了整个海蓝星的人么？
如果荀音知道他的感叹，说不定会笑死，因为他连自己都骗过了！
……
说是要和荀音打交道，但真正见面已经是半天之后的事了。
这期间宁墨燃驾驶星舰跨越了海蓝星系，将航向调整到位于虫洞上的跃迁点。
他让星舰进入自动巡航模式，打开驾驶舱与生活舱之间的屏蔽门，走了出去。
船舱之中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首新的，黑发黑眼的青年和之前一样窝在舷窗旁边的座椅上，连姿势都没怎么变。
宁墨燃脚步顿了一下，他从小就在前线生活，随星舰一起漂流像家常便饭一样，但是偶尔听说联邦内部有人会对舷窗外漆黑深邃的宇宙产生恐惧，远古的人类把这叫做深海恐惧症，而现在则叫做远航恐惧。
荀音有着刺青的半张脸挨在椅背，衬得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显得更小，柔软的黑发落在雪白的面颊上，看不出之前怼人时那副嚣张的样子。
宁墨燃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上了舷窗外的一层隔离窗，令外面的宇宙变得雾蒙蒙的，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散射的各种电磁乱流在窗户上扭曲成斑斓的影子。
他又从旁边的储物柜取出一条毯子，披在荀音身上，低头平静地看了一眼。
很少有人愿意离开繁荣和平的联邦中心，去往边缘星系。
尤金说，他被人抛弃了——和自己一样。
脚步声离开。
荀音意识沉浸在绿江系统里学习，到目前为止已经学习了一百多个小时的中级音律，总算被苏荇评价为“初窥门径”。
他留了一分意识在外面，评价道：【这个驾驶员技术很好，人也不错。】
【而且他长得超帅！】系统迫不及待道：【我给他打9.9分，缺0.1分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宿主更帅！】
荀音：【……谢谢。】
系统：【不谢，我可太喜欢他的蓝眼睛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封印着火焰的冰山。】
荀音有点兴趣了，他从椅子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到米白色的毯子上印了一朵黑色玫瑰，笑了下，把毯子叠好。
他想了想先前脚步的方向，去了餐厅。
星舰的餐厅很大，但厨具十分有限，宽阔的空间被几个大型冰柜占满。
宁墨燃正打开冰柜，取出一管营养剂。
冰柜里一格一格放着满满的营养剂，荀音看见这玩意儿就胃疼，众所周知明星要控制饮食，就算到了星际时代也一样，荀音自己虽然不吃这些，但有时候参加活动，免不了入乡随俗。
都已经退休了还要吃营养剂，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有菜么？”
宁墨燃早就注意到他的到来：“没有。”
“那肉呢？”
荀音不等他回答，自己动手翻找了起来，“欸我记得让辉煌人生准备了一些食材，高级兽肉什么的。”
“嘶嘶。”他手腕上传来奇怪的声音，从袖子下游走出一条银黑相间的毒蛇，三角形蛇头对准一个关着的冰柜。
荀音拉开冰柜，看着里面一块块肉，惊喜道：“原来在这儿啊。”
小美“啊呜”一声张开蛇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体膨胀，变成水桶那么粗，它的头抵着荀音的肩膀，上下颚几乎触及了星舰的船舱，一口就吞下了一只被甲壳覆盖，不知什么东西的腿。
“咕嘟。”
蛇肚子大了一圈，看上去圆滚滚的。
荀音这才突然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他用身体挡住小美，不好意思道：“你别害怕啊，这是我的宠物，不伤人的！”
小美点头，盘在一边的墙角默默消化。
宁墨燃：“…………”
他在荀音转身前将手里的激光刀收起来，免得把人吓到。
尤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害怕”两字和宁墨燃联系起来，怎么听怎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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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音：他不会怕我的蛇吧？
宁墨燃：他不会怕我的刀吧？
荀音/宁墨燃：我要保护好他，小美离他远点！
只有小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蛇蛇无辜.jpg】。。

第13章 美食家
荀音从冰柜里取出两条小美刚刚吃过的腿肉，问道：“这个可以吃吧？”
“可以。”这是某种低级虫族的肢体，宁墨燃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放在星舰里的了。
他看着荀音拿出一把餐刀，熟练地将虫族身上的甲壳撬开，露出白嫩晶莹的肉，他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调了碗蘸料，一半生吃，另一半起锅热油，加入调料翻炒。
动作如行云流水，充斥着美感，空气中更是逐渐弥漫出诱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战场上很难烹调食物，远征军的很多将士都是常年使用营养剂，宁墨燃更是其中代表。自从精神力损伤后，他的味觉丧失了许多，已经记不清上次食用正常食物是什么时候了。
荀音把锅“敦”地一放，盛出装盘，还用带着血丝的生肉拼了个玫瑰花。
“开饭。”他把一个盘子拖到自己这边，眯着眼品尝了一口：“唔，好吃。”
这肉又鲜又嫩，像是螃蟹一样的口感，又多了点海鲜的嚼劲，一口下去让人香掉舌头。
“不愧是高级兽肉……你怎么不吃？”
宁墨燃原本要拒绝，但他看到荀音脸上那种品尝美味的表情……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宁墨燃默不作声地在荀音身边坐下，拿筷子夹了一片生肉，蘸着特质料汁。
一片入口，他沉默了许久。
耳机里，尤金在问：【怎么样？】
荀音也期待地看向他，问出同样的话。
自己的厨艺可是修炼到了高级（精通），用系统内那位老师的评价就是“可以称得上厨神，甚至某些时候能为食客带来一些奇妙的作用。
宁墨燃一口咽下虫肉：“好吃。”
那双被系统称作“冰山封印着火焰”的蓝眼睛里流露出餍足。
荀音笑了，亲手做的食物受到赞扬是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尤其是驾驶员说话的语气那么认真，他又长得那么英俊。
“好吃你就多吃点。”荀音道：“下顿我再给你做，可惜不知道蔬菜放在哪，我明明让人多准备几种的。”
宁墨燃没说话，一口口吃着盘中的食物。
尤金道：【我想起来了！这只巨钳虫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战利品，我还记得你当时被虫子吓得脸都白了，还要硬装作自己没事，僵硬地挥舞激光刀把它劈成了十几块，我们在后面的机甲里都快笑死了，元帅特意让我把这只巨钳虫留下来给你当纪念品！】
【这都在冷柜里冻了十几年了，该不会吃出什么事吧？虽说冷柜可以保鲜，但口味上就差远了，哎我说你吃不下就别吃了……对了我忘了你没味觉。】
宁墨燃把耳机调成静音模式，吃干净了盘中的食物。
他把两人的盘子放进洗碗机，对荀音道：“跟我来。”
走到后面的冰柜，宁墨燃输入密码，拉开大门。
一排排矿物、土壤、和各种各样的种子跃然眼前。
尤金：！！！这不是你的收藏么？为了一顿饭把多年收藏都贡献出来真的好么？
荀音眼睛都亮了——对于一个把种地当做人生目标的末世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眼前这些更有诱惑力的呢？
这不是一个标本库，而是一个宝藏！
宁墨燃熟练地从种子库中取出几十种，言简意赅道：“这些都可以吃。”
他看都不用看，每一种种子和它们对应的土壤全都记在他的心里。
他又取出相应的土壤，在荀音亮晶晶的目光中道：“给你种。”
尤金无语：【这样是笼络不到人的啊兄弟！太冷淡了！】
然后更令他无语的事情发生了，荀音小心翼翼地接过种子，一一盘点道：“花绿菜，乌藤，金瓜……还有这些我不认识。”
“跳舞茄，椰草，圆珠果……”宁墨燃一一为他介绍，语气平淡但很耐心，每种植物的习性、生长环境以及特性他都一清二楚：“这些是边缘星和域外星系的植物。”
所谓域外星系，就是边缘星之外，处于联邦管辖外的星系，这些地方生活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物种，当然也有类人生物，据说只有远征军的舰队去过那里。
荀音：“你们辉煌人生和远征军有联系？”
宁墨燃：“……对。”
荀音和往常一听到远征军名字就警惕起来的人不同，他目含期待：“那你能不能把我介绍给他们？”
“为什么？”
“……听说他们那里有很多新鲜玩意。”荀音拍了拍胸口。
他差点脱口而出心里话：听说他们那里有很多新鲜食材。
“…………”宁墨燃听出来了。
新鲜食材？你刚吃过。
两人没就这个话题谈论多久，宁墨燃很快找出一截废弃不用的炮筒，剖成两半当做培养槽，又用原本的土壤和营养剂调配了营养土，将种子栽种下去。
“还有光照呢？”荀音问。
宁墨燃调出航线图看了看，道：“冰柜里有照明灯，可以拆下来，改造一下就能变成生长灯，不过要等晚上了。稍后飞船要进入跃迁模式，你最好进入生活舱休息。”
荀音点头道：“好的，那晚上见。晚上我们吃烧烤怎么样？”
宁墨燃点头，身影进入驾驶舱。
他打开耳机的声音，尤金：【我们，我们我们我们——】
宁墨燃：“舌头打结了可以割掉。”
尤金：【不要这么冷酷嘛上将，我看你对那个小朋友可是温柔得很。】
宁墨燃：“他做出的食物我能品尝出味道。”
【真的么？】尤金严肃起来：【你当年受伤后我找军医问过，他说失眠、头疼、丧失味觉都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因为不是身体上的伤害，现有的医疗手段是治不好的，想要恢复必须求助于艺术家。】
【这些年我们把活动范围拓展到了联邦内部，什么演奏的画画的写字的艺术家找到不少，没听说过还有做饭的。】
宁墨燃：“是真的。”
直到现在他的味蕾上还停留着食物鲜美的滋味，温暖而熨帖的感觉似乎能从胃里一路抚慰到精神力核心。
【那就厉害了……】尤金自言自语道：【目前已知唯一一个美食家，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上错了我们的飞船——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头彩。】
宁墨燃坐回驾驶位，切换手动操作，星舰驶向跃迁点。
尤金忽然认真道：【上将，我们要不要把他留在玫瑰星域？远征军里像你一样精神力受损的人还有很多。】
宁墨燃的目光一顿，他沉默了很久，道：“不行。”
把人留在危险的地方，看管他、限制他的自由，还要利用他的能力为自己治病……
宁墨燃问：“如果是你，你会愿意么？”
尤金听出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道：【好吧，至少他对我们远征军没什么敌意，现在还是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可以将人送去伽马星治疗。这就看你的了，上将。】
【对了，既然如此，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
等到了说好的晚饭时间，荀音来到餐厅时就见宁墨燃已经挽起了袖子，旁边一台蔬菜培育装置完成了大半，他正叮叮咣咣地往上敲生长灯和自动洒水器。
光脑提示附近有一个新设备，这台蔬菜培育装置居然可以联网操作！
荀音：手工帝！
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宁墨燃伸手要去关旁边的新闻投屏，荀音伸手阻止了一下，发现新闻上是自己退出娱乐圈的事件盘点。
两个主持人正从各个角度反复重播他把白帆推到曼巴蛇口中的镜头。
【我们能看到，当红流量动作激烈，表情坚决，被他从背后伸手一推的瞬间，白帆一脸惊慌失措。也对，我想任何人面对朝自己骤然大张的蛇口时都会露出同样的表情。】
【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已经超越了娱乐事件，而是化身：！为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社会新闻。如此一来，荀音匆忙退出娱乐圈乃至于一周之内移民外星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们应当拷问，身为公众人物就能随意逃避法律制裁么？荀音作为犯罪未遂的施害者，有什么面目以这次星兽伤人事件中的受害者身份向节目方要求索赔，甚至因为“容貌美丽”这种荒谬的原因获得大众追捧？这个社会是不是病了？】
节目上播出了星港直播时大家望着荀音的脸出神的场景，同时在他的脸上大大地打出了【施害者】、【容貌骗子】、【驱蛇人】的字样。
图穷匕见。
宁墨燃担心地朝旁边看了眼。
荀音从第三者的角度回看自己在滤镜渲染下显得特别阴森恐怖，就像小说里那种居心叵测反派BOSS的身影，对宁墨燃道：“你看见了？”
“嗯。”
“我就是这种阴险毒辣的人，有没有感觉幻灭？”他轻松地笑了下。
宁墨燃认真回答道：“没有。”
“你是在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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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墨燃：我老婆永远是对的！不然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第14章 全息直播
说着宁墨燃按了一下暂停，从两人动作、手势、口型、甚至还有曼巴蛇的反应等等几个方面推演了当时的情况，荀音一回忆，居然和事实几乎一致。
宁墨燃重复道：“真相是你从曼巴蛇口中救了他，这段视频被人恶意剪辑过。”
他还要详细推测对方采用的剪辑手法，被荀音阻止了。
荀音安静了好一会儿，叹道：“你是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啊。”
【但是他很好。】他对系统道。
系统见自己的审美被赞同，雀跃道：【是吧是吧？】
荀音：【我说的不是长相！】
这段视频被发出来也有十几天了，看过的人不说上亿，几千万总是有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荀音心肠歹毒下手害人，在白帆对乔永年说出真相之前，就算跟荀音相处了十几年的乔哥也不信他。
不知道这是剧情的惯性，还是荀音把一个性格骄纵、任性妄为的反派演得太好。如果不是他本身心大，这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能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现在不一样了，有一个不在剧情中的人对他说：我相信你，是你救了他。
荀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天之内，他第二次清晰地体会到——剧情已经结束，自己自由了。
“我得给你加个菜。”荀音对宁墨燃笑了笑。
他记得早上宁墨燃拿出的那堆种子里有一种是只要泡上很快就能出芽的，和豆芽差不多，脆生生很好吃。
荀音中午就已经泡了一些，他拿出营养剂，准备摊个煎饼卷豆芽吃。
“你吃辣么？”
“……吃。”宁墨燃被他的笑脸晃了下。
看着荀音挽起袖子干活，他也蹲下来继续修蔬菜培育槽。
这次没关新闻投屏，但注意力只有一两分在新闻上，其余都在身边。
叮叮咣咣声中，荀音道：“可惜这里没有烤箱，要是能烤点肉卷在煎饼里那就更好了。”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鸭子么？我和你说我烤的北京烤鸭特别好吃。”
“鸭子？”宁墨燃抬头看看荀音用营养剂在锅底画的抽象画，回忆道：“距离南斗星系一百光年远的地方有一颗叫做罗勒的蛮荒星，那上面好像有这种动物，长着一张扁嘴，身上有羽毛……原来它叫鸭子。”
远征军的人管它叫扁嘴龙。
不过身高六七米，一个屁股能压塌一座房的扁嘴龙要用多大的烤箱才能烤下？听荀音的说法，还不是普通的烤箱，得用吊炉烤。
或许做完了这个蔬菜培育槽，可以给星舰里添点别的厨具？
宁墨燃敲好生长灯，把培育槽组装起来，一颗颗往里埋种子。
……再说吧。
荀音把煎饼和豆芽菜盛盘，又切了块虫肉下锅做成糖醋味，诱人的香气从锅里飘出，他很满意。
——真正的厨神就是可以用平平无奇的食材做出令人惊艳的美食。
荀音回头，假装不在意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能看出那段视频被剪辑过？”
“为什么？”宁墨燃不解。
“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正常人都会被舆论误导吧？更何况你还见过小美……哦就是那条曼巴蛇，知道它是我养的。”
宁墨燃头也没抬：“可能因为我也经常被人误解，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我的老师告诉我，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样子，光听别人的话是没用的，要用自己的眼睛看。”
“我看了，觉得你很好。”
“——至于其他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
荀音筷子一偏，就给他多夹了好几筷子豆芽。
他轻咳一声：“多吃点。”
系统暗搓搓内涵道：【居然用这种方法抢菜，真是诡计多端的人类！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了不起，我才是宿主心中的大宝贝！】
荀音用精神力把它按下去。
“你的老师说得对，有机会我想请他吃饭。”
“他已经去世了。”
“抱歉。”
“没关系，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宁墨燃顿了顿道：“是我应该说抱歉，我不擅长接住别人的话题。你做的饭很好吃，有人教你吗？”
“有。”荀音道：“我有很多老师，他是其中一位。”
他回忆那个白白胖胖的厨神老头，道：“他告诉我，不要把做饭当成一种平凡的工作，好的饭菜能够带给人幸福。”
宁墨燃深以为然：“你也有很好的老师。”
“敬我们的老师。”
两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透过玻璃杯中剔透的清水，荀音能够看清驾驶员那双比天空更深邃、比海洋更澄清的蓝眼睛。
真好看啊，他一天中第三次感叹道。
系统的审美果然是最棒的！
“最棒的”系统哼哼唧唧地说什么“你和他碰杯居然不带我”，非要把自己变成小杯子也和荀音碰一下。
两个人的饭桌被它搞出了争宠戏的感觉。
荀音就惯着。
他今天心情好，想惯谁就惯谁！
这顿饭结束后荀音和驾驶员交换了名字和通讯号，问：“我们是朋友了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说是就是！”荀音一摆手，他都退休了，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
说起来如果不考虑扮演反派时的人际关系，宁墨燃算是他在陌生的星际时代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对方并不知道这个殊荣。
荀音对朋友非常大方，他霸道地列出了第二天的菜单，道：“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知道明天蔬菜能长出来么？能的话给你加菜。”
“谢谢。”宁墨燃看着上面十几列的菜名，这还是荀音说“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不然他能给自己的好朋友整个满汉全席。
尤金在耳机里道：【不愧是上将，作战速度快，学习机甲速度快，连交朋友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
【只要哔——不快就好。】
宁墨燃听到他的话触动了自己设置的屏蔽词，就知道尤金没说什么好话，把他静音十分钟冷静一下。
尤金扭头对旁边的通讯兵道：“刚才说的话删掉。”
“咕噜。”通讯兵的肚子响了一下。
尤金理解地叹了口气，望着被自己设置成桌面的煎饼卷豆芽图，道：“宁墨燃比我先登上机甲的时候我没羡慕，比我先获得军衔的时候我也没羡慕，他能开着机甲吊打母虫护卫军而我只能接受救援的时候我还是没羡慕。”
“但是现在我嫉妒死他了，为什么登上这班星舰的人不是我？”
美食家做的煎饼，好想吃啊！
给看不给吃太折磨人了！
这时候尤金还不知道，更折磨人的还在后头呢。
荀音第二天做早餐的时候，宁墨燃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摆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荀音问。
“气味采集器。”宁墨燃介绍道。
他又在厨房四周布置了一些拍摄器材，其中有一些荀音很熟悉，是用来直播的。
“这好像和我见过的不一样。”荀音伸手抓起一个在空中飞舞的摄像头道。
这比他见过的直播摄像头复杂许多。
宁墨燃问：“你听说过全息技术么？”
荀音还真听说过，这种技术可以模拟现实中的场景，让观看者有身临其境之感，甚至能够模拟出99%以上真实度的触觉、嗅觉和味觉，是由一家不知名的精神力研究所研发出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剧本中提到过，令白帆在银月星系一炮而红的电影正是采用了全息技术。
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后的事了，按照时间推算，现在这项技术应该还没流出实验室。
“你是说，这是全息摄像头？”荀音把玩摄像头的手一下子就谨慎了很多。
这都是高科技啊！不是对于他这个末世人来说的高科技，是对于整个联邦来说都位于顶端的科技成果。
“全息直播。”宁墨燃毫不在意地又抓了一个摄像头给他玩，顺手拆开道：“这是光学成像系统，这是三维空间分析模块，这是……”
“停。”荀音道：“我小学没毕业，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
宁墨燃手里拿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摄像头：“其实我没上过小学。”
荀音笑了起来，纹着黑色牡丹花的脸颊上出现一颗小小的梨涡，就像是花尖的一点露珠。
“那我们差不多。”
宁墨燃点头：“所以才能做朋友。”
好朋友就是要一起不学无术！
荀音懒得分析宁墨燃和那个几年后会成为庞然大物，制霸大半个娱乐圈的精神力研究所究竟有什么关系了。
他问：“这是为我准备的么？”
“对。”宁墨燃承认道：“我有一个朋友想要尝尝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确切地说，是很多朋友。
尤金把驻地里有精神力旧伤的军官召集到一起，一人发了一个全息头盔，道：“来来来，都戴好，上将请你们吃好吃的。”
“上将这么抠门啊？就请在网上吃？”
“咱们上将年纪差不多了，不得攒点老婆本？”
“就上将这长相、实力、还用攒老婆本？那不是虎躯一震……”
话没说完，一人头上挨了一下，尤金举着巴掌道：“说什么呢？这可不是一般的饭，待会儿别把你们舌头香掉。”
“什么大厨做的饭啊，还能把人舌头香掉？就吹。”
尤金不屑地笑了一下，假公济私地给自己捞了一个头盔戴上。
一群土鳖，我还没说这饭能治疗精神力呢，不然岂不是吓死你们？

第15章 管理员
其实这种全息技术一开始就是为了精神力受损的人提出的，荀音印象中的那家“小研究所”也不是真的籍籍无名，而是整个远征军技术和努力的结晶，它就坐落在边缘星系某个秘密基地，只有远征军高层才知道。
全息技术最大的优点不光是能够模拟接近于真实的触觉、嗅觉和其他感觉，更重要的是它能够通过完美复制这些感觉来刺激精神力。
亲眼看到一副名画和观看照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听一位音乐家的专辑和现场听音乐会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虽然当中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当前有一个共识，就是想要恢复严重的精神力损伤，需要接受艺术家面对面、长期的治疗。
然而艺术家的数量又实在是稀少，根本无法顾及每一个需要治疗的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的精神力损伤一般不会太重，多听几次医院发的专辑就能痊愈。但对于需要操纵机甲和异族作战的远征军士兵来说，被虫族或是其他异族摧毁精神力核心是家常便饭。
远征军因为精神力创伤不得不离开战场的人数每年都在增加，这些战士身上基本都会留下常人难以忍受的后遗症。因此从上一任元帅起就提出了“虚拟现实”的计划，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行了几十年，做出了很多联邦尚未出现的成果。
虽然在联邦人看来远征军是野蛮、落后、贫穷的代名词，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星际时代，星球才是宇宙中最大的财富。联邦政府已经固守一隅很久了，边缘星系以外的领域布满了远征军的航线。
他们探索的星球越多，能够获得的珍贵资源也就越多，甚至联邦中许多有价无市的奢侈品都是远征军利用秘密渠道偷.渡过去的。
他们靠这种偷.渡行为养活了上百个研究所，还有几万名在联邦内也能称得上精英的科学家，某些匿名发表的论文还获得了中央星系的科学进步奖。
从小在这些研究所打转，跟在许多科学家身边学习的宁墨燃诚实正直道：“我没有上过小学。”
在绿江系统内接受过乐圣、书仙、厨神等名师熏陶，被他们称作小友的荀音黯然神伤道：“我小学没毕业。”
【哔——】
系统被这两个凡尔赛精给恶心到了。
你们能给其他人留点活路么？
凡尔赛精并不觉得自己过分，他们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对方“虽然没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真的努力上进又善良”，然后相视一笑。
荀音道：“那我开始啦？”
宁墨燃架设好直播装置，向他点头。
鲜嫩的虫肉在油锅里翻腾，炸好后下锅爆炒，配上糖、醋、盐、料酒，香气四溢。
出锅前拔一截培育槽里刚长出来的莧草，切成细丝增香，大锅灵活地被胳膊一颠，里面的肉段各个均匀地裹上糖浆，碧绿橙红，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犹如琉璃雕刻的艺术品。
荀音回头，白玉一样的脸上沁出几颗调皮的汗珠，他道：“好了，火候刚刚好。”
“现在怎么办？要我把菜放到机器里么？”
“不用。”宁墨燃拍了一下黑盒子，从里面出来一只长了八条腿的小机器人，它吧嗒吧嗒跑到锅边，用机器音道：“亲爱的厨师先生，请问我可以品尝您制作的菜肴么？”
“稍等。”荀音把大部分菜装盘，留下一点点给小机器人。
“谢谢。”它也不怕烫，八条腿在金红色的糖浆中跋涉，很快夹起一块卖相最好的肉，“啊呜”一下，把它塞进肚子张开的黑洞中。
“气味元素分析中，请稍等……”
小机器人跑回自己的“巢穴”里，黑盒子表面冒出一行行荀音看不懂的代码。
大概过了三四秒，它“滴”地响了一声：“解析完成。”
宁墨燃也戴着头盔，上面分布的上万个微型电极可以刺激大脑皮层，带来相应的感觉。
明明没有吃任何东西，但他口中尝到了复杂的滋味——糖的甜、醋的酸、莧草的辛香、虫肉的鲜美和嫩滑。
他面前浮现出一行文字——
【烫烫烫……卧槽！真咬舌头了！】
随后是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嘶。
【咦？上将给的全息头盔可以从脑海里直接读取文字？用精神力呼唤弹幕就行。】
弹幕区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太好吃了！】
【厨师谢谢你厨师，我从六年前在虫族β星受伤后就再也尝不出甜味了。】
【我也是！而且我连花香都闻不见。】
【明明是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却有点想哭，要是其他战友也能尝到就好了，可惜他们有的已经牺牲了。】
【我要替他们多吃几口。】
密密麻麻的弹幕从眼前划过，遮挡了视线，如果说一开始上面的内容还让宁墨燃能够接受甚至有几分伤感的话，那么随着这群军官的话题逐渐深入，宁墨燃的目光开始隐隐变得危险起来。
【饭美，人更美，还没吃完就已经醉了。】
【敢问厨师哥哥今年多大，接不接受入赘？我年方二八，少校军衔，没有不良嗜好，可以徒手扛尖刺龙上二十八楼还能手搓粒子炮。】
【选我选我，我中校！】
【我比他们长相都英俊，还会作诗，听好了——哥哥的汗珠不是汗，是天上繁星滑落我心尖。】
【你那算什么诗？听我的——宇宙浩瀚，星辰温柔，星辰与宇宙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
宁墨燃果断动用了管理员权限——
清空弹幕！
越来越浮夸甚至开始卷起来的彩虹屁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金色的管理员公告：
【以后评论区不允许发布情感内容，违者禁言。】
远征军驻地内哀鸿遍野。
“该！”尤金露出微笑：“叫你们一个个平时不学无术，关键时候上网搜渣男语录。”
“你、还有你，抄的诗是上将十八岁时候写的，真当人家看不出来？”
“…………”
眼前一片清爽，宁墨燃举起筷子，施施然夹了一块糖醋虫肉，然后继续发金色管理员弹幕：
【也就！还原了三四成吧。】
【还行。】
他对自家研究所研发的全息系统还算满意。
能把美食家作品的治疗效果还原到三四成，放到外面去已经足够惊艳众人。
当然这引起了更多的哀嚎声就不提了。
三四成！！
才三四成就能香得人咬掉舌头！那原本的菜肴得有多好吃啊？
吸溜。
吃完后宁墨燃熟练地收盘子，边放进洗碗机边看荀音，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荀音问：“说吧，什么事？”
宁墨燃默默把收藏的页面投影出来：“我想说，相信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荀音看了看投影上白帆发表的博文，又看了看宁墨燃眼底淡淡的青色。
他昨天回去后查自己的消息查了很久吧？
他没顾得上被白帆洗刷冤屈的高兴，先为宁墨燃的行为感动了一下。
“你看——”宁墨燃打开博文下方的评论区，想找出昨天那些【相信小音！】【果然不是你！】【以后要好好生活】的留言，结果表情一僵。
“怎么了？”荀音按住他关闭评论区的手，随便扫了眼：“就这？”
宁墨燃看着只用了一晚上就变得乌烟瘴气的评论区，语气有些沮丧：“对不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荀音道：“他们天天都在掐，平时我根本看都不看，想想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屏幕后面为了你跳脚的样子，我就觉得被骂两句可以接受。”
骂人也是要磨损键盘的，就当是付给杠精们的劳务费了。
不过看在驾驶员为了自己情绪低落的份上，荀音决定破例看一下这次自己被骂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他也有点好奇，害人的污点不是被正主亲自洗清了么？
【呵呵，熟悉的剧情，和我猜测的一点没错。】
【记得之前就有人发帖说最后的结果是受害者感激涕零地原谅荀音，没想到事实比猜测的更无耻，是受害者痛哭流涕地求荀音原谅。】
【热知识，还有谁不知道荀音是星海乔总的弟弟？】
【隔着屏幕都被花瓶身上的铜臭气熏死了，长得再美也让人下头。@海蓝星政府@海蓝星警察局@联邦巡回检察院，这事你们管不管了？能上社会新闻的事情就让人用钱这么买过去了？】
【星海娱乐花了多少钱发这条博文？我出双倍！[并不——】
“哦。”荀音懂了。
昨天的新闻+今天的热搜有人黑我。
我都退出娱乐圈去种田了谁还黑我？钱多没地方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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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墨燃：评论区不允许发追我老婆的内容，违者禁言，更不允许用我写的诗追我老婆！不、允、许！
P.S，怎么都在要我日万呢？不知道作者是绿江特产肾亏写手么？【骄傲叉腰.jpg】

第16章 人美心善
宁墨燃越过他的肩膀，看这些评论看得血压升高：“他们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这样说你？”
荀音向他解释：“你要承认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人，一旦抽掉他们脚下的‘道德’梯子，就会像被迫露出屁股的猴子一样感到羞耻。”
“为了掩盖他们的羞耻，他们会给受害者继续泼污水，甚至扭曲事实。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每个人都经不起用显微镜审视。如果发现受害者身上有其他可以攻击的缺陷，这群人就会像一群盯上腐肉的苍蝇，呼朋引伴，嗡嗡狂欢。”
“直到对方忍无可忍，这群尝够了血腥味的苍蝇会说——‘你身为公众人物，怎么可以这么经不起批评？’‘我虽然说错了一些话，但初心是好的呀？’‘如果你不愿意承受谩骂，凭什么挣这些钱？’”
就好像别人挣的钱不是通过努力劳动获取的，而是被他们施舍的。
宁墨燃想想就觉得窒息，无法想象荀音能在这样的舆论声中生存下来。
娱乐圈是什么鬼地方？和这一比在边缘星系和虫族真刀真枪地打仗真是好极了。
他真心实意道：“你移民去边缘星是个正确的选择，这里民风淳朴。”
荀音笑了下，露出一个酒窝：“我也这么觉得。”
他示意宁墨燃附耳过来：“其实要对付这些人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宁墨燃竖起耳朵。
荀音道：“你要站得足够高，有句老话说，‘生活是一棵树，上面爬满了猴子，从上往下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笑脸，从下往上只能看见屁股。’”
宁墨燃想想居然挺有道理的，“但你不是已经退出娱乐圈了，还要怎么站到高处？”
荀音：“那就要靠你帮忙了。”
宁墨燃：“我帮。”
“不问问是什么忙？”
“我相信你。”
再说，这个星舰驾驶员兼荀音朋友的身份也没太多可以让人图谋的地方。
“墨燃你真是太好了！”荀音蓄谋已久地从光脑里找出一张乐器的设计图。
“这是……凤首箜篌？”宁墨燃看着上面的注解。
“对，没错。”
“如果这个是凤首箜篌的话，那么那天罗大师弹奏的是什么？”宁墨燃迷惑地问。
“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荀音斩钉截铁道。
宁墨燃接受了这个答案，把“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几个字记在心里。
荀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能把凤首箜篌复原出来么？”
是的，他想出的方法就是成为一名艺术家。既然在娱乐圈已经没有太多发展余地，那么他就降维打击好了！
听过了罗一文大师惊天地泣鬼神的演奏之后，荀音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可以。
宁墨燃认真盘算了一下手中的材料：“……可以。”
箜篌的两排琴弦可以用虫母吐的丝制作，至于琴身——
“星舰中没有合适的木头，我们要在前面的蛮荒星绕一下，那里有一种生长在岩浆中的淬火木。”
荀音没有意见，一切听宁墨燃的。
靠你了，手工帝！
宁墨燃斗志满满地接下了徒手造一架凤首箜篌的任务，从餐厅回驾驶舱的路上他才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忘了评论区看到的那些戾气。
居然被荀音给安慰了，明明被恶意中伤的是他才对。
他顿了一下，走回生活舱想要安慰一下荀音，却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该死！荀音不会背着自己哭吧？
宁墨燃忍不住加快脚步。
“你……”他推开舱室的隔离门，和荀音面面相觑。
荀音拎着小美的尾巴，和它脸贴脸道：“三二一，茄子。”
“不好，重照，你应该笑得再开心一点。”
可怜的曼巴蛇嘶嘶地晃动尾巴，奸诈阴险的三角头上一双黄色竖瞳努力睁大让自己显得萌一些，咧开嘴巴露出两枚带倒钩的毒牙，上面的毒液快滴到荀音脸上了。
宁墨燃瞳孔一缩，从荀音手上把小美接过来。
曼巴蛇还想维护自己星兽的尊严，冲他龇牙咧嘴，被宁墨燃屈起食指在七寸上一敲，软成了一条蛇皮手链。
宁墨燃：“你在干什么？”
荀音看见是他，欢快道：“刚好你来帮我挑一下，这张照片发到我的繁星账号怎么样？我总觉得还是有点狰狞了。”
——他指的不是自己，绝世神颜怎么拍都好看，他指的是小美，这条蛇不太上相。
宁墨燃看着照片里和荀音脸贴脸的毒蛇。
贴着黑白色蛇鳞的是纹绣着黑色牡丹的雪白的脸。
——危险与美丽，妖冶与圣洁，光与暗，浑然一体。
宁墨燃把这张照片发给自己，正直道：“这样不太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要不你帮我拍？”
宁墨燃的耳根微微地红了，他接过荀音的光脑，看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道：“我有一个主意。”
【荀音发新博文了！】
繁星互娱海蓝星板块的信息交流区，昨天被【荀音神颜】、【荀音犯罪逃逸】、【白帆回应】、【荀音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屠版了一天，今天吃瓜群众好不容易歇了歇，结果迎面被一大块瓜塞进嘴里。
无论是支持、厌恶、还是中立态度，正在刷网站的人顺手点进热搜看了眼。
荀音没有发任何文字，迎面而来的是强烈的视觉冲击。
视频中，一条黑白相间的曼巴蛇盘绕在修长的手臂上，三角形蛇头迎着镜头，黄色竖瞳流露出森寒的光。
它嘶嘶地吐了吐蛇信，在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恐惧中收紧身体，沿着白皙结实的手臂一圈圈上行，沙沙，鳞片与肌肤的摩擦声像是在神经上拉锯。
即将爬行到肩膀上时，蛇身开始膨胀，收缩自如的体型让人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野兽，而是一条成年的、极端危险的星兽。
它的两枚牙齿距离皮肤越来越近，近得可以看清莹润的皮肤下淡青色血管，蛇瞳中闪烁着对新鲜血肉的贪欲。
被它盘绕的人类在观看者眼中就如同一只躺在祭台上的赤.裸羔羊。
他们几乎止不住胸腔中的担忧与惊呼：
“跑啊！快跑啊！”
谁能直面这种刻在基因中的恐惧？
倚靠在座椅上的青年似乎终于听到了隔着一条网线的互换，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在巨大的曼巴蛇头顶上拍了一下：“小美，别撒娇。”
毒蛇乖乖地收起尾巴和毒牙，竟像是哈巴狗一样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换来青年一声令人心口酥麻的轻笑。
画面转黑，在即将失去视野之前，观众们拼命回看，只看见了一弯一闪即逝的殷红唇角。
【……】
【他！是！谁！】
【还用问么？看看博主的名字。】
【艹！】有人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居然是荀音？
记忆中的荀音有这种危险又诱惑，能轻易挑起人欲.望又让人觉得不可亵渎的魅力么？
【难以想象这段视频才一分多钟，我精神力构成的幻肢已经硬了又软、软了又硬七八回。】
【嗐，谁不是呢？】
【难以想象荀音有这个表现力居然被蹉跎了五六年不红，被人当做废物花瓶，最后因为嫉妒心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辱骂一波星海娱乐，浪费了我老婆的颜值，如果他没退出娱乐圈我扑上去就是一个花瓶老婆请尽情鞭打我吧。】
【可惜了。】
又吸了一波颜粉是无心插柳的结果，更多人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屏幕上抽离，互相询问：【荀音什么意思？他到底犯罪没有？不是应该回应昨天的质疑么？】
【这还没看明白？你们口中凶险无比的星兽在荀音面前就像宠物一样的，指望这条哈巴蛇咬他，你们脑子坏掉了？】
【这条蛇是他养的？那岂不是实锤荀音放蛇咬人】
【那为什么受伤的是荀音，白帆毫发无损？】
【……】
对啊，说不过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过了好久，有人犹犹豫豫道：
【所以真的是荀音真的蛇口救人还英勇负伤了？】
想想荀音的长相，这话不太敢信。
但颜粉们扬眉吐气——就是救人！我们花瓶就是人美心善！
不服憋着！或许你也养条曼巴蛇当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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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墨燃：男友视角，我老婆最美最上相！
不上相的小美：盘在墙角画圈圈。
P.S.荀音不直接发监控视频是因为他没有，视频是罗渣渣偷拍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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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一棵爬满猴子的树……”是引用，标注一下。

第17章 天赋
宁墨燃看得叹为观止，“不是说要站到高处俯瞰这些人么？”
荀音：“对啊，但这不妨碍我先收点利息，反正也是顺手。”
大炮打苍蝇有用但是不够爽，对付苍蝇还是要用苍蝇拍最有感觉。
要不是驾驶员还在一边看着，荀音已经愉快地登录“钛合金镶钻花瓶”的账号开始挨个挑衅口出狂言的黑粉了。
他手指难耐地敲敲座椅扶手，向宁墨燃传授在末世时总结的经验：
“思想要开阔，方法要多样，短期打脸必须和长期打脸结合起来，时不时留给对方一种可以翻盘的错觉，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
他在末世时就是这么吊打变异兽的，每只变异兽都觉得它死它太菜，我上一定行，结果就是变异兽一只接一只上门送菜，而荀音天天都有肉吃。
不就是一群黑粉么，又没长四只眼睛八条腿，除了不能吃之外，和变异兽有什么区别？
“相信我，没错的。”荀音自信道：“好了，你去忙你的，不用担心我，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宁墨燃：“…………”
听过荀音对付黑粉的手段后，他发现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就算点亮了机甲操作精通、徒手搓激光炮、手刃母虫等等听起来很传奇的技能，在网络这种无形的战场上他还是一无是处。
尤金在耳机里爆笑：【荀大师说得对，要我说你应该向他学着点，不要被人骂了总是闷不做声。】
【虽然我们远征军偷偷发育是很爽啦，但是联邦那群废物如果不知道的话，这个爽感就要打个折扣了。】
宁墨燃：【让自己爽很重要么？】
尤金：【当然了！】
尤金：【就拿这件事来说，我要是背后黑荀大师的人现在都气死了，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结果被一条视频轻而易举翻盘。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放弃的。】
万一他真的不放弃……嗯，刚好可以被荀大师打脸第二波，这就是可持续发展，妙啊！
尤金给荀大师用力鼓掌，还鼓动旁边的同僚一起，彩虹屁吹得上天。
荀大师牛逼，荀大师厉害！
荀大师做的菜这么好吃，他说什么都对！学着点！
反正在全息早餐结束后这群远征军就集体改口叫荀大师了。为了一口吃的，不丢人！
【对了，我听见荀大师让你做凤首箜篌了，他不会还擅长音乐吧？要是比罗一文那个老棺材瓤子强就精彩了，我期待他那张老脸被打肿的样子。】
【就算稍微有点差距也没什么，老棺材瓤子今年七十八了，荀大师才几岁？以后吊打他迟早的事，我觉得荀大师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哎我说荀大师当初上了我们的星舰，真是捡了宝了！这是我们远征军今年做的最赚的一笔交易！】
宁墨燃嘴角微扬，点点头，然后熟练地把尤金关了静音，思考起来。
尤金刚才说的和宁墨燃一贯坚持的观点不一致，不过看荀音怼黑粉时亮起的眼睛，宁墨燃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改变。
如果两个人三观更相似一些，那么友情是不是也会变得更牢固？
【是！】
【当然了。】
【上将勇敢上，我们支持你！】
【远征军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眼前又被乱糟糟的弹幕糊满，宁墨燃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摘下全息头盔了，而且之前设置的禁言时间已过。
“……”所有心思都被这群人一览无余。
宁墨燃决定，回去就给远征军开通繁星账号！
他脚步一动，开口道：“荀……”
荀音背对着宁墨燃的肩膀一抖，把光脑藏在怀里，警惕地回过头。
“你怎么还在？”他睁大眼睛，像一只被打扰了屯松子的松鼠。
宁墨燃：“我一直都在。”
他垂在身侧的手痒了痒，忍住没有碰荀音的睫毛。
——作为朋友，这个距离好像太近了。
“我打扰你了么？”宁墨燃问。
“…………”
被荀音藏在怀里的光脑上，钛合金镶钻花瓶正在以一敌万，大杀四方，将小粉红论坛上积累的赫赫凶名一路杀到繁星网。
花瓶一出，黑粉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热搜词条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非常霸道、非常嚣张。
……非常花瓶。
刚才身后一片安静，荀音以为驾驶员已经走远了，又手痒得厉害，就没像平时一样警惕，而是跃跃欲试地登陆了“钛合金镶钻花瓶”的账号开始大撕黑粉。
结果……
想想自己逼人发誓、贴人黑料、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全都被宁墨燃收之眼底。
荀音放下翘在椅背上的腿，双手按住膝盖，情绪低落道：“你都看到了，是他们先骂我的。”
“……所以我就骂回去了。”
“我就是这么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你不会因此瞧不起我吧？”
“怎么会呢？”宁墨燃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忙道：“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如果是我……说不定比你做的更过分。叫住你是因为我想注册一个繁星账号，不知道应该怎么操作。”
“你不会因为我连繁星账号都没有，觉得我是个出身边缘星的老古董，不配和你做朋友吧？”
荀音：“当然不会了，来我教你。等我把身上的黑料洗白之后，还可以帮你转发，我有5亿5000万粉丝！”
宁墨燃：“你真厉害。”
荀音：“你会做手工，比我更厉害！”
宁墨燃：“不不不，我会做的都是一些粗活，你做饭比我厉害多了，还懂音乐。”
荀音：“那我中午给你包饺子，等凤首箜篌做好了第一首曲子弹给你听。”
宁墨燃：“我等着。”
两人的脑海里，系统与尤金同时：【呕——】
你们没觉得自己很肉麻么？！
两人在星舰里相处的时候，海蓝星系一颗私人小行星上，罗睿羽把手边能摔的东西摔了一地。
“废物！白痴！一群色胆包天的穷鬼！”他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法院寄来的传票。
“乔永年与白帆控罗睿羽豢养星兽伤人案。”
他的瞳孔紧缩，有一种令人不悦闪烁感在瞳孔中一颤一颤，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我不能……我绝不能败诉。”罗睿羽是以艺术家自诩的，他清白的履历上决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但是他买的水军全部被乔永年抓进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接黑荀音的单子。
昨晚那些口径一致的新闻报道是他最后的顽抗，动用了他自己，乃至于一部分罗一文大师的人脉，想要将纵蛇伤人的骂名在荀音头上钉死，结果却被一段视频打败了。
荀音甚至没露脸！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么？
罗睿羽的心被毒汁浸泡着，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十只长出了尖锐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莹绿色的光。
十指收缩，抓挠面颊，发出刮擦金属一样刺耳的声音。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阳光照进黑暗的室内。
罗一文皱着眉头道：“看看你的样子，这就认输了么？”
“不，当然不！”
罗一文把窗帘拉开，将手中的拘捕笼放在桌上，笼子四周闪烁着电光，“噼啪”声中，一只曼巴蛇盘绕在底部，身上满是灼痕。
它人立而起，示威地向两人露出毒牙。
罗一文按了一下笼子上的电击按钮，这条蛇瞬间被电直，而后瘫软在笼子里。
“这是……”
“这是我托朋友从边缘星买来的星兽，是为了让你练习治愈能力买的，因为你的梦想是治疗在车祸和其他灾难中受伤的人类。”
“一直就只有这一只，它从未出逃过，被牢牢地关在我们家位于私人星球的庄园里，所有佣人都是目击证人。”罗一文紧盯着罗睿羽，道：“你明白么？”
“把这些背熟，到了法庭上也要这么和法官说。”
罗睿羽焦躁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攥住心脏的那种股噪声消失了，他知道，被起诉的事情已经不是问题。
“爸，谢谢你。”
阳光下站立的又恢复成那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有无数粉丝追捧的艺术新星。
罗一文对他的卖相很满意，指着窗前一架“凤首箜篌”道：“弹一曲我听听。”
这架乐器与罗一文在星港中展示的不同，但琴弦上一样坠有许多透明亮片，折射出撩人心魄的彩光。
罗睿羽应了一声，在箜篌前坐好，双手拨弦。
出乎意料的是，他今天弹奏的感觉格外流畅，手中流淌的音符格外美妙，连庄园中伺候的佣人都忍不住侧耳聆听，瞳孔随着乐声中的嗡鸣微微颤动。
罗一文满意道：“停下吧。”
他和蔼地说：“荀音移民的星球我已经想办法找到了，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他打开小粉红论坛，看着上面【荀音本人上号，公然声称罗一文大师演奏水平不如自己】的爆料贴，眼睛弯起，嘴角上勾。
“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努力练习琴技，我会想办法送你去中央星演奏。”
“在此之前……”罗一文手指重重地按了按爆料贴上的字样，道：“我要你挑战荀音，击溃他，重重折辱他的自信，让他颜面扫地，变得疯狂。”
“然后，我才好去伽马星亲自‘安慰’他。”
两父子对视一眼，在阳光下露出相似的神情。
“放心吧。”罗睿羽保证道。
罗一文让房间内的智能管家换了首自己新作的曲子，琴音在房间内回荡。
他鼓励罗睿羽道：“不要急，你可以的，你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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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罗渣渣：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绿茶音音：是呀！
绿茶音音：他们骂我，所以我骂回去了，哥哥不会因此瞧不起我吧？
绿茶音音：旁人因为哥哥出身不好就瞧不起哥哥，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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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四的更新，为了赶榜提前发了，啾啾，周五12点见~

第18章 吊打
荀音自从说了要弹箜篌给宁墨燃听后就斗志昂扬起来。
之后的几天他连星网都不怎么上了，除了做饭时会给远征军们全息直播之外，就是在绿江系统中学习《中级音律》，连睡觉时间都没有放过。
绿江系统可以在身体进入深度睡眠的同时，让意识继续在系统中接受课程，这也算是它给宿主的金手指之一。
托系统时间与现实世界10:1的关系，等星舰经过了几次长途跃迁后，荀音在乐圣苏荇那里的学习时长已经达到了1000小时，相当于一个初学者沉浸在音乐中半年多。
“尚可，总算是初窥门径了。”荀音双手抱持一架桐木为底，镂金错彩，凤眸镶嵌着两颗白玉珠的八十八弦箜篌，双手如流水般拂动琴弦，悦耳的琴音潺潺流出，溅落幽池，引得池中鱼儿纷纷上浮。
苏荇倚靠在廊下，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于乐之一道上大有可为。”
“还要多谢先生教导得好。”荀音双手按住琴弦，垂眸浅笑，脸颊一侧泛起酒窝，是让先生喜欢的好学生样子。
苏荇身为乐圣，自然是百音皆通，荀音在结束了基础音律的教学后，便向她提出想要先学习箜篌，苏荇虽然不解，却还是欣然同意。
她款步走来，问道：“当初你说要学箜篌，我问及原因，你说要待自己入门后才告诉我，不然恐怕我不教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语气亲昵，显见得对这个系统塞来的弟子十分满意。
荀音凝眸一笑，脸上多了些少年人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道：“我要和一个装.逼犯PK，让他领教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古典音乐！”
他已经看过乔永年发来的视频，知道害自己的人是罗睿羽，自然对他的父亲没什么好话，更何况罗一文确实是打着古典音乐的旗号
沽名钓誉。
苏荇：“……”
笑容凝固。
“装.逼犯……又是何意？皮尅……是何意？”反正听弟子的语气就不是什么好话。
“音乐是让人陶冶情操的，不可随意斗气……”
“知道啦。”荀音朝她躬身一拜，身影转淡，消失在湖心小亭，“谨遵苏先生教诲。”
翻译一下：我知错，我不改。
“……”
苏荇摇摇头，脸上鲜活的表情转淡，和荀音相处时浮现在她身上的“人情味”像被封存在冰层下。
她坐回自己的古琴旁边，伸手揉弦，泠泠乐声响起。
《中级音律（入门）》
荀音退出课程后，就见自己在绿江的课程列表后多了一个新标志，小小的嫩芽，看上去蛮好看的。
入门之后是熟练，熟练之后是精通，精通再往后据说还有大成。
荀音一边盘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音律修习到精通，一边洗漱后向餐厅走去，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他和宁墨燃相处最多的地方。
餐厅的灯是亮着的，驾驶员果然在里面，不光如此，他还给荀音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完成了？”荀音看着蒙了一块红丝绒的乐器。
宁墨燃大晚上就跑到这里，忙活了一夜，只为了给荀音一个惊喜。
他难得有些忐忑：“你看看，喜欢么？”
荀音屏住呼吸，拽下蒙在凤首箜篌上的红丝绒。
灯光耀眼，光明下，一架龙身凤形，雍容华贵的乐器出现在两人面前，半透明的琴弦根根排列，在灯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荀音目露喜爱，忍不住走近，伸手一拨琴弦，耳边回荡起清越空灵的琴音。
“好！”他忍不住赞了一声，恨不得现在就弹奏一曲。
“这就是凤首箜篌？”宁墨燃望着荀音的背影。
他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的乐器，才配得上古银河系流传下来的称赞。”
和这架庄重、典雅、华美的乐器比起来，罗一文所复原的“凤首箜篌”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粗陋可笑的仿制品，二者并排放在一起，前者可以在宫殿、庙堂之上慷慨高奏，后者虽然五颜六色、异彩纷呈，却像是暴发户家的藏品。
难怪荀音把它叫做“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
宁墨燃提出不情之请道：“我可以把你的演奏用全息直播录下来么？”
“当然。”荀音爱不释手地抱着箜篌道：“我还需要给箜篌调一下音。”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之中弹奏箜篌，绝对不能搞砸了！
左手拨弄和弦，聆听音律中不和谐的地方，将琴弦收紧或放松，想起自己之前在小粉红论坛上放的狠话，荀音用右手取出光脑，点进当时那个帖子。
直播贴被楼主改名为——《大言不惭：点击就看海蓝星知名花瓶声称自己要教联邦音乐家，凤首箜篌复原者罗大师怎么弹箜篌》
下面被一排【哈哈哈哈】布满。
荀音当时留下的金句——
【不懂音乐怎么了？不会制冷就不配评价冰箱么？】
【我上就我上！】
【罗一文大师算什么？他懂什么箜篌？】
【等我的演奏结束，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全都被高高顶到了前排，以便让大家公开处刑。
【花瓶还挺幽默的哈哈哈哈。】
【讲真，就算花瓶没害人这事是真的，我说他一句不尊重前辈胡乱吹牛对自己的本事没个逼数没错吧哈哈哈哈。】
【要不然他怎么是花瓶呢[笑哭.jpg]】
【笑死我了，花瓶怎么不转行当谐星，我觉得他大有前途！】
回帖的人笑，荀音也笑。
——你们笑我说大话，我笑你们没见识。
等我再练几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
为了更好地打脸，他当然要把箜篌练到精通再拿出来啦……也就十几天的事！
荀音愉快地登录黄V账号，打算挑几条帖子回复，搓搓火，让这个帖子始终飘在热门，千万别掉下去。
没有万众瞩目的打脸怎么能叫打脸呢？
他斟酌着语言，想了半天才敲下一行字。
这时，原本涨幅陷入停滞的帖子突然一瞬间多出了五六页。
荀音：？
他也顾不得自己没写完的回复了，赶快把页面一刷新。
【劲爆消息！罗一文大师之子罗睿羽公开挑战荀音，说要替父领教一下他的音乐水准！】
【这不是吊打么？】
【提示一下，罗睿羽先生是联邦艺术大学的优秀毕业生，继承了其父的音乐天赋，有传言说他早已达到了初级艺术家的水准，只是家教严格，尚未公开。】
【虽然有点以大欺小，不过有孝心，我喜欢！】
【花瓶把脸准备好了么？】
“……”
荀音看着“以大欺小”四个字，深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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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音：听我说，谢谢你。

第19章 我与罗大师孰美
宁墨燃带着直播设备回来时，就见荀音一脸笑意，像是偷吃了松子的松鼠。
他道：“我现在可以演奏了！”
宁墨燃专注地坐好，像往常一样戴上全息头盔。
远征军全员早就是荀音的铁粉，时间一到，除了在执勤以及去其他星球执行任务的，所有军官集体坐在一起收看直播。
【大师好！】
【大师今天更耀眼了！】
【大师要演奏音乐给我们听么？这乐器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大师我爱你……】
最后一条弹幕还没发完，眼前一清——
【管理员已禁止此直播间所有成员发评权限。】
【第三师团凯恩少校被管理员禁言三个月。】
被同僚们怒目而视的凯恩少校一脸无辜地抱紧自己：“我不就是想和大师打好关系，方便以后找他治疗吗？”
他才从狮鹫星换防回来，听说自家上将找来了一位艺术家，以前好像还是什么流量明星，于是昨晚一夜没睡，连夜在网上扒粉丝们吹捧自家哥哥的彩虹屁。
什么“你是电，你是光，是我心中白月亮”，“我不愿远远欣赏，请允许我跪着仰望”、“我爱你一身荣光万人之上，也爱你跌跌撞撞遍体鳞伤”……
凯恩少校是边背边吐，边吐边背，结果……
同僚们深表同情，拍着他的肩膀道：“也不怪你，以后你就懂了，能给荀大师吹彩虹屁的只有我们上将。”
“你啊，还远着呢。”
凯恩少校：？？？
他一头雾水，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同僚“嘘”了一声，“演奏开始了。”
荀音在凤首下落座，做出抱持箜篌的姿势。
只听他双手连挥，八十八根琴弦“锵”一声齐鸣。
石破天惊，昆山玉碎。
箜篌原本是专供宫廷的大型乐器，用苏荇的话说，凡箜篌所奏，少有平和之音。这种乐器生来自带皇家的庄严与华美，是用来演绎华夏正音，作慷慨悲歌的。
乐声如珠，从修长的指尖流淌，时而高亢有力，奔流入海，时而曲折婉转，涓涓不息。
这恢弘浩大的琴音通过共鸣箱回荡在星舰内、直播间里，背后是无垠宇宙和亿万星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心中一片空灵。
他们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能随着乐声不断延展，轻飘飘地俯瞰身体，而精神力上的一些暗伤、隐患，也在这样优美的音乐冲刷下不断愈合、消失。
一曲结束后，许多人甚至不愿回到沉重的现实之中，耳边仿佛还有余音袅袅，绕梁不觉。
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才有人深呼吸了一下，叹道：“原来这就是现场听音乐家演奏的感觉，我算是明白中央星那群眼高于顶的人为什么如此追捧艺术家了。”
对于有精神力的人来说，每天听上这么一曲，比什么娱乐都来劲。
“我以前还瞧不上那群娱乐圈的，觉得他们都娘唧唧的，一点都不男人。现在我要向娱乐圈郑重道歉，要是没有上将慧眼识珠，把荀大师带到我们身边，我这种误会还要持续多久？最重要的是，还要错过多少像今天一样的至高享受？”这是痛心疾首的。
“……那倒不必，像荀大师这种天才，娱乐圈几百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我记得荀大师好像在娱乐圈有一个外号，叫……两百年……两百年什么来着？”
“两百年一遇艺术天才！”昨天刚恶补过娱乐圈常识的凯恩少校笃定道。
“对！两百年一遇艺术天才！”
远征军们把这个绰号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好几遍，感叹道：“荀大师实在是太谦虚了。”
“怎么可能两百年这么短？起码一千年！”
“以后我也能和其他部队的兄弟吹牛，自己是听过千年一遇的音乐了！”
在他们情绪高涨的同时，有一道声音弱弱地插入进来：“三四成。”
“什么三四……”
远征军沉默了，他们想起之前的每顿饭后上将都要重复的话：“也就还原了三四成吧，还行。”
如果这是三四成的话，那么当面听这首曲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如果这是还行的话，那么以前他们高价从中央星偷渡来的治疗专辑是什么？不可回收垃圾么？
远征军的大家对于英勇善战的上将一向是非常佩服的，但这一刻，他们在佩服之上，又多了一丝淡淡的羡慕，以及一种像是佩服，好像又比佩服更复杂的情绪。
瞧，荀大师厉害吧？
这么厉害的荀大师对我们上将笑得那么甜，我们上将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啊。
宁墨燃此刻的确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可以想象，三四成的音乐已经能给远征军带来如此高的享受，那么宁墨燃就坐在箜篌演奏者对面，他的精神力是远征军们的许多倍，他所受的精神力损伤也是他们的许多倍。
许多×许多×许多……导致他的灵魂仿佛都被这箜篌声撼动，在雪山清泉一般的琴音中整个洗涤了一遍，所有伤痕、磨难、不公被温柔拂去，只留下清澈而坚定的精神力核心。
宁墨燃放出了一部分精神力，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横亘在精神力核心上最大的一处伤痕已经不再溃散，至于精神力中大大小小的旧伤，更是痊愈了七八成。
这还只是一次演奏的效果。
他注视着荀音的时间太长，灼灼的目光让荀音有点不确定，从琴凳上下来，道：“怎么样，好听么？”
他今天演奏的是苏荇自己谱的曲，在这个星际时代并不存在，荀音见宁墨燃半天没说话，有点担心这种古典曲风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欣赏。
不应该呀？不是说音乐是超越时空、超越国界的吗？
“你别动！”在荀音想要把琴凳抬到一边时宁墨燃终于反应过来，他二话不说接手了荀音的工作，让他坐到一边柔软的沙发上，还给他洗了一盘刚从培育槽里长出来的果子当零食。
荀音用叉子戳着浆果，仰头对宁墨燃道：“只不过是一个琴凳。”
宁墨燃把箜篌擦拭好，蒙上盖布放在一边：“音乐家的手不能用来做这些。”
荀音觉得有些新奇，虽然以前宁墨燃对他已经很好了，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什么都替他处理好，他只用舒舒服服坐在那里，抬一抬手，就什么都有了。
这可不行！
在末世被这样饲养的一般是某个强者娇滴滴的小情人，而他……
【是一个人怼十头变异兽的猛！男！】系统道。
【没错！】荀音打了个响指：【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他在系统的一大串省略号中起身，走到厨具那里拔.出菜刀挽了个刀花。
犀利的刀光中荀音道：“音乐家的手昨天还在给你做菜。”
案板上原本化冻的一大块虫肉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薄片，纹理分明，薄可透光。
宁墨燃脸上紧张的神色渐渐化为了无奈，他道：“抱歉，是我一时没调整过来。”
他之前见过的那群音乐家，哪个不是对自己的手视若珍宝，不说动刀了，就连拎个行李都要让助理代劳。
宁墨燃也是受他们影响……但是荀音和他们不同。
这还差不多。
荀音满意道：“过来帮我洗菜，早上想吃什么？”
“生菜三明治吧，配新鲜蔬果汁。”
“好。”
宁墨燃还是抢过了大多数的活，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抬头一看。
眼前的弹幕从【对，音乐家的手怎么能干重活呢？上将待会儿记得帮荀大师开门。】
变成了【妈呀，荀大师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神仙究竟哪里找？我把自己送给他成么？】
禁言时间还是太短了。
宁墨燃冷酷地动用精神力：再次全体禁言！
远征军驻地哀嚎一片：摸不到人，吃不到饭，听不到音乐，现在就连讨论一下也不行？上将这也把人看得太严了！
还好他们上将听不到禁言后的话，不然别说吃饭接触听音乐了，一天三顿当饭打倒是有可能发生。
就是这么霸道！
霸道的宁上将耳根一热，荀音站在洗菜槽旁边，扭过头，贴着他耳朵，热气吹拂在脸上：“我和罗大师谁弹得比较好？”
宁墨燃淡定地往旁边挪了挪：“哪个罗大师，弹棉花的？”
荀音笑了：“那我和他儿子呢？”
宁墨燃：“没听过，想必弹棉花技术不如其父。”
荀音满意地给他加了个菜，在“接受罗睿羽的挑战”上画了个勾，作为待办事项。
不过不急，先让他抻一抻这人。
不是有句老话么？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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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凤首箜篌用的是现代形制，便于大家想象，真正的凤首箜篌明朝后失传了。
反正对于星际人来说这两个都是古董啦^ω^

第20章 昂贵
荀音回去就买了个小号，在《大言不惭：点击就看荀音教罗大师怎么弹箜篌》下留言。
12345677654321：
【罗睿羽先生真是好厉害啊，荀音吭都不敢吭一声，肯定是怕了！】
【像他这种没脑子的废物花瓶只配在边缘星缩着，根本不配和罗大师父子比较。】
【废物就是废物，赌500万他不会冒头，嘻嘻。】
他正准备再买几个小号，添一把火，出乎意料的是小号涨价了。
讨价还价的工夫，这帖子里涌进不少他自己的粉丝。
【这谁啊？有病吧？荀音还没看到挑战就急着替你自己主子脸上贴金！】
【不应战？荀音是这种人吗不应战……】
【你以为荀老师和你一样藏头露尾的？有本事把ID亮出来说话@12345677654321】
【荀老师别怕，罗睿羽算什么？你弹的就是最好的！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1】
【+2】
……
【+10000086】
【荀老师和他比！干死他！10000086个粉丝都是你的后盾！】
荀音：【……】
发帖的手一顿，他从这群粉丝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同类的味道。
“不会吧？”
荀音灵机一动，把ID改为了【罗睿羽的小天使】。
送葬天使。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这个新上任的送葬小天使冷哼一声，发了一条帖子。
绿江系统不慎扫描到帖子内容，又看到荀音接下来的操作，忍不住冒了个泡：【太可怕了。】
多么心狠手辣的人类啊！
遥远的海蓝星庄园里，罗睿羽从琴凳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指。
“怎么样，荀音答应了么？”
“……还没有。”
“没有？”罗睿羽的表情阴沉下来：“你们怎么办事的？”
“他不是自恋么？再给他买几十万粉吹一吹，我就不信他被粉丝这么吹捧，还能忍住不答应我的挑战！”
“流量明星，呵呵。”罗睿羽在心里冷笑。
不过是一群被捧在荧幕上的漂亮蠢货，认不清自己的斤两。
只有艺术家才是隽永的，高贵的，能够在星海中留名的。
这么想着，他顺手点开小粉红论坛刷了眼，看到【罗睿羽的小天使】这个粉丝说的话还算合自己心意，就给他点了个赞，当做奖赏。
“咦？”
给【罗睿羽的小天使】点赞的人在几秒之内突然多了上万，分分钟淹没了罗睿羽的赞。
很多人@他道：
【撒币兄，荀音回复你了！】
【牌面！】
出于好奇心以及隐隐不愿意承认的不甘，罗睿羽检查了一下主页，发现荀音并没有@自己后，跟进【罗睿羽的小天使】发的帖子看热闹。
【悬赏】【我出1000万，无论荀音能不能赢，只要他敢出来吱一声，这1000万就是他的！花瓶荀音，敢不敢出来应战！】
他被人叫撒币兄不是吹的，下面贴出一张联邦法院的公证文件，1000万已经打进了公证账户里。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荀音本人披着黄V账号出现：
【吱。】
他顺利地领取了1000万。
然后道：【彩头太少，不够出场费。】
【……】
无耻！
看到自己的粉丝被这无耻的一幕激怒，纷纷在下面加码逼荀音应战，罗睿羽冷哼一声。
一万两万的，让这群穷鬼去凑要凑到什么时候？
他吩咐手下：“把我的车子抵押了，房子也公正一下，荀音现在的出场费是多少？”
“…………”
听到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天价数字，罗睿羽一咬牙：“把我的私人星球和庄园全都抵押了！”
一百倍的出场费！他看荀音要用什么理由推脱！
手下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赶快去办事，离开前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先生眼睛都红了！
有钱人的斗争真的好昂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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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赌局！罗睿羽倾尽身家为父报仇，荀音是否敢应战？#
#全联邦第一豪粉！罗睿羽粉丝豪掷1000万替偶像出气！#
#罗睿羽联邦后援团集资532万做赌注，粉丝团长：这是我们为了未来的艺术家该做的。#
#罗睿羽，大孝子。#
宁墨燃道：“看什么这么高兴？”
星舰快到伽马星了，荀音每天看上去都容光焕发的。宁墨燃想到要和他分离，又想到荀音说不定正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容光焕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没办法阻止荀音移民伽马星，也没办法勉强他。
荀音捧着光脑，晃悠着腿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在娱乐圈赚钱实在是太容易了，怎么会有人觉得赚钱很难呢？”
联邦最大走.私头子兼荀音目前头号铁粉点头，深表赞同。
“确实很简单。”
系统：【……】
两个凡尔赛精又开始了！你们好讨厌啊！
将这个问题搁到一边，荀音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抵达伽马星？”
“三……”宁墨燃刚说了一个数字，他的光脑，连带着驾驶舱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宁墨燃目光一凛，道：“我去看看！”
他匆匆合上了安全舱门，心想：现在还在边缘星系以内，处于远征军的保护下，不应该出什么问题。
【你好上将。】尤金的声音传来：【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扰您。】
【现在有一项紧急情报您必须知道。】
宁墨燃示意之后，尤金找出几段监控视频：
【那天之后我按照你的要求监视了老棺材瓤……咳咳，罗一文大师的行踪。他在处理了卢瑟大师的丧事后，一直没有其他动作。】
【但就在三天前，他购买了一条从边缘星走私的曼巴蛇。而在和他接触之后，那艘走私舰并没有回到流浪者们占据的港口，而是转头去了伽马星。】
在一般人看来，这是走私舰要去伽马星补给，在边缘星系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尤金是知道荀音选择的移民星球的，出于情报官的谨慎，他派人监视了走私舰上所有人的行踪。
【这些走私商人在伽马星潜伏下来，办了假的身份证件假装成本星球的住户，而且每天都有两个人分组去星港监视新到港的私人星舰。】
【我觉得，他们是针对荀大师来的。】尤金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老棺材瓤子本来就阴险狡诈，如果他被……那就更应该防着了。荀大师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下了这么大血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证据……】尤金顺便把罗睿羽公开挑战荀音的事也一起说了。
【这父子俩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
【荀音接受了么？】宁墨燃问。
【还没，不过我觉得他会接受的。】尤金道：【荀大师的脾气你比我了解。】
他们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能称得上天才，自然能够体会到荀音的心情——天才怎能容得下蝼蚁在脚下叫嚣？
想要阻止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宁墨燃深深地皱起眉头。
尤金道：【上将，荀大师只有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多别有用心者。何况，有心算无心，伽马星已经是老棺材瓤子的主场，就算我们想保护荀大师，也不一定能将他保护得毫发无损。虫族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不是我想勉强荀大师，现在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我们远征军，你把利害关系告诉他，我相信荀大师能做出正确选择。】
宁墨燃理智上知道尤金说的没错，但他想起荀音说到去伽马星移民时眼中的光，以及他这些天时不时提到的，对自由的向往……
“哒，哒。”他的手指在驾驶台上敲着，略显急促。
荀音会相信他说的话么？
就算他和罗大师有龃龉，真的会相信这个外表是人的东西已经变成他认知以外的另一种生物？
在不明真相的荀音眼里，他现在的行为是绑架？或是看到荀音身上的价值后，对他非法囚.禁？
他还会对自己笑么？
尤金：【上将！】
手指的敲击声一停，宁墨燃道：【不要告诉他这些事！】
【可是……】
宁墨燃道：【我会驾驶飞船直接去玫瑰β星，你把我的庄园整理好给他用，将另一艘星舰里的货物全都提前转移到玫瑰β星。】
【最重要的是，将玫瑰β星的星港、路牌，一切能看到的指示标志，全部换成伽马星。】
尤金：【……】
【怎么？难道我们玫瑰β星的自然环境比伽马星差么？】宁墨燃问。
那倒不是，甚至还要好点。
就是上将的这个决定……
尤金忧心忡忡地想：老元帅生前忘了告诉上将一件事，坑蒙拐骗四个字里，骗比拐还要严重一点点喂！
你会挨打的！你真的会挨打的！
宁墨燃又道：【把情报准备好，等送荀音去玫瑰β星后我亲自去伽马星一趟，顺手解决掉罗一文。】
【之后再告诉荀音真相，让他自己选，他爱去哪，就去哪。】
尤金“嘶”了一口气，对自己刚刚的想法感觉到一点点羞愧。
怎么能说是骗呢？这分明是爱的谎言。
他道：【我知道了。】
上将不愧是上将。
就是换掉玫瑰β星全部的标志……只能说，幸好他们不受联邦管辖，不用给联邦交版权费。
真是好大一个工程啊！

第21章 露馅警告
宁墨燃走回生活舱，在这短短一段距离之中，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反正只要荀音没危险，其他的都没什么。
在外人看来，宁墨燃年纪轻轻就是远征军的最高统帅，他一定是个正大光明，擅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但事实正好相反。
战场上只有武力是行不通的，宁墨燃同样拥有出众的智力和细腻的思维。他擅长体察别人的情绪，适当的时候不吝于使用不光彩甚至欺骗的手段，是个典型的唯结果论者。
比如现在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于荀音不信任远征军，这种不信任带来的不配合可能会伤害到荀音自己。
那么只要他解决掉罗一文，让荀音看到对方完全虫化的身体，到时候……荀音自然会原谅他暂时的隐瞒。
宁墨燃对自己有信心，对荀音同样有信心。
他沉稳地打开安全门。
荀音立刻投来关注的目光：“发生了什么事？”
宁墨燃：“星舰前方出现了虫洞，需要绕路，我们可能会晚一天抵达。”
荀音：“就这啊，没事。”
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他继续之前和宁墨燃的闲聊：“一直没问，你是哪里人？”
宁墨燃顺理成章道：“我就是伽马星人，所以才会被分配到这次航行任务。”
“这么巧？那就是说，就算星舰抵达，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嗯。”
宁墨燃看到荀音眼里的光，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决定。
他道：“伽马星是我的家乡，希望你能喜欢它。”
---
四天后，玫瑰β星。
尤金站在星港的控制室，用无人航空器俯瞰整个玫瑰β星。
“完美。”
“完美。”
“检验通过。”
他面前的虚拟星图上一块块区域被标注成代表安全的绿色。
突然，航空器响起警报声。
尤金目光一凛，放大航空器上的画面，看到那是一个胸前戴着防走失名牌的老人。
牌子上：
【乔纳森，第二师团退役上尉，精神力崩溃晚期。
如有走失，请将其送至玫瑰β星麦穗街区5号。
或拨打通讯号：138xxxxxxxx。】
尤金的目光在“玫瑰β星麦穗街区”这几个字上一停。
他用手拿起另一个通讯器，严肃道：“坐标【1364，0757， 0021】。”
“第二战斗组，第四小队，行动！”
“是，少将。”
大概一分钟后，一架双脚喷射着火焰的人形机甲从天而降，它二话不说，手指喷射出蓝色激光，“滋”一声抹去了金属名牌上的字样。
然后它微微弯腰，用手臂夹起老人，“嗖”一下飞上高空，又“嗖”一下降落在麦穗街区5号楼前。
老人没有一丝惊慌，他对着机甲锃亮的炮管整理了一下白发，然后朝身后敬了个军礼，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得给玛丽莲个惊喜，她一定猜不到我这么快就打赢了虫崽子，休假回家。要我说现在的小伙子们驾驶机甲的技术可真是毛毛糙糙，比我上战场的时候差远了。”
“玛丽莲，亲爱的，你想我了么？”
尤金看着上尉脸上的笑容，点头道：“任务结束。”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变成绿色的玫瑰β星星图：“搞定收工！”
“现在就等上将他们抵达了！”
荆棘玫瑰前线是由一大片荒芜行星、人造卫星和几个小型宜居行星组成的星系群。它牢牢据守了附近几个能够通向联邦的跃迁点，因此对人类来说十分重要。
宁墨燃选择了一个位于玫瑰星系内侧的跃迁点，等到星舰结束跃迁，荀音看向恢复视野的舷窗外。
三颗蔚蓝的小行星围绕着中心的恒星，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一样的星体。
由于行星的质量不同，它们的公转轨迹各不相同，如果呈现在一张图上，就像玫瑰尚未完全绽开的蓓蕾。
这便是玫瑰星系得名的由来。
宁墨燃走进生活舱，注视荀音的目光略带担忧。
还好荀音并未认出面前的星球与伽马星有什么不同。
他眼睛一亮，问宁墨燃：“什么时候降落？”
“很快。”
“前往伽马星的航班真的好少，一路上就没见几艘。”
“嗯，毕竟是偏远的农业星，伽马星的星港也很冷清。”
在交谈声中，停驻在星球外围的私人星舰接到了入港通知。
“这里是伽马星星港，伽利略号星舰请驶入三号港口。”
“重复一遍，伽利略号星舰请驶入三号港口。”
银白色的巨大星舰沿着星港外侧枝状的延伸台降落，机械臂托起星舰，将它收入港口中。
荀音从星舰上走下来，道：“又是三号港口，看来我们和三号港口有缘。”
宁墨燃笑了笑，锐利的目光看向前方穿着星港检查官制服的金发青年。
尤金正了正帽子，避开他的视线对荀音道：“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个人证件。”
荀音抬起光脑，和他手中的仪器对了一下。
“滴。”
“荀音，原海蓝星人，申请移民伽马星，理由：我爱种田……好了！”
尤金装模作样地操作了一下仪器，荀音的个人签证上出现一个伽马星的红章。
“请遵守伽马星法律法规，每年准时更换伽马星电子签证，三年后您将自动获得伽马星居民身份。”
“祝您生活愉快！”
金发碧眼的签证官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示意两人通过身后的悬浮直梯离开星港。
荀音左右看看，感叹：“这里的人都好热情啊！怪不得伽马星前几年被评为了边缘星系善良友好模范城市。”
宁墨燃：“……”
附近那些借着休假机会来围观荀大师的军官们被上将用冷飕飕的目光盯着，一个个收回自己脸上过于热情的假笑，左顾右盼起来。
荀音：“……”
不得不说，他现在觉得轻松了许多。
尤金是个会办事的人，宁墨燃说要复制伽马星，他就连著名的地标建筑都搞出了盗版。
荀音站在星港对面，伽马星有名的音乐喷泉下让宁墨燃给他拍了几张照，疑惑道：“我怎么听着这喷泉放的是我弹的……”曲子？
宁墨燃在心底骂了句尤金，面不改色：“音乐可以付费点播。”
“你点的？”
“对。”
“那给我点首快乐海星吧？”荀音期待地看过来。
宁墨燃：“…………”
最后是用喷泉坏了做借口解决的。
两人又租了辆星港里的空梭。
私人星舰中的物品会有专车送到留下的地址，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乘坐这辆货车，不过荀音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自己的新家了。
“不知道辉煌人生替我买的房子怎么样？”
“应该很好。”宁墨燃坐上驾驶位。
这不是托词，他当初用军功换的房子就是玫瑰β星上最好的地段！
支付联邦币，空梭启动。
突然，从空梭的内载播放器中又传出了熟悉的音符。
荀音：“怎么还是我的……”曲子？
宁墨燃用精神力捣毁了播放器，面不改色：“点播软件忘了关。”
“那，快乐海星？”
播放器中产来刺耳的“呲啦————”
荀音：“……”
行吧。
宁墨燃松了口气，从车窗玻璃偷看到荀音还没来得及怀疑，用光脑给尤金连下十八条命令：“全星所有人！从现在起！不允许听荀大师的音乐！偷听也不行！”
尤金：“…………”
百密一疏。
只怪大家太热爱荀大师（和他的音乐）了。

第22章 拥抱
空梭刻意在途中多绕了一会儿，终于在荀音家最后一户邻居关掉音乐后落在了街道上。
荀音向路尽头看去，绿叶南路，门牌号6688，是辉煌人生替他购买的那处住宅。
“太棒了！”荀音走向那栋红色屋顶，白色外墙的三层小别墅，忍不住道：“这就是我梦想中的房子啊！”
这栋房子占地大概有三四百平，走的是田园风格，白色的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攀缘植物，现在正是开花季节，风一过，绿色的叶片和粉白交杂的小花沙沙作响。
屋子四周环绕着一大片绿地，用木栅栏和周围其他住宅隔离开，上面同样生长着那种白色小花。
最让人惊喜的是，屋后就是成片成片、一望无际的良田，上面只种了少少一部分蔬菜和作物，其余都是空着的。
再往后则是平缓的山丘，可以坐在高高的田垄上望着日出日落。
“这么多土地，都是买房子附带的？”
荀音以往生活在寸土寸金的海蓝星，一块私人土地能拍出天价。再往前他生存的末世更是缺少干净的土壤，每一块能种植作物的土地都被强大的势力占据，普通人连看都别想看一眼。
这么大片肥沃土地，随便种！还可以种一块歇一块！这是什么奢侈生活？他幸福得简直要哼起歌。
宁墨燃看着他跑过去抓了一把泥土，嗅闻着泥土的清香，笃定道：“优秀土，偏碱性，PH值7.4到7.8之间，适合种植豆类、粮食、绿叶蔬菜，有点缺钾。”
宁墨燃：“……”
这是用看可以看出来的吗？
荀音：当然能啦！
他可是把《中级种植》学习到精通的人，跟大德鲁伊进修过的！看一看闻一闻捻一捻，得出这些结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宁墨燃偷偷用光脑扫描一下土壤。
光脑显示：
【土质疏松，有利于虫族从地下穿梭，不适合作为临时驻扎点。】
【缺乏放射性元素，无法制作粒子炸.药。】
【战略价值低。】
宁墨燃：“……”
他给尤金发消息：“你是不是没给我的庄园施肥？”
尤金：“我施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是上将就这样污蔑我！”
宁墨燃：“你没施钾肥！”
尤金：“…………”你怎么知道？！
半天没看见回复，宁墨燃笃定道：“你没有。”
尤金：“啊啊啊啊！”
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内，脱衣服拍裤子搜裤衩：“宁墨燃把你装在我身上的监控拆掉！”
从尤金的态度中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宁墨燃心中略带惊异，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又被荀音说中了。
他居然还会种地！
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技能？
宁墨燃叹了口气，跟着荀音走到屋子里，介绍道：“一层是客厅，二层卧室，三层是书房和泳池，最上面有一个透明的阳光房，傍晚可以躺在里面仰望星空，也可以俯瞰自己的土地。”
“地下……”宁墨燃差点脱口而出地下两层全部打通，做成了一个机甲练习室。
他轻咳一声：“地下是健身房，你可以在里面做一些运动。”
说这话时宁墨燃脑子里想到的是明星之间流行的跑步、举铁、以及动感舞蹈。
而荀音想到的则是和小美真人PK一下当热身，举一举几吨重的粒子炮锻炼力量，然后学习系统答应教他的机甲操作课程。、
暴力！铁血！
“我喜欢运动。”荀音道。
房子里的家具和日用品都是新的，宁墨燃又停留了一会儿，指挥稍后到来的运输车将原本放在星舰里的行李一一规整后收入仓库。
——当然，送到这里的行李已经全部换成了荀音和“辉煌人生”预定的那些。
农业机甲、常规武器、几百种常见作物的种子以及一些家用机器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那台宁墨燃在星舰上亲手制作的凤首箜篌。
他亲手把乐器放在落地窗边，调整了一下位置，又在旁边的抽屉里塞了一副虫母丝制作的备用琴弦。
“就是这些。”宁墨燃把做好标签的电子清单传给荀音签字，道：“那我就告辞了，好好休息。”
“等等！”荀音抓住他的手腕。
迎着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他顿了一下，很自然道：“我有一件事请求你。”
“什么？”
“那个全息直播……”荀音道：“可不可以授权我使用？”
绿江系统：【借口！】
宿主刚才脑子里根本没想全息直播。
荀音：【闭嘴！】
他找到系统身上的禁言键，把它关了小黑屋。
“可以吗？”荀音期待地望着宁墨燃。
宁墨燃点了点头，他按下墙上一个按钮，灯光暗了下来，唯一亮着的是阳光房。
他带着荀音走进阳光房，一个熟悉的小机器人打开抽屉，从里面吧嗒吧嗒地走下来，它的胸口投下一柱明亮的光，将箜篌和后方的一小片空间笼罩在内，让这架乐器、以及演奏者成为了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焦点，比正欲落地的夕阳还要璀璨。
“主人您好。”小机器人歪了歪头，背上背的小书包打开，飞出全息摄像头、气味采集器、空间成像仪等一切全息直播需要的仪器。
“请问是否开启直播？”
荀音看到它身上的四个字——“宁音一号。”
“这是……”
“本来是给你的惊喜。”宁墨燃笑了笑：“当然，现在不是了。乔迁快乐。”
心口的情绪盛满了，不知如何表达，于是荀音扑上去抱了一下他：“谢谢，我很喜欢。”
系统的禁言时间到了，它惊呼：【宿主！】
荀音：【闭嘴！我已经退休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毫无所求地送我礼物！抱一下怎么了！】
宁墨燃从耳根红到了脸颊，他突然庆幸自己在抵达玫瑰β星后就将尤金的监控拆了。
“那个，我是说……”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荀音的手，“你不需要请求，我本来就准备把全息直播送给你当礼物。”
“这样，当我漂泊在遥远的宇宙，还能听到你为我而演奏。”
荀音感动了一秒，对他道：“这样不行。”
“等等，我不是说要拒绝你的礼物。”他止住焦急的宁墨燃，伸手按住他的嘴唇：“你不清楚全息技术的价值，它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尤其对娱乐圈的人来说。”
想想吧，在人口爆炸的星际时代，一个流量明星可能有十几亿甚至上百亿粉丝，其中亲眼见过偶像的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其余的粉丝难道不想亲眼见到偶像么？不，只是他们没有机会。
宇宙太大，追星的成本太高。
在全息直播下，大部分粉丝都能近距离看到、听到、闻到、甚至触摸到偶像的表演，能看到舞台上每一处微小的闪光，听到喉咙里传来的颤音和喘息，闻见鲜花、汗水、乐器和舞台混合的气息，触摸到风的流动、人群的热度、灯光的炙烤和声浪的冲击。
99%的仿真度和观看3D投影完全是两个概念。
本来只是普通喜爱的粉丝会不会被这种现场的魅力所打动，变成死忠粉？原本的路人会不会被热烈的气氛感染，变成粉丝？
这还只是对偶像来说，更不用提演员、艺术家、一切需要面对人群的职业。
他们能够让更多人欣赏自己的魅力，为自己沉迷，却不用承担任何黑粉带来的危险。
荀音不用想太多，剧本中白帆的成功已经告诉他，全息技术能将一个普通的明星一夕之间推上顶峰，也能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研究所收拢巨大的财富和名望。
剧本中，第一个使用全息技术的人是白帆。
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他。
荀音对宁墨燃道：“我们是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算清楚账。我不可能让你吃亏，当然，我得到的只会更多。”
“所以，我要和你签一份收益分成协议，我会帮你在联邦范围内推广全息技术，换取全息直播设备的使用权。直播获得的收入，我七，你三，时间是永久有效。”
宁墨燃浓黑的眉头皱了皱：“你给的太多了。”
“这是礼物，我不可能要你的钱。你能为我演奏音乐就算是回礼。”
荀音：“你应该要。”
宁墨燃：“我不要。”
荀音：“你要。”
宁墨燃：“我不……”
话没说完，荀音已经在光脑上找出一份空白的分成合同，他拉过宁墨燃的光脑，快准狠地用他的指纹解锁光脑，传过去空白合同用他的指纹一按，接着举起光脑在虹膜上一晃。
“生物密码验证，合同生效。”
荀音：“你要！”
没有人可以忤逆我这个猛男，反对无效！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眼熟。
可不是吗？它从内存里扒拉出半个多月前荀音在蓝星大厦胁迫白帆的场景。
居高临下地用手按住嘴唇，伸手夺过光脑，按指纹，扫虹膜，对方红了脸。
要素相同！
当时荀音干了什么来着？——他抢了白帆一千万！
现在他又干什么来着？——他硬要分给宁墨燃三成收入，不要都不行。
系统：【宿主！】
荀音：【闭嘴！我都退休了，我的钱爱给谁就给谁！我、乐、意！】
系统：【但是这是你二十年来第一次白给别人钱，而不是从别人身上坑钱！】
系统：【不，加上我在末世观察你的那一个月！二十年零一个月！】
荀音：【……】
系统又被禁了言，但是晚了。
它已经从宿主微微晕上一层薄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的面颊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救命！我的宿主要被野男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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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宁墨燃十四五的时候，玫瑰β星刚建设好。
老元帅对他说：小黑火啊，以后你要兑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把你喜欢的人装在里面。
年轻的宁墨燃：家什么的不需要，战士的宿命就是浪迹天涯。
长大以后。
宁墨燃：老师英明！
老元帅在地底下嘿嘿笑：臭小子，有家才是男人长大的标志！你还嫩着呢！

第23章 机甲
系统开始狂补宫斗剧本，维护自己在宿主心目中“第一大宝贝”的位置。
在它补剧本的同时，荀音邀请宁墨燃道：“天色不早了，干脆在这里住一晚吧。我想做晚饭，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菜的地方么？”
宁墨燃收起复杂的思绪——作为一个从十七岁开始拉扯一个军团的人，他成年以后第一次被别人养！
“当然，我想想……”他道：“这附近好像就有一个小型的农贸市场。”
“那你带我去，快点！”荀音毫不见外地给他下任务：“仓库里有全新的地行车，我去把它开出来，你熟悉伽马星的作物，帮我列一份采购清单，荤素搭配的那种。”
“晚上请你吃饭！”
说完荀音扭头就走了。
宁墨燃：“……”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并不讨厌。
他认认真真在光脑里列起了清单。
当天所有住在这附近，休假在家、或是已经退役的远征军全都被上将吓到了。
只见他们从不坐副驾驶，看到谁机甲开得不好就会冷脸上前凶人的上将坐着一辆歪歪扭扭的小地行车，龟速前进。
最可怕的是他不但不凶，还春风化雨般安慰驾驶位上的荀大师：“不要急，你第一次接触地行车，能开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荀音：“我也这么觉得！”
地行车和机甲一样，都是用精神力辅助手动操作。
荀音努力适应新的操作方式，许下愿望：今天开地行车，明天就开机甲！
“噗嗤。”距离他最近的菜摊摊主忍不住笑出了声。
荀音看向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对方戴着一顶草帽，帮躺在后面靠椅上的胡子大叔收钱。
大叔掀开遮在脸上的草帽，目光和宁墨燃对上，点了点头，然后蒲扇般的巴掌扇在小年轻头上，“笑什么笑？去搬粮食。”
“哦。”
小年轻“嗖”一下攀上旁边的梯子，三下两下爬进一个装满蔬菜的储藏室，储藏室大门合上，下方冒出蓝紫色气流，接着，那坨锈迹斑斑的铁疙瘩掀飞身上的稻草，冲天而起。
荀音这才发现那些梯子、储藏室、铁疙瘩……都是一台四四方方机甲身上的构件。
宁墨燃在他耳边道：“金稻-4型农业机甲，过时70年的老型号了。”
“有眼光。”在他们说话的这点时间里，胡子大叔已经手脚利落地装好了十几样蔬菜，放在地行车的后座上。
“就当是赔礼。”他道：“我们家那小子刚从别的星球来投奔我，性子不太稳重。”
荀音摇头示意不介意，坚持要付钱，胡子大叔不收。
荀音还要付，就听宁墨燃叫了一声：“昆特大叔。”
胡子大叔哈哈一笑，拍他的肩膀：“宁小子，好久不见。”
原来是熟人。
昆特大叔绕过菜摊，荀音注意到他走路时发出轻微的“哐当”声，待走得近了，才看清他的左腿从髋骨以下是假肢，声音是假肢落在地面上发出的。
宁墨燃介绍道：“昆特大叔，附近最好的机械师，以后家里的机械有问题可以请他修理，他就住在你隔壁。”
“您好，我是荀音。”
昆特大叔握住荀音的手：“早有耳闻，荀大师。宁小子给我听过你的音乐。”
他比出大拇指。
被人称赞什么时候都是开心的，荀音笑道：“太好了，有机会请您到家里听。”
昆特大叔胡子下面的嘴角翘起，朝旁边后悔自己没捷足先登的人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这下宁小子没理由阻止他们放荀大师的音乐了吧？
昆特大叔不动声色地给荀音一路上几次听到自己音乐的事情找了个补，顺便瞄了一眼宁墨燃——你小子还嫩着呢。
宁墨燃：“……”
就在这时，一大团铁疙瘩抱着大概十几吨的粮食，“Duang”一下砸回地面上，把平整的地面砸出一个坑。
荀音不由想，还好这农贸市场的地面是土壤，不然要是硬化路面……
他还没想完，机甲下面应该是双足的位置喷出一大团火焰，“轰”一下把地面给烧硬了。
接着这火焰还要顺着机甲的双腿向上烧，而且眼看就要烧到双手抱着的粮食。
昆特大叔的脸色变了。
他猛地一拍前方的菜摊，只见菜摊下面的那辆平板小推车直立起来，下面冒出两条腿，上面向四周延伸，车身的每个部件都移动位置，变形成一个四米多高的机器人。
它抬起两只手臂，显示屏的位置闪烁红光：“发现火情，发现火情，开始处置。”
机器人的两条手臂抬起，从里面喷出白色的干粉，“轰”一下把铁疙瘩裹成了一个白色的面疙瘩，还没燃起的大火自然也被扑灭了。
昆特大叔手一伸，飞快爬到三米多高的驾驶舱外，那条金属制作的假肢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行动。
他把驾驶舱的门拉开，从里面拽出一个拼命咳嗽的小年轻，冲他大吼道：“卡图昆特！”
“我说了多少遍，不要乱动机甲里的任何按钮！”
名叫卡图昆特的小年轻蔫哒哒的，自己脸上也扑了一层白.粉，他胡乱抹了把脸，喊道：“谁会把火焰喷.射器装在机甲的脚上，还放在动力键旁边？！”
他只是想给大言不惭的小白脸耍个帅，结果……
对着灭火机器人锃亮的面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成了小白脸，卡图昆特羞愤欲死。
他亲爹把小伙子拎起来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自尊心之外没受什么伤害，于是松开手，让他从四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
“啊啊啊啊！”
在卡图昆特的惨叫声中，昆特大叔淡定地回答“谁会把火焰喷.射.器装在机甲脚上”这个问题：
“我。”
昆特大叔理直气壮：“在行军途中顺脚用机甲烤个肉什么的，是你们这群小年轻理解不了的浪漫！”
卡图昆特：“……”
这时他看到自己瞧不起的那个小白脸和旁边一个不是那么瘦弱，但还是又白又高又帅的小白脸窃窃私语，没好气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荀音脸都不抬：“放心，没笑你。”
耳边响起卖菜的大叔大爷大姐大婶们看好戏的笑声：
“小卡图还是那么有趣。”
“是啊是啊，开个机甲差点把自己点上天这种事，呵呵呵呵。”
卡图昆特脸涨得通红，大声道：“那你、你们在说什么？”
荀音：“我问他，这个顺脚烤肉他会吗？”
宁墨燃当然是会的。
他拎小狗崽一样把卡图昆特往昆特大叔那里一拎，自己爬上金稻-4。
卡图昆特见机甲舱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大声道：“喂，这个机甲里面的设备比现在的机甲落后，还被老头子瞎改造过，你不要乱按啊。”
昆特大叔又呼扇了一把他的狗头：“闭嘴吧你。”
巨大的铁疙瘩亮起显示屏，随后，它活动了一下身体，像是活过来一样，绕开面前的障碍，走到荀音面前，俯身，对他伸出了手掌。
卡图昆特惊呆了：“这种过时的傻大个能做出这种精细操作？”
四周的大叔大爷看小傻子一样看他——当然，你当那是谁？那是整个远征军里机甲操作水平最高，十七岁就敢单挑虫母护卫的男人！
荀音站到机甲的手掌里，被它捧在胸口，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农贸市场。
宁墨燃的声音从机器中传来，带上一丝金属质感：“想烤什么，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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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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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喂胖
机甲升到半空，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大部分摊位上摆放的蔬菜和肉类，有没见过的，宁墨燃就给荀音介绍：
“那是百里花，一种香料，和隔壁独角龙的肉一起烤味道特别好。”
“半月羽，苔藓植物，有点像地衣，但是比那个口感更脆。”
“水萝，含水量80%蔬菜，域内星系没有，它只生长在某个海洋占比99%的蛮荒星，伽马星最近才移植过来。”
“榴霞果……”
“竹蔗根……”
“扁嘴龙肉……”
他的声音底下的人也能听到，卡图昆特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嚣张。”
农贸市场本来是露天的，现在那架金稻-4飞到哪，哪里的光就被遮住。
要知道这市场里脾气暴躁性格古怪和他老爹一样不好惹的大叔大爷大姐大婶多得是，就连他都不敢那么嚣张！
“仔细看看，人家有嚣张的资本！”他老爹不屑道。
卡图昆特睁大了眼睛，发现金稻-4虽然飞来飞去，但它起落时的姿态犹如鬼魅，别说声音，连卖菜摊子上铺的纤维布都没有掀起。
每当被捧在手上的小白脸说出“要买什么什么东西”，金稻-4就改变姿态，弯腰递出手掌，方便小白脸扫光脑付款，然后卖菜的店家笑眯眯把菜打包，挂在机甲粗壮的手指头上，机甲点点头，说声谢谢，再度冲天而起。
这拥挤热闹的市场里每个摊位之间的间隙不超过两米，比任何机甲训练场上的障碍难度都大，而机甲的走位精准得像拿尺子卡过。
最令人惊叹的是，它做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闲庭漫步。
对于身高七米多的机甲来说，要做到这一点，难度大致相当于用钢筋绣花。
就这一会儿时间，卡图昆特已经从它的行动中拆接出十几个不同的战术动作。
“燕氏回旋”、“诺曼滑步”、“宁氏弧线”、“宁氏偏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了一会儿这“机甲买菜”的场面后，卡图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上我也行！”变成了“脱水咸鱼一样的冷静。”
“别看了，学不会，毁灭吧。”
这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驾驶水平么？机甲里藏的不会是什么仿生机器人吧？
他老爹的巴掌泰山压顶一样糊在脑门上：“看你那点出息！”
卡图：“……”
对不起，我没出息。
别人可以驾驶插秧用的农业机甲做出一连串战术动作，我驾驶的战斗机甲只配去地里插秧。
他把帽子往脸上一扣，面无表情地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之中，就像长在菜市场的一棵绿油油的韭菜。
昆特大叔非常熟悉自家儿子，一般来说，他这种自闭的状态至少要维持半小时。
但这次，仅仅经过了十来分钟，卡图突然被一股特别诱人、特别鲜美、令人馋虫入脑的香味给惊醒了。
他人还没从自闭中清醒过来，鼻子先动了动，然后是咽喉。
“咕咚。”喉结上下移动。
胃里发出一阵名叫声。
卡图忍不住掀开帽子：“好香，是什么？”
左顾右盼的目光凝滞在半空中，荀音坐在机甲的脚下，举起一块烤肉朝他晃了晃：“香么？”
卡图狗狗点头。
荀音“啊呜”一口把这块独角龙肉全部吞下去，满足道：“我也这么觉得。”
宁墨燃没骗他，加了百里花的独角龙肉果然格外香！
卡图的狗狗眼里都要泛起水光了，荀音也不是什么欺负小孩子的人，小小报复了一下他嘲笑自己的仇后，他朝对方招招手，然后拍了一下机甲的外壳。
金稻-4像和他有心灵感应一样，抬起右腿，等荀音将许多块处理好，加了香料腌制，又用水萝叶包起来的兽肉放到地面上，他便轻柔地举起荀音，接着脚下“哧”一声冒出两米多高的火焰，将“水萝叶包”裹在其中。
荀音趴在手掌的边缘向下看，不时指点他一下，给烤肉翻个身，或是控制一下火势大小。
不出3分钟，在他们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新的一批烤肉飘出了和之前一样诱人至极的香味。
荀音从手掌上跳下来，指挥宁墨燃拆开烤肉上面已经变成棕褐色的叶子。
质地坚韧又含水量丰富的绿萝叶很好地保护了滋味鲜美的独角龙肉，又因为炙烤过程中叶片的汁液沁入兽肉纹理，锁住了肉中的油脂，使得原本质地略有些粗糙，难以嚼动的烤肉变得鲜嫩可口起来。百里草和其他一系列香料的使用，更是让它多了几分风味。
荀音买菜的时候看见宁墨燃和人一路打招呼，知道这里许多都是他的旧识，看着他长大，便招呼大家：“我初来伽马星，请大家吃一顿乔迁饭，以后还要请各位街坊邻居多多关照。”
“大家都是墨燃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话音未落，只闻一阵“飕飕”声，这些外表平凡甚至有些老土的菜贩们身姿矫健、手段齐出，一眨眼的工夫，面前的烤肉已经全部清空。
开玩笑，他们都知道荀大师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美食家，谁会嫌弃美食家亲手做的烤肉？
……好吧，就算不是亲手，至少也是他亲嘴使唤上将干的。
上将亲手烤的肉喂！
卡图只不过矜持了那么一瞬间，面前已经连一星肉渣都没有了，他：“……”
风卷着一片被烤蔫的菜叶，晃晃悠悠地落在他眼前。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他嘴硬道。
“吃你的吧。”昆特大叔鄙视地扔过来一个绿萝叶包：“抢饭都抢不过人家，就你这样的废柴还想上前线？”
卡图本来想要争辩两句的，但是他埋头啃了一口柔嫩的独角龙肉后，什么都忘了。
“真香。”
荀音又和宁墨燃配合着烤了两波肉，以及几种不同的蔬菜给街坊邻居们换口味，然后宁墨燃从机甲中一跃而下，在街坊们出手前眼疾手快地抢走了烤得最好的肉和蔬菜。
没抢到的人笑笑：“宁小子这抢饭的水平完全没有退步啊。”
“和老元……老元学的，当年咱们那儿一喊开饭，第一个吃到的必然是老元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伽马星的菜贩们大多穿着工装，不拘小节，把垫菜的纤维布往地下一铺就大快朵颐。
宁墨燃找了块干净的纤维布铺上，他们两个也入乡随俗，享用起来。
荀音问：“老元是你父亲？”
宁墨燃：“养父，也是老师，你知道的。”
宁墨燃在星舰上说他的老师早就去世，荀音换了个话题：“本来说要请你吃饭的，结果成了大锅饭。”
他含笑朝周遭看了一圈。
宁墨燃的目光却始终凝聚在他身上，他想荀音来自灯红酒绿的海蓝星，接触的都是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对这样朴实到土气的场景或许会不适应。
“这就是伽马星。”他道：“或者说，所有农业星都是这样。”
“你……”本来要问有没有后悔，话到嘴边，宁墨燃改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好啊。”荀音潇洒地屈起一条腿，拿起烤肉上嘴就啃，啃完了拿叶子擦擦手。
在海蓝星他可不敢这么做，会被骂没素质、没修养、不配当花瓶。
“甚至有点亲切。”目光从街坊邻里们身上划过，带着一种诡异的“慈爱”。
虽然不应该，但荀音看到他们埋头吃饭的样子，莫名想到他以前在末世养的一群大白鹅。
“咕咚。”
他在宁墨燃的注视下尴尬地笑了下，大声道：“以后我每餐都会多做一些饭菜，欢迎大家来找我蹭饭。当然，要交伙食费。”
宁墨燃用那双让人心醉的蓝眼睛深深望着他：“谢谢。”
荀音：“客气什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宁墨燃该不会以为他在尊老爱幼吧？
其实荀音一开始请大家吃烤肉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和宁墨燃的关系。
再然后，做私房菜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他在伽马星生活总要有点收入，不能坐吃山空。
至于看街坊邻居们吃饭的样子很亲切，想要把他们喂胖什么的……
那就是不可说的小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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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叔大爷大姐大婶：荀大师真是心地善良尊老爱幼呵呵呵呵。
荀大师：喂鹅喂鹅喂鹅喂鹅鹅鹅鹅鹅……

第25章 机甲练习
托这顿饭的福，荀音在伽马星上的生活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听说荀音刚搬过来，想要打理一下屋后的土地，邻居们纷纷送他种子，还捎带手送了许多本星独有的蔬菜和肉类。
这些东西多得地行车堆不下，最后是昆特大叔让卡图开着机甲送过去的。
对，昆特大叔父子俩就住在荀音家隔壁，两个单身汉已经预约好了蹭饭名额。
至于酬劳——
“让这小子留下来帮你干活！”昆特大叔拍着卡图的肩膀道：“他力气大，皮糙肉厚，什么都能干。要是干不好的话我回家收拾他！”
卡图：“……”
自从荀音来到他老爹面前，他第一千零一次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好吧。”卡图蔫哒哒地答应了，下定决心不论小白脸怎么磋磨他他都接着，谁让他老爹看上了别人家的饭呢？
结果，第二天来到荀音家里。
荀音道：“来陪我练机甲吧？”
昨天他就盯上了这个陪练，技术粗糙，水平一般，和他这个初学者特别匹配！
卡图：“……”
还有这种好事？他摩拳擦掌，下定决心要给这个小白脸一个下马威。
两人来到荀音家的仓库里，密码门打开。
“哗——”
卡图被里面琳琅满目的机架型号闪花了眼。
“苍穹者-γ，探索者07，深海-5号，守护之心，守护之盾，守护之剑……”
“哇兄弟，你从哪搞来这么多珍稀型号，这些守护系列还是联邦军用的！”
卡图注视着那些通体黑色、体态修长的人形机甲，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了。
“我可以摸一下么？”他问。
得到荀音的同意后，卡图灵敏地顺着机甲的腿部攀爬上去，一边爬，一边用手触摸，光看他脸上陶醉的表情，还以为他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好好地过了一番手瘾后，卡图恋恋不舍地从机甲身上跳下来，对陪荀音练习这种事没有一丝不情愿。
“居然还是全新的。”他搓搓手指，又想到在机甲背后看到的那一箱箱粒子炮，一排排整齐的舰载激光导弹，忍不住揽着荀音的肩膀，偷偷摸摸地问：“兄弟，你是抢了联邦的军火库么？”
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什么？
荀音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神，摇头道：“不，我只是有钱。”
古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荀音说，有钱能搬空联邦第一军火商的仓库。
卡图说：“……”
系统替他说出心里话：【狗大户！】
卡图只羡慕了一下下，很快就重振旗鼓，一想到能亲手摸到这么多珍贵的机甲，甚至能开着它们对练，他就感激起老爹把他送到荀音这里受虐的决定。
“大哥，我们开始吧！”卡图很快换了称呼：“我们先练哪种？陆战机甲？空战机甲？还是海陆空三栖机甲？”
荀音摇头，拎着他的领子走到仓库的墙角，指着两台比金稻-4号稍微先进了那么一丢丢的铁疙瘩，道：“农业机甲。”
“今天你的任务，是和我一起播完十亩地的种子。”
卡图：“……”
目瞪口呆！
先进的铁疙瘩那也是铁疙瘩！
为什么离开自己卖菜的家，拜了一个貌似很有钱的大哥之后还要开农业机甲啊！
卡图心不甘情不愿地登上农业机甲，扛了几十袋种子朝外面飞奔，他边奔边问：“大哥你来伽马星究竟干什么？”
荀音：“种地。”
卡图不信：“种地的话你带这么多武器和高端机甲做什么？”
荀音控制机甲扭过头，铁疙瘩上那片黑色的、无机质的电子屏看向他，卡图无端从中看出了一种严肃的味道。
他下意识绷直身体，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什么秘密，要被灭口。
下一秒，荀音道：“听说边缘星有很多暴力团伙，不太.安定，我带武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地。”
卡图：“……”
大哥你醒醒。
不安定是有的。
但你现在才是本星最大的暴力团伙吧！
宁墨燃今天一早已经走了，但他昨天留宿时教了荀音一些基础的机甲操作技巧，因此两架垦荒者-3号农用机甲以一种基本并行的速度前进。
只是其中一架跑得歪歪扭扭的，还不时左脚绊右脚，同手同脚顺拐一下。
卡图看得暗爽，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机甲初学者的通病，但他从昨天到今天，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丝丝自信心。
“大哥，用不用我教你呀？”卡图貌似正直地问。
系统在荀音脑海中狂笑：【哈哈哈哈哈哈，顺拐，我从出生0.03秒起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要不要我替你操纵机甲呀，宿主？】
【否则你的逼格怕是要不保了！】
荀音额头上浮现出细汗，放出精神力让他有种大脑被抽空的错觉，同时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能乱，还要配合精神力释放的时机。
他控制机甲跳过田垄，脚下打了个滑，迅速稳住，这才抽空道：【闭嘴。】
系统还要再笑，荀音从系统空间里找出一段录音。
【555宿主你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后我找主系统打报告教你开机甲！】
【——系统168，海蓝星时间8月3日下午14:30。】
系统保持着大笑的姿势，哑巴了。
荀音在伤口上撒盐道：【要不是你太没用，十几天还没让主系统把课程批下来，我怎么可能到现在还顺拐？】
【你真的是绿江最受欢迎的系统，连续十年的绿江优秀系统No.1么？怎么我看主系统一点都不重视你的样子？】
【你确定自己是它心尖尖上的左膀右臂？】
【我、是！】系统的Top癌被他说动了，它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气势汹汹道：【主系统不可能忽视我的报告，一定是其他系统加了塞。】
【宿主你等着，我这就去和那群小破统撕一场，主系统心尖尖上的左膀右臂只能是我！】
说罢，它的声音越来越远，留在荀音意识中的标记变成灰色。
用精神力扫过去，得到自动回复：【您的系统168正在主宇宙汇报工作，请稍后再拨。】
荀音：安静了。
按照系统离开前那个“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的语气，荀音觉得它替自己抢来机甲操作课程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168就是这点好，有干劲！能替宿主撕福利。
其他什么脾气暴躁啦，喜欢嘲笑宿主啦，都是小问题。
在久违的安静之中荀音和卡图练了整整一上午。
成果：
荀音播种，半亩。
卡图播种，1亩半。
虽然农业机甲是联邦最好操作的机甲，但真的干起农活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尤其是荀音要求不使用播种机。
用机甲粗壮的手指松土、除草、挖坑、洒种、填土的操作谁干谁知道，精细操作太多，累死个人。
卡图重复了一早上弯腰、直起的过程，到中午时连嘲笑荀音的力气都没了。
他锤着腰，感觉虽然是机甲在干活，但在精神力的反馈下和自己干没什么区别。
“大哥，你不歇会儿？”卡图灌了口水道。
荀音摇摇头，从机甲上跳下来，他用自己中级种植（精通）以及和大德鲁伊培训过的眼光扫视了一下身后那片播种过的土地，失望地摇摇头。
松土不彻底，大土块未碾碎。
种子填埋过深，间隔不一。
覆土厚薄不匀。
随随便便就能挑出六七个问题。
荀音指挥卡图：“你去把我放在厨房里的那些菜洗了，肉解冻，餐桌准备好抬到院子里。”
“那大哥你呢？”
“我再待一会儿。”
荀音背着手，朝田里走去，身影被阳光镀上一层暖金色。
卡图无端觉得他的背影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晃晃头，一定是想多了。
等卡图吃完午饭，打着饱嗝来到田里，没多久就目瞪口呆起来。
只见被他们种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的实验田旁边，出现了一块已经播种好的土地。
土壤平整：绵密而湿润的泥土柔滑得像蛋糕一样，甚至能看清上面的一个个气孔。
播种均匀：种子与种子之间的间隙横平竖直，像拿尺子卡过。
覆土一致：每颗种子的深度也是一样的，标标准准的5厘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为什么这么清楚这点？是因为荀音正拿着一个激光测量仪，给刚种下去的一排种子一个个测量。
“滴，合格。”
“滴滴滴，合格合格合格。”
他满意地拍拍手上的土：“看来我的手艺没生疏。”
他可是在系统里种过上万亩地的人，小意思！
卡图听声音才注意到蹲在田垄里的荀音，他僵硬地扭过头：“大、大哥，这些是谁种的？”
荀音抬起下巴：“这还用问么？”
卡图险些没绷住表情。
“你徒手就能种完我们两个早上加起来才能种完的地，那还要机甲做什么？”他忍不住道。
“当然是练习机甲啦。”荀音淡定道：“难道我还需要别人教我怎么种地么？”
卡图：“……”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张狂吧，但谁也挑不出错来，尤其是卡图后来不信邪，亲自从仓库里搬来播种机试了一下。
然后他就跪了。
我老大荀哥，一个比播种机还会播种的男人！
咦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
很快他就没心思胡想八想了，荀音道：“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下午我们的任务是将早上种的这些种子全挖出来，然后重新种一遍。”
“记住，5厘米，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如果多或者少了呢？”
荀音驾驶着垦荒者-3号冷冷地看着他：“那就明天继续挖，继续种。”
“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如果到了最后的时限前还没种完的话，我会徒手把它们全部种好的。”
卡图：“……”
老爹，你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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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音：能否种地是检验机甲水平的唯一标准！

第26章 我答应了
当晚卡图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鬼哭狼嚎地和昆特大叔抱怨了一通，收获了他老爹爱的教育。
——就是把他拉进训练场，父子两个用机甲真枪实战地打了一场。
卡图不出所料地输了，但是他发现：咦？今天躲避挨揍时的动作似乎灵活了不少！
打完后昆特大叔问：“臭小子，明天还去不去？”
卡图：“去！”
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能从种地中学到东西，就硬着头皮道：“我大哥家的饭真香！”
昆特大叔一拍儿子的狗头：“当然，你占大便宜了！记得多听荀大师的话，别只顾得上吃！”
唉，让他多蹭几天饭吧，等上将回来后这个陪练的身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得不说，昆特大叔还是很了解宁墨燃的。
第二天，荀音与卡图依旧是一起种地，宁墨燃没有出现。
卡图毕竟是个有天赋的机甲师，他感觉自己比昨天种的好多了，结果扭头一看，荀音居然比自己种的更好！
横平竖直、深浅均匀什么的就不说了，最直观的是，他的垦荒者-3已经不会同手同脚，左腿和右腿打架了。
卡图不信邪，另外还有一点点的危机感，于是他在午休时向荀音发起挑战。
“不用武器，我们就随便打打。”
“……好吧。”荀音思考了一瞬。
两台巨大的垦荒者赤手空拳在荒地上展开搏斗，钢铁与钢铁对撞，擦出零星火花。
它们的身影时分时合，辗转腾挪，无比灵活。
卡图心中的危机感更深，他一个8字回旋接库伦勾踢让荀音下盘不稳，摔倒在地，但自己也险些被肘击到。
卡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真的是一个才学了一天的新手？
荀音眼神明亮，道：“明天再比。”
他不喜欢失败，在末世中失败就相当于死亡。
【系统，中午不休息了，继续给我开机甲课。】
【好。】
【还有晚上。】
【开多长时间？】
【那还用问？】
当然是一整晚！
每天练习16小时以上，系统中乘以10倍时间，相当于一周，还有优秀的机甲操作教程和系统模拟的敌人供他练习。
荀音进步飞快。
第三天。
荀音和卡图势均力敌，地里的种子播完了一大半。
第四天。
种子全部播完，荀音空出了一下午和卡图对练，他终于第一次赢了对方。
卡图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我学了5年机甲，你怎么可能三天就赢过我？”
荀音谦虚道：“拿我和你比其实不太公平。”
卡图暗淡的双目骤然亮起一丝希望。
难道说——
老大他作……
荀音：“因为我是个天才。”
卡图：“……”
累了，毁灭吧。
不愧是他老大，总能把嚣张的话说得那么合情合理。
他像棵韭菜一样扎在原地自闭了十分钟，终于被晚饭的香气唤醒。
卡图满血复活：“明天再来！”
“好。”
然而次日，也就是第五天，当卡图再到荀音的家里时，得到了一个噩耗。
“什么？不练机甲了？”
“为什么？是我种地种得不好，老大你不喜欢我了么？”
卡图厚着脸皮，抱住餐桌不松手。
然后他看到几天没见的那个又高又帅，还有一双蓝眼睛的宁先生从厨房走出来，站在他大哥身边，目光向自己扫来。
一瞬间卡图像浸泡在寒冬的冰湖里，浑身打了个颤。
他甚至没注意到宁先生穿着家常衣服，腰上还系了围裙，看上去像是在大哥这里住了一夜。
荀音的声音拯救了说话没遮拦的小年轻，他道：“和你好不好没关系，最近不练机甲了，我要做直播，全息直播。”
这是他刚来伽马星那天就和宁墨燃商量好的事情。
一方面，只有不断收集人气点，荀音才能在绿江系统中学习更多技能。
另一方面，他决定在全息直播里进行和罗睿羽的挑战！
对于这个决定，宁墨燃进行了从精神到身体再到行动上的全面支持。
他前几天消失不见就是去忙这件事，为此甚至延长了自己的休假时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回荆棘前线。
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宁墨燃把手里的小菜放在桌上，解下围裙，对卡图道：“坐。”
卡图在某种堪比野兽的直觉下坐到餐桌对面，距离两人最远的角落。
宁墨燃满意地收回目光，和荀音说起正事：
“我已经和全息技术的发明者签订协议，目前正在批量生产全息头盔，在边缘星系内的宣传倒是很顺利，不过，联邦那边……”
他皱了皱眉道：“头盔已经运到了联邦，但销量……再给我一点时间。”
荀音问：“现在的销量是多少？”
宁墨燃：“2。”
荀音：“千？”
宁墨燃：“……个。”
远征军留在联邦内的势力只做走.私生意，能卖出这两个头盔还是当走私的添头。
“噗嗤。”卡图没忍住笑出声。
荀音给他嘴里塞了个馒头让他闭嘴：“没关系，当初说好了，我们合作，在联邦内推广全息技术的是我的任务。不就是几个头盔吗？小意思！”
宁墨燃拿出生产日志：“不是几个，是八十万五千六百个，下个月之前能把月产量提高到八百万。”
荀音连眉毛丝儿都没动一下：“哦。”
八百万就八百万，和联邦几千亿的人口比起来只是毛毛雨。
要知道，在剧本里全息技术可是风靡了联邦的千家万户。
现在卖不出去，并不是全息头盔的问题，而是体验过全息直播的人太少。
荀音相信，他们一旦见识过全息直播的精彩，逼真、以及对精神力的影响力，那全息技术必定会像剧本里一样掀起一波全民追捧的狂潮。
从宁墨燃让工厂加大产量来看，他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不淡定的是卡图，他刚刚听到过全息头盔的价格——比他一年的零花钱还多！
“咳咳。”卡图把噎住自己的馒头拿出来：“大哥你确定你可以？这是八百万个全息头盔，又不是八百万颗大白菜！”
“要是卖不出去，那岂不是把钱往水里砸？”
荀音轻哼一声：“你以为自己在怀疑谁？”
你在怀疑一个有五亿五千万粉丝的猛男！
他拿出光脑，登录繁星网以及小粉红论坛，想要给全息设备打个广告。
还没来得及输入什么，光脑上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响声，响了好几分钟才停下。
荀音看了眼后台的私信：“……”
十亿条！达到了繁星网的容纳极限，导致后面的私信已经发不进来了。
随便点进去一看：
【彩头已经一百亿了，还不出来么？我看你不要叫花瓶改名叫缩头乌龟好了！】
【说话不认账，恶心！】
【你是死了么？在棺材里不能吱声么？】
荀音捏了捏指头肚，想起来他之前化身成【罗睿羽的小天使】，激对方出钱这件事。
这几天他又是种地又是开机甲，忙得天昏地暗，一时没顾得上查看这些即将属于自己的财产。
结果罗睿羽每天都在增加筹码，什么车子房子庄园，统统被他抵押到联邦法院，在体现出自己风度的同时，倒像把荀音架到了高处，他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也难怪被嘲笑了十几亿条。
他半天没出声，宁墨燃和卡图都好奇地凑过来看情况，越看两人的眉头就越紧，捏起钵大的拳头。
“太过分了！”卡图道：“什么人啊骂得这么难听，大哥又没欠他们什么！”
说得他想开上自己的拓荒者，一拳打爆这些人的嘴。
宁墨燃点点头，担心地看着荀音。
只见对方眼睛一亮，飞快登录自己的大号：
【荀音v：我答应了@罗睿羽。】
【荀音v：不过我可没时间回海蓝星和你比试。这样吧，我们在全息直播里比一场，让全联邦人做裁判。】
【荀音v：对了，你们不会连全息直播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全体黑粉】
感谢繁星网丰富的功能，他把给自己发私信的十亿人全都@上了！
【…………】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联邦卖全息头盔了。”荀音骄傲地对宁墨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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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音：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美貌，再掩盖不了我的才华，我要所有看到全息直播的人，集体给我唱征服，我要开着万千机甲，把虫族的地全部抢来种庄稼！
种地主力宁墨燃：老婆说得好！老婆说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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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凌晨更新万字大章，感谢大家支持，啾~

第27章 冤大头
#荀音答应挑战！#
#荀音要在全息直播内接受挑战#
#全息直播#
#全息头盔, 一台6万6#
#哪里可以买到全息头盔？#
一个合格的黑粉不能说不行，很快星网上就遍布了类似的热搜, 甚至连远征军在联邦内刚成立的几个全息设备销售点都被人挖出来了。
有好事的人跑去销售点试了一下全息头盔后, 对其赞不绝口，说是卖肾都要买一个，更是激起了无数好奇。
作为这场挑战中的另一个主角，罗睿羽当然也受到不少关注。
“啪！”
一只半个平米见方的拘捕笼掉到了地上, 翻了个个, 蓝紫色电火花闪过, 笼子里的曼巴蛇被电得嘶嘶翻滚。
罗睿羽看着光脑中弹出的热搜, 深呼吸了一下，顺着安全索降落到地面, 把装有曼巴蛇的笼子重新提回自己手上。
“抱歉, 我失手了。”
他正在《生存挑战》的录制现场，节目要求他们带着曼巴蛇爬上30米高的罗塔树，然后摘下树上最受火焰蚁喜欢的罗塔果。
曼巴蛇是虫蚁的天敌，有它在火焰蚁才不敢靠近任务者，现在罗睿羽把自己的曼巴蛇脱了手，任务自然是失败了。
身边的两个组员连忙安慰他，其中一个女生曼潞是崭露头角的歌坛小花, 另一位中年人宋老师则是在艺术家协会注册过的初级书法家。
白帆站在另一棵树下，手里同样拎着一条曼巴蛇, 并不与他们一起。
他本来正仰头望着树冠，突然听到荀音的名字，于是回过头向他们走去。
曼潞正巧在抱怨：“荀音怎么回事？偏偏在你做任务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新闻, 要是你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
她与荀音一起参加过几期《生存挑战》，关系一般, 在荀音受伤毁容那段时间更是踩着他营销过一波“人美心善小仙女”的人设。
倒是和罗睿羽走得很近……罗一文大师每年都会展开巡回演奏会，要是能被邀请去做嘉宾，、对歌手来说是件大出风头的好事。
罗睿羽避开曼潞的搀扶，微笑道：“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没说完，白帆突然从背后开口：“我建议你好好检查笼子，毕竟摔了一下，要是曼巴蛇跑出来咬到谁就不好了。”
周围一下子冷了场。
乔永年起诉罗睿羽的案子最近在海蓝星闹得沸沸扬扬，在场的人多少都听过。
不过罗睿羽为证清白把自己那条曼巴蛇都带到节目现场了，众人看看笼子里的蛇，心里还是更相信他一些。
最后，那位书法家宋老师打圆场道：“做了一整天任务，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啪！”回到房间后，曼巴蛇又一次被扔到地上，这次还被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
罗睿羽狠狠踩上电击按键，看着曼巴蛇在里面翻滚抽搐，这才问助理：“荀音不是一直装死吗，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助理道：“我想……或许是和全息直播有关。”
他打开一个【钛合金镶钻花瓶】发的帖子道：“您看。”
【帮忙代购全息头盔，只要市场价五折，想要购买的人把身份ID和地址发给我。】
下面已经有了几千条回复。
【真的假的？】
【花瓶兄不会骗钱，以他的技术可以直接抢。】
【那就是真的了？】
【花瓶兄我要！】
【+1】
罗睿羽不耐烦道：“这和荀音有什么关系？”
“您往下看，这个钛合金镶钻花瓶是荀音的粉丝。”
罗睿羽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紧盯着帖子，看到钛合金镶钻花瓶回答水友的问题：
【当然不是白帮你们代购了，凡是在我这里拿到半价头盔的，之后的挑战中必须投荀音一票。】
【假如有人答应了但是没投呢？】
钛合金镶钻花瓶：【微笑.jpg】
一看到这个微笑，论坛中人就想起了被花瓶兄迫害过的黑粉、水军甚至乔总。
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尚且能让这些人和大家“坦诚相见”，更别提掌握了身份ID和住址之后。
这下子有其他心思的人全都安静下来，不过要求他代购的照样不少。
毕竟一半的价格，那就是省了三万三，只是到时候给花瓶投个票而已。
这世上的黑子和粉丝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吃瓜群众，能省钱为什么不买？
【花瓶兄，我要！】
【加我一个！】
【这里这里，私信给你发过去了，我要三台，到时候投三票！】
【@楼上，买三台用得完么？】
【加价卖出去啊。】
一语惊醒众人。
【等等，我也要三台！不，我要十台，行么？】
钛合金镶钻花瓶：【只要能提供有效的身份ID就行。】
这就要说到荀音向罗睿羽提出的挑战方式了。
两人各自开一个全息直播间，用一周时间进行直播。一周后，将这两个直播间合二为一，由双方的粉丝投票，确定输赢。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每个人对音乐的欣赏水平不同，由少数人来评判，有失公允，但如果通过一次直播定胜负，粉丝多的一方又会对粉丝少的一方造成压倒性优势。
所以把比试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双方各用手段，吸引粉丝支持自己，第二个阶段，在最后一次直播中演奏出自己最好的音乐，将对方的粉丝争取到自己的阵营。
如此一来，虽说谈不上绝对公平，却也是尽可能公平了。
公平么？
罗睿羽哼笑一声。
助理道：“这个钛合金镶钻花瓶肯定是掌握了全息头盔的进货渠道，用半价购买的方式替荀音拉票。虽然荀音远远不是您的对手，但他们这种作弊的手段不能不防。”
“作弊？”罗睿羽胸口中燃烧着一团妒火，他一把将盖在乐器上的布料扯得粉碎：“他长着那样一张脸，就是最大的作弊！”
“只要出现在镜头前，就会有粉丝买账，只要笑一笑，每个人都会高看他一眼。他不就是一个头脑空空的蠢货，肚子里塞满废物的草包！他以为凭借着这张脸，可以在我最擅长的地方赢过我？”
“他做梦！”
罗睿羽双手环抱琴弦，一段凌乱而急促的琴音从指间流出，那琴音仿佛有一种魔魅的吸引力，虽然断不成章，但它仍是美的、悦耳的、令人心荡神怡的。
不知不觉中，这房间里的助理、化妆师、保镖，全都跪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仰望着罗睿羽在乐器中翩跹的手指，眼中流露出迷蒙而贪欲的光。
罗睿羽笑了，笑得很满足。
“本来想着，如果他一直不答应挑战也好，那我就可以去伽马星和他来一次‘巧遇’，现在这样在网上比试，真是便宜他了。”
他对助理道：“过来。”
那个刚被招到他身边不足半个月的年轻人喘着粗气，膝行上前，将额头虔诚地贴在他的皮鞋上，锃亮的鞋尖出现一抹可疑的湿痕。
“你说得对，”罗睿羽道：“我当然不会输，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允许那个废物在直播期间的粉丝数量超过我。”
“我这里有许多走.私商人的联系渠道，你去联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为我弄到足够的全息头盔。”
“是、是！”年轻的助理双目赤红，仿佛能得到他的一句肯定就是自己人生中最高的意义。
他双手举过头顶，接住了那些通讯号：“我一定为您达成心愿！”
“好了，去吧。”罗睿羽让房间里的人站起来，干自己该干的事。
优美、轻快的琴声又一次飘出房间。
隔壁房间，曼潞调整了一下微笑，对跟拍自己的节目镜头道：“听，是罗睿羽在练习凤首箜篌，他一直都这么勤奋。”
“凤首箜篌的声音真是太优美了，像进行了一次脑内按摩，就连我的精神力都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什么虫子嗡嗡，反正我是听不出来，可能是我还不够懂音乐吧！”
与她一墙之隔的地面上，一条瘦小、伤痕累累的曼巴蛇，对着琴声传来的方向露出尖牙，充满仇恨的竖瞳缩成一条线，嘶嘶地摆出狩猎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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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目里发生这一切的同时，荀音的房子里倒是一片和谐。
荀音把【钛合金镶钻花瓶】的账号交给卡图登录，让小伙子帮自己登记需要购买头盔的人数和地址。
宁墨燃用光脑联系研究所和走.私队的人，让他们抓紧时间生产和运输。
至于荀音自己——
他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数钱。
“六辆车，四套房，一颗私人星球和星球上的庄园，粉丝集资650万……”
“149亿7千零2百万，凑个整，150亿……”
卡图从旁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已经知道这150亿就是大哥答应这次挑战的出场费。
“唉……”
怎么说呢，一个月零花钱不到一千块的卖菜小伙从心底里对大哥生出了无穷敬意。
他好像明白大哥仓库里那一排排的高档机甲是怎么来的了。
——那都是他辛辛苦苦抢来的啊！
荀音算完账，把笔一搁。
罗睿羽一共出了150亿作为赌注和他约战，前些天荀音没现身，他每天都在帖子里增加筹码，不过从前天起这种这种行为突然停止了。
“已经被榨干了吗？”荀音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家里的另外两人。
“应该是吧……”卡图双目放空。
150亿，他想不出来这个人有什么理由不被榨干！
宁墨燃虽然没说话，但也点点头。只不过他对荀音的了解比卡图要多一点，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或许罗睿羽身上还有其他财产，但他只愿意出这么多，又能怎么办呢？
在两人的注视下，荀音登陆了自己的另一个小号。
【罗睿羽的小天使v：@钛合金镶钻花瓶，帮荀音作弊是吧？不就是全息头盔么？你有我没有？】
【罗公子的粉丝发我私信，一样五折，量大从优！】
放出这个消息后，他胸有成竹地等待着，还顺便去外面浇了个地。
没等四十亩地全部浇完，系统从雪片般的私信中帮荀音筛选出了他想要的那条。
【请问您是否知道全息头盔的供货渠道？我是罗睿羽粉丝团团长，想要帮粉丝们团购全息头盔，希望您能介绍一下。】
【拜托了，很急。】
系统：【他说谎，其实他是罗睿羽的助理哦。】
荀音勾起唇角，问宁墨燃要了远征军线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他。
没多久，宁墨燃那边受到了一条带有许多感叹号的消息：
【卧槽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我这边突然一下子多了好几笔高额订单！库存都快不够用了！】
宁墨燃表情复杂地拉开订单查看：
第一笔订单他很眼熟，正是【钛合金镶钻花瓶】代购的那些，总共10万台多一点。
第二笔30万台的订单略显陌生，但荀音一看，就说是罗睿羽买的。
宁墨燃半信半疑地让尤金查了一下，还真是。
“他还有钱？！”得知这件事后宁墨燃和卡图都震惊了，用高深莫测的目光仰望荀音。
“我说什么来着？”荀音把记账本上的150亿抹掉，换成250亿，他语重心长地教育两人：“冤大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好了，我们来算一下今天的收获吧。”眼看太阳快要落山，荀音拍拍手。
他先把刚才的40万记到本子上，再加上宁墨燃卖出去的两台以及通过走私渠道零售出去的两万多台。
然后荀音投影出【罗睿羽的小天使】的后台，一笔一笔地往上记录：
“一千……两千……一万……六万……六万八……”
数到最后的个位数，卡图捏紧拳头，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条代购消息。
终于——
“八万八千八百四十三。”
“耶！”卡图还没来得及开心地跳起来，只见后台的私信一跳，突然多出一条。
“八万八千八百四十四。”荀音嘴角一勾，在备忘录上写道：
“联邦时间8月23日，销量：50万台。”
“好了，愿赌服输，”他踢了一下卡图的屁股：“四十亩地的肥料全归你撒，撒不完就别回家睡觉。”
卡图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农田，哭丧着脸道：“大哥别这么残忍！”
“谁让你说我连10万台头盔都卖不出去，要是能卖出50万让你干什么都行？”
“好了我去做完饭了，干完了才有饭吃！”
卡图火烧屁股一样钻进“拓荒者号”里，抱着肥料袋就往地里蹿。
施肥施肥施肥施肥！
荀音在身后喊：“记得一氮二磷三成钾，要是烧坏了根我和你没完！”
“知道啦！”
当晚卡图是裹着一身肥料味入睡的，他老爹嫌他味大，让他睡在屋顶。
卡图望着漫天星斗，在日记里严肃地写道：
【千万不要和大哥打赌！】（划掉）
【没有一个冤大头可以从大哥的赌局中全身而退！】（加粗加重）
“等等……”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大哥他给那个罗什么羽卖了那么多全息头盔，万一之后的挑战输给他怎么办？”
”呼噜噜……“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第二天天还没亮，卡图就郑重地把这个危机报告给了大哥。
荀音：“放心，没事。”
他说着，手下不停地捏包子，每个都皮薄馅大十八个褶。
蒸笼上已经包好了十几笼，散发出袅袅白汽，香飘十里。
卡图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他严肃道：“大哥你不能轻敌！虽说250亿已经从冤大头兜里拿到了！虽说卖头盔赚的钱全是我们的！虽说给全息头盔打了一次免费的广告！但你不能就这么认输！”
“谁说我要认输了？”
荀音把蒸好的包子拿下来，让家用机器人拿去急冻，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卡图。
“诶，不是么？”卡图认真计算：“昨天卖出的五十万个全息头盔里，三十多万个都是罗什么羽的粉丝买的，只有十万多个头盔的主人支持你！”
“虽说一天的销量不代表什么，但长期这么下去，你岂不是输定了？”
荀音抚摸这颗被九年制义务教育漏过的狗头：“联邦有两千多亿人，光一个边缘星系就有七百八十亿，几十万人算什么？”
“……”对哦，他为什么会觉得30万很重要，和冤大头一样被大哥忽悠傻了吗？
“好了，这件事有我和宁墨燃操心，大人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哦。”卡图抓着荀音塞给他的包子，挠了挠头，觉得大哥果然是大哥，相当的深不可测。
他正要转身，突然看见了荀音脖子里露出的一大片青色淤痕。
那片淤青从肩膀向下，没入衣服，有两个成人巴掌那么大，特别是荀音皮肤白，就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卡图拳头一捏，愤怒道：“大哥，这是谁干的？！看我打爆他的头！”
荀音摸了摸肩膀：“你宁大哥。”
昨天卡图去施肥后他就和宁墨燃偷偷钻进地下室打了一场。
什么因为要直播所以不练机甲，那当然是骗菜鸟的啦！
荀音回忆起昨天宁墨燃驾驶垦荒者号，一镰刀横切他脖颈的犀利身姿，唇角忍不住上扬。
——原来农业机甲的手臂可以灵活到这种程度！
——要不是在边缘星系推广全息直播的事需要宁墨燃亲自出面，真想和他再贴身肉搏一场啊！
卡图惊悚地看着荀音的微笑，气势弱了那么一丢丢：“……他怎么能打你呢？”
说起这个荀音可就不困了，他眉飞色舞道：“他被我打得更惨！这里，都打出血了！”
“……”
卡图头重脚轻地走出厨房。
对不起，你们大人的事我确实不懂。
荀音懒得照顾小年轻的心情，他愉快地哼着歌，给宁墨燃发了条消息：【包子收到了么？】
玫瑰β星的星港内，尤金就见冷酷的上将突然笑了。
与形象不符的是他拎着几兜冻好的包子，像是刚从家里过完年的打工仔。
但与之相对的是他的精神状态格外好，起码自从老元帅去世，宁墨燃自爆精神力重创虫母后，这是尤金第一次见他脸上充满红润的血色，眼神明亮，眉心舒展。
“看来荀大师把你养得很好。”尤金感叹。
宁墨燃“嗯”了一声，头都不回地发消息：【收到了。你的伤呢，还疼么？】
【小意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再打一场？】
【很快。】宁墨燃发出又撤回，补充道：【等你背后的淤青全部消失，我就从边缘星回来了。】
尤金不慎看见这句，仰头望天，对上将的情商彻底绝望。
他忍不住道：“黑土，你这样是没办法把荀大师追到手的。”
被叫了小名的上将胳膊一抬，拦住尤金伸向包子的手：“打赌？”
“不赌。”尤金揉着像被机甲撞了一下的胳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从小到大逢赌必输？”
“……还有，能把你的脸从我眼前移开么？”
顶着一个被打成乌青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有损远征军最高统帅的形象了！
一艘星舰从玫瑰β星离开，飞向遥远的边缘星系，载着包子、头盔、上将，以及……对于边缘星来说可以称得上希望的新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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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全息直播是个新事物，所以荀音和罗睿羽商定的开播时间在一周之后，在这期间，随着购买头盔的人越来越多，“全息技术”这个新概念也逐渐辐射了到联邦的其他地方。
到后来，购买头盔的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荀音和罗睿羽约战这件事，只是赶个时髦而已。
倒是和剧本里的情况对上了。
和全息头盔的销量一起增长的，是越来越多的全息直播——美妆、科技、音乐、绘画、书法……
有不少主播因为这种新颖的直播形式一夜爆红。
但这一切，都和位于联邦最外围的边缘星系没什么关系。
边缘星系是由十几个小型星系共同构成的混乱地带，位于人类所统治的星域与人类未曾探索到的无尽星空之间。
因为位置特殊和一部分历史原因，这里受到联邦的管辖较弱，并且时不时遭到星兽、异族的侵扰，更是星盗们最喜欢的藏身窝点。
对于生活在繁华地带的联邦人来说，边缘星系是一片他们难以踏足，也不愿踏足的蛮荒之地。
但事实上，根据最近一次人口普查，边缘星系拥有七百八十亿人口，已经接近联邦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七百八十亿人口生活在边缘星系的五十多颗星球上，随着多年扎根生存，早已将这些原本贫瘠的星球建设得生机勃勃。
这里的科技或许不如联邦内部发达，但绝非是大多数联邦人心目中“野蛮贫穷”的代名词。
边缘星系，黑森星。
这颗星球据说是最初一批远征军家属定居的地方，纵使在边缘星系也处于外围，遥遥对望着荆棘玫瑰前线，以及比前线更远处那片无尽的“黑暗森林”。
那里是无数军舰的墓地，是亿万远征军将士为保卫人类而选择的长眠之所。
也是黑森星名字的由来。
黑森星首都。
繁忙的街道两侧高楼林立，无数小型空梭在航道上穿梭。
街道两侧所有的广告牌和大厦顶端的3D广告屏幕，全都在播放相同的画面。
“全息直播，超越100%的真实感，带你体验不一样的世界！”
“全联邦独家首发，精彩无限，敬请期待。”
酷炫的画面和新奇的广告词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偶有人驻足，也不过感叹投放广告的商家过于铺张浪费。
这广告已经在黑森星首都商业街上伫立好几天了，基本没人关注“全息直播”是个什么东西。
生活边缘星的人更在乎自己的衣食住行，对来自联邦内部用来享受的高科技燃不起太多兴趣。
但今天的广告，却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
“宁音科技”的Logo化作一道光幕徐徐展开，在广告主体后，出现了一段宣传片。
一段……奇怪的宣传片。
两个身着黑衣，面容平凡的人一人抓住全息头盔的一边，拼命往自己这边拉扯，额头爆出青筋。
黑衣人A：“全息头盔，我的！”
黑衣人B：“是我的！”
黑衣人A、B：“是、我、的！！”
争执中他们的袖子撸起，露出光脑上的身份ID。
一人来自中央星——联邦高层居住的星球。
另一人就是普通的黑森星人。
这两人你来我往，争执未果，恨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让他们人头打成狗脑袋的全息头盔里突然发出一道冷静的声音：“别抢啦别抢啦。你们说说，想要全息头盔的理由都有啥？”
“中央星系繁荣又发达，全息头盔必须是我的！”
“边缘星系发展也不差，全息技术由我们研发！”
“不可能不可能。”中央星人连连摇头，目露鄙夷。
他打了个响指，一台金光闪闪的人形机甲从身后出现，将他包裹在内，猛一使力：“拿来吧你！”
边缘星人面露悲愤，只见他咬牙按了一下光脑，全息头盔猛然亮起。
“滴，权限确认。”
“恭迎主人归来。”
被两人争夺的全息头盔突然飞上半空，上面浮现出道道线条，由虚凝实，变成一架加特林粒子炮，落入边缘星人手中。
三十六只炮筒上每只都刻有“独家专利”四个字。
边缘星人大喜过望，一炮将机甲轰飞三十米，骄傲地举起头盔道：
“不要1000，不要998，只要99.8，边缘星独家研发的全息头盔带回家！”
“100%真实的全息体验，隔壁中央星人都馋哭了！”
镜头一转，露出中央星人披头散发，满面焦黑，痛哭流涕的脸。
他从机甲中爬出来，努力向镜头伸出手：“我要————”
“…………”
广告重新回到开头，那些被它吸引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而是牢牢地黏在大屏幕上。
好怪。
再看一遍。
还是好怪。
一遍又一遍。
宁墨燃早就包下了最近几个黄金时段的广告，整条街都不断重复着“恭迎主人归来”和“我要————”
“嘟——”
“嘟嘟嘟——”
街面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不少空梭在空中硬生生停下，从上方看去，本来正在流动的街道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
车里的、路上的、所有看到这广告的人都忍不住仰起头，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要不，去试试这个全息直播？
……
七天后。
“唉，又来了。”街边一间咖啡厅，戴着口罩的咖啡师透过橱窗，看到外面严重堵塞的交通状况。
她问朋友：“堵了多久了？”
“快两小时了吧？”
“连续做了一周全星广告，这个宁音科技真是大手笔。”
“不止。”朋友摇摇手，让她看光脑上的消息。
由于价格昂贵、信息延迟，边缘星系很多地方并没有连接全联邦通用的星网，而是使用仅在边缘星系内通行的局域网。
此刻，人数最多、流量最大的社交媒体上，热搜第一的消息赫然是【宁音科技】四个字。
被顶到首位的博文写道：
【各位边缘星系的兄弟姐妹，你们今天看到宁音科技的广告了吗？】
下方积累了数百万条踊跃回复：
【看到了——卡塔星来电。】
【克伦星，整条街都是，连我卧病在床的爷爷都知道这回事！】
【我爷爷也是，还说要我给他搞一个全息头盔试试看——来自萝拉星。】
【灰壤星，我们这儿为了看广告发生一起四十三辆空梭连撞的交通事故，还好人没事。】
【芬克星+1】
【玉树星+2】
……
【雪羽星+52】
最后一统计，边缘星系五十二颗星球上居然全都有宁音科技投放的全星广告。
网上热议的边缘星人不由咋舌：【这也太大手笔了吧？是对这个全息直播多有信心？】
【说得我都想去体验一下了。】
【红岩星：别的倒还罢了，关键是那个“中央星人都馋哭了”太魔性，我们家老头子在电视上看到以后，坚决要支持这个全息直播，说要给“眼睛长在天上的中央星崽子一点颜色看看”，要知道老头子以前一向把直播当成洪水猛兽的。】
【玉树星：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老头子。】
【希尔塔星：大家都是边缘星人，谁没被其他星系的人瞧不起过？都是人，他们凭什么把我们当垃圾？要是能赢中央星人一头，我也愿意花99.8星币支持一下。】
【黑森星：就怕喊得响，其实是假的，白白让边缘星丢人。到时候说我们边缘星除了又穷又野蛮之外还爱说大话，难道好听？】
【黑森星：好像已经有人把广告录下来发到星网上了，你们最好祈祷没多少人看见。要我说还是赶快把这个“宁音科技”举报掉算了，不然等其他星系的网友来看热闹，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黑森星：边缘星系的科技是不可超过中央星的，连中央星都没有的全息技术边缘星怎么可能先做出来？我看宁音科技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你们这群无脑爱星的傻子掏钱！】
【黑森星：愿意和我一起举报的朋友在下面点赞。】
看到这个来自黑森星的用户一连串贬低边缘星系捧高中央星的话，戴口罩的咖啡师和她的朋友都气得脸色通红。
“总有这种讨厌的苍蝇，明明在边缘星生活，还要拼命说边缘星不好。也不看他一个劲跪舔的中央星愿不愿意接受他？”
“大家都是人，智力上又没什么差距，凭什么中央星能做的我们边缘星就一定做不出来？”
“我们的祖先也是中央星人，当初是为了抵抗异族才从联邦中心迁徙到这里的，联邦人瞧不起我们也就算了，连边缘星人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真是……愚蠢、堕落、无耻……”
咖啡师涨红着脸，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于是和朋友对视一眼。
“要不，我们去看看？”
目光转移到橱窗对面的巨幅广告上，那里有一个空间码，用光脑一扫就能显示出最近的全息直播体验店。
“距离我们只有两百米，就在对面的商场里。”
“去看看吧，就算是假的我也认了，就当是打这群星奸的脸。”
“我们不买头盔，就办张体验卡，99.8而已。”
作出决定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黑森星用户发言下飞速上涨的赞，咖啡师拉了拉口罩，歉意地请店内唯一一名顾客离开。
“补偿就不必了。”那名身着正装的顾客彬彬有礼地收起光脑：“正好我也想去试试这个全息直播，听说今天有一场特殊直播，千万不容错过。”
他起立瞬间，咖啡师用余光瞥见光脑上的通讯界面。
【通讯官：一切顺利。】
【上将：辛苦了。】
【通讯官：不辛苦，是荀大师的主意好，上将演的也好^-^】
什么大师、上将、通讯官……
看着挺正经一个人，居然玩角色扮演，咖啡师一边摇头一边把咖啡厅的门锁上。
等她抬起头，那名金发的通讯官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特殊直播么……”咖啡师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听到消息。
“广告里怎么没提起过？”
她想法刚落，只听一声裂帛般的弦乐，商场上方的大幅广告全部变成了金色的倒计时：
【距离直播开始：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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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上将演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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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号和30号都是0点更！

第28章 马赛克
玫瑰β星。
荀音种下的种子刚刚发出嫩芽, 像一层绿茸茸的地毯，铺在了阳光房的下方。
他和罗睿羽约好的开播时间也终于到了。
距离上午九点还有一刻。
荀音调试好直播器材, 做好最后的准备。
他摸着肩膀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肩上的淤青已经全部消失了，但是宁墨燃还没回来，怕是赶不上这次直播了。
全息摄像头正对着阳光下茁壮生长的种子，以及蒙着一块红丝绒的神秘物体。
卡图没见过荀音弹奏箜篌, 他好奇地问：“大哥, 你要直播什么？”
荀音：“你猜？”
他站在阳光房中央, 修长的手臂隔着一层红丝绒, 漫不经心地搭在箜篌的凤首上，被那团浓烈的红色衬托得莹白如玉。
卡图脑子一抽, 就道：“大哥你长得这么好看, 播什么都有人看！”
荀音：“这还用你说？”
“…………”
虽然卡图打心底里认为自家大哥会做饭、能种地、机甲开的一级好，是个棒棒的好男人，但这么不谦虚真的好么？
而且，他最担心的是，大哥他真的会音乐么？
卡图是没见过音乐家啦，但他在网上听说音乐家都身体娇弱、多愁善感、吃花瓣喝露水，一拳能打死三个。
而大哥, 他一拳能打死三个自己！
这样的大哥，比起演奏音乐, 应该更适合抡乐器打人吧？
越想越担心。
卡图：“还有十几分钟开播，那个，大哥你要不梳妆打扮一下？拍个粉, 打个光，再练习一下比心, 我看那些热搜上的小……咳咳，小脸白皙的知名主播都是这么干的！”
荀音：……
“不是，大哥你别瞪我，你是长得很好看没错啦，但古银河系有句名言，成功是99%的天赋加上1%的汗水。你已经拥有天赋，现在就差汗水了，来——”
卡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袋面粉，追着荀音试图给他“上妆”。
就在这时，阳光房的门猛然被推开，消失七天的宁墨燃风尘仆仆地闯进来。
他一眼扫过室内的“战况”，捏着小年轻的胳膊肘顺手一拧。
“啪！”
卡图脸上一左一右添了两个白掌印，还挺对称。
他哭丧着脸溜出房间，找水洗脸去了。
“别洗，多好看啊。”荀音在身后凉凉道。
门关上，没了电灯泡打扰后，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一眼。
荀音：胖了0.8公斤吧，都是他那袋包子的功劳。
别怀疑，中级农业里有养殖课程！什么“如何合理给猪催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荀音满意道：“你回来了。”
宁墨燃不知为何背后有点凉，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来晚了吗？”
“不晚，刚好。”荀音退后半步，让他把箜篌搬到镜头中央，红丝绒在阳光下流动着低调又奢华的光泽。
他登录自己刚刚创建的直播间，对宁墨燃伸出手：“光脑。”
两只手臂在红丝绒上方交汇，一只白皙修长，另一只健壮有力，意外地和谐。
“滴。”
“身份确认。”
宁墨燃低头一看，发现他把自己设置成了管理员。
他忍不住笑了下：“特意给我留的位置？”
“你要是今天没出现，这个管理员就是别人的了。”
宁墨燃：“昆特家的小子？”
荀音：“不，我给猫。”
系统在他的脑海里高傲道：【喵喵喵！】
宁墨燃又笑了，因为他知道荀音根本没猫。
他一定在等我回来，因为他只想让我当他的管理员，他自信地想。
宁墨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半个巴掌大，薄如蝉翼的芯片，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干扰芯片，能屏蔽我的长相。”面对荀音好奇的目光，他解释道。
荀音伸出手。
宁墨燃毫不见怪，他走到荀音身后，单膝点地，取出另一张芯片，为他贴在后颈，严丝合缝地抚平边缘。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芯片，烙印在第四节 颈椎上。
荀音侧过脸，看着他漆黑的发梢：“你不阻止我？”
宁墨燃轻声笑了，热气喷吐在荀音的后颈，让他麻麻地绷直脊背。
“我相信你。”他直起身道：“你不是花瓶。”
“所有人都该看到这一点。”
金色阳光落入荀音的瞳孔，泛起点点涟漪。
两张提前准备好的干扰芯片，其中一张是给谁的不言自明。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眼前这个人比谁都懂他。
“……”
荀音偏过头，揉了一下自己红红的耳垂：“当然！”
他扬唇一笑道：“靠脸算什么？我要靠才华征服所有人！”
光脑上的时间猛然跳到联邦时间上午九点整，阳光房内所有直播设备的指示灯齐齐变成绿色。
第一次直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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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星。
作为首都商圈里最繁华的一家商场，远航百货向来人来人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许多人来这里不是去逛楼下的服装、家电、机甲柜台，而是直接前往位于最顶层全息直播体验店。
今天也是如此。
和自称“通讯官”的奇怪客人作别后，咖啡师和她的朋友就直接前往商场，却发现等待的队伍从顶层一路排到了商场底层。
“都是看到外面的倒计时才来的吧？”
“那倒不是，”前面排队的一个小伙子扭过头，笑道：“全息直播本身也挺有意思的，你去体验一下就明白了。”
咖啡师朝他点头，目光从小伙子的一只金属义眼上掠过，看向长长的队伍——
里面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许多都装着义肢，甚至还有拄着拐杖的，当真称得上是“老少咸宜”。
本以为倒计时结束前也不一定能轮到她们，但体验店里面的工作人员很有经验，她们把客人分成十人一组，列队从不同入口进入店内。
黑森星的不少年轻人都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很快就顺着指引，看到了一排排，一列列的体验舱。
它们像蜂巢一样螺旋形排列在商场的穹顶，被中央投下的光柱照亮，一看之下，就能明白为什么这间体验店能容纳下好几万人。
“曲瑞雪。”
咖啡师登记身份ID后领取了一个空间码，顺着上面的地址找到属于自己的体验舱。
鹅蛋形的睡眠舱上躺着一只星空银色，和广告上一模一样的全息头盔。
工作人员开始讲解佩戴头盔的注意事项：
“把电极片贴到太阳穴、眉心、头顶等几个重要的精神力节点，然后躺进睡眠舱。”
“我们的直播信号会自动和精神力连接，就和操作机甲的感受差不多。”
“全息直播需要的精神力是很少的，刚刚能够刺激到中枢神经，为您模拟出各种感觉。接通的瞬间可能会有一点眩晕感，不要惊慌……”
轻柔的声音中曲瑞雪将头盔戴好，闭上眼，一阵轻微的电流掠过，全息头盔“滴”地响了一声。
工作人员走上前，低声道：“请您将口罩摘下，不然在直播中会有窒息的危险。”
曲瑞雪犹豫了片刻，将口罩拉下来。
她秀美的脸上有一道横亘半边脸的伤口，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呈现出丑陋的青黑色。
工作人员对这道狰狞的伤口视若无睹，她温声道：“祝您体验愉快。”
说完她又避开旁人目光，朝曲瑞雪快速眨了一下眼：“请安心享受接下来的特殊直播，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曲瑞雪笑了笑，虽然不觉得自己能从直播中得到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或许可以把这里的次卡升级成月卡？
……再说吧。
她再一次佩戴好全息头盔，这次机器成功地进入到直播界面。
以前的直播界面是怎样的曲瑞雪不知道，但这一次，“宁音科技”四个字的Logo浮现后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化作了一个小小的乐器标志，它有着曲线的外形，琴弦上跳动着倒计时：00:01:00。
这是进入特殊直播的标志么？
曲瑞雪低下头，成功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她仿佛站在一块平滑的镜面上，下方是星辰的投影。
每一个，都是一个不同的直播间。
她没有理会那些星辰，而是抬头望着金色的琴弦，向前伸出手。
指尖接触到金色琴弦的一刹那，悦耳的琴音冲刷过她的整个身体，在一阵轻飘飘的感觉中，琴弦荡起涟漪，她被吞没到了那台美丽的乐器里。
与此同时，琴弦上的数字化为：00:00:00
“欢迎‘瑞雪’进入直播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名字。”
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在曲瑞雪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灿烂的金色褪去，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田野。
唇角不自觉就露出笑意，在她来到首都星之前，家里正是以种田为生，也有上千亩广袤的农场，这一切真是再熟悉不过。
随后她才注意到，这片农田和自己隔着一道玻璃，而在玻璃房的另一侧，除了覆盖着红丝绒的乐器之外，还有一个人。
是主播么？
感受着阳光暖融融的触感，以及仿佛身临其境的绿草清香，曲瑞雪绕过乐器，向主播看去。
“呃…………”
她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人。
说是没有脸也不恰当，这位主播的脸被一团马赛克覆盖，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大号的马赛克。
除了男人、活的、声音好听之外，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什么鬼？主播连脸都不露？】
【不看了不看了。】
曲瑞雪眼前飘过几行字迹，她正不解，随着脑海中想到“弹幕”的念头，眼前也浮现出一个输入框。
还挺方便的。
由于自己面容受损的原因，曲瑞雪对于主播露不露脸倒是没那么多的意见，她找了个沙发坐下，支着头围观年轻的主播和弹幕瞎侃：
“新来的朋友先不要急着退出，不露脸不一定是怕丢人，说不定是主播才艺非凡，根本不需要靠脸吸引人呢？”
“不信你们问问看过直播的粉丝，看我有没有吹牛。”
曲瑞雪笑了下，觉得这个小主播还挺自信的。
她念头未落，突然面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幕，把视线都遮住了。
【宁家军0001：主播说的对！主播说的全对！】
【宁家军0024：主播的才艺天上有，地下无，人间能得几回闻。】
【宁家军0123：誓死追随主播！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宁家军1314：主播脸上的不是马赛克，是天使的面纱，闪烁着七彩的珍珠光，匆匆一瞥，让我心醉。】
随便看了几条，这些弹幕披着【宁家军】的马甲，发送的全是这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彩虹屁。
曲瑞雪：“……”
她心情复杂地清空宁家军的弹幕，这才看到零星几个和她一样受到荼毒的无辜群众。
【恶心，还请水军？广告是你和宁音科技py交易换来的吧？】
【最瞧不起你们这种玩潜规则的人，走了走了！】
“哎别走，”主播不慌不忙道：“起码看了我的才艺再走，不然我怕你后悔。”
“…………”
说出py交易的那个人生生被气留下了。
【后悔？呵，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名字改成了【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
……这就有点过分了。
但主播倒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还专门给对方加了个高级粉丝的头衔，让他的弹幕可以加粗高亮飘在所有弹幕的上方。
“好了。”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后，主播看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今天的直播吧。”
他伸手一掀，红丝绒柔滑迤地，露出被宁音娱乐作为Logo的那台乐器。
近距离看去，它更美、更震撼，四十四排琴弦巍然耸立，顶端的凤首高昂，两颗凤眸折射出金色阳光，给人一种庄严又神圣的感觉。
曲瑞雪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坚韧又晶莹的琴弦，发现全息直播连琴弦的触感都能模拟，只不过它并未振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又好奇地摸了摸琴身，最后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主播身上的马赛克。
“啪”，手指被一道黄色的光弹开，把曲瑞雪吓了一跳。
【管理员发出黄牌警告：请勿对主播进行人身骚扰。】
曲瑞雪：“……”
好吧，是她不对在先。
不过一团马赛克有什么好骚扰的啊？这个管理员是不是想多了？！
清越的琴音响起，击散了她的思绪。
不知何时，主播已经将手放在琴弦上。
曲瑞雪发现这架奇怪乐器发出的琴音和之前在登录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本身就很喜欢音乐，于是安静地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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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养猪（划掉）上将能手荀小音！
.另外，昨天的演职员列表是这样的：
黑衣人A（中央星人）：上将。
黑衣人B（黑森星人）：尤金。
全息头盔：上将（配音）。

第29章 一个喷子的消亡
琴音如丝如缕、如珠如玉, 缓缓落入精神力核心，抚平上面那些微不可查的细碎伤痕, 在精神力上荡起层层涟漪。
荀音选择的这首曲子名叫《静夜思》, 灵感源于末世前流传的千古名句。
对于第一次直播他相当重视，演奏的曲子都是让宁墨燃听后一起决定的。
经过两人实验，凡是能够引动听众情绪的曲子，通常能对精神力损伤起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这也很好理解, 因为情绪本身就是精神力外在的一种表现形式。
能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让所有人产生共鸣的感情, 无外乎爱情、亲情、友情几种, 荀音从中选取了思乡之情作为突破口。
静夜思，思念的是家乡, 更是远在家乡的亲朋好友、知交爱人。
丝丝缕缕的琴音清极、凉极, 伴随着手指拂动，一轮琶音从指间流出，宛如清霜泻地，一片霜白。
乐声逐渐上扬，双手拂过两排琴弦，分别奏响不同的旋律，一边是千里清霜, 一边是万里明月，霜色与月色交相辉映, 最终融为一体。
听者耳目一畅，仿佛随着这乐声飞入月宫，广览大地, 待到一曲终了，才发现霜色本是月色, 而月色无边，笼罩的家乡不知隔了山海几万重，也不知是否亦有人举头望月，思念远方。
惆怅之情，油然而生，随着乐声袅袅不绝……
“吧嗒。”被手背上的温热惊醒，曲瑞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是被乐声感染，潸然泪下。
她拭去眼泪，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清爽。
原来在之前的演奏中，那些密密丛丛的质疑、责难、或是攻击主播长相的弹幕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消失一空。
就像是……这些弹幕的主人也沉醉在了音乐中，不好意思继续为难主播。
这样也好……
曲瑞雪微微一笑，正要继续欣赏这美妙的音乐，突然，一道花里胡哨的弹幕划过她眼前。
【什么玩意儿？真几把难听！】
她皱了皱眉，查看着弹幕的主人。
不难发现，直播间里目前只有一个高级粉丝，正是之前那个给自己改名叫【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的喷子。
喷子见自己的发言自带特效，闪闪发光醒目无比，更加洋洋得意地喷道：
【听你妈听！鬼才愿意听！】
【你妈死了你弹这曲子给他送葬？】
【别弹了，滚滚滚！】
就像一颗老鼠屎落进了一锅粥里，本来因为音乐而生的好心情全都被他破坏殆尽。
不止曲瑞雪，许多沉醉在音乐幻境中的观众都被迫醒来，眼看一场精心准备的直播就这样被搞砸了。
荀音专注着演奏，但宁墨燃已经注意到了【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的评论，对方有恃无恐地叫嚣道：【有本事来踢我啊？把我踢出直播间说明傻.逼主播心虚了！爷爷下次再来！】
他目光一冷，设置了一下直播设备的参数。
目前的全息头盔能够将荀音的音乐中对精神力的影响发挥到三四成，但在远征军众人的抗议下，研究所的专家们加紧研发，终于发现如果加大对神经中枢刺激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七八成的效果。
这个新功能最多持续5分钟，目前只对高级VIP粉丝开放。
不过，够了。
宁墨燃立刻修改了【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的权限。
于是，他骂着骂着，弹幕里的字句……突然有了某些不同。
这里要感谢全息直播里的所有弹幕都是用精神力发出的，虽然【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的嘴很硬，但他的精神力却很诚实。
包括曲瑞雪在内的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升起愤怒之心，也没来得及和喷子打嘴仗，扰乱直播间的秩序，突然就见对方的弹幕逐渐变得零零散散，不能成句，到最后更是成为了一串脸滚键盘般的乱码。
干得好！
曲瑞雪心里出了一口气，她的嘴角刚刚扬起一点点，却见滚动的弹幕又一次变了。
这一次是可以辨认的文字——
【什么玩意儿？真几把难听……才怪！】
【鬼才愿意听……我是鬼我是鬼！】
【你妈死……没死我不知道，我死的时候麻烦把这首曲子放骨灰盒。】
【别弹了！滚滚滚……滚去哪里，我的心巴里！】
曲瑞雪：“…………”
就，难以描述的感觉。
一片【哈哈哈哈】的弹幕从下方掠过，大概能够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就，何必呢？
【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还在持续输出，曲瑞雪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主播当初把他升级成高级VIP的时候该不会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吧？
但她随即又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位有素质有修养的主播，于是愧疚地摇摇头。
主播一看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音乐家，怎么会精通粉圈互撕这一套呢？他一定是想以德报怨啦！
被“以德报怨”的对象并没有领这份好心，等【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终于清醒过来，《静夜思》已经在一片喝彩声中结束，让他错失了搞事情的最佳机会。
他看见自己神智混乱时发的弹幕，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两个字：妖术！
一定是妖术！
他是谁，喷子！
喷子怎么可能比脑残粉还脑残粉？不可能！
【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被满屏@自己的哈哈哈一激，张口就喷：
【哈什么哈？再哈哈口你们全家！】
【口口隐私了懂不懂？】
【这什么口口评论区口！】
【管理员发出红牌警告，请文明用语，本直播间屏蔽一切侮辱性词汇，再犯将被禁言。】
【口！】
【红牌警告+1】
【口口口！！！】
【红牌警告+10086】
【口……】等到他再次用精神力狂喷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也喷不出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想要喷别人一身却被迫自己咽下去，恶心的难以描述。
【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一低头，看见浑身冒出红光的自己。
他再一抬头，发现自己精心修改的ID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变成了【口口主播潜口口规则口全家】。
乍一看……还以为他自己是个在网上搞.黄.色的。
“…………”
全息头盔没给【口口口】鱼死网破的机会。
【检测到您的精神阈值波动过大，强制下线。欢迎下次体验。】
ID转灰，【口口口】睁开眼睛，气得胸口闷痛，喷出了两管鼻血，滴滴答答地流在衣服上。
“口！”他对来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骂了一句，看到对方脸上惊讶的表情后，面红耳赤地改口道：“呸！”
“什么垃圾玩意儿？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来体验这个傻.逼的全息直播了！”
直播间内，少了个喷子之后，气氛并没有太大改变，反而变得更融洽了。
主播和观众之间似乎培养出某种类似于“并肩作战”的情谊。
荀音双手按弦，止住琴弦的轻颤，不疾不徐地为观众们解答着弹幕里的问题：
“乐器名叫箜篌，凤首箜篌，是来自古银河系的一种传统宫廷弦乐。”
“曲子是我自己创作的，名为《静夜思》。”
“含义么？取自古银河系的千古名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曲瑞雪低头咀嚼了一遍，只觉得虽然只有短短二十个字，但辞简意足，无一字不美，的确是古银河系人才能创作出的瑰丽诗篇。
随着星际时代的到来，人类在对宇宙的探索中掠夺了无数资源，但同时也失去了基于未知与敬畏的想象力，令当今的艺术界只有靠探索古银河系留下的残章断简，才能复原出当初那个令人向往、瑰丽奇绝、人才辈出的世界。
这首《静夜思》之前从未有学者考证过，却被主播这样随口说出，想必他是个学识渊博，对古银河系文化很有了解的人。
想到这些，曲瑞雪再看向主播时，便觉得他言谈行止有古书中“风流蕴藉、萧萧肃肃”的味道。
她不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想和主播更贴近一些。
荀音悠闲地坐在琴凳上，一边信手拨动琴弦，一边继续为观众讲述古诗中的画面。
他曾经在书圣身边修行多年，又受了画圣、乐圣的熏陶，讲起这些内容信手拈来，充满了诗情画意。伴随着不时响起的泠泠乐声，将听众带到了极其唯美的境界中，仿佛也举头看见了那一轮明月，低头鞠了一捧如水的清霜。
渐渐地，在观众眼中，他的遮掩面容，变成了“谦虚低调”，他的谈笑风生，变成了“平易近人”，就连那层密不透风的马赛克，都仿佛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弹幕：
【主播老师的身上笼罩着耀眼的光，那是智慧之光、是音乐之光，是文明之光，是神明创造人类时往他身上多洒的一捧甘霖。】
眼看这条弹幕迅速获得高赞，【宁家军】们面面相觑，觉得还是文化人会夸奖人，什么“神明抛洒的甘霖”，听上去就是比“天使的面纱”有逼格多了。
摘抄摘抄。
这条弹幕的主人在吹了十几条洋洋洒洒的彩虹屁之后，忐忑地提出：
【主播老师，其实我是中央综合大学的古文系研究生，请问我可以把你刚才的一些讲解引用到论文中么？我会标注的！】
荀音：“可以。”
有更多人能够通过他了解到那个已经消逝掉的文明，他只会乐见其成。
【谢谢谢谢！】
中央综合大学的研究生一高兴就买了直播间礼物送给荀音，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了他好几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比如说，古银河系人说的“赋比兴、风雅颂”都是什么？律诗与绝句有什么区别？全都在荀音那里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
他的眉头一时紧皱，一时松展，一时又露出狂喜不已与恍然大悟的表情，手上的礼物更是一个接一个送给主播。
到最后，他干脆把整个解答过程全部录下来，准备回去和自己的导师讨论。
直到——
【您送的礼物已经到达直播间上限。】
研究生这才赧然地止住追问，和直播间的其他观众道歉占用了他们的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一众边缘星人纷纷道。
他们心里爽呆了，中央综合大学，那可是整个联邦最好的高校，能在里面求学的学生更是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而主播，早在开始直播的时候他就承认了，自己是一个边缘星人。
现在联邦的天之骄子向他们边缘星人讨教，还恭恭敬敬地管对方叫老师，他们怎么就这么开心呢？扬起的嘴角为什么根本压不下去？
心中的暗爽无处宣泄，于是直播间里的边缘星人也学着他给主播送礼物。
全息直播中的礼物目前只有一种，是价值9个星币的玫瑰花，每人最多可以赠送99朵，没过多久，荀音四周全都被一片鲜艳如火的花海淹没。
宁墨燃想到什么，在光脑上发了条消息。
曲瑞雪也随大流赠送了一朵玫瑰花，她点击完发送后，就见端坐在琴凳上的主播无奈地取下发间的一朵玫瑰，那张马赛克脸看久了，似乎也在玫瑰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娇艳。
她忍不住笑了笑，觉得在马赛克之下的应该是位博学多才的中年人，这样的人被一身玫瑰花淹没……确实有几分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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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宿主栽了
荀音谢过观众们的热情后, 演奏起了第二首箜篌曲。
他为今天的直播一共准备了七首曲目，大多是自己创作的, 而灵感全都源于前世记忆中那些光华夺目、不应被时间埋没的古诗词。
“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怅惘, “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无悔，“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悲壮，“天涯霜雪霁寒宵”的苍凉，“大漠孤烟直”的浩瀚, “独钓寒江雪”的寂寥, 全都在琴音下娓娓道来……
观众们像是飘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惊叹一浪高过一浪, 到最后已经无法思索主播才华的上限究竟在哪，只愿追随着他, 膜拜着他, 在这宏大与美妙交织的琴音中一梦千年。
直到太阳升到农田的正上方，投入玻璃房间的日光变得强烈了许多，荀音这才将手松开琴弦，看了眼投在地上的影子：“时间不早了。”
“我还要去做午饭，大家下午见。”
听到主播告别，曲瑞雪一激灵，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她本来只想进直播间看一眼的, 没想到一看就是一上午。
至于其他直播间……自然也是没时间去看了。
眼前的阳光房、玫瑰花海、以及坐在花海中的主播化作片片光影消散。
曲瑞雪摘下全息头盔，心想, 主播每天上下午各直播三个小时，而全息直播体验店的次卡是99.8星币，日卡150星币, 这样算来，次卡似乎没有日卡划算。
月卡3000星币, 又比之前省了许多……当然，她最想要的还是亲自购买一个全息头盔，这样就能随时随地观看全息直播了。
一个全息头盔1.8万星币，差不多是她一个月收入，也是六个月的月卡钱……
曲瑞雪算着账，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身后传来了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你好，我要一个全息头盔！”
“我也要一个！”
“我……我办一张月卡！头盔我想下个月再买，你们这里不会没货吧？”
“不会的，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预约。”
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其中夹杂着工作人员忙到脚不沾地的取货、解说声，曲瑞雪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挤到柜台前面，大声道：“我也买一个！”
不久后——
曲瑞雪和朋友一人抱着一个头盔，在阳光下走出商场。
她道：“冲动了。”
朋友问：“退货吗？现在还来得及。”
“……还是算了吧。”
清新的空气涌入鼻端，曲瑞雪抬起头，突然发现今天的天空格外蓝，风也格外……
等等！
微风拂过脸颊，那道被虫族节肢破坏的伤口处传来微微的刺痛，曲瑞雪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戴口罩。
也不知为何，平时那种一刻不停的、有虫子往皮肉里钻的疼痛似乎暂时放过了她，让她忽视了这件事。
曲瑞雪连忙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但可能是之前购买全息头盔时把口罩挤掉了，越急越找不见，她额头冒汗，觉得街上的人似乎都在看自己，只好向朋友求助：“小萩……”
朋友快步赶上来，和她一起寻找，可不知为何，她的动作越来越慢。
“瑞雪……”只见小萩专注地对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后，打开光脑的摄像头，犹豫道：“你看看，你脸上的伤……是不是淡了一点？”
那张因为常年不见光而显得雪白剔透的面颊上，横亘嘴角的伤疤少了几丝青黑，看上去居然没有先前那么狰狞了。
曲瑞雪迟疑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摄像头，又看一眼……
渐渐地，她伸手夺过光脑，目光中爆发出无尽的惊喜。
“是那些音乐！一定是那些音乐的原因！”
……
同一时间，中央星，中央综合大学。
“咣当”，宿舍的椅子被人撞翻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的男生嘶一声，顾不得膝盖上的淤青，抱着一个全息头盔对舍友道：“借我用一下！”
“哦，”舍友看到他脸上激动的神情，挤眉弄眼道：“推荐给你的那个直播看了么？那可是隔壁艺术大学的妹子推荐给我的！初级艺术家的表演，要不是罗师兄和小明星赌斗，六万块连他演奏会的门票都买不起！”
“这么好的机会，哥们儿就这么让给你了，够意思吧？”
男生没好意思说自己进错了直播间，他想起和主播讨教过的那些古诗文知识，快步走出房间，声音远远传来——
“我去找导师一趟！回来还你！”
对了！他忘了问主播的名字！
还有，要尽快买一个全息头盔，不，买3个！一个给导师，一个还给舍友，至于怀里这个头盔，作为保存了主播宝贵知识的纪念品，他要珍藏起来！
---
玫瑰β星。
荀音暂且不知道遥远的星球上两个女孩子如何期待又紧张地对比脸上的伤痕，也不知道更遥远的星系里一位研究生和导师正在逐字逐句地分析自己留下的讲解。他退出直播后，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关注数。
“6100298。”
“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六百多万的关注量，和荀音还是花瓶时动辄几亿的粉丝相比固然不值一提，但一次不露脸的直播就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难得。
更别提，这些粉丝都是实打实的，一点都没掺水。
荀音当即回头看向宁墨燃，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
宁墨燃祝贺一笑，将手伸向衣袋，风度翩翩地取出了一枝……
呃，被碾碎的玫瑰。
是看直播的时候被【口口口】气到了。
可怜上将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只知道大力出奇迹，不知道如何呵护一朵娇花，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
【唉……】
面向大众的直播间关闭了，面向远征军的直播间还在，众多远征军看着他们上将的行为，纷纷捂脸——
【上将你这样是讨好不了人的！】
【白给你出主意了！】
【玫瑰还是我们集资买的，你知道玫瑰星系没有玫瑰，想从外面偷渡一朵要花多少钱么？】
【一、个、万！】
“…………”
沉默中荀音粲然一笑，拉过宁墨燃的手，低头嗅闻了一下被花汁洇染的掌心。
“好香。”他在宁墨燃蓦然加深的眸色中抬起头，抿掉了唇尖一滴殷红的玫瑰汁液。
然后接过比之前更加凌乱不堪的玫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中午想吃玫瑰糕？”
“多做点，分你一半。”
宁墨燃的目光紧紧追随他的指尖，他见荀音用弹琴的手撕掉了一片花瓣，在他鼻子下方晃了一下，似乎是让宁墨燃闻。
接着，手臂一转，那片柔软血红的花瓣消失在唇齿间。
“嗯，是可食用的品种。”荀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闪身，进了厨房。
远征军们的惋惜变成了嫉妒。
【呜呜，荀大师这样善良体贴的活神仙哪里找？我可以自带玫瑰的！】
【您已被管理员禁言1000个月。】
【……】
1000个月？这辈子没法解封了吧？
还好上将没有冷酷到灭绝人性的地步，禁言是禁言，到底还是让远征军们吃到了荀大师做的美餐。
六道菜摆上了餐桌，有菜有肉，还有一叠鲜红欲滴的玫瑰糕。
那玫瑰糕只有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雕琢成花朵的形状，用几片绿叶做点缀，远远看上去真如一盘盛放的鲜花，香气扑鼻，美不胜收，像艺术品多过像食物。
荀音伸手拈起一块，递给宁墨燃：“尝尝。”
玫瑰糕最外层沾了一层洁白的米粉，红白相映，香甜可口。
宁墨燃望着荀音比米粉还要细腻剔透的指腹，眸光微深，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探过身子，张口一衔。
而空着的手，则是伸向荀音脸颊，抹去上面的一丝米粉。
“这里有东西。”
荀音脸上被碰触到的地方浮现出一点热意，扩散向耳后。
他抬眼望去，看见宁墨燃咬下自己给他那块玫瑰糕后，又伸手拿了一块，用沾着米粉的手把它吃干净。
……一丝都没有留。
系统哼了一声，嫉妒道：【他是狗么？】
荀音脸上热意更深：【闭嘴！狗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狗！】
系统：【你之前说你喜欢猫的！！】
荀音：【我变心了！】
嫉妒使系统变成一只这——么大的猫，挥舞着钵大的猫爪隔空对宁墨燃发起攻击，撅起屁股撕他的脸，四爪朝天狂蹬他的头发。
宁墨燃浑然不知，他吃完后还问：“这玫瑰糕里放了什么？真甜。”
荀音：“没放糖。”
两人沉默片刻。
荀音轻咳一声：“可能是花蜜吧。”
宁墨燃：“怪不得还很香。”
直播间内的远征军面面相觑，有人没忍住问：【玫瑰花有花蜜么？】
他怎么记得蔷薇科植物没有蜜腺？
下一秒，发出弹幕的远征军被尊敬的上将禁了言。
他只好拿起一块玫瑰糕亲自试试。
结果那盘玫瑰糕“刷”一下从直播间里消失了。
【管理员公告：以后直播间内禁止食用玫瑰糕，想吃自己做。】
远征军们：“……”
有人给你做玫瑰糕了不起啊？！
……好吧，的确了不起。
一盘玫瑰糕总共五块，荀音吃了两块，宁墨燃吃了两块，坐在餐桌角落的卡图眼巴巴前地望着最后一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宁墨燃：“小美！”
缠绕在荀音手臂上的曼巴蛇“砰”一声，落地成桶。
宁墨燃把最后一块扔进了大张的蛇口里。
卡图看了眼曼巴蛇猩红的血口，闪烁着寒光的尖牙，粗壮如桶的腰身，以及那双盯着自己的，冰冷的竖瞳。
“…………”
他默默地扒饭去了。
---
下午的直播如常进行，但荀音并没有像观众们所想的那样再弹一下午箜篌，而是稍稍演奏一曲后，就带着拓荒者号下了地。
对，下地！
来自中央综合大学的古文系教授在午休时间看到了研究生带给自己的录屏，他激动了一中午，连饭都顾不上吃，早早就登录进直播间，想和主播讨论一下高深的学术问题。结果刚适应全息直播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发送弹幕，就见那位音乐家、学者卷起裤腿，手里拿着一把锄头钻进地里，踩了两脚泥。
“……”教授差点震惊得厥过去。
他额头一抽一抽，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恨不得夺过锄头，大喊道：“你放下！让别人来！”
身为一位珍贵的，全联邦屈指可数的古银河系学者，他的手应该是用来翻阅古籍、复兴传统文化的，怎么可以用来锄地呢？
教授心酸、心累、心痛万分！
但他的心痛传递不到荀音那里。
荀音就锄了，不服憋着！
说起来作为一个末世人，荀音从小生活在食物匮乏、土壤污染严重、几乎看不到未来的世界里，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有一块地可以让自己自由地耕种，这个梦想就算换了个世界也不会改变。
比这稍次一些的梦想是学会末世之前的所有美食，每天换不同的花样做给自己吃。
除此之外，什么书法啦、音乐绘画刺绣诗歌啦，那都是种地之余用来自娱自乐的东西，它们存在的意义是让自己的地种得更好，而不是阻碍自己种地，对于这个主次顺序荀音一直分得很清。
所以他当然不会理会弹幕上一些看似心疼主播，实则劝阻他种地的话，“刷刷刷”，利落地将地里的杂草刨出来，大土块碾碎，完全没有伤到植物的根茎。
弹幕从——
【不！音乐家的手不能用来做这些！】
过渡到——
【咦？他锄草的动作好熟练！】
再变成——
【主播这农活做得比我爸四十多年的老庄稼把式还好！】
【看着也没太费力，怎么就把黑蔓草的根全挖出来了？这种草爱往土壤深处扎，用农药都除不干净，整天祸害庄稼，去年我们家农场就是因为黑蔓草几乎减收一半。】
【这绿萝米的叶子长得特别粗壮，而且没有黑斑病，是不是用的肥料不一样？主播能分享一下基肥的配方么？】
荀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一高兴，就不止分享了自己的独家肥料配方，教会大家怎么把害草“斩草除根”，还即兴赋诗一首：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是古银河系诗人所做的悯农诗。几千年前的封建社会资源匮乏，所有人类都生存在同一颗星球上，每个国家所占据的国土还没有现在的一座私人庄园大，所以当时的统治者十分注重农业，把农民作为“士、农、工、商”中排行第二的阶层，就连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也会率领群臣实行籍田礼，亲自下地耕作……”
教授在本子上“刷刷刷”地记录，荀音说的内容有些他知道，有些他并不是很清楚，但和古籍中查找到的资料能够对上。
他犹豫了一下，有心想多问两句，又担心主播不愿意回答。
这时眼前飘过一条弹幕：
【主播老师锄地的效率真高，姿势也很利落。现在的农场统一使用农业机甲，虽然节省了人力，但是精细程度比主播老师差远了，最后的产量肯定也比主播的地差远了——请问这就是《悯农》里农民种地的方式么？诗人属于“士、农、工、商”中的哪个阶层？这首诗的体裁应该算是古诗中的五言还是绝句？它的韵脚和平仄怎样区分？】
教授眼睛一睁，发现发出弹幕的ID十分眼熟，正是把全息头盔送给他的那名研究生。
“…………”
这时，主播回复了。
他正好锄完了一亩地，把锄头往田垄上一杵，骄傲道：“我种的地就是最棒的！几千年前的古人也不会有我种的好！当然，这主要受限于当时的科学技术。”
“既然你这么有眼光，那我们就来仔细分析一下《悯农》这首诗的内容……”
荀音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桶水，先“吨吨吨”了小半桶，然后拎起另外半桶往地上一泼。
只见他挥舞锄头如挥毫泼墨，观众们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就见一幅草书在湿润的地面上成形。
他们尚且没能分辨出草书中写的内容是什么，先被那行笔走龙蛇的字迹吸引，被水珠湿润的土壤在阳光下闪烁着黑亮的油光，一不留神，眼睛都要被笔锋的寒芒刺伤。
教授作为古文系的泰斗，一眼便能认出，地上写的正是荀音之前说的《悯农》诗。
“这字，这字……”
“暴殄天物啊！”
他捂着胸口正痛心，就见湿润的土地被阳光烘烤，快要干掉，而字迹也变得松散。
教授连忙@研究生问怎么截图，好不容易留下了“粒粒皆辛苦”几个字，准备发给自己身为高级书法家的老友看。
这字要是上了拍卖会……唉。
荀音毫不吝啬自己在拍卖会上能值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书法作品，他站在田垄上，以土为纸、以水为墨，以锄头当笔，为研究生解答起了他先前提出的问题。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他的知识深不可测，他的身影，也在观众的眼中渐渐变得高大。
教授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从“痛惜”、变成了“深思”、最后定格在“尊敬”上。
他好像理解了古籍中那些“淡泊名利、归隐田园”的古银河系人。
他们的名字纵使跨越几千年的时光，遗落在浩繁的卷帙中，依旧如同繁星般闪烁。他们的人格魅力原本是飘忽的、不可捉摸的，但在这一刻，看到浑身笼罩着马赛克的主播，教授觉得那些古人的身影突然在他面前有了实体。
只有这种将知识仅仅当做知识本身，对唾手可得的金钱视而不见，即使居于田间地垄也如高坐万人讲堂一样悠然自得、传道授业的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学者吧。
他在学术中浮躁了多年的心，突然沉静下来，就像是被这田间的风，地里的草木，泥土的清香净化了。
这一刻，教授甚至为自己刚刚替主播惋惜的行为感到羞耻：
“几千万甚至上亿而已，在主播的眼里，恐怕还不如他锄头下的一棵小草吧？”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我不如他。”
他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以不输给自己研究生的发弹幕速度道：
【主播老师锄草的间隔是等差数列，而且弯腰的弧度恰好是一条双曲线，请问古银河系人有关于数学方面的著作么？】
【主播锄下来的草都堆在一边，想必有其他用处吧？古银河系“天人合一”的观念和我们现在所说的环保是同一个意思么？】
【主播挥舞锄头的动作真优雅，是不是练过古银河系传说中的功夫？‘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是真的吗？】
【主播的锄头造型真别致……】
【主播的草帽造型也很别致……】
【主播帽檐上的装饰有点像传说中的平安结……】
【主播……】
【主播……】
【主播……】
一连十几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后，教授好像突然找到了和主播探讨学问的新方式！
而荀音……他默默把这位粉丝的备注名改成“十万个为什么”，
唉，看在他给自己送了99朵玫瑰的份上，算了吧！
当天下播后，来找教授问问题的学生惊悚地发现他们那位往常一丝不苟，认为除了学问之外一切都是粪土的教授正捧着一本《农家肥的108种制备办法》看得津津有味。
上面写着——
“优秀的农家肥是由羊粪、牛粪、鸡粪、人类粪便以及腐殖质经过一段时间封闭发酵形成的。在发酵过程中应当注意消毒杀菌，以免虫卵和微生物危害农作物的健康……”
真·粪土！
学生们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家教授被人魂穿了！
其实教授只是想和主播多一些共同语言，方便下次直播的时候多问几个问题啦。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把自家庄园里的花刨掉种菜，因为主播说，“没有在阳台种过菜的古银河系人不是一个真正的古银河系人！”
“我一个人种菜种类不够丰富，得把老林、老李、老哈尔森他们喊来一起刨，咳，一起种，嗯……就用鉴赏我新获得的一幅精彩书法的理由吧！”
教授愉快地做出决定，为日后“推平整个中央综合大学家属区花园种菜”的行动埋下了第一块砖！
另一边，下播后，系统帮荀音梳理评论，道：【这个“十万个为什么”真是你的铁粉啊！太能吹了！】
荀音：【嗯。】
系统：【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在地上写的那幅草书要是落在笔墨上，凭你的书法，再凭上面从未出现过古银河系诗句，能在中央星萨菲里昂拍卖会上拍出几个亿的天价！】
系统：【他还说他要向你学习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精神，永远不能把作品的价格放在它的文化价值之上……】
系统：【哈哈哈怎么可能啦，你就那么随便挥锄头一写，几个亿哈哈哈，你前几天费尽心思去诈.骗姓罗的也才骗来几百亿哈哈哈，就一百幅字的价格……】
系统哈着哈着，哈不出来了，因为它发现荀音的脸色严肃起来，是一种痛心疾首的严肃、悔不当初的严肃、心如刀绞的严肃，他严肃到平时能抬起几吨重机甲的手臂，竟然握着光脑微微颤抖起来。
系统：【不会吧……】
荀音打开萨菲里昂拍卖会上一场的拍卖清单让它看，一副据说由中级书法家写出的《仿古银河系当代草书》拍出了八个亿的天价！
八个亿！
【他写的有我好么？没有！】
荀音对这一点是很自信的，他的老师可是纵横大禹朝数百年，生前身后独领风骚靠一枝秃笔封圣的书圣姚若虚！
在大禹朝素有“一字千金”之说。
【老师一字千金，我一字千万很过分么？】
当然不！
荀音后悔死了！
他怎么没想到把字匿名挂到拍卖会上出售这种赚钱的方法呢？
“算了算了。”毕竟自己被剧情绑架的时候每天的心思都用在怎么让反派更可恨一点上，对其他的事有所忽略是很正常的，荀音安慰自己：“我先在直播间打响名气，这样以后拍卖的价格更高一点。再说书法这种东西，流传的作品多了反而不值钱！以前不是还有人故意毁掉自己的作品以便卖高价么？”
这么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
荀音扛起叉子，把今天锄好的杂草放在一边晒干，叉腰望着自己的田，满足道：“好了收工……我怎么总觉得差点东西？”
【差什么？】
“鸡！”荀音脑海中灵光一闪：“田有了，怎么可以没鸡呢？”
他今天和“十万个为什么”说起过“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典故，稍一联想，便想到了同是一个作者的《桃花源记》。
理想中的田园生活，就应该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才对！
“这样锄掉的草也不必浪费了鸡食也差不多！
鸡毛能扎掸子，鸡粪可以堆肥，鸡肉能吃，鸡蛋也能吃。
放鸡的话……荀音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萌萌哒的小美。
“决定了！我要买几只鸡回来！”荀音再一次发挥了自己在种田这件事上说一不二的霸道！
“……什么？”晚餐时宁墨燃听到了这个要求。
他：“…………”
答应当然一定要答应啦，但——
鸡是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荀音确实没在星际时代见过鸡，这不一定是这里没有鸡，很可能只是因为星球太多，比这更高产的禽类代替了它。
但荀音就要吃鸡。
他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公鸡母鸡和小鸡的简笔画，道：“鸡，和鸭差不多大！”
宁墨燃懂了，吩咐远征军里负责采集荒星资源的：【还记得我们探索过的γ-b454荒星么？去抓二十只尖嘴龙，十公十母，有蛋也行。】
【哇，那个很凶的。】手下问：【真的要抓？】
【让你抓就抓！是荀大师要！】宁墨燃道。
远征军一瞧见“荀大师”三个字，下意识“咕咚”了一下口水：【荀大师要尖嘴龙做什么？】
恰好此时荀音也在一旁问：“你知道鸭子么？”
宁墨燃手上不停，在光脑上发道：【烤着吃！】
然后他对荀音露出自信的微笑：“我知道呀，你在星舰上提过的。”
鸭之大，一只十米高的烤炉烤不下！
荀音放心了：“那……不麻烦的话，你再让那个搞活禽销售的朋友帮我逮几只鸭子呗？”
宁墨燃：【再抓十公十母的扁嘴龙！】
“还有鹅，”荀音来了劲：“鹅和鸭子长得差不多，不过羽毛是白色的，而且比鸡鸭都大！”
宁墨燃：【还有十公十母的原始帝王龙！】
负责采集荒星资源的手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特意申请了远征军目前外壳最坚硬的机甲，不然怕被叨死。
不愧是荀大师和上将，连这么凶猛的荒兽都敢烤来吃啊！
---
第一天的直播一共收获了将近一百万粉丝，荀音已经觉得相当满意。
系统偷偷帮他打探敌情：
【罗睿羽有四百万粉丝了哦！】
对方没有掩饰自己的长相，被系统这个人工小智障从无数直播间中翻出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荀音：【哦。】
系统：【他还雇水军寻找你的直播间了，但是没找到！】
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他们约定同一天开播，但一来没有限制准确的开播时间，二来全息直播上现在每天同时成立的直播间有十几万个，在荀音掩饰了自己的长相，又屏蔽了IP地址的情况下，他能找到才怪！
系统：【所以他让自己雇的水军在所有和音乐有关的直播间捣乱，哇这个人好阴险，好歹毒，我今天必须去他的直播间里扔两颗数据炸.弹，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荀音冷酷地阻止了系统的行为，因为只要带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是自己干的。
他疑惑道：【既然所有直播间都被水军攻击了，那为什么我没事呢？】
系统：【……】
它投影出【口口主播潜口口规则口全家】账号及言论，问：【你对这个人有印象么？】
【…………】好像是有。
【这个倒霉的水军早上被你气到动脉血管瘤破裂，刚摘下头盔就被送进医院啦！】
荀音：【…………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你硬要这么说也可以啦。】
系统看了一眼荀音，突然想起他给自己起的那个“送葬小天使”的外号，觉得好贴切啊！
虽然荀音目前的粉丝只有罗睿羽的四分之一，但他一点也不急，还用胳膊肘杵杵坐在一张桌上的宁墨燃，问：“你是不是做什么了？”
“什么？”
“别装傻，今天的广告给我看看！”
宁墨燃眼看瞒不过去，只好把他在边缘星给直播间打广告的事说了出来。
“只有边缘星！”他道：“这里连的是局域网，罗睿羽那边不会发现的，等他发现已经晚了。”
“再说，他能用罗一文大师的名义宣传，我当然也能替你宣传！”
这个宣传是包下全边缘星广告这种“挥金如土式”宣传就不必说了。
荀音先前只知道他去边缘星推销头盔，本想能卖出几十上百万个头盔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他大手笔地在边缘星开了上千家全系体验店，每个店里都有几万台头盔的库存，加起来就是——
“一千四百万。”宁墨燃淡然道：“一个厂家的产量不够，我又在边缘星开了两家头盔组装厂。”
顺便掩饰全息技术中属于远征军的痕迹。
“所以你尽管直播，边缘星系的七百八十亿人口都是你的后盾，你能赢。”宁墨燃擅长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霸道的话，这次他的语气就和以前面对虫族时说“虫母必须退出荆棘防线，不然就死”是一样的。
而他的话每次都实现了，这次也不例外。
荀音抱了他一下，在耳边道：“谢谢。”
他对在脑海里打滚的系统说：【被人无条件支持的感觉真好。】
【这种感觉就像我只想要一颗星星，但他送给我一片宇宙。】
【当初说好直播三成的收益给他，但是给少了，真的给少了。】
系统警惕道：【那你想给多少？！】
荀音伸出一只手：【五成！】又曲起一根小指头：【起码四成半！】
系统：【……哼！】
它旁观者清地意识到，宿主完了，真的完了！
他主动给别人分钱就算了，还要分一半！
系统的小别扭一直维持到第三天，一台扛着巨大笼子的机甲“砰”一声砸进院子里，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第四台……
还好它们挑的是直播以外的时间。
这排宛如走秀男模的机甲“嘿呀”一声，集体把肩上的笼子卸到地上。
为首的机甲师跳下来，和隔壁的昆特大叔打了个招呼，请他稍后帮自己检修一下机甲，膝关节都磨坏了。
然后他轻咳道：“伽马星绿叶南路6688号，荀先生的家禽30对，麻烦签收一下！”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荀音：“…………”
“你再说一遍，这是我的什么？”
“家禽！”小哥把单子一对，道：“没错，尖嘴叽叽叫的是鸡嘴龙！扁嘴嘎嘎叫的是鸭嘴龙！白毛特别凶的是鹅嘴帝王龙！请签收！”
荀音：“…………”
他盯着笼子里一只就有接近三个自己高的家！禽！深呼吸。
经济，太经济了！
他田里的草根本不够吃啊！！
有生以来第一次，荀音对于拌鸡食这项早已做惯了的工作，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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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猛男的地：亩产庄稼8000斤！
猛男的鸡：日产粪肥1吨2！
猛男的敌人：闯进他的家，干掉他的人，吃了他的鸡，炖了他的蛇，哈哈哈呵呵呵喔喔喔！
见到鸡嘴龙的第一眼，卒。

第31章 敌敌畏
这一群运送家禽的送货小哥最后统统被宁墨燃留了下来, 理由：盖鸡舍！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准备的鸡舍完全不够用。”荀音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便当, 歉意道。
开着机甲轰隆隆飞到山上砍树, 又轰隆隆飞回来搭棚子的小哥们捧着便当盒，幸福地呼噜噜道：“没关系没关系，下次有这样的工作请务必联系我们！”
荀音：“……应该没有了吧？”
他下次养猪之前会打听好猪的尺寸的啦！
新鸡棚搭在房子后面的那座山上，以免让鸡鸭鹅踩坏庄稼, 下山的路上荀音把小美放了出来。
小美：“砰！”
再次落地成桶。
可惜曼巴蛇就算变化成星兽的体型还是比这群鸡鸭鹅看着小, 只能一只一只把它们卷起来扔回去, 虽然不用担心它偷鸡吃, 但……
荀音怜爱地摸摸蛇头，道：“先辛苦辛苦, 以后我找条狗来分担你的工作。”
小美：“嘶嘶！”
临走前荀音把这群鸡鸭鹅挨个打了一顿, 确认它们乖乖的，这才下了山。
他手里拿着一根鹅毛扇风，心想：这群家禽怎么有点秃？
当然是因为宁墨燃昨晚已经把它们打过一顿啦！
---
一周的时间在弹琴种田直播，养鸡养鸭养鹅中转瞬即逝。
很快，到了荀音和罗睿羽约好的，将两人的直播间合并的日子。
“准备好了么？”
一大早，宁墨燃就以管理员的身份向系统提交了合并申请。
“好像没什么需要准备的……”荀音用丝帕擦了一遍箜篌, 坐在琴凳上看罗睿羽的直播间。
他比荀音要勤奋得多，荀音每天只直播六小时, 而罗睿羽则直播12小时以上。
都说努力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他的直播间里目前已经积累了超过800万粉丝。
800万！
这些粉丝正在为他鼓气：
【中央艺术学院第一支援小队报道！】
【师兄加油！】
【师兄，我找人打听过全息头盔的销售量, 听说全中央星只发售了五百八十万个，联邦总共十四个星系, 算下来接近十分之一的人都是你直播间的粉丝，你一定会赢的！】
【罗师兄，我找了隔壁中央综合大学的同学支持你，可惜他们老师今天不知有什么事情留了堂，应该等会儿就到了，有几千个人！】
看得直播间里其他粉丝既是羡慕不已又是心底暗爽：
【不愧是央艺之光，音乐王子，把牌面打在天花板上！】
【央大和央艺组成的粉丝团，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含金量最高的粉丝团了吧？】
【一群天之骄子给我摇旗呐喊，喝彩助威，我做梦都不敢想这种事。】
【要不怎么罗公子是艺术家我们只是普通人呢？阶级就不一样！】
罗睿羽彬彬有礼地说谢谢，微笑着提醒粉丝们：“这次挑战只是为了替我父亲正名，就算対方输了，也请不要太过为难他，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哪有二十多岁的孩子，师兄你就是太善良了！】
【対対，他蓄意污蔑罗大师和罗公子，就是坏！】
【就算你是我偶像也别劝我！看我待会儿喷不死他！】
罗睿羽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这群维护自己的粉丝，只好搁下了这个话题。
“好了吗？”荀音懒得再看下去。
他撸了撸袖子。
宁墨燃用余光看到，轻咳一声：“直播间不允许打人。”
“我不打他，我就散散热！”
“……哦。”宁墨燃遗憾地收回了“想打我陪你回海蓝星打”的话。
这时，直播间主页的箜篌旋转，逐渐化作一颗星子，撞破下方沉寂的星海，向极遥远的地方，另一颗明亮的星星飞去。
两颗星星互相环绕了一圈确认，而后逐渐融合，莹莹的光晕汇合到一起，两个直播间的粉丝也汇合在一起。
等到强光渐渐消散，两位主播还没来得及重新登录，两边的粉丝们先打量了一下対方——
一边，800万人！
另一边，一亿8000万人。
“什么？！”
再看一遍，还是一亿8000万，难怪直播间合并的用时这么长！
罗睿羽特意选在了《生存挑战》的录制期间进行这场直播挑战，还邀请了一同参加节目的三名嘉宾，他们全都答应了，就连一向和他不対付的白帆也不例外。
发出惊呼的正是向来讨好罗睿羽的小花曼潞，她摘下头盔，脸上还残余着惊魂未定的惶惑，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道：“罗老师，你要小心，荀音那边有将近两个亿的粉丝！”
这个悬殊的対比令罗睿羽心中咯噔了一下，顾及节目摄像头正在拍摄，他没说什么，但曼潞却代替他说出了心里话：“怎么可能？荀音一定用了什么手段，他是不是买水军了？”
罗睿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温和道：“没关系的。既然是比试音乐，最后当然要以音乐的水平来轮胜负，我相信观众们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曼潞依旧气鼓鼓的，依照自己“单纯直率”的人设，把全息头盔往旁边一扔，道：“我没有罗老师你这么好的涵养，就看不惯有人弄虚作假，我先休息一会儿，等投票的时候再上线，麻烦通知我——”
这句是対一旁的工作人员说的。
“好、好。”工作人员连声答应。
没有人注意到，曼潞将头盔随手一撇的地方，正是装有曼巴蛇的拘束笼上方。
它嘶嘶地游走着，用仇恨的目光注视在场所有人，突然昂起身子时脑袋向上一顶，不知怎么触发了头盔的精神力验证程序。
【检测到精神力，是否登录全息直播？】
【嘶嘶。】
头盔跳转到了曼潞退出前的登录界面，也正是荀音和罗睿羽进行比试的直播间。
直播间内。
两位主播登录还需要一段时间，直播间内的一亿八千八百万粉丝不知是从哪一个开始，率先飙起了垃圾话。
【花瓶！】
【靠脸！】
【没文化！】
【自取其辱！】
“哦……”荀音的粉丝们只是昨晚被通知主播接受了一名同行的挑战，现在才后知后觉地了解到这次挑战的详情。
【原来是联邦新秀音乐家、大师之子、音乐王子、名校优等生対大言不惭脸大如盆恃靓行凶小学学历的废物花瓶的挑战啊！】
【明白了！我们的主播老师一定是音乐王子！】
【难怪主播老师不愿意露脸，他这是想要告诉我们，容貌不能代表一切，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有才华的人不会被颜值打倒！】
【呜呜呜被主播老师的用心良苦感动到了，就算花瓶再美，我対主播老师的爱也不会动摇！】
被弹幕这么一说，荀音这边的粉丝纷纷认同，他们也开始骂起了万恶的花瓶，骂得还比另一边更凶、更情真意切。
叫你欺负我们主播老师，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就骂！
甚至有文化素养比较高的粉丝开始当场赋诗——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対面的粉丝：【…………】
惊呆了。
【听说花瓶的黑粉多，名不虚传。】
都追到直播间里啦！
在这种乱糟糟敌友莫辨的情况下，直播间一侧亮了起来，流动的线条勾勒出轮廓，罗睿羽带着他那把“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出现在现场。
対花瓶的骂声停了一瞬，他的粉丝自然是欢欣鼓舞，扔出无数的玫瑰花雨。
另一边就——
【呃……】
【原谅我们边缘星人没见识，现在联邦那边的大花瓶，就这水准？】
客观来说罗睿羽长得不丑，有鼻子有眼，但一定要说他是个倾国倾城恃靓行凶的大花瓶，那就——
【快别侮辱花瓶了，花瓶不要脸的啊？】
总之他们在全息直播内绕着罗睿羽转来转去打量了大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花瓶？他一定是请水军了啦！就硬吹！】
不得不说，虽然推理的过程有点歪，但这个结论倒是完全正确。
很快，粉丝们没空再关注【这样一张脸花了多少钱才捧成花瓶】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敬爱的主播老师也上线啦！
依旧是熟悉的马赛克覆盖全身，没有像罗睿羽一样修眉涂脸抹发胶，一身贵到离谱的高定西装。
但……
一个粉丝问：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主播老师比花瓶要好看？】
【……】
【+1】
【正常。】来自中央综合大学的教授展示了一下从主播那里学到的打油诗：【这就叫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老师加油！】
荀音在一片加油声中睁开眼，四处看了看——
骂花瓶的弹幕有点多了吧？罗睿羽的粉丝战斗力这么强的吗？
不过他不怕！他可是能和七米高的鹅嘴帝王龙対啄的猛男！
这次挑战前前后后经历一个月，的确拖得够久，也难怪粉丝情绪激动。现在头盔卖掉，钱拿到手，罗睿羽已经没有更多用处了，荀音伸手一拨琴弦，道：“一曲定胜负？”
是荀音！
是他！
虽然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马赛克之内，但一出声，罗睿羽便笃定无疑，他的瞳孔微微向内收缩了一下。
罗睿羽一抬手，止住粉丝们要求荀音正脸示人的议论，在他看来，那张勾人的脸藏在马赛克里比露出来更好。
“如你所愿。”他轻轻一侧身，露出了五颜六色的“七彩大扑棱蛾子弹棉花机”，道：“此乃‘凤首箜篌’，是由我父亲亲手复原的古银河系乐器，当世仅存两架，我这架名为‘凤吟’，由知名书法家题字。”
【你再说一遍，这乐器是什么？】突然涌上的弹幕铺天盖地，覆盖了视线。
罗睿羽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凤首箜篌，凤吟！”
【…………】
【放屁！】
第一个没忍住的是一向很有涵养的教授，他一辈子投身古银河系文化研究领域，在他心目中的古银河系是风雅的、隽永的、举世无双的。
要是之前没见过真正的凤首箜篌还好，见过高贵典雅的实物，再来看这架拙劣的仿制品……
教授顾不上思索罗睿羽刚才的话里有哪点不対，揪着所谓的“凤首箜篌”就是一阵狂批：
【粗鄙、浅薄、媚俗！东施效颦！丑而不自知！】
他因为刚刚骂花瓶骂得有文化，在直播间内被不少人关注，罗睿羽的粉丝纷纷将其引为知己，结果一眨眼，这位“知己”就反手一刀。
罗睿羽那边的人被捅懵了。
——不是你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
教授骂得不解气，还要再拽两句文，却见他深深尊敬的主播老师一抬手。
【哼！】
等到了课堂上再骂！
荀音展示出自己的凤首箜篌，他尚未给箜篌起名字，但罗睿羽刚刚自报了家门，如果他不回应，难免在气势上低了一层。
荀音是这种会低头的人么？不是的！
他淡定道：“我这架箜篌，也是由名匠亲手打造，用料不凡。至于它的名字嘛……”
他以指为刀，在凤首下方的留白处刻下【敌敌畏】三个笔走龙蛇的字。
原本想叫【杀虫】的，刚好和罗睿羽的【凤吟】対上，但这个名字万一被苏荇知道……
荀音想想，还是算了吧。苏先生她不容易。
【敌、敌、畏。】
教授咀嚼着这三个字，感觉一股杀气劈面而来，而这字迹恰用刀笔刻就，每个转折间都锋利无比，十死无生，用笔既险且峻，令人猛然转醒，惊出一头冷汗。
闭目内视，仿佛连精神力上都出现了一排极锋利的刀口。
【好字！】
他忍不住私下@自己邀请来的书法家老友：【老李，你看这字……】
【大师！绝対是书法大师！】老友比他更加激动：【敌敌畏、敌敌畏，字好，含义更好！】
虽说这充满杀气的字和轻灵典雅的乐器放在一起有些不搭，但由于演奏者正是题字者的原因，就连这最后一丝不和谐也可以忽略。
书法家诚心诚意地感谢道：【多亏了你老友，否则我险些被师弟邀请去为某位艺协会员家的公子捧场。】
一位艺术家公子的小打小闹而已，怎能比得上亲眼观看一位书法大师题字？
书法家甚至觉得困扰自己多年的境界在观摩题字的过程中有所松动，他不免対于之后的演奏更加期待起来。
【古人都说诗、书、琴、画一通俱通，能将这四者信手拈来的才是真名士。我自愧才具浅薄，在“书”之一道上就已经耗尽毕生精力，还没见过能四样兼通的天才，不知这位主播老师又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不论如何，今天观看这场直播绝対是物超所值，想来那些应师弟的邀去给艺术家公子捧场的老友们，听到我这番经历会后悔不迭吧？】
书法家怡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可惜直播间目前的在线人数太多，他没法一一查看，否则便会发现，那些“去给艺术家公子捧场的老友”，其实正在自己身边。
把这群人邀请来的宋老师额头微汗，表情略有些尴尬。
他旁边私聊的対话框中，一群书法家欣然道：【“凤吟”两个字是老宋题的吧？】
【是老宋的手笔。】
【运笔秀巧，灵动自然，不错，不错……看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老宋又有进步。】
【各位谬赞了。】
这是在荀音题下【敌敌畏】三字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而在他题字后。
【…………】
私聊里足足有一分多钟没人发言。
原本还在得意的宋老师苦笑一声，看看相隔不到十米的两架乐器，两幅题字。
旁人不说，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二者一比，高下立判。
他输得惨烈。
正应了刚才那条弹幕说的【媚俗、浅薄、东施效颦、丑而不自知。】
【……是我技不如人。】宋老师深呼吸，承认道。
私聊里这才活泛起来：
【也不能这么说，题字是一方面，但呈现出的效果和乐器本身也有很大关系。】
【対面那架“敌敌畏”的外形就很庄重典雅，与题字相得益彰，対比起来，“凤吟”琴太过花哨，失之韵味，连老宋的题字也被遮掩了几分光彩。】
宋老师接受着朋友们的安慰，心里好受不少，他看了一眼罗睿羽，目光复杂。
若不是欠了罗一文大师的人情，若不是要为他捧场，自己也不会当众丢脸……
宋老师明知不该，但仍是対罗睿羽生出一丝埋怨，在朋友们问起“我们之后给谁投票”时，他没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替罗睿羽拉票，而是秉持公心道：“既然是比试音乐，那就用琴音来论胜负。你我都是艺术家，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想必经由我们公认的结果，不会有人产生质疑！”
“老宋说得好！”书法家们的傲气被他的话一催，纷纷赞同，他们正襟危坐，准备好好听一听这两架“凤首箜篌”有什么区别。
“你先来？”荀音悠然地坐在琴凳上，他身后的背景依旧是玫瑰β星上的阳光房，金色阳光穿过晶莹的琴弦，折射出璀璨动人的辉光，随着手指拨动，琴弦轻颤，仿佛有道道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
罗睿羽毕竟也是从正统音乐学院毕业，听见那清润的旋律后，便知道荀音说自己懂一些音乐并不是作假，他没有推辞，而是道：“好，我先献丑，你为我压轴。”
荀音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话。
罗睿羽将手放在琴弦上之前，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全息直播中可以模拟大剧院的效果，他换成演奏模式，看到直播间的边缘被无限延展，四周阶梯状环绕着一个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他们头上漂浮着不同的ID。
这只是全息直播模拟出的效果，一亿八千八百万观众，如果真实地呈现在面前，造成的视觉效果会是现在的一千倍、一万倍，没有任何一个剧院能容纳得下这些人。
罗睿羽在脑海中幻想他们为自己沉醉、发疯、痴狂，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匍匐着亲吻自己鞋尖的样子，他的血液渐渐滚烫起来，头脑为这种壮观的场面感到眩晕，瞳孔深处收缩成一条金绿色的窄缝。
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也许在直播间里，音乐的魅力会削弱几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不需要让所有人都变成自己忠实的狗，他只想让他们厌恶荀音、羞辱荀音、攻击他、毁掉他，终结掉这场可笑的挑战。
他要赢！
这样想来，能第一个出场真是太好了！
一道恢弘的琴声响起，罗睿羽琴弦上的上千张“瓦片”齐齐嗡鸣，发出无声的共振，那声波像一张轻柔绵密的丝网，顺着耳膜细细地附着到精神力表面，扎下无数条须根。
它饥.渴地汲取着精神力，同时将异样的波动传达给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脑髓，直到它们随着音乐声一起如痴如醉地共振。
信号构成的虚拟空间内，教授突然用力揉了一下太阳穴，感到头晕，陌生的战栗随着大脑皮层传递到四肢，令他浑身酥麻、难以自控。
如果是平时，教授会以为这音乐対自己有着强烈的影响力，这正是艺术家水平的证明。但此刻他心里充满対罗睿羽的厌恶，行动却偏偏不由自主地被音乐左右。
那音乐传递的是欢喜狂乱的情绪，于是他也夸张地勾起嘴角，在直播间里手舞足蹈。
“不！停下！”他嘶哑着声音嚷了一句，却传递不到直播间外面，只有一条弹幕随着意念生成，与粉丝们癫狂到错乱的弹幕汇合到一起。
【太棒了！】
【这才是音乐家。】
【我好开心啊，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我什么也不愿意想了，让这音乐永远也不要停下吧……】
罗睿羽用余光向前看了一眼，眼角流露出一丝得意，他手下动作更重，音乐声转急，挂在琴弦上的透明“瓦片”们在琴弦的作用下相互敲打、摩擦，传递出更加迷乱的杂声，像一记重鼓敲打在精神力上，让本已被音乐声吊到高.潮的情绪蓦然跌落，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愤怒的浪潮。
【不要变成这样，回到原来的旋律上，求你。】
【为什么？你在为谁愤怒？是荀音吗？】
【是他的错，是他在污蔑这样美妙的琴音，他毁了一切！他该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头脑一阵眩晕，教授的目光时而通红时而清明，像是有两个自我在脑海中対峙，一个愤怒到想毁掉一切，另一个只想逃离这场不対劲的直播。
他的精神力在声波的束缚中不断地挣脱，最终无意中碰触到了保存在收藏夹内的一个音频文件。
研究生曾经发给他欣赏的《静夜思》缓缓响起，虽然仍旧无法和诡异的音波対抗，但却让教授清醒的时间多了一瞬。
他抓住这一瞬的清醒，将直播间的音量调到最小，扭过头不去看罗睿羽和他那架奇怪的乐器，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教授惊魂未定地阅读着弹幕，被里面超出常理、三观俱碎的内容惊到了。
他擦擦脑门上的汗，感叹：“怪不得一个花瓶敢挑战主播老师，他果然不正常。”
“学生们总说什么“娱乐圈蛊王”、“娱乐圈蛊后”，这些人该不是真的会炼蛊吧？”
教授都已经想好要利用自己的人脉调查这个花瓶，防止他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下去了！
他安慰主播老师：【别在意这些弹幕，他的音乐不対劲，让人听得浑身都不舒服。】
说完回头看去，只见那团马赛克半天都不动一下，教授心头一跳：主播老师该不会也被这邪门的音乐蛊惑了吧？
想法刚落，笼罩在荀音四周的马赛克晃动了一下，一只手似乎伸到后颈，扯下了什么东西。
接着……
教授的眼睛睁大了，马赛克之下，是一张他穷尽想象也描绘不出的面孔，他明亮的眼睛注视前方，似乎在寻找安慰自己的人，接着点了下头，红唇勾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教授忍不住走近，看清了主播老师的口型。
他说的是——
“臭虫。”
精神一凛，像被刀锋刮过，教授调高了一些音量，靠主播老师的脸抵御着琴音対精神力的影响，接着细细分辨——
那夹杂在急促的、狂乱的、疯癫的琴声间，被悦耳旋律掩盖的，竟然真的很像虫子翅鞘相互摩擦的声音。
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直到一曲了结。
罗睿羽按住琴弦，终止缀在上面的瓦片们的颤动，环顾四周挤挤挨挨的“狗”，対他们道：“稍后请为我投票。”
【主播老师！】
荀音：“嘘。”
他将后颈上的干扰芯片贴好，抬起头面対罗睿羽讥诮的笑意。
“听了我的曲子，你还能继续演奏么？”
能，怎么不能？
在一部分像教授一样没被蛊惑的粉丝心中骤然升起愤怒时，荀音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他问：“要不要再赌一场？250个亿，赌我赢。”
你还有钱和我対赌么？
“吱嘎——”罗睿羽用力之大，险些抓断了琴弦。
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僵硬的笑意：“赌博还是算了，轮到你了，请吧。”
“能让我父亲自惭形秽的琴音，我洗耳恭听。”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打开了弹幕的投影功能，无数偏激的、辱骂的、威胁的评论就这样明晃晃显示在荀音面前。
【你不配弹箜篌！】
【你的琴音都是垃圾！和你一样的垃圾！】
【带着你的敌敌畏滚出直播间！】
【我以曾经当过你的粉丝为耻！】
【你该死！】
“抱歉，手滑。”罗睿羽毫无诚意地笑了一下，打算关闭投影。
荀音：“等等。”
他阻止了対方的行为，让他把投影换一个地方，就挂在自己眼前。
罗睿羽：“？？？”
荀音意味深长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啊，就喜欢看曾经瞧不起我的人跪下来给我唱征服的样子。”
说起这话时，他想起了那个在医院做手术的【口口主播潜口口规则口全家】。
罗睿羽：“……”
他觉得荀音疯了。
“那么请吧。”罗睿羽示意。
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直到一声清越至极的琴音如银瓶乍破、刀剑齐鸣，划破了笼罩在直播间之上的混沌。
荀音临时更换了自己的曲目。
“《侠客行》。”激越的箜篌声中他低声念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像雪一样冰冷清明，像刀锋一样杀气四溢的琴音化身无数利刃，卷向了攀附在精神力上的那些无形的“音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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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观众仍不知道他们的主播老师才是那个花瓶【摊手】。

第32章 下蛋啦！
“不, 怎么会？！”
罗睿羽的神色从漫不经心变成了真切的恐惧。
他感觉一把钢锯在自己大脑中来回地拉扯，要把那些陈旧的、腐烂、恶臭的的地方划开, 将已经扎根进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硬生生割下去。
“我不要！”他揪住头发, 痛苦地呻.吟了一句。
“啪”一声，精神力中像是有一颗卵泡突然破裂，黏稠而温和的液体将他的精神力核心包裹在内。
不知何时，罗睿羽脑海中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他对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古怪地笑了一下, 金绿色的瞳孔一颤一颤, 在抬起头时, 才重新变回黑色。
这时, 荀音的琴声也到了高.潮，他双手挥弦, 手臂几乎在凤首上留下道道残影。
乐声变得急促, 却并非是混乱、疯狂、无序的，而恰恰像是石破天惊后的一场暴雨，大珠小珠般落入精神力之中，荡起层层涟漪，强势地冲刷掉精神力上残余的最后一丝异物。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左手拍弦, 右手在琴柱上敲击，随着共鸣箱的回响, 箜篌发出了慷慨的金戈之声。
在这样震撼的声音中，原本陷入癫狂的观众渐渐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之前的样子, 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恐惧。
【怎么会……】
【不，那不是我。】
【这架箜篌的声音好像真的比之前那架要好听一些, 之前那场演奏我完全没听清，就记得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现在想想，有点可怕。】
【怎么办？要投票给谁？我更喜欢这首曲子，可我是罗老师的粉丝啊？】
【荀音的演奏风格和罗睿羽真的不一样，他的音乐让人感觉到温暖与力量。】
【也许他没说大话，他是能够教罗大师父子如何弹箜篌。】
【我选荀音。】
【我选他！】
【我一定选他！】
刚从寄生中清醒过来的精神力就像剥掉了壳的虾子，相当脆弱，暴露在直播间内的都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更不巧的是正在播放弹幕的投屏还是罗睿羽自己挂出来的。
他阅读着上面的内容，脸色变得铁青。
“荀、音！”
恰在这时，数弦齐挥，一声裂帛般干脆的铮鸣。
荀音结束演奏，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凌若冰。
他道：“开始投票吧。”
直播间上空飘起了银白色的大雪，雪花落在每一个观众的掌心，化作一张投票问卷。
【两位主播的表演已经结束，请问你支持：】
【A：音乐王子罗睿羽】
【B：废物花瓶荀音】
【一人一票，请认真作答哦。】
好问题！
有的观众不假思索便填好了问卷，松手让雪花飞回主播身边。
但更多的、来自边缘星的观众，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
【请问，我们的主播老师是哪个来着？】
【一开始觉得是音乐王子吧……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像。】
【可要说是花瓶吧，主播老师他平时根本不露脸的啊？哪里有恃靓行凶的样子？】
【而且我们主播老师这————么有文化！你家小学没毕业能给中央综合大学的研究生讲课？】
越想越纠结，只能感叹主播老师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眼看投票时间快要到了，主播老师的粉丝还是搞不清这一票该投给谁，甚至有点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高V弹幕横冲直撞地覆盖在所有弹幕最上方，用加粗加大的炫彩字体道：
【想要投票给花瓶的人自己想好了，说不定马赛克后面不是你们迷恋的那张脸，是一个秃头大肚相貌普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弹幕有理有据地从身高、衣着、声音、微动作、行为方式、马赛克厚度等多个方面对荀音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马赛克不是荀音！他一定是星海娱乐雇的枪手！否则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马赛克你出来，我看到有的粉丝叫你老师了，你是哪里的老师？我要举报你！】
【有本事就取消马赛克亲自和我对峙，否则你就是心虚！】
【……】
发出弹幕的正是小花曼潞，她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一分钟前才上线，并没有亲耳听到罗睿羽、荀音二人的演奏，但是看到环绕在两人身边、数量差不多的雪花后，她下意识就使用了自己在娱乐圈中赖以生存的技术——泼脏水！举报！碰瓷三连！
是真是假不重要，先做了再说。
果不其然，在她的弹幕发出后，不少静止不动的雪花都从观众席上飘出，而罗睿羽的面色也有了一些改变。
曼潞心头一喜，难道被自己说中了？
想法刚落，就见无数雪花汇聚到一起，结成一条壮观的冰雪之龙，它呼啸着从观众席上冲出，已经不是飘，而是席卷到荀音的身边，和他身周那些星星点点的雪花融为一体。
而罗睿羽四周漂浮的白色光点，在这一刻如同孤星遇见了烈日一样，黯然失色，一触即溃。
他的脸色更是比在冰天雪地杀了十年的虫还要冰冷。
曼潞：【……】
还好自己用的是小号登录。
耳边响起连续不断的提示音，荀音的粉丝纷纷感谢她慧眼识珠，提醒了自己主播老师的真面目，不然就要错过投票时间啦！
曼潞：【…………】
她搞不清这些人有什么好感谢的，中年男人欸！秃头大肚欸！你们不怕吗？
……她怕！要是被罗睿羽发现这个小号是她，那她就死定了！
还没等曼潞想清楚该怎么办，只听一声轻笑，荀音在冰雪巨龙的拱卫中，伸手揭下后颈上的干扰芯片。
“想和我对峙？来。”
“……………”
满堂皆静。
一声抽气声不知先从谁那里发出，接着像是病毒一样席卷了直播间里的上亿名观众。
他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把眼前梦境般的美景碰碎。
曼潞的眼睛睁得尤其大——
这是荀音？
没错，这是荀音！
他怎么比之前更好看了？
作为同一个节目的嘉宾，曼潞是见过荀音毁容后的样子的，出于某种微妙的嫉妒心，她还披上小号在网上爆过对方的黑料。
那段被称作“荀音颜值巅峰”的【星港告别视频】和【星舰玩蛇视频】她当然也听人说起过，不过曼潞对此嗤之以鼻——
“现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什么都可以作假。荀音毕竟是星海太子，想找个高手修修自己的视频有什么难的？”
“不过啊，”她不乏优越感地照了一下镜子：“以他现在的模样，就只能活在美颜里了。说起来他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荀音长什么样，曼潞现在亲眼看到了。
但她宁愿自己是个瞎子！
马赛克像一块粗制滥造的布，被人从身上扯下，随手向旁边一抛。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那张比日光更盛，比月光更皎洁的脸上，照亮右脸那朵黑色牡丹，蛇毒留下的伤口已经几不可见，花瓣在光洁的脸颊上肆意舒展着，寥寥一眼，便扎根在精神力核心之中，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那被层层叠叠的花瓣拱卫的眼睛扫视前方，就像是一个神秘的漩涡，能吞噬掉所有无关的情绪，只留下对美的本能的感知。
是了，人生来就知道美是什么，不需要任何教导，因为那是刻在基因里，烙印在灵魂上，与精神力共存的本能！
曼潞的眼珠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她满心不甘，试图闭上眼，但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那张由雪肤、红唇、黑色牡丹构成的面孔，色彩寥寥，却明艳得惊心动魄。
一滴眼泪从发红充血的眼睛里落下，曼潞越看越不甘，越不甘越想看，她被勾起几个月前在节目里被荀音用颜值碾压的噩梦，但此刻的崩溃比那时更清晰、更彻底，甚至连嫉妒心都无法升起。
这才是花瓶，她心里浮现出一个绝望的明悟。
在这种统治级的美貌面前，凡人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低头臣服。
“吧嗒”，一滴热泪落在手背上，然后一滴接一滴，从溪流汇成大海。
曼潞伸手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顾不得蹭花了妆，她伤心欲绝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毁了容还这么好看？为什么这张脸不长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哭得太凶，错过了荀音“刚才是谁想和我对峙”的询问。
荀音安静地等待了半分钟，然后看了眼直播间内的倒计时。
“看来没人怀疑我是枪手了。”
“那么，距离投票结束还剩半分钟，请还没有投票的观众尽快做出选择。”
没人能拒绝他用这张脸说出的请求，又有许多雪花般的微光从观众席上飞出。
来自边缘星的粉丝像做梦一样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又像梦游一样在面前的投票界面上选择了【废物花瓶】的选项，接着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露出满足的微笑。
【该死！我们明明是主播老师的事业粉啊，现在怎么看上去像是颜粉一样？！】
这群连主播老师是个秃头大肚中年人都不在乎的事业粉，居然在看到主播老师的容貌后感到了一丝丝的受宠若惊！
【想看，又不敢看，怕这一切是个梦。】
【一样。我已经在直播间里掐了自己一百下了，像个傻子一样。】
【有种在污泥里捡了块漂亮石头，洗干净后发现它居然是宝石的感觉。】
【我们喜欢的主播老师不光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还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个完美的人！我以前买星际六.合彩从来没中过，一定是把运气全用在遇见主播老师上了！】
【不说了，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下次直播说不定主播老师又要披上马赛克。到时候谁再说他长得丑不敢见人，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他。】
【让、他、披！我不想有人和我们抢主播老师！就这样低调下去挺好的。】
直播间上的倒计时渐渐走到尽头。
只剩下最后三秒的时候，所有还没有被人写下名字的雪花微微一亮，漂浮起来。
曼潞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自己的雪花要脱手离去。
“不！”她用力将它拽回来。
荀音和罗睿羽的名字并列在雪花上，明明是很好做出的选择，但……
鬼使神差地，曼潞向直播间内看了一眼。
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选项上重重一勾。
“……不！”
投票时间结束，容不得她反悔，这片雪花飞入了荀音身边，在他的发间穿插飞舞。
看清楚自己的选择后，曼潞哭得更大声了。
“为什么？我明明不想的！”
“可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呜……”
“计票吧。”
虽然结果早就一目了然，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
在荀音开口后，环绕在他身边的巨龙蜿蜒自己的身躯，构成一串长长的数字，罗睿羽那边也一样。
他抬头看清了两个相差悬殊的数字，本就冰冷的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荀音本就有一亿八千万粉丝，但现在他获得的票数是一亿八千六百万。
连自己的粉丝都被对方抢走了四分之三，罗睿羽没有任何托词。
他输了，输得彻底，输得颜面尽失。
之前种种悬赏、逼迫、自谦的行为，在这两个数字的映衬下如同笑话。
“你赢了。”留下这硬邦邦的三个字后，罗睿羽主动断开两个直播间的连接。
他给荀音单独留了一句话——
“期待在现实中与你相见。”
这次是我输，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曼潞差点留在荀音的直播间，还好关键时刻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留恋地看了一眼荀音后，打着哭嗝退出直播。
刚一退出她就问助理：“我眼妆花了么？”
“……有点。”助理举起镜子：“怎么花得这么厉害？得重画。”
“来不及了。”曼潞余光看见旁边罗睿羽抬起手臂，连忙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借着刚才的情绪，抽泣道：“你别劝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心疼罗老师，呜。”
“我亲眼看着他准备了那么久，那么认真地对待这次比试，却、却……”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有风度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没有迁怒于背叛他的人，他的心胸是多么宽广啊！”
罗睿羽摘下全息头盔，一睁眼就见曼潞双眼含泪地望着自己，真诚道：“罗老师，请你不要难过，我之前是你的粉丝，经过这次直播后，我更加支持你了。”
“每个人对音乐的感受不同，你不是输给荀音，你只是输给了大众审美。他们不能理解你的音乐，但我能！”
罗睿羽背对着镜头，目光微垂，瞳色在阳光下呈现出完全的金绿色。
瞳孔缩成一条窄缝，他喉结动了动，温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曼潞用力点头。
“那么你为我投票了么？”
曼潞闭着眼，点头。
罗睿羽看到阳光下她窈窕的影子，唇角古怪的笑意加深，他扭过头：“节目结束后可以到我的房间来吗？我想亲自弹琴给你听？”
“真的么？！”曼潞狂喜。
她想攀附罗睿羽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还是第一次获得明确的回应。
本来只是为了洗清小号的嫌疑，但……
曼潞看到罗睿羽伸出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她美滋滋地想，还以为艺术家的儿子有什么不同，原来和别的男人一样贱。
早知道这人非得被人把尊严踩碎了才肯正眼看自己，她不光自己给荀音投票，还要号召所有人都给荀音投票！
——当然，是用小号。
两人浓情蜜意的氛围让宋老师觉得有点不适，他原本想安慰一下罗睿羽，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
毕竟是在镜头前，宋老师不失礼貌地一点头，转身走向白帆那边，余光却瞥见一抹银黑色的影子。
什么东西在晃动……
“咯吱咯吱”，细碎的噪音涌入耳朵……
那是……
宋老师回忆放在沙发上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小心！”
“砰——”
蓝紫色的电弧爆裂开，超导体碎片四溅，甚至划开了宋老师的裤腿。
一只瘦小的、伤痕累累的曼巴蛇挣脱了牢笼的束缚，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悍然变成了身长将近二十米的庞然大物。
它嘶嘶地吐出蛇信，一尾巴甩开宋老师，扑向就快挨在一起的罗睿羽和曼潞二人。
而那双冰冷的、充满兽性的瞳孔里，只映出了罗睿羽一个人的影子。
“不！”曼潞恰好在面对曼巴蛇的方向，反应比罗睿羽快了那么一丝。
她一把掰开罗睿羽的手，肝胆俱颤地将他往身后一推，向反方向跑去。
她不要变成第二个荀音！不要！！
罗睿羽瞳孔危险地缩起，手指上刚刚冒出剃刀般锋利的指甲，猛然听见来自头顶的风声。
他的脸正对曼巴蛇森寒的利齿，“咔嚓——”，利齿合拢。
在旁人看来，罗睿羽本来有时间闪躲的。
但他就像是碰见了天敌一样，被极度的恐惧冻结思维，动作冰封了半秒钟。
脸上传来一阵剧痛，冰冷的毒液逆流而上，席卷精神力，只听精神力核心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荀音下播后没有直接离开。
为了感谢粉丝们的支持，他又额外多播了两个小时，直到边缘星时间12点，他往常的下播时间才说再见。
【主播老师再见！】
虽然知道了荀音的姓名，但从一开始就跟随他的粉丝还是更喜欢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同时，就算荀音在直播间断开之后重新贴上了干扰芯片，他们心中那种捡了个大漏的激动感依旧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
一个今天刚从罗睿羽那边被吸引来的粉丝总结道：
【绝世神颜如果天天都能看到，时间久了也就对颜狗失去吸引力了。但如果像现在这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知道它的存在但又看不得摸不得，就会勾得颜狗魂牵梦萦、欲罢不能，甘愿做主播马赛克下的一条忠犬——比如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得太对了！不愧是联邦内部的人才！】
【哈哈边缘星系的兄弟姐妹们也不差。】
荀音摇摇头，余光看了一眼宁墨燃……天天看同一张脸会失去吸引力么？
他正要关闭直播间，突然，一行炫彩弹幕划过眼前，只见那位“联邦内部的人才”本来已经下了线，却又突然折返回来，公布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惊爆！罗睿羽被自己养的曼巴蛇咬伤，送进医院了！！】
【什么？！】
直播间内除了少数人问【罗睿羽是谁？】以外，全都在问他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他被咬的时候正在录节目，《生存挑战》，整个过程都被节目组跟拍的摄像头录下来了！】
【…………】
【又是《生存挑战》，这个节目组是不是有毒啊……】
说话的人想起第一个被咬的正是荀音，连忙道歉。
荀音摆了摆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怎样？】
“那就祝他早日康复吧。”
荀音说完就不肯再对罗睿羽受伤的事发表任何评论了，面对各种各样的追问他只说道：“别人的事和我无关，我还有事，下午就不直播了，明天见。”
直播间内一片哀嚎：【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主播老师抛弃自己忠实的粉丝？你舍得让我们独守空房么？】
荀音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和粉丝们分享了好消息：“我养的鸡下蛋了，我要去摸鸡蛋，顺便做个全蛋宴。”
【……】
【主播老师是在敷衍我们吧？是吧是吧？】
【虽然不知道鸡是什么，但什么蛋能一摸一下午？】
【等等，重点是罗睿羽被咬，我赌一只机械手，主播老师刚刚肯定想说那就祝他自食其果吧。】
荀音摘下头盔，揉了揉眉心，很快那只头盔被另一只手接过。
“弹幕上的话你看见了？”荀音问。
宁墨燃道：“不会。”
“什么不会？”荀音顿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自己不会因为天天看到荀音的脸就觉得他失去吸引力。
他耳根一热：“谁问你这个？我是说，罗睿羽怎么会被自己养的曼巴蛇咬了？”
虽然肯定会有人阴谋论，但荀音对天发誓，这事真的和他无关。
宁墨燃倒是能猜到点内幕，但他并没有告诉荀音，而是说：“小美已经把鸡蛋叼到山下了，你不去看看？”
“……好吧。”
荀音和他一起走出屋子，才走到一半，就看见一只大肚子蛇，头上顶着一个怪里怪气的“头花”，飞快地向这边游走来。
它虽然动作飞快，却小心地没有剐蹭到一棵庄稼。
“嘶嘶。”走到近前荀音才发现小美头上顶着的东西是一个特殊设计的全息头盔，它化作原形的话倒是恰好能把头塞进里面。
“你给它的？”荀音看向宁墨燃：“星兽也能上全息直播么？”
“你认为星兽是什么？”宁墨燃问道。
荀音思索了片刻后，听见他自问自答：“像小美这样的物种，它们寿命悠长、智力高于普通的动物、能控制体型大小，成年之后甚至能短暂脱离大气层，在宇宙中生存，所以才被命名为星兽。”
“它们是人类在探索宇宙中发现的另一种智慧生命，和我们一样有记忆、有情感、有精神力。据说人类最早发现的星兽甚至能够变化成一颗小行星那么大的体型，独自在太空中漂流。”
“所以……”荀音道：“你给小美全息头盔的理由是？”
“它一条蛇在山上放鸡鸭鹅太无聊了，给它找点乐子！”宁墨燃理直气壮。
荀音拿起小美的头盔，查看了一下历史记录，然后道：“给它设置一个未成年模式，过滤不良信息，每天最多登录2小时。”
“嘶嘶！”小美不满，被荀音敲了一下头：“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看了些什么！”
这条女蛇的浏览记录里居然留下了一条男蛇的影像，他有理由怀疑小美在全息直播里搞网恋！
“说起来那条男蛇一身伤疤眼神桀骜，就是小说里最流行的那种不良校霸哦。”荀音一脸怀疑，小声地和宁墨燃嘀咕。
宁墨燃：“…………”
他捅了一下小美的肚子，一人一蛇交换了个眼神，小美“噗”地从肚子里吐出一个一米高的大鸡蛋。
还是让荀音赶快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什么不良校霸？山上的鸡鸭鹅一共下了二十几个蛋，小美最近和它们抢虫子吃被赶出鸡窝，让我去陪它摸蛋，你去不去？”
“去！”
荀音才不肯承认他是怕这一人一蛇被狂暴的护蛋母鹅给叨死！

第33章 岑仙子
两人一蛇上了山。
小美狗狗祟祟地爬在前面。
荀音想看看它是怎么惹恼了一窝鸡鸭鹅的, 便示意宁墨燃不要出声。
两人悄悄跟在曼巴蛇尾巴后面，借它的身体遮掩动作。很快, 越过一段沟沟坎坎的山路, 能看见十几只巨大的鸡嘴龙、鸭嘴龙和鹅嘴帝王龙在山腰的缓坡上闲逛。
它们昂首阔步，时而低头啄两口树梢的叶子，时而仰头叨一口山壁的石块，好不悠闲。
突然, 一只鸭嘴龙发出“嘎”的一声警报, 两颗斗大的黑眼珠亮起, 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只见它兴奋地拍打翅膀, 飞上十几米高的半山腰，两只带着倒钩的爪子紧紧抓住山石, 用扁扁的嘴巴在石缝间叨了几下, 掏出一条半米长的大白虫。
鸭嘴龙仰起脖子：“嘎嘎嘎！”
荀音觉得它是在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疾风划过，只见刚才还在两人面前的小美飞快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它把自己的身体在树上绑了一个活结，向后用力，然后一松尾巴。
“嗖”一声，它把自己像弹弓一样直直地射.了出去, 砸在鸭嘴兽蓬松的羽毛上。
“嘎！”鸭嘴龙吃痛，嘴巴一松。
小美把头伸到它的嘴里, 叼了虫子就跑。
鸭嘴龙愣了半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
“嘎嘎！”
那个抢虫贼它又来啦！
霎时，群禽暴起。
只见小美灵活地在山间走位, 身后天上地下跟了一大片想要啄它的鸡鸭鹅，“叽叽叽嘎嘎嘎喔喔喔”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从天上飘落几片羽毛。
荀音：“……我好像明白它为什么会被赶出鸡窝了。”
这完全不是鸡鸭鹅们的错啊！
“都是跟谁学的？”荀音百思不得其解。
小美从海蓝星就跟在他身边，充其量在直播的时候被宁墨燃带出去过几回，怎么还学会打劫啦？
宁墨燃轻咳一声，道：“或许是自学成才吧。”
没等荀音反应过来，他道：“好了，现在鸡窝里的家禽全都被小美引出来了，我们赶快去摸蛋！”
“……”荀音把小美的事抛在脑后，跟着他走了。
鸡窝有十几米高，搭在干燥陡峭的岩石上。下面架空，挖了一个浅浅的坑，用来堆肥。
三十对鸡鸭鹅，是从前天刚适应了环境，开始下蛋的，三天时间，它们一共下了二十颗蛋，和荀音上辈子养的大鹅产蛋率差不多。
宁墨燃来时带了四个大编织袋，里面塞满稻草，两人一人扛了六颗蛋，悄悄从鸡窝后面绕过去，正准备下山——
“喔喔！！！”
四只眼睛，和两只斗大的鹅眼对上了。
原来不知为何，有一只最大的母鹅没有去叨蛇，而是窝在鸡窝最后面的树林里打瞌睡。远远瞧见了两个偷蛋贼，母鹅翅膀一扇，像一架小型战斗机一样冲过来，推倒了好几棵及腰粗的大树。
“糟了。”荀音和宁墨燃对视一眼。
宁墨燃把编织袋给他：“你先走。”
“不行！”荀音道：“我来，你走！”
“快走！”
“不！”
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能开机甲，但据荀音观察，他们没一个有自己能打，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不过是一群战五渣罢了。
而宁墨燃……
荀音出于私心，调高了一下他的战斗力，觉得他应该有0.8鹅。
【高了。】系统不放过一切上眼药的机会：【我觉得顶多0.5鹅。】
【这么弱不禁风的男人不能要啦，上辈子我可是在十几只这么大的变异兽群里挑中你的！】
当时荀音正在一挑十几，系统觉得以他的战斗力，保守估计一下也是10鹅。
【一个0.5鹅的他，如何能配得上一个10鹅的你？门不当户不对啊宿主！】
系统话音未落，那只鹅嘴帝王龙已经冲到两人面前，而荀音和宁墨燃还在推着对方让对方先走。
怎么看都是绿江小说里炮灰的行为。
大鹅发出狰狞的叫声。
荀音心里一急，忙把宁墨燃拽向身后，“走啊！”
……没拽动。
他自己的胳膊上传来一道反向作用力，两力相加的效果就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胳膊肌肉鼓起，额头浮现青筋。
“…………”
两道目光交汇，目光深处似乎有一丝震惊。
说时迟那时快——
“来不及了！”
大鹅的头已经穿过树叶，甚至能看清它嘴里锋利的锯齿，像一把把密集排列的小剃刀，一口下去绝对能剃掉大半身肉。
荀音：“你左我右！”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相持的手臂松开，荀音默契地和宁墨燃包围了比自己体型大七八倍的鹅嘴帝王龙，开始撸袖子。
大鹅的脖颈向下弯曲，眼睛逐渐对焦，终于看清了面前两个相对它来说无比渺小的人类。
“喔——”它的咆哮被堵回喉咙里，硬生生地拔高了一个调。
下一秒，只见它拼命扇动翅膀，两只脚掌拍打地面止住冲势，一个旱地拔葱半空360度转体，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冲回了林子里。
地上似乎还残留了几滴湿润的水迹。
荀音：“……”
宁墨燃：“…………”
正在和宿主一起撸袖子的系统：【………………】
【它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哦，可能是因为我三天前刚打了它一顿吧。】荀音道：【怪不对我刚刚看它脖子上的那块斑秃有点熟悉。】
系统吐槽：【我看它秃得可不像是只被打了一顿的样子，你没记错吧？】
不知为何，旁边的宁墨燃突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摸蛋时发生的一点小事故被两人默契地抛在脑后，下山的路上，宁墨燃看到荀音纤细的背影，立马把他能和自己对抗的力气放到一边。
“我来帮你拎鸡蛋吧？”
“不用不用。”
“用的，太重了，至少有五六十斤。”
“好吧。”荀音甩甩手，不好意思地将装有鸡蛋的袋子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手背给宁墨燃擦擦汗：“看把你累的。”
系统：【……】
它扭过头，没眼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演技太差劲了！】
你们两个都是！
最后这四袋鸡蛋统统落到了小美背上，两个“弱不禁风”的人类相互扶持着下了山。
小美浑然不觉——
二百来斤啦，小意思！
它吸溜着从鸡鸭鹅嘴里抢来的大白虫，觉得蛇生静好。
回到房子后，荀音盘算：“每天都有七八个蛋，一个月就是两百多个，以后还会更多，不吃就坏了。”
“刚好答应过邻居要请他们吃饭，前些天忙着直播，只做了几次大锅菜让卡图分给邻居，今天正好有时间，又有食材，就做个全蛋宴邀请他们吧。”
连原因都是现成的——赢了挑战，庆功！
宁墨燃想了想，提议道：“既然是庆功宴，不要只邀请邻居，可以让直播间的粉丝同乐一下，他们还不知道你会做饭吧？”
“……也对。”荀音想想粉丝们在自己战胜罗睿羽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即拍板道：“请，都请！”
请粉丝们吃饭甚至不用花食材！多么经济实惠。
当天下午，大多数粉丝虽然知道主播老师今天下午停播，但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戴上了全息头盔。
他们看到关闭的直播间，心中浮现出一丝失望，突然——
【您关注的主播邀请你参与特殊活动，是否同意？】
同意同意！
粉丝们兴冲冲地涌入直播间，想再听一曲早上没听够的箜篌曲，或者学习一首优美的古诗词，结果——
【这是什么？】
他们的面前，怼上了一口大铁锅，以及一颗顶天立地的大鸡蛋。
真是好大好大的锅，以及好大好大的蛋啊！
主播老师戴了个厨师高帽，熟练地颠了下锅，道：“欢迎各位。今天教大家做三道最熟悉的家常菜——”
“炒蛋、蒸蛋羹、以及蛋花汤！”
粉丝们：【……】
我是谁？我在哪？我关注的主播老师继音乐主播、文化主播、颜值主播之后，怎么又变成美食主播啦？！
不是没人提出抗议。
【我是来听音乐的，做饭是怎么回事？】
【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我只想看主播弹箜篌，要不边写字边聊诗歌也行。】
【对，这些才是高雅的，艺术家的手怎么能用来颠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主播老师不高雅么？你们这群假粉！我们主播老师的手还能用来耕田除草呢！】
【耕田，读书人的事，能和颠勺混为一谈么？君子远庖厨懂不懂？毫无主见的脑残粉！】
【哎你是不是想约架？】
【约就约！】
……
冲突爆发得猝不及防，又结束得极其草率，不到三分钟，这对已经互爆地址准备上门约架的冤家突然停止了互相挑衅。
因为香，实在是太香了！
金黄色的鸡蛋刚刚在油锅中凝固，如同一团融化的碎金，几撮翠绿的葱花点缀在上面，为简单的炒鸡蛋增添了十分颜色和香气。
荀音单手提锅，将鸡蛋盛在了雪白的餐盘里，恰似给一座雪山披上了金顶。
浓郁的香气便再也盖不住，侵略般地涌入周遭的气味采集器，也涌入观众的耳鼻口眼。
咕噜。
明明不是吃饭时间，甚至已经吃过午饭，但这止不住的口水是怎么回事？
盘子里的好像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炒蛋，它软嫩可口，香气扑鼻，每一寸纹理都闪烁着诱惑的圣光。
忍耐。
克制。
矜持。
终于……口水如同洪水破闸，再也忍不住了！
【告、诉、我！这是什么蛋？】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蛋！它那么大！那么香！】
【多少钱可以买一颗？我出三千，一斤！】
“咳。”荀音和在一旁洗菜的宁墨燃交换了一个眼神，本来只是请大家参加庆功宴，没想到还意外替自家的农产品打响了销路。
正在直播间激情求蛋的那个ID，如果没看错的话，就是之前说“君子远庖厨”的那位吧？
“蛋的事之后再说，真心想购买的话主播会放链接，没有三千一斤那么贵啦，就是普通价格。”
“不过——”荀音一个转折，炒勺在锅沿一敲，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要提醒的是，其实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主播炒蛋的过程，想要吃到同样的炒蛋就要注意主播的每个操作步骤，不能有丝毫对食物的不尊重。”
“刚才没看清不要紧，我这里再炒一遍，请大家仔细观看。”
说罢，“滋啦”一声，凉油入锅。
直播间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吞着口水看主播手法流畅地挥铲、颠锅。金黄色的蛋液在锅中翻涌，迸溅的火星照亮了他的眼睛——
专注、热烈、真诚……
无数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这双眼睛上，面对其中洋溢的神采，观众们居然一时忘了食欲。
过了好久，才有人发弹幕感叹道：
【收回我先前的话，这就是艺术啊！】
也不知是说厨艺，还是说主播的眼睛。
---
“蛋羹，和炒蛋一样简单，只有三步——打鸡蛋、蒸鸡蛋、调味。”
“蛋花汤就更简单了——炖汤、打蛋花、勾芡。”
“最讲究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法，最后我们给蛋羹表面装饰一朵萝卜花，好了，出锅！”
病床上，罗睿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砸了手中的光脑，怒斥道：“我让你去监视荀音，这是个什么东西？”
鸡蛋的100种吃法？！
助理眼睛紧盯着屏幕，吞了下口水，道：“可是……他就真的只是在做鸡蛋啊？”
除了炒鸡蛋、炖蛋羹、蛋花汤之外，他还做了鸡蛋酥鸡蛋卷鸡蛋饼，蛋包饭蛋炒饭蛋浇饭，茶叶蛋虎皮蛋荷包蛋，以及其他十几种用鸡蛋作为主角或是配角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勾人食欲。
……当然这些就不用对罗睿羽说了，他已经快气死了！
助理怜悯地看了一眼罗睿羽，他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从绷带的间隙可以看见凌乱的黑色伤痕，尤其是在他的面部，以及曾经引以为傲的十指。
医疗舱虽然可以快速治好□□上的伤害，但精神力受损造成的神经失调是难以康复的，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大概要长期这么面瘫+手残下去。
不知是不是在直播里吃了一顿鸡蛋大餐的缘故，助理现在看罗睿羽，好像失去了曾经那种敬若神明的感觉，甚至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好笑。
“不可能！”罗睿羽在床上大声道：“他直播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去查，去找他以往的直播，我要找到他现在所在的地址！我要上门……”
“上门去干什么？”助理问。
罗睿羽的瞳孔一缩，扭曲的唇角在绷带下面显得森冷又诡异，他无声道：
“我要他的身体。”
他毁了我，就用自己的躯壳来偿还，这很合理。
想到这里，连遍布全身的那种刀割般的疼痛都可以忽略，罗睿羽的指甲穿过绷带，在病床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我好疼……好疼……好疼啊……不过等撕开了这具躯壳，钻进他的身体之后，就不疼了吧？
想到这里，他哧哧地笑了起来，指甲抵到自己的脊背，穿过皮肉，“哧啦——”，像是撕开纸张。
指尖下滑了不到一厘米，被一只钢铸般的手握住。
“你干什么？”罗睿羽危险地盯着助理。
“不能再自残了，我们没钱掏医疗费。”助理道：“你如果再进一次医疗舱的话，那就连治脸的钱都没有了，今天下午就要出院。”
罗睿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转变的时候大脑负责记忆的区域受了伤：“不可能！我有几百亿的身家！”
“被你送给荀音了。”助理拿出联邦法院的抵押文书。
“除那以外呢？我还有一百多亿！”他难以置信道。
“用来购买全息头盔，然后抽奖送给粉丝了。”助理拿出□□。
“谁让你这么做的？！”罗睿羽胸口剧烈起伏。
“是您啊。”助理从光脑中找出在房间内的录音。
如魔似幻的箜篌声中，罗睿羽自信地、张狂地、高傲地命令道：“我不能允许那个废物的粉丝超过我……不惜一切代价，为我弄到足够的全息头盔！”
“您看，是您亲口说的。”助理回忆起自己当时那种沉迷的感觉，低声回答：“您的每一句吩咐，对于我来说都是必须执行的神旨。”
“我做到了，您开心么？”
“你……”罗睿羽的手指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不堪重负，快要在这样的愤怒中炸开。
灭顶的愤怒中他想起另一件事，一件重要的，本该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就知道的事。
“那条蛇呢？那条该死的、袭击了我的曼巴蛇呢？”
“我要剥下它的皮，一颗一颗拔了它的牙，把它扔进沸水里煮、扔进油锅里炸！”
“它伤了人，就算是星兽管理部门也保护不了它，我要它去死！”
“…………”
助理轻咳一声，把星网上的当日热搜找出来给他看。
除了#罗睿羽节目被咬#、#《生存挑战》有毒#、#边缘星蛋类脱销#、#星海娱乐乔总再提罗睿羽纵蛇伤人案#之类有关或是无关的热搜之外，荀音再次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因为他贴出了一套曼巴蛇的抵押、购买以及饲养文件，简单配文道：【我的。】
文件放大后可以看见大头照，那条伤痕累累、眼神充满仇恨的曼巴蛇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天天都能见到的那种熟悉……
“是的，为了凑齐购买全息头盔的费用，我把您账户里所有资产都变卖了还不够，于是就把罗一文大师赠送给您的这条曼巴蛇抵押了。”
“身为边缘星系极为稀有的品种，它很值钱呢。”
“我也没想到最后的购买者会是荀音，但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点，起码这样您就不用给星兽管理部门交罚金了。”
罗睿羽自己饲养的星兽攻击了自己，是他管教不善，只能自认倒霉。
至于曼巴蛇，怎么处置它是荀音的问题，虽然星兽管理部门保护不了它，但联邦的个人财产保护法可以啊。
“……”
这只新生的虫族再也无法承受接连的打击，它脸上本已愈合的丑陋伤疤自黑色的伤痕处裂开，肉眼看不见的组织在皮肉下不断涌动，让脸颊的肌肉呈现出怪异的波浪状，一起一伏。
无形的声波从它身体里发出，最先受到袭击的是站在病床边的助理，他眼睛僵直，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把手边的刀拿起来。”精神力中传来不容抵抗的命令。
助理举起锋利的水果刀，用力地刺入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扭转刀柄。
疼痛中他的眼神清明了一瞬，试图反抗自己的动作，然而下一刻，罗睿羽抬起手，狠狠握住他的手腕，在助理绝望的眼神中将脑髓甚至一部分颅骨一同搅碎。
过了大概五分钟，本已瘫倒在床上的人重新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顺手找了条绷带缠住太阳穴上核桃大的伤口，皱眉道：“废物。”
床上的“罗睿羽”仍有呼吸，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身上遍布丑陋的伤痕，令“他”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这双手指不够灵活，让我想想……外科医生的办公室在哪一层……二十二、二十三……”
脑浆和鲜血一起涌出，浸透了绷带，“他”伸手随意一擦：“还是应该先去找治疗舱。”
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换药的护士看见“助理”一手是血的样子，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下个瞬间，护士的眼神同样陷入了僵直，“助理”扶起她，道：“带我去治疗舱。”
“是。”
就在他们走上楼梯，一层层前往外科医生的办公室时，“助理”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一个严厉的声音对他道：“够了。”
是罗一文大师，临时离开了中央星系的演奏会，本该在记者簇拥下去看望儿子的他不知为何出现在医院的楼梯间里。
他用力掰开“助理”的手，从他掌心里取出几枚泛彩绚丽的透明“瓦片”，道：“才刚刚孵化出来就这样频繁更换宿主，你是不想要这具虫族的身体了么？”
“助理”不甘地握住自己的手道：“这具身体……熬夜、酗酒、营养不良、精神力薄弱……”
“不都是因为你？”
“助理”：“……”
他想到自己过去是怎么使唤这个人类的，竟无法反驳，脑海中浮现出他跪地亲吻自己鞋尖的样子时，甚至有点想吐。
“荀音，都是荀音……”
“好了，”罗一文一摆手：“是你没用。”
“我本来精心培养你，为你创造良好的名声，甚至很快就能成为艺术家，打入中央星的上流社会。结果，为了一段可笑的感情……”
“那是‘他’，不是我！”
没等“助理”说完，罗一文又是一摆手：“连人类的感情都压制不住，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无用的寄子，若不是你的身份……”
“……当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他冷笑了一声，打开光脑道：“现在，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光脑中出现了许多幅荀音直播中出现的画面，据此作出了他在伽马星住处的3D模拟图，居然和真实的情况差不远。
“我还要继续在中央星系的巡回演奏会，你带着这些去伽马星，想办法找出荀音的住址。我想，你应该能够做到吧？”
“助理”点了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找到之后呢？他的身体？”
他想到那张令罗睿羽临死前还在耿耿于怀的脸，激动地加重了呼吸。
罗一文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允许你对他动手……他会是下一个寄子，一个更加完美的寄子。”
“他的脸，他的音乐、他在全息直播中的影响力，都足以为我族的行动提供助力。”
“记住，尽快。”罗一文又叮嘱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更难听的话他没说，只在心里想了想。
这只寄子如此愚蠢，连送上门的好身份都占不住，想来多半是废了。
若是真让它抢走荀音的躯壳，那可真是……
罗一文想了半天，用人类的俗语骂道：“牛嚼牡丹，想得美！”
---
遥远的玫瑰β星，荀音尚且不知道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他在晚上看到#罗睿羽蛇毒攻心，抢救无效死亡#的热搜后稍微吃惊了一下，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在末世生活过的人都不会忽视这种预感，因此，他当晚进入绿江育苗基地之后，向苏荇额外请教了一件事。
“的确像是虫鸣。”
苏荇脸上微带疑惑，听完了荀音放给他的录音。
她既然曾教导荀音倾听万物之声，自然对声音的感觉比他更敏锐。
“至于有什么音乐可以灭虫……”说到这里苏荇脸上的表情略微纠结了一下，“我倒是知道一些边远地区的傩乐是为了祭祀五毒而创作，或许可以对虫类起到一定作用。但若想更有针对性，以我的能力暂且做不到，是否提前开启《高级音律》？”
因为荀音尚未把《中级音律》学习到精通，提前开启《高级音律》的课程需要每小时扣除100人气值，这是为了让绿江系统的宿主不要好高骛远而设置的。
荀音不假思索：“开吧。”
他做了这么久全息直播，积累的人气值少说也有上亿点，倒是不在乎这些支出。
“好的。”在苏荇也同意之后，他们身后的湖水、假山和凉亭突然融化成为一个黑洞，黑洞之中响起阵阵美妙的天音。
接着，轻纱拂动，有环佩飘飘的宫装女子抱琴而来，不沾人间烟火地立足于湖水之上，道：“天音阁，岑佩环。”
“原来是岑仙子。”苏荇和她打了招呼，道：“岑仙子乃是绿江仙侠区的天音阁主，一身音律出神入化，可令顽石动容。今日能应邀前来，实乃蓬荜生辉。”
岑仙子虽冷，却并非目下无尘，她踏着湖水，缓缓步入凉亭之中，声音若玉石相击：“此琴名为九霄佩环，乃是当年天音阁先祖屠魔时所用之琴，你的琴呢？”
苏荇就像班主任给年级组长介绍优秀学生一样，用目光示意荀音：“不是说有人亲自为你打造了一架箜篌么？”
荀音：“……”
绿江系统可以复刻外物的样貌，他硬着头皮将那架宁墨燃打造的箜篌带进来，轻咳一声，看着自己刻下的名字道：“此琴名为……”
“敌敌畏。”
苏荇：“…………”
岑仙子：“…………”
那张不染凡尘的脸上，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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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岑仙子：此琴名为？
荀音：敌敌畏。
岑仙子：本座有天音三千，你想学？
荀音：灭虫神曲。
岑仙子：……
#活了三千年，第一次碰见这么无语的要求！！#
#不想教，又不得不教#
#绿江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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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猛男绣花
岑仙子所在的世界被深渊魔族侵扰数万年, 在应对非人物种上有着丰富的经验。
既然魔族是从不见光的深渊裂缝中爬出来的，那它们的相貌大多是随便长长，其中类人、类虫、乃至半人半虫者不在少数, 天音阁传承多年，自然有应对的妙曲。
荀音听岑仙子一一演示过曲中奥妙，又与苏荇不断琢磨，终于在天色破晓前作出了一首能够令岑仙子认同的乐章。
只见凉亭一侧缓缓流淌出罗睿羽在比试中演奏的旋律, 由于绿江系统完全复刻了荀音的记忆，那些透明「瓦片」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声波也随着琴音缓缓扩散，顺着耳鼻口目覆盖向听者的精神力。
这时，荀音手臂一振，比先前那首《侠客行》更加宏大的音波自箜篌的八十八弦上飞出，迎面对上嗡嗡的虫鸣, 将它们碾压、剿灭、最终不剩下一丝残留。
岑仙子这才皓腕一挥，将覆盖在自己识海上的音波尽数镇压，化作一条纤细透明的长虫收入自己袖中。
她道：“如此一来, 你那边所谓的「虫族」应该是不足为患了。”
“倒是你手中的凤首箜篌, 用料颇为不凡, 否则也承载不起这样的旋律。”
从天音阁流传下来的天音, 纵然被改造成凡曲，也不是普通的琴身可以承载的。
荀音笑着点了点头，抚摸过琴柱上的「敌敌畏」三字, “当然。”
岑仙子现在看到这三个字就眼睛疼，明明人长得不差, 琴好、字也好, 怎么就……
“此间事情已了, 吾这便离去, 若有需要，可再用人气值唤吾。”
她正欲眼不见心不烦，却听苏荇道：“仙子且慢。”
“乐曲已然有了，毕竟是你我三人辛劳数个时辰的成果，应当流传后世，不如在此为之命名——”
说罢她用鼓励的目光看向荀音。
苏、岑二人都是绿江系统撷取的意识投影，无法越过本体对现实中的事物施加影响，因此这个命名的任务自然要落在——
被赋予重任的荀音：“……”
见岑仙子驻足回眸，而苏先生也用清凌的目光期待地注视自己，荀音压力山大地轻咳一声，道：“人说「此花开后百花杀」，此曲一出，草木霜杀，百虫蛰伏不敢鸣叫。”
“不如就叫它——《霜寂》吧。”
“《霜寂》……”苏荇琢磨片刻，浅笑回眸：“岑仙子以为如何？”
那清冷绝尘的仙子点了点头，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倒有几分贴切，可收入我天音阁的天音宝鉴中，留待后人参详。”
说罢她步入虚空，只见衣带当风，不出几步，身影已如泡影般消散。
苏荇便也重新落座，示意道：“时候不早，你该离去了。”
荀音如往日一般给她行礼，正要退出，忽听苏荇问道：“对了，你那日说要同装壁犯皮尅，结果如何？”
“自然是赢了。”荀音骄傲道：“不过打了小的装逼犯，还有老的装逼犯，这次向两位求教新曲，正是为了和老装逼犯PK。”
苏荇一阵心累，生怕荀音以后要捅装壁犯的窝，忙道：“走吧走吧，回去好好将曲子练熟！”
荀音冲她一笑，退出了绿江育苗基地，系统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你没把曲子命名叫《百草枯》。”
它刚刚差点以为荀音会这么做！
荀音：“《百草枯》？”
他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其实我刚刚是想叫《百虫斩》的。】、
至于为什么没叫？
还不是顾及两位先生在绿江的面子么？
系统：“……”
——
罗睿羽输给了荀音！
这件事的余波是在他死后才扩散开的。
在此之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几乎没有参与过这次比试的观众发声，也就导致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清楚比试的结果。
至于其中缘由不难理解——
支持罗睿羽的粉丝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偶像输了。
支持荀音的粉丝远在边缘星，根本不关注联邦内部的纷纷扰扰。
至于那些原本支持罗睿羽，但是在直播过程中当场叛变的「墙头草」，他们难以描述罗睿羽音乐中那种非常奇怪的、给自己带来强烈威胁与不适的感觉，只好沉默不言。
这就导致了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荀音才应该是输了的那一方。
但就在半小时前，联邦艺术家协会的官方账号转发了一条讣告：
【罗一文v：爱子安息。】
他的消息下面附带了罗睿羽在医院写的遗书，以及将名下剩余财产捐献给艺术家协会的声明。
罗一文在消息的最后写道：虽然爱子输了这次比试是技不如人，但他为人父亲的，一想到爱子自尽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替自己正名便心如刀绞。若有机会，今后当携凤首箜篌向荀音当面讨教，让天上的爱子能够安息，也是他这个是做父亲的最后能为爱子所做的一件事。
消息一出，众议哗然。
【什么什么？输的居然是罗睿羽？】
【我还以为荀音买蛇是输了比试后无能狂怒，结果居然是成功者的蔑视么？】
【罗公子怎么会是输家？他不是学了十几年箜篌，就算用脚弹也不至于输给荀音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连罗大师都认了。】
【重金求购比试录像，有的@我。】
【荀音的直播间是哪个？我去康康。】
在这样的喧哗下，次日涌入荀音直播间的人数又多了一倍，自然也是可以想象的。
这当中除了一部分看热闹的以外，掺杂了不少正义，或者自认为正义的网友——
【杀人犯！】
【赢了比试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人逼死？】
【你昨天晚上睡得着么？就不怕罗睿羽的鬼魂去梦里找你？】
【杀人诛心！你比曼巴蛇还毒，快把那条伤人的曼巴蛇交出来！】
荀音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慌不忙，扫视一眼弹幕。
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反驳，或者至少回应流言的时候，他问：“吃了么？”
面前的茶几上，一个托盘被揭开，里面摆放着蓬松如云的鸡蛋糕、酥脆可口的鸡蛋卷，以及捏成花朵形状，一口一个的蛋黄酥。
用来搭配这些食物的则是冰镇后的醪糟小圆子，半透明的碗沿结了层薄薄的霜，细碎的米粒与红的枸杞、白色的糯米圆子漂浮在碗中，粮食的芳香伴随着微微的酸甜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生津。
原本在骂荀音草菅人命的那些弹幕，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了。
荀音：“没吃的话快吃，我们今天有新活计！”
那些专门来骂他的人原本是不想吃的，但荀音突然端起冰醪糟满足地喝了一口，又拿起一根蛋卷——“咔嚓。”
清脆的响声刺激耳膜，比这更刺激的是面前飘过的一行行留言。
【饿了一晚上就为这一口，既然主播老师诚心诚意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
【蛋黄酥好棒！蛋卷也好棒！冰醪糟简直是人间珍宝！我可以喝一百年！】
【啊！那酥脆动人的口感！啊！那香甜细腻的滋味！一天的幸福都被这顿早餐承包了。】
【我可以不上网、不打游戏、不恋爱，但不能不吃主播老师做的饭！主播老师你是我的神！】
【吃了主播老师做的饭，我今天早上皮肤居然光滑细腻了不少，连黑眼圈都消失了！】
真的有这么好吃么？黑粉不信，于是强忍着厌恶尝了一口。
然后……
【真香。】
再次感谢直播间的弹幕全都是用精神力自动发送的，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精神力往往比较薄弱，也就意外地诚实。
反正等到荀音收起餐盘的时候，根据直播间里的统计数据，所有观众面前的早餐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没有例外。
【三四成……居然只还原了现实中三四成滋味。】
直播间粉丝习惯性感叹了一句，并且成功让新来的吓了一跳后，问道：“主播老师今天有什么新活计？”
【插秧、锄草、还是堆肥？或者之前说的阳台种菜？】
【来吧，我的阳台已经饥渴难耐了！】
“今天先不教大家说好的阳台立体种植技术。”荀音道了个歉，说：“因为昨天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有一个新的技艺想教给大家。”
“你们一定很疑惑，我脸上的牡丹纹身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荀音将干扰芯片撕下来放在一边，露出自己的脸。
【……】
看着这张艳丽与纯洁并存，明明写满十丈软红欲念纷扰却偏偏又出尘绝俗的脸，黑粉酝酿好的骂声都说不出口了。
该死！这一定是花瓶的诡计！
荀音笑了笑，从柜子里取出了准备好的丝线、绣花针、绣布，将薄如蝉翼的绢布在绣架上绷好，稍一定神，伴随着落针的沙沙声，开始娓娓讲述起来：
“我被曼巴蛇毁容的经历大家也知道，这里不再赘述。不清楚的可以去看黑粉发的照片，小心被吓到。”
“说实话，当年被毁容后有一段时间我也想到了死，但后来是许多人的帮助，尤其是粉丝朋友的爱让我振作起来，内心变得坚强。坚强之后再回顾自己的遭遇，就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没理由自暴自弃——”
“对，没错，毁容的确是很大的挫折，但绝非人生中越不过的坎。一个人的生命中，心灵永远比外表重要，外表会老去、会受损，但善良的心却会历久弥坚。”
“想开之后，内心变得平静，伤口也就好得更快，不到一周时间就从医院康复了。后来听说自己的毁容不是意外，是有人陷害时，也能平静地面对陷害者，甚至一些倒打一耙、泼脏水的言论。”
“至于恢复容貌，这是一个意外——”
“我出身偏远星球，小时候意外认识了几位隐世的艺术家老师，和他们学习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认回星海娱乐后就被娱乐圈的诱惑迷了眼，很少练习老师们教我的东西，现在想想实在是不该。”
“刚毁容时，我一下子失去了很多工作，为了不在家里越憋越闷以至于胡想瞎想的，就开始回忆老师们曾经教给我的知识，心想以后不能靠脸吃饭，至少也有一技之长。结果越连越精通，甚至胜过了一些专业的艺术家，这完全是个意外。”
“老师们教我的古银河系技艺里，有一门名叫刺绣，是用极纤细的丝线，在绣布上描绘出山川河海、草木虫鱼、星空宇宙的古老艺术。那些天为了静心，我在公寓里绣了许多幅美景，又把它们一一毁去，这些美丽的事物仿佛是在反衬我自己的丑陋。”
“突然有一天我想，如果把自己的脸作为绣布，用针线和颜料绘画，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于是我对着镜子，拿起了绣花针……”
“至于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
「咔嚓」一声，荀音拿起剪刀，剪断留在绣布上的线头，他抬起脸，又展示手中刚绣好的那朵不到半个巴掌大的牡丹花。
花朵虽小，却处处精致，尤其是花尖一滴露珠，鲜嫩得几乎要从绣布上流淌下来，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捧住。
千丝万缕绣线构成的花瓣在光下微微一转，泛起珍珠般柔和又明丽的光，那种一针针塑造出的层次感是再完美的印染工艺也达不到的，臻于极致的艺术之美、人文之美。
它是在观众们的眼皮下绽放的艺术品，仿佛能触摸到刺绣者手掌的温度、刺绣时的情感。
令人一时失语。
荀音将牡丹绣布缝成一个小荷包，里面放了些清心明目的香料，又用剩余的丝线打了个络子缀在下方。
弹幕里有人在问这件绣品卖不卖，他们愿意出高价，荀音随手将荷包向身后一递，道：“不卖，给管理员。”
这件精致绝伦的艺术品，头一次出现在星际的刺绣作品，就这样消失在一片马赛克中。
惹来观众们痛心疾首的挽留：
【不卖，至少也让我们多看两眼啊！】
【我都没来得及伸手摸一下，确认那朵花不是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它简直就像一朵活生生的鲜花，我甚至能闻见扑鼻的香气！】
【难以置信！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针，以及几乎看不清的线，可以完成如此美妙的艺术品，在人类迈向星际的过程中我们到底失去了多少珍贵的文化遗产？】
【想认识主播老师曾经遇见的那些艺术家，想和他们拜师学艺，想绣出和主播老师同款的漂亮牡丹花。】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让管理员走开，让我来！我这一辈子都没羡慕过谁，但我现在好嫉妒管理员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荀音笑了笑。
做出这样一件刺绣作品不是件简单的工作，他为了尽快完成，一上午的直播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连眼睛都感觉到微微的干涩。
眼看快要到下播时间，喝了口宁墨燃递过来的茶水，荀音道：“我想说的是，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我很惋惜。毁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经历过，所以我清楚——旁人的目光、内心的落差、看不见尽头的后遗症，都可以让人轻易做出放弃自己生命的决定。”
“但我用自己的经历，想要告诉你们另一种可能，一种，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的可能。”
“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我都会在直播间教授绘画和刺绣，所有人，只要愿意，都可以来学习。如果确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将病历发给我，我会选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帮他们刺绣合适的图案。希望艺术品在治愈精神力和身体的同时，也能够治愈你们的心灵。”
说罢他将脸仔细地展示在镜头前，可以看见，那些美丽的线条之间，曾经被曼巴蛇留下的伤疤已经淡到看不见了。
将艺术品直接刺绣在身上！比任何其他的治疗方法都要更快、更彻底，是让人从未想过的思路！
但仔细一想，却又极其可行。
就算、就算伤痕没办法完全消失，但是在这样美丽艺术品的掩盖下，不是和消失了没什么分别吗？
更何况，将艺术品「随身」携带，也避免了精神力损伤发作时那种无从缓解的痛苦。
边缘星被虫族入侵过多次，受到虫族伤害，精神力受损的人数不胜数，就算直播间内的观众自己不需要，也有亲人、朋友会从荀音的行为中受益。
因此听到他的话后，他们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有救了！
再然后，则是铺天盖地的对于主播老师的感激，这种感激没有一分一毫的勉强，完全出自内心，让人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景象，荀音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要这么说，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一把伞。”
弹幕顿了0.1秒后，称赞他「高风亮节」的声音更大了！
黑粉：“……”
结束直播后，荀音回过头，想看看宁墨燃把他赠送的牡丹荷包挂在哪。
结果一不小心，对上了宁墨燃心疼的目光。
自己怎么不早点认识荀音呢？那样就可以保护他了。
荀音有点不自在：“你干嘛？”
宁墨燃问：“你被小美咬伤后真的万念俱灰、险些寻死，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么？”
“当然是假的！”荀音理直气壮道。
他被咬伤是剧本的任务，咬完之后马上就能退休了，从医院出来的第二天荀音就把自己脸上的纹身搞好，开始考虑退休生活。
现在想想，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年，那是他头一次不用考虑人设、主角、剧情，有钱有闲有吃有喝没人打扰还有系统陪聊……
“真是神仙日子啊！”荀音由衷道。
宁墨燃：“……”
“那你？”
面对他不解的眼神，荀音怜爱的拍拍宁墨燃的肩膀，觉得他果然很单纯。
“今天来直播间挑事的不光是罗睿羽的支持者，还有一群「谁死谁有理」的网络圣母，在他们看来，他都死了，我还活着，所以一定是我的错。”
“他、做、梦！”宁墨燃的火都快被挑起来了，却听荀音斩钉截铁道。
“被咬是罗睿羽自己的责任，凭什么道德绑架我？又不是我叫他死的。”
“既然他们要道德绑架，那我就道德绑架回去！现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是我，看他们怎么办！”
“……”
事情正如荀音所料。
中央艺术学院。
“怎么样？花瓶忏悔了吗？”
一间空置的教室里，一群央艺学生义愤填膺地聚集在一起。
虽然全息直播中投票的结果清晰显示罗睿羽输了，甚至连罗一文大师都承认这点，但还是有人质疑结果的真实性，尤其是和罗睿羽同出一校的中央艺术学院学子们。
罗睿羽出身好、成绩好，一向是央艺的风云人物。他毕业后几乎年年都回母校举办演奏会，经常和学弟学妹们交流，甚至在校内有一个人数不少的粉丝团。这些听过他演奏的学弟学妹不愿相信师兄输给花瓶乃至自杀的事实，在星网上呼吁严查：
【我不是说师兄不能输，但是编也要编得合理一些吧？早上输给荀音，中午就被曼巴蛇咬了，当天晚上师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尽，而那条曼巴蛇又被荀音买下。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这是一条人命！是一个年轻的、优秀的艺术家的生命！呼吁联邦严查投票给荀音的这些人，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成分！拒绝资本绑架艺术！】
【请联邦尊重我们的诉求！】
联名书上签下了央艺上百名学生的姓名，让旁观者感慨道：“不愧是艺术家，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留下的粉丝团还是相当有素质。”
#联邦学历最高粉丝团#的名头不知何时悄悄落在了罗睿羽粉丝的头上。
但却没人注意到，不知为何，当天观看过直播挑战的那些粉丝团成员，全都没有在联名书上留名。
教室里的批判大会还在开着，粉丝团团长红肿双眼，站在讲台上，挥舞拳头道：“今天去荀音直播间的那些人呢？菲尔德、莉玛、向芸，你们把对杀人犯的谴责带到直播间了吗？荀音怎么反应？直播间里的其他人有没有识破他的真面目？他有没有忏悔？”
三人对视一眼。
向芸咬了咬下唇，突然站起来道：“我觉得荀音可能不是那种人。认真回想一下，挑战是罗师兄提出的，荀音一开始根本没接受。他赢了挑战之后也没说什么，更没有羞辱罗师兄。至于罗师兄被曼巴蛇袭击这件事，荀音和他不在同一颗星球上，又能做什么呢？”
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显然赞同她这番话。
“虽然罗师兄接受不了打击去世很遗憾，但我们不该迁怒到无关的人身上。更何况荀音还因此提出帮助其他毁容的人，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没错。”
粉丝团团长大怒，搞不清为什么仅仅一次看了直播，手下的中坚成员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道：“我看你们是被荀音洗脑了！他一个小学学历的人，不但懂音乐、懂书法、还懂你们说的什么刺绣，你们当他是神么？”
“如果不愿意继续的话那就离开这里，以后也别说自己是罗师兄的粉丝！”
“……”
“吱呀——”向芸率先离开座位，临走前她回头道：“团长，那个联名书我不签了，麻烦把我的名字去掉。”
“你们不签有的是人签！”
虽然会长是这么说的，但在第二天她派去直播间的人又一去不回之后，她逐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三天……
第四天……
粉丝团原本有五百多名成员，观看过直播挑战的三百多人当天就选择退出，其中甚至包含了前团长在内。新任团长手下的两百人经不起这么接二连三的打击，等到周五她再次召开会议，商讨怎么对付荀音时，粉丝团的人甚至连一间教室都坐不满了。
她一咬牙，决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于是登录星网账号，用粉丝团的大号一阵@：
@星政府，@艺术家协会，@中央艺术大学，@校长，@院长，@教授……
@着@着，她突然发现了某些令人震惊的事情。
一位德高望重的终身教授那几乎不太登录的繁星首页，赫然有一条自动消息——
【我在全息直播中投了荀音一票，你呢？】
粉丝团长：“……”
她慌乱地翻找其他首页，发现不止这位老教授，还有许多和他互关的教授、院长、隔壁中央综合大学的教授，艺术家协会的书法家、音乐家……
里面凡是不经常登录繁星首页的，都、有！
作者有话说：
音音：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猛男绣花。
——
感谢在2022-09-03 21:22:07-2022-09-04 21:3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26676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266767 10瓶；你好、哎哟、shine、雪樱岚、好奇怪哦？袁墁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首席研究员
#惊！占据「全网学历最高粉丝团」称号两日后, 罗睿羽粉丝团将其拱手让人#
#让数十名教授、学者、艺术家为他疯狂拉票，荀音究竟有何魅力？#
#探索荀音直播背后的秘密#
“欢迎大家收看本期节目，我是艺术发现官小叶, 带您领略深藏在时光中的艺术之美。”
“本期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是中央综合大学古文系刘教授、书法系杨教授、以及他们的好友，隔壁中央艺术大学的音乐系主任，赫伯特教授。”
“我们要聊的话题，正是最近在星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花瓶大战音乐家事件（笑）。”
主持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双手合十道：“首先，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周，我们依然要对本次事件中的丧生者罗睿羽先生表示哀悼，并且严厉谴责这种私自在联邦内部饲养危险星兽、使用劣质拘捕笼的行为。只有人人培养足够的安全意识，我们的联邦才能够更加安全……”
“好了，言归正传。今天之所以将三位教授请到这里, 是因为三位都在直播中为荀音投了宝贵的一票。而现在网上有一些反对的意见，说荀音的胜利是靠不光彩的手段获得的，三位对此有何看法？”
刘教授：“不可能。”
杨教授：“我会替人作弊么？”
赫伯特教授最直接干脆：“这么说的人是央艺学生么？哪个专业？几班的？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下。我不是要用师长的权利打压你, 只是缺少鉴赏能力、偏执自负不愿承认别人优秀的人是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艺术家的。”
“……”
主持人呵呵一笑, 缓和气氛道：“看来赫伯特教授是一位爱学生之深则为之计长远的严师。不过持有反对意见的观众也别着急, 我们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 正是应了刘教授的邀请，来为荀音正名——他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直播中的结果没有错，荀音先生确实是一名杰出的艺术家。”
刘教授道：“有不同意见没关系, 质疑我们的观点也没关系。但荀先生有着出众的才华，不应该因为他之前从事的工作和网上的舆论让偏见遮住眼睛, 否则将是艺术界的损失、全星际的损失。”
主持人笑着解释：“刘教授的意思是, 我们应当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荀音先生的作品后, 才能对他做出主观评价——所以我们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跨越几十光年，乘坐星舰来到这里。”
镜头一转，显示出恢弘震撼的花岗岩门头，上面用金色字迹镌刻着——
「联邦第一精神力研究院」。
“是银月星的精神力最高研究机构！”
“没错。”主持人向不清楚情况的观众介绍：“众所周知，银月星系是联邦的科技中心，无数知名的研究机构都坐落于这里，据说在银月星，受过高等教育的科研人员比例达到了惊人的33.6%，走在大街上你随便撞到的一名路人都有可能是一位知名大学的博士！”
“这里拥有最高端的实验仪器，最顶尖的科研人员，最先进的研究方向，是每一位科研人员心目中的圣地！”
“我们所在的联邦第一精神力研究院，正是银月星系内最早开启精神力研究，也是对其了解最深刻、最彻底的研究机构——”
“在这里每年产出上千篇顶刊论文，每一架机甲的精神力接驳器都采用了他们提出的人机交互模型，他们的研究为人类将异族驱赶出这片星域、在宇宙中立足的那场大战做出了杰出贡献！”
“战后，面对无数精神力受损的军人，第一研究院在精神力损伤领域提出了电刺激、深度催眠、药物干预等多种治疗方法，甚至就连艺术品能够治愈精神力的结论，也是由第一研究院的第三任院长在获得联邦科学进步奖的论文中提出的。”
“这些优秀的研究人员挽救了无数被病痛困扰的生命，他们用人类的智慧探索神秘的、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进化出的精神力领域，用科学的手段驯服它、掌控它、驾驭它，让人类的尊严凌驾于宇宙的浩瀚与无情之上，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
主持人一口气说完这段慷慨激昂的陈词，悄悄松了口气，她指向身后，道：“今天我们有机会踏足这个神圣的场所，要多谢现任院长埃德温先生的慷慨许可。请跟我来，我们安静地进入实验室，不要打扰到正在工作的科研人员。”
通体用冷白、浅灰两色进行布置的实验室看上去冰冷而严肃，就连落地窗外透过来的阳光也只能照亮实验室内罗列的器材，不能带来一丝暖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连主持人的说话声音都小了些，她问：“凯文博士，我们要怎么检测？”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研究员将众人领到一台巨大的仪器前，抽出仪器下方一个类似于托盘的扫描盒：“把需要检测的艺术品放在里面，我们会模拟出不同的精神力指征对其进行刺激，检测二者融合后激发的以太粒子浓度。”
主持人小声解释：“以太粒子，就是使精神力一直维持活跃的关键物质，精神力受损的人大脑中有一部分区域陷入休眠，无法刺激垂体发出以太粒子，最终会导致身体功能逐渐失调，而艺术品可以唤醒这部分休眠的区域。至于唤醒的强度和速度，就要根据以太粒子的浓度确定……”
说白了，以太粒子的浓度是衡量艺术品等级的直观因素。
刘教授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录音笔，点击播放后，优美的音乐在实验室内播放，甚至令清晨的阳光都显得缱绻柔和起来。
主持人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陶醉了刹那，看到凯文博士始终冷静的目光时才蓦然转醒，她道：“这就是……”
“对，没错。”刘教授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是荀先生演奏的一首古曲，名叫《春晓》。我这里使用的录音笔是艺术家协会推荐的珍藏款，能几乎完美地呈现演奏时的效果，也只有这种录音笔，才能将音乐艺术品的效果还原到一成左右。”
“才一成啊……”主持人皱了皱眉头，看着凯文博士接过录音笔，将它放入扫描盒之中，机器无声运转，冷白色的显示屏上浮现出一行行看不懂的分析数据。
“10μg/m3……28μg/m3……46μg/m3……”
当屏幕上的数字超过50μg/m3时凯文博士的神色专注起来，镜片下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犀利：“已经达到初级艺术品的水平了。”
“初级艺术品？”主持人的表情稍显激动，这不是节目效果，而是发自内心的，要知道就算是在协会注册过的艺术家，也不能确保自己的每件作品都达到初级艺术品的水平。
算起来就在她面前，诞生了一件至少价值上百万的名作。
而屏幕上的数字还在不断上升，突破了60，眼看向着70迈进……
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声，一个女声大吵大闹道：“凭什么到我了就要取消？我的时间也是很紧的，这里不是还有一间相同的实验室么？”
门口的警示灯变成了红色，不断闪烁，凯文博士中止了实验，按下桌上的通话键，不悦道：“吵什么？”
对面传来抱歉声，稍后，一个中年男性接起通讯，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生存挑战》的节目组，正在录制一期节目，为嘉宾们测量精神力阈值，但这间实验室有一台仪器突然坏了，请问我们可以向贵方借用一下仪器么？”
凯文博士看了看旁边几台最先进的精神力测试仪，道：“不借。”
导演：“……”
要说《生存挑战》的导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做火了一出节目，想要请花瓶流量来增加点热度，结果花瓶在节目上被曼巴蛇咬了，节目组被喷得狗血淋头。
好吧，黑红也是红，总导演再接再厉，靠手中的某些证据交换，让最近很有话题度的音乐家之子作为节目的常驻嘉宾，结果音乐家之子也被咬了，还是在节目直播中被咬的。
总导演槽多无口，他把佛祖、基督和三清全都拜了一遍，连夜逃离海蓝星系，然后用上自己手中最后的人脉，安排了今天这次「银月星精神力测试，嘉宾们求生能力大比拼」之旅，想靠科学来战胜强大的霉运。
然而宋老师戴上精神力测量头盔时仪器还是好的，可是等白帆刚把头盔戴到头上，仪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锐响，而后上面的数值拉起一个夸张的垂直线，再然后……仪器就冒出了电火花。
总导演愁眉苦脸地拿着通讯器，蹲在地上对一旁的白帆道：“小白啊，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了，卖了咱们俩也赔不起这台仪器。”
白帆：“不至于吧？仪器也不可能是被我碰坏的啊？”
总导演呵呵一声，沧桑道：“凡事不要说得那么确定，我以前也没想过一条牙都没长齐的曼巴蛇能带走两个嘉宾！”
白帆：“……”
你说得好有道理！
就在两人苦中作乐的时候，一件白大褂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衣摆划过锋利的弧度。
白大褂中的男人有着一张英俊锐利的面孔，他问：“让精神力检测仪爆掉的就是你们？”
“是他！”总导演将手指向白帆。
“……”白帆点头。
欠债还钱，大不了……他就再签给星海娱乐20年吧。
这时他抬起头，看清了男人白大褂上面的名牌——首席研究员，秦岭。
联邦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听上去就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秦岭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白帆片刻，抬起手——
“滴。”
“又是谁！”被打断的凯文博士愤怒道。
“是我。”秦岭吩咐：“打开实验室，让他们进来测试。”
“是，老板。”实验室内的刘教授一行人就见原本高傲的凯文研究员在面对秦岭时像一只小猫一样温顺。
银色的隔离门向一侧滑开，曼潞按捺不住激动，当先走入实验室。
她自然知道刚刚的吵闹会在观众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她没有办法。
一周前在镜头下将罗睿羽推向曼巴蛇口中的举动为曼潞迎来了铺天盖地的恶评，虽然在法律上她的行为不构成什么罪名，但「蛇蝎心肠」的评价对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明星来说是致命的。尤其是之前她总喜欢抓住「荀音推人」的事件不放，碰到什么场合都要提两句，来打造自己「人美心善小仙女」的形象。
结果……之前炒得多欢，现在就被骂得多惨，被骂得最多的就是【荀音推人是假的，但你推人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了！】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孽力回馈吧。
曼潞以前还能恨荀音，但现在差距太大，已经恨不起来了，而另一个能被恨的罗睿羽又早就死得连灰都不剩，她只能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按经纪公司的要求开始转型，走作精路线，黑红也是红嘛！
她挤开白帆和宋老师，霸占了全部镜头，朝实验室内一打量。
这间实验室除了比总导演用人脉换来的那间宽敞一些以外，她看不出太大差别。两侧放有不同的实验仪器，其中一台的屏幕正亮着一行行的数据。
曼潞正觉得没意思，却见那位将他们整个节目组带进实验室，让她很想接近的秦研究员目光扫过屏幕，微微一顿。
他吩咐身边的助理：“带他们去测试。”接着大步离开白帆身边，看向屏幕上的数据，问：“这是哪里来的样本？”
白帆轻轻松了口气，被曼潞看到，暗中翻了个白眼：“狐狸精。”
白帆没和她计较，还绅士地让她先测试精神力。
曼潞戴上头盔后，他看向秦岭那边，见大屏幕上的数据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扫描盒被打开，里面的录音笔继续播放着音乐。
“这是？”白帆向前走了几步，听见另一位戴着眼镜的研究员激动地对秦岭道：“以太粒子浓度274μg/m3，接近中级艺术品了，而且这还只是一段录音！”
“嗯。”秦岭比他稳得住，问：“还有么？”
刘教授继续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一个密封良好的小型保鲜盒，道：“这是荀音先生亲手做的蛋黄酥，我请了全系学生蹲守直播间抢了3天，总算幸运地抢到一颗，现在测试么？”
秦岭点头，亲手将蛋黄酥放进扫描盒，看到屏幕上的数据突破1000μg/m3，眸色变得深沉。
“荀音。”他默念这个名字，将它深深记入脑海。
“等等！”白帆突然道：“你们在说小音么？”
秦岭的目光看过来，白帆咬了一下下唇：“我这里也有一件他留下的作品，能帮忙检测一下么？”
秦岭点了点头，白帆立刻去找自己的随身行李，从中取出一张装裱过的字条。
“后会无期。”
“……”
看着玻璃框中的字条，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白帆道：“这是荀音离开海蓝星前留下的笔迹。”
他趁那天乔永年心情大乱时拿走了这张字条，作为一件纪念品。
秦岭没心思听他多说，示意凯文博士取过字条，放进扫描盒。
“你该去测试精神力了。”他对白帆一抬下巴。
“什么？哦……”白帆不知为何有点怕这个男人，他恋恋不舍地坐在椅子上，头还在往前伸，想要看到屏幕上的数据，然而秦岭的助理一把拿起检测头盔，按在他的头顶。
视线立刻陷入黑暗，白帆只来得及看见屏幕上似乎出现了红色的警示符号，上面的数据一行行刷新得比之前哪一次都快。
接着，他的精神力被仪器引动，也不断对抗着信号的冲击。
“咦？”助理惊讶地看到这台最新款的精神力检测仪出现了向上的剧烈波动，接着仪器发出一声漫长而尖锐的警报声——超负荷了！
大部分人都顺着这尖锐的响声看向白帆那边，以至于没几个人注意到秦岭紧盯着屏幕上，以太粒子的浓度计数从1000μg/m3直接跳转到3000μg/m3，然后是5000μg/m3、7000μg/m3……
这是荀音在执行了20年剧情之后，终于获得自由的前夕写下的字迹，他写给主角和男配——他们是他在这陌生世界唯一的牵绊，却也是他的牢头和看守者。
他是一只被剧情绣在织金屏风上的鸟，不能开口、不能眨眼、不能展翅，只能被动地展示华丽的羽毛。人们称赞他的羽毛绚丽、屏风精美，却看不到锁住他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骨骼的千丝万缕的绣线。
构成艺术品的要素有无数种，但所有人都必须承认，感情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荀音在自由面前所爆发出的情感，让这张随笔写下的字条突破了高级艺术品的限制，继续向上，不断向上……
秦岭听见白帆那边动静时稍微变化了一下的目光重新收回来，专注地凝视着屏幕，好像那上面是什么宝贝。
他也没再看白帆一眼——
一个或许有潜力的、未来的高精神力者，毕竟比不过一位已经有所成就的艺术家。
或许，他能为一切带来转机……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用权限打开。
“发生什么了？我大老远就看到实验室这边的警报，说仪器上原本的记录被突破了。”
经常出现在某些科学期刊上的研究院院长埃德温走进来，微笑着环顾一下四周，道：“看来是好事情。”
凯文博士亲眼看到秦岭在埃德温进来的前一刻将仪器上的数字删掉两个0，然后示意了一下白帆，对埃德温院长道：“好事？算是吧，精神力阈值超过3万刻度的人类，在联邦内也不多见。”
“是么？上一个还是宁……”
埃德温院长歉意地拍拍秦岭的肩膀，收起没说完的话，对白帆道：“你叫白帆，是个演员对吗？正好银月星下个月要拍一部星球形象宣传片，你有时间吗？”
白帆好像被一块馅饼砸在头上，他下意识看了眼秦岭。
秦岭点点头，道：“我的实验还没做完，先走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实验室，而周围的研究员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白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埃德温院长的邀请，他在曼潞嫉妒的目光中和院长一同去他的办公室洽谈合作细则，走出大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的字条呢？！”
“什么字条？”埃德温院长脾气很好地随他走回实验室，不以为意地看了眼屏幕上的数据。
白帆打开扫描盒，囧囧有神地发现荀音写的那张字条被换成了另一张。
锋利的字迹写道：赔仪器钱。
白帆：“……”
埃德温院长拍拍肩膀安慰他：“唉，秦岭就是这种认真的性格，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一件中级艺术品，确实没有被你弄坏的那台精神力检测仪值钱啦。”
“走走，我们去签合同，拍完这条宣传片我再帮你联系几个工作，攒一攒，说不定十年之内你就能把字条赎回来了！”
白帆：“……”
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后，秦岭冰封的面孔稍微松动了一下，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荀音写的字条，盯着「后会无期」四个字看了半分钟，嘴角微微向上一牵，将它放进自己桌上一个相框里。
相框内，一位中年男子左手放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肩膀上，右手挂着一个看上去不超过3岁的小崽子，耳朵被小崽子咬着，朝镜头大笑。
他们身后的背景正是研究院的大门，仔细看，还能看到中年男子佩戴着院长的胸牌，上面写有他的名字——宁夜宇。
少年的长相是秦岭的缩小版，而小崽子五官乱飞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他有一双比海水更清澈、比阳光更热烈的蓝眼睛。
秦岭脱下被埃德温拍过的白大褂，顺手将它扔进旁边的不可回收垃圾箱，倒了瓶强酸毁尸灭迹。
他又看了眼照片，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全息头盔，顺便在工作群里@属于他这组的研究员：
【每周观看2次全息直播，并写观后感，附在实验报告后交上来（直播间地址.url）】
研究员们：“？？”
——
荀音也看了这期《生存挑战》，刘教授拿他的作品去检测这件事他还是从节目中知道的。
“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自己随手写的字、弹的曲子、做的蛋黄酥能拿到中级艺术品的称号倒是意外之喜，不过看这期节目主要还是为了白帆。
在绿江的剧本中，白帆正是因为检测出了极高的精神力，被联邦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看重，亲自邀请他参与自己的实验，这才摆脱了「贫民窟出身学历不高」的标签。
后来那位首席研究员秦岭更是为他联系了许多银月星系的工作机会，甚至为了他亲自去剧组当科学顾问，就连白帆出演的第一部 全息影片都是他介绍的。 
可以说，秦岭是白帆登顶娱乐圈之路上一个巨大的经验包，没有秦岭在，白帆出演的一部分影视剧究竟还能不能从「雷剧」蜕变成「神剧」，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因此荀音没像看到节目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白帆被埃德温院长看重是多么大的馅饼，他见节目中白帆和秦岭甚至没能多说几句话，好奇地戳了白帆一下。
荀音：“宣传片拍摄得怎么样？”
白帆：“很顺利，但是抱歉我弄丢了你的字条。”
荀音：“没关系，这都是小事情，你觉得秦岭这个人怎么样？”
白帆：“……”
他沉默了一下：“说实话，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可怕，我想离他远点。”
荀音：“？？”
系统在他脑海中咆哮道：“不、可、以！秦岭就算不是男三也是男四吧？是谁剪断了你们俩爱情的红线，看我不拿爪子鲨了他！”
说着它就开始在荀音的脑子里练习饿猫扑食、胖猫飞蹬、九阴猫猫爪！
猫毛与爪痕齐飞，喵声共肥肉一色。
荀音实在没眼看，就叫上宁墨燃，登陆了全息直播。
他最近在绣一件双面绣，简单和弹幕聊了两句后，便拿出针线，沉下心来一针针勾勒锦屏上的花鸟，顺便和观众讲解针法和技巧。
宁墨燃在后面看着他，手上处理着尤金发来的一些远征军日常事务。
每当这时，他总能感受到一种静谧的美好。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滴」的一声提示音，宁墨燃向声源处看去，却拧起眉头。
消息不是通过私人光脑传来的，而是直接攻破了全息直播上的管理员权限，出现在他面前，看过便销毁。
上面道：“看好你的小牡丹——青山。”
作者有话说：
黑火：闭上眼睛！别看我老婆！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青山：没有^-^
P.S·当年为了掩饰身份，大家都用小名称呼黑火，所以黑火的小名蛮多的，什么黑土黑火小黑火火煤球（喂！都是他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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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个吻
【……】
宁墨燃想说“管好你自己！”, 但对面的消息根本不容他回复，追踪到一半便消失在复杂的网络信号中。
留下的几行代码构成一个笑脸，笑脸的额头留有一个「土」字。
宁墨燃：“……”
“还活着啊……”他情绪复杂地叹了口气, 搞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什么？”荀音回过头，手上的双面绣完成到一半，一面是被束缚在绣布上的绝美金丝雀，另一半则是胸肌强健、眼神锐利、爪勾粗壮, 一爪子可以抓死十只金丝雀的超、猛、金、雕！
这就是自己！猛男自信。
“没什么。”宁墨燃问：“直播结束了？怎么样？”
“还不错。”荀音给他看粉丝人数，已经突破6亿大关，向着7亿迈进。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边缘星系精神力受损的人这么多。据说多接受艺术熏陶可以起到治疗作用，我在想，要不要每天下午多播一个小时。”
宁墨燃：“随你。”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不要太累到自己。”
荀音：“那倒不会。”
荀音目前的直播时间是很有规律的，早起绣一小时的双面绣, 弹一小时箜篌，剩余时间去厨房做午饭。
之后，留观众们在直播间品尝虚假的美味, 他则和宁墨燃、卡图、有时候还加上附近的邻居一起享用真实的午饭。
下午, 开上机甲单方面吊打卡图一小时热热身, 然后继续直播, 内容是耕地或是养鸡或是去邻居家摘菜。这部分内容边缘星观众不怎么爱看，倒是来自联邦内部的观众大呼过瘾，纷纷让主播继续不要停, 甚至想推平自家阳台和主播老师一起种菜。
——不过目前为止，推平阳台的人数不少, 能把菜种出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这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激发古银河系血脉的缘故！荀音心想。
所以他道：“多出来的一个小时我想在家里阳台上种点东西, 让粉丝们学学, 顺便送一些种子给粉丝当福利。”
“可惜这样能和你一起练机甲的时间就少了。”
是的！荀音现在每晚还会和宁墨燃一起在地下室猛男打架, 随着他对机甲的操作越来越熟练，两台机甲每个夜晚都会以不同姿势、不同力度、不同体位展开男♂人间的碰撞，那叫一个激情洋溢、火花四射、电力十足、心跳贲张！
系统：没、眼、看！
有时候打着打着，系统都以为他们会从地下室一路打到二楼卧室，但眼一闭、一睁，发现自己没有被关小黑屋，而宿主好好的。
……不，也不能说是好好的，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正手法熟练地给自己涂药酒。
系统睁开一只眼，问：“宁墨燃呢？”
荀音：“隔壁涂药。”
系统无语：“你们就这样？”
涂药的手一顿、荀音问：“你有意见？”
系统从中听出了一点点危险的味道，熟练地变猫、躺倒、卖萌：“咪咪咪。”
猫猫这么可爱，怎么会有意见呢？
它滚到角落里，兑换了一双透视眼，往隔壁看了看。
嗯，野男人是在涂药，他身材不错，肩胛骨下面好长一条伤口，吸溜——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系统把视频共享给宿主看。
荀音：“……”
体温升高、心跳加速、呼吸频率比刚才快了些许。
系统只来得及探测到这些健康数据，接着它就眼前一黑，被宿主关了小黑屋。
【视频！视频还我！别删！】
荀音当然没删啦，他只是给视频加了个密码锁，放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文件夹里。
然后给系统报了个绿江男德摄影班。
言归正传。
从那天之后，荀音还是没少用机甲和宁墨燃对练，但是一打起来，总是晃神想到某些不该想的，胜率都没以前高了。
他嘴上说着「可惜一起练机甲的时间少了」，心里想的却是：这几天暂停一下练习，回去把视频重看1000遍！看到无论怎样都脸不红心不跳为止！
他、要、赢！
宁墨燃却道：“正好，我最近要离开伽马星一趟。”
荀音：“去哪？”
宁墨燃：“玫瑰β星。”
秦岭不会无缘无故发消息给他，宁墨燃思索再三，决定早点解决罗一文和罗睿羽这两个寄生虫族的事。
荀音：“玫瑰β星？边缘星系有这颗星球么？”
系统：“我帮你查查……查到了！玫瑰β星位于远征军管辖的领域，居住着远征军的退伍军人及其家属，属于荆棘玫瑰前线的一部分。”
【听上去比伽马星危险多了！】
宁墨燃也说出了差不多的话。他倒不怕荀音有疑问，毕竟对方早在星舰上就猜出自己和远征军有联系了。
他甚至替自己准备了可靠的身份——一个和远征军、边缘星政府、联邦内某些财团都有关系的走私客，边缘星这样的人不要太多！
荀音闻言皱眉道：“远征军……不会有危险么？”
“危险？”宁墨燃突然想知道荀音对远征军是怎么看的。
荀音回忆了一下，他以前在海蓝星好像很少能听到有关远征军的消息，在星网上看到的寥寥几条小道消息都在说远征军有多么残暴、多么危险、他们叛出联邦、占据荆棘玫瑰前线，杀人不眨眼，吃小孩不蘸盐……
宁墨燃：“……”
这么一想，被远征军统治的玫瑰β星真是一个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啊，一点都不像自己精挑细选的伽马星一样民风淳朴。
荀音开始担心起来，他“哗啦——”一声打开自己的豪华武器库，对宁墨燃道：“随便选，这个10万吨当量的星舰光能炮怎么样？”
“不需要。”
“好像是太夸张了点。你是要保命，不是要和远征军对着干……那这个护卫者-3号保镖机器人呢？随身携带18个型号的粒子枪，还能发射反舰导弹。”
宁墨燃：“真的不需要！”
荀音听若未闻：“我再给你准备一些纯植物成分的蒙汗药。放心，就连星港的安全仪都检查不出来！”
宁墨燃拿着荀音替他收拾的行李箱，深深地叹了口气。
——荀音对远征军的误解是不是有点大？
看来……还是先不坦白了吧。
他想了想道：“你如果真想帮我的话，就为我录制几份《霜寂》的录音。还有，这几天的直播中，把曲子都换成《霜寂》吧。”
霜寂百虫斩，荀音目光一闪，道：“好。”
当晚宁墨燃就去了星港，荀音送他。
“其实远征军的首领他不吃人。”临走前宁墨燃努力为自己洗白。
“他虽然杀了许多虫族，但那是为了保护人类。边缘星系曾经被虫族入侵了上百年，就算在那场有名的战役中人类将虫族挡在了荆棘防线以外，虫母还是时不时派出小股兵虫去边缘星掠夺人类当口粮，直到远征军首领杀了虫母后这一切才结束。”
“所以他或许背叛了联邦，却从未背叛人类。他对整个人类来说是个英雄！”
荀音目光一动：“你好像很了解远征军的首领？”
“……”
“也很崇拜他……”
“……”
宁墨燃不懂荀音想表达什么，直到对方抛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你喜欢他么？我知道很多边缘星的人都有英雄崇拜情节。我也不是一个坚定的……嗯，反跨联邦恋者。”
“咳……咳咳咳！！”
被呛到的不止宁墨燃，还有在星港活动的不少远征军的人，他们竖起耳朵结果没想到听见这样一个大新闻，憋笑憋得脖子都粗了。
年度大新闻！我喜欢我自己！
宁墨燃简直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不！当然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为什么不？”
宁墨燃怕再出现什么解释不清的乌龙现象，咬牙道：“因为他长得丑！特别丑！五大三粗黑如铁塔还没文化！无论从外表还是精神上我都不可能喜欢他！不！”
“哦。”荀音若有所思：“真的这么丑？有机会还挺想见识一下。”
周围的远征军已经笑疯了，他们偷偷@星港管理官尤金要求把这段监控视频截取下来作为远征军年度大联欢的压轴节目。
宁墨燃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养父曾经教导他不要撒谎，一个谎言往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那艘提前准备好的私人星舰已经到港了，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和荀音告别：“我过几天回来。”
他在玫瑰β星当然还有房产，但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荀音那栋房子的客房里，因此每次有事离开都习惯性地通知一声。
“等等。”荀音突然道。
他在宁墨燃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问：“那我长得不丑，你喜欢我么？”
宁墨燃：“……”
他脸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以上，感觉另一股呼吸打在了自己鼻尖上，然后唇上迎来了一个吻。
荀音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是和之前半个月里每一次抱摔、背摔、过肩摔都不同的柔软的拥抱。
原来他可以这样柔软。
气息逐渐深入……宁墨燃感觉自己的下唇被咬了一下。
荀音向后撤回身体，深呼吸了一下，颊边晕染出晚霞的颜色。
他的双眼也甜蜜得像霞光：“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宁墨燃用力握了一下拳，他倾身，虔诚地吻了一下荀音的唇珠，道：“我喜欢你。”
周围的远征军：“……”
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从看笑话的变成了一个笑话！
远征军年度大联欢的压轴节目变成了虐狗实录！
上将那仓皇的背影挺直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高傲得像一个得胜归来的王！
呜呜呜宁墨燃凭什么宁墨燃？你何德何能？！
虽然很多远征军心目中早知道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幕切切实实发生在他们眼前时，他们还是好想扎上将小人。
还好尤金是个靠谱的人，他从星港最高层的VIP观赏位亲眼目睹了这场绝美吻戏之后，立刻按计划给玫瑰β星的全体军官发了一条消息——
【以后荀大师就是我们远征军的人了，高兴么？】
咦？
这么一想，好像荀大师被上将啃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解决了内部矛盾后，尤金坐在中控台后面，手托着侧脸，摇摇头。
元帅啊，你看到了吗？黑土他追人的时候居然要对方先主动！
真是丢光了您老人家的脸啊！
生气吗？没办法，谁让你牺牲得太早了呢？
……
回程的空梭上，系统也在长吁短叹，内容和尤金差不多——
【宿主啊！你怎么可以先主动？真是丢光了我们绿江宿主的脸！】
它从荀音和宁墨燃吻上时就眼前一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荀音不以为意，把空梭开得像云霄飞车一样：“绿江有哪条规定说宿主不可以强取豪夺吗？”
系统：“口！没有！但你他口的怎么看都应该是被强取豪夺的那一个吧！”
它说着看了一眼宿主美如三月春花的脸，点头。
荀音不惯它这毛病：“看不惯就憋着。我们末世人不讲究什么虚的，看对眼就在一起，天经地义。”
系统倒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它早就有预感了，只是——
【为什么是这时候？】
荀音：“……”
他会说，听到宁墨燃描述的那个五大三粗、黑如铁塔还没有文化的远征军首领时，自己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危机感么？
这好像是末世的最佳择偶对象吧！
【我临别有感还不行么？你怎么这么啰嗦？】荀音敷衍系统。
系统沉默了几秒，问出了一个一直被回避的问题：“但是你了解宁墨燃么？你没有问过他的职业、经历、过去，对他身上的疑点视而不见。”
【一个星舰驾驶员，不可能拥有全息头盔的生产渠道，为你在整个边缘星系铺开广告，更不可能认识远征军首领，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确定自己喜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在你面前表现出的影子？】
荀音也认真地回答了它：“首先，我拥有自保的能力，无论他是活跃在边缘星系的走私商人、掮客、甚至星际海盗，我都能保护好自己。”
【其次，他没有任何伤害我的意图，经历过末世的人不会连杀气都感觉不到，相反他帮了我不少忙。】
【还记得在星舰上我们讨论过的吗？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光听别人的话是没用的，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觉得他很好，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末世人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是分开的时候也很果断。在这段感情中我永远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不要担心我受伤。现在可以放心了么？】
【嗯。】
一人一统经过这番坦诚直率的交流，终于解除了这段时间的别扭，达成一致意见。
爱就大胆爱，不爱就踹开。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系统：“拿着我的祝福，滚！”
星舰里的宁墨燃唇角一直上扬着，已经飞出去两三光年都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看得尤金忍不住道：“玫瑰β星的事还瞒着荀大师呢，你就没想过怎么解释？”
宁墨燃：“……”
尤金：“当时怎么说的？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回伽马星和你分开也行？”
宁墨燃：“不！”
他想不到解决办法，干脆联系自己安插在伽马星的探子。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上将。」对面的人样貌普通，扔在人群里压根认不出来。
他将镜头转向前面的一栋房子——
二层的红砖小楼，墙壁上攀援着绿色植物，三楼搭建了一个阳光房。
透过半拢的窗帘，能看到和荀音身材极其相似的身影一闪而过。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一个多月前就把远征军在伽马星的房产改造成了直播中的样子，又让贾柯装扮成荀大师的样子在这里生活。果然，两周前那些在伽马星星港附近监视的星盗突然开始寻找类似样子的房屋，他们的据点我们已经摸清楚了。】
【还有，昨天来了一个新的小子加入他们，地位还挺高。他的样子我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没敢太接近。】
宁墨燃满意道：“做得很好，继续监视。我一天后就到。”
【是！】
宁墨燃又发过去一段音频：“如果被发现的话，就播放这首音乐，观察他们的反应。”
【是！】
探子自己先找出耳机，听了一遍。
“霜寂？还挺好听的。”
他听着听着，逐渐上头，这时发现音频后面有个备注，就打开看了眼：“哇，百虫斩？这个名字更好听吧？”
——
真实的伽马星上即将发生一场针对虫族的惨案，而虚假的伽马星上，荀音却在……
准备种菜。
说好要教粉丝阳台种菜神技的！
他前一天下午的直播中通知过这个消息后，来自联邦的粉丝就激动起来，其中一部分自称是【荀音粉丝团中央综合大学分部】的老师们表示，他们已经刨光了家属区的花坛，就等开种了！
荀音：不至于不至于。
在这样的期待下，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于是昨晚一晚都没休息，全部泡在了绿江系统里。
种菜，首先需要的是健康的种子。
其次是科学的规划、合理的光照、合适的土壤和充足的营养。
这两者可以通过《高级种植》课程解决。
再次，则是一首能够让蔬菜们身心愉快的音乐！
没错，末世之前就有研究表明合适的音乐能够促进植物生长。系统也说过，《中级音律》学习到精通之后能够帮助种地。
荀音原本一直没突破从「熟练」到「精通」的槛，不过那天在岑仙子的教导下作出《霜寂》一曲后，他突然就发现绿江面板上的标注变了。
【荀音（中级宿主）（退休中……）】
【人气值：86008】
【学习时长：13440小时】
【拥有课程：淑女才艺大全】
【课程列表：高级厨艺（精通）、高级书法（熟练）、中级种植（精通）、中级音律（精通）、中级绘画（熟练）、中级刺绣（熟练）……】
不光中级音律达到了精通的程度，就连之前没怎么练习过的中级刺绣，也因为那天给宁墨燃绣的荷包质量太高，一下子量变达成质变，从入门变成了熟练。
连系统都没忍住感叹道：“野男人这个人，真是旺夫啊！”
总之，现在不需要苏先生给开后门，荀音自己就能进行《高级音律》和《高级种植》的学习了。
他怀揣着激动之心打开《高级种植》，一睁眼就看到广阔无边的田野，和戴着草帽、肤色微黑、身体精壮的大德鲁伊。
“先生！怎么还是您？”荀音惊喜道。
大德鲁伊慈祥地看他一眼，尚未回答，身后却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先生历练一场，功德圆满，以人身封圣，自然担当得起这《高级种植》的教学任务。”
“岑仙子？”
清冷高洁的宫装美人踏云而来，向老人深施一礼。
面对荀音「你怎么在这儿」的疑问，岑仙子道：“不是你想要尝试以音律催化草木么？”
“我二人一同为你授课，每小时支付100点人气值，你可愿意？”
荀音自然没有意见。
大德鲁伊笑呵呵地从手里拎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种子，道：“既然是《高级种植》，种的自然不再是凡物，而是这仙界的灵植、魔界的魔植、以及末世的异植。”
“它们性格不一、功效各异、若想伺弄好它们，你可要注意了。”
岑仙子也取出她那把九霄佩环，素手一挥，清音洒落面前的土地，只见无数绿莹莹光点似乎随着乐声一起落入土壤。
“这是我天音阁另一位仙人前辈留下的妙曲，名为《清净甘霖曲》……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岑仙子的表情很平静、语气很柔和，但荀音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想法。
他眼睁睁看着《清净甘霖曲》一落地便化生成甘露，催发无数草木，无论仙界灵植、魔界魔植、还是末世异植都在这乐声中生根发芽，简直神效。
……但一直憋到结束了整晚的课程，回到绿江空间后才对系统吐槽道：“虽然清净甘霖也很贴切啦，但是我真的好想叫它金坷垃啊！”
系统：“如果你想被九霄佩环打成狗的话。”
【我就说说！】
系统：“别伤心啦宿主，虽然你没能给《清净甘霖曲》改名字，但你有一份大德鲁伊送的礼物！”
【什么？】
「噔噔蹬蹬！」系统得意地取出一个包裹：“没想到你和大德鲁伊是一个世界的人，他难得见到老乡，又心地善良，就托主系统送来一个种子大礼包。我看看，哇，好多！是在主世界也很珍贵的种子！”
【快感谢大德鲁伊的馈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5 21:30:06-2022-09-06 21:3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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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两只触.角
荀音拿到那个装满种子的包裹, 自然是又惊喜又意外，同时还有点囧。
嗯……以他对大德鲁伊的了解，先生是想帮助他没错啦, 但主要还是想敦促他努力种地吧？
种种种！
他打开包裹。
平平无奇的包装盒上印着绿江的五叶草标志，荀音按照系统的要求放出精神力覆盖在上面，验证了绿江宿主的身份后，五叶草化作一道光飞入他的脑海, 盒子里的内容呈现在眼前——
明明不大的空间里总共挤满了十几个小锦囊，每个锦囊中都有少则数十、多则数百颗种子，上面没有标注名称，是在考验荀音在《高级种植》上学到的内容。
荀音果然也没有懈怠，他拿起种子在光下照了照，观察外表、形状、纹理, 还有不确定的就用清水浸泡后查看发芽状况，很快就认出了这些种子。
“清心草、风铃花……”是来自仙界的种子。
“噬心藤、暗雾草……”来自魔界。
“变异榕、杀人树……”则来自末世。
可以看出大德鲁伊果然是对他饱含期待，这里面每一样用好了都是既能救命又能护身的好东西！
荀音一边感动一边感叹：“穿越了20多年, 我总算有种金手指到账的感觉。”
系统不甘心：“我不是你的金手指么？”
荀音：“你是我的大宝贝。”
系统一边喵喵狂喜一边矜持地舔毛道：“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家！”
那野男人呢？
……算了, 它不和野男人比！
身为绿江的统, 要大度！
包裹中还有一张字条, 看得出来是大德鲁伊亲笔所书，用和蔼的语气道：【日耕一田，功不唐捐。】、
系统：“看到了吗？大德鲁伊喊你去种地！”
荀音：“种！”
他不光要自己种, 还要带着直播间里的粉丝都种，这样才不辜负大德鲁伊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荀音的目光看向阳台、院子、以及院子四周的木栅栏。说起来这些种子来得相当及时, 有它们在, 补充了机甲和武器主动性不足的问题, 他可以把自己家打造成一个攻不破的堡垒。
听说边缘星每隔数年或者数十年不等, 都会遇见异族入侵或是星际海盗劫掠的事故。
荀音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他倒是有点期待起来了呢。
系统也露出一个微笑，有这么多地要种，宿主就没时间和野男人谈情说爱了呢！
呵呵，不枉它给主系统打了十几个报告，才争取到这次跨世界快递服务！
——
被一人一统同时惦记的宁墨燃这时已经跨越上百光年的距离，在两次跃迁后来到了真正的伽马星。
从星港上下来，看到对面熟悉的音乐喷泉，就想起刚把荀音「绑架」到玫瑰β星那天发生的乌龙。
虽然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却像是昨天一样。
【把你脸上的荡漾收一收，上将。】尤金在耳机里对他道。
「……」宁墨燃这才想起电灯泡的存在，严肃神情：“为我导航探子们所在的方向。”
「是！」一辆飞梭从星港离开，离弦之箭一样驶向那栋和玫瑰β星上一模一样的房子。
被派往伽马星的贾柯、□□两名探子现在的情况却不太好。
“该死，这些星盗是疯了吗？”他们躲在房子里，贾柯依旧维持着荀音的外表，□□则手拿一架粒子枪，向院子里面的敌人射击。
被他射中肩膀的那名星盗头一歪，向着院墙下跌落，星盗身边的同伙却看都没看一眼，踩着他碎裂的肩膀向上攀爬，骨骼碎裂声令贾柯脑后一凉。
“我好像看到了丧尸大战的现场。”
“少废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枪扔给他：“顾好你自己，在上将到来前不能让人看出你的身份！”
“放心，我知道。”贾柯找了块桌布把脸一蒙，利落地一个点射，抬脚踹翻了一个爬进窗口的星盗。
这时候他就庆幸荀大师不是真的身娇体弱，不然他早就露馅了。
至于脸，唉，其实蒙不蒙都不要紧，他早知道自己学不出荀大师的长相，这些天一直都戴着生物面具！
自从昨天凌晨宁墨燃传来消息之后，几名探子就商量了一下，向正在寻找「荀大师」的这群星盗放出了一点线索。
果不其然，星盗们拿着「意外找到」的线索，很快聚集到这栋房子四周。
按照一般规律，他们起码会观察个一两天时间，然后才会做出动作，那时候探子就会与已经赶到的上将一起，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
计划得很好，然而这群星盗却和他们以前遇见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几乎是看到「荀音」的背影时，就双目通红，毫不顾惜自己地向着房子发起了冲击。
要不是他们似乎想抓活的，一直没有动用重武器，贾柯与□□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现在。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已经弹尽粮绝。
望着外面似乎源源不断的星盗，□□的眉毛深深皱起：“有几百人了吧？我们当时侦测到的星盗有这么多吗？”
“伽马星的警察还没来？半小时前就报警了吧？这里警察的效率这么慢……”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因为看见一个臂骨已经碎裂，指缝间满是鲜血的「人」，踩着同伴的身体爬到窗台上，扭头向贾柯露出了怨毒的目光。
而他被鲜血模糊的制服上，正佩戴着「伽马星绿叶街区巡警」的标志。
“乌鸦嘴，真的被你说中了！这真的是丧尸大战啊啊！”
半小时后，两人真的弹尽粮绝，被堵到了房子最顶端的阳光房。
而他们对面，黑压压一群涌来的人里面，有老有少，有体格健壮的成年人，也有只是挎着菜篮子的白发老妪。
□□的手扣在扳机上，却按不下去，他和搭档对视一眼。
“可恶！”
到现在他们甚至还没发现真正的敌人，只能猜测这些人或许是受到了某种精神力的驱使。
——可是什么精神力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对了，”贾柯想起一件事：“那个前天刚到伽马星，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的小白脸呢？”
“……”
两人来不及多想，门口的人群一拥而上，他们一部分扑到□□身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似乎想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另一半则涌向贾柯。
……倒不是要生吃了他，却像是要把他捆绑在阳光房那台假的「凤首箜篌」上，然后撕下他的面皮。
“多大怨多大仇，这一定是一个嫉妒荀大师美貌的酸鸡。”贾柯按照探子的职业本能给幕后黑手下了定义，他一步步后退，退到阳光下时灵光一闪，想起上将的吩咐。
又看了眼已经被人群淹没的同伴，“死马当做活马医治吧。”
他将手伸向背后，打开箜篌后方的留声机——
这些天他就是用这台高仿真的机器模仿荀大师演奏的。
慷慨、肃杀的乐曲从扩音器中传出，在墙壁的混响效果下传遍整个房间。
“丧尸”们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贾柯惊喜道：“有效！”
他加大了留声机的声音，只见「丧尸」们脸上的狰狞渐渐变作茫然，动作迟缓下来。
“呼——”贾柯擦了下脸上的冷汗。
这时□□掀开身上的人，并指成掌，一手敲晕一个，对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
“哦。”贾柯一边帮他把人敲晕，一个个整齐地排在一边，一边摸了下自己的脸。
刚才那群「丧尸」一个个伸长手臂去抓挠他的脸，就算远征军的生物面具质量靠谱，也被他们扒下一半，露出贾柯原来的面孔。
“我是不是暴露了？”他垂头丧气道。
“……”
“那任务怎么办？”
“……”
“你们做的不错。”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人惊喜地看向阳光下颀长的身影，同声道：“上将！”
宁墨燃手中拎着一条死狗般的人影，将他随手扔在地上，那身影的脸部朝上，暴露在阳光下。
贾柯二人一看：“是他！”
这正是让他们两个人一致觉得不对劲的那个小白脸！
此时细看，小白脸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微微颤动，一时收缩成一条细线，一时又扩散开来，他的四肢也似乎在随着什么节奏，微微地瑟缩抽搐着。
“上将，这……”贾柯眼尖，看到了小白脸耳朵里塞着一个他们远征军款式的耳机。
宁墨燃耳中传来尤金大怒的声音：“你居然用我的耳机给虫子放歌！我的耳机脏了！”
【……】
说起宁墨燃和「小白脸」相遇的过程，倒是很简单。
飞梭行驶到半途时，他见一直联系不上两名探子，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此没去说好的地点碰面，而是直接前往绿叶街区。
到了绿叶街区的外围，宁墨燃发现附近空荡荡的，商铺的门被砸开，有行人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耳边传来诡异的摩擦声，精神力似乎被一种极细、极密、丝网状的东西缠上……
宁墨燃精神一震，冲破了这层异样的精神力，他小心地离开飞梭，顺着墙根一路走向前方。
本以为想找到操纵这群行人的幕后黑手要废一番功夫，结果刚走到探子们所在的房屋下，他目光猛然一凝，透过窗户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罗睿羽的助理。
他站在正对面的一间房子里，表情阴沉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群，手中，两枚透明的「瓦片」不停摩擦着。
宁墨燃目光一动，想到了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徒手爬上了窗台，破开窗户将助理按倒在地。
对方毫无搏斗技巧，一看就从未经过类似的培训，但力气却出奇地大，宁墨燃险些按不住他。
在他见过的人类里，只有荀音能和这位「助理」的力气媲美。
不，怎么能拿荀音和他作比较呢？
宁墨燃心底浮现出一丝怒气，他在气愤中将「助理」死死按住，掏出一副准备好的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
下一刻，《霜寂》的旋律响起。
助理的四肢抽动起来，瞳孔扩大，他认出了这曲子的来源，面部肌肉和身体一起抽搐的同时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上提，居然露出了一种格外愤怒的神态。
宁墨燃看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事情的经过，他将耳机声音调至最大，顺手撕了条窗帘死死地将「助理」的耳朵捆住，接着提起他的身体，向对面走去。
尤金啧啧称赞道：“杀人诛心啊。”
【人？】
「好吧。」尤金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杀虫诛心。”
【还没开始杀呢。】
贾柯和□□就见他们尊敬的上将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粉末，道：“点燃。”
袅袅青烟升起，两人觉得腰酸腿软、眼前一花：“这是什么？”
“纯植物蒙汗药。”宁墨燃说到这里想起荀音前天要给自己带上蒙汗药时自己拒绝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下。
尤金感叹道：“黑土，不是我说，荀大师是真的比你优先见之明。”
【闭嘴！】
两个探子在被这蒙汗药药倒前，嘴里被宁墨燃塞了一颗解药。
“别愣着，过来帮忙。”
满地的「丧尸」都已经陷入沉睡，倒是不用他们一个个敲晕了，两人跨过这满地陈尸，看见他们尊敬的上将从腰间抽出一卷绳子，将小白脸四肢摊开地绑在床上。
他又从袖口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在他身上比比划划。
两人：“……”
突然觉得联邦传闻远征军靠打劫起家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了。
两人轻咳一声：“上将，要我们做什么？”
宁墨燃在「助理」身上比划了一阵，放弃道：“你们有人学过《寄生虫学》么？”
“……”
花了十几秒消化这个事实，贾柯惊讶地问：“上将您是说，这个人体内寄生了一只虫族？”
看到宁墨燃点头，他难以置信：“什么时候虫族可以寄生到人体之内了？”
虽然听上去夸张，但这确实是事实。宁墨燃也不提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他问：“能找到寄生的虫族么？”
“上将您都找不到的话，那我们就更找不到了。”□□看着「助理」浑身上下都在蠕动的皮囊，提建议道：“要不我们将它切成片看看？”
“助理”瞪着的眼睛里血丝更加浓郁，他挣扎着用力，想要碰到散落在身边的那两枚「瓦片」。
宁墨燃目光微微一凝，先他一步将「瓦片」拿在手里，而后问两个探子：“几点了？”
“上午九点。”贾柯愣了一下。
“时间刚好。”宁墨燃满意道，而后他早有准备地取出一个全息头盔，扣到了「助理」头上。
他选择好直播间，在「助理」的意识尚未全部进入到直播时对他道：“听好了，这就是一辈子也赢不了的人所弹奏的曲子。”
直播间里，荀音如约演奏起了《霜寂》，他笑着对粉丝们说：“家里闹蚊子蟑螂臭虫什么的可以把这首曲子外放哦，绝对的杀虫神曲！”
弹幕：“音乐杀虫？虽然主播老师说的话一向很可信，但是这次我认为他在吹牛！”
直播间外，贾柯和□□眼睁睁看着助理身体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大，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肉下穿梭，将他的五官撑大到有些诡异的程度。
突然，随着荀音双手刮奏，一串凌冽的琶音从「敌敌畏」中传出。
助理头顶的短发突然竖了起来，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他的头顶「噗」一声冒出了两只虫子的触角。
“……”
宁墨燃拿起光脑，把这一切全都录了下来，打算事情结束之后给荀音直播间的粉丝看。
叫他们不相信《百虫斩》的威力！
哼！
与此同时，正在中央星联邦大剧院内为各位联邦高层演奏的罗一文大师手扶着琴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将面前的琴弦染成了鲜红。
作者有话说：
黑土：First Blood！
下章：
青山：Double Kill！
音音的植物大战丧尸大概还要等等hh感谢在2022-09-06 21:30:59-2022-09-07 22:0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凡 40瓶；紫月、废机场 2瓶；袁墁营、windlin、贵族大小姐、红油柳叶桃、小疯子yooo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悲怆
荀音囧囧有神地看着面前这个怪人。
……或者说, 怪虫。
它头顶伸出两只触角，拖着像蚂蚁一样的身体，身下长着八只尖锐的、蜘蛛一样的长足。
那黑色的足尖闪着锋利的寒光, 看得出能够轻易剖开一个人的身体。
但荀音之所以觉得它像人，是因为那虫子黑溜溜的头部居然分布有人类的五官——眼、鼻、耳、目俱全，而且神态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这种嫉妒的表情……真的好像死了很久，头七都已经过去的罗睿羽啊！
“这是什么？”荀音问。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宁墨燃道：“礼物。”
他特意查过资料, 出远门的话，回来是要给恋人带礼物的。而整个伽马星，他觉得足够当礼物的就只有……
“嘶嘶！”地上的虫族发出一声喑哑的咆哮，它的身体努力向上挣扎，露出锋利的尖牙，把一旁围观的卡图吓了一跳。
但荀音却表现得很平淡, 他上前捏了捏那对触角，又一拳砸在虫子的后背上。
黑色的、钢铁一样坚硬的外壳绽开条条裂缝，从中流出乳白色血液。
在虫子的瑟缩中荀音道：“不错, 虽然壳很厚, 但肉质看上去还算嫩！”
“等等。”这回囧囧有神的变成了宁墨燃：“不是用来吃的啊。”
低级虫族没有智力也就罢了, 高级虫族拥有和人类差不多的智慧, 想到要把它们吃进肚子里……
宁墨燃不由对荀音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不能吃？那留着它有什么用？”
宁墨燃当然不能说他想要留着这只寄生虫族研究一下，他道：“用处还是比较多的，你可以拿它实验《霜寂》的威力、和它练习机甲、用它去地里松土……唯一要注意的一点是——”
“什么？”
“不要把它弄死了, 高级虫族不好抓。”
虫族脸贴在地面上，猩红的复眼里露出讥讽的神情。
弄死它？这两个人类未免太小看它了。
脱离了脆弱的人类躯壳后, 它可没有那么脆弱。
不过也好, 越是轻视它, 它越能借这个机会逃……
虫族的野望终止在荀音拎着它上了山。
他来到鸡窝前, 将虫子放下。
下一刻——
“叽叽叽——”
“嘎嘎嘎——”
“喔喔喔——”
一阵杂乱的噪音之后，虫族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无数让它恐惧的气息，一群庞然大物从林间奔跑出来，头一低，盯上了它的身体。
然后，鸟毛乱飞，无数双嘴巴争相恐后地叨向它，生怕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别的家禽抢走。
荀音后退几步，拍拍手，满意道：“看在你是宁墨燃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的份上，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吧！”
“……”
他又嘱咐鸡鸭鹅们：“不许叨死了，否则明天就把你们红烧掉！”
鸡鸭鹅们立刻放轻力道，用行动表示自己就叨叨，不进去。
虫族被它们叨得翻了个个儿，八条腿朝上，无助地颤抖着。
不知为何，这一刻它想起了曾经还是人的时候，自己的野望——
他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吸引无数目光，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天色暗下来，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它，目光里充满了喜悦、充满了饥渴，充满了求而不得的欲念。
虫族欲哭无泪。
——它要的不是这种万众瞩目啊！
最后虫族是在鸡窝下面的深坑里度过这一夜的。
“堆肥啊？挺好。”荀音听说这件事后比较满意。
鸡窝下的那个坑里除了鸡鸭鹅的粪便，还有树叶和泥土，经过一定时间的发酵，会形成富含营养的农家肥，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发酵的过程中须要时常翻动肥料，不然会使得发酵不均匀，生产出的农家肥烧根。
本来这个任务都是由农业机甲承担的，不过现在有了这只虫族，正好省去了农业机甲的能源费。
因此在宁墨燃问他，要给这种新发现的寄生虫族起什么名字时，荀音下意识就道：“屎壳郎吧。”
“……”
宁墨燃真的把这个名字记在档案上，发送给所有人。
荀音看了一眼：“抄送整个边缘星系？”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宁墨燃道：“以往有新虫族出现的时候，就说明新的虫母已经诞生了，很快会在边缘星掀起一场劫掠。人虫之所以是死敌，正是因为虫母只有食用了足够的血食才能产下高质量的虫卵。”
荀音点头表示理解。
虫母的食谱上当然不只有人类，但人类的数量多、居住密集、个体实力不高，所以最容易被虫族盯上。
若非精神力的出现和脑控机甲的发明，人类在这场争斗中恐怕还会出于更大的劣势。
“对了，”宁墨燃把信息发完后，从沙发侧面拿出一个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叠一叠的CD，估计有上千张。
他对荀音道：“晚饭前有时间的话，把这些签上名吧。”
“这是？”
“玫瑰β星购买的《霜寂》录音，”宁墨燃道：“不止这些，还有——”
他指向窗外，宽敞的院子里停着四辆货运飞梭，里面满满的都是同样的箱子。
“经过这次寄生虫族的袭击后，玫瑰β星决定给每户居民都配送一张CD，还有附近的黑森星、克伦星、红岩星……”
这些都是离荆棘玫瑰防线最近的星球，如果虫族入侵，首先就会到达他们那里。
“一户一张，所以总共是……”
“六亿三千万张。”宁墨燃不假思索道，因为这些CD正是他联系音乐发行商替荀音灌注的。
“都要签名么？”荀音眼前一黑。
倒不是因为工作量，而是——你知道我的签名多值钱么？
还好，宁墨燃也不愿让他太费力：“只有六十张亲签，剩余的做成名章的形式。”
这还差不多。
荀音签完后，甩甩手腕：“我上去浇花，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方，宁墨燃毫不犹豫地将盖名章的工作推给卡图，他自己打开光脑，登录一个看起来花里胡哨的网址。
“这是……”卡图的目光不经意往上面一瞥，再难移开：“这不是联邦音乐势力榜么？”
只见页面上公布着本年度畅销专辑前1000位，右边有实时变动的销量。
这种销量数据需要用购买者的个人身份ID验证，很难作假，是检验专辑水平的最高标准。
因为整个星际对艺术家的推崇，榜单的前200位一般都被有名的音乐家占据，就算是天王巨星等级的歌手，也很难杀到200名以内。荀音以前当花瓶的时候，更是……嗯，连榜单的最后一名都挨不到边，因此没少被嘲笑实力配不上名气，空有几亿粉丝，连刷票都刷不过人家。
言归正传，宁墨燃定定地在榜单上查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最末尾，看到了一个很不起眼，但却在飞快上升的名字。
荀音，作品：《霜寂》，出品方：宁音科技；
他发挥出操作机甲的手速，把这条排名截图，分享到一个聊天群里。
群名：主播老师第一护卫军；
群主：管理员；
【主播老师出作品了么？】
【怎么购买？】
【我看看，已经有几个亿销量了！】
【是谁？居然比我们这些铁粉还先出手？不能忍！】
群成员们一边刷屏一边顺着群主分享的链接纷纷下单，发誓要为主播老师的屠榜贡献一份力量。
虽然……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觉得《霜寂》杀气太重，好像并没有《静夜思》、《春晓》之类的乐曲好听。
但，这是主播老师的第一张专辑，必须买买买，买空！
他们不光自己买，还催促身边的亲戚朋友买，反正一张专辑只要500星币，简直是良心价！
管理员：“记得要天天听，专辑的播放次数也要计入销量数据的哦——”
【知道啦！】
卡图看到这个「哦」和波浪号，感觉眼前一黑，宁大哥酷哥的形象在他面前都崩塌完了。
他问：“荀哥知道你为了帮他艹销量牺牲这么大么？”
宁墨燃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你不懂。”
他用一只手轻易镇压了喊着「我有什么不懂」的少年，直起孤高的背影上了二楼。
呵，你当然不懂。
这不是在艹销量，这是在拯救人类！
在荀音并不清楚的情况下，一张张专辑从玫瑰β星发出，借由远征军的走私渠道，发往了各大星系。
先是边缘星，而后是海蓝星、银月星……甚至中央星。
《霜寂》在联邦音乐势力榜上的排名，也在不断上升着。
很快到了10月1日，也是由艺术家协会主办，根据本年度各大专辑销量来颁发《年度十大金专》的日子。
能获得这项荣誉的每一位都是联邦知名的音乐家，他们发行的专辑不光深入千家万户，也在联邦的各大医院销售，拯救了无数精神力受损的患者。
可以说，这不光是一份荣誉，也是身份的证明和令人崇敬的资本。
按照常理，往年的颁奖晚会都会在中央星附近的一颗行星上举办，但今年却有所不同。
一艘艘高级空梭驶入银月星，无数镜头对准了星光璀璨的晚会现场。
白帆身边的助理小声惊呼道：“哇，那个是探索者VII系列，全联邦限量100辆！在星网上售价几个亿！”
“旁边的加长款空梭好像是定制的，有价无市！”
“快看，那个是刘泠川大师，高级音乐家，我以前只在星网上看过他！”
白帆朝旁边看了一眼，刚到他身边的小助理捂住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白老师，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关系。”白帆温和道：“不过我们只是碰巧受邀来的，没什么作品，还是谨言慎行一些比较好。”
助理点点头。
他们所坐的位置在会场中排的边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能获得这个位置还是因为前几天白帆替银月星拍了一组宣传片，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埃德温院长极力为他争取到的。
白帆的目光突然一凝，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老师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帆注视着秦岭坐在前排，和周围几位颁奖嘉宾打了个招呼。
他平时一贯泡在实验室，身上永远穿着一成不变的白大褂，白帆因为工作原因去过第一研究院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秦岭换上正装。
合体的衣服凸显了他的五官轮廓，令他看起来相当英俊。
……但表情还是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倒是四周的音乐家和他很熟的样子，不时有人上前致意。
白帆想想也对，听说前些天他在研究所见过的「以太测试仪」正是这位首席研究员的研究成果，艺术家们想要确定自己在协会里的等级，那就要经常找他测试，而且测试一次的价格还不便宜，要一百多万星币……
白帆摇摇头，一说起事情就想到钱，他以前不是这种人。
——这都是荀音留下的后遗症。
这时，秦岭不知有意无意地，目光突然看过来，和白帆对上。
白帆吃了一惊，却见他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安全出口？”
秦岭很快收回目光，刚才的举动似乎只是个错觉，白帆心中却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见封闭的会场内，灯光全部熄灭，舞台在聚光灯下亮了起来。
“欢迎参加第52届联邦金曲奖的颁奖仪式，请看大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截止到目前，联邦本年度销量前十的乐曲排位。
排行第十的，赫然是罗一文大师在痛失爱子后创作的箜篌曲——《悲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家里有点事，回来比较晚了，这是一更，二更大概12点写完，大家可以明天看。
小剧场：
罗大师：贝多芬失聪后创作英雄，我失去儿子后创作悲怆，我，星际贝多芬！
荀音：可是你儿子正在当屎壳郎……

第39章 惊变
“我们都知道, 罗一文大师在遭遇不幸后身体状况不佳，被转移到银月星治疗。因此本届金曲奖的会场特意选择了银月星，而罗大师也克服病痛来到了我们的会场, 让我们用最高的掌声向他致以敬意！”主持人用激励人心的声音道。
掌声中灯光转移到罗一文身上，可以看到他头戴呼吸机，身着病号服，在旁人的搀扶下向镜头致意的样子。
这一刻, 纵使是知道罗睿羽都是自作自受，也有人忍不住埋怨起荀音来。
“如此欺负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实在是……唉。”
“就算此人的天赋超出寻常，以他的德行也不足以与我等为伍。”
“说得再对不过！”
“这个荀音如果想要加入艺术家协会，我是一定不会给他投赞成票的。”
“我也一样！”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时，秦岭回过头。
这里坐着的初级音乐家有些忌惮他, 纷纷歉意地点了点头。
却听秦岭道：“就我所知，荀音并没有向艺术家协会递交入会申请。”
因为一些原因，他拥有艺术家协会荣誉副会长的头衔, 自然能看到每期的入会名单。
说完秦岭就转过头继续观看颁奖仪式了, 徒留下几个尴尬的人。
“噗, ”旁边一位和他们不怎么对付的天王歌手低下头, 勾起唇角。
秦研究员这话差不多就是明晃晃地说——人家看不上你们，别自作多情。
他早就看不惯这些「音乐家」了。
一部分德高望重的老音乐家暂且不提，人家在艺术品的作用被发现前就已经出名, 有的是实力。
许多年轻一代的「音乐家」只是仗着自己天生精神阈值高，能够激发更多的以太粒子, 在艺术家协会挂了个号, 就明晃晃地瞧不起别的音乐人, 整天横行霸道地说别的音乐都是糟粕, 只有他们的才是艺术。
呵。
天王巨星的冷笑被发觉，一位音乐家扫了他一眼，他丝毫不怵，他也有作品在金曲榜的第42位，并不比这些音乐家差。
于是对方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冷嘲道：“就算再怎么自信，也赢不过罗大师，罗大师的新作可是才发售一个月就登上了榜单前十，说不定很快就是高级音乐家了。”
“到那时得罪他的人怕是要后悔！”
也不知道在说谁。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颁奖了。
按照惯例，她先从金曲榜第十开始颁起：
“获奖者是——中级艺术家，罗一文大师！”
“他突遭厄运，却不放弃对音乐的执着，反而在生死之中演绎人生；他在死亡的阴影下，用血泪为我们创作出最动人肺腑的乐曲。他用自己的情感拨动琴弦，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演奏天籁。”
“这是他留给逝者最珍贵的情感，也是他送给我们这个世界最宝贵的礼物，让我们倾听本年度金曲榜第十位的箜篌曲——《悲怆》！”
话音刚落，主持人让出舞台。
按惯例这个环节会由获奖者亲自表演，但以往也不是没有获奖者出席不了现场的情况，那么就会由3D投影代而演奏。
像今天这种情况，罗大师都已经用上呼吸机了，他们当然不能没眼色地请对方上场。
于是幕后的总导演朝音效师一点头，播放星网上的录音。
优美而恢弘的箜篌声顺着会场内顶级的扩音装置回荡着。
那乐曲以悲凉的徵调起势，若有若无的泛音令清澈的琴声中多了一种萧瑟之感，一遍遍重复却越来越高的旋律更是突出了演奏者心中的悲凉，细听曲中似乎还潜伏着一抹杀意。
场中的音乐家不禁点头道：“不愧是罗大师的巅峰之作。”
“音情合一，声动情动，尤为难得。”
“萧瑟之音催人泪下，我仿佛能感受到一丝秋霜的寒意。”
“以天地肃杀的秋季描摹自己的心情，真乃妙手，我等远远不如矣。”
天王巨星：“……”
他脸上浮现出疑惑，嘴唇动了动：“这不是……”
一旁的音乐家纷纷怒目而视，谴责他打扰了自己欣赏艺术品的心情。
“……”
场上和天王巨星一样神色改变的不止一个，除了前方的几位颁奖嘉宾之外，最诧异的就是白帆了。
“这不是小音在直播里弹奏的曲子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助理早在刚听见曲子的开头时就低头查询，此刻惊讶又敬佩地举起光脑：“快看，荀大师的《霜寂》突然多了好几亿销量，现在已经杀入金曲榜前十。”
而它占据的位置，正是第十位。
也就是说，荀音刚刚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罗一文给挤下榜了！
“或许正因为榜单突然变动，所以播放的时候才会突然出错吧？”
周围的人都认同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甚至就连后台的导演也是这么想的。
“停下！快停下！不是让你在颁奖仪式开始前锁票了吗？为什么没锁住？”
“该死，突然多了这么多销量，这个荀音肯定有问题！我打赌他作弊了！”
“不管他作没作弊，这都是之后要考虑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把曲子换成罗大师那首！”
“关……关不掉！”
越急越出错。在后台骂声不断忙成一片的时候，真正造成这一切的秦岭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却始终紧紧地盯着舞台下激动到颤抖的罗一文大师。
惊叫声响起，只见他双目暴凸，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四肢不自然地抽动着，狠狠抓住身下的座椅，将天鹅绒椅面抓成了一团碎布。
“快来人！有医生么？”
“罗大师旧病发作了！”
周围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因为播放错了曲目而愤怒，只有秦岭看见了他那层薄薄的人类外皮下，不断挣动的黑影。
“让让，我有临床医学学位。”
他越过人群，看似是要为罗大师实施急救，实则用力扶住他的后背，从口袋里掏出几片电极，分别贴在罗大师头部的各个精神力节点处。
全息头盔可以做成头盔的样式，自然也可以去掉外壳，做成更轻薄服帖的电极款，只要使用它的人懂得如何操作。
秦岭轻轻按下开关。
罗一文尚未从突然的窒息与躁动中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更加宏大、更加贴近、也更加触动精神力的乐声在耳边响起。
他强撑着看向前方，看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农田，农田里有一条身体比桶还粗的曼巴蛇，正撵着成群家禽在奔跑，而在这群家禽的包围中，还有一只正推着成团的农家肥在地里拱来拱去的虫族。
该死！虫族耻辱！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随后……
等等，那虫子为什么这么像……
罗一文的目光上移，最后看到了在阳台上演奏凤首箜篌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对冲冠眦裂的罗一文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双手连挥，冰冷的杀气冻结了罗一文的四肢百骸，乃至精神力核心。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在颁奖晚会的现场，灯光师按照秦岭的要求，将聚光灯打到罗大师身上方便急救。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罗大师的两只眼珠脱落下来，从那两个血淋淋的洞里，“噗”
地弹出了两只触角。
然后是光溜溜的头颅、毛茸茸的腿……
“……”
尖叫声四散，没人再关注什么金曲奖的第一名、第二名，这些衣冠楚楚的嘉宾向着远离虫族的方向涌去，甚至造成了踩踏也不在意。
秦岭却纹丝不动地钉在原地，甚至他旁边有几名高级音乐家也没有移动脚步，而是若有若无地将他围在中央。
直到秦岭从罗一文的座椅下方展开一块熟悉的屏幕，分析上面的数据道：“以太浓度1653μg/m3……1783μg/m3……1600μg/m3……”
看到它经历了一个峰值后开始下降，在场几人的目光中都透出失望，而后他们若无其事地离开原地，把新生的虫族留在那里。
秦岭没有动，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从虫族后脑的凹陷处将手插进去，掏出一块像是透明晶石一样的东西，而后放开垂死挣扎的寄生虫族，向安全出口走去。
走到那里时他碰见和白帆一起逃生的埃德温院长，相貌清隽的中年男子手放在白帆肩上，似乎正在安慰自己请来的代言人。
秦岭目不斜视，做过他们身边时给埃德温发了条消息——
【回收完成。】

第40章 以太
罗大师在颁奖典礼上变成了虫子！
这个诡异又有几分惊悚的消息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星网。
由于金曲奖的颁奖典礼是在星网上直播的, 导致不少人都反复观看了他头顶上弹出两条触角的视频，然后……
【……】
【呕——】
【我们一直听的曲子，是虫子弹的？】
【我们还把虫子弹的曲子推上了联邦金曲榜前十？】
【它还敢办联邦巡回演奏会, 一张VIP门票3万8？】
【我们还在10秒内把票全抢空了？】
有的事禁不住细想，越想越崩溃。
曾经对罗一文、罗睿羽父子推崇备至的粉丝一想到自己最爱的专辑是虫子的作品，恨不得用消毒液洗耳朵。
【洗不干净，我脏了QaQ】
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想起一件事——
【谁还记得荀音对罗一文的评价？】
【……】
那谁能忘？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因此冲过荀音的主页，对他大肆嘲讽，只因为他听过罗大师的演奏后评价了一句“难听死了，像虫子嗡嗡。”
当时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一个花瓶，懂什么音乐？】
结果呢？
【……】
【不懂音乐的花瓶竟是我自己！】
【哦, 错了，我不是花瓶，我只是不懂音乐。】
【我服了, 真的服了, 以后荀大师说什么我都信。要是我以后再不识相地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麻烦来个人一巴掌抽醒我。】
【这种用消毒液洗耳朵的经历我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其他音乐家的粉丝虽然没用消毒液洗耳朵, 但对他们的经历心有余悸，不知是谁带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花瓶, 不，荀大师！悬赏10万星币, 帮我听听罗林大师的曲子像不像虫子嗡嗡！】
【+1, 10万不够的话我再加10万！】
【我出50万, 先听秋云大师的！】
【还有巴特莱大师！】
……
到最后就连实力唱将、流量歌手的粉丝都来凑热闹, 荀音俨然被他们当成了虫族鉴定仪。
倒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荀音的鉴赏能力，只是，如果大家都在鉴定的话，一旦某个人不参加……就显得很心虚。
自己是虫子吗？不是。
所以还是参加吧。
身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荀音并没有回应这些请求，隔了三天他才慢悠悠道：“不听，我对销量不如我的音乐没兴趣。”
【……】
出现了！这熟悉的嚣张口吻！
星网上的人真是既手痒，又无可奈何，因为仅仅这几天而已，荀音的专辑销量真的一路向上，突破了第九、第八、第七名……一跃成为了金曲榜第一！
这一切说起来和罗一文有那么一点关系。
星网头条：
【最新消息。在新品种的寄生虫族现身银月星后，仅仅三天时间，已有六颗边缘星出现了小股骚扰的虫族。
根据伽马星报告，音乐家荀音的作品《霜寂》对于新品种虫族有着很强的影响力。
因此，在伽马星、黑森星、克伦星、红岩星将《霜寂》选为了家庭必备曲目后，边缘星系的其余四十九颗星球紧随其后，一共下单了六十亿张专辑，目前正在紧急灌录中。按照这个趋势，《霜寂》很可能成为近十年来销量最高的音乐专辑，而荀音也将据此成为唯一一位没有加入艺术家协会，却被大众承认的音乐家。】
作为佐证，新闻下面放出了广大边缘星人对这张专辑的高度评价：
【听了《霜寂》，本来已经进入家门的虫子突然扭头就跑！】
【我头一次知道虫族居然是有耳朵的！（一张虫族抬起两条前肢捂耳照.jpg）】
【感谢荀大师！多亏《霜寂》我们全家才有时间跑去避难所，荀大师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已经一人下单一张专辑！（订单.jpg）】
【《霜寂》，机甲作战好帮手！一刀一只虫子，你值得拥有！（一架机甲边外放《霜寂》边砍杀虫族的热血场面.avi）】
总之，在这些质朴又凶残的证据下，就算有人想说荀音刷销量都找不到理由。
看着他本来就很嚣张的言论在占据金曲榜第一后变得更加嚣张，那些被挤到第二、第三、第四的音乐家粉丝只好在心底抱怨——不是说边缘星的虫子很多么？怎么就没有哪只咬他一口？也不用咬多狠，让他一个月上不了星网就行了！
这些失败者的抱怨荀音压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怨念地看着那些为了请他鉴赏音乐而不断飙升的价码：
“五十万、八十万、一百万……两千万……”
荀音深呼吸一下，把盘在沙发上看直播的小美拎过来，绑了个蝴蝶结。
小美：？？
宁墨燃从文件上抬起头，拎起小美的尾巴尖一抖：“想接就接吧。”
荀音道：“就这点钱也配让我出手？”
宁墨燃：“好好说话。”
“好吧。”荀音叹气：“他们发来的专辑我都听了。我觉得不对劲的人……有点多。”
他见宁墨燃的眸色加深，连忙解释道：“倒不是说他们的音乐像虫子，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对。”
具体怎么个不对法，看系统的反应就知道了——
它一会儿变成猫在荀音的精神力里打拳：“走开，丑逼，宿主是我的！野男人敢跟我抢宿主起码他长得好看！你凭什么？”
一会儿又变成鹦鹉叨空气：“我叨死你！滚滚滚！丑逼退散！”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好像真的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系统给挠烂、叨散了。
它结束战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对荀音表功：“有个丑逼想和我抢你精神力里的地盘！要不是有我在，就被它得逞了！”
荀音问宁墨燃：“你知道有什么活物能够通过音乐传播，寄居在人类的精神力当中么？”
宁墨燃理解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神色大变：“它是活着的？”
“没错。”
宁墨燃目光剧烈闪动，显示出内心并不平静。
他思考了许久，一字一顿道：“能生存在精神力之中的活物我没听说过，按照银月星的研究，唯一一种能和精神力共存的物质，是以太。”
“……”
以太是一种活物？荀音自己也被这种猜测吓了一跳。
结束对话后宁墨燃急匆匆地离开这里，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荀音心不在焉地去阳台上浇花。
他越浇越觉得事情有点离谱，问系统：“剧本里有写过这件事么？”
「没有。」系统垂头丧气道：“它只写了白帆是怎么一路获人赏识，从海蓝星杀到中央星，成为高级表演艺术家的。”
什么虫族啊以太啊都没写，系统简直怀疑自己拿的是一个假剧本！
荀音回忆自己知道的常识：“精神力是一种介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东西，它最早出现于人虫战场上，而后随着以太试剂的普及，这才开启了全民精神力时代。”
荀音被系统带到这个世界时，人类和虫族已经交战了数百年，就连精神力出现也有百年时间。新生儿只要扎一针试剂，就能轻松获得精神力，不用再像先辈一样经历战场上的挣扎。
【没有精神力的人，无法操作机甲、驾驶地行车、甚至进行最基本的身份验证，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而这种以太试剂，正是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研发的。】
系统打了个寒战：“那这些和以太共存的人，还是人么？”
作者有话说：
卡文太严重了，这章卡了整整10个小时orz，越卡越写不出来，我先睡觉，整理一下思路，欠的更新明天或者后天补上

第41章 报仇
一人一统对视一眼, 对这种脱离掌控的事情都觉得怕怕的。
最后还是系统提议：“要不上绿江育苗基地问问？那里的老师都是高级世界的人，说不定能给点建议。”
说干就干。
荀音把房门一关，想了想, 先登录《高级种植》。
大德鲁伊像往常一样在田里忙碌，听了荀音的描述，他拍拍身边的田垄，和荀音一同坐下。
“能生存在神识里的东西, 那可不少……不过听你的描述，既是活物，又能够吞噬神识，听上去有些像传说中的天魔。”
“天魔？”
大德鲁伊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心，之前予你的种子里，清心草与风铃花都能够驱散魔气, 噬心藤也同样能吞噬尚未成形的天魔。”
他见荀音还有些担忧，就背着手走到一边，联系了一下其他人。
不久后, 岑仙子抱着九霄佩环降临：“之前授你的《清净甘霖曲》本是《九天万灭枯荣曲》中的一章, 若能将全曲融会贯通, 便不止能掌万物生灭枯荣, 更可明心见性、斩妖除魔。”
“你若想学，吾可以教你。”
荀音还没来得及震惊，又见一个头发花白, 矮胖矮胖的小老头红光满面地出现在地里，薅了根大德鲁伊亲手种的麦苗, 在嘴里美滋滋地砸吧了一下, 道：“徒儿, 为师不是说过, 食之一道，看似浅陋，实则掌握到精深处，可以祛除邪秽、洗练本心。让为师看看，你如今掌握得怎么样？”
最后出现的是丰神俊朗、萧萧肃肃的中年人，他一抚长须，道：“做人如习字，千锤百炼后，方可率意潇洒。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管它什么天魔地魔，自可一笔破之！”
说罢，这四位神农、乐仙、厨神、书圣围成一个圈，齐齐向荀音看来，他们身周因为数年专于一道而形成的「势」猛然压下，如同高山巍峨，大浪滔滔。
“今天你认真学习了吗？”
“教你的东西都学会了吗？”
“学会的东西好好复习了吗？”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不好好学习瞎担心什么有的没的？”
“……”
荀音灰头土脸地和系统一起退出了绿江育苗基地，临走前签下了厚厚一摞学习计划，他双眼无光地对系统道：“以太有什么可怕的？被一群老师围堵才可怕！假如我让以太取代我的话，是不是可以不用做作业了？”
系统：“你做梦！”
【……】
不过不得不说，知道自己「背后有人」之后，荀音对于以太这种生物失去了很多应有的畏惧。
之前觉得可怕，主要是因为它无形无影，随时都可能取代自己身边熟悉的人，现在得知了它的弱点后，就觉得……还是有点可怕，毕竟身边不知道潜伏了多少「不是人的东西」。
荀音只能希望自己尽快掌握岑仙子教他的《九天万灭枯荣曲》，同时把清心草风铃花这些能克制以太的仙界植物推广到全星际。
宁墨燃来和荀音辞别的时候，就见他正在采集清心草的种子。
细长的草叶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轻响，让听见的人感觉心旷神怡。
被花木簇拥在中间的荀音弹奏起《清净甘霖曲》，悠扬的琴声中，那些草叶中间最粗壮的一枝慢慢绽开了白色花苞。它柔顺地垂下枝条，将花苞递到荀音手边，而后羽衣般的花瓣层层褪去，露出一簇心形的种子。
每一颗种子都是爱你的形状。
宁墨燃：“……”
他怀疑这棵草在挖他墙角！
不是错觉，几天前他就确认了这些荀音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植物是有自我意识的！
想想连星兽都可以是智慧生命的话，那么一株植物是智慧生命……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荀音伸手将种子摘下，推开清心草缠上自己无名指的叶子，问宁墨燃：“这次要去多久？”
“说不好。”
目前在边缘星系肆虐的小股虫族是从荆棘前线中漏过来的，根据侦察兵传来的消息，母虫似乎正在筹备什么大动作，作为最高统帅，宁墨燃必须立刻回归远征军。
当然，他告诉荀音的理由是自己在边缘星系的生意受到了虫族干扰，需要立即处理。
荀音没什么意见，只是把那盆情敌草打包给他带上，叮嘱道：“一定要随身携带。”
草：←
人：-
看到他们相看两厌的样子，荀音灵机一动，又挑了一盆噬心藤，和两盆植物嘀咕几句。
反正等到宁墨燃离开的时候，就见清心草和噬心藤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当保镖，连路过的一只蚊子都被它们撕成两半，一草一半做花肥。
“……”
这叫，竞争上岗？
“对了。”宁墨燃在离开前想起一件事：“原本属于罗睿羽的那只曼巴蛇已经送到伽马星了。”
这条曼巴蛇原本早就该到达的，只是遇上虫族入侵，在边缘星耽搁了几天。
负责押送的人是个外表精干的青年，他道：“这条曼巴蛇在途中不吃不喝，有时候还有自残的行为，不过当我们在玉树星遇见一队虫族时，是它咬伤了为首的几名兵虫，我们一整个舰队的人才能逃脱，所以……”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荀音安慰道：“放心，我不会亏待它的。”
“事实上我打算放生它，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上来看看。”
放生？
这下押运小哥更纠结了，他原本只是想劝荀音不要虐待曼巴蛇，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找个荒星把它放了。
可是在这里放生……
押运小哥打量荀音的背影，觉得他根本挡不住曼巴蛇一尾巴。
怎么办怎么办？听说这是一位身娇体弱的艺术家，要是让他受伤，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在他迟疑之时，荀音已经将手伸向笼子上的密码锁。
「吱呀」一声，拘捕笼的门被一双修长的手拉开。
银黑相间的身影从笼子里弹出，迎风就长，瞬息间化身成十几米长、合抱粗的巨蛇，鳞片粗糙的蛇尾卷向人类脆弱的脖颈，两枚雪亮的毒牙闪烁寒光。
那满溢的毒液，似乎就要碰到荀音的身体。
小哥一闭眼，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放开他！要咬就咬我吧！”
下一刻——
系统：“嘶——”
太残暴了。
扑上去给荀音当肉盾的押运小哥半天没感觉到疼痛，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荀音一手拎着自己的领子往后一甩，另一只手抓住曼巴蛇的尾巴，相对巨蛇来说十分渺小的身体左右闪躲，不一会儿竟将它打成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
系统居高临下道：“上一个敢这么挑衅宿主的正在粪坑里堆肥，上上一个在鸡窝外面摸蛋，你算哪块小饼干？”
这只肿了一圈的曼巴蛇被荀音抓住七寸，毫无尊严地拎上了山。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它了取个更没有尊严的名字：“以后你就叫小胖吧。”
“……”
系统挑剔地看了一眼这条蛇：“宿主你想让小胖干什么？”
【教育一下，和小美一起看鸡窝吧。】
【就它？】
系统也不是瞧不起这条蛇，只是它本来就比小美要瘦一圈，又不吃不喝，能打得过荀音这里战斗力爆棚的鸡鸭鹅么？
【不吃饭，多半是惯的，被叨几顿就好。】荀音一抖小胖的尾巴：“到了。”
下一秒，伴随着「嘶嘶」的叫声，另一条黑银相间，身粗体长的曼巴蛇从树林间弹出，撒娇地把头凑到荀音手边，嘴里还叼着一只从鸭嘴龙那里抢来的虫子。
两条曼巴蛇的目光，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对上了。
小美：“……”
小胖：“……”
荀音手里的小胖拧了拧身子，本来桀骜不驯的目光，突然就不桀骜了，它抬起尾巴尖儿，似乎想要护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小美用头顶拱了一下荀音的胳膊肘，「啪嗒」一声，小胖落在了地上。
小美羞羞答答地凑上去，尾巴缠尾巴，将嘴里的大白虫往它面前一塞。
吃！
荀音：“……”
他对系统道：“我突然想要再打小胖一顿了。”
系统毫不留情：“就算野男人不在，你也不能阻止别蛇谈恋爱啊？”
荀音：“可是这也太快了！”
押运小哥目露震撼地看着小胖一口吧唧掉小美递来的大白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不是绝食，只是我不符合曼巴蛇的审美么？”
谁也没注意到，一只浑身黑黢黢的虫族悄悄从鸡窝下面的坑里爬出来，它带着一身树叶草茎，在草木的遮掩下接近押运小哥。
在距离他只有一射之地的时候，虫族的大脑猛然爆开，一块银色晶石融化在空气里。
押运小哥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在清醒与迷茫之间挣扎，不久后，目光一闪。
“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先告辞了。”他低着头，对荀音道。
“不吃个晚饭再走么？”
“不了。”
荀音回过头，就见押运小哥步履匆匆，一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半山腰。
“报仇……我要报仇……”他嘴里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地重复着，一直到身影进入空梭，甚至乘坐星舰离开玫瑰β星都没有停止。
那艘本来应该回到玉树星的走私舰在半途中偏离了航线，向着荆棘前线的方向驶去。
直到……它鲜亮的外表吸引了一队星盗的注意，几艘黑色涂装的星舰呈品字形将走私舰围堵到正中央，炮口对准舱门。
“陨落，或者打开舱门！”
在星盗们贪婪的注视下，那艘宛若砧板羔羊的走私舰缓缓打开了接驳装置。
星舰上的人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用这种行动表示着臣服。
星盗们哈哈大笑，派出一支小队去搜刮走私舰内的货物，然后将上面的人类扔进宇宙中自生自灭。
然而在嘻嘻哈哈的几声调笑之后，派去走私舰的那只小队携带的对讲装置里突然传来了惨叫声，而后再无音讯。
星盗首领直道不好，要求手下关闭接驳门，立刻远离走私舰。
然而已经晚了，一只、两只……一队形貌怪异的虫族进入主舰，为首那只扭了扭脖子，竟说出了联邦通用语。
“帮我报仇，或者去死。”
“帮你妈……”星盗首领面色一厉，从座舱下方取出一只粒子枪，打爆了虫族的脑袋。
“我艹你奶奶的虫子！”
他正要继续和这群虫子拼枪，冷不防站在身后的手下一肘打下了星盗首领手中的粒子枪，用手锁住他的喉结。
“你他妈有病？”
就算要篡权也不是这个时候吧？
星盗首领被勒得难受，头不经意一转，发现手下的脸上露出和虫子如出一辙的、怪异的笑容。
他在星盗首领耳边冷冷道：“帮我报仇，或者去死。”
“……”
“您说，想找谁报仇？”星盗首领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呀！
这是一更，还有一更12点左右。

第42章 植物大战星盗
玫瑰β星。
宁墨燃离开后, 荀音的生活没有变化，照旧每天直播。
临近下午，他在直播间向粉丝们介绍噬心藤的照料方法：
“要有充足的水分和养分, 新鲜心脏是对于它来说最好的养料，把心脏埋在土壤下方一寸的地方，不要碰到根须，它的气根会自动扎进心房里, 然后生长出更多的枝条。”
“一旦花盆满了，就可以移栽到更大的场地，我建议是自家花园或者门口。噬心藤和昨天介绍过的变异榕一样，都对杀气有着敏锐的触觉，能够看家护院，是饲养容易、性价比高的植物保镖。”
阳光下, 被称作噬心藤的植物伸展着绿意盎然的枝条，上面一簇簇嫩绿色的须状叶片卷曲起来，凝结着晶莹的露珠, 看上去生机勃勃又娇嫩可爱, 丝毫没有主播老师口中「如果不好好培养进食习惯会变成冷血杀手」的模样。
于是直播间的弹幕也是轻松愉快的——
【主播老师又在讲故事了。】
【假如真有这种冷血无情的植物我倒是愿意养一棵当宠物。】
【可是植物连神经系统都没有要怎么分辨杀气？】
【大胆！竟敢怀疑主播老师的话, 罚你下单十棵噬心藤！】
【已经下单二十棵（微笑.jpg）, 主播老师推荐的植物就算没用我也要买爆！】
荀音看着这些评论——
虽说粉丝们对植物们的效果不怎么相信，但行动上还是很支持的，他这些天陆续上架的各种种子、幼苗已经销售出去几十万株。
……不过这相对于整个星际的人口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不能指望它们防御以太的侵略。
“要怎么尽快提高植物们的知名度呢？”荀音思考着，让暂时充当管理员的卡图去楼下厨房, 把他准备好的十几颗动物心脏拿来。
“要是有什么东西试试就好了。”
荀音想起了屎壳郎, 可惜它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惹到鸡鸭鹅, 被它们叨死了, 脑袋上都叨了个洞。
荀音默哀0.1秒，唉。
这么廉价好用的堆肥工虫死一只少一只，以后要去哪里找呦。
他又撸了一会儿噬心藤，突然发现卡图已经下去好久了都没回来。
“人呢？”荀音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道了声歉，想要下去找他，刚起身，阳台上的光线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
荀音背对着落地窗看不清，直播里的观众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架大型空梭停在了宽阔的后院里。
卡图从一楼走过去，想要询问空梭的来意，他记性好，能辨认清楚，这架空梭正是几天前运送曼巴蛇的那架。
“怎么又来了？我大哥买了什么东西么？”
看到空梭的货舱指示灯亮了，卡图热情地上前搭把手。
“……”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直播间内的观众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小年轻的脸色变了。
他用力按住正要弹开的货舱大门，用尽全身力气朝身后大吼道：“大哥，快跑！”
下一刻，两只锐利的、属于虫族的刀足从货舱中探出，刮向卡图的脸，被他敏捷地躲开。
但这样一来他也就没办法再阻止里面的虫族出来了，卡图跑向别墅负一楼的机甲停放室，头一次独自面对虫族，就算他以为自己是个成熟可靠的男人了，心脏还是忍不住砰砰跳动。
卡图大喊道：“老爹救命！卫大叔救命！梅丽娜婶婶救命！求你们了，随便来个谁都好！”
总之他是完全没想过荀音。
——老大长得这么柔弱，就算他是个能开着机甲犁地，一天吊打自己三百次的猛男，卡图也不觉得他能和虫族对着猛。
“救、命、啊！”
从货舱里下来的虫族只有三只，要不是它们通过走私船的特殊渠道进来，早在通过玫瑰β星安检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倒是在这些耀武扬威的虫族之后，从驾驶舱内一共下来了八个大汉。
他们满是横肉的面部、肌肉发达的四肢以及脸上、身上的疤痕无一不昭示着这些人的不好惹。
【劫匪么？】
【不，是星盗！我认识为首那个男人，他是黑三角星盗团的首领，在联邦警察局悬赏2个亿！】
【星盗和虫族勾结到一起了？他们想对主播老师做什么？！】
直播间内的观众就算再急也无法对另一边的主播起到什么帮助，只能拼命@他快跑。那可是星盗和虫族！别说主播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个了，就算一对一也没个好果子吃。
【跑啊！】
【主播是不是被吓傻了？】
【急死我了这群艺术家，关键时候顶不上用，就该把他们扔去军队里练练！】
最后这个恨铁不成钢的边缘星人刚发出弹幕，就见主播动了。
他眼睛一亮，没像粉丝们想的那样从前方的正门逃跑，而是快步走向身后，一肘击碎几厘米厚的防弹玻璃，然后……
【跳、跳下去了？】
【腿不会摔断么？】
【不会吧，我看他的降落姿势很标准，一定练过。】
荀音用肩膀借力缓解冲势，一抬头看清几个虫族和星盗的位置，勾起唇角。
他选择的位置很巧妙，恰好在两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之间，距离最近的是星盗首领和一只虫族。
星盗首领嘴角扯出一道狰狞的笑，带动脸上的疤痕，他大步走来，从腰间抽出一把粒子刀：“别躲，我会一刀一刀割干净你身上的肉，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虫族更加直接，干脆提起两只刀足，砍向挡在荀音和自己之间的树干。
“砰。”
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闭上了眼睛，边替主播揪着心边忍不住埋怨：“干嘛要往这个方向跑？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被吓破胆了吧？】
在一片混乱中，荀音轻轻敲了一下树干：“喂，来外卖了。”
声音刚落，星盗首领脚下那看似普通的小草开始向外散发出淡淡的、淡淡的香气，那些草叶掠过他的脚踝，轻而易举地划破了皮肤，一缕鲜红血液溢出的同时，他感觉眼前变得黑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而追砍树干的虫族，刚砍到第二下时，高高举起的刀足被绑缚在半空中。那棵被它砍伤的榕树从地下抽出长长的气根，铺天盖地地向着虫族的脸上、身上甩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星盗有的被暗雾草迷惑，把同伴当作敌人展开殊死搏斗，有的被噬心藤的藤条插入心脏，大口大口地吮吸胸腔里的血液。
杀人树尖锐如剑的枝条上一连串起两只半死不活的虫族，第三只被变异榕用气根卷起，眼看正要给它们来个「一箭三雕」。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2分钟之内，准备去保护大哥的卡图甚至没能冲到荀音身边。
卡图：“卧槽！”
他眼睁睁看着大哥在植物们的簇拥下缓步走出，抓住两个正在乱砍乱杀的星盗，将他们的头向中央用力一撞，又一脚踹飞了向自己冲上来的第三个星盗，接着卸掉了第四个星盗的手腕、脚腕和下颌骨。
他就这么一路走去，留下满地躺尸，和一阵又一阵的呻吟。
卡图：优雅，太优雅了！
“是谁说我大哥不能打的？”
他牛逼坏了好么？
弹幕：
【这真的是全联邦赏金排行前百的星盗团？是不是有点水了？】
【主要还是被植物削弱了战斗力吧？】
【什么植物？叫植物大哥！大哥一个打我十个不怂的。】
【凭良心说，就算星盗被削了一波，荀音一个打八个也很牛的好吧？再说他们只是疯了，手里的粒子刀又不是假的？】
【我观察了一下，无论面对多凶的持刀匪徒，荀音最多三下，全都给你撂倒，这个战斗力一个打我十个不成问题！】
【惊，突然想起了荀音以前上节目时说的话，「其实我是一个善良的人，能动嘴的不喜欢动手」，我当时居然嘲笑他？！（瑟瑟发抖.jpg）】
【谁不是呢？作为一个黑粉，我还去荀音的节目现场举牌子黑他。现在想想，我能四肢健全地在这里发弹幕不是因为自己多了不起，是因为荀音真的爱我。】
这么一通讨论的结果是，当天晚上一共有两条有关荀音的新闻上了热搜，第一条是#荀音住所被星盗和虫族入侵！#，第二条是#荀音，父爱如山！#
这莫名其妙的第二条到了最后热度居然在第一条之上，让许多没看过现场视频的人感到一头雾水。
这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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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星际农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当卡图深情呼唤的昆特大叔、卫大叔、梅丽娜婶婶赶来时, 战斗已经结束，荀音正在清点战果。
这三位高级机甲战士看着鼻青脸肿的星盗和被穿成烤串的虫族，一时失语。
这些老对手的实力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被抓不是因为他们太弱，只是因为荀大师太强。
——超出想象的强，虎躯一震让人害怕的那种。
看到荀音伸手一拔，硬是把一个半截身体被变异榕栽进地里当花肥的星盗拔出来, 三位长辈心肝一颤，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次上下身分离的痛楚。
他们对视一眼：“这么有才有貌有钱有势的荀大师能看上我们家黑火，真是黑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呵呵呵。”
“是呀是呀，不愧是小黑火！”
一般人消受不起这福分！
他们嘀嘀咕咕在角落里说完话，一回头，发现荀音把自己拔出来的那个星盗当凳子, 弄了点水洒醒星盗首领，开始审问他们。
“说吧，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星盗首领的目光从迷茫变成庆幸, 他先恐惧地看了一眼荀音, 又用恐惧夹杂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被挂在树上的一只虫族。
“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嗯？”
他思维混乱地说着什么「怪物、有鬼、附身」之类的话, 荀音的眉头皱了一下。
梅丽娜婶婶见状道：“我这里有一些针对精神病人的真言剂, 需不需要……”
她在这颗星球上的身份是一位私人医生。
荀音：“那就拜托了。”
趁梅丽娜开着机甲回自家取真言剂的工夫，荀音在四周走了走，检查自己种在院子四周的清心草和风铃花有无大碍。
突然, 一朵风铃花扯了一下他的裤脚。
在荀音低头看向它时，风铃花的花冠轻轻摇曳, 在清脆悦耳的铃音中, 它「噗」地吐出来一块拇指大的银色结晶体。
银色晶体一见到空气便化作无形, 荀音感觉到一种烟雾状的、令人不适的精神力从他的每个毛孔往大脑里钻。
系统气炸了：“丑逼！滚！！”
被它踢出精神力的雾气畏惧地抖了一下, 向四周逃窜，冷不防风铃花又是轻轻一响，那些明明无形无影的能量体在接触到花朵和周围的清心草时像被一层屏障拦住，只见花枝摇颤、草叶婆娑，能量体逃脱不得，重新滚落回地面上，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小了一圈。
——从大拇指肚大变成了小拇指大。
荀音捡起来晃了晃：“活的？”
银色晶体不动。
“以太？”
还是不动。
他突然怀疑，这颗晶体原来有多大。
这时梅丽娜婶婶带着真言剂回来了。
荀音不等星盗首领拒绝，直接给他灌下瓶子里的药剂。
下一秒，星盗首领的目光变直，有问必答，逻辑也变得清晰起来。
“之前果然是在装。”
“恐怕是看荀大师年轻脸薄，想趁你放松警惕时逃跑。”梅丽娜婶婶对荀音杀伐果断的行为很是赞赏。
荀音微微一笑，问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走私舰……虫族……附身……”荀音琢磨着他话语中的内容，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在他脑海里像是珠子一样串了起来。
“和我有仇，有这么大仇的……”他只能想起一个人。
“至于他是怎么变成虫族，还去了星盗的地盘……”荀音又想起一只虫，一只惨死的虫。
“糟了！”他一击掌心，将昆特大叔等三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荀音：“错怪家里的鸡鸭鹅了！”
他对卡图道：“你赶快去厨房，把两只犯罪嫌疑鹅放了……多亏星盗来得及时。”
不然无辜的鹅嘴霸王龙就要被烫毛下锅啦！
“喔喔！”
搞清楚事情经过后荀音对这群入侵者再没什么兴趣，为了表达歉意，他让杀人树将三只虫子放下来，准备把它们给鹅嘴霸王龙当加餐。
而星盗……
“他们的悬赏是多少钱来着？”
“两千万。”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荀音已经不再像曾经那么节俭了，他有点看不上这点小钱。
“伽马星没有接入联邦警察系统，想要拿赏金得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天鹰星系，车马费得我自己掏，8个人就是……”他皱了皱眉：“算了。”
“老大你要放过这些星盗么？”卡图跳了起来：“千万不能饶了他们，他们全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谁说我要放过他们了？”荀音挠挠下巴：“经历了今天这一出，要下单我们伽马星特产植物的粉丝肯定更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刚好屎壳郎跑了，他们就留下来给我做农奴吧！”
跑一赔八，他不！真的不亏！
如果可以的话请多跑几回！
“农奴？”
自从奴隶制消亡在古银河系的漫漫长河里，整个宇宙已经上万年没听过这个词汇了，因此星盗首领一时间居然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愣完，荀音已经开始分配任务：“你负责给杀人树清洗枝干，你负责陪暗雾草玩「捉迷藏」，你们两个负责替噬心藤换心脏，勤快一点，不然它会忍不住吃掉你们的心脏……”
“至于你……”目光一转，荀音看着星盗首领：“既然你是他们的首领，就要承担最危险、最艰巨、也是最重要的工作，要深入无人的环境，和数不清的猛禽打交道，从它们身上获取珍贵的资源……”
星盗首领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的一点。
听上去是让他做开拓新星域的「卒子」，这种工作危险与收益并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丰富的航行经验，的确只有他这种老星盗才能胜任。
要答应么？
他在思考、在权衡、在斟酌……
答应是必须答应的，问题是要向眼前的人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纵使他现在一无所有，沦为阶下囚，可他还有最大的筹码，那就是他自己……
那张疤痕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再等等，星盗首领想，一定不能轻易地出卖自己。
没等星盗首领思考出一个结果来，突然，一旁被两只鹅叨到一个角落的虫族猛地尖叫起来。
它大声道：“让我做！我可以！我愿意替你工作！我们以前不是合作得很好么？”
“只要能让我活着……”
“我愿意替你做掏粪工！”
“什么？！”
在星盗首领的震惊声中，荀音笑了，他摇摇手指上缠绕的清心草，道：“可是我不想用你啊？吃亏，一次就够了。”
清心草摇曳着叶片，仿佛在赞同他的话，随着一阵「沙沙」、「沙沙」的响动，它汲取着陌生的能量。原本能被荀音握在掌心的银色晶体变得只有瓜子仁大，而且还在逐渐缩小，眼看就会彻底消失。
这一次，是真正的消失。
在银色晶体小到某个危险的程度时它猛然化作一阵波动，而后就是那只虫族开口的时候。
它左支右绌地躲避着鹅嘴霸王龙的袭击，哀哀恳求道：“看在我以前堆肥堆得很好的份上……不，看在我能帮你做很多事的份上……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吗？不想拥有更多的虫族做农奴吗？不想拥有这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么？”
荀音：“不想。”
梅丽娜婶婶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在鹅嘴霸王龙叨住了虫族的身体，即将把它一口吞下时，她阻止道：“它还能继续这样随便改换身体么？”
“应该不行了吧。”荀音想想。
这个……姑且叫做「以太」的东西，本质上应该是一种能量生物，每次附体都要消耗能量，所以它的本体才会变得越来越小，在附身这只虫族之前它的本体只剩下瓜子大，如果再脱离这具身体的话，恐怕会直接消散吧？
“那就好！”梅丽娜婶婶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道：“我有几位朋友从事的是精神力研究工作，这种特殊的生命体他们之前从未见过，我能把它带去做研究么？”
荀音对于宁墨燃的长辈们一向是比较尊敬的，他想了想，就一翻身骑在鹅嘴霸王龙的背上，用力掰开它的嘴巴，抢救出了已经破破烂烂的虫族：“给你。”
“最好再带上几棵清心草。”
梅丽娜婶婶点头，清心草的作用她刚才也看到过，心里大致有些猜测。
“不会白拿你的，我让研究所给你打钱。”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爽朗一笑，扛起一人多高的虫族就向外走去，右手上拎着两盆草。
又卖出去一单。
荀音满意地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星盗首领，揉了揉手腕：“你想好了吗？”
掏、掏、掏粪工？星盗首领回忆虫族刚才的话。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在联邦悬赏2000万星币的犯罪分子，怎么能掏……
荀音从衣袋里拿出一把粒子枪，顶在星盗首领的太阳穴：“我这里不养无用之人，既然不愿意活着做农奴，那就让你的尸体在堆肥坑里发挥它最后的作用吧。”
“等等！”星盗首领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每天掏多少？在哪掏？有没有入职培训？”
……这个当然是有的。
就是同事可能有点「不那么好相处」。
这个猜测在小胖当天咬破了星盗首领的裤子时得到了验证。
星盗首领注视着两只冰冷的，每条都有他合抱那么粗的曼巴蛇，险些失声。
两条蛇的尾巴搭着尾巴，拧在一起，看上去更粗了，咬他裤子的那条蛇是其中较小的一条，即使是这样，它抬高上半身人立而起时也比星盗首领的身高还要高。
“放、放开！”星盗首领和曼巴蛇对峙片刻，豁然问荀音：“您不保障自己私人财产的安全么？”
农奴私人财产，这个逻辑没错。
荀音拍拍小胖的身体，见它仇恨地盯着星盗首领，嘶嘶吐信，摊手道：“它还是个孩子，你和它计较什么？”
星盗首领备地望着这个十几米长、几吨重的「孩子」：“如果它伤害到我了呢？”
“嗯……”荀音想了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它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伤害你，为什么不伤害别人？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星盗首领懂了，农奴是没有人权的。
即使是这样荀音还没放过他，他把小胖的头推开，将星盗首领带到鸡窝旁边，指指下面的粪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工作场地，小胖和小美负责监督你的工作。”
“好好干，来都来了，习惯就好！”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
星盗首领：伽马星？这不是玫瑰β星么？
二更还是12点左右，明天再看吧啾——

第44章 好市民
星盗首领艰难地适应了自己的工作, 但在用铁锨翻动粪便与树叶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一双幽冷的蛇目在草丛中注视着自己。
这让他即使晚上睡觉也不敢完全闭上眼睛，果不其然, 当他躺在鸡窝旁边的草丛里，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冰凉又粗糙的蛇鳞贴上了他的肌肤, 一双黄绿色的竖瞳缩紧，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像在琢磨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锋利的牙齿划过上衣，带着一缕腥风，星盗首领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
几个月之前, 他曾经在一颗荒星上捕捉到一只未成年的曼巴蛇，让手下的走私船把他卖了，这该不会就是……
曼巴蛇头颅俯得更低, 眉心有一枚鳞片被生生剥落, 留下了陈旧的疤痕, 在暗淡的夜色下显得凹凸不平。
星盗首领手一紧——是它！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用匕首尖端挑起曼巴蛇, 在它的剧烈抽搐中生生剥去鳞片的场景。
只不过记忆中的那条蛇只有五六米长，大腿那么粗，根本没被星盗首领看在眼里, 更别提担心被它报复。
所以它究竟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被催肥成这样的？吃生长激素都没这么快！
一人一蛇对视了足足5分钟，在星盗首领浑身绷紧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小胖一甩尾巴, 游开了。
它和小美依偎着, 睡在距离鸡窝不远处的岩石上, 不时垂下头向星盗首领的方向看一眼，眼中的戏谑让星盗首领冒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畜生！”他侧身躺在干草中，不敢露出多余的情绪，然而藏在下方的手却悄悄按上腹部，那里藏着一块硬硬的、纽扣状的东西——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必须逃！否则迟早会被这条蛇吃掉！
按照荀音的要求，鸡窝这里的肥料每十天熟成一批，需要由挑粪工，也就是星盗首领送到山下的农田。
在这十天之内，他始终被小胖紧紧地盯着，一点做小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到了挑肥料下山的时间，星盗首领扛起八个装满农家肥的编织袋，在曼巴蛇的押送下走下山。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向后看，发现和自己有仇那条曼巴蛇尾巴一甩，回到了山上。
有戏！星盗首领大喜过望。
他特意放缓了脚步，磨磨蹭蹭地走着，见四周没人，手指伸到腹部那里用力一抠，「嘶」地取出一枚血淋淋的定位装置。
按了一下那个纽扣一样的小东西，星盗首领把它向下一扔，踩进松软的泥土里，继续向前走。
腹部的伤口用草木灰草草糊上，留下的一抹血腥味被肥料的味道掩盖住，谁也没闻出来。
将一袋袋肥料放在农田旁边之后，他扛起最后的几袋肥料，向院子里走去。
星盗首领的手下们此刻正在院子里履行他们身为农奴的职责。
因为没有得到荀音的信任，他们连去地里伺候庄稼的资格都没有，这十天的生活一直和异植们一起度过。
在直播镜头下，这些农奴双目无神、神情萧索，看上去被异植们折磨得不轻。
弹幕：
【主播老师就是主播老师，让星盗们当农奴是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所以我的噬心藤和风铃草能快点到货么？】
【让农奴们生产步伐加快点，这产量……隔壁的母虫产卵都不敢像他们这么歇！】
【主播老师，我举报院子最右边的那个农奴偷懒，他抬起手擦汗的时间超过了3秒！】
【我听说古银河系人对待农奴是要甩鞭子的。】
荀音：“……”
不得不说，你们比我更像地主老爷！
这时他看到了扛着肥料进来的星盗首领，招呼他把肥料放下。
“你们不是说买回去的植物大哥不太好养活吗？可以试试这个肥料，纯天然手工生产，大哥用了都说好！当然，每天三遍的《清净甘霖曲》也不要忘了放给大哥听。”
「忘不了忘不了。」弹幕纷纷道：“主播老师你别说，《清净甘霖曲》不光能促进植物大哥生长，甚至治好了我朋友十年的不孕不育，明年这个时候他孩子都满月啦！”
荀音：“……”
这也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恐怕就连岑仙子自己都不知道她们天音阁的乐曲还有这种功效吧？
系统：“你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荀音：“我在想，要不要把《金坷垃》改名叫《金戈》。”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他想把金坷垃的名字留给自家原生态无污染的农家肥啦！
正好弹幕上开始有人听了荀音的大力推荐，开始下单花肥，荀音吩咐星盗首领：“农奴，先别走，帮我把金坷垃打包，每包1千克。”
“是。”星盗首领低下头，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喜意。
他磨磨蹭蹭地找出包装袋，又拖拖拉拉地往里面塞肥料，也不知被弹幕中的粉丝骂了多少句：“懒虫，我看你是欠抽！”
“咦？”塞完肥料开始填快递信息的时候，星盗首领赫然发现荀音给他的地址是伽马星。
不对啊？这里明明是玫瑰β星！
这一刻他回忆起十天前走私舰降落在星港的时候。
似乎……好像……星港外侧巨大的标志上，写的正是「伽马星」几个字。
星盗首领像是摸到了什么隐隐约约的线头，却又不能确定，他想了想，还没决定要不要向荀音询问这件事，冷不防荀音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你在磨蹭什么？”
他手里拎着一条藤鞭，是直播间的粉丝终于按捺不住，请求他上演一出冷酷地主教训懒农奴的好戏。
鞭子在空中虚虚一甩，锐利的鞭稍划过脸颊，星盗首领瞳孔一缩，下意识道：“我没偷懒！是这地址不对！”
“哪里不对？”
“地址怎么写的是伽马星呢？我们明明是在……”
在一边监督其他农奴干活的卡图早就感觉到不对了，见他就要说出「玫瑰β星」四个字，他心脏都要骤停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荀音手里的鞭子，「啪」地抽在星盗首领的嘴上。
“什么加马星？都告诉过你们了，这个字念伽马！当初不好好学习，让你学习你抢劫，现在当个农奴连地址都写不清楚，算了我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荀音忘了之前的一丝异样，把鞭子送给卡图：“行了，你和他一起打包发货，我继续直播。”
星盗首领阴狠地瞥了卡图一眼，想在荀音面前给他拆台，可不知卡图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嘴唇连带腮帮全都肿了，话都不出来，更别提告状。
“看我干什么？”卡图摸了下腰上的空间钮，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干活！”
星盗首领只好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想，等援兵到了他要让这个臭小子好看！
殊不知卡图也在心里抹了把汗——好险好险，今天差点就露馅了，回去之后一定要问梅丽娜婶婶要一管药剂，毒哑他！
两人各怀心思中，不知不觉早上的直播结束了，到了农奴们最高兴的时刻。
他们「呼啦」一下从厨房端出来一盆绿萝叶炖粉条，又端出来一盆杂粮窝头，就这么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星盗首领看到手下这样觉得丢人，想他们黑三角星盗团盘踞边缘星系多年，专门在商路上打劫船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山珍海味什么都吃过，怎么会看上这一盆小小的绿萝叶炖粉……
咦？
用窝窝头夹了一团软糯多汁的粉条和清脆爽口的绿萝叶之后……
星盗首领：“真香。”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等到其他农奴收盘子的时候，就见他们骄奢淫逸的首领连盘底的汤汁都用窝窝头沾干净了。
他甚至羡慕起自己的手下——
他们天天在别墅里吃的居然是这样的珍馐么？与此相比，自己却在山上抢鸡食，何其不公！
“等从这个破地方逃走之后，我迟早有一天要回来报仇！到时候我不杀他，我要折辱他，让他在旗舰上给我当厨子！做不出新菜式就用鞭子抽他！用靴子踢他！”
在这样猖狂的想象中，他找回了自信心，同时不断用余光打量远处。
眼看到了该回山的时间，那群留在外面的手下为什么还不来救他，难道这群废物有异心？
没等他怀疑多久，远处掠过来一片黑压压的飞行器，上面打着黑三角星盗团的标志。
这些飞行器被停留在大气层外的黑三角旗舰从机腹投放，直接俯冲而下，发出犀利的啸声，三角形尾翼下方喷涌出成片的弹幕，眼看要将荀音辛苦耕种的农田和院子全部犁平。
没错，就是这样，开火！
星盗首领的眼中已经露出得意与畅快夹杂的神色。
然而，突然间，只见别墅上方升起了一层能量护罩，而密密麻麻的飞行器没等飞到农田正上方，就见田垄的稻草垛里伸出一管管黑压压的炮筒，它们360度旋转，倾泻出比飞行器更加凶猛的防空火力，没几秒就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飞行器打成了一地碎渣。
荀音从阳台上走出，轻蔑地看了这些碎渣一眼，道：“等你很久了！”
“都说过了，我，才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农业暴力团伙！没有任何人可以骑在我脖子上阻挡我种地！”
“如果有，那么他必须死！”
星盗首领：“……”
从隔壁驶来一辆公务空梭，一个星港官员从空梭上下来，热情地和荀音握了握手，道：“荀先生，感谢您为诱捕星盗做出的贡献，经过伽马星绿叶街区区政府的讨论，我们决定授予您「伽马星优秀星民」的称号。”
荀音：“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伽马星人该做的。”
星盗首领：“……”
他就是死了，嘴被鞭子抽烂了，全部牙齿都被抽掉，也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呐喊——
这不是伽马星，你们骗人！！
但他没能说出口，站在星港官员身后的一名随员锐利的目光往他脸上一瞟，熟练地从旁边抓了一把干草，塞进了星盗首领的嘴里，不让他打扰上级们的谈话。
在星盗首领「你为什么这么眼熟」的眼神中，荀音和星港官员握了握手，约好颁发「优秀星民」奖章的时间后，正要离开，突然眼神一凝——
“等等。”他抓住一个刚被俘虏的星盗的手腕，见对方佩戴的光脑上显示着星盗首领发送的求救信息。
“坐标：1873，4734，6532，玫瑰β星……”
荀音：“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黑土：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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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上将的终身大事
“什么？”金发的星港官员, 也就是尤金，用疑惑的目光看过来。
尤金平静的外表下，心率悄然突破了180。
“我看看, 「来……玫瑰……β星……救我？」”
“……”
作为宁墨燃的副手，远征军的联络官，尤金上校这一辈子经历过无数惊险的事情，自认为是个无所畏惧的男人。但他发誓, 这一刻是他除了十八岁那年被虫母护卫的口器怼脸之外，心跳得最快的一次。
“镇定，镇定……这可是黑土的终身幸福……”
尤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了影帝都看不出破绽的疑惑表情：“咦？为什么是玫瑰β星？”
他看向身边警察打扮的随从——真实身份是上将近卫：“格里高利，你知道什么吗？”
近卫还年轻，没锻炼出上校那么天衣无缝的演技, 他冷着一张英俊的脸：“阴谋！这一定是一个针对伽马星的阴谋！”
“原来如此。”尤金不等俘虏说话，一拳捣烂他的嘴：“说！你们有什么阴谋？”
“呜呜呜……”屁的阴谋！这里本来就是玫瑰β星啊？
“好样的，真有骨气, 看来你果然对自己的首领忠心耿耿！来人！”
尤金招呼来两个远征军把俘虏头下脚上地吊在杀人树的树枝上, 又用一管营养剂把小美看热闹的小美请过来。
小美大张着嘴, 身体盘踞在树上。
俘虏的头被囊括在曼巴蛇的嘴里, 身体微微一摇晃，就能感觉到锋利的尖牙擦过他的脸颊。
心胆俱裂中，他听到尤金问：“说, 你们为什么要把这里标记成玫瑰β星？”
“……”
“不说？”拴着他双脚的绳索下降了一尺的长度。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把这里说成玫瑰β星？”
“……”
绳索又下降了一尺。
“黑三角星盗团有什么针对伽马星的阴谋？”
“我建议你从实招来, 被曼巴蛇吃掉可是很恐怖的, 它的毒液会腐蚀掉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每一丝精神力。你不会立即死亡, 只会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消化成一副骨架……”
小美听出这几个人类在夸它凶猛，高兴地「嘶嘶」一声，蛇信拂过星盗的脸。
蛇蛇高兴！
在星盗看来，那冰冷的蛇信就和冷血动物本身一样毫无温度，它像是已经对猎物迫不及待，贪婪地从他的脸上刮过，鲜红的喉咙不断蠕动着，随时都有可能违背主人的命令，将利齿合拢。
畜生就是畜生，心里根本没什么道德感的星盗，是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一只畜生身上的。
生死一瞬之际，他终于灵光一现，大声道：“我说！我说！”
绳子向上拉了一段，尤金镇定道：“就这么说！”
“是首领，没错，是首领！首领和远征军有仇，他把伽马星标记成玫瑰β星，是想误导星盗团的人，让他们以为远征军迫害我们！”
“哦……”尤金等人默默对视一眼，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
“但是，不对啊？”荀音问：“你们首领不是先被抓的吗？”
尤金等人又重新紧张起来，他亲自上前踢了一脚星盗的屁股，道：“说，为什么？别想狡辩！让我发现你说了一句假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切下来喂鹅！”
俘虏绞尽脑汁：“对，没错，但首领看似被虫族威胁，其实是主动投降对方，到时候借着虫族的威风在伽马星烧杀抢掠一番，再栽赃在远征军头上。只是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对了，我有证据！”生怕荀音不信，俘虏道：“你们把黑三角的旗舰打下来，那里面有一个走私商人是远征军的人，那是他准备留在伽马星的「人证」！”
尤金紧张地望着荀音，看不出他相信了没有。
他心急如焚，觉得每一秒都像是好几年那么久。
终于，荀音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尤金松了口气。
荀音若有所思道：“不愧是臭名昭著的黑三角星盗团，不光做了坏事要栽赃给远征军，就连被抓也要栽赃到远征军头上，心太脏了。”
“没错！”尤金用力点头：“心太脏了！要不是荀大师今天多问了一句，我们伽马星就要和远征军结仇，到时候岂不是中了星盗的诡计？”
“放下吧。”他一挥手，被从树上吊起来的远征军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瘫软地趴在地上，他欲哭无泪地想，究竟是谁心脏啊？
“……”
其实星盗团里真正知道航线的也就只有首领、舰长和武装队长等几个主要人物，为了管控其余星盗，防止他们私下背叛黑三角，在真正到达某颗星球展开劫掠之前，星盗们都是不清楚目的地的。
被荀音抓住的这个俘虏恰好是武装队长，也不知是荀音的幸运亦或他的不幸。
总之，听到队长这么说之后，大部分俘虏都认同了这里是伽马星的事实，只有星盗首领的脸上，依旧露出冷笑。
然后他就被尤金派人灌了药，暂时失去语言能力，不光如此，尤金还对荀音道：“这个农奴不老实，还是交给联邦换赏金吧，缴获黑三角旗舰的事情还需要他出力，所以这段时间暂时关押在伽马星警察局。”
“作为交换，这些农奴如果你需要的话……”
荀音：“成交！”
失去一个不怎么好用的掏粪工，换来几十个新农奴，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划算！
临走前尤金道：“鉴于您对伽马星与远征军外交关系上做出的贡献，经过报告，我们决定再授予您一枚「伽马星友谊之星」奖章，请注意查收。”
荀音目送载着他们的空梭远去，又看了眼一茬茬的农奴，破天荒有点怀念起已经被送到研究所的某只虫族。
它不是什么普通的虫，它是农奴批量生产器啊！
——
当天的直播中观众们就发现院子里劳作的农奴变多了，听说是一整个星盗团的星盗全被留了下来。
观众狂喜。
更令他们狂喜的是，荀音微笑着提出「共享农奴」的新业务。
“是这样，由于主播的土地已经种满了，这些农奴们的劳动力无法充分发挥，所以我们决定把多余的三十八位农奴租给各位云地主，农奴们可以开垦荒地、种植作物、捉虫锄草甚至养殖鸡鸭，他们的收获将全部寄给身在宇宙各个角落的云地主们，而云地主则需要承担农奴的生活消费并妥善规划农奴的行动。”
接着荀音又提出了一些详细的条款，比如说农奴不能违反云地主的命令但可以提出抗议，云地主可以让农奴拼命劳作但前提是不能压榨农奴的健康，否则一切医疗费用要由云地主个人承担，到了收获期各位云地主的产量会在直播间进行公示，前几名有主播送上的奖励，所以不要让自己的土地随意抛荒，等等。
在将观众们的兴趣挑到了最高之后，荀音微笑道：“现在可以竞拍了，开始！”
【我要32号农奴，他看着就壮！】
【32号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个听话的料，我选25号。】
【25号太矮了，我选43。】
【43一只眼睛瞎了，好丑。】
看着被竞拍的星盗们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神，荀音耸肩道：“如果不想被当做货物拍卖的话就不要坏事做尽啊？那些被你们随便就撕票的旅客就算想被人拍下还没这个机会。”
星盗们身上到底有多少罪孽荀音不清楚，但他已经在直播间征集线索了，到时候那些恶贯满盈的凶徒一个个都不会被放过。
在此之前，他们会被关在附近的农田里，终日辛苦地劳作，只能得到保障生命最低需要的食物。
因为心底抱有一丝能逃出生天的希望，他们会活着、屈辱地活着，但也就只是这样了。
荀音已经在他们身上种下了迷心草的种子，一旦走出绿叶街区的范围，他们就会自动回到这里，继续劳作，直到死亡。
“这就是劳动改造啊！”荀音兴致勃勃地对卡图、昆特大叔和梅丽娜婶婶道：“古银河系人都是这么改造他们的罪犯的！只有广阔的农田、满坑满谷的庄稼、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农作物，才能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三人对视一眼：“古银河系人真的好严格！”
“他们的罪犯应该不多吧？不然一颗星球的地怕是不够种的。”
“噗嗤。”远在银月星的一座实验室里里，秦岭发出一声轻笑，越发觉得被黑土看中的这朵小牡丹有趣。
不过——
“云农奴么？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或许可以用在……上。”
说话间实验室的门被敲了三下，手下的研究员恭敬道：“秦先生，上个月得到的那枚样本的分析已经有结果了，埃德温院长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知道了。”
秦岭换上一身新的白大褂，收起脸上所有表情，身影没入长长的走廊之中。
——
宁墨燃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没回来，自从两人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就连尤金代表「伽马星政府」来给荀音颁发「伽马星优秀星民」和「伽马星友谊之星」称号时，他也没出现，甚至没有回复荀音的消息。
荀音：“……”
虽然知道星际旅行一次几个月，途中接收不到星网信号都是常态啦，但，还是有点小失望。
重要的时刻没有重要的人在身边什么的。
当天的直播上，有人问【之前的管理员去哪了？是不干了吗？】
荀音一顿：“你们怎么知道管理员换人了？”
「哦，」弹幕镇定地回答道：【现在对主播老师说「我喜欢你」不会被口口了。】
【留联系方式也不会被屏蔽了。】
【还有还有，触摸主播老师的时候只要是头发、手掌、肩膀等合理部位，都不会被发黄牌！】
【这么一想差距还挺大的，原来的管理员真的好严格啊。】
【他是不是对主播老师有点想法？】
荀音：错，是我对他有点想法。
卡图也看到了弹幕，发现自己做的居然比宁大哥差那么多，连忙查漏补缺，以免等宁大哥回来后被他开着机甲教训。
——首先，就从发黄牌开始吧！
【管理员温馨提示，现在和主播老师握手有可能获得农奴大礼包x3，包括农奴1天食物，农奴1天饮水，农具1天使用权。】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禁止触摸其他身体部位哦！】
在卡图的钓鱼执法下，他总算发出去了十几张黄牌。
卡图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不可能！怎么才十几张？我大哥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没人对他有想法？你们是瞎了吗？”
开玩笑，就是因为不瞎才这样。
谁看到主播老师每天暴打不听话农奴的现场后还会对他有想法啊？又不是没活够！
他们俨然已经忘了之前吹的彩虹屁：“啊，你明亮的双眼，是天上的清泉，那柔美的身姿，像空谷的幽兰……”
荀音并不知道自己在直播间的形象有了这样180度的转变，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为自己的硬汉气质折服众人而感到骄傲。
像往常一样结束直播后，荀音叹了口气，觉得怪不可思议的：“我居然有点想宁墨燃了？”
要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谁，没有！因为这不符合猛男潇洒如风的气质！
系统：“哼！”
荀音：“你从直播的时候哼到现在了，有事？”
系统：“有！我鼻炎！”
【系统也会鼻炎？】
「当然了，」系统叉腰：“我这是恐同性鼻炎！”
你脑海里的野男人浓度超标了宿主！
荀音：“……”
被系统戳破了心事的他有些恼羞成怒，顺手就把系统关了小黑屋。
随后去巡视了一圈农奴们的工作，检查了鸡窝里今天下的蛋，把整天缠在一起的两条曼巴蛇拆开，一手腕盘一个。
解决了所有事情后还没到下午直播的点，荀音想了想，提前登陆直播间，为守着直播间的忠实铁粉扔下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什么？！”
“你要挑选幸运粉丝，为他们在脸上设计纹身？”卡图被这个消息砸晕了，两眼冒花。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荀音道：“我已经通知他们路费自理了，有一个距离最近的就住在伽马星，要不我们明天开飞梭去把她接过来？”
卡图：“不不不！”
他绝望地想，老天，你收了我吧！
是谁出了把大哥骗来玫瑰β星这个馊主意的？你这么能你怎么不自己圆谎呢？
卡图好说歹说让荀音别把地址发给幸运粉丝，理由是「地址曝光后黑粉会上门骚扰」。
“有道理……要不我让他们在星港等着，找一辆空梭把人蒙上眼睛之后再送过来？”
卡图：“……”
那这星港也不是伽马星星港啊，你不能因为门口的喷泉一样就把它们当成一个星港！
“那怎么办？我已经让他们来伽马星找我了。”荀音摊手道：“对人性多一点信心吧卡图，我挑中的几个幸运粉丝都是身上有永久性精神力伤痕，在直播间打卡时间500小时以上，经常发弹幕交流的，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照片和病历都发给我了。”
“我相信他们是不会随便曝光我的个人信息的！”
卡图彻底绝望了，该不会已经有人出发了吧？他是不会低估精神力损伤的人对于恢复健康的积极性的！
没等下午的直播结束，卡图就找了个尿遁的理由回自己家，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昆特大叔。
昆特大叔立刻联系尤金。
尤金：“……”
黑土你的终身幸福真的要保不住啦！
不可以！淡定！
尤金火速用卡图提供的个人信息查到了几名幸运粉丝的地址，发现果然已经有人买了今天的星舰船票。
他立刻给驻扎在玫瑰β星的星球护卫队发消息，让他们看看黑三角星盗团的那几艘星舰还在不在。
“在啊，怎么？”
“绑架！”尤金拍桌子道：“把这几艘星舰统统给我绑架到玫瑰β星！”
“记得屏蔽星舰上的所有信号，不要让任何一个乘客知道实情！一定要万无一失，上将的终身幸福就靠我们了！”
“是！”
星球护卫队严肃地接受了任务，感觉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层沉甸甸的压力，压力的名字叫「上将的终身大事」。
“等等！”他们对视一眼，不知有谁率先道：“远征军纪律第一条，我们的枪口永不朝向人类同胞。”
“……”
片刻的沉默后，有和尤金混得比较久的卫兵道：“星舰上装的那是枪么？”
“那明明是舰载光能炮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所以今天就先日个五，等明天我早点办完事看能不能多更点，今天没有二更别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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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伪装星盗
“星舰已经抵达伽马星, 感谢您的一路支持，祝您旅途愉快。”
伴随着柔和的提示音，曲瑞雪拎着手提箱, 激动地随人流走下星舰的舷梯。
星球入境处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曲瑞雪正要排到队伍最后，突然有一个青年举着写有「曲瑞雪」三字的名牌，走到她身边：“请问您是曲瑞雪女士吗？”
“对。”
“太好了！”青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请跟我来, 有人为您安排了VIP接舰服务。”
曲瑞雪受宠若惊，“是主播老师么？”
“主播？”青年偏过头，道：“是一位姓荀的先生。”
“啊对对对！”曲瑞雪心里更加信任了几分，她跟随青年一路走出星港，注视着他挺拔的身姿，突然问：“您以前是军人吗？”
“为什么这样说？”青年的后背难以察觉地紧绷了一丝丝。
“没什么, 只是我的祖父、父亲都曾经在星球守备队中服役，您的步伐与体态让我想起了他们。”
青年挺直的肩稍微向下垮了一点，又把脚尖分开一些, 走出外八字, 问：“这样呢？”
曲瑞雪被他逗笑了：“当兵不好么？”
“哦, 可能因为我曾经的人生目标是做星际海盗。”
曲瑞雪摇头：“那您可真是不像。”
“到了。”青年带着曲瑞雪来到一艘空梭前方, 道：“接下来的路程将由我的同事送您前往，假如对我的接机服务满意请点个好评。”
他注视曲瑞雪坐上空梭，转身走回星港, 边走边苦着脸道：“不像么？不应该啊。”
回到星港的时候那列长长的人群还被堵在入境处，因为等候时间过长, 他们颇有些激动地喊道：
“怎么还没好？”
“你们伽马星的检录系统修了这么久还不让人通过？”
“我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
青年摇摇头, 回到刚才那艘从黑森星驶来的星舰上, 登舰前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眼罩, 戴在左眼睛上，又细心地在右脸贴上三道刀疤。
对着锃亮的星舰大门照了照，他满意地走向驾驶舱。
那里面两位正副舰长被捆得严严实实，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塞在驾驶座后面，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粒子枪，抵在他们的下巴上，然后从一数到十。
突然外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在旅客们的尖叫声中，星港两侧涌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将堵在星港中的旅客疏散到安全区域，而后登上星舰，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后，从驾驶舱押出了几名戴着黑头罩的星盗。
“星盗？！”
“是的，”士兵中为首的一位金发文职军官微笑着安抚旅客道：“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是，各位乘坐的星舰在途中被黑三角星盗团劫持了，他们妄图用绑架人质的行为救出被俘虏的星盗首领，所以各位现在所在的地点也不是伽马星星港，而是经过伪造后的星盗据点。”
一名乘客质疑道：“我不信！”
这明明就是伽马星！就连星港对面的喷泉都一模一样！
尤金打了个响指。
透过一层高大的落地玻璃，对面的喷泉开始播放《快乐海星》，边放边随着音乐喷出高低错落的水柱，那些水柱甚至还会冒出七彩炫光。
乘客：“……”
信了。
这浓浓的山寨感。
尤金满意地又打了一个响指，叫停喷泉，他道：“我们是星际远征军，多年来一直为剿灭边缘星系的星盗而努力。请各位放心，星盗已经全部被捕，我们会平安将各位旅客送回伽马星。现在请你们有序登舰，不要喧哗，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财物。”
“……”旅客们面面相觑，终于，在星舰的两名舰长亲自出来作证后，他们开始慢慢朝星舰内涌去。
不知是谁在经过尤金身边时，轻声说了句「谢谢」。
尤金脸上的笑意比金发还要灿烂。
他目送这架黑森星的星舰离开，问随员：“这是第几艘？”
“第三。”
“还要演三场。”地上「被捕」的星盗一个翻身坐起来，摘下眼罩和伤疤，对按住他的「远征军」道：“下次你来。”
“我来就我来。”他的同僚接过眼罩，问尤金：“上校，这个栽赃星盗替我们远征军洗白的主意是怎么想到的？太妙了！”
当然是星盗身上学到的啦……这是可以说的吗？
——
曲瑞雪乘坐的空梭在途中绕了几个圈后，终于抵达了绿叶街区。
为了安全起见，空梭内屏蔽了光脑信号，她只能听驾驶员的话判断还剩多少距离，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曲瑞雪的激动。
“欢迎。”荀音收到消息后来到门口迎接这个姑娘，和她握了握手：“希望伽马星的环境能让你满意。”
“当然了！”
荀音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发现曲瑞雪一路上都在真心实意地称赞伽马星的星港、绿化、交通、以及友善的星民。
“……”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星盗们提出玫瑰β星真的只是想栽赃远征军？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在一共六名幸运粉丝全都平安到达后他想。
过去的半个月里荀音已经把中级刺绣和中级绘画的熟练度刷到了精通，对于修复这六名粉丝身上的伤痕他是有十足把握的。
“谁先来？”
虽然六个人都因为各种意外事故导致精神力受损，但程度轻重还是有差异的。他们互相对视几眼，默契地排了一个顺序，其中面部损伤最重的曲瑞雪被推出来第一个接受荀音的治疗。
“谢谢！”
虽然弹幕中有人质疑曲瑞雪被他们当做了实验品，但她自己坚决否定了这种猜测。
“我愿意做实验品，能有做实验品的机会是我的荣幸！在我因为脸上的伤痕而痛苦的那些年，如果有人告诉我做实验品就能结束这一切，那么无论机会多渺茫、过程多痛苦，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弹幕里的人被她的态度搞得有些尴尬：“那就祝你成功咯。”
【荀音以前的成功案例好像就只有他自己一个吧？倒是失败案例不知道有多少。】
【刺绣和刺脸还是不一样的，皮肤可不像绣布一样失败后还能拆了重来。】
【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清楚。】
曲瑞雪不需要考虑，她摘下口罩，露出自己的面部，可以看到脸颊右侧那道狰狞的伤痕已经收浅了许多。
即使是这样，那纠结的皮肉、黑色的印记也让许多非边缘星系的粉丝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造成的？】
“是虫族。”曲瑞雪道：“十多年前曾有一波拥有腐蚀性毒液的虫族经过黑森星，这道伤痕就是被毒液腐蚀的结果。”
荀音凝视了一下她的面孔，想了想，铺开一张宣纸。
【他在干什么？】
【打样吧？在别人脸上绣花之前总要先设计一个图样。】
【主播老师的审美好像是大红大绿那一挂的，可千万别给人家姑娘纹一朵玫瑰。】
【玫瑰也还好，就怕是喇叭花。】
不是说玫瑰或者喇叭花不漂亮，只是，图案应当因人而异，曲瑞雪本身是知性素雅的长相，硬要给她的脸上纹一朵大红花，那非但增添不了美貌，反而会让人感到违和。
【但如果不纹玫瑰的话，纹什么好呢？】
【栀子？茉莉？百合？】
在一片猜疑声中荀音给出了答案——
一连串晶莹坠落的雪花。
雪花有不同的姿态，似在风中蹁跹，六瓣、七瓣、八瓣不等，但每一条突兀的边缘都恰好能契合曲瑞雪脸上的伤疤。
他将曲瑞雪的脸也同样勾勒在画纸上。
纸上的女子优雅从容、眉目温婉，纷飞的雪花为她过于柔和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傲然。
“这是我么？”曲瑞雪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我！”她捧着画看了又看，终于相信这会是她接受纹身后的容貌。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迫不及待地催促荀音：“主播老师，快动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弹幕里的观众也惊呆了：“这……主播老师居然连画画也画得这么好？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哪天他突然生出个孩子我都不会惊讶！”
【太优秀了！】
【这个审美……假如联邦的造型师能有主播老师十分之一的审美，我就不用因为所有影视剧里的主角都长着同一张脸而感到苦恼了。】
【没那么夸张吧，也就七八个人共用一张脸。】
【最应该感叹的难道不是主播老师比小姐姐自己都了解她的长相吗？】
【不就是一张图，有什么好吹的？画得再好，也要能纹出同样的效果才行吧？】
荀音微微一笑，没理会挑刺的言论，他为曲瑞雪的面部消毒、麻醉后，甚至没用笔在她脸上勾勒轮廓，而是直接拿起细如牛毫的绣花针，蘸取颜料在她的脸上一针针刺绣。
很快，和画上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精美、灵动的图案呈现在直播间内。
荀音用家用治疗仪直接治愈了刺绣造成的伤痕，拿起一面镜子放在曲瑞雪面前。
她忍不住用力摸着自己的脸：“太美了……不光如此，我的精神力好像恢复了一些！”
如果说原本的伤害是十成，观看直播恢复了两层的话，那么如今仅仅是一个纹身，她的精神力就直接恢复到了四成半，说不定很快就能痊愈。
曲瑞雪的心中猛然升起一阵喜悦，但在喜悦的同时，似乎又有一种难以忽略的恐慌。
就好像，如果完全恢复的话，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按了按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眉心，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荀音示意道：“厨房里有茶点，吃完后可以去楼上休息，二楼东边的几间客房都可以住，但西边那间已经有人了。”
“是谁？”曲瑞雪顺着他的话问。
荀音顿了一下，对镜头道：“是我爱人。”
【……】
【我赌十个鸡蛋，主播老师是在对我们炫耀！】
【炫耀就炫耀吧，我只想知道那个抢走了主播老师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我还在外面办事，手机码字太慢只码出来一章，明天多更一点补上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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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父亲
荀音只是浅浅炫耀了一下自己已经「猛男有主」, 接着就全身心投入六名幸运粉丝的治疗中。
这导致直播间内对于「主播老师的爱人」真实身份的猜测络绎不绝。
有猜是娱乐圈中以前认识的人，有猜邻居、粉丝、管理员的，甚至有农奴×主播老师这种□□。
但就是没有系统×主播的cp！
【该死！明明我才是宿主的第一任小可爱！】
系统愤而起身, 亲自写了几篇同人文，贴在荀音的粉丝群里。
【cp可以冷门，但不可以邪门。】
【文笔可以精简，但不可以裁剪。】
【剧情可以接地气, 但不可以接地府。】
系统被这些评论气炸了！
「我写的哪里不好？」它愤怒地找宿主评理：“我的文明明汇聚了绿江多个优秀剧本的精华，题材新颖情感真挚感人肺腑催人泪下，这些人一点品味都没有！”
荀音粗略欣赏了一下它的「大作」：
《宿主的锦鲤系统它三岁半》
《成为暴躁宿主的白月光后我爆红了！》
《万人迷系统死遁后宿主为我火葬场》
“……”
他点击转发，把这几篇「大作」发给了宁墨燃看。
相隔同一片宇宙，宁墨燃带兵收缩包围圈将虫族大部队困在某颗荒星上。他给留守防线的尤金发了封战报后，打开荀音的通讯, 露出温柔的目光。
……然后他就看到了荀音发来的同人文。
宁墨燃深呼吸，莫名理解了荀音的脑回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瞎！
他向荀音简单地报了个平安，让随军的机械师进来检修自己的机甲。
“明天由我率领第一师做前锋, 全军向a2方向分割包围圈, 尽快剿灭这些虫族。”
“是。”
机械师离开后宁墨燃继续研究这颗荒星的地形图。
他想要尽快赶回玫瑰β星, 在直播间内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介绍：“我才是荀音的爱人。”
——
玫瑰β星。
曲瑞雪脸上的纹身在第二天起床后显得更加鲜活, 也许是在荀音这里吃得好、睡得好的缘故，这个身材消瘦、略有些不健康的姑娘脸颊两侧浮现出淡淡红晕，眼睛明亮, 精神饱满。
——她已经不再受到精神力损伤的折磨了，就连隐隐的伤痛也消失不见。
曲瑞雪起得很早, 主动去帮荀音准备早饭, 提出自己会做一些小蛋糕。
蛋糕烤好后, 荀音尝了一口：“咦？”
在曲瑞雪略带紧张的目光中他道：“很好吃。”
并不是恭维, 荀音从曲瑞雪的小蛋糕中感受到一种特殊的能量覆盖在自己的精神力上，促使精神力变得强大了一丝。
用厨神老头的话说，她有成为美食家的天赋。
这些小蛋糕无疑也获得了其他人的喜爱，饭后，曲瑞雪收拾了餐盘，提出去做一些别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荀音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个时候客气只会让曲瑞雪不自在，于是他随意地吩咐道：“你去帮我把阳台上的花草浇一遍吧，再上些肥料。”
果然，曲瑞雪很高兴地接过水壶和装满心脏的盘子，哼着歌走上阳台，去照料这些已经「蜚声宇宙」的植物大哥们。
自从荀音展现出植物大战星盗的一幕后，原本销量靠后的异植异军突起，成为了直播间内最受欢迎的商品。
——顺便一说，第二受欢迎和第三受欢迎的分别是荀音手作的小点心和山上的鸡鸭鹅蛋。
前者在不缺钱的中央星已经拍出过100万星币一份，导致荀音为了防黄牛转卖不得不限制每个人的购买份数，而后者的走红过程则更加「传奇」一些。
据说是某位联邦内不差钱的富二代拍了几十个鹅蛋回去，想尝个新鲜，结果其中一枚鹅蛋在半路上孵化了，拿到手的时候，钻出来一只鹅嘴帝王龙幼鸟。
富二代不差钱，对这只亲手帮助破壳的小幼鸟还挺优待的，而幼鸟也是把第一眼看到的富二代当成了爸爸，这对半路父子相亲相爱了不到两个月之后，幼鸟就以吹气般的速度长大了，富二代也还是把它养在自己的卧室隔壁，给它大少爷般的待遇。
有一天晚上，富二代的家里突然就闯入了一波绑匪，这些职业绑匪提前做过充足的功课，熟悉富二代家里的人口，尤其是他身边的安保力量。于是那天，富二代的保镖突然全部被药物放倒，剩余的几个也被绑匪残忍杀害。
趁大部分绑匪解决保镖、搜刮财物的时候，一小波精英绑匪偷偷潜入富二代的卧室，当时富二代还在睡眠中。
他们小心地撬开锁、打开门、掀开被子。
只听「喔」一声大叫，被子里钻出顶天立地的一只大鹅，它拍打着翅膀一阵猛叨，就将面前的绑匪叨得鲜血淋淋，连手里的粒子枪都被叨废了。
而后，趁绑匪还没反应过来，被富二代取名叫「宝宝」的鹅嘴帝王龙大发神威，以一鹅之力干倒了一整队绑匪，然后将它瑟瑟发抖的「爸爸」往背后的羽毛里一藏，展翅高飞。
富二代就这么逃过一劫，他连夜去警察局报了案后，很快就请律师写了法律文件，将鹅儿子确立成自己的遗产继承人。
——也就是说，如果富二代死了，这只名叫「宝宝」的鹅将会成为星球首富！甚至是星系富豪榜前10强！
这件事之所以广为传播就是因为富二代专门开了个发布会说明这件事，他还以自己「鹅子」的身份开了一个繁星账号，分享父子俩的日常。
富二代之所以做出这种特立独行的事情其实是因为警方调查后，确认雇佣劫匪的人是富二代的二叔，而他这么做是想谋夺富二代手中的财产。富二代一气之下，干脆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继承鹅」，省得整天招人惦记。但星网上的吃瓜群众不了解内情，他们只知道，一只从荀音直播间买来的大白鹅因为看家看得好，已经成为了全星最富有的鹅。
这种宜室宜家的宠物你不来一只吗？只要一枚鹅蛋的价格哦，说不定以后还能和富可敌国的鹅太子攀上亲戚，分享它的财产呢？
后面一句当然是开玩笑，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多人因此升起了养鹅看家的念头，比如中央综合学院的刘教授就期待地下单了两枚鹅蛋，还对研究生感叹道：“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难怪古银河系人要养鹅，原来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啊！”
“那狗是干什么的呢？”
这是个好问题。
面对研究生的提问，刘教授思考片刻，笃定道：“古人需要储存粮食，粮仓里容易生老鼠，狗一定是用来捕鼠的！”
“难怪古银河系有个成语叫「狗拿耗子」。”研究生飞快记笔记。
扯远了，总之在富二代的大力推广之下，光是销售鹅蛋一项业务就能为荀音带来每个月上百万的收益。而在看到了异植的战斗力后，富二代又大手笔地采购了几十棵变异榕、杀人树和噬心藤栽种在自家豪宅门口，给鹅儿子当玩伴，硬是把豪宅布置得像铁桶一样。
等他在星网上炫耀过几次之后，鹅儿子+异植的组合不知何时就成为了联邦富人圈里的潮流，谁家要是不来这么一套，简直有损自己的身份。
而想要把异植种好的话就需要购买荀音的第二张专辑《清净甘霖曲》，一来二去的，竟把专辑销量推到了联邦金曲榜第二，占据金曲榜第一的正是之前让罗一文暴露的驱虫神曲《霜寂》。
第一第二全是一个废物花瓶的名字，让被他压在下面的音乐家们脸上无光，甚至有人愤而退出了金曲榜的评比，或是声称荀音的音乐“只为了取悦听众而存在，不配称作高雅的艺术。”
荀音的反应是直接在直播中回复“被更多人选择的才是艺术，根本听不懂买回去也只能放在角落积灰的那是电子垃圾。”
这是后话。
曲瑞雪脚步轻快地走入阳台，这里被扩建后看上去像个茂盛的绿色花园。
阳光从玻璃房的顶端倾泻而下，照亮了花园中形态各异的异植。为了扩大产量，一部分异植被栽培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能留在阳台上的都是培育时间更长，灵性也更足的植物。
它们天天都能在最近的位置听见荀音的琴声，已经有了些生出灵智的迹象，会在曲瑞雪经过自己身边时特意摇晃身子，用细长的叶片去磨蹭她的手腕，要求她把身上的肥料多给自己一点。
曲瑞雪有些吃惊，还好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接受了荀音的培训，摇头道：“不行，会伤了根。”
荀音给了她一个表格，上面有各种植物的编号。
“清心草1号，刚刚生根，补充氮肥1L。”
“噬心藤3号，快到分蘖期，补充钾肥1L，复合肥1L，心脏10颗。”
“风铃花……”
曲瑞雪一一核对着上面的名字，在植物间穿梭，突然她感觉自己头有些晕，眉心胀痛。
这是精神力恢复后经常出现的情况，她没太在意，继续工作，却突然顿了一下脚步。
这里的环境，太潮湿了……
曲瑞雪莫名其妙地从身上取出一个打火机，那是她早上做蛋糕时从厨房拿的。
她点着火苗，将蓝色的外焰对准清心草的叶片，就在火焰即将燎到叶片边缘时，眼中突然浮现一抹挣扎。
那株险些被点着的清心草伸长叶子，用力抽打她的脸，旁边险些被波及的噬心藤也伸出一条长长的、顶端布有锐刺的藤蔓……
“什么？曲瑞雪被异植袭击了？”荀音得知这个消息时相当难以置信。
他自信看人的眼光没错，曲瑞雪是一个认真负责、意志坚韧的姑娘，不然也捱不过多年精神力损伤的痛苦。
“她做了什么？”荀音想难道是把肥料的剂量搞错了？
卡图皱眉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手里拿着打火机，倒在了阳台，不过身上好像没受什么伤。”
卡图没说的是当时曲瑞雪的头脸被许多不同的异植覆盖住，那些草叶纵横交织，发出沙沙的蔓延声，让他觉得有些吓人，所以没敢随意挪动她。
荀音来到阳台时，那些吸附在曲瑞雪身上的异植连忙离开。
“等等！”荀音拽住一根噬心藤的枝条，从藤叶上捡起熟悉的，属于以太的银色晶体。
或许是能量被吸食殆尽，这些晶体已经化作了晶沙，在荀音掌心流淌着。
他试着将晶沙放在自己的眉心，没有一丝动静，又靠近曲瑞雪的脸颊，只见那些沙砾滚动成一团，在她的身旁扩散，似乎想从眉心钻进身体里。
荀音合拢双手，往噬心藤那边一递。
细长的藤条从指缝钻进掌心，片刻后，那根藤条慵懒地垂在阳台边的花架上，碧绿如玉的枝条仿佛镀上一层流光，明明是不会说话的植物，却莫名让人看出一股餍足来。
它的主人若有所思：“会附身精神力受损的人，但是对精神力完好的人没什么用处。”
“它是最近刚进入曲瑞雪体内，还是一直潜伏在她的精神力之中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同样被以太潜伏的还有多少人？”
荀音敲了敲噬心藤的藤条，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曲瑞雪醒来后，得知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晕倒，有些赧然。
荀音安慰了她，让她回房间休息。
“对了，现在头还会疼么？”荀音顺手在箜篌上拨弄了两下，问道。
曲瑞雪略微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摇头：“我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大脑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或许是精神力已经完全愈合了。”
荀音又仔细问了曲瑞雪受伤前后的事情，最终他得出结论——那只以太，在曲瑞雪最初受伤的时候就已经潜伏在了她的精神力之中。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荀音突然很想见到宁墨燃，这样能够讨论一下以太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个人瞎猜。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远征军将盘踞在荒星上的虫族分割成小股，分批歼灭时，率领卫队追击虫母的宁墨燃在进入一片丛林时突然感觉机甲的能源舱失灵。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能源舱从机甲的胸部炸开，巨大的能量掀飞了这架机甲的胸甲、手臂，向着四周波及。
宁墨燃的精神力迅速铺展开来，护住了其他下属，他闷哼一声，唇边溢出鲜血，不久前才被荀音治愈的精神力核心出现道道裂痕。
“上将！”
宁墨燃跳下机甲，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架备用机甲：“我没事，追击虫母。”
如果以为炸毁机甲就能阻止他那就太小看他了，宁墨燃一向认为机甲只是一架杀人的兵器，真正能决定输赢的是掌握兵器的那个人。
而他会赢，以前是因为他想取得胜利，而现在则是因为他想带着胜利去见自己爱的那个人。
宁墨燃收回多余的情感，利落地砍掉挡路的枝蔓，追踪虫母到了一座高大的峭壁附近。
凭借经验，他认为这就是虫母藏身的地点。
纵横交错的岩缝便于储存虫卵，而宽阔的内里早就被掏空，可以容得下母虫在其中自由活动。
宁墨燃抬起机甲手臂上的激光炮，利落地轰掉大半幅岩石，而后率先进入到虫巢之内。
他解决掉拦路的几个母虫近卫，其余的工虫让卫兵解决，机甲猛地加速，看到了藏在石心之中的母虫。
瞳孔猛地收缩，他猝不及防之下竟吃惊地忘了向母虫开火——这是他十几岁第一次上战场后就不会再犯的错误。
那具臃肿的、半透明的身躯上连接着无数的输卵管，透过薄薄的胎膜能够隐约看到其中新生的虫族漂浮在一汪液体中，它们有着和之前发现的寄生虫族相似的外表。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母虫的脖颈上，竟连接着一颗人类的头颅。
宁墨燃：“父亲？”

第48章 美救英雄
虫母听见「父亲」二字, 那斯文、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与异类的身体搭配在一起，格外诡异。
它张开口, 说出了人类的语言：“墨燃，你长大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
宁墨燃不觉离开了机甲。
他上前一步，俯下身。
“嗡嗡——”
下一刻, 无数杂乱的嗡鸣声传入他的脑海，大脑中一阵胀痛，本就布满裂缝的精神力核心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入侵，蚕食着他的精神力。
宁墨燃看见虫母背后张开一双半透明的，蜻蜓一样薄薄的翅膀，那双翅膀被分割成数百上千个方格状的「瓦片」, 在阳光下折射出缤纷而绚丽的彩光。
随着母虫背后的肌肉颤动，那些「瓦片」也随之震颤起来，发出高低不同的嗡鸣声, 之前那股奇异的力量就是随着这些嗡鸣声传递向四周的。
而这些「瓦片」, 正和罗一文、以及罗睿羽父子箜篌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母虫露出了和那张斯文的脸并不匹配的、得意的笑容, 它加大振翅的幅度, 从下颌处张开一个口子，伸出长长的口器想要钻进宁墨燃的大脑，然而下一刻, 它的身上猛然传来了剧烈的、令它想要抓狂的疼痛。
宁墨燃手中紧握住一把粒子刀，淡蓝色刀锋没入虫族的头颅后方, 他眼神清明锐利, 强健的手臂用力旋转, 挖出了一颗鲜红滚烫、正在跳动的心脏。
“你……”
粒子刀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心脏四周枝枝蔓蔓的血管, 母虫的身体很快冰冷了起来，就连输卵管里面那些尚未成熟的虫卵也因为失去了营养的供应，逐渐变得苍白干瘪。
但留存在身体里庞大的生命力令它还没有立刻死去，那双男人的眼睛失去光彩，灰蒙蒙地注视着宁墨燃，它顿了顿，才找回人类的声音：“为什么？”
“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宁墨燃用力将手中的心脏捏碎，眷恋地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孔，然后从机甲的能源舱引燃一簇火苗。
他将那团火焰扔到母虫身上，看见熟悉的面孔像是失去水分一样骤然干枯紧缩，在一点火星袭时来化为灰烬。
宁墨燃的瞳孔似乎也被火苗烫了一下。
他点燃了洞穴里的所有虫卵和幼虫后，没有立刻登上机甲离开，而是抱住双臂，在滚烫的岩缝内低下头。
虫母的存在勾起了一些非常久远的回忆，他想起了在银月星时的生活。在只有父子两人，或是加上养子秦岭时，宁夜宇不喜欢称呼两个少年的大名，而是非常恶趣味地给他们取了「可爱」的小名。
少年时期的宁墨燃自尊心旺盛，非常抗拒「黑火」这个名字，这反而更令宁夜宇兴致高昂，凡是独处时一定要用小名来称呼他，看他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宁墨燃用力揉了一下眉心，强迫自己忽略精神力核心上刀割一样的疼痛，他从作战衣的口袋中掏出一盆巴掌大的清心草，将它裹在怀里。
那碧绿修长的叶片并没有因为火焰炙烤而干枯，反而愈发绿得生机勃勃。宁墨燃并没有探究这之中的奇怪之处，就像他也从来不探寻荀音身上的秘密一样。
他一转身回到机甲上，启动了推进装置。
他想尽快回到玫瑰β星，回到荀音身边。思念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迫切。
能源舱发出低低的轰鸣声，机甲的双足被动力推进到半空，就在这时，宁墨燃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碎石被脚跟踢了一下，滚到一边，进入的人「嘶」了一声，道：“好烫，母虫不会被烧死了吧？”
“废物，那么「培养基」还在么？”
宁墨燃听出「培养基」像是在称呼自己，他想了想，让机甲悄无声息地落地，合上双眼。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艰难地攀到机甲上方，用力扳开舱盖，从维修入口进来。
他看清宁墨燃现在的样子，道：“快，把精神力检测仪给我。”
冰凉的电极贴在宁墨燃的头上，他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却感觉那电流只是稍微从精神力核心上流过。
下一刻，来人激动道：“精神力损伤I级，没错，是母虫和他两败俱伤了，那只废物总算做了件好事。”
岩缝里的火势愈发剧烈，浓烟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宁墨燃觉得耳边的说话声有些熟悉。
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他应该是昨天为自己修理机甲的机械师。
但远征军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尤其是有资格接近上将的人。机械师至少在军队中服役了十几年，竟然没人发现他的不对？
身体被人抬了起来，顺着曲折的岩缝走出虫母所在的地方，口鼻接触到新鲜的空气。
这几人应该是坐小型飞行器来这里的，宁墨燃被他们放在了子弹型的营养舱内。
阳光穿过透明的营养液，在英俊的脸上打出光影，营养液漾出层层波痕。
抬着营养舱放入飞行器内时，一个人道：“毕竟是远征军的最高统帅，上一任虫母也是被他杀死的，以防万一，需要注射肌肉松弛剂么？”
“别做多余的事，我们的任务是把他送到母星，用来让寄主融合。现在正是融合的重要关头，秦岭研究员禁止任何多余的举动。”
“能捕获这样一个品质优秀的培养基，秦岭研究员一定会受到嘉奖的。”
“听说埃德温院长那里也有准备……”
听见「秦岭」的名字后，宁墨燃原先准备好的反抗停下了，只是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秦岭究竟在搞什么鬼？”
或许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之间没有任何默契可言，更何况秦岭这些年主动联系宁墨燃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飞行器离开地表，飞向大气层外某艘接应的星舰时，宁墨燃也没想通秦岭的计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面前这几个人对秦岭相当敬畏，当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拿走了随身武器。
宁墨燃感受了一下荀音给他的清心草，它好端端地揣在胸口，细长的草叶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宁墨燃的衣服里，铺展开，像给他穿了件「纯天然背心」。
他收缩起精神力，让自己进入一种低消耗的休眠状态。
既然是秦岭的安排，那么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只是不知他失踪的消息传回荆棘玫瑰防线后，尤金会作何反应。
——
秦岭把玩着一株从荀音那里买到的噬心藤。他将藤条安置在以太测试仪之内，不断记录着数据。
屏幕上的以太浓度呈现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折线，直接下降到0，而后一动不动。
秦岭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注视着手中这株不起眼的植物。
“黑土应该已经被绑架了。或许……应该送小牡丹去救他？”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扣响，有人按下外面的紧急呼叫按钮。
“秦岭研究员，埃德温院长请您去开会。”
“会议主题呢？”
“或许和您之前提出的潜能开拓计划有关。”
秦岭将噬心藤放在实验室一角特意隔出来的玻璃花房内，向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走去。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前来叫他的研究员：“那个院长很欣赏的演员，精神力很高的那个，他还在银月星系么？”
“您是说白帆？”研究员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院长不久前才为他联系了一部科幻电影，甚至愿意开放研究所的一部分供剧组取景。”
“是么？”秦岭饶有兴味地笑了一下，道：“那么这次计划他想必也不会缺席了。”
“？？”
没有解答研究员的疑问，秦岭走进会议室，坐在位于埃德温院长左手边的椅子上。
会议室内除了埃德温院长之外还有几张陌生面孔。
不，说是陌生也不恰当，秦岭经常能在中央星的某些新闻节目中看到他们。
“人来齐了？”埃德温院长向秦岭点头致意后道：“下面我来说说「潜能开拓计划」的具体情况。”
“这项计划是由秦岭研究员提出的，他是精神力测量仪的发明者，在精神力领域有很高的成就。秦岭研究员之所以提出这项计划，是希望能够尽快提高人类的精神力，开发潜能……”
会议结束后，秦岭合上笔记本，走出会议室。
他沿着走廊前进了一段距离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帆？”
白帆回过头，也有些惊讶和拘谨。
“秦岭研究员，”他解释：“是埃德温院长叫我来这里的。”
秦岭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和荀音很熟么？”
“还好吧。”
秦岭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看见埃德温从白帆身后走来，于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小白你来了？”埃德温和蔼地拿出一份表格，道：“刚好，这里是一个面向全星的选秀节目的报名表，我已经推荐你了，你填一下。”
白帆低头看见报名表上写着《星球之战》的名字。
他手指紧了紧，觉得埃德温过分殷勤了。
曾经在贫民窟的经历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免费的糖果外面一般都裹着毒药。
白帆没有立刻接过报名表，埃德温的目光冷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秦岭研究员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白帆：“他问我是不是认识荀音。”
“巧了。”埃德温院长一笑：“秦岭研究员也有推荐选手的资格，他向组委会推荐的正是荀音。”
白帆：“荀音答应了吗？”
作者有话说：
青山：坑你一把，不谢。
很快要揭秘啦，音音也要换个直播地点。

第49章 废物开会
“我答应了。”荀音接到白帆的通讯后道：“我已经报名加入《星球之战》了。”
原来的剧本里并没有《星球之战》这个大型综艺, 荀音当然对此有些兴趣，不过，令他答应这件事的决定性因素是, 秦岭随邀请发送了一张宁墨燃小时候的相片。
“参与节目的话，我这里还有更多哦。”他道。
荀音：“成交！”
系统偷偷问他：“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怕这个秦岭有什么问题？宁墨燃好像没提起过他吧。”
一个男配不盯着白帆这块肉，居然盯上了它的宿主，这像话么？
宁墨燃虽然不在身边, 但他还是比秦岭要稍微帅一点点的，系统觉得自己有责任替宿主保守住节操。
荀音：“别急，我有自己的打算。”
说着他在光脑上继续和秦岭热聊：“都有哪些？有没有不穿衣服的那种，你懂的。”
秦岭：“只有3岁以下的，要么？”
荀音：“发来看看。”
系统：“……”
想起荀音拿（打了码的）裸照都做过什么，它不由替野男人捏了把汗。
野男人要是一直遵守男德还好啦, 万一做出点什么对不起宿主的事……
啧啧，在几十亿人面前社死了解一下。
——荀音的繁星账号已经有上百亿关注者了，几十亿都是低估了他的影响力。
“是么？”白帆听到之后犹豫了片刻, 他问：“秦岭这个人你了解吗？”
“知名学者, 联邦首屈一指的精神力研究员。”荀音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银月星拍戏, 知道什么有关他的事么？”
白帆抬起头, 看到墙壁上方悬挂的一排荣誉栏，历任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院长肖像在上面凝视着他，最右侧的一张相片属于埃德温, 而在他隔壁的相框内是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人，下方的姓名栏写着：宁夜宇, 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第三任院长, 星历3958年1月13日-3994年6月23日。
在联邦平均寿命已经达到200岁的现在, 36岁无疑属于英年早逝。
这条走廊就在研究院一楼的入口, 附近人来人往，但白帆站在三任已经去世的院长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和埃德温一起走过这里时，对方有意无意透露的话。
“不要和秦岭走得太近。”埃德温抬起头，看着宁夜宇的照片：“这是我的前任，一位非常优秀的研究员，他验证了以太的存在，提出了艺术品能够增强精神力的结论，也是艺术家协会的第一任荣誉会长。”
“可是以太测试仪是秦岭研究员发明的……”
埃德温道：“那是因为秦岭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养子。你知道宁夜宇是怎么去世的么？”
“……”
埃德温毫不在意地笑笑：“是秦岭杀了他。”
“他们当时正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据说宁夜宇把自己和秦岭都当做了实验品，而后实验失败，宁夜宇的精神力产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异变，所以他要求秦岭杀了他——这是秦岭事后的解释。”
“纪律委员会只找到了宁夜宇的尸体，他们推测宁夜宇精神力崩溃得太快，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但不久后秦岭就制造出了以太测试仪，所以他们相信了他的话。”
“听说宁夜宇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惜事发时他距离实验室太近，被宁夜宇庞大的精神力摧毁了脑域，没多久就死了。”
“所以，”埃德温重复道：“白帆，离秦岭远一点。”
“我太了解秦岭了，他和他的老师宁夜宇一样都是为了实验不顾一切的疯子。他看你的眼神是看实验品的眼神，你的精神力很高，是优秀的实验材料。”
白帆和埃德温分开后立刻给荀音打了通讯，甚至顾不得场合。
他道：“你和秦岭以前根本不认识，他突然找上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荀音不想把宁墨燃的存在说出来，他道：“我相信他不会。”
白帆还想着急地再说什么，荀音却说：“而且我确实对于《星球之战》很有兴趣，这节目的参赛选手一共有几千个，又不是秦岭一个人能决定的，就算他真的有问题，也很难在直播中下手。”
“听说你也收到了报名表，你会拒绝参与么？”
白帆沉默了，一开始他当然是想要避开这个节目的，但后来听埃德温说起参与的嘉宾后他就犹豫了——一共三千个人，看上去不少，但对于星际两千多亿的人口来说是亿里挑一。这些人全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和白帆目前的地位天差地别。
如果他也能参与节目，无疑抬高了自己在演艺圈的地位。
更何况，节目是由联邦政府主办的，将会在星网上全程直播，到时候联邦的每一颗星球上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大的流量。
因此明知道这是颗裹着毒药的糖果，白帆还是不忍心放弃，他先前规劝荀音的那些话，未尝不是在劝自己。
白帆苦笑了一下，道：“我还是准备去。那么，到时候再见面吧。”
荀音挂断通讯后继续拿出宁墨燃小时候的照片欣赏。
系统在他耳边大惊小怪道：“看不出男三号是这样的人，高智商变态杀人犯什么的，不过还挺带劲！”
是绿江剧本里会出现的人设！
荀音懒得理这个人工小智障，在听了白帆的告密后，他反而对秦岭邀请自己参与节目的目的更好奇了。
——毕竟，宁墨燃还活着不是么？
《星球之战》是一个主打「真实、刺激、蛮荒」的真人秀节目，当然如果说是求生节目更恰当一些。
参与节目的三千名嘉宾会被随即投放到一颗联邦最新探索到的荒星上，在直播镜头的追逐下努力求生，并寻找节目组预先设置的宝藏。
这颗荒星的开发程度很低，星球上可能会有野兽、有毒植物、地质灾害甚至尚未发现的智慧生命，需要嘉宾们认真探索。
危险当然很大，但奖励也很丰厚，联邦已经同意将嘉宾们探索到的资源的一部分赠予他们，因此就算是不在乎人气的一些其他领域精英，也大都答应了节目组的邀请。
荀音当天就在直播中说明了自己要参与节目的事情，直播间顿时哀嚎遍野。
《星球之战》是全天24小时直播的，如果是别的主播的粉丝，他们当然很乐意让更多人看到自家主播的风采，但荀音一旦参加节目，就意味着他的粉丝至少有十几天听不到凤首箜篌的现场演奏了——虽然只有三四成效果，一天三顿的美食也消失不见——虽然只能尝个味道。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想到这种可怕的事情，粉丝们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们立刻跑去节目组官方账号下留言：
【跪求采用全息直播！】
【拒绝绑架主播老师！】
【骗主播老师参加节目可以，要是害我吃不上主播老师做的饭我可就不干了！】
节目组负责舆情的人员很快注意到这个情况，层层上报，最后意见汇总到秦岭那里。
他毫不犹豫：“不就是三千台全息直播设备么？去买！”
于是这次节目的形式变成了全息直播，当然没有全息头盔的也可以在星网上观看普通模式的直播。
第一款全息综艺自然让人期待，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预热后，《星球之战》的预约量已经超过了百亿人次，而荀音也终于乘坐私人星舰来到节目组给的坐标点。
这是一颗位于半人马星系与边缘星系之间的人造卫星，他们将会在这里改乘节目组的星舰，一起前往名为α-4323起源星的小行星。
名为巡航者-b13大型星舰就算装载了三千名乘客与几百名舰员也显得绰绰有余，星舰内的娱乐设施极为丰富，不过在场的人很少有兴趣去碰它。
节目的录制在星舰上已经开始，节目组宣布了规则：
“嘉宾们每人可以携带一个行李箱的物品以及一个紧急救生囊，当遭遇难以应对的危险时，按下救生囊的开启按钮，你们将被包裹在低温、低压的环境中陷入休眠，而救生囊则会停留在原地，不断发出信号，直到节目组派人拾取。”
“救生囊采用新型材料制造，能承受100t压力，防水防火，无法从外部打开，所以请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如果在危险发生时没有及时打开救生囊，那么一切后果自负。”
“最后找到宝藏的赢家将获得一份神秘礼物。由于赢家只能有一位，所以节目组原则上不鼓励组队，当然嘉宾们能保证自己从结盟中获得优势的话，也可以自便。”
规则不复杂，总结一下就是生存、夺宝。
在场的行业精英人人都有不俗的智商，很快，星舰内部变成了交际场。
——抱团生存，自然比独自一人探索地图要好，至于最后的夺宝环节，完全可以各凭本事。
最受欢迎的自然是体格彪悍的军人、警察或者体育界人士，再次则是可以大大增加生存几率的生物、地理学者。
白帆身为娱乐圈的一员，很快被归类到「没什么用只能拖后腿」的一栏。
荀音比他更惨，光凭一张脸就让无数人绕道。
——“不光身娇体弱没什么用而且还是个可能引起队内矛盾的花瓶。”
自古蓝颜多祸水，离他远点。
于是，当看到没什么用的白帆走向比他更没用的荀音时，围观的人忍不住露出了「废物开会」这种难以描述的同情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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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虫眼怪鸟
荀音自然也注意到了有人看他。
「他们瞧不起你哦。」系统幸灾乐祸道。
荀音用「一群废物背着我做什么小动作」的眼神看回去。
众人：“……”
虽然没看出他是什么意思, 但总觉得这个花瓶很嚣张啊。
当即就有人决定了，反正是只有一个赢家的游戏，先淘汰他！
嘉宾们在星舰的船舱内没待多久, 就得到了「准备降落」的通知。
直到这时，两侧舷窗上遮光的挡板终于缓缓打开，他们能够向下俯瞰这颗即将进行游戏的星球。
星球表面被绿色覆盖，可以看到明显的森林地貌。按照节目组的介绍, 这里的氧气含量略高于中央星，有充足的水源，不需要任何辅助设施就能在星球上生存。
三千名嘉宾被分成二十组，在星球上空不同的地点降落。
很快轮到了荀音那组，他坐进降落舱，被弹射向下方, 四周百来个相同的降落舱依次打开蘑菇状的伞盖，像一团团白云，逐渐飘落。
虽然是从同一个地点被投放的, 但风一吹, 这些「蘑菇云」就飞往不同的方向, 想要见面恐怕不是很容易。
荀音右侧肩膀上漂浮着一个全息摄像头, 一五一十地追踪着他的经历，摄像头另一面的观众可以选择他的直播间进行观看，而其余所有嘉宾也都有同样的直播间可供选择。
不一会儿, 他感觉自己身下的降落舱碰到了什么东西，停止不动了。
从透明的舱盖向外看, 降落舱卡在了一棵高高的树上, 旁边有一群一人高的怪鸟站在树枝里, 黑压压一片。
更糟糕的是, 这群怪鸟听见声音，展翅飞了下来，将降落舱团团围住，勾子一样长长的嘴巴在舱盖上啄来啄去，发出笃笃的响声。
【来随机抽查直播间了。】
【又碰见一个这么倒霉的，该不会开门杀吧？】
三千个直播间按编号排列在总直播间内，每个窗口看上去只有小小的芝麻那么大，因此除了本来就盯准某个直播间的粉丝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抽着观看。
就这距离开播十几分钟的一会儿工夫，已经有很多直播间变成黑屏，说明直播间的主人遇见危险或是启动了救生囊。
【没意思，走了走了。】
看直播的观众把荀音也当作了这一类一轮游的倒霉鬼，正要离开，却见直播间右侧的观看人数不降反升，而且是直线上升。
【来了来了！】
【主播老师放心飞，敌敌畏们永相随！】
【鹅爸鹅妈前来报道！】
【植物大哥的粉丝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千秋万载，一统农田！】
「……」什么鬼？
看出这个直播间的嘉宾算是有点来头的，随意点进来的人也就没急着走，而是想看看他怎么应对面前这种情况。
荀音在越来越急的敲击声中打开行李箱，开始清点物品。
被节目组允许携带的行李箱只有半米长宽，二十几公分的厚度，装不下太多东西。
荀音从里面取出三把不同大小的粒子刀，打火机、净水片、太阳能手电、医药包、压缩帐篷，然后是一只红布包裹的乐器，再然后是一把种子。
没了。
他把行李内侧的迷彩布折叠一下，还原成一个军用背包，将这些行李全都装起来，往肩上一背，推开降落舱的门。
【就这？就这？！】
【激光枪呢？信号棒呢？指南针定位仪呢？以为是出来旅游么居然还带乐器？】
直播间内一部分爱玩荒野求生的观众无语了，他们已经能预料到人没了的结局。
而更令他们无语的是，嘉宾的粉丝这时候还在吹彩虹屁：“上啊主播老师，给那群扁毛畜生点颜色看看！”
什么颜色？新鲜的血色么？
为了防止嘉宾们待在降落舱不出来，降落舱的材质并没有选择非常牢固的材料，经过怪鸟们几分钟的猛啄，舱盖上已经出现了层层裂痕。
荀音一用力掀开了舱门，将怪鸟们逼退了一些。
那些锐利的爪子向后一跳，随后闻见新鲜血味，怪鸟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变成血红色，毛茸茸的头密密麻麻地向荀音挤来。
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那些鸟头似乎就要戳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戳个满身是洞，伴随着羽毛发出的臭烘烘的气味，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他们提起心脏，上半身后仰了一下，这才想起怪鸟根本伤不到自己，忍不住去看主播的反应。
【笑了？被吓傻了吗？】
荀音握紧手中的离子刀，勾起唇角——这才是他最熟悉的，末世的氛围。
【好久没经历，居然有点怀念。】他对系统道。
淡蓝色刀锋骤然横扫，顶端的粒子流与鸟毛接触后发出滋滋的炙烤声，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充斥四周。
四五只怪鸟的脖颈被一刀斩断，腔子里喷出血液，染红了茂密的树叶。
荀音甩了一下刀上的血，扯断降落舱的舱门挡在面前，粒子刀在几秒之间和怪鸟们的尖嘴碰撞了数十次，又杀死了两只怪鸟。
其余的怪鸟飞向更高处的枝叶，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树冠间的空隙太狭窄，它们的爪子和翅膀很难派上用场，但荀音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追随着荀音。
荀音用粒子刀割断降落伞绳，做了个简易的起降装置。
他在树枝上打了个活扣，抓住绳子向十几米高的树下攀爬，同时空出一只手用来抵挡向下俯冲的鸟群。
这些动作说起来繁琐，真正做起来不过十几秒钟，荀音的双脚已经落在地面上。
他就地一滚躲开怪鸟的爪子，借助树干的遮挡，边跑边用手举起藏在腰上的乐器。
那是一管通体灿金、构造简单、开口处形成盛放的喇叭形的奇怪乐器，大小一掌可握。
荀音将嘴凑到乐器前方，用它吹奏起了天音阁杀伤力最大的仙曲——《九天万灭枯荣曲》，用岑仙子的说法，此曲练至精深处，可掌万物生灭、亦可斩妖除魔。
荀音之前练习的《清净甘霖曲》属于《九天万灭枯荣曲》中的「生」之一章，他在育苗基地里练习了整整两个月，才得到岑仙子点头首肯，可以开始学习代表「死」之一章的《寂灭浮生曲》。
为了杀敌方便，荀音提出想要换一种便于携带的乐器学习，岑仙子同意了。尽管如此，当她看清荀音选择的乐器后，心中还是掠过一丝淡淡的后悔。
……曲子脏了。
岑仙子试图做出最后的补救：“吾从未修习此道，无法教你。”
荀音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学。”
他从系统保存的电视剧里找出一些迎亲、送葬的场面，模仿上面人的动作，滴滴答答吹了起来，越吹就越发现，这种乐器非常适合《九天万灭枯荣曲》，或者说，适合那种由生到死的境界。
这是荀音第一次在现实中体验这首曲子的威力。
只听洪亮的音符从乐器中传出，向四周扩散，音色铿锵雄壮，隐隐有金戈之声，震得周围的草木齐齐向一侧倒伏。
怪鸟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对着声源的那几只鸟飞行的路线忽然紊乱，一头撞上了前方的树干，甚至有把脖子撞断的。
声音更高更亮，穿透云霄，怪鸟受到影响，扑棱棱从半空中坠机，羽毛乱飞，那些锋利的爪子、尖锐的勾嘴在能够摧毁精神力的曲声中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把直播间里的观众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赢了？】
【太牛了吧，一首曲子弄死这么多鸟，要不是其他直播间有嘉宾被鸟叨伤我都以为这是演的。】
【我要向主播道歉，之前说你带乐器没什么用是我孤陋寡闻了，这乐器简直太有用！有用上天了！】
【这是什么乐器？音色太优美了，一响起来我耳朵里的其他声音全都自动消失，我愿称它为乐器之王！】
荀音携带的通讯器上可以看到弹幕，他走上前去给这些怪鸟补刀，顺口道：“小意思，这些鸟在星球上不算是太强的生物，就占了会飞和群居的便宜，如果以后遇见其他野兽还是要当心。”
“乐器么？是古银河系一种很有名的乐器，的确被称作「乐器之王」，古银河系人的生老病死都离不了它，俗话说，从初七吹到头七。”
“名字么？唢呐。”
荀音手拎着唢呐，还要再说，突然，他「咦」了一声，低头仔细看下方一头怪鸟。
怪鸟的脖子已经被砍断，它的长相和其他鸟差不多，但头顶长着非常奇怪的器官，不像是羽毛，倒像是虫子的触角，再仔细看，这只鸟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一格格纹路，像是复眼一样。
荀音用刀劈开怪鸟的头颅和身体，在它的身体里仔细翻找了一下，鸟身没有什么异常，倒是鸟头里找出了一块薄薄的晶片，上面刻有两个坐标——
【1172，1432，1768】
【1232，1543，1853】
荀音对着树叶间的阳光看了看，推测道：“看来这上面一个是我们当前的坐标，另一个是目的地坐标。”
至于哪个是当前坐标，又仔细寻找了一下，荀音在第一个坐标右侧发现了三角形的定位符。
他没忘记这是一个寻宝游戏。
“看来我们要尽快去下一个坐标点了。”他将晶片放在贴身的腰包里，背上行李，辨认了一下方向，快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17 04:33:46-2022-09-18 02:2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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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先礼后兵
一片沼泽地附近, 由两男一女组成的小队正在艰难跋涉。
他们状态不怎么好，每个人身上都有轻重不一的伤痕，显然经历了不止一次袭击。
没走一会儿, 受伤最重的青年道：“歇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另外两人沉默地找了一些树枝铺在地上，又把防水布铺在树枝上，这才坐下歇息, 否则会被地上的毒虫咬伤。
“给。”小队中唯一一名女性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卖相不怎么样的水果，分给众人食用。
“又是桫椤果？”青年在衣服上擦擦，抱怨道：“天天吃这个，我嘴里都快淡得没味儿了。”
“谁让你们把背包丢了？”女性翻了个白眼：“有的吃就不错了，就你话多。”
毕竟早就累得没力气了，两人就拌了这么一句嘴, 接着就默默地坐在地上吃东西，补充体力。他们裤腿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不过没人有心思把它扒掉, 反正走不了几步又会再沾上, 更何况涂上些淤泥还能防虫咬。
就在这时, 另一名青年耳朵动了动, “有人！”
他示意两名同伴藏到树上去。
这支小队早就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其余两人很相信他的耳力，二话不说就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 快速爬上了树。
也就在他们刚刚藏好之后，两个人朝沼泽边跑来。
前面那人身材匀称、肤色白皙、一张脸说不上来的好看, 让人眼前一亮, 就是他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让人觉得精致柔弱, 完全不适应现在这种场合。
追在他身后的壮汉则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身高八尺，浑身肌肉发达，一只膀子有前面那个美人的腰那么粗，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拎着一把两米多长的粒子刀。
“你别跑！”壮汉道：“把你身上的全部坐标晶片和行李交出来，然后自己按救生囊，还能少遭点罪，反正你也拿不到最后的宝藏！”
“你休想！”那个美人边跑边道。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耐力很好，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之前三天是怎么在荒星上生存下来的。
“可惜运气不好。”蹲在树上的三人组看清后面那个壮汉的长相，在心里对他宣判了死刑：“那是卡斯特，以前是个自由佣兵，退伍后主持了几个荒星探索类的节目，收视率不错。”
受伤重的青年和卡斯特都是苍和星系人，看过对方主持的节目，他摇摇头道：“看样子前面那个人要完了。要是他没遇见卡斯特，说不定还能多坚持几天。”
不过他们倒没什么救援的打算，毕竟大家素不相识，而且综艺节目中也死不了人。
果不其然，大美人被卡斯特追着一路跑，跑到前面，发现横过来一片沼泽地，上面冒着红褐色的泡泡，还有许多颜色形状诡异的植物，一看就不能涉足。
卡斯特追着他跑了快半个小时，火气也上来了，他平复着呼吸，嘲笑道：“你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大美人背靠沼泽，面朝卡斯特手中两米长的大刀，露出晦涩的目光，他大声道：“救命！”
卡斯特：“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荀音：“那可不一定！”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手腕粗的血红色藤条从沼泽之中跃出，破空发出犀利的「嗖嗖」声，那些藤条有着锋利如刀的叶子，每一片都能在人身上割出一道伤口。
它们默契地绕过了站在前面的大美人，包围上后面的卡斯特，几根藤条卷起卡斯特持刀的手，向旁边一扯，刀子就掉到了地上，剩下的几十根藤蔓则一拥而上将他捆成了一个包子。
卡斯特在藤条袭来时想逃，但他再逃又能逃出几步呢？最终还是被这群藤蔓扯回了大美人面前。
大美人还是一副轻松的表情，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他捡起地上两米长的刀，用刀背拍拍卡斯特胡子拉碴的糙脸：“反打劫！把你身上所有的坐标晶片都交出来！”
卡斯特：“……”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交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对上身前那人精致、柔弱的脸，就是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看到卡斯特咬紧牙关扭过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大美人笑了。
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光脑里飞快刷过一片弹幕：
【啊啊啊快交出来！】
【你不会想要知道不交的后果的！】
【快啊，别让他亲自动手！】
【来不及了。】
【服了，又一个拳头打在脸上才知道疼的铁头娃。】
【欢迎社死，主播老师的第12位受害者。】
就在这些弹幕刷屏的时候，“刷刷刷”几声，随着大美人一挥手，这些凶悍的藤蔓如臂指使地将卡斯特身上的一身迷彩服撕成了碎片，被风一吹，散落四周。
大美人自己亲手用刀挑断了卡斯特的裤腰带，在他一张糙脸爆红中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何必呢？不和我作对不好么？”
藤蔓继续捆住卡斯特，另外分出两枝回到大美人面前，呈上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小袋大约十六七张刻有定位的晶片，另一样则是救生囊的开关。
风吹过身上仅剩的一条布料，吹得卡斯特生无可恋，这时候他倒希望对方早点按下救生囊了，起码不用这么丢人。
“给我个痛快！”他粗声粗气道。
“好。”大美人走近他，看似要按下开关。
——一步、两步，开关只能在距离主人半米之内起到作用。
卡斯特目光一闪，从指缝中变出一把薄薄的、接近透明的刀片，盯住大美人纤细的手腕、脖颈。
——先劫持他，然后弄走这些该死的藤蔓，再然后……
他没来得及想完，手腕一麻，大美人不知道在他胳膊哪条筋上一捏，整只手都失去了力气。
那双白皙纤细，看上去只适合插花的手像是穿花蝴蝶般夺过了卡斯特藏在掌心的刀片。
他又露出那种美丽的、令卡斯特心头一凉的笑容：“我就喜欢你不断挑衅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完，“刷刷刷”，这次落地的是卡斯特的头发、眉毛和腿毛——他看上去像个光溜溜的白煮蛋。
不，黑煮蛋！
这下卡斯特连心都凉透了，他不敢想自己在镜头里是个什么样子，一双壮汉的虎目里含了羞愤的泪，道：“你这是什么爱好？！”
“职业习惯。”大美人没什么歉意地解释了一句，道：“我没拿开水给你烫毛就不错了。”
“好了，再见。”他不再耽误时间，按下了救生囊的开关，下一刻，一层气泡般的半透明薄膜从中展开，包裹住卡斯特的身体，气囊后方的机械手给卡斯特打了一针，让他陷入睡眠，低温处理的修复液灌满救生囊，确保他身上的伤势不会继续加重，还能渐渐痊愈。
照理说这一系列举措都是为了嘉宾的生命安全着想，但荀音看见卡斯特漂浮在修复液中无知无觉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试探着用刀划了一下救生囊，没划开，果然像节目组所说，采用了极高强度的新型材料，造价不菲。
那颗救生囊最后被放在一边，过不了多久会有节目组派的飞行器来收走。
树上三人组就见大美人悠闲地笑了一下，又扯了扯藤蔓，从沼泽里钓出五六条手臂长的鱼。
那鱼长着森森的利齿，身覆鳞片，一看就很凶猛，即使鱼鳃被藤蔓刺穿还在地上活蹦乱跳地张大嘴去咬大美人的脸。
“嘶——”树上那名伤势较重的青年忍不住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他就是一时失了警惕，走到沼泽边上时被怪鱼咬伤的。
大美人面色不改，他一刀拍晕跳到自己眼前的鱼，然后利索地拎起鱼尾巴，开膛破肚刮鳞。
藤蔓拾了些周围的干树枝，很快，火苗滋啦啦地升起，处理好的鱼肉被串在火堆上翻烤，大美人单手抱膝，手里拿了根树枝捅火，时不时给鱼肉上刷一些作料。
他烤肉的地方距离三人组所在的树不远，扑鼻的香味顺着风飘到他们的鼻端，三人忍不住齐齐吞了下口水。
“好香。”
但他们一点去抢鱼的想法都没有，树下那道纤细、脆弱的身影，此刻看上去是那么恐怖。
他拿起一条鱼，放到嘴边，低头。
“咕噜。”三人组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却见大美人突然回过头，直直地朝他们藏身的树走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在三人的疯狂祈求中他站到树下，举起烤鱼。
“是你们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们下来？”
“……”
烤鱼在空中晃了晃。
侵略性的香味不断扩散，只要是耳朵不聋的人，都能听见树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肠鸣声。
就像是打雷一样。
完了。
三个没经住美食诱惑的人讪讪地爬下树，为首的青年解释：“我们没别的意思……”
“我是钱进，生物学家，这位是安雅，医生，克里斯，飞行球运动员。我们只是路过……”
越说越没底气。
树下的大美人当然就是已经进行了两天一夜游戏的荀音。
他听过对方的自我介绍，出于礼貌，道：“荀音，农民。”
“啊？”
看着呆若木鸡的三人，直播间：
【又来了，熟悉的震惊你全家环节！】
【明星是过去，直播是副业，演奏绘画刺绣书法全都是兴趣，种田养鸡才是真爱！】
【我都被感动了！】
荀音面前的三人并没有被感动，他们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农民？谁家农民这么厉害？你种的那分明是大型杀伤性生物武器吧？
作为三人小组中实际的领头人，钱进道：“你……种的植物非常独特，我可以购买几株么？”
“当然。”荀音很快和他谈好了价格，约定回伽马星后发货。他甚至还分给了三人组一人一条烤鱼，然后和他们围着火堆相谈甚欢。
他询问了生物学家钱进对这颗星球生态系统的研究成果，又问了医学专家安雅解剖某些动物的发现，甚至取出自己收集的怪鸟触角让她看了一眼。
至于运动员克里斯……他没什么用，就蹲在一边狂啃烤鱼。
真的好香好香啊！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食物的小伙子泪流满面，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在烤鱼这种绝世美味的诱惑下，钱进二人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又因为荀音也和他们交流了一些情报，他们还以为自己安全度过了这一关。
他真是个好人，他们想。
接着，等他们吃完烤鱼，礼貌告辞时，这个好人提起了坐在屁股下的两米大刀。
“坐标晶片交出来，行李放这边。你们是自己按救生囊，还是我帮你们按？”
我们之前不是很友好么？三人难以置信地注视荀音。
鸿门宴当然友好啦，荀音毫不动容，掂了掂刀柄：“我数到三。一……”
“好吧。”钱进把自己身上的坐标晶片递给他。
按下救生囊前，他看在烤鱼的份上提醒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坐标点在沼泽地对面，我们穿过沼泽的时候被好几拨毒蛙和毒蛇袭击了，绕道走时间又来不及。”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荀音打了个口哨。
下一刻，比之前更多、更茂密的藤蔓从沼泽底部升起，像一只长了许多只手的狰狞魔神。
在重重藤蔓的捆绑之下，一只浑身披甲，尾部和身体四周生长着三角形尖刺的怪兽剧烈挣扎，最终在藤蔓的不断收紧中它低下头，垂落尾巴，表示臣服。
藤蔓撤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勒在怪兽的头颅和嘴巴里，形成一个辔头，缰绳的另一端握在荀音手中。
他昂着头走到怪兽的背上，一抖缰绳道：“驾！”
怪兽的身体没入沼泽里，尾巴摆动，很快就游了十几米距离，沼泽里的泥泞对它的行动无法造成干扰，之前袭击三人组的毒蛙更是在感受到怪兽气息时就远远躲开。
它是这片沼泽的顶级掠食者，换句话说——大佬！
当然现在大佬已经换人了。
他高高坐在怪兽的头顶，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王。
钱进看着冲他们挥手的荀音，无力地按下救生囊按钮。
服了，他想。
他连这种怪兽都敢骑，他还有什么不敢？！
直播间：
【啊啊啊！！】
【我死了我死了！！】
【好飒！！】
【大佬冲啊！！】
不知不觉间，荀音又多了好几十亿对艺术不感兴趣，觉得武力才是男人勋章的硬汉粉丝。
但不管是艺术粉还是武力粉，他们的目光都无法从荀音身上离开。
在直播间里，他大杀四方，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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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英雄救狗
《星球之战》的总直播间内, 原本密密麻麻的窗口消失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直播间就有更多观众涌入。
很快，又有四个直播间接连变成黑色。
守在总控台前的工作人员熟练地定位了这四名嘉宾的地址, 安排无人机去拾取他们的救生囊。
“居然是同一个地址？有哪个厉害的大神一次性干掉了四个人？”
工作人员在脑海中回忆这次节目中战斗力出众的嘉宾：“苍和星的卡斯特，黑兰星的冯雷，塔尔星的林峰……嗯，不一定, 也有可能是智力出众。”
他看了眼大屏幕右上角的在线人数，满意道：“关注我们这个节目的人越来愈多了。”
在联邦高层和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不遗余力的推荐下，说不定他们节目能拿一个全联邦收视率第一？
这时，负责操控无人机的同事走来了，工作人员伸了个懒腰，道：“被救回来的那些嘉宾呢？怎么没在星舰上看到他们？”
同事提了一下唇角, 道：“上面让把这些救生囊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们会目睹最终一位嘉宾获得「宝藏」的过程，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神神秘秘的。”工作人员嘟囔了一句：“诶？最终宝藏到底藏在哪, 怎么连我们总控制室都看不到？”
“你想知道吗？”同事回过头。
工作人员被他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 不知怎么有点害怕, 于是道：“算了吧, 我还不想丢了工作。”
“好吧。”不知为什么，同事的语气里有点失望的味道。
“让我看看，哪个直播间的关注度最高, 我用官方账号转发一下，帮他推推热度……”工作人员继续忙碌起来。
“诶？”他突然发现一个直播间的关注人数、活跃度都是其他直播间的好几倍乃至几十倍。
甚至粉丝留言也极为热血：
【冲冲冲！】
【又干掉一个怪兽！】
【猛男主播我爱了, 不要怂就是干！】
【凭猛男老师的战斗力要是拿不到最后的宝藏那一定是节目组有黑幕！】
“什么？”工作人员对于节目组还是很有荣誉感的, 他不太高兴地点开直播间, 想要看看是哪个嘉宾的粉丝在口出狂言。
这一点开, 就看见一张精致的、美丽的、闭月羞花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抓住一只向自己狂奔来的狂暴巨蝎，一个过肩摔将它抡在地上，然后他趁蝎子被摔懵了没反应过来，前、后、前、后，只听「砰砰」声不断，地面被击打出半米深的大坑，蝎子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
嘉宾把它往地上一扔，用纤细脆弱的胳膊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道：“喜欢这只蝎子的朋友麻烦点个666。”
满屏的666覆盖住了主播美貌惊人的脸，他勾起唇角，从背后抽出一把两米长的大刀：“想吃烤蝎子的扣1，清蒸蝎子的扣2，水煮蝎肉的扣3。”
又是一大片数字飘过。
“那么我们今天就吃清蒸蝎子，吃完了再去蝎子窝里走一圈，屯点储备粮。”
“……”
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节目组安排的凶兽里没有这种蝎子吧？”
所以是星球上的原住民？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以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在直播间里问了一下，很快有狂热粉丝答道：“是没有坐标晶片啦，只不过是主播和上一只凶兽打斗时有几只蝎子想要趁火打劫，被主播吃了，他吃完以后发现滋味甚美，于是转移了一下路线，想先去蝎子窝吃……咳咳，战个痛快。”
拿到最终的藏宝当然很重要啦，但旅途中的美味也是不能错过的——荀音说的。
工作人员：“……”
很好，很强大。
你管这种浑身黑甲、两只大钳、尾藏剧毒，直立起来有半人高的玩意儿叫美味？！
一群扑上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节目组之所以没把狂暴巨蝎作为考验中的一环，当然是因为打不过啦！
被工作人员注意到的猛男主播当然也是荀音，他盯上这群蝎子的理由么，也不光是因为好吃，还因为有一只蝎子的尾端长了虫族才有的信号接收器。
照宁墨燃之前告诉他的，这个河蚌形的器官是虫族接收母虫命令、互相传递消息最重要的部位，虽然狂暴巨蝎也是虫类，但种族不同，按理说完全不该长出这样的构造。
荀音吃饱喝足后将灰烬埋好，处理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他走到树林里。
之前骑的那头沼泽怪兽被噬心藤绑在树上。这种藤本植物生长得极快，尤其是在《清净甘霖曲》的催化下，正是荀音带到荒星来的种子之一。
至于它好像在生长过程中产生了变异，变得钢筋铁骨力大无穷雄壮威武这件事……荀音坚决不承认是唢呐的功劳。
捆住沼泽怪兽的这几根藤条是先前那株噬心藤分出来的一部分，它顺着怪兽的喉咙扎根在心脏，确保它对荀音的命令百依百顺。
“走了！”荀音往怪兽三角形的头颅上一跨，拉起缰绳，长长的尾巴摆动，所到之处有许多来不及躲避的毒虫被怪兽压死，剩余的小动物闻风而逃。
【这不比什么探索者-IV之类的高档空梭拉风？！】
怪兽是这里的顶级掠食者，它一路横冲直撞，顺着狂暴巨蝎留下来的痕迹直接闯进了森林里的蝎窝。
褐红色的土壤垒成了高高的土丘，无数蝎子在土丘附近穿梭，尾勾的锐刺闪着寒光，将这里清空成了一片独属于它们的虫巢。
方圆几公里内安安静静，除了蝎子爬行的梭梭声，和偶尔的风声、树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忽然，一声摧枯拉朽的巨响撞进了蝎窝里，怪兽巨大的身躯直接将这座土丘撞塌了一半，荀音在它的背上，没拿两米长的大刀，而是抱着棵二十几米高，合抱粗的大树，在怪兽撞进蝎窝时一个横扫千军。
【……】
看脸进直播间的颜粉已经对主播的行为不报什么希望了，但又舍不得退出，毕竟他脸是真的好看，就算打架的时候都是那么凌厉美艳，而且因为实力够强，把脸保护得很好。
至于野蛮狂暴的行为，忍忍就好。
硬汉粉们更是高兴得如同过年，恨不得倒拔一棵大树上去和主播一起干。
【冲啊啊啊！！搞它！！】他们扯着嗓子挥着拳呐喊道。
荀音也没有让支持自己的粉丝失望，只见他一个猛龙过江，再一个亢龙有悔，靠着手里的树干逼退涌上来的蝎子，脚蹬了一下缰绳道：“大秃，再来！”
怪兽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摆动尾巴，蝎子竖起的尾勾钉在它浑身铁甲上发出「叮」的响声，折断了一地，而大秃的身上甚至没留下一个白印！
它随着荀音的指挥掉转身体，朝着蝎子最密的地方就是一个冲锋。
“轰隆隆——”蝎子们的巢穴又倒塌了很多。
它们名叫狂暴巨蝎，但从来没见过比自己还要狂暴的人类，进攻的动作居然暂缓了一下。
荀音见好就收，拍晕了几只看起来肉比较嫩的蝎子挂在树干上，放眼望去，没看到身上有虫族特征的蝎子，于是一拉缰绳：“大秃，撤！”
……就在这时，他从蝎巢的深处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声。
——似乎是“汪汪！”
“大秃，等等。”
直播间内的观众就见他们主播老师眼睛一亮，用比之前寻宝的时候还旺盛的激情180度转身，驾驶着怪兽冲向了蝎巢的正中心。
那里，上千只成年蝎子结成密集的队伍，一排排一列列，尾勾高竖，严阵以待，两只凶猛的大钳可分金裂石。
【主播等等！】
【不要热血冲头啊！！】
【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打千吧？！】
【停啊！！】
他们正说着，就见这位在热血中依旧保有几分理智的主播老师举起手里的唢呐。
【……】
不知为何，突然就放心了。
《寂灭浮生曲》在狭窄的洞窟内响起，带着金属的质地层层回荡，就像是死亡的浪潮，又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茬茬收割着不信邪的狂暴巨蝎。
它们头疼欲裂，在地上疯狂翻滚，将地面切割出一条条深刻的裂缝，甚至伤害到自己身边的同伴。
荀音发现自己身下的怪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也不知是因为它不在音波的扩散范围内，还是因为它本身的精神力不强。
不过这对荀音来说倒是件好事，他手中的唢呐不停，让怪兽清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朝「汪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面对粉丝的质疑，荀音道：“我要去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为它，我必须以身涉险。”
看见他严肃的神情，直播间里的争议慢慢停下了。
【有多重要？】
【是真的很重要吧，我第一次见主播老师这么严肃。】
【而且还很焦急。】
【是其他的嘉宾？或者以前认识的朋友？】
【这种为你甘入险境的感情仔细想想真是太浪漫了。】
【不过主播老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他们正在讨论，就见荀音一路披荆斩棘，干掉了四位数以上的狂暴巨蝎，从蝎巢的最深处救出了一只……嗯，两个巴掌大的小动物。
它有着土黄色的毛发，黑溜溜的眼睛，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带着一撮白毛的尾巴一甩一甩，热情地伸出舌头去舔荀音的掌心。
粉丝们：“……”
我信了你的邪！
【这是什么动物？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也是。】
【还挺可爱。】
在讨论了半天之后，突然有一个认证为「中央综合大学刘教授」的粉丝激动道：“这是狗！是大黄狗啊！”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里的那个大黄狗！】
【主播老师真的找到大黄狗了！】
荀音怀里的狗子：“汪汪！”
荀音满意地摸着狗毛，道：“以后你就叫二毛，负责给我放鸡放鸭放鹅吧！”
“汪！”
带着大秃、二毛和几只作为战利品的狂暴巨蝎，荀音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蝎巢外面走去，他正走到半途中，突然胳膊被二毛咬了一口。
——很轻，没用力，留下两排小奶牙的牙印。
二毛趁荀音胳膊松开，跳下地面，飞快跑向角落里的一只狂暴巨蝎，耳朵在奔跑中一甩一甩。
它三两下跳到巨蝎身上，咬开它的后脑，从大脑中叼出一块略显浑浊的晶体。
“这是以太……不，是虫核？”荀音接过二毛递给他的东西，对着光看了看。
虫族和人类一样，都是有精神力的，只不过不同于人类的精神力藏在精神力核心，而精神力核心是一种概念产物，不存在实体，虫族由于大脑构造简单，精神力直接凝结成了一块晶体，镶嵌在神经中枢的位置，大脑发出的每一道指令都会经过精神力的增幅，使它们的行为更加敏捷、动作更加有力、躯体更加强悍。
这块晶体，就叫做虫核。
不是每一只低级虫族都拥有虫核，但能进化出虫核的虫族更容易突破自己的阶层，也会对人类造成更大的损害。
而现在，就有一只出现了虫核的狂暴巨蝎死在荀音面前，这枚虫核还是二毛发现并叼给他的。
荀音审视地看着冲他晃尾巴的狗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维持不住往日的镇定。
“到底怎么回事？”
“二毛，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以后不能给我放鹅了？”
“这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二毛：还没断奶就要去放鹅，狗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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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壁画
二毛被荀音吓得向后跳了一下, 或许是不明白「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荀音带着它和大秃走出洞穴，犹豫了一下，“还要继续进行节目么？”
这颗荒星存在这么多和虫族有关联的生物, 已经不是用「巧合」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了。那么，之前已经把荒星探索过一遍的节目组，他们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他正低头想着, 突然二毛扯了一下他的裤脚。
“怎么？”荀音见二毛向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汪汪」叫着回过头，眼睛里有些着急。
“你想让我跟你走？”荀音用动作道。
二毛点点头。
它的智商，一看就比大秃高很多，让荀音怀疑它根本就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荀音打开地图——这张图是他自己画的，上面有已经获得的上百枚坐标晶片的示意图。
可以看出, 这些坐标是有规律的，虽然分布不一，但总体上沿着十几条路线共同汇聚向中心的一个区域。
这块区域很可能就是藏宝的地点。
而二毛要把他带去的地方, 与藏宝点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甚至可以说, 是背道而驰的。
——要去么？
荀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走！”他道：“你这样走太慢了, 我坐在大秃身上，你给我指路！”
说着荀音就爬上大秃的背，向二毛伸出手。
二毛怔怔地仰起头, 望着荀音的身影，很快, 它黑溜溜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光, 细看去, 似乎还有点被背叛的悲痛欲绝。
二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等荀音想明白, 只听二毛仰头一声大吼，身上蓬松的黄色狗毛伸长，而它的四肢、骨骼也随之抽长，最后变成一只和荀音差不多高，肌肉结实的大大大狗！
【星兽？！】
【快跑！！】
这只大大大狗凶猛地朝大秃呲出牙，把它逼退了半步，然后在荀音面前柔顺地屈起前肢，低头和他平视。
“你让我骑你？”荀音理解了大狗的意思。
“汪呜——”虽然体型长大了，但喉咙里发出的还是属于奶狗的声音，二毛奶里奶气地叫了一声，毛茸茸的头拱了一下荀音。
荀音下意识揉了揉它热乎乎软绵绵的耳朵，心里有点怪异。
——有种，逼迫还没断奶的小狗给自己打工的负罪感。
他轻咳道：“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荀音就去周围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蹲在地上，拼凑成一架狗拉雪橇。他把前端的绳子拴在二毛强健的背部，自己坐在木板拼成的小车上，对二毛道：“好了。”
不骑在奶狗的背上，就不算压迫√
遛狗的事，怎么能算是欺负小狗勾呢？
“走了！”伴随着一声呼唤，二毛风驰电掣地奔跑起来，两侧的树林如一道虚影划过，很快就将节目组安排的坐标点抛在脑后，向森林的更深处跑去。
【……】
【主播真是心灵手巧呵呵。】
【是啊，那架小车还是卯榫工艺的。】
【让星兽给人拉车，是我未曾料想到的生猛程度！】
二毛这一跑就跑了七八个小时，中间虽有休息，但荀音根据它的速度估计，至少跑出了上千公里。
不愧是星兽！
四周的环境逐渐幽暗下来，茂盛的树枝挡住上方的阳光，只在地面上留下少许几个倾斜的光斑，风似乎也凉了下来。
倒是四周小动物的踪迹比之前更多，而怪鸟、巨蝎之类的大型凶兽不见了踪影。
二毛开始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一座山岩下，光滑的岩石像被从中劈开一样，留下陡峭的坡面，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层次错落的洞穴。
这居然是一处有人工开凿痕迹的断崖！
天已经黑了，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二毛带着荀音这个外人来到山崖下时，旁边的草丛里、岩洞中、树梢上，甚至天空中睁开了无数双幽暗的眼睛，那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的明黄、莹绿色，是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的程度。
「呜呜」的兽吼声响起，夹杂在风声中，有几分苍凉……和危险。
二毛愤而将荀音护在身后，仰起脖子“嗷呜——”一声和它们对吼。
那群眼睛的主人不满它对外人的维护，一步步从四周逼近，眼露凶光。
眼看一场冲突即将爆发，胆子小的直播间粉丝已经闭上双眼。
荀音淡定地拍了一下二毛的屁股，示意它让开，自己从身后拖出一个密闭的塑料袋。
——他这一路上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塑料袋的封口被扯开，极其诱人的香味从中飘了出来，远远地飘进袭击者的鼻子里。
“嗷——”二毛的叫声突然停止了。
荀音从塑料袋里舀出一大勺用精肉、蔬菜、鱼类合理搭配，少油少盐健康烹饪的独家特制狗粮，给二毛塞了一勺，然后对周围道：“吃么？”
“……”
“……”
那些闪烁着寒光的眼睛转移方向，盯住二毛的嘴，注视着它认真地、仔细地、充满幸福感地一口一口咀嚼食物。
二毛虽然没出声，但它的尾巴用力晃动，甩成了一对风火轮，两只耳朵也高高竖起，一举一动都在和周围的同伴表示着——
好吃！狗勾狂喜！
渐渐地，接连不断的兽吼声停下了，吞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不怪它们意志不坚定，实在是敌人的狗粮太香！
荀音微微一笑，拎起自己特意制作的狗粮，脱离二毛的保护，主动走向危险重重的树林。
【不要啊！停下！！】
【这里都是星兽吧？危险！】
【星兽吃你不犯法，你要是把它们打伤，要被星兽保护协会告上法庭的！】
眼看主播要在「被咬死」和「喜提联邦监狱十年不动产」之间选一个，胆子小的粉丝又一次闭上眼睛。
等他们把眼睛睁开时，就见主播没事，星兽也没事。
一群狮子、花豹、鳄鱼、平头哥、猿猴之类的毛茸茸（？）矜持地坐在他面前，荀音一手拿起手电筒照明，另一手拎着长柄勺子，慈爱地给它们分狗粮。
“你一勺。”
“你也一勺。”
“慢慢吃，不够了还有。”
他边分饭边撸毛茸茸，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而这群星兽身上的敌意，在吃到荀音做的饭后……终于彻底消失了。
眼看它们吃得头都不抬，第一个结束用餐的二毛不屑地看了一眼同伴，示意荀音跟它来。
他们来到陡峭的岩壁下，二毛顺着上面凿出的凸起，熟练地跃到了一个山洞外。
它把头伸进山洞，叼出来一个叶子和树藤编织成的袋子。
“哗啦——”
袋子里的东西倒在石头上，被星光照得微微发亮。
“一颗、两颗……”这里有上百颗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虫核。
虫核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坐标晶片，应该是星兽们不清楚它和虫核的区别，干脆一并收集来了。
这还没完，二毛又叼出第二个、三个装满虫核的编织袋。
堆积成小山的虫核在荀音面前闪闪发光，他收集到的坐标晶片又多了上百片。荀音注意到这些编织袋里属于近期的、叶片仍旧翠绿的袋子里晶片比较多，而远期的、叶子已经枯萎的袋子里几乎没有晶片。
根据树叶的枯萎周期推测，节目组是在十天前将晶片植入这里的凶兽体内的。
这个时间让荀音大为吃惊——不是太长，而是太短了。
“他们是怎么迅速捕捉到这么多凶兽的呢？”
他把这个疑问藏在内心，问二毛：“给我的？我可以拿走么？”
二毛用力点头。
荀音又看向身下的其他星兽，问：“它们没意见？”
一只猿类星兽似乎是听到他的话，抬起双手，居然比划出了标准的手语——又不能吃，给你了，伙食费！
直到这时，荀音才有了种「星兽果然是智慧生物」的真实感。
他直播间里的粉丝更是喜出望外——
【本以为主播走了弯路一定拿不到宝藏了，结果一口气拿到了上百张晶片！】
【我去其他直播间算了一下，主播拿到的晶片是最多的，我们很有可能是第一，冲！】
【冲冲冲！】
【感谢星兽爸爸，星兽爸爸大气，爸爸多吃点。】
【这种弯道超车的情节一定是节目组安排的吧？干得好，给节目组加鸡腿！】
此刻也在这个直播间的工作人员怀疑了一下自己——啊？我们有安排这个情节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对，这颗荒星怎么会有星兽的？以前从来没发现啊！
他凌乱了。
而在这时，荀音已经离开了这个作为储藏室的洞穴，在星兽们的默许下去其他洞穴参观。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看到有的洞穴用许多凌乱的爪痕刻出一幅简朴的壁画，而壁画的内容……是一只巨大的狗，在和一群巨大的虫族搏斗！
“狗？”
荀音从壁画中收回目光，又看了看二毛。
二毛骄傲地挺起胸脯，又支棱起耳朵，让自己表现得和壁画中的狗一模一样。
可惜它已经变回了平时的体型，比壁画中的狗要小得多。
荀音将脸凑近壁画，用手指蹭了一下墙上的灰，他发现了更多细节——
比如说，壁画的时间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了，那些爪痕很旧，有的几乎模糊了。
再比如，壁画是由一只体型很大的星兽完成的，它的爪子有二毛的原形那么大。
又比如，大狗与虫族搏斗的地点不在星球上，而是在宇宙内，它们身后漂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星球（虽然这些星球只是用一个圆圈替代），而且壁画里的虫族外貌和荀音在星网上看到的工虫、兵虫、母虫全都不一样。
“总感觉这像是星兽们的神话故事——天狗大战虫子什么的。”荀音低声说着，走出洞穴，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壁画。
这里有几百个洞穴，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洞里刻有壁画，想把它们全部看完也是个大工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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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狩猎战
在荀音沉迷壁画乐不思蜀的时候, 一部分嘉宾已经先他一步，顺着坐标晶片的指引来到接近藏宝地的位置。
如果在藏宝地外侧用不同的距离画出两个圆环的话，大部分人还在第二环和第三环之间狩猎凶兽, 而这些人已经突破了第二环，向着第一环进发。
看上去，他们里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这些人里就包括了被大部分人看好的黑兰星的冯雷，以及塔尔星的林峰, 他们一人是有名的探险家，另一人是退伍的顶级搜救员，而且身边都带有途中搭救的队友作为帮手。
林峰在队友的帮助下用自制□□射死了朝自己俯冲来的怪鸟，他注意到怪鸟腿上长有虫族才有的气味腺，于是用小刀破开它的头颅和肚腹，果不其然, 从怪鸟的嗦囊里找出了一枚坐标晶片。
对着光看了一下坐标晶片上的信息，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队长？”旁边一人问。
林峰把晶片递给他：“卡尔, 你是生物学家, 你看看。”
名叫卡尔的男子接过晶片, 看着上面的图案。
本来应该刻着下一个坐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简笔画构成的图案, 从头颅、上身、和四肢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个人，可是画中人又和现实中的不一样——它手上生有鳍, 两腿并在一起，像是尾巴一样。
拉尔道：“这应当是海心族。”
海心族就和人类、虫族、星兽一样, 是宇宙中的另一个智慧种族。在人类探索宇宙的过程中, 发现过很多类似的异族, 这些异族和人类有合作、有冲突, 不过最终还是划分了各自的星域，很少往来。
或者说，正因为虫族的威胁才会出现这种结果——虫族贪婪且食欲旺盛，会吃空自己经过的一切星球，传说中星兽们的母星就是这样被虫族毁灭的。其他异族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放任人类挡在抗击虫族的第一线——事实上虫族也的确更加偏爱人类，不知为何。
林峰不解道：“晶片上出现海心人的画像有什么用呢？这里又没有海心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队里的瞭望哨道：“小心！有……人来了！”
说到「人」的时候他的话音卡了一下，不过队友们很快就知道这是为何了。只见从远处冲他们跑来的人有着接近两米五的身高，面庞呈现灿金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他跑到小队附近，忽然剧烈摩擦双手、双臂。
生物学家卡尔提醒道：“小心！金沙族人的身体表面有一层放射性的金属，他们可以通过摩擦的方式发出能量束！”
话音未落，几道金色的光线随着金沙人的手臂射向小队的方向，在他们避开后，这些光线击穿地面，留下一二十厘米的坑洞，灼伤了周围的草叶。
林峰道：“上！先制服他！”
他们这行人毕竟人数众多，又随身携带了武器，不像金沙族人单枪匹马，用了十分钟左右，林峰一弩射穿金沙人的肩膀，废了他的动作，随后小队成员一拥而上，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金沙人捆了起来。
林峰对金沙人展开搜身，最后从他腰侧找出一块写有「四」的晶片，当晶片贴近救生囊开关时，它亮了起来，但上面的数字没有变化。
“看上去只有按下救生囊以后，发出的特殊信号才能激活晶片。”
林峰将金沙人藏着晶片那处的衣服再撕开一些，看到了上面的一块疤痕，他松了口气，道：“这是联邦监狱给重刑犯烙的标志，下面注射了微型炸弹芯片，看样子这个金沙人是节目组找来的罪犯，至于他的作用……大概是淘汰我们？”
小队成员点头的同时，也明白了之前那枚定位晶片上的线索——大概是说，这附近有一个海心族的罪犯？
“至于这个人……”林峰正有些犹豫的时候，卡尔突然从金沙人脖子上扯出一个项圈，项圈前方的黑色装置和救生囊按钮十分相似。
他用力按下去，立刻，项圈给金沙人注射了足量镇定剂，一个黑色的救生囊将他包裹起来。
金沙人的剧烈挣扎消失在救生囊之内，很快会有无人机将他带走。
林峰直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道：“走吧。”
他率先走向核心地区，提醒众人：“提高警惕，像刚才这样的异族不知道还有多少！”
“明白！”小队成员好奇地讨论：“那个金沙人为什么会跑来我们这里？”
“是啊，按照一路上的经验，节目组安排的对象一般都会在坐标点附近活动，不会离开太远……”
在林峰小队前进的路线以北偏西100里的地方，七八个金沙人像狼群包围猎物一样向被他们挡在中央的一个男人发起攻击。
男人的个头比这群平均身高两米五的大块头低了一头，看不清长相，但从偶尔闪过的缝隙里能看见他以一敌众，和这群金沙人打得游刃有余，不时能送几个金沙人下场。
见势不妙，金沙人两两摩擦自己的手臂，向天空发出一道显眼的光柱——这是在几百里外都能被他们同族看到的讯息。
随后，他们对视一眼，又扑向面前的人类。
狩猎！
狩猎十个人类，就能摆脱罪犯的身份，被送回他们自己的星域，这是那些人承诺他们的！
被围堵在中间的男人正是率部歼灭虫母却被一伙神秘人绑架的宁墨燃，他身上还穿着当天那身军装。
装着宁墨燃的营养舱被空投到了一片密林里，他醒来后用身上藏着的粒子枪砸开舱门，还没走出去多远，就遇见一个想要杀死他的金沙人，宁墨燃立刻反击，之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宁墨燃将精神力附着在身体表面，一招一式都是战场上磨炼出的杀招，简洁高效，这些身高体壮的金沙人渐渐落入下风，被宁墨燃寻到一个空子，敲晕两个，又拔出粒子枪，废了另外两个的肩膀。
剩下最后三个金沙人见势不妙，冲密林深处冲去，宁墨燃举枪一一将他们击倒。他警惕地检查金沙人身上的物品，越检查脸色就越奇怪。
“联邦监狱里的罪犯？”
“是谁派你们来这里的？”
被俘虏的金沙人原本还想嘴硬，被宁墨燃的枪口抵在下身之后，脸色一变，用虽然生涩但可以辨认的联邦通用语道：“不就是你们么？虚伪残忍的人类。”
“说清楚点。”宁墨燃脸色不变，枪管向下杵了杵，从俘虏口中审讯出了这场「狩猎战」的真相。
将想要知道的问题全部问完后，他不多耽搁，将金沙族人身上的救生囊全部按下，带着从他们身上找到的晶片向前走去。
“弄来十几种不同的异族，搞出这么一场相互狩猎的仪式来，秦岭到底想干什么？”
宁墨燃碰见的金沙族人是一群犯人，知道的不多，他身上携带的光脑又没信号，宁墨燃只好随便选了个方向，一直向前走。
路上遇见不少异族，因为得知他们是来狩猎人类的，他丝毫没有手软，利索地将他们送走，看着前来回收救生囊的无人机，宁墨燃若有所思。
他记下了无人机的路线，之后就变了变脚步，顺着无人机的方向向前走。
如果找不到路线了，他就再去附近狩猎异族，等待无人机前来。
如果此刻有人从空中向下看，就能看到宁墨燃行走的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终点是「宝藏」所在的那个圆心。
不知走了多久。
“救……命……”远远传来声音。
黑夜里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宁墨燃侧耳听了听，听见凌乱的打斗声，于是他不再犹豫，快步向前跑去。
幸亏他来得及时，正巧看到四个青骨族人围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类，戏耍似的驱赶着他们，用胳膊上生出的青色骨刺一缕缕割开女人身上的衣服。
旁边还有十几个不同的异族围在那里，他们身边的土壤沾满了血迹，连地上的草都被染红了。几个受伤的人类被驱赶在一起，身上都受了难以行动的重伤。他们的安全囊被搜出来扔在一边，显然是之前没有及时打开安全囊，之后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宁墨燃藏在及腰深的草丛里，借着树木的影子遮掩自己，他取出激光枪，在心里估计双方的差距，想在被人发现前先解决几个，免得误伤到人类。
不料围在一起的异族中有嗅觉非常灵敏的，只见他抽了抽鼻子，突然转过头道：“谁？”
宁墨燃见势不妙，手中激光枪几个点射，精准地解决了距离人类最近的几个异族。
安全起见，他这次没再手下留情，直接击中异族们的要害，鲜艳的血液沿着伤口渗入地下，很快被吸收殆尽。
围着一男一女的青骨族被解决了两个，原本在苦苦支撑的二人眼睛一亮，立刻奋起反击，居然是那位女子直接用刀剁下了青骨人的手指，又一刀直接在他脸上切开寸许长的伤口，险些刺瞎了眼睛。
青骨人捂住皮肉翻卷的脸，发出一串听不懂的咒骂声，他屈起胳膊肘，锋利的骨刺还没来得及捅进女人的脖子，背后猛然一凉。
宁墨燃不知何时解决掉了这里所有的异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激光刀的刀刃深深没入青骨人的心核。
接着他反手一抽刀，又削断了青骨人头顶那只寸许长，又粗又尖的角，鲜血从断骨处狂飙。
这样一来，面前这个青骨人算是死得透透的了。
一男一女愣了一下，女子用痛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努力整理好身上破损的衣服，诚恳地对宁墨燃道：“谢谢！”
“我们两人途经这里，看到其他嘉宾被害后想要救援，结果没料到这附近藏了其他的异族，专门来狩猎落单的嘉宾，所以才被困在包围圈中，险些连自己也赔上了。”
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两人的姓名以及异族的阴谋，接着气愤不已道：“垃圾节目组，搞什么「狩猎战」，弄了一群重刑犯来这里，就没想过这群变态不想减刑只想杀人么？”
“先前猎杀凶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让我们做别人的猎物？完全不拿我们这些嘉宾的命当一回事！我回去以后一定要控告草菅人命的节目组！我差点就死在这儿了！”
“节目？”宁墨燃从中听出了点东西，他打断名叫朱瑛的女人：“你说你们是在录节目？”
“对啊，你不知道么？”朱瑛借着手电的光，仔细打量宁墨燃的面孔，稍顷，她惊讶道：“你还真不是这个节目的嘉宾！我之前在星舰上没见到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朱瑛是个饶有名气的社会学家，实力普通，她心知要想通关节目只能凭借自己的智力，于是还在星舰上时就将所有嘉宾的名字、长相和身份一一记下来了！
宁墨燃听朱瑛简单介绍了一下《星球之战》这个综艺节目，听说节目组邀请了联邦内部和边缘星系的三千多名杰出嘉宾，不知怎么的他眉心跳了一下。
虽然知道概率很低，但宁墨燃还是忍不住问：“这档节目的嘉宾里，有没有一个叫荀音的？他是一名全息主播。”
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朱瑛思索片刻后就笃定地点了下头：“荀音，我记得他，长得很好看是吧？”
那就没错了。
宁墨燃深呼吸，在心底道：
秦、岭！
作者有话说：
宁墨燃：秦岭！我当你是兄弟你对我老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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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清场
得知了荀音的消息后, 宁墨燃先是谢过朱瑛，随后，他做出一个决定——
他没有往回走, 而是向着「藏宝地」的方向前进。
是的，已知参加节目的三千名嘉宾分散在以藏宝地为圆心的区域，那么越向外走寻找的范围就越大，反之, 只要一直往终点走，迟早会遇见。
反正宁墨燃觉得荀音一定能找到宝藏，虽然朱瑛不明白他的信心是从哪来的。
——那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连凶兽一爪都挡不住的白富美好吧？除非有人看上他的美色，或是看上他身上自带的流量甘愿和他组队，否则根本连第一环都通不过好吧？
只能说, 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不过，虽然朱瑛这么想，但她却丝毫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宁墨燃。
无他, 他们想要继续前进还要依靠宁墨燃保护。
为了赶路方便, 宁墨燃干脆与朱瑛二人组了队, 他们负责计算路线、后勤、清扫痕迹, 宁墨燃只负责痛揍路上遇见的一切异族。
不管异族有什么阴谋，一律揍翻就好。
不过异族身上的晶片倒是全被宁墨燃收了起来，他对朱瑛二人道：“这些我要留给荀音。既然他想要拿到宝藏, 那么我就得帮他。”
稍微想想就知道，节目组这一路上的每一个布置都和这些晶片有关, 那么这些晶片一定不会是没有作用的, 等大家都抵达终点后, 说不准它们就是取得藏宝的关键。
朱瑛二人倒是没有异议, 朱瑛还仗着自己这几天和荀宁墨燃渐渐熟悉了，小心地问：“您和荀音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宁墨燃的耳根晕上一丝血色，他挺起胸膛，面对直播镜头道：“我是荀音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被他加了重音，说得字正腔圆。
“哦。”朱瑛不是多么关注八卦的人，不清楚主播老师在全息直播界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位男朋友，不，黑土先生，他的镜头感还挺好的。
第二反应：这么郑重地介绍自己，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啊！
直播间则是因为这番自我介绍炸了锅。
宁墨燃英俊、年轻、强悍，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完全符合联邦人，尤其是《星球之战》这档节目受众的审美，虽然他是半途中突然出现的，并且没有嘉宾的身份，却早已在这短短两日内吸引了许多粉丝。
说起来他也是有粉丝的人啦！
这些粉丝听说他们刚粉上的男神已经「名草有主」，顿时不干了。
【荀音是哪个？敢和我们抢黑土，我倒要瞧瞧他是哪根葱！】
【有人找到他的直播间了吗？大家一起去。】
【听说是个娱乐圈的花瓶。】
【那就好办了——告诉他，他这种废物，根本配不上黑土，识相点就早点退出，黑土这么强悍的男人不该有他这种拖后腿的弱点。】
【希望荀音没那么废，这么早就被关进救生囊，否则会让我怀疑黑土的眼神不好。】
……
在类似的讨伐声中，宁墨燃新成立的粉丝团斗志昂扬地涌入荀音的直播间。
……然后，没溅起一点浪花。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他们看着直播间十几亿的在线人数，以及每秒钟刷过数千条的弹幕，试着黑了荀音几句；
——根、本、看、不、见、摔！
黑粉放弃了，他们留下来看了会儿直播。
【等等？荀音人呢？】
这次终于有人回应了，还贴心地为这些新人标了一个荧光黄色的箭头：“这儿呢。”
新人，也就是黑粉们看着丛林间一团飞速移动的肉山——真肉山，一眼望不见底的猎物下面，杵着一个小小的黑影。
就是这个黑影，扛着体积足有他几十倍大的猎物，在树林间健步如飞。
最重要的是，这些猎物大家都认识，在追直播的这些天里见过不止一回——
【金环巨蟒、八眼巨蛛、食人鱼、牛头怪兽！】
看清楚那些种类各异、生活区域不同的怪兽后，全息直播下的众人瑟瑟发抖：
【我、我看错了吗？】
【好重的血气，被吓得腿软了！】
【这究竟是谁打的猎物啊！】
「不就是荀音吗？」那枚为他们指示荀音的箭头重新出现，指向肉山下头的那道黑影。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人，还是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性，他把肉山「轰隆」往地上一扔，砸出一个半米高的深坑，然后将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口哨。
“……”
下一刻，地动山摇。
比山还高的金毛巨猿双手捶胸，须发怒张的壮硕雄狮从远处狂奔，浑身铁甲的鳄鱼一个死亡翻滚，折断了栖身的巨树，把它咬碎成手臂粗的柴火。
这附近最「娇小」的存在，是一只见谁凶谁，连狮子都不敢惹它的平头哥，以及骑在平头哥头上的黄毛奶狗。
它们迈着惊天动地的步伐，在荀音面前列成两队，发出兴奋的低吼声，震得附近的树枝一阵阵抖动。
那令行禁止的样子让人想起了城市某些黑街里打架收保护费的不良团伙，而荀音就是它们的老大。
——其实只是在分狗粮啦。
从宁墨燃直播间来的黑粉：“……”
或许，他们误会了什么——比如说，谁是猛男，谁是拖后腿的存在这个问题。
【我、我同意你和黑土的这段感情，和谐社会请你不要家暴他orz】
【爱护男朋友人人有责，家暴犯法的QaQ】
【跪求对我们黑土好一点，以你的力气黑土根本挨不住你一拳！】
如果荀音能看到这些弹幕绝对会一脸黑线——你们到底误会了什么？我才不会家暴男朋友，我们好着呢！
再说宁墨燃的力气只比他小了一丝丝好吧。
但他虽然没看到弹幕，直播间里的其他粉丝却看到了。
他们先是疑惑不解、随后深受震撼、再然后愤怒地涌入了朱瑛的直播间里——呃，谁让宁墨燃没有自己的直播间呢？
【原来你就是被主播老师藏在二楼的那个“爱人？”】
【不！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看看你的细胳膊细腿，根本配不上我们主播老师这种猛男！】
“……”
宁墨燃又解决了一小队异族，途中遇见一条河流，他在河边清洗身上的血迹和污迹。
夕阳西下，金纱般的余晖落在那具健美的身躯上，他的肌肉并不冗杂，却每一分每一寸都长在适当的位置，让人能感觉到薄薄肌肤下澎湃的力量，像一具包裹着火山的白釉瓷器。
称得上完美。
宁墨燃察觉到朱瑛的目光，回过头来，视线冷静，倒是让她一下子从那种「欣赏美好事物」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有事？”他问。
“嗯……”朱瑛想了想，还是把直播间中的一些反应告诉他。
宁墨燃的粉丝本想去荀音那边闹事，结果「男朋友」这三个字一出，倒是让自己的地盘沦陷了。
朱瑛好奇地问：“荀先生他……很强？”
“很强。”宁墨燃又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让他的面孔似乎都被点亮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明朗得像天空。
这叫什么来着？幸福的光芒。
「可恶！」直播间里展开了新一轮的讨伐。
朱瑛将粉丝们的抗议传达给宁墨燃，本来是想提醒宁墨燃小心，却见他不以为意地朝直播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关系，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不能和我抢荀音的样子。”
【……】
【太、太嚣张了！】
【这语气怎么有点熟悉？】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位「黑土」的语气貌似真的和主播老师有点夫夫相啊！
【我的笔呢？我要在他脸上写下「奸诈小人」四个字！】
【强烈建议直播间里增添「臭鸡蛋」道具！】
那个拿出了系统赠送的标记笔，一步步逼近宁墨燃的观众正要在他脸上乱涂乱画——虽然别人看不到，但自己心里爽就对了——冷不防平静的河面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
不是有风吹过那种普通的波浪，而是碗里的水整个倾斜下来的剧烈晃动。
随后，从河水中冒出了足足二十几个蓝色皮肤、人身鱼尾的海心人，他们尖锐的牙齿凶狠地咬向宁墨燃颈后最柔嫩的那片肌肤。
全息直播连地面的摇晃、河水的冰凉、海心人身上的水腥味都一五一十地模拟出来。观众立足不稳，险些坠向海心人的利齿。
他「啊」地叫了一声，闭上眼。
下一刻，宁墨燃回肘一击将海心人打出半米远，捡起自己岸上的衣服，对焦急的朱瑛二人道：“走！”
不是打不过，而是两侧的林子里也传来影影绰绰的动静，随后有金色能量束击打在岸边岩石上，又有青骨人的骨刺、黑沼人的毒针、羽人的弓箭从四面八方飞来。
宁墨燃殿后，不断用粒子刀劈开投向他们的武器，三人在岩石的掩护下向森林更深处跑去，不知有意无意，他们行走的方向依旧没有偏离「藏宝地」所在。
不过从那天起，三人的行程就更加艰难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躲避暗处的袭击，很少有能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因为，林子里的所有异族，联合了。
海心人出色的嗅觉、羽人在空中的追踪能力、黑沼人的用毒、青骨人和金沙人的战斗力，让依旧生存在林中的所有人类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许多人在这样的压力下选择了放弃，钻进救生囊，等待节目组派来的无人机将他们救回星舰，因为一旦被异族发现，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按下救生囊就会被他们杀死。
但也有些人依旧坚持着，直到他们来到距离藏宝地最近的一片黑树林——浓密的枝条遮天蔽日，将内部晕染成了一片黑色，那些枝干的形状称得上诡异，像是一根根利刺直指天空，树干上凝固的黑色痕迹光滑而均匀，像是一层釉质包裹住坚硬如铁的枝干，细细嗅闻却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抽出随身的匕首在树干上砍了一下，发现用尽全力只能砍出一条细细的金痕——是的，树干里面的颜色居然是金色的。
那么外面那层黑色痕迹……
众人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不敢想不敢想。
“要进去么？”宁墨燃朱瑛小队属于第一批抵达黑树林的队伍。
宁墨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追逐他们的异族已经濒临疯狂。
“进。”因为一直到现在还没遇到荀音，他情绪不高、语气越发冰冷，让朱瑛不敢大声说话。
“好。”她犹豫了一下，在宁墨燃的带领下大步迈入黑树林。
就在这时，她携带的光脑上，所有弹幕突然全部消失。
“怎么回事？”这只光脑是节目组配备的，专门用来接收特定信号，她焦急地重置了一下，却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提示：“您已进入夺宝最后环节，屏蔽一切信号，请享受之后的游戏。”
全息镜头的指示灯倒是没有熄灭，显示还在拍摄中。
不知为何，朱瑛心中掠过一丝毛骨悚然的寒意。
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太压抑了吧，她扭头看了一眼宁墨燃，又有了底气：“我们走吧。”
殊不知《星球之战》的总直播间内也陷入一片混乱。
原本就不剩多少的直播间突然一片片漆黑下来，原本在收看直播的观众被强制弹出，纷纷找节目组讨说法。
节目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不知原委，而另一部分则保证道：“嘉宾们已经进入最后的夺宝环节，节目组正在紧锣密鼓地清理场地，直播很快恢复，请大家稍安勿躁。”
在宁墨燃三人进入黑树林不久，追逐他们许久的异族们来到了黑树林前方，他们望着压抑的枝杈和狭窄阴森的环境，顿了顿脚步。
高大的金沙人自恃皮糙肉厚，冷笑一声，直接走了进去：“我要一手一只捏死那几个胆敢挑衅我的小虫子！”
他沉重的脚步声很容易辨认，刚进入没半分钟，只听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从外侧可以很轻易看到，金沙人被高高举在了半空中，那些虬结的树枝刺破他坚硬如金属的肌肤，在身上戳穿了十几个口子，鲜血透过树枝流向地下，恍惚间让人以为那树枝是一头活物，在贪婪地吮吸着金沙人的血液和生命力。
海心人率先打了退堂鼓，他们下身的鱼尾在上岸后变成两条腿，上面覆盖着鳞片，还有蓝色的鳍。
这一族有着敏锐的嗅觉，为首的海心人道：“我闻到了血腥味，几百种，甚至上千种不同的血腥味，那些树枝……它们不是原本就长成这样，全都是日积月累，被鲜血染成黑色的！”
他的话仿佛揭开了一层幕布，露出残忍的真相。
有异族驻足不前，也有人想和他们一起离开。
这时——
“砰！”
先前说话的海心人突然炸成了一朵烟花，成片的血肉散落一地，将地面染成红色。
又是几声巨响，从他们被监狱植入追踪芯片的地方炸开，流淌的血液将这附近化作一片血海。
虽然知道芯片有自爆功能，但谁也没想到人类会这样不讲信用地直接开启。
他们明明答应过……
事实上是被芯片驱赶着联手的异族们沉默对视一眼，道：“自求多福吧。”
说着，他们鱼贯进入了黑树林里——不进就是死，这里虽然是死地，但对他们来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惨叫声不断传出，接连不断的树枝刺破天空，像是将这晴空也刺出了无数血洞。
吸饱了鲜血的树干，看起来更黑了，甚至有一层隐晦的光泽在表面流动。
作者有话说：
啾啾，今天终于不加班可以早更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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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融合
宁墨燃听到了异族们爆炸传来的巨响, 然而以他的角度看不见黑树林上方发生了什么。
这片树林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他们三人进入后就从后方合拢，最多只能看清周围两米内的样貌。
朱瑛有些紧张, 她叫道：“黑土先生？”
宁墨燃回过头，见她手里拿着一截衣服撕开的布条：“这里容易走散，不如我们……”
宁墨燃拒绝了。
“好吧。”朱瑛将自己和另一位同伴的手腕绑在一起，惋惜道：“果然, 像黑土先生这样强大的战士，是不愿被束……咦？”
她看到宁墨燃朝自己伸出一只手。
朱瑛：？
宁墨燃：“布条，给我一个。”
“您不是……”朱瑛没敢把话说完。
就见宁墨燃点了点头，思索道：“稍后说不定会碰见荀音。”
“……”
所以呢？
——遇见荀音，和他绑上，避免失散。
——不和我们绑, 反正两个小厮而已，丢了就丢了。
想明白后朱瑛的心理落差陡然而生：感情你就只和荀音一个人绑定对吧？
……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佩服。
“哧啦——”她撕下自己里衣的衣摆, 递给宁墨燃。
“谢谢。”
朱瑛又想起一件事, 她看着宁墨燃整洁的作战服——这套衣服是防水的, 虽然外套溅上过不少血迹, 但内里整洁如新。
“您为什么不撕自己的衣服？”她问。
宁墨燃正在研究周围的树枝，他用匕首、粒子刀、激光剑都试了试，又用朱瑛的衣服裹住手, 用力掰了一下。
“我和荀音刚确认关系，还没举办仪式。”宁墨燃道。
“……”所以呢？
宁墨燃：“要守男德。”
“……”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朱瑛。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宁墨燃, 敬佩之情难以言表——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黑土先生！
宁墨燃十分淡定, “男德”一词其实不是他想出来的, 而是荀音一个朋友的说法。
当然宁墨燃觉得很有道理就对了。
他手上又加了些力道，可以看见黑树林的枝条向下弯折，当手背上冒出青筋之时，树枝「啪」一声断了。
朱瑛一阵惊叹，她之前也试图折断这些树枝，却感觉手中不是植物，而是坚硬至极的合金，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让它有一丝动摇。
她凑近去看树枝的断面，只见黑色的外壳下是恍若黄金浇筑的树心，断口处一滴一滴渗出墨绿色液体，打湿了脚下的地面。
宁墨燃伸手沾了一丝液体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色一变。
他又轻舔了一下，用水漱口道：“快走！”
朱瑛二人不知为何，却还是跟在他身后飞快离开了现在的地点。
在他们走后不久，那截断枝垂落地面，而后深深扎根在地下，不一会儿，土壤逐渐隆起，从中伸出几条尖锐的触足，再然后，那些触足掘开了身上厚厚的泥土，一只浑身褐色的幼虫从土壤里钻了出来。这只新生虫族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身上的甲壳化作了和树干类似的、坚硬的铠甲，复眼骨碌碌旋转，寻找起了自己的猎物。
随着它的前进，一双海心人特有的，冰蓝色带鳍的耳朵在虫族脑后微微翕动。
它仿佛捕捉到了数公里外传来的声音，八只触足飞快奔跑着，很快就离开了现在的地点。
另一边，朱瑛深一脚浅一脚地随同宁墨燃跋涉着，她低声问：“黑土先生，您刚才发现了什么？”
宁墨燃：“我不能确定。”
他觉得手中这些树枝的触感，不像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植物，倒像当天在岩缝中杀死的那只母虫。
宁墨燃是干掉过两只母虫的人，有经验！
而更确切的证据则是，树枝断裂后产生的液体，无论闻上去还是吃起来都像虫族血液的味道！
这就要感谢荀音了，他自从在星舰上烹饪过一回虫族之后，对它们的汁多肉美、嫩滑可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又做过很多次不同品种的全虫宴——刚好在玫瑰β星，虫族是一种经济实惠、可以轻易获得的廉价食材！
所以宁墨燃在品尝虫族方面，也有着丰富的经验！
这些理由他不好对朱瑛二人说，于是又掰断了一根树枝，仔细观察。
只见自树枝被掰断的地方起，整棵树木、乃至整片树林都开始细细地震颤，枝干与枝干相互摩擦，发出嘶哑的响声。
朱瑛之前以为这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但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上上下下都被茂密的树枝包围，四周根本没风。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像是什么东西在呻吟？”她压低声音，自己先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宁墨燃看了一眼脚下，突然伸手拔刀，一刀捅入地面。
他出刀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刀刃更是如切黄油一样连柄没入坚实的地下，然后手腕一转。
这回从地下传来的是真真实实的惨叫声，朱瑛二人吓得向后一跳的同时，宁墨燃将刀刃抽出地面，只见被刀身贯穿的是一只蜷缩起来的虫族，它身上还粘着未干涸的卵泡，口器努力向上戳刺，想要吸收宁墨燃的血液。
宁墨燃在前线生活多年，杀虫如麻，他掐住虫族脑后的甲壳一拧，虫族就彻底断了气。
朱瑛二人正要鼓掌，却见他又皱起眉头：“手感不对。”
“什么？”
宁墨燃抬起手，掌心赫然是一枚青色的骨刺。
“青骨人？”三人这些天至少遭遇了数十波袭击，已经很熟悉异族身上的器官了。
朱瑛问：“这是怎么回事？”
宁墨燃右手用力，连带着土壤一起，抽出了阻挡自己的刀刃，导致虫族没有死透的元凶——
那是一具支离破碎的青色骨架，碎骨森森，拼凑成人形，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
“青骨族。”朱瑛二人又道。
他们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不明白青骨人、黑树林、长着青骨人器官的虫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还是身为女性的朱瑛细心一点，她发现宁墨燃很久没有动静，又见他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就问道：“黑土先生，您是不是知道原因了？”
宁墨燃：“对。”
这让朱瑛有点出乎意料了，之前的相处中，她知道黑土先生战斗力不凡、对武器很有了解，但他在面对某些凶兽时总要试探片刻才能击杀，显然不是一位熟悉各种生物特性的学者。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发觉这离奇古怪一幕的真相呢？
宁墨燃道：“吃什么，补什么——荀音告诉我的。”
朱瑛：“……”
宁墨燃又道：“这是古银河系人总结出来的自然规律。”
由于社会整体上对于古银河系文化的推崇，朱瑛当真半信半疑起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四周的树枝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即使她读不懂这些「树木」的语言，也能感受到一种极其喜悦、餍足乃至于疯狂的情绪在树林中蔓延。
“发生什么了？”朱瑛抬头向上望，然而没用，黑压压的枝条如同一层铁幕，牢牢地挡住了外界的声音和光影。
更糟糕的是，随着树根搅动地面，黑树林里的地形在剧烈变化，他们就连出去的路都找不见了！
黑树林外，一列铁灰色的无人机携带着收集到的所有救生囊驶来，到了树林边缘的位置，它们分作两队，一队绕着黑树林降落，另一队驶入树林最中心的位置。
停留在边缘的那队无人机打开舱盖，在地上落下了一片黑色的救生囊，无人机顶端的信号灯亮起，救生囊被自动打开，数不清的异族从救生囊中睁开眼睛。
他们还没来得及起身，锋利的黑色利刃从天而降。没有发出一声呼喊，救生囊整个被串在了树枝的顶端，血液和内脏碎片一同顺着树干向下流淌，直到将人体整个吸干。
从上方俯瞰，黑树林的边缘整个蒙上了一层血色，并且向中央晕染，那发生在树林外的上千起无声的杀戮就仿佛是献给黑树林的养料。
如果有人能站在这个角度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那么脑海中会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片树林活过来了。
但是没有人。
可惜没有人。
位于上方星舰的总控室内，几位节目编导、技术、工作人员齐聚一堂。奇怪的是，这里的人职位相差巨大，有许多是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
他们一同看着监视器中传来的画面，有人道：“祭品已经献上，寄主很快就要苏醒了。”
“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类能成为我们的同伴。”
“研究院那边准备了三千个培养基，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也有三十个吧？”
“太少了，想要寄生人类条件实在太苛刻。”
“别急，之所以要做这个节目，就是因为研究院那边有了更安全有效的寄生方式，据说还是受了寄主的启发。”
“哦，仔细说说？”
“这种方式借虫族的躯壳作为跳板，可惜寄生不了精神力太高的对象，又容易在寄生还没完成时被发现，否则联邦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游乐园。”
“以虫族做跳板？我讨厌虫族，它们的精神力浅薄乏味，社会结构也单调压抑，不知道寄主是怎么忍受一直待在虫族体内的。”
“放宽心，这次节目就是在改进之前的寄生方式，看着吧。”
“希望能够一次就成功，我已经腻味了现在这具身体。”
“我也是，我想换一个艺术家的身体，最好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艺术家。”
“我看到了！寄主苏醒了，多么壮观的一幕！可惜直播间已经全部关闭，没有人类能看到这样的奇景。”
“……”
“不好！”就在他们得意、惊叹、又迷恋地凝视着监视器里苏醒的黑树林时，一个声音忽然接入总控台。
是负责直播间的工作人员。
他尽职尽责道：“总导演，不好了，有一个直播间没有被屏蔽！”
“怎么会？”
监视器的一角接入了总直播间的画面，只见无数黑色的小方块之中，一个彩色的直播间依然亮着，就如同点亮黑夜的一盏明灯。
“是这样，”工作人员道：“我们在黑树林设置了信号屏蔽，但这名嘉宾他没有进入黑树林，甚至没有进入异族存在的第二区域。”
“他也没有进行狩猎战，没办法用异族身上的第二种晶片强制干扰直播。”
所有手段全部被完美避开，总导演气愤道：“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工作人员没好意思说，对方可能是来旅游+吃播的。
他把唯一一个直播间的画面打开放大，以便让总控室的人看清楚。
「最后一个直播间」的噱头是管用的，这些天习惯收看《星球之战》的全部观众都涌入这个直播间，让同时在线人数一下子超过了百亿，差不多全联邦每两百多个人里就有一个在看直播。
——这还要感谢《星球之战》在联邦政府支持下的大力宣传。
总导演捏紧手边的桌子：“让全息直播断开这个直播间！”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工作人员尴尬道：“我们联系了一下相关人员，发现全息直播其实是这位荀嘉宾的产业。”
他看到总导演阴沉的面孔，安慰道：“有一个好消息，这位荀嘉宾偏离了路线，一直在荒星的边缘拍摄，他是拍不到黑树林的景象的，说不定等到我们节目结束了他还没找到正确路线。”
话音刚落，荀音从岩洞里出来，拍拍手上的灰。
他已经看完了这处遗迹里所有的壁画，也靠狗粮和拳头在这群星兽里争得了非一般的地位。
是时候了。
低头看了眼光脑上的弹幕，荀音勾起唇角：“看不到自己喜欢的嘉宾，想让我帮你们看看？”
“没问题，满足你们！”
荀音从星兽群里找出一只翼展十米，钢筋铁爪的巨鹰，拍拍它的脑袋，坐在巨鹰的脊背上：“出发吧，一块！”
巨鹰「唳」地叫了一声，不满这个名字比别人小。
荀音轻咳一声：“那么出发吧十毛！”
翅膀拍打起气流，十毛一飞冲天、鹰击长空，飞着飞着，它突然愤怒地低下头，对着翅膀下面大叫。
荀音抓紧了羽毛，接着听见十毛翅膀下面传来一串熟悉的叫声。
有猿猴、有猛虎、还有狗叫。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在鹰背上移动，直到找见一个能看见下方的角度。
只见一架大号的狗拉雪橇被拴在十毛的两个翅膀根，小车上挤满了聚居地的星兽。
它们化作原形，一个摞一个，最下面还有少许行李，重量刚好在变身成大客机的十毛的载重范围内。
此刻，这群星兽正扯着嗓子和十毛交流（对）感情（骂）呢！
唯有二毛看清了荀音的脸，把尾巴摇得像风火轮，就算不会说话都能看懂它脸上的意思。
——大哥，我带兄弟们搬家了，以后吃你的喝你的，你开心么？
荀音：“……”不。
我没那么多鸡鸭鹅让你们放！
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荀音拖家带口地飞到了黑树林外，看见了宛如活物、不断涌动的枝条。
他对照自己记忆下来的壁画：“嗯……这就是那只和天狗互殴的大虫子么？”
弹幕：“什么？”
其实不好意思地说，这个直播间里虽然有不少人和荀音一起看过星兽聚居地的那些壁画，但他们其实没几个能看懂那是什么，太抽象了！
这时候就应该感谢画圣的多年栽培，连大写意、抽象画、后现代解构主义画作都能鉴赏的荀音无所畏惧。他甚至能从绘画的笔，不，爪触上推断出一些很重要的线索，这也是他在星兽聚居地耽搁了数天的原因。
面对直播间内疑惑的观众，荀音组织语言，讲起了神话故事：“很久以前，有一颗星球，上面诞生出宇宙中第一只虫族，而后，这只虫族生育了许多同类，这些虫族吃光了星球上的动物、植物、一切能吃的东西，最终向着宇宙进发……”
“这就是虫族的起源，而那只生育了其他虫族，也率领着其他虫族的母虫，就是虫族母皇——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虫族在母皇的带领下吃空了许多星球，占领大片的宇宙，直到和宇宙中的另一个霸主——星兽对上，虫族母皇和星兽首领之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最终……”
虽然荀音的故事说得妙趣横生，但直播间里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听进去。
这不怪观众。
他们睁大双眼、张着嘴、望着眼前的一幕，失去言语：
占地巨大的黑树林像活物一样扭曲着身体，枝干上挂满干瘪的尸体，甚至还有血肉滑落，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闻见扑鼻的血腥味。
那些晃动的枝条在视网膜上凌乱挥舞，给人带来极大的压抑与震撼，甚至有人忍不住吐了。
吐过之后，才想到自己喜爱的嘉宾现在就待在这样阴森恐怖又异常诡异的生物体内。
#《星球之战》节目组出来！#
#《星球之战》残害嘉宾！#
#要求联邦调查《星球之战》节目组！#
看到这些不利于自己的热搜，总导演被气坏了，他指着荀音道：“不能再让他乱说话！”
“星舰飞过去！舰载空气炮呢？想办法把他给我从天上轰下来！”
“让寄主打开身体，把他送进寄主体内，我要看到他被我们的同伴占据身体，或者成为寄主的养料！”
作者有话说：
荀音：还有这种好事？（美救英雄式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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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生物防治（捉虫）
巨大的雄鹰在天空盘旋, 飞翔的动作比星舰灵活得多。
荀音远远看到星舰降落，拍了一下十毛的脊背，它翻转身体一个急转弯, 在身下一群星兽的吼（骂）声中，空气炮擦着十毛的翎羽飞过，没有伤到一片羽毛。
“好，再来！”荀音有了个好主意。
十毛开始贴着黑树林的上空飞行, 它腾挪转身，让空气炮将附近犁了个遍。
荀音从口袋里掏出种子，一把一把地洒向下方。
他之前就在星球上栽种了许多噬心藤，收获的噬心藤种子只会更多，就算将整片黑树林种满还剩下不少。
在空气炮的推动下，这些种子均匀地在空中分散开, 穿透树枝间的缝隙，深深没入土壤。
荀音又让十毛飞了一圈进行补种，确认没有一寸土地被放过, 然后他抬头看着还在朝自己发射空气炮的星舰, 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全自动播种机！”
身下的十毛：“唧？”
荀音：“也谢谢你, 全自动播种唧。”
其实这个宠咱们大可以不必争的吧！
除了从头就关注荀音直播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洒下的东西是什么，星舰上的总导演更是冷笑道：“寄主刀枪不入、防水防火, 无论他有什么打算都会落空——再轰！”
连续的空气炮在巨鹰身边筑起一道空气墙，无论它往哪个方向逃跑, 都注定会被卷回到墙内。
巨鹰仿佛在之前的炮击中受了伤, 它翅膀摇摇晃晃, 断线纸鸢般向下落去。
思及直播正在进行, 就算总导演心里对荀音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敢在这时让黑树林将他就地诛杀，他拿起旁边的通讯器，道：“通知寄主打开身体，让他进去！”
之前那些运输救生囊的无人机之中，领头的一架开始在空中低低盘旋，它的机翼上还沾着异族的血液，那些血迹已经干涸，染红了机翼下方整齐排列的十几枚晶片。
那些晶片材质上和嘉宾们获得的一模一样，随着无人机飞行状态的改变，相互摩擦发出无人能听懂的声音。
声音如同细雨，落入树林。
横生错杂的枝干一层层展开，留出一片空当，让巨鹰落入其中，随后，它又像是活物般一层层合拢，将内部发生的一切都掩盖在深深的黑暗中。
总导演松了口气，问：“直播还在进行吗？”
“信号中断……没了。”
“立刻发布公告，说这一切都是节目效果，血是假血，黑树林是特意制作的大型道具，没有威胁嘉宾生命安全的事，没有！虽然由于个别嘉宾的不当操作导致节目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我们已经妥善解决！”
“去写！”
“是。”工作人员心想，同族做人以后，打官腔都变得老练许多。
他刚走到门边，又听总导演道：“还有一件事……”
“把那个叫荀音的直接送到祭坛吧。”他的语气中有一些疲惫：“我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同族本来想说这样不好吧？可是想想荀音之前搞出的意外——为了吃蝎子离开节目划定的区域，看壁画看得放弃宝藏，靠一锅狗粮拉拢了和他们敌对多年的星兽……
“你说得对。”他觉得总导演这个决定太明智了。
这个叫荀音的太能搞事了！把他直接送到寄主面前，看他怎么搞！
在荀音因为搞事水平高被节目组开了后门，直接保送终点的同时，其余的嘉宾还在树林中艰难跋涉。
“虫子越来越多了。”朱瑛道。
随着树枝们吸饱了异族的血肉，地下不断传来雨后春笋般的梭梭声，土壤隆起丘陵，一只只虫足破开土壤从丘陵中伸出，那些虫足直指天空，稍不注意就会被划伤。
朱瑛避开突然戳向她面部的一只虫足，向身后看了看，欲言又止。
宁墨燃问：“你看出什么了？”
朱瑛：“这些虫子的腿，好像和我们周围的黑树林有些相似。”
越看越像，无论是笔直的弧度，还是坚硬的质地，况且黑树林上稀少的几丛叶片，恰似虫腿上的纤毛被鲜血浸润，凝结成片。
宁墨燃：“哦。”
“您好像不惊讶的样子？”朱瑛道。
宁墨燃之前就猜到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依靠在前线杀了十年虫的经验，淡淡评价道：“这虫子身体有点虚。”
朱瑛：“……”
这是光看就能看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啦，宁墨燃只是草草估算了一下身下这只母虫的产卵数量，发现它生得又快又多，几乎只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四周已经全部被拥有异族特征的虫族包围，就算宁墨燃杀虫效率极高，也除不尽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虫族。
“怎么办？”三人背靠着背，只剩下最后一块立足之地，朱瑛咬牙道：“黑土先生，你先走吧。”
自己二人无论如何还有救生囊在，而黑土先生却没有。
“你先走，我们替你断后！”
“不必。”宁墨燃示意他们仔细看那些虫族，只见离他们较远的虫族并没有立刻朝三个人类扑杀过来，而是自相残杀，互相啃噬着对方的肢体。
虫血四溅、肢体乱飞，单看场面十分凶残。
再仔细看，就见胜了的那只虫族快速吃光了败者的残骸，而后原本重伤的肢体在很短的时间内长出来，甚至，它身上原本只有一处属于异族的特征，现在却变成了两处。
这只体型大了一圈的虫族凶猛地向四周看了看，盯上了新的同类。
朱瑛旁观了这一幕，震惊道：“还真是吃什么补什么！”
说完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宁墨燃——又被这位神秘的黑土先生给猜中了。
“走吧。”趁众虫族自相残杀时，宁墨燃示意他们离开这里，至于去哪……
他掏出从异族身上得到的那些晶片，在进入黑树林后，晶片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一开始很微弱，但越接近黑树林的中央，那晶片的光就越强。
宁墨燃一开始没发现这点，随着走过的路逐渐深入，他终究还是发觉了晶片的妙用。
顺着光芒指引，几人小心地在已化作炼狱的树林中找出一条通路，脚踩在湿润的土壤上，朱瑛强迫自己不去想土壤里的成分，也忽略掉鼻端萦绕的血腥味。
因此她没注意到，原本黑色的土壤里，此刻正潜伏着许多细小的红色种子，它们竭力汲取养分，向地下扎根，然后伸展出细细的、暗红色的枝条。
这些只有手指粗细的枝条低调地匍匐在地面上，不断生长，遇见正在厮杀的虫族，就悄悄吸收它们掉落的血肉，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在整个黑树林之中结成一张绵密的、结实的大网。
这一切都掩盖在激烈的杀戮之下，润物无声。
林峰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达「藏宝地」的，然而，等他狼狈地穿过最后一层树林，看到的却是一道纤尘不染的身影。
“呼——”
罕见的光线照亮对方的脸，心神放松之下，林峰还以为自己撞见了天使。
这天使垂下头，形状优美的唇瓣对他吐出两个字：“打劫。”
林峰：“……”
面对前方纤弱的身影，他有点想问你是不是开玩笑。
——看到我这胳膊了么？比你腰还粗！
下一刻他就知道好笑的是自己。
“吼！”
“吱吱！”
“唳！”
从天上到地下猛地跳出十几只巨大的星兽，将他围在正中央，那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摩擦、尖锐的利齿闪烁寒光，毛茸茸的头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把他拱得左摇右晃。
林峰：“……”
好没有素质！
他最终还是交出了自己辛苦收集的晶片，不光是因为看到星兽们身边堆积如山的虫尸，也因为一只狗突然从星兽之间窜出来，在他肩上一蹬，利落地咬开领口，抢走了藏在胸前的储物袋。
那只狗用前爪按住袋口，咬开一看：“汪！”
上百张璀璨的晶片闪烁着光泽，那是林峰努力了十几天的成果。
“干得好二毛！”对方道。
名叫二毛的狗把储物袋往旁边一叼，没等林峰松了口气，又凶神恶煞地扑上前，这次是对他的裤腰带下手。
“放手！”林峰努力保护自己的皮带，发现这狗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天使”淡淡道：“交出来吧，你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失去裤子对吧？这里可没有替换的裤子，而且……”
星兽们顺从地做出龇牙咧嘴的动作，还有只猿猴捉了只没死透的虫族，口器对准林峰下半身。
林峰：“……”
过于没有素质了！
他只得从裤子内侧取出一个皮夹，里面装着十几枚晶片。
“这次是真的没了。”
二毛又绕着他走了一周，点点头。
荀音：“过来吧。”
林峰深呼吸，在空落落的心情中安慰自己，就当是交保护费了。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这里之所以这么安全，是因为星兽们把附近的虫族全部清扫了一遍。
行走中林峰不断打量四周，只见黑树林在头顶撑起了一座弧形的穹顶，荀音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光滑如镜的银色晶体，镶嵌在地面上，上面布满网状花纹，照亮这一方空间的光就是从银色晶体中透过来的。
晶体四周伸出十来条枝杈，比外面的树枝要柔软和低矮。
荀音靠在其中一条枝杈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眉目低垂，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在淡淡的银辉下不似真人——精致到了尽头，就是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
林峰藏在袖口的刀片紧了又松，内心剧烈挣扎——是否要打劫回去？
一步、两步、走到荀音身前一米时，他松开手，放弃了这个打算。
“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荀音虽然看都没看他一眼，却在林峰收手时准确道，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他看清了荀音脚下被晶石平台遮住的地方——
那里燃着一簇火堆，火堆上方翻烤着被去了内脏，简单处理过的虫肉，可能是刚烤上去不久，虫肉里的神经还未失去活性，几只虫足在火焰中微微地弹跳着。
突然，破空声起，其中一只锋利的虫足猛地弹起，刺向荀音的脖颈。
——这只虫族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即使在此时还未完全死亡。
“小心！”林峰话音未落，荀音唇角勾起，笑了一下，他抬手握住那只虫足，反手一掰。
“咯嘣——”
断了。
断了？！
在林峰因为震惊而骤缩的瞳孔中，荀音举起虫足，掰开厚厚的壳，浅尝一口里面的肉：“熟了。”
“你要吃么？”
林峰机械摇头。
他脑海中只留下一个念头——还好刚刚没动手。
不然，此刻的他，犹如此虫。
荀音遗憾地耸了下肩，其实虫肉很好吃的。
不过面前这位朋友可能有心理阴影吧，就像他以前听说有人不吃皮皮虾。
他就不一样了，从末世走出来的人，什么都吃！
“二毛三毛四毛！”
一声唿哨，星兽中分出来三头，叼走这只已经烤好的虫族，又叼来一只新鲜宰杀的虫族。
荀音拍拍他们的头：“要好好打劫哦！”
“吼！”
林峰：“……”
能走到最终关卡的嘉宾其实水平都差不多，在林峰到来后不久，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了这处平台，自然，也都遭遇到同样的打劫。
闪闪发光的晶片在旁边堆了一叠，但由于星兽们的看守，没有任何人敢打它们的主意。
看来最终的胜利者应该就是荀音了，在场众人用羡慕、敬畏、震撼的目光朝他看去。
荀音微微一笑，正想和大家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他清清嗓子，示意星兽们站起来，来活了。
“打……”
看清楚来者的样子，未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
然而在场的无辜群众已经形成了习惯，众口一词地替荀音道：“打劫！”
宁墨燃：“……”
荀音没想到宁墨燃会出现在这里，他努力修补自己的形象：“你听我解释！”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紧紧笼罩在内，宁墨燃跨过散落一地的裤子，在他身上上下检查：“太好了，你没事！”
被迫害到连裤子都失去的无辜群众：“……”
你睁大眼睛看看，有事的是你好么？
他们没等到荀音对宁墨燃的「动手动脚」展开反抗，就连打劫也没等到。
宁墨燃主动从身上取出所有晶片，递给荀音：“听说这和宝藏有关，你拿着。”
“……”就这？！
被忽略的朱瑛看了眼身边惊呆的男人们，优越道：“你们懂什么？上交财产是宝贵的男德。”
经历了宁墨燃一路上的男德速成培训，她现在也能熟练地对身边人宣讲男德了。
只是还没讲几句，随着最后几名嘉宾的到来，晶石台从地面缓缓升起，光芒更盛，四周的十几条枝杈盘绕在一起，落在中央，扭曲成盘子的形状。
一道机械音从不知藏在何处的录音装置中响起：“请嘉宾们取出自己获得的晶片，放在祭台上，解锁最后的宝藏。”
声音重复了三遍，祭台空空荡荡。
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的裤子，和荀音。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打了个响指，星兽们捡起装满晶片的袋子，走到，或者说把它们押送到荀音手中。
他缓缓走上晶石台，抬起手，又突然停下。
“你在做什么？”机械音道：“请尽快完成节目组的安排！”
荀音似笑非笑：“不急，我有更想让你们看的东西。”
手里紧握着控制机械音的开关，总导演心中猛然生出极为不祥的预感，他不顾形象，大声道：“立刻动手！”
站在晶石台附近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巨大、阴冷、又无形的能量席卷过自己的精神力，这股能量在重重撼动人群后分散成数道小的能量波动，在精神力中反复穿梭，它们的强度比精神力更大，就像针穿过一张纸，很快将精神力穿透得千疮百孔。
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距离晶石台最近的荀音与宁墨燃。
宁墨燃的精神力在之前就受过机甲爆炸的冲击，再遭伤害后他双耳「嗡」的一声，像被一把钢锯用力搅动，眼前一片混乱，只能用力握住荀音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荀音感觉温热的液体滴到自己耳边，伸手一摸，是鲜红的血液。
他大怒道：“你敢动我的人！”
晶石台附近人人栽倒在地，七窍流血，算下来依旧站立的宁墨燃居然算是情况比较好的。
总导演经历了重重曲折，总算看到计划中这一幕。他虽然不知荀音为何没受伤害，但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听到他的话后，更是冷笑一声：“我就动了，你又能怎样？”
话音未落，荀音将手伸到腰间。
因为刚才的骚动，本来正握在荀音手中的晶片掉落地面，洒在晶石台上。
那些璀璨的晶片微微颤动着，和晶石台摩擦出悦耳的响声。
由于树林拥有天然的回声效果，这些声音在树干之间折射着、震动着、从四面八方压向人群，宏大无比。
就算有其他的声音干扰，也压不过这些回声——这正是总导演明知荀音是一位音乐家，还依旧有恃无恐的原因。
“音乐家？在这样有利于我族的场景下，又能起到什么用呢？”
荀音早注意到先前的能量波动是从晶片上传出的，他在总导演的嘲笑声中，举起被自己用得油光锃亮的唢呐，将喇叭口对准晶片，用力鼓起腮帮：
吃我一曲《九天万灭荣枯曲》！
金属质感的唢呐声高亢入云、穿云裂石，带着质朴的野性穿透回声，一切嘈杂的声音在它面前都像是陪衬。
唢呐声一响，耳中再无其他声音。
晶片们颤动的幅度加剧，能撼动精神力的能量在乐声中遭遇重创，结成一粒粒银色颗粒，似乎想要钻进晶片里。
没等荀音做什么，二毛突然跃起，一口吞吃掉大部分颗粒。
荀音将精神全部沉浸在唢呐声中，他似乎听见一声惨叫。
那惨叫是被二毛吞吃的「以太」发出的，亦或是总导演通过扩音器发出的。
他颤抖着手，眼中恶毒的视线再也藏不住，指着荀音道：“快，把树林里的虫族放出来，完成祭祀的最后一步！”
话音刚落——
“不好了导演！”
总导演一听这声音就一阵心梗，“又怎么了？”
“直播信号重新连上了！”
“不可能！”总导演瞪大眼睛：“寄主本身会阻挡信号！”
工作人员解释不清，干脆把画面传给他：“您自己看看吧。”
直播间内：
【哇，好听！】
【这首曲子叫什么？】
【等等，周围的光线怎么越来越亮——那是什么？！】
【吓！！】
吓到观众的不止是呈现在镜头中的虫族，更是无数从地底钻出的血色藤蔓，它们在曲声中飞快生长、粗壮无比，招摇的藤身缠绕住整个黑树林，将它向上拔起。
地面发出轰鸣，裂开几人宽的口子，就如同两只远古魔神在互相角力。
地面以下，一只黑色的、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地心的虫族躯体被藤蔓硬生生拔了出来，巨大的黑树林原来只是它后脑处暴露在外的一小片外壳。
即使没有巨物恐惧症，这样大的虫族也足以让人产生出绝望的情绪，但那些血色藤蔓却毫不畏惧，直接扎入了它的躯壳。
总导演森冷的目光盯着直播间，恰好荀音扭头，看着镜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他柔软的唇角微微一勾，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总导演眉心一跳，他想起自己用空气炮击落荀音时狂妄的发言：“寄主刀枪不入、防水防火，我看你能怎么办？！”
荀音：“生物防治。”
作者有话说：
荀音：罚你把生物课本的藤缠树现象抄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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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双层防盗门
血色藤蔓正是荀音从绿江系统那里得到的魔界植物噬心藤, 它在扎根这颗星球之后，或许是因为吃多了原生物种的缘故，再次发生了变异。
这让本来就臭名昭著的「植物杀手」变得更加恐怖了。
粗壮的藤条扭曲、绞杀, 和狰狞巨大的虫体交织在一起，藤尖狠狠刺入虫身，吮吸血肉，叶片肉眼可见地变得鲜亮。
那只藏在地心的虫族身体似乎有什么问题, 即使被噬心藤在身上四处扎根，它的身躯依旧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复眼骨碌碌转动，让站在眼球旁边的人全部落向下方。
荀音扶住了宁墨燃的手，两人往身下一看，原来那个光滑而宽阔的、布满裂纹的晶石平台, 正是虫族的眼睛。
它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祭祀」。
荀音眨眨眼，用唢呐对准那只眼球将剩下的曲子吹完，然后他对身后的直播摄像头道：“喂喂, 能看见么？”
“欢迎大家来到《星球之战》最终决赛的现场,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场罕见的自然现象, 我把它命名为——植物大战僵尸虫！”
【……】
直播间里乱成了一锅粥, 没人有心思吐槽荀音的解说。摄像头在上方俯拍，能看见无数虫族在在巨大到诡异的母虫身体上厮杀、吞噬。它们身下，原本的土壤之中, 潜藏着纵横交织的输卵管，一颗颗虫卵缀在上面, 像一串串丰收的葡萄, 卵泡里的幼虫沉沉浮浮, 随着输卵管输送来的营养, 肉眼可见地变得强壮起来。
没过多久，它们便用尖锐的肢体撕开卵膜，加入了新一轮厮杀之中。
直播间内的观众大多没亲眼见过虫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是虫族，正在产卵的虫族！】
荀音之前的虫族母皇说被翻出，又和节目组洗地的言论做出对比。
孰真孰假，一眼可辨。
观众们愤怒了。
不光是被愚弄的愤怒，还有对于虫族的恐惧——
【节目组出来！这就是你们说的仿真道具？毫无危险？】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联邦政府出来管管！这群虫族会把整个联邦吃光的！】
总控室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各方质询纷沓而来，总导演一律不管，他五官扭曲在一起，把「荀音」两个字牢牢刻在心底。
荀音！
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
类似的祭祀已经进行过数次，如果荀音不在这次的嘉宾之中，这一切根本不会暴露。
是谁把他推荐进节目组的？！
总导演在心里诅咒了这个人的全家，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没关系，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虫族们的相互吞噬进行到最后，它们身上的异族特征愈发明显。
嘉宾们没有观众的视角，尚不知道自己站在虫族的脊背上，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愉悦到了总导演，他按下身边一个按钮。
“他在说什么？”见荀音挥舞手臂指着黑压压一片虫族大声说话，总导演心中的优越难以掩饰，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见对方的惨叫，于是调高直播间音量。
荀音：“大家注意，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拥有海心人特征的虫族分队，它们吸收了海心人的天赋，嗅觉和听觉敏感，还可以在水下生存。我们可以看到，海心小队精神焕发、斗志昂扬、队列……咳，队列不太整齐，还在半途中就互相吞吃起来，毫无团队精神。”
“在它们后面的是金沙小队，拥有刀枪不入的身体和特殊元素构成的外壳，外壳互相摩擦可以发出火花和激光，是一种远程攻击型的虫族。”
“再往后是青骨小队和杂交小队，不要小瞧了后者，它们拥有杂交优势，在一群虫族中格外凶悍，很快就吞噬掉了其他虫族。”
“想要近距离参观这些虫族的朋友请扣1……”
总导演气得砸了桌子，但他看着荀音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疑惑：
难道他真的还有什么后招？
荀音睫毛微垂，嘴里说着嚣张的话，视线却快速在下方梭巡。
宁墨燃最了解他，低声问：“在找什么？”
“还有两千多个救生囊。”荀音在他耳边道。
他们这次参加节目的一共三千位嘉宾，只有三百个左右到达了晶石平台，剩下两千多人竟全都消失无踪。
荀音之所以又是直播，又是用言语刺激节目组，就是逼他们尽快掏出全部手段。
不然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这些人……
就在这时，噬心藤肆意向下钻探的藤蔓一停，从地心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它被一层灰黑色的硬壳包裹着，上面生出许多凸起的疙瘩。
噬心藤又接二连三，像是从地里收土豆一样找出许多这样的怪东西，堆在一边。
“这是什么？”有人小声问。
朱瑛看到那些疙瘩，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见识过之前从地下钻出的虫族，她很容易就联想道：“该不会又是什么新品种虫族吧？”
话音刚落，只见本来已经露出萎靡之势的虫族母皇胸腹中猛地爆发出一阵锐鸣，接着它身上生长成黑树林的触足猛地晃动，刺透了在争斗中胜利的那些虫族，飞快将它们吸成了一张骨皮。
“这是……”荀音不解，他下意识地看向宁墨燃，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产卵。”宁墨燃道：“母虫汲取了足够的营养，又要进行新一次产卵了。”
“它们靠汲取其他物种的基因进化自己，每一次孵化的虫族都和上一次有所区别……我懂了，这里的虫族之所以自相残杀，是为了筛选出最优质的基因，回馈给母虫。它们已经掌握了自发进化的方法……”
上一次进化中出现了能够寄生人体的虫族，那么，这一次，经过特殊筛选后呢……
思及远征军未来要面对的场景，宁墨燃心向下沉了一秒。
他表情凝重地向前一步，这才发觉自己还握着荀音的手。
荀音突然问：“你好像对虫族的习性非常了解？连母虫产卵时的情况都知道？”
他原本没注意到这点，因为无论是昆特大叔，还是卡图、梅丽娜婶婶，都和宁墨燃一样对虫族的情况如数家珍。
荀音还以为这是边缘星系人的特征。
但他之前和来自边缘星的幸运观众接触后，发现并非每个人都是这样。
而参加节目后，看着身边这些精挑细选出的各行精英，荀音头一次感觉宁墨燃就算在他们之中也像是鹤立鸡群，优秀得让人疑惑。
星舰驾驶员的身份是假的，他到底是谁？
宁墨燃动作一顿，飞快找了个理由：“其实我很关注虫族的情况，是因为我担心远征军。”
“哦？”
宁墨燃没说什么「唇亡齿寒」之类一听就是敷衍的假话，他认真道：“远征军不能被虫族打败，他们还欠我一大笔钱。”
“多少？”
“一百亿。”
“不过现在没那么多了。”宁墨燃道：“上次花了二十亿，让他们保护我去荆棘前线旅游，恰好看到了母虫产卵。”
那可真是够恰好的。
荀音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哦。”
他没再继续追问。
系统难以置信：“你信了？”
【嗯。】
系统忍不住测了一下荀音的体温：“36度7，也没发烧啊？”
荀音：“为了钱不是很正常么？”
系统：“……”哪里正常了？难道真的是爱情使人盲目？
荀音勾了勾唇角：“逗你的。我知道他有秘密瞒着我，他也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这种解谜的过程，难道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么？”
系统：“那你准备多久解开谜底？”
【看情况。】
系统：“哼！”
它哼不是因为宿主逗它，而是因为它突然意识到，自己期待的七年之痒恐怕没戏了。
荀音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在说——
我愿意追逐他、了解他、靠近他。
如果他身上有一千个谜题，那么我可以用一千零一天解开。
如、果、这、都、不、算、爱！
野男人他何德何能？
一连串对话并没有影响荀音的动作，说话的同时，他走到怪东西的边缘，用粒子刀碰了一下。
里面像是装了液体，微微晃动。
他轻轻划了下硬壳，没划开，余光却见一抹黑影袭来。
“小心！”宁墨燃将他拉向自己身后，下一秒，母皇的触足一连穿透十几个怪东西，用力一甩。
荀音看见上面的硬壳剥落，露出银色的、敞开的救生囊，阻止准备射击的宁墨燃：“先把它们挪走！”
然而已经晚了。
救生囊像一串串糖葫芦，被串在头顶上方，之前包裹住它的硬壳可能是母皇分泌的某种毒素，让救生囊里的人直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
之前盘根在地上的输卵管蠕动着伸进触足破开的口子。
宁墨燃道：“寄生？！”
两人都看过罗一文在众目睽睽下变身虫族的直播，突然明白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了。
荀音想的更多，如果不是他用噬心藤破开黑树林的封锁，那么今天的情况就是三千名嘉宾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两千多名被虫族寄生，而剩下的三百名身体被「以太」占据。
看节目组的安排，他们还想让三百名嘉宾先旁观虫族寄生的过程，以此彻底击溃他们的精神力。
那么，以太和母皇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不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如果不阻止虫族的寄生，这两千多名嘉宾恐怕都得丧命。更糟糕的是，原本已经停止的晶片摩擦声，又渐渐出现在耳边……
荀音想起，救生囊中的这些嘉宾，大部分身上也是有晶片的！
无形的能量再一次充斥四周，扑向人群，荀音面临两难楠`枫的抉择，如果他想要护住身边的人，就必须放弃救生囊里被寄生的嘉宾。
“你会怎么选呢？”总导演笑道。
荀音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差不多了。”他低声道。
“什么？”总导演又一次调高直播间的声音，但这次没等他把手放下，身下的座椅突然向前仰倒，让他的头在桌子上重重磕了一下。
“怎么回事？”
通讯频道传来凌乱的声音：“关闭全自动模式，调整引擎，立刻转向。”
“导演，是荀音！”
“开什么宇宙玩笑！”导演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愤怒道：“你们当荀音是神？他人还在下面的星球上，怎么影响到我们的星舰？！”
要知道星舰可是在距离大气层几万公里的地方绕星球巡航。
但驾驶员的声音十分肯定：“你看窗外！”
总导演打开舷窗，发现外面的景象在剧烈旋转，他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空间感，找到荒星的位置，却几乎认不出它了。
星球上的森林、树木、土壤全部散开、向四周脱离，地心的位置赫然是一株巨大无比的血色藤蔓，它的一部分枝条缠绕在母皇身上，另一端却环绕住一只体型比虫母还要大十倍的化石。
那只化石两只前爪抓住母皇的头尾，嘴巴咬住它的腹部，身体被母皇长长的触足刺透，但它的毛发也如钢针般刺透了母皇的身体，到最后竟是二者合为一体，无法分开。
这就让人懂了为何母皇强大无比，却无法移动。
宁墨燃道：“星兽。”
“没错。”荀音对震撼的直播间道：“我说过的，神话故事里，星兽首领和母皇殊死搏斗，最终两败俱伤，化身为一颗星球。”
“传说中星兽的成熟体可以变成星球，还是你告诉我的。”他注视着宁墨燃。
宁墨燃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是道听途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化身星球的星兽。
他们此刻是被藤蔓卷住身体，才能立足在母皇身体附近，从上往下可以看见星兽的半个躯体，宁墨燃仔细用目光描绘它的轮廓——瘦长矫健的脊背，宽而有力的下颌，两只支棱起来的耳朵，威武中透着一丝熟悉。
荀音把二毛抱起来。
“汪！”
宁墨燃注视它的样子，发现它和底下那具化石长得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又看一眼，震惊道：“它的胸口在动！”
不是错觉，化石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纵然只有极细微的距离，放大到一颗星球的大小也能让人轻易看出，它居然还是活着的。
“当然了。”荀音骄傲道：“它和母皇相互寄生，一者不死，那么另一方也不会死去。还要感谢这些年一直有人祭祀母皇，为它送上祭品。”
“我们之所以能唤醒星兽首领，就是单独在荒星的另一个位置为它单独举办了一场祭祀。”
星兽聚居地其实就是星兽首领的殒身之地，山洞里除了它的壁画之外，还留有一只巨大的狗爪。
“祭品呢？”
“狗粮就行了。”那些天荀音和星兽们一起狩猎了小山一样的猎物，就是在为祭祀做准备。
至于原本没想到祭祀，是星兽首领被狗粮的味道惊醒，主动要求进食这件事……就不必说了吧。
在宁墨燃点头表示理解的同时，那只星兽首领脱离了厚厚地壳的干扰后，终于动了第一下。
它将母皇扑拿在两爪之间，狠狠咬穿母皇的腹部——一口、两口、三口。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这场百年前未完的生死之战，终于迎来了结局。
就在母皇断气的一刹那，荀音的头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一边，发现宁墨燃眼角滑落鲜血。
“没事。”宁墨燃想要安慰荀音，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母皇的复眼突然脱落，散落成许多银色的碎片，它们化为虚无，又化作一股巨大的能量，呼啸着冲向宁墨燃。
剧烈头疼的同时，他感觉精神力像被一阵狂风哗哗掀起，陌生的情绪冲刷脑海，宁墨燃让自己冷静下来，捕捉到充满紊乱、不安、狂躁的絮语声：
【身体。】
【我的。】
【把你的身体，给我……】
“做梦！”荀音清亮的声音如一道光刺破黑暗，他手持唢呐，把宁墨燃挡在自己身后，大声道：“整天抢别人男朋友的身体，你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男朋友么？”
“哦，没有，我忘了虫族是孤雌繁殖。”
母皇：“……”
似乎是残余的意识不足以理解这么恶毒的诅咒，它换了个对象，往荀音的精神力中钻。
【为什么，你的身体，拿不走……】
荀音抽抽嘴角，为这只虫默哀三秒钟。
他的精神力中，系统骂骂咧咧地从绿江换了个双层不锈钢防盗门，骂道：“呸，和我抢宿主？想得美！撞不死你！”
这只母皇、或者说寄居在母皇身体内的以太连连受挫，无法再维持身形，它退而求其次，想要重新找个人夺取身体，却不料从荀音怀里钻出一只黄狗，「汪」地叫了一声。
二毛化作原形，大口大口咬向无形的以太，它仿佛天生就是这种能量生物的死对头，每一口，以太的体型就缩小一圈。
它挣扎着逃脱，还没跑到星舰之中，就被星兽首领一口叼住，然后「咕噜」一下，吞进肚子里了。
它茫然地伫立在太空中，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
荀音被藤蔓拴在原本星球所在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四周的大气层在渐渐丧失，因为星兽首领的离开，荒星重力发生变化，不光是大气层，所有物质、能量、甚至光都会渐渐消失。
而人类是无法在真空中生存的。
系统：“猛男，需要我帮你兑换一个主角不死光环么？”
荀音：“不用，我有准备。”
他抱着二毛，在它耳边这样那样地吩咐了一番：“就照我教你的做，懂吧？”
二毛：“汪！”
它毅然决然地抱住一根藤蔓，被它送到星兽首领的头顶，对着它的耳朵汪汪了几句。
星兽首领对于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后代极为宽容，目光朝太空中看了看，伸爪抓住了好不容易摆脱混乱的引力，想要离开的星舰。
在星舰慌乱无措的时候，二毛身上的扩音喇叭里传来荀音的声音。
“打劫！”
“交星舰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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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脑白金
荀音顺利地将自己的打劫事业从荒星上拓展到了宇宙中。
星舰之中的工作人员林林总总有上百位, 除了驾驶员、领航员、总导演、无人机操作员等重要岗位之外，都是没有被以太寄生的人类。
星舰犹豫片刻，放弃了抵抗——不放弃也不行, 这架星舰上并没有自毁功能，而舰载武器还没有星兽首领一根爪尖大。
星兽首领用爪子抓住星舰，荀音、嘉宾们、以及二毛他们都从接驳舱登上星舰。噬心藤最后将一连串救生囊也托举到星舰上，然后便断开藤条, 漂浮在宇宙中，只在荀音手心留下了一捧种子。
它遥遥挥舞了一下藤条，向宇宙更深处漂流去了。
系统：“它要干什么？”
荀音因为是亲手栽培这株凶藤的人，和它多少有点心灵感应，他道：“这里的资源不够它生长，去别的星域觅食了。”
【或许有一天, 它也能进化成一颗星球，甚至成为某种智慧生命呢？】他开玩笑道。
系统想了想，很期待。
接驳舱是用来平衡内外气压的, 在其中穿过后, 因为低温低压带来的一些不适渐渐散去, 荀音看到一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舱门外等着众人。
嘉宾们在节目中吃了不少苦头, 对于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工作人员自知理亏，也不为自己辩解, 他苦笑道：“先去核心舱吧，总导演和他带来的几个人都死了。”
“死了？”
这大大出乎荀音的意料, 不过想到以太可以附身各种生物, 就知道他们只是抛弃了现在这具躯壳, 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好在二毛可以吞吃以太化为虚体后的能量, 荀音就拍拍它的头，道：“去星舰里检查一遍，为以后的工作积累点经验。”
二毛严肃点头。
宁墨燃：“经验？”
荀音想起还没来得及对他介绍二毛，就道：“家里的鸡鸭鹅越来越多了，这是我最新聘请回来的牧鹅犬。”
二毛：“汪！”
宁墨燃：“……”
有种拖家带口的感觉。
等二毛走后，荀音就指指舷窗外面，小声对宁墨燃道：“二毛都在我们家打工了，大毛还远么？”
星兽首领正在努力捞星球上还留下的一些物种，免得它们散落在宇宙中，大秃就在其中，噬心藤临走前帮了它一把，把它拎到星兽首领的长毛中。
金灿灿的长毛从远处看来，的确像是茂密的丛林，星兽首领似乎有某种天赋，能够在身体表面聚集少量空气，以供自己，和它身上的物种活下去。
大秃这个长相不适合放在家里打工，荀音决定将它放归大自然，那么这个优秀的序号就递延给大毛继承好了，就是不知道星兽首领想不想要。
宁墨燃：“……”
好家伙，荀音这是深谋远虑，看似给重孙子提供了工作机会，实际则瞄准了老祖宗！
他低声道：“干得好！”
二毛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几块银色晶石，荀音精神力里响起隐隐约约的哀嚎声。
他望着这些以太，犯了难。
倒是系统给了个难得靠谱的提议：“都说万物相生相克，你用它的狗毛做个袋子试试？”
「这样不太好吧。」荀音道：“二毛就这么点大，会秃的。”
系统正疑惑荀音什么时候这么有素质了，就见他在身上摸索一阵，从腰间取下几十根长长的金色绳索，他又戳了戳宁墨燃，宁墨燃也照办。
荀音拿起这些狗毛，怪不好意思地笑道：“刚刚不是在大毛身上站了会儿吗？我顺手薅的，都是新长出来的绒毛。”
系统：“……”
好家伙，果然是你。
事不宜迟，荀音顺手找了一双筷子，像织毛线一样织起了狗毛袋子，还道：“我看大毛脖子下面有撮白色的毛，有时间了去薅一点，可以在袋子上绣个花。”
宁墨燃当即就要去薅，被荀音阻止：“还是先去看看救生囊里的人吧。”
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忘了什么——走到终点的人里没有白帆，作为一个真·身娇体弱的明星，他可能就在救生囊里。
医疗舱的门打开，可以看到无数个救生囊罗列其中，一群星舰上的人在房间里忙碌着。
幸好活着的嘉宾里有医生，这位医生也是精挑细选出的行业精英，他一回到安全的地方，立刻指挥众人将星舰里的急救设施打开，而后马不停蹄地为救生舱里的人治疗。
宁墨燃走近了，问：“怎么样？”
医生满头大汗，本来不想搭理陌生人的话，但扭头看见他和荀音亲密的样子，嘴角抽了抽，道：“大部分人的身体被虫族穿透了。体表上的外伤我可以治好，但他们体内有没有被虫族寄生，现有的设施检查不出来。”
说着他眼睛发亮地看着荀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医生亲眼目睹了荀音召唤星兽首领大战母皇的全过程，就算荀音不是医生，他依旧觉得对方一定有办法。
要怪就怪荀音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宁墨燃很少遇见这种他就站在身边，却被人无视的情况，但他丝毫没有觉得不悦，反而很是欣喜荀音这样受人爱戴。
荀音也不扭捏，他两下给手中的狗毛袋子收了口，掏出唢呐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他们吹奏一曲吧。”
“……”医生没好意思说，你的神情看上去一点都不勉为其难，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他按照荀音的吩咐掩上门，只留他和病患们同处一室。
十多分钟后，荀音走出房间。
他对医生道：“已经没事了，修养一阵子就好。”又对宁墨燃使了个眼色。
两人来到无人的角落，宁墨燃碰了碰他额头上的汗，问：“累么？”
荀音忍不住笑了下：“不累，不过我发现一件事——”
他捏着沉甸甸的狗毛袋子，一五一十地说起自己对于「以太」的研究成果。
末了他道：“我本来以为以太只能寄生在人类体内，但刚才发现，它同样能寄生虫族。这些是在虫卵中发现的。”
袋口微微敞开，一袋银沙，流转着璀璨的光。
不过一想到它们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就丝毫不觉得美丽，只感到让人后背发凉的危险。
荀音道：“我想，以太寄生人类是有条件的，比如精神力高，精神力核心受伤后有缺损，或是别的什么。但虫族的精神力比人类要虚弱得多，更方便它们「趁虚而入」，所以这些以太想出了先占据虫族的躯壳，再由虫族寄生人类的方法。”
呃，他突然想到，这不就是给自己披了一层马甲么？
荀音压了压唇角，抑制住笑意：“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万一事情暴露了，别人也只会以为是虫族做的，不会怀疑还有别的幕后黑手——说起来罗一文父子身上是不是也有以太存在？他们音乐的那种感染力，后来的寄生虫族都无法复制。”
“有的。”宁墨燃确认了他的猜测，却没说这个消息自己是从哪得到的。
他道：“它们的阴谋已经泄露，之后肯定会做出反应，你这些天累了，先去客舱休息一会儿。”
“好吧。”荀音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荒星上？”
宁墨燃在脑海中想了想怎么美化这件事，比如自己其实是去救人，但他随即想到被秦岭戳穿的后果。
“……”以对方的性格，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最终宁墨燃道：“我是被绑架的。”
他简略了绑架的过程，大致描述了自己在荒星上的经历。
荀音听说他被人装进营养舱直接空投到黑树林附近，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宁墨燃：“对。”
“那你想怎么报恩？”
“以身相许？”
荀音上下打量了他十几秒，在宁墨燃慢慢不安时道：“准了。”
“我的客舱还有空间，分你一半。”
医生恰好照看完病人出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热心道：“他们还要在治疗舱待一段时间，空余的舱房很多，我找人给你们要一间？”
宁墨燃默默地看着他，目光有点冷。
医生搓搓手臂：“那个，我是怕你们休息不好，舱房里只有一张床，你们两个人怎么睡……”
话没说完，宁墨燃的目光更冷了，让医生觉得自己身上快要结冰。
他一拉荀音，点头道：“我们走。”
好没有礼貌。
医生嘟囔道：“我是为你们好，睡眠很重要的，挤在一起不舒……”
他突然看到荀音拉着宁墨燃的手，在拐角处吻上他的唇角，没说完的话就这么梗在嗓子里。
片刻后医生猛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在还在。”
他回忆起宁墨燃看自己的眼神，发自内心道：“他真的好有素质啊！”
居然让自己活着！
荀音拍拍宁墨燃的背，唇从他的脸上移开，不出所料看见宁墨燃微微泛红的耳根。
他平时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没想到会在这种小事上生气。
荀音想了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应该多秀恩爱？
他推开门，这间舱房是他来荒星时节目组分配的那间，之前录入的生物信息都还没清理掉，就连床都保持得和离开前一样。
荀音道：“我去洗个澡，你稍等一下，柜子里有换洗衣服。”
宁墨燃的身量比荀音稍高一点，不过荀音的衣服他倒也穿得下，拉开衣橱时，取了套宽松的休闲衫，宁墨燃脱掉外套，目光突然一顿。
荀音洗完澡后见他还坐在床边，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顺口问：“怎么了？”
宁墨燃道：“你过来看。”
荀音便绕过床沿，正对着他，宁墨燃突然站起身，脱下上身的衣服。
荀音：？！
你要给我看什么？
系统跳脚道：“呸，臭流氓！”
“我之前就很疑惑，绑架我的人明明说要我做什么「培养基」，为什么我没出事，原来是它救了我。”
宁墨燃的声音慢了半拍才落入荀音耳中，他面对那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胸膛上的热度蒸得他鼻尖有点痒。
荀音伸手揉了一下，大脑重新开始转动，这才意识到宁墨燃让自己看的其实是缠绕在他身上的细细草茎，那些柔软又坚韧的草叶在他身上织成了一件上衣，边缘处镀着浅浅的银光。
和大部分长期在太空生活的人一样，宁墨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草叶与草叶之间存在缝隙，勒入胸膛之中，留下浅浅的红痕。
荀音深呼吸，感觉自己的鼻子更痒了。
宁墨燃继续道：“我想刚到荒星上的时候那群以太就试图占据我的身体了，但它们没成功，被你送我的清心草阻止了。”
“这上面的银色粉末……”宁墨燃伸手想要触摸叶片，被荀音的手挡住。
荀音用最后的理智道：“我来。”
他轻轻抚摸清心草，那些叶片沙沙地晃动，或许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慢慢伸出一部分叶片，过渡到荀音手腕上。
宁墨燃终于也觉得哪里不对了，他低头看了眼草叶离开后有点凉的胸膛，突然醒悟道：“对不起，我没想冒犯你！”
“没关系。”荀音按着鼻梁骨：“你先去洗澡，我把这些以太收集起来。”
“好。”宁墨燃背过身，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荀音找了个纸团，塞进鼻子里，有备无患，他问系统：“你怎么半天没说话？”
「啊？」系统对着小黑屋里的马赛克数蚂蚁，听见荀音的声音才发现马赛克消失了，思及自己刚刚的遭遇，它控诉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袒身露体，他不守男德！”
荀音：“……”
大可不必。
毕竟是在别人的星舰上，两人最后也只是单纯地同床，身体之间留下了一拳的距离。
荀音未免自己乱想，闭上眼后就让系统接入绿江育苗基地，他把变异噬心藤的种子带入了基地，拿给大德鲁伊看。
进入高级种植课时，荀音发现岑仙子也在，长长的留仙裙拖在田垄上，她正蹲下身和大德鲁伊一起研究一棵灵植的生长状况。
看见荀音，岑仙子点了点头，目光还在灵植上。
却见那株本来只冒出些芽尖的灵植在荀音走近后突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后向上窜了半厘米。
岑仙子霍然起身：“你身上带了什么？”
“我身上？”荀音把变异噬心藤的种子交出来，灵植却没什么动静，于是他又低下头审视自己，看到了挂在腰间的狗毛小包。
“怎么把它也带进来了？”
荀音简单解释道：“这就是我们那里的「天魔」，你们两位小心。”
岑仙子示意无妨，于是荀音取出一块拇指大的银色晶体，放在灵植旁边，只见灵植细细的根须自发盘绕在晶石上，不一会儿就将它吸收了一半左右，而那条嫩绿的枝条不光向上生长了好几厘米，甚至结出米粒大的花苞。
岑仙子冷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这种晶体对开灵期的灵植有用，能促进其转化，这株仙音千叶花本来要两百年才能生一寸，五百年才能开智，现在却提前积累了足够的灵慧。”
“你那边的晶体还有多少，我可以用修真界的素材交换！”
荀音本来想说自己的中级系统没有交换功能，却不料耳边很快响起一道声音：
【（仙音阁）岑仙子像您提出交易申请，是否接受？】
荀音：“是。”
他面前弹出一个充满绿江风格的对话框：“申请通过，请您为交易物品取名。”
荀音捏着一整袋的以太晶体，有心起个一目了然的名字。
他思索道：既然岑仙子说以太晶体有助于让灵植尽快产生灵智……
“那么就叫它「脑白金」吧！”
【收到请求，交易物品更名为「脑白金」。】
【请选择您要交易的「脑白金」数量。】
荀音直接倒了大半袋出来，只给自己留下了两块晶体，其余全都交易出去。
岑仙子将天音阁的乐曲倾囊相授，间接救了他好几次性命，这其中虽有绿江系统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一段师生情谊。在荀音看来，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
像是能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宫装丽人目光柔和了些许，她伸出素手，在空中虚点几下，似乎是在查看交易物品。
看清荀音给晶体起的名字后，她：“……”
到底还是没逃过，不知为何，岑仙子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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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骑狗环游宇宙
谈成了一笔大交易, 荀音有点兴奋，他当场吹奏了一曲唢呐版的《九天万灭荣枯曲》，请岑仙子品鉴。
岑仙子：“不错。”
她神魂摇晃了一下, 这才退出育苗基地，临走前似乎伸手扶了一下额头。
天音阁内，皎洁如月、清冷高洁的仙子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瑶琴，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放在琴弦上方, 久久不动。
阁内众女修皆屏气息声，以为阁主有了新的顿悟。
半晌后，岑仙子问：“《九天万灭荣枯曲》怎么弹来着？”
“……”
发生在修真界的这一幕并不为荀音知晓，岑仙子走后，他心情依旧激动，于是又连夜种了二十亩地, 还和大德鲁伊研究了一会儿噬心藤的变异过程。
大德鲁伊拉着荀音的手，慈祥道：“小荀，看来你这段时间遭遇不凡, 实力又有所长进。”
“您怎么知道？”
“我和岑仙子交流过, 她说她们修真界专门用来耕田的大力仙牛都没你这么能种。”
荀音：“……”
不管怎么说, 这姑且是一种对猛男的赞扬……吧？
狭窄的休息舱内, 宁墨燃就感觉荀音的头在自己肩膀上拱了拱，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后挪开一点距离，不料荀音鼻腔里哼哼唧唧, 发出了很不满的声音。
宁墨燃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荀音仰起头, 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是两颗被水洗过的黑珍珠, 镶嵌在夜幕之上。
他问：“我猛么？”
宁墨燃：“猛！非常猛！”
荀音美滋滋道：“你知道就好。”
「什么？！」系统原本在小黑屋里睡觉, 被这番虎狼之言硬是给惊醒了。
它扫描着宁墨燃的身体数据——
看不出来啊, 小宁他人高马大的，居然是下面那个？！
系统决定以后对小宁好点，就先从不叫他野男人开始！
宁墨燃僵硬着身子，感觉荀音在他身边翻来覆去动了好一会儿，呼吸终于平缓，像是睡熟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轻轻伸出手，指尖悬在他脸上，又怕动作太大惊醒了他。
最后他轻轻碰了一下荀音的眼睫毛，胸口被满足的情绪填满，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也睡着了。
「唉。」系统道。
「唉。」荀音也叹了口气。
系统：“你没睡着？！”
荀音勾了勾宁墨燃的指尖，把头挪到他胳膊上，不客气道：“别吵到小宁，他害羞。”
系统：“……”
它的世界观都破碎了！
或许是相拥而眠的原因，这天晚上，两人做了一个相似的梦。
梦里荀音像是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虫子，在宇宙中徜徉。
醒来后，他道：“我想去……”
“我想去附近一颗星球看看，你要一起去么？”恰好宁墨燃说出了同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
荀音：“你先说。”
宁墨燃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昨天做的那个梦的内容，荀音发现和自己的梦几乎相同。
他推测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我们昨天一起遭遇了母皇的精神攻击。”
那只寄居在母皇体内的以太不知已经生存了多少年，它的精神力是荀音见过最强大的，可惜撞上了二毛二毛，还有系统从主世界买的双层不锈钢防盗门。
只能替对方默哀三秒。
“可能是它想要吞噬我们的时候，一部分记忆碎片落在了精神力之中。”荀音道。
宁墨燃认同了他的解释：“精神力果然是很神奇的存在。”
两人都是果断利索的性格，做出决定后就要从床上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姿势有点不太对。
宁墨燃轻咳一声：“你把腿放下，我好起身。”
荀音被那双蓝眼中的不好意思闪了一下，他毫不羞涩地将缠在宁墨燃身上的胳膊腿移开，微微抬头，问：“麻么？”
宁墨燃身体强度饱受淬炼，胳膊被枕了一夜一点不麻，倒是嘴唇酥麻起来。
酥麻之中，还有热气轻轻喷在鼻尖，宁墨燃屏住呼吸，看见荀音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睫毛纤长细密，像两把小扇子，通透的瞳孔中藏着星辰与大海，几乎能将人溺毙。
一吻分离，荀音满意地看到冰蓝色的眼睛里因为自己而浮上浅浅的水光，他起身穿衣道：“我出去找人，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宁墨燃拇指抚了下唇上的齿痕：“……”
系统同情地想：起不来床？看来以后真的要对小宁好一点啦！
……
“去δ-r5346星系？”
原本的星舰驾驶员已经死了，新换上来的是个荀音的老熟人，林峰。他和荀音在星图前复原了一下从母皇记忆中看到的线索，最终定位到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的一个小型星系。
“之前有探索飞船去过这个星系，传回的消息说里面没有生命存在。”
更确切地说，这是完全的垃圾星，星球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源。
“就去这里。”荀音道：“我和小宁一起去，就不劳烦你们了。”
“你们要怎么去？”林峰看了看星舰的探测雷达，这附近好像没有能做宇宙飞行的星舰。
荀音：“这艘星舰是大型星舰，应该有十几架救生飞船吧？分我们一架就行。”
“这怎么行？”林峰向他阐明宇宙航行的危险，“救生飞船抵抗不了陨石和黑洞，更无法进行长途跃迁……”
话没说完，他看见宽阔而透明的舷窗外飘过什么东西。
林峰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没看错，那是一只穿着宇航服的狗。
二毛熟练地用四肢在宇宙中滑翔，因为不熟练，险些被旁边一颗星球的引力吸走，林峰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见另一只体型比它大千百倍的狗温和地叼住二毛的后脖颈，把它放在自己头顶。
二毛在茂密的金色长毛中跋涉了一会儿，终于走到大狗的耳朵旁边，和它「汪汪呜呜」地交流了一阵。
金色大狗点头同意。
荀音一拍林峰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出神。
“看到了吧？”他指指大毛：“我已经预定了护航保镖，要担心有危险的是别人。”
林峰：“……”
说得很对。
香车宝……狗是男人的梦想，骑着狗在宇宙中翱翔更是前所未有的拉风，他心头忍不住泛了阵酸，心想，关系户了不起哦？
娱乐圈众所周知的乱，听过明星们傍富婆、傍大款、傍高官、甚至是傍矿老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人傍狗。
果然是名满海蓝星系的花瓶，清新脱俗、不同凡响。
荀音得到了大致的地址，没多在星舰中耽搁，当下就和宁墨燃坐进了救生飞船里。
大毛飞过来，用爪子拨弄了一下渺小的飞船，将它同样放在自己头顶，然后它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直到这时飞船里的人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只星兽不会对他们动爪，但它总是漂浮在星舰附近，那双巨大深邃的眼睛望过来时，让和它对视的人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走吧走吧。”星舰按照指引，飞向距离这里最近的边缘星。
全息直播的影响恐怕已经扩散出去，还不知道会在联邦内引起怎样的轰动。
荀音和宁墨燃陷在星兽首领的长毛之中，体验着这场陌生的航行。
星兽能在宇宙中飞行是一种基于本能的天赋，它四肢交替摆动，从不同星球的引力场之间寻找到最省力的途径，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巨犬在星辰中狂奔。
荀音忽然就理解神话故事是怎么诞生的了。
“古银河系人有「天狗食月」的传说，说不定他们当时看到的就是一只偶然路过地球的星兽。”
宁墨燃：“或许吧。”
从这里去δ-r5346星系需要两天时间，但路上并不无聊。大毛在飞行过程中可以用自己身体的重力吸引一部分空气和光线，这些空气不光能够供给它自己生存，也能让原本在星球上的一些物种能够存活下来。
它们就生存在大毛背部，偶尔也会有凶兽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救生飞船旁边，荀音和宁墨燃便隔着金属玻璃看到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凶兽，不过凡是有虫族特征的那些，都没在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母皇做的。”荀音回忆：“我记得母皇临死前一下子汲取了许多虫族的生命力。”
那些有虫族特征的凶兽一部分是母皇食用了原本的凶兽后生产出来的，另一部分则是这些新生的虫族和原本的凶□□配、互相吞噬，产出了拥有虫族血脉的后代。
它们是母皇手下最好用的士兵，当然也是它虚弱时的养料。
“还好母皇已经死了。”
两人想到这里有些后怕，假如这次祭祀没有被曝光，那么等这一批被寄生的嘉宾回到联邦后，一定会想办法将凶兽以各种名义带去联邦内部，那么用不了多久联邦就会被彻底变成虫族的联邦、或者以太们的联邦，就算远征军付出再多努力也没用。
甚至，按照母皇吞噬别的物种后会吸收其基因增强自己的特性，等哪天它彻底挣脱星兽首领的束缚，那一定是整个联邦、甚至全宇宙的灾难。
凝重的思绪被一阵晃动打断，凶兽们绕着飞船转了几圈后，开始用身体撞击飞船的外壳。
二毛冲上来向它们呲出牙，凶兽们原本没把它这个小不点放在眼里，却不料二毛突然换回奶狗音，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下一刻，一只长长的尾巴从背后轻轻一扫，便将惹事的凶兽们扫到了身下。
它们需要紧紧抓住长毛向上爬，否则便会被抛弃到宇宙中，成为一只逐渐干瘪的雕塑。
荀音和宁墨燃身边终于安静下来，宁墨燃听见二毛的哼唧后，突然想到荀音昨晚在自己肩头蹭的那几下，他的面上浮现出一阵热意。
荀音：？
两天后，大毛顺利地到达了δ-r5346星系，它在几颗荒芜的小行星之间各停留了一阵，荀音和宁墨燃仔细辨认，最终找到了记忆碎片中的那颗星球。
果然，和林峰之前说的一样，这颗星球已经全部荒芜，找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但荀音还是对虫族、以太和星兽之间的恩怨很好奇，于是穿上宇航服，拉着宁墨燃在星球上四处游览。
经过了几天的寻找，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颗星球表面的大气层早就消失，星球长期暴露在宇宙射线中，但表面的土壤确是致密而通气的。
荀音伸手捏了一把呈现暗红色的土，肯定道：“富含氮磷钾和多种微量元素，这地能种！”
宁墨燃：“要不我去飞船上找找材料，做一个元素分析仪？”
居然有人怀疑他种地的能力，那可是大德鲁伊都亲口称赞过的！
这能忍？
荀音道：“我种给你看！”
他当即回飞船上取了从不离身的种子包，指挥二毛用爪子松土。
大毛身体缩成一座山脉那么大，卧在旁边，宽容地看着他们瞎折腾。
或许是看不下去二毛犯蠢的样子，它伸爪一挥，地面上出现整齐的五道沟壑。
二毛直接摔进了沟壑里，一脸懵逼地爬出来，接过荀音给它的种子袋，一路向前走。
那种子袋下面的小洞里就往外漏着一粒粒改良后的作物种子。
荀音在身后叹气道：“唉，可惜没带机甲，不能精耕细作，只能这样粗放式管理了，产量怕是要低一半。”
亩产3000斤，说出去会被大德鲁伊嫌弃的程度！那就只好不告诉他啦！
全部种完后荀音让大毛用尾巴扫了扫，将土填回沟壑，然后用诱惑的口吻对二毛说：“来，浇点水。”
浇水？
荀音在它耳边说了几个字，又拎起尾巴，用目光示意。
二毛的脸「刷」一下红了，是就算有狗毛遮挡也能看出红得冒烟的程度。
在一旁围观的宁墨燃和大毛集体看过来，只见一人一狗交流片刻，谈话间似乎有什么「狗粮」、「管够」之类的字眼，接着二毛羞涩一点头，达成交易。
荀音走宁墨燃身边，对他道：“闭眼、转身。”
宁墨燃有种不祥的预感。
转身后传来了二毛努力的哼唧声，一丝气味飘进鼻子里，不过很快就随风散开。
宁墨燃：“……”
他看向荀音，荀音点头。
果然，所谓的「浇水」就是骗二毛嘘嘘吧。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在原地等了一分多钟，还是荀音先不耐烦了，他转身道：“还没好？”
二毛委屈地哼唧，抬起一条腿在空中抖了抖，示意什么。
荀音：“没有树，嘘嘘不出来？”
二毛点头，狗脸一红——人家是只小公狗啦！
这就麻烦了。
“到哪去给它找树？”荀音伤脑筋。
再说这也不是一两棵树可以解决的，要是把地里都种满了树，他还种什么田？
“加油，你克服一下！”
二毛继续哼唧，片刻后，它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克服不了啊！
荀音：“……”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种田大业，失败在没有树。
大毛终于受不了一人一狗的磨叽，只见它施施然走过来，一爪子拨开二毛与荀音，然后蹲在地上。
然后——
“哗啦啦。”
原来这位酷炫狂霸拽，能和母皇对着干的星兽首领，居然是只女狗。
荀音没来得及多想，突然被二毛拱了一下，他立刻醒悟，爬上二毛的背，路上还没忘了把宁墨燃也拽上来。
“快跑啊啊！！”
方圆几公里都要被淹了！
荀音：“我的地！！”
两人一狗发足狂奔了十几公里，足足待了大半天才敢向回走，脚下的变得土地松软，看来吸收性不错。
大毛巍峨的身影悬浮在农田的正上方，就像一座指路明灯。它的两只眼睛也像两盏1000瓦的大灯，远远望着众人，荀音总觉得目光里有一丝丝鄙视。
他：“……”
这能怪我吗？
走着走着，荀音突然觉得地面有点不对劲，脚下传来沙沙的响声，宇航服的鞋底下陷，像是踩进了沙堆里。
宁墨燃向远处看，迟疑道：“你有没有觉得……地面在移动？”
还真是！
荀音看到远处一大片褐红色土壤，长了脚一样向自己涌来。
他还没想通这是什么，只听二毛发出一声大叫，拼命甩毛，从腿上甩下了一些细小如灰尘的红色粉尘。
宁墨燃眼疾手快地将它抓在手里。
片刻后，他道：“你看。”
荀音：“我看不见！”
宁墨燃：“宇航服上有超清显微镜。”
放大了500倍后，荀音终于看清了宁墨燃手掌上的东西，那是一只多足、有壳、样貌怪异的小虫子。
“是不是我的错觉？”荀音道：“我怎么觉得它长得和母皇一模一样？”
“应该不是错觉，我也这么觉得。”宁墨燃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不可思议：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只背井离乡跑去攻占宇宙的母皇，它究竟吃了什么？！
“我觉得可能是猪饲料。”荀音喃喃道。
这些虫子看样子原来就生活在土壤深处，平时和土壤几乎融为一体，所以看不出它的存在，直到大毛刚才水漫金山，把整片地都淹了，它们才开始匆匆忙忙地逃亡。
荀音不由道：“大毛，干得好！”
嘘嘘拯救世界！
甚至大毛刚刚那种鄙视的眼神也有解释了：狗勾怎么会鄙视人类呢？狗勾明明是人类的好朋友！它只是想要提醒荀音地上有虫子，要注意避让啦。
作者有话说：
此刻，远在边缘星的粉丝们：听说主播老师去度蜜月了，好羡慕能夺得主播老师芳心的人，想必他此刻一定是香车宝狗，美人在怀、恣意享乐吧？
宁墨燃：谢邀。和美人种地，看狗嘘嘘，研究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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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养殖户
出乎意料的是, 虽然土壤被淹了一遍，但埋在下面的种子却生长得格外好。
荀音认为这是大毛肥力爆棚的缘故，他暗中对宁墨燃表示：“我一定要把大毛拐回伽马星！”
大毛, 每一个种田人梦寐以求的狗！
宁墨燃旁观荀音好吃好喝地伺候大毛，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人不如狗」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荀音光顾着做狗粮, 已经很多顿让他自己喝营养液了。
荀音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对关爱的男朋友，他又私下对宁墨燃说：“放心啦，我最爱的还是你，我只不过是看上了它的肥料！”
“……”宁墨燃看着在一旁大吃特吃，然后高傲地去荀音专门给它搭的狗厕所里嗯嗯的星兽首领, 心想，大毛，好一只工具狗。
种子发芽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虽然这些是特殊培育后的种子, 想要从生根到发芽再到收获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段空闲时间里, 荀音没事干就去观察星球上这些虫子, 为了方便他观察，宁墨燃还特意用手边的材料搭了一个虫巢。
他是见识过虫族大军的人，虫巢搭建得又坚固又实用, 虽然因为条件所限，比母虫建造的巢穴简陋了几百倍, 但乡下虫子没什么见识, 试探了一阵后, 就高高兴兴地住了进去。
从远处看去, 圆形的虫巢表面挤满了褐红色的虫子，一片连着一片，密密挨挨，是让密集恐惧者抓狂的程度。
荀音蹲在虫巢边，写着他的虫族观察日记：“这颗星球已经荒废很多年了，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这些虫族是靠什么生存的呢？”
“或许是吃土。”宁墨燃道。
“不对。”荀音否认了他的说法：“我观察了很多天，它们就只是在土壤里钻来钻去，土的成分和总量并没有减少。”
“那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吃空气吧？
两人就这个问题研究了很多天都没有得出答案。
然而，转机发生在荀音种下的清心草发芽的那天。
荀音原本是没打算在这颗星球上种清心草的，毕竟，清心草作为一种灵植，需要的生长环境很苛刻——土壤、肥料、灵气，缺一不可。
但是，他送给宁墨燃的那株清心草因为吃了太多以太的缘故，刚到星球上没多久就结出了满满的草籽，这些草籽随风飘散，顺利地在农田上扎了根。
荀音一早起来就打算去田里除草——清心草好，但它会阻碍其他作物生长，不得不除。
还没走到农田旁边，他便听见「沙沙」的响声连续不断，像牛毛小雨，又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荀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手电筒一照，只见绿茸茸的草毯上覆盖了一层红褐色的细小虫子，啃食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住嘴！放开我的草！”荀音快步跑了过去，从身上掏出唢呐就想给它们来一曲《敌敌畏》。
他看这群虫子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居然有胆子来地里偷草。
今天偷草，明天就有可能偷菜、偷庄稼、偷人（？），必须除掉它们！
唢呐刚响了一声便止住了，荀音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清心草。
走近了看，这片地面上不光有草叶的嫩绿、虫子的褐红、还蒙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在手电的照耀下，如梦似幻、恍若仙境。
但如果荀音没看错的话，这些银光，就是以太们化为实体的样子。
岑仙子说，天魔本无形体，它们来自时空缝隙深处，时时窥探人间，每当出现，便是灭世的征兆。
天魔可以蛊惑人心，以神识为养料，夺取人类的躯壳，亦可随时化为魔气，躲藏在虚空中，若无特定的功法或灵物，很难捕捉到它们的存在。
唯一的好消息是，当天魔离开时空缝隙后，就失去了无形无影的天赋，无论是作为魔气还是被迫浓缩为晶石形态，都能被捕捉、驱逐、甚至伤害到。
而且它们要以精神力为食，所以必须寄居在精神力强大的人体内，否则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枯萎而亡。
“这不就是高维生物吗？”荀音总结道：“它们生活在更高的维度里，可以观测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因果，于是特意选择世界最薄弱的时候入侵，还专挑精神力高，未来注定会有一番成就的人。”
“好不要脸的种族！”他骂道：“抢别人身体还挑挑拣拣，建议它们把「自力更生」抄写1000遍！”
岑仙子：“也没错吧。”
好科学的解释。
科学的尽头是修仙，这话果然有道理。
总之，天魔的来源并不固定，往往只能由它们自己选择降临时机，而人类被动面对因此造成的灾难。
修真界经历了多次魔潮，总算总结出了完善有效的应对方案，并探索出对于天魔的各种应用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炼丹、炼器、制符、看守洞府。
然并卵，自从上一波魔潮退却后，天魔已有上千年未曾现世，仅存的几只作为稀有物种和珍贵材料被保存在各大门派，不是出窍期以上的长老根本看不到。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岑仙子只是分魂去给弟子上个课，就这么进到了整个修真界都眼馋的稀缺货。
听了荀音进货的过程，她当时还感叹来着：“可惜你那个世界的天魔数量有限，能有现在的规模想必已是它们多年筹谋的结果。你能摧毁它们的阴谋是时也命也，若想持续供货，怕是难了。”
“也罢，人心无尽，贵在知足。”
此刻，荀音眼前映着一片璀璨的银光，脑海中回荡岑仙子的话，“若想持续供货，怕是难了。”
他嘴角抽了抽。
可能、或许……不太难？
荀音拎起一片清心草的叶子，凑近了看，发现啃食的沙沙声是虫子们发出来的。
它们依旧是渺小到微不可查的样子，忙忙碌碌地在叶片上奔走，但荀音第一次注意到这些虫子并非毫无目的地奔走，而是不断从虚空中拖拽出看不见的物质。
本来应该是看不见的，但在清心草的作用下，能发现一片片细碎的银光随着虫子们的动作，在叶片的表面成形。
这些虫子有着锋利的前足和强壮的上颚，它们先用前足敲打空气，找到时空的薄弱点，而后用两只上颚钻进去一夹，便能夹出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银色微尘。
随着虫子们的努力，这些微尘聚拢成团，它们便把它运到临时建造成的虫巢里，让母虫先食用，而后工虫才一拥而上。
沙沙的啃食声便如同雨点般将那一小团以太吞噬殆尽了。
但荀音还不明白虫子们为何要在清心草上筑巢，直到看见一只以太在体型扩大到一定程度后，仿若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从虫子们的包围中逃脱。这时，清心草的叶子微微摆了摆，它便被几片叶子围拢在中央，化作一块银色晶石。
这块银色晶石被清心草吸收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再一次被虫子们推走，推到叶子的最中央……储藏了起来？
荀音：好一个共生现象，在清心草的帮助下，这群虫子居然会藏储备粮了！
他摸了摸下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养殖？”
宁墨燃被这个天马行空的主意吓了一跳，但他手上却十分诚实的帮荀音给虫巢开了个后门，然后把清心草从地里拔出来，移栽到虫巢上。
虫子们也随之回到了虫巢，勤勤恳恳地工作。
等它们工作了一整天之后，荀音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门，掏、掏、掏……
他手上戴着清心草手套，很快把虫子们的库存掏空了四分之三，只留下最外面的几颗晶石。
宁墨燃：“……”
荀音拎着满满的狗毛袋子，道：“我愿称它为批量以太养殖作业！”
他又戳戳宁墨燃的脸：“这下不怕这些以太搞出事情了吧？”
从现在的情况上看，也许以太最初并不是主动降临这个世界，而是被面前这种小虫子拖进来的。它为了逃生，占据了一只母虫的身体，之后便是一路吃吃吃，越吃越大，直到把自己吃成母皇，想要带领虫族攻占整个宇宙。
其余的以太则是被母皇召唤来的。
不过这样的事现在不会发生了，有清心草做牢笼，又有荀音每天按时收割，这些以太等不到强壮起来，就会化作荀音和岑仙子交易的绿江币！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用这些以太震惊岑仙子了！
宁墨燃知道荀音有自己的秘密，他从来不问早上起床后，那些消失的以太去哪里了。
收割完了所有虫巢里的以太，他帮荀音拎起沉甸甸的狗毛袋子：“现在去做什么？”
“睡觉！”
宁墨燃耳根微红，和荀音一起回到飞船里。
在两人临时的卧室中，荀音躺在床上，将狗毛袋子捧在胸前，安详地闭上眼睛。
身边正在脱衣服的宁墨燃：？
“你说的睡觉……”就只是纯睡觉？
荀音睁开眼看向他，意志在湛蓝的双眼中不觉削弱，他目光划过宁墨燃完美的肩背线条，轻咳一声：“你想睡另一种觉……也不是不可以。”
狗毛袋子不知何时被扔到角落，狭窄卧室内的空气炽热起来，荀音百忙之中不忘吩咐系统：“帮我把以太看好！”
【凭什么？】
【绿江币分你一半！】
「放心！」系统立刻道：“我这就去网购主系统出品的小电棒，谁要是敢跑看我不把它打个满脸桃花开，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请尽情享受美好的夜晚，不用在意我。】说完系统就被关了小黑屋。
「真是骄奢淫逸啊。」它感叹道：“小宁，你辛苦了！”
小宁辛苦了大半个晚上，荀音天蒙蒙亮时才进入绿江育苗基地。
他选择《高级音律》课程。
一袋子天魔，一个不少地放在岑仙子面前。
“你是捅了天魔的老巢么？”岑仙子难以置信地问。
“并不，我只是开拓了野生天魔规模化养殖的新方式。”荀音谦虚地说。
岑仙子：“……”
她有预感，荀音可能会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修真界天魔的价格，让物美价廉的天魔走进千万洞府。
“绿江币转给你了。”最终，她只能这样说。
绿江币虽然没法在现实中使用，但它能在绿江系统中买到许多其他世界的东西。最让荀音激动的是，绿江币能把他现在的初级系统升级成高级系统，这样一来，系统功能变得更多，他以后甚至有机会去其他世界！
数着绿江币，荀音这一晚睡得很好。
第二天醒来，他先去收了虫虫们日夜不停生产的以太，然后才走去农田那边。
“？”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农田，今天赫然多了许多打斗痕迹，连刚长好的麦苗都歪了。
“怎么回事？”荀音仔细查看现场，发现几株歪倒的苗边缘处有电击的痕迹。
他脑海中回忆起系统的话——【我去找主系统代购小电棒。】
没记错的话，系统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声。
荀音深呼吸，在脑海中道：“168？”
没多久，他听见系统的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直娘贼，看我不弄死你！好大的贼胆！！】
两道能量体扭打在一起，如同狂风刮过地面，其中一道能量体的手上还不断冒出滋滋的电火花。
系统愤怒地骂骂咧咧道：“妈的，给你脸了？你敢偷我宿主的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近细看它们打斗现场的荀音：“……”
最高端的斗殴，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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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结婚
被系统骂作「偷粪贼」的能量体身上裹着一层黑黢黢的肥料, 随风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味道。
荀音肉眼辨认了一下，是自己用大毛的粑粑堆的肥——耗时一周多，今天刚发酵好, 他自己还一次没用过！
于是荀音也愤怒了。
他大声道：“大毛、二毛！有贼！”
“汪！”
二毛作为一条立志看家的狗，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远处冲过来，瞪直了双眼。
它很快看到了那个粪球，咆哮着朝它冲过去。
粪球见状居然像是害怕一样, 拼着被系统电到，直接抛弃了小半截身体，连滚带爬地朝上空逃去。
不过它还没逃出大气层，从天上冷不防压下一只擎天巨爪。
大毛低下头，湿润的鼻头嗅了嗅，二毛也跑过来, 做出同样的动作。
下一刻，两狗眼睛一亮——
“住口！！”
荀音再也顾不得卫生了，在它们伸出舌头把粪球舔干净之前将它一脚踢飞到旁边。
然后他松了口气, 莫名心累。
事实证明, 就算是进化到星际时代, 可以□□环游太空的狗勾, 它还是狗勾，改不了吃那个。
粪重要吗？
对于偷粪贼来说，它不值一提。
对于一个勤勤恳恳种田的末世人来说, 它价比黄金，是生命之源, 是生存的希望。
荀音冷酷地从飞船里拖出一根水管, 对着偷粪贼一顿猛冲, 想要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水流冲刷掉污垢, 露出一抹璀璨的银光。
荀音：“……”
二毛：“……”
大毛：“……”
它见厨子（？）和后辈齐齐望向自己，羞涩地用两只前爪捂住脸，试图掩盖自己消化不良，拉肚子的事实。
荀音：狗勾这么可爱，怎么会是狗勾的错呢？
他抄起旁边用来翻地的钉耙，对这只附身在母皇体内，被大毛吃下去但又没完全消化的以太当头痛击：“你们天魔还能更没格调一点么？！”
在粪坑里潜伏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机会逃脱的以太震动身体，发出魅惑动听的声音，试图让荀音对自己产生怜惜之情。
哦，岑仙子说，天魔魅音也是它们的天赋之一，用来蛊惑人类。
蛊惑个头！
荀音打得更卖力了，“嘤什么嘤？也不闻闻你身上的味道，都被腌入味儿了！”
这么死性不改的以太当然不能放过它，当晚荀音就把它带去了岑仙子那里。
岑仙子看到这么大个儿的天魔也被吓了一跳：“这是吃了多少啊，胖成这样？”
荀音：“……”
岑仙子没注意到他诡异的沉默，绕着这只以太走了一圈：“如此大的个头，称得上是天魔王……可惜了。”
“可惜？”
岑仙子：“你前些日子送来的天魔太多，如今修真界的天魔价格大跌，此时出售这只天魔王，怕是卖不上价。”
换句话说，供大于求，市场暂时趋于饱和，天魔贬值严重！
听得荀音对着这只天魔就是一阵狂揍：“要你何用！”
可怜天魔没有手，连抱头都做不到，只能身体巨震，嘤嘤嘤，看得岑仙子都不忍心了。
这就是修真界传说中妖娆曼妙的天魔舞，和勾魂摄魄的天魔音？
……幻灭了，虚假营销误人！
她道：“被打了别打了，只是这段时间卖不上价，我已经在加紧开辟其他小世界的销售渠道了。”
“至于这段时间……我为你将这只天魔粗浅炼制一下，让它和你结成主仆契约，之后你想让它干什么都可以——天魔用来看守洞府还是挺好的。”
离开育苗基地，天魔晃动身体，飘到飞船门口，把自己化作一盏灯，挂在顶部，灯光摇曳。
它表忠心道：“嘤嘤嘤！”我会好好看门的！
荀音一钉耙敲在它头上：“嘤嘤个屁！你是不是还对小宁的身体垂涎三尺？做梦！”
“我想到怎么用你了。”
他用岑仙子教的法诀将天魔引到狗厕所，道：“以后这个厕所就归你管了，敢丢一克肥料，唯你是问！”
天魔：“……”
无形的能量化作一滴一滴眼泪，从它的身上滑落，它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出征服宇宙的野心——为了这个野心，它先是做了几百年虫子，然后没风光几年就被星兽首领封印在自己体内，当了几百年化石，好不容易从化石中解封，又成了看厕所的。
哦对，它还为了扩大虫族的规模一直生一直生，起码生了几亿胎，它是一只公天魔啊！
想到这里，天魔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掉进堆肥坑。
如果有来生，它宁愿做一只小小的虫子，朝生暮死，身心纯洁……
荀音见状，大喜过望，肥料的品质更好了！
都说天魔浑身是宝，修真界诚不欺我。
他大声道：“我反悔了！”
在天魔期盼的目光中，荀音命令它：“我要求你每天至少哭出三公升眼泪，如果你哭不出这么多……”
他默默挽起衣袖，拎起钉耙：“那我可以把你打到哭出来！”
天魔：“嘤！！”
荀音：“对，就是这样，哭得再大声一点！我喜欢！”
系统：“宿主？宿主？？”
荀音忙着调教天魔，根本没心思理它。
系统只好扒在荀音耳边大喊：“宿主，小宁来了！就在你身后！”
荀音：“……”
为了防止他还抱有侥幸心理，系统提醒道：“你刚才说的话，小宁全都听到了，他一定以为你很变态。”
荀音：“你怎么知道？”
系统：“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荀音：“……”
住脑！
宁墨燃轻咳一声，没露出「原来你喜欢这个」的表情，也假装刚刚在脑海中搜索□□型号的人不是自己，他道：“我要离开星球一趟。”
远征军那边联系不上他，许多工作难以进行，另外，秦岭在研究院的处境也让他很是担心。联邦内部除了已经被俘获的这些以太之外，还潜伏着更多的敌人，无论是作为远征军首领的职责，还是宁夜宇儿子的身份，都令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当然，宁墨燃也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二人世界，他道：“只是去有星网的地方转一圈，很快就回来。”
荀音：“我让大毛送你，刚好，它整天待在这颗星球上有些闷了，连狗粮都吃得没平时多。”
以宁墨燃和系统对于荀音的了解程度，一人一统几乎同时在心中道：你其实是嫌它生产的肥料没平时多吧！
总之，和荀音报备过后，从这天开始，宁墨燃就会时不时骑着大毛在附近的宇宙中游荡。
母皇死去后，虫族后继无力，在远征军的围剿下渐渐销声匿迹。宁墨燃将当天那名参与绑架他的机械师的个人信息告诉尤金，让他尽快清查远征军中被以太附身的人。
他常年在外，远征军的内务本就大都由尤金处理，对于他的手段，宁墨燃是不太担心的，令他更为忧心的是秦岭那边。
他始终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这样的忧心持续了半个月后，宁墨燃回到δ-r53461荒星，对荀音道：“我们必须要回联邦了。”
“发生了什么事？”荀音问。
宁墨燃让他看联邦的最新新闻：《中央星多名高官反叛，叛军占领大半星系，目前只有中央综合学院、中央艺术学院所在的学院星幸免于难》。
“他们幸免于难的原因是你卖到大学家属区的神奇植物。”宁墨燃重复新闻中的重点，不过倒没有太惊讶，毕竟他是亲眼见过噬心藤和清心草的威力的。
“哦。”荀音看着马上就要结果的农作物，问：“所以呢？别的星球想下单购买这些异植？我可以给他们团购价。”
“不止如此。”宁墨燃嘴角突然抽了抽，深呼吸之后，他还是让荀音看了另一份八卦媒体的报道：《知名主播荀音和陌生男性远赴域外星系度蜜月，消失一月音信全无疑暗中产子》。
荀音：“……”
“谁生？”他看了眼宁墨燃平坦的肚子。
“……”宁墨燃：“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应该早点回到边缘星澄清这个绯闻吧？”
荀音：“对！照你说的办！”
他到底还是有点震撼，就偷偷问系统：“原来星际时代的男性可以怀孕生子么？”
【体外培育，人造子宫产子呗。】系统见怪不怪道：“岑仙子所在的仙界还能感而受孕呢。”
“……”
荀音心想，那他们修真者想要保护自己的清白真是太不容易了！
虽说要回伽马星，但荀音到底舍不下这里即将收获的农田，更舍不得每天都能产出十几只以太的虫虫们。
他干脆吩咐天魔王：“我不在的这些天，浇水、施肥、除草，还有收割以太都靠你了！”
天魔王：“嘤！”
虽说它一开始是被岑仙子强压着签订了主仆契约，但这些日子在荀音不断的调（殴）教（打）下，天魔王已然有了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症状。一听荀音要走，它忙不迭保证自己会料理好农田，还会把新出现的小弟们都培养为优秀的农民，不服就打到它们服！
荀音：“行吧。”
继星盗农奴之外，再多几只以太农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毛的背上原本载着它化身的星球遗留下来的物种，但这些日子，随着荀音将农田的范围扩大，又种了不少植物，星球上渐渐有了氧气，极端的环境也随之改善，再加上曾经将星球吃成一片荒芜的虫虫们现在都在加工加点地生产以太，现在，这颗星球的环境，居然已经可以让一部分生命力顽强的物种在其上生存了。
前几天有了第一只从大毛背上迁徙到星球上生存的凶兽，而后又有了第二只、第三只……第一群。
直到今天要离开之前，大毛甩甩金色长毛，将剩余的所有凶兽都放在星球上了。
它身体悬空，飞到半空中，从上空俯瞰这颗曾经的荒星，可以看见浅浅的绿色在星球上方萌芽，虽然现在还是星星点点，但迟早会连成一片。
“从零开始拯救一颗星球的生命……好像也挺有趣的？”荀音道。
他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或许可以做一期特殊的直播。
星兽天生就有辨别坐标的能力，荀音和宁墨燃用三天时间回到当初举办《星球之战》的地方。
四散在宇宙中的土壤和杂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两人对视一眼，回忆当初遭遇的种种，都有些失笑。
“对了，”荀音想起一件事：“你当初没来得及告诉我，是谁把你送到这颗星球上来的？”
“……”宁墨燃在“告知答案-很可能掉马”之间犹豫了三秒，道：“我不知道；。”
荀音想了想，有理有据道：“我觉得是远征军，因为他们欠你钱，一旦你死在节目里，这笔钱就不用还了！”
宁墨燃：“我觉得不是他们，远征军的首领不是那种人。”
你究竟对远征军的形象有多大误解啊？！
“好吧。”荀音接受了他的说法，然后抛出正题：“我们彼此的了解已经够深入了，这次回到伽马星之后，我们就去婚姻局领证吧？”
这样一旦宁墨燃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可以代替他向远征军要钱。
要不要钱是次要的，关键是他想保护宁墨燃……和他的财产！
宁墨燃：“……”
他想结婚吗？做梦都想！
但他能结婚吗？
——结婚需要ID卡，他有ID卡，不过是伪造的，上面的名字甚至不是「宁墨燃」！
——结婚还需要婚姻局，但目前的「伽马星」，也就是玫瑰β星，根本没有这项设施。
宁墨燃：“我……”
他一闭眼：“我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
荀音和系统一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想不认账？！
系统同仇敌忾道：“渣男！”
或许是这种目光太犀利，宁墨燃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挣扎，他道：“但感情无所谓快慢，只在乎适不适合。好！我们回去就结婚！”
他一到有星网信号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给尤金发消息。
“十万火急？”尤金看到信件抬头的标记，吓了一跳——宁墨燃只在母虫攻破荆棘前线的时候使用过这种标记。
“难道是叛军打过来了？”
他慎重地拆开邮件，又顺手按下桌角的一处警铃，示意整个参谋部的人都集中开会。
……
十分钟后，满面严肃的参谋们看到他们的参谋长神情恍惚，环顾下方道：“我们需要在24小时之内掌握假结婚证的制作流程！”
众人：“……”
这可真是他们执行过最紧迫的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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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随份子
任务一：制作假结婚证, 任务难度SS。
任务二：把伽马星婚姻局搬到玫瑰β星，任务难度SSS。
负责操办这两项任务的参谋道：“我们就像在说「我已经把婚姻局搬来了，你们赶快结婚吧！」”
另一名参谋道：“为上将鞠躬尽瘁,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再说我们上将都29岁了，这次再不和荀大师结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对象？”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绝对要把任务万无一失地完成！坚决不能让上将成为老男人！
哦, 星网上最近正流行老男人题材的小说，里面的小娇妻太辣眼睛了！老男人恋爱之后的表现不像是脱了单，而像是失了智。
和这一比，荀大师简直就是感动中国好丈夫！
老男人小说的作者「天才智脑168」深藏功与名。
于是等荀音降落到「伽马星星港」时，看到的就是挂满整个星港的彩带和大红花，星舰上方拴着的五彩缤纷的气球, 以及一群笑容满面，捧着花圈迎接他们的星港员工。
这个环境……喜庆中又有那么几分惊悚。
荀音抽着嘴角接过花圈，问：“谁死了？喜丧么？”
工作人员：“？？”
“这花圈不是出殡的时候摆的？”
“不不不, 这是我们用来庆祝您新婚的, 听说在古银河系花圈代表喜庆和吉祥。您是我们伽马星的骄傲, 这些都是仰慕您的星民们送来的。”
工作人员手一挥, 露出星港里密密麻麻的花圈，有的中间还摆放了荀音手撕虫族的照片。
荀音：“……”
这……太好孝了，有点承受不起。
他忍不住问工作人员：“你们说的古银河系……是不是宇宙大爆炸之前就存在, 由一群棒国人建立的古银河系？”
“可能吧……那本书的作者说他所在的国家早在上亿年前就统一了整个银河系，成为宇宙之主, 还创造了人类文明史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发明和奇迹。啊, 真想见识一下这个伟大的国家！”
荀音：“……”
行吧, 破案了, 都是棒子的错！
他强颜欢笑地接受了所有花圈：“谢谢大家，我很喜欢，不过我一个人欣赏不了这么多鲜花，大家把它们领回去吧。放在家里插插花，还可以美化环境。”
“一定要插在花瓶里啊！”走出星港时，荀音还温柔恳切地对大家叮咛着、
星港众人微笑挥手，答应得很好。
不过一转头他们就决定把这些花圈原封不动地放回家里，还用上最好的保鲜罩保持这些花朵的新鲜。
——这可是被荀大师祝福过的花圈，收藏这个花圈，你也可以像上将一样找到全宇宙最好的男朋友！
哦，很快是丈夫了。
星港外面同样装饰一新，那座刚来时险些引起荀音怀疑的音乐喷泉正在播放《结婚快乐》，星港上方的起落平台上伫立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狮嘴中叼着一条红色横幅——
“热烈庆祝本星居民荀音与宁墨燃喜结连理，全星居民恭祝双方百年好合！”
荀音松了口气，还好横幅上的成语没用错。
宁墨燃看出他的心思，低声道：“是请央综书法系的李教授写的。”
荀音愣了一下，想起李教授就是经常收看他直播的那位书法家，低声道：“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宁墨燃捏捏他的掌心：“放心吧，没事的。全息直播最近推出了你的唢呐合集，听说凡是听到的以太都会出现头晕、呕吐、惊悸之类的反应，所以学院星的防御至今尚未被攻破。”
“那我回去再多做几期唢呐直播。”荀音松了口气：“要不再写几封檄文吧，让李教授贴在学校的围墙上。嗯……还可以绣两幅门神相，挂在学校正门口，这样应该能起点作用。”
宁墨燃注视他的目光更柔和了——他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一个道德高尚、无私奉献的存在。
荀音心想：有央综和央艺这两所名校做广告，他的艺术品一定会卖得比之前更好！嗯……听说央综校园内的广告墙做一个广告就要200万，他占了人家的四面围墙加两扇大门，没有几个亿怕是拿不下来！
这些白送的艺术品就当是广告费了，假如不够……那就当他白嫖！在学校里有人真好！
小宁也真好，一点不嫌弃他浪费宝贵的新婚时间去赚钱，好贤惠一个丈夫！
两人在这种相互赞许的气氛中执手步入租来的空梭，看见空梭内新换的红双喜座位套，听见震耳欲聋的摇滚版《新婚快乐》，荀音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伽马星的父老乡亲们是怎么得知我们要结婚的消息的？”
宁墨燃坐在驾驶位上，回过头，用他那双冰凉又热烈的蓝色眼睛看向荀音，有些忐忑道：“是我告诉他们的，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荀音已经开始思索要收多少红包了——这也是古银河系习俗嘛！
据说伽马星一共有20亿人，就算有千分之一来参加他的婚礼吧，那也有200万个红包入……咳咳，不是，那也要准备200万份伴手礼，真是个大工程啊！
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房子后，荀音都没怎么歇息，就开始染红鸡蛋、红鸭蛋、红鹅蛋。染好的蛋用清心草叶子一捆，打一个漂亮的平安结，就是一份相当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卡图来帮他一起干，宁墨燃不擅长这些，他轻咳一声：“我查查去婚姻局的路线。”
说着他就拿起光脑走出屋子。
荀音透过窗户，看了眼院子里沐浴阳光，显得更加硬挺俊朗的男人，心跳快了半拍。
——居然就这么结婚了？
【我以为你们末世人合得快分得快，不会这么轻易结婚。】系统道。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剪刀沙沙划开纸面，荀音轻快地剪着红双喜：【但后来想明白了，「看对眼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本质上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的莫测和自身的弱小。】
【在末世朝不保夕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对双方身心健康有益的恋爱观，但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系统问。
【我会和小宁始终站在一起。】荀音道：“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现实的莫测不能将我们分开，自身的弱小也不会让我们屈服，只要他站在我的身边，我就自信能够战胜所有困难。】
「可能这就是爱吧。」荀音道。
系统：“……”不，这是猛男の蔑视！美男只配强者拥有！
它在心里酸溜溜吐槽的同时，宁墨燃若有所感，从落地窗外朝荀音笑了一下，眼中汇聚阳光。
光脑对面的秦岭挑了挑眉：“原来你唇角的两块肌肉并没有失去作用？我还以为你从青春期起就功能性面瘫呢。”
尽管在没见面时有些担忧秦岭的安全，但真的见了面，宁墨燃只嫌他烦：“有话快说——「荀音失踪产子」这种离谱的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吧？特意把我引回联邦，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秦岭轻笑一声：“别毛毛糙糙的，是重要的事情——叛军查到小牡丹在伽马星，派了一支先遣小队想要对他下手。”
宁墨燃：“我去通知伽马星司令部提高警戒。”
远征军本就和边缘星的星球守军关系不错，更不用说一同经历了罗睿羽引发的寄生虫族事故后，宁墨燃相当于拯救了伽马星一次，甚至和星球执行官建立起联络。
他在脑海中思索说服星球执行官的措辞，冷不防秦岭在通讯中目光柔和下来，真诚道：“黑火，新婚快乐。”
“谢谢。”宁墨燃神情也柔和了很多，仿佛回到多年前两人还是兄弟的时候，他对秦岭道：“别死在我前面，还有——”
“嗯？”
“记得发新婚红包。荀音说自家人给的红包起码应该是外人的10倍，你要给100倍我也不反对，反正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还回去的。”
秦岭：“……”
这是什么「打劫，只借不还」的委婉说法么？
把他的感动还给他！
宁墨燃在挂断通讯后联络了尤金，得知他们想要高价买下伽马星婚姻所，但是对方不卖，只好连夜造个1比1的仿版，目前即将竣工，后天就能投入使用。
宁墨燃给尤金的效率点了个赞，接下了「拖延时间」这个艰巨的任务。
“对了，”他又想起一件事：“别光顾着培训婚姻登记人员，到时候排队的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你负责招募其他未婚伴侣。”
尤金：“……”
远征军论坛：
任务三：在上将他们前后左右登记结婚，双人任务，任务难度SSSS。
罕见的4S任务吸引了很多人。
【我没记错的话，上一个4S任务是什么来着？】
【去编号γ-b454的荒星抓10对鸡嘴龙、10对鸭嘴龙、10对鹅嘴帝王龙。接任务的兄弟为了赶时间，直接跳进鹅嘴霸王龙的老巢，险些被啄成喷壶。】
【我可以为上将扛枪流血，可是卖身……这有点太难了吧？】
【不能为上将奉献出自己贞操的还叫什么真正的远征军？我报名！请为我分配一位年轻美丽动人的女士，我异性恋！】
【还年轻美丽动人的女士？你是不知道玫瑰β星除了已经退役的老人家之外，连只蚊子都是公的？】
【……】
婚姻登记当日，荀音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他们前后左右登记结婚的人里，全都是两位男性……不，还是有女性的，一个只比卡图大两三岁的年轻人挽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到婚姻登记窗口。
“他们走错了吧？”荀音问：“是不是要去隔壁的社会保障局领养老金？”
“不。”老奶奶和年轻人进了格子间，没一会儿拿着两张大红本出来。
荀音：“……”
在这对老少配之后是一对长着络腮胡子，胸肌壮硕的壮汉，他们勾肩搭背地走进格子间，样子不像结婚，像约战。
他们也拿着大红本出来了。
再然后是西装革履的精英、面容冷峻的战士、一身白大褂的医生……
“等等，那不是尤金先生吗？”荀音道：“他只有一个人，难道是婚姻所的工作人员？”
尤金听到他的话走过来，笑眯眯道：“不，我也是来结婚的。”
他举起右手，手腕上的光脑卡着一枚镶钻的铂金卡扣，尤金轻吻一下光脑屏幕，笑道：“今天是我和光脑的新婚之日，感谢联邦尊重每个人的婚姻自由。”
说话时尤金给了宁墨燃一个眼神，意思是，够意思吧，亲自来为你捧场。
宁墨燃：“……”
你不如不来。
感觉婚姻的神圣性已经快被这些人玩完了。
进格子间之前荀音问：“尤金先生，为什么今天结婚的人都是男性伴侣？伽马星的异性恋很少么？”
尤金示意宁墨燃别慌，他淡定道：“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荀大师领证的日子，所有同性伴侣都想要借荀大师的喜气让自己今后的婚姻也顺顺利利。”
荀音接受了这个解释，并消除了之前的一丝怀疑。
——也是，这里又不是绿江。
他看见前面的队列排到自己，和尤金告别道：“谢谢尤金先生，我们去领证了？”
“去吧。”尤金摆摆手，用自己的「新婚对象」给两人拍了张合照，传到远征军的内部小群。
【恭喜！】
【恭喜上将！】
【好羡慕能在现场祝福他们的战友，可惜我不在玫瑰β星休假，否则为了旁观他们领证我可以找个人假结婚！】
在现场的人呵呵道：说得好听，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完嫌弃地看了一眼「新婚伴侣」比自己还粗的膀子和比自己还浓密的胡须。
【假如老元帅能看到现在这一幕，一定会高兴的吧？】
这句话一出，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有人道：“今年忌日的时候，我们带上母虫的尸体和上将的结婚证去看望老元帅吧，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到的！”
【那当然！元帅化作宇宙中的星星，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
“啪！”两枚钢印落在通红的证书上，证明两人已经缔结了合理合法的婚姻关系。
“好了。”荀音高兴道：“可以筹办婚宴了，我想请全星人吃席！”
宁墨燃：“……”
在这颗星球上的远征军能不能凑够200万人都不好说，他只能尽可能调集人口。
还好荀音又说：“不过能有千分之一的人来就不错了。”
宁墨燃放了点心，帮他筹备起婚宴上的菜品，尤金不顾自己是个新婚人士，也天天来他们家帮忙，没事就和宁墨燃嘀嘀咕咕。
“叛军呢？不是说他们的先遣队很快就到么？”
“算起来就是这两天。”但伽马星没传来任何入侵的消息，让人十分不解。
“会不会是叛逃了？”
宁墨燃摇头。
如果说是其他军队，的确存在叛逃的可能，但是照秦岭的说法，叛军里很多人在实验室里接受以太的长期洗脑，早已成了它们的忠实信徒。
而先遣队，就是由这样一群「狂信者」组成的。
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以太呢？
与此同时，一艘小型星舰在宇宙乱流中艰难地前行着。
这附近都是星舰和机甲的残骸，共同构成了一片让星舰和其他飞行物寸步难行的「隔离带」。
“我们恐怕被虫洞卷入了外界称作「黑暗森林」的远征军墓地。”舰长道：“他们的战士会在临死前拼尽全力将敌人拖在这里，他们的身体已然随机甲一同毁灭，他们的精神却会随这些残骸一同留在此处，以此作为荆棘玫瑰防线之外属于人类的最后一道防御。”
“因为是机甲和星舰们的墓地，这里电磁信号紊乱，收不到任何信号，也无法在星图上定位。想要离开这里去伽马星，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向导？哪里就能这么巧找到向导？”
副舰长的话没说完，突然看见一艘外面喷涂着「伽马星公共交通」的星舰擦着黑暗森林的边，缓缓驶向黑森星。
“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大喜过望。
舰长毫不犹豫道：“全速前进！伸出加速粒子炮，向对面星舰打出旗语：「打劫！」”
对面的星舰正是从玫瑰β星上驶出，改良自黑三角海盗舰的往返专列，负责将已经结束治疗的曲瑞雪送回黑森星。
舰长远远看见想要抢劫他们的小破船，吩咐手下道：“让他抢！记得藏好旗舰上的各种武器，什么轨道式巡航激光炮啦，超能光束粒子炮啦……别把对方吓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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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闹鬼
“曲速引擎已关闭。”
“超能光束粒子炮已收起。”
“轨道式巡航激光炮已分离。”
黑三角的这艘海盗舰原本就要防备星球守军和远征军的搜查, 所有舰载武器和高速引擎都采用的是可分离设计，藏到星舰机腹后，看上去就和一艘庞大的民用商船一样。
那臃肿的舰身、薄弱的外壳、慢吞吞的速度, 仿佛在对不怀好意着说“我很弱，快来抢我！”
叛军星舰分出三艘小舰，呈三角形包围海盗舰，为首的登陆舰抬起炮口, 对准黑三角的引擎，嚣张地打出旗语：“投降！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黑三角的舰长望着那枚不足本舰激光炮十分之一大小的炮口，嘴角抽了抽，感觉就像在看一个婴儿抬起拳头对成年人说，“跪下，不然我就杀了你！”
怎么杀？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么？
他通知传令兵：“回复他, 「我好怕，不要动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荆棘玫瑰防线是他们远征军的地盘, 这艘陌生星舰出现在这里不知想做什么, 他一定要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黑三角海盗舰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绵羊, 毫无反抗之力地对叛军敞开了登录通道, 两艘星舰接驳，小型星舰没入前者的机腹。
双方脸上都露出一抹「大功告成」的微笑，心里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下他只能任我宰割了！
是好事啊！
“先不要反抗, 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在叛军们登录前，舰长约束舰员们。
“是！”
于是等到叛军前来接受俘虏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群柔弱无辜、瑟瑟发抖、抱头高呼「不要杀我」的普通人。
他们桀桀笑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 我自然不会动你们一根指头。”
“是, 您说……”舰长被粒子枪指着头, 用眼神示意手下们不要激动，他战战兢兢地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叛军很满意他的态度，吩咐道：“带我们去伽马星！”
“您、您去伽马星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抵在额头的粒子枪紧了紧，叛军懒得和他废话，一枪托敲晕了舰长（装的），对同僚道：“查一下，公共星舰上一定有自动导航，我们跟着自动导航回伽马星！”
其余的「俘虏」眼神闪烁了一下，集体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群倒霉蛋——你们确定？
为了防止上将的「玫瑰β星伪装计划」出纰漏，这艘星舰里设置的伽马星只有一个，就是远征军驻地。
今天正巧是上将的婚宴，三分之一的远征军中高层都在「伽马星」上吃席吧？
浑然不知陌路已近的叛军打了个寒颤，扭头发现这些令人发毛的目光，恶狠狠地问：“你们看什么？”
“害、害怕……”被他询问的舰员双手捂着脸，声音颤抖道。
“害怕就对了！”叛军得意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很满意。
舰员：我真的好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啊！
按照叛军的要求，星舰没有降落在伽马星的星港，而是落在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地上，舰上的人员全部被绑起来，由两名叛军看守，剩下的人分成三个小队，去搜索荀音的痕迹。
他们携带有特殊加密渠道的联络器，可以互相传递消息。
大部队走后没多久，两名看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他们提高警惕，却见被绑在舱房内的舰员们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正活动着手腕，面带笑意地朝他们走来。
“别动！”看守举枪就射，然而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远征军。
没过半分钟——
“啊！！”“救命！！”
两声闷响，立扑。
舰长用刚才还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将他们捆起来，塞进舱房，问：“求救信号屏蔽了吗？”
“当然。”
“很好，解除屏蔽，反向追踪三组入侵者的轨迹。”舰长道。
他倒要看看这些入侵者究竟想要做什么！
信号接通，屏幕上出现三组画面，舰队众人在投影屏前坐好，舰长顺手给大家分了点自己珍藏的瓜子。
“虽然不能去参加上将与荀大师的婚礼，但上将专门给我们发了喜糖，这是荀大师亲手炒的，省着点吃。”
大家咔嚓咔嚓地嗑瓜子，突然，一声压抑的惊叫划破了和谐的气氛。
“这是什么？！”
一组叛军悄悄潜入宅子，想要「借用」主人的空梭，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所有窗户全都黑洞洞地关着。
他好奇地开了灯，只见房子正厅内最好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高档保鲜罩，里面保存着三个花圈，它们崭新靓丽，每一朵花瓣都娇嫩欲滴。
叛军的小组长拥有以太的传承记忆，他轻声道：“这是古银河系人送给死者的悼念品，看来这家刚死过人。”
屋里屋外都没发现空梭。
小组长一挥手：“算了，换一家。”
与此同时，第二组叛军想要偷街道上的空梭，却发现这里的街上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人踪，停放在街上的空梭也几近于无。他走了好远才遇见一辆，刚撬开锁，只听车厢内传来诡异的唢呐声，座位上飘起来一对身着红衣红裤，笑容诡异，涂着两个红脸蛋的纸扎人。
“童、童男童女？！”同样非常有见识的二组长低声道：“这是古银河系烧给死人的贡品，看来这条街刚办了丧事，所以一个人都没有。”
“走，我们去附近的街区。”
第三组叛军行动力比较果决，直接找到这个街区的警察局，准备攻占，然后利用警局的系统找到荀音的位置。
他们刚一推开警局大门，只听「吱呀——」一声。
“这个门轴多久没用？都生锈了！”
三组长鄙视着星球守军的疏于防备，用枪指着办公室里值班的警察：“不许动！”
声音激起阵阵回音，三组长纳闷地让手下开灯，只见办公室的桌子之间居然生了蜘蛛网，不知多少天没人在这里办公了。
他遮住指纹，打开办公室的智脑，悦耳的唢呐声突然响起，播放的是荀音现场录制的唢呐版《九天万灭荣枯曲》。
三组长脑海中传来割裂的疼痛，已经完全占据这具人类身体的「以太」一阵不稳，险些被弹出去。
他连忙低下头，想要关掉音乐，不料智脑的桌面是荀音绣的牡丹花。
眼睛瞬间一花，几乎稳不住身体，三组长骂了声脏话，扶住办公桌。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竖放在桌面上的一本日历倒下，从中飘出荀音亲手书写的纸条——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赠尤金。”
“啊！！”手掌接触到纸条上传来的杀气，三组长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不容反抗地，他体内的以太弹出身体，像缕青烟一样离开身体，只留下一点点，投向四周，寻找能附身的东西。
这时，在另一边搜索的组员B伸手抽出柜子上的一本人口登记簿，他被组长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册子脱手落地，从中飘出一个由两个小纸人构成的双喜——白色的，还没来得及染色。
三组长剩下的一点点能量没入「囍」字，组员B就看见其中一个纸人睁开眼，朝自己咧开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啊！！”他发出一声比组长还要凄惨一千倍的惨叫声。
组员B回头狂奔，看见扑在地上的组长（身体），他颤巍巍地蹲下身试了一下呼吸，一路惨叫道：“救命啊！这个警察局的人咒人结阴婚，组长已经被他们咒死了！”
组长纸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救命……
小组成员们：“……”
他们已经发现这座警察局是空空荡荡的了，拿着从警察局各个角落翻出的花圈，白双喜，纸扎人，所有人面如土色，默契地拔足狂奔——
“这里太邪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搜索吧。”
“救命啊啊啊！！”
第三小组因为要找警察局，是三组之中最慢的一个，在他们扛起组长的尸体跑出1000米的时候，第一组和第二组已经搜索过了附近街区中所有的住户。
没有人、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而且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款式相同的花圈，家里时不时还有裁好的白纸（做红包用）和纸扎人出没。
“……”
在搜索到第100户人家时，有的叛军终于忍不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瞳孔中深藏恐惧，牙关打颤道：“该、该不会这里所有的人都死绝了？”
“那么尸体呢？”
该死！在他们来之前伽马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中央星那边知道么？
还是说……中央星的某些人故意推他们来送死？
在先遣小队的阴谋论中，星舰里的远征军们打了个哈欠：“都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在这里打转啊？那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参观到上将的结婚现场？”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告诉他们，今天大半个星球的人都在星球对面围观上将的婚礼，这半边根本没人啊？”
荀音给全星200万人发了新婚请柬，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的人数，实际上已经占到了玫瑰β星人口的三分之二。为了凑到足够的人数，远征军们当然是拖家带口，全部离开啦！
目睹三支先遣小组以各种方式被吓，蔫得像菜地里黄花的远征军们：“……”
对视一眼：“这怎么能怪我们呢？都是因为他们胆子太小！”
“对，连鬼都怕！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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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鹅霸凶猛
“什么？全军覆没？”秦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右手上戴着一个细细的手环，随时可以监控他的举动。
修长的手指敲着实验台，滴答滴答, 就像敲击光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呢？我甚至不知道你派人去了伽马星。我记得自己提醒过你，荀音这个人很邪门，不要碰他，可惜你不听。”
“你懂什么？”对面的人是埃德温院长, 他一向和蔼的脸上失去表情，两侧眼下的青黑和法令纹共同构成深刻的阴影，让他即使坐在阳光下，依旧如同身在黑暗中。
“我原本已经占领整个中央星系了，按计划，大半个联邦此刻都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就因为他, 就因为他那些该死的植物和音乐和鹅……”
埃德温几乎不愿回想叛军攻占学院星的经历，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那里现在还留着一个豁口, 形状和鹅嘴一模一样。
那是大概半个月前的事, 叛军刚刚进攻中央星系。联邦高层惊讶地发现许多重要岗位上的人员——无论军队、医院、或是政府, 全都在一夜间反叛了联邦, 这让他们几乎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反抗。
埃德温费尽心思骗来了学院星和银月星的交流许可，想趁消息还没扩散开，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是一群老师和学生, 战斗力根本不被叛军放在眼里。但这些学生来自联邦的各个星球，一旦抓到他们, 可以极大地打击联邦的士气, 更不用提央综和央艺的教授都是联邦有名的艺术家, 如果能将他们留在这里, 那么联邦至少会丧失一半应对以太的手段。
为此，埃德温院长特意带上了叛军中的精英——全部由以太组成，他们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绝不会对师生们产生不必要的怜悯之心，影响计划进行。
飞龙骑脸，他想象不出怎么输！
满载叛军的三艘大型星舰刚刚降落到星港，学院星的广播就用环绕立体音响播放起了荀音的《九天万灭荣枯曲》，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叛军减血x1，而他们甚至还没有遇见学院星的人！
“……”
好不容易克服了乐曲的影响，叛军们咬牙切齿地坐上了两大学院派来的大型空梭。
他们正要掏出粒子枪，突然眼前一黑，车厢顶部二话不说降下全息头盔，扣在每个人的头上。
跟车的老师热情洋溢地介绍：“这是联邦第一移民中介「辉煌人生事务所」和全息技术拥有者「宁音科技」联手推出的高端豪华全息旅游空梭，让您随时随地享受到全息技术的便捷美好。”
“由于我们学院赫伯特教授和荀音主播的友好关系，央艺的这架空梭是整个中央星系的第一架哦。”
“接下来的路途上，请您尽情享受整个学院星目前最受欢迎的直播节目——”
“《星球之战》！！”
跟车老师笑容满面地按下一个按钮，众叛军的全息头盔内开始播放荀音在《星球之战》中的表现，重点是他吹唢呐的段落，有自拍，他拍，还有个人向剪辑汇总版！
一遍一遍，不断循环。
唢呐声激情澎湃、响彻脑海，叛军们：“……”
他们一个个走得很安详，完全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等到下空梭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
跟车老师看众人脸色不好，犹豫片刻，给学院内拨了个通讯，不一会儿，一名学生拎着冷藏箱赶到现场。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盒金灿灿的蛋卷，放到每一位客人口中，还贴心地为他们推了推下颌。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触动耳膜，学生和老师的心在滴血，他们不舍道：“这是主播老师直播间购买的限量版蛋卷，集央艺全校师生之力，只抢到五十个，原本是准备在联邦成立纪念日抽奖的。现在……全都给贵客们补补身体吧。”
贵客：“……”
最后一口气，也快被送走了。
还好埃德温院长也在车上，他趁四周没人，疯狂给叛军打鸡血：“起来！不要躺！想想为得到这具身体，你们花费了多少力气？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送掉？”
“古银河系人说得好——心若在，梦就在，never give up！”
叛军们涣散的目光终于渐渐凝聚起神采，埃德温院长这才松了口气，给他们各推了一针精神力刺激剂，又吃下回复精神力的小药片——全部出自他的库存。
在他的肉疼中，这群凝聚了埃德温全部希望的叛军精英终于下车了，只是此刻他们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样——精神萎靡、脚步虚浮、还有深深的眼袋和黑眼圈。
看得央艺的学生们大感失望，他们原本是来围观银月星专家的，但这群专家怎么……一个个有点虚？
“可能是研究人员的通病吧，毕竟经常熬夜。”
“不对吧？秦岭研究员怎么就那么帅？”
“人和人能比么？秦岭研究员还不秃顶呢！”
“说得对。”
埃德温面带微笑的走过这群「窃窃私语」的学生，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低声道：“不要理会这些失败者的言论。看看他们年轻的身体、浓密的头发，只要计划顺利，这些都会是你们的！打起精神！never give up！”
叛军：“……”
其实并没有感觉很冒犯。
不过抬头看看埃德温的光头，再看看自己和同僚们茂密的头发，叛军们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一行人走入学院正门，在老师和学生的带领下走入教学区，恰如一群饿狼被绵羊领进自己的家园。
埃德温露出满意之色，对身边的叛军使了个眼色——按计划，等进入教学楼，就守住各个出入口，将全校师生作为人质！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埃德温一只脚迈入大楼，疾声道：“动手！”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叛军从怀中掏出粒子枪，悍然对准教学楼内一脸不知所措的师生，埃德温则大声道：“抢……”
师生们：“劫？”
堂堂研究院长入室抢劫，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埃德温：“……”
糟糕，被之前看的节目带偏了。
“不许动！”他改口道：“蹲下！举起双手！让所有人从楼上下来，蹲到广场上！”
“你确定？”负责接待他的那位老师突然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埃德温怕他有诈，亲自用粒子枪抵住老师的后脑勺，将他推到教学楼外，正对明晃晃的阳光：“别玩什么花样！我……”
比他说话声更快的是身后那丛「翠绿柔嫩」的藤蔓，它在以太们放出精神力震慑学生的瞬间暴涨出上百根长长的枝条，将他们双手双脚绑住，吊在半空中，摆出一个个「大」字形。
刚才还明亮的天空，突然暗下来，伫立在校园中的藤蔓，宛如一尊蛮荒魔神。
埃德温认出了它：“魔、魔鬼藤……你们居然在校园中蓄养如此危险的植物！”
不清楚它真正的名字，「魔鬼藤」正是以太们对于「噬心藤」的别称！
听了他这话，众人：“……”
你有什么资格提「危险」两个字！
噬心藤不懂人类的情绪，它们只知道“吃吃吃，来了好多好吃的！”
更多的藤条从它们身上分出来，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让被它们捆绑住的叛军更加面无人色，仿佛被什么妖怪吸干了精气。
负责引进并照顾这些噬心藤的赫伯特教授再也忍无可忍了，他指责道：“放开小绿，你们会把它撑坏的！”
这些人都是什么垃圾食品？他们把原本只有一座花坛大的小绿撑得整座学校都快装不下了！
“垃圾食品？”埃德温正要反驳，却见噬心藤仿佛能听懂人话一样，瑟缩了一下。
趁这个空档，他几枪打向周围，逼迫噬心藤挪动藤蔓为师生们挡住子弹，自身则从留出的一个空档里逃了出去，借机逃走的还有几名身上藤蔓被击中的叛军。
央艺作为联邦一流的高等院校，校园内有基本的安保力量，眼下攻守易势，埃德温在警卫的围追堵截下躲躲藏藏，显得相当狼狈，直到他发现警卫们的搜索中存在一个盲区，于是毫不犹豫地跑向哪里。
“要追吗？”一名警卫看着红外监控中的背影。
另一人抽了抽嘴角：“别吧。”
他们身后的学生震撼道：“不愧是敢在中央星系闹事的人，连「禁区」都敢闯！”
那里可是鹅霸的领地啊！
说起「禁区」，其实也是不久前才出现的事物，在那之前，那片区域是学校的家属区。一切改变，来自于本院赫伯特教授从直播间里买来两对鹅蛋。
他一共孵化出一公两母三只鹅，正巧富二代和他的「鹅子」当时正上热搜，听说这些鹅是那只全星最富有的鹅的亲戚，全院学生都赶来围观，并且向赫伯特教授预定了这些鹅的后代。
于是，鹅生蛋，蛋又生鹅，家属区的鹅越来越多，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开始这种情况是令人欣慰的，直到鹅子们慢慢长大。
第一周，学生美滋滋吸鹅；第二周，学生们把鹅画到画里、写到诗里、为它谱曲，诞生了无数美妙的灵感；第三周，第一批鹅渐渐长得比学生的膝盖还高，事情开始失控；第四周，鹅群袭击事件层出不穷，胳膊大腿被拧青的学生可以绕医务室十圈；第五周，鹅群占家属区为王，学生望风而逃；第六周，鹅群开始扩大地盘，试图攻占整个央艺。
最后还是赫伯特教授灵机一动，在家属区外围栽种了一圈噬心藤，又定时播放主播老师的音乐、影响，这才让群鹅首领停下了自己侵略星球、压迫人类的脚步。
当中辛酸，一言难尽。
而现在，看到仅剩的叛军们纷纷逃向鹅霸的领地，师生们心中竟忍不住升起一种淡淡的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是裤子被鹅霸咬破了吧？”
“不不，我觉得是脑门被叨秃了。”
“不像是脑门，脑门被叨的时候根本叫不出来，一定是屁股被拧青了，我有经验！”
惨叫声由一道变为多道，越来越惨，听得学生们面面相觑。
“不至于吧？鹅霸虽然凶残，但一般会给人留条命在。他叫得像是裤子被咬破，然后被叨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有可能。”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凌晨之后再更一章。
昨天猫猫跑酷把水杯打翻到电脑上，直接烧坏了主板，我已经罚了它三天零食了QaQ

第66章 口技
其实真实情况也没学生们猜的那么离谱, 不过是埃德温被一嘴叨中了大动脉，鲜血狂飙而已。
鹅群对学生尚有几分嘴下留情，但面对这群以太, 简直是穷追猛打、誓不罢休——可能是因为荀音经常用虫族给它们的父母拌鹅食的缘故。
以前的人类欺负对象。
眼前的物种食物。
等式成立√
鹅群身为一群近视眼，辨认敌人的方式与众不同，根本不会受到外表的干扰。它们连跑带飞，还能用嘴巴打洞, 简直是一种制霸海陆空的超级王者！
当这种王者成群出没，别说是叛军了，就连虫族母皇都扛不住！
埃德温绝望中估算着双方的战斗力——
自己这边，0.2鹅+0.1鹅+0.1鹅+0.05鹅……
对面，起码100鹅。
摔！这还怎么打？！
令他庆幸的是，为首的鹅霸低头闻了闻他的血液, 大发慈悲地松开鹅掌，示意鹅群去抓别的以太，而埃德温则被留在原地。
鹅群甚至还留给他几片羽毛用来遮屁股。
埃德温拥着半人高的鹅毛, 低头看了眼地面上的血迹。
“是啊, 差点忘了, 我是人类……”他低声道。
“所以院长最后是靠躲在鹅窝里逃避搜查, 然后联系人把您接回来的？”秦岭仿佛第一次听这段故事，饶有兴味道。
真实情况其实比这更曲折，但埃德温凭什么告诉他？
他道：“秦岭, 虽然你自称已经感染了「以太」，仪器检查的结果也确实如此, 但我不能信任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岭偏过头, 示意他说下去。
“我看不到你的欲望。”埃德温道：“每个能够被「以太病」感染的人都有着强烈的的欲望, 有人为了权利，有人为了金钱，还有人为了名誉和追捧，但你并不想要任何东西。”
“不用急着反驳我。尽管你已经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荣誉和地位，但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对它们的狂热。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这一切。”
秦岭坦然微笑道：“我记得自己说过，唯一一件能够吸引我留在您身边的理由，是对「以太病」的研究。我渴望了解它、击败它、掌控它，为此我甚至背叛了自己的养父。”
他翻下桌上的相框，从背面取出一把纤薄的小刀，刀刃上尚且留有血迹。
“当然，到那时我们谁上谁下，恐怕就不一定了。你试图与它们合作，而我试图奴役它们……”
“疯子。”埃德温骂道。
“这个疯子现在为您所用。”秦岭仿佛那是什么赞誉一样将小刀仔细地收好，他坦然直视着埃德温的眼睛，直到对方眼中的警惕收起。
“将荀音塞进《星球之战》真不是你故意的？”
“那只是个意外，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培养基，或许能够和白帆相互促进，没想到……”
埃德温摆手，揭过这件事，“中央星系的局面一直焦灼，其他星系也渐渐摇摆不定，你有什么好主意？”
“当然有。”秦岭勾起了唇角。
等到埃德温走后，他熟练地摆弄了几下手上的监视环，用一段虚拟画面替代了监控，然后将他使用过的椅子和桌面彻底消毒。
“我已经赢了。”秦岭哼起《九天万灭荣枯曲》的主旋律，心想，在得知以太是一种生物而非病毒时，我就赢了。
他面前的光脑上有两份报告，第一份是十几年前就写好，被深深保存在研究所最机密文件库中的：
《以太病调查报告》
病名：以太（暂定）；
症状：自我认知混乱，缺乏同理心，精神力变异，能够感染其他患者并逐渐蚕食其精神力，当患者精神力全部消失后，被称为「以太」的第二人格掌控身体。
备注：
1. 精神力越强的患者，其体内以太的感染性就越强。
2. 精神力受损者感染以太病的概率比正常人高出80倍，但其脑内留存的精神力过少，无法刺激以太发育，因此患者难以进行到下个病程。经过艺术家治疗后，4分之3的患者在精神力损伤痊愈的同时被以太占据身体。
3. （划掉）观察到患者A由于精神力过强，在被感染瞬间清除了所有以太（划掉）；
4. （划掉）观察到患者B用精神力圈养「以太病毒」，病程始终未进行到最终阶段，研究治愈以太病的新方法（划掉）；
5. 推测以太通过吸收宿主体内的精神力生存，（划掉）尝试在最终阶段前摧毁精神力核心并死亡，成功消灭以太病毒（划掉）；
6. （患者口述，观察者笔录）错了！它不是病毒，它是……
报告到此夏然而止，多年来秦岭对此猜测过无数个可能，但是直到不久前，他才确定了其中一种最荒谬最难以置信的答案。
他打开隐藏文件夹，在上面继续写道：
《以太调查报告》
物种名称：以太（暂定）；
诞生原因：……
应对方式：……
看着越来越完善的资料，秦岭道：“老师如果看到这一切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以太不是一种从虫族身上传来的流行病，也并非因为他找出了治愈精神力损伤的方法才在联邦扩散开来，它们野心勃勃，不满足于虫族的躯壳，迟早会对人类下手。”
埃德温尚且以为自己掌握的叛军是一群得了病的人类，随时可以舍弃，却不知道它们是一群对联邦虎视眈眈的怪物。他是在与虎谋皮。
“这一切都要感谢弟婿的帮助。”秦岭由衷感叹道。
他用了上百道程序周转，在扣除50%的手续费后，给荀音发了个八位数的大红包以示感谢，并趁工作之余难得的闲暇，在星网上问道：
【如何扔掉我那个离家出走、天天打群架、一点用也没有的弟弟，只留下美丽勤劳、心灵手巧、运气好能招财的弟婿？】
底下点赞最多的回复是：
【扔掉那个弟弟让我来！】
秦岭：“……”
他顺手黑了这几名层主的星网账号，设置禁言100年。
想得美！黑火虽然一点都不可爱，但只有我能欺负！
“说起来，不知道黑火的婚礼举办完了么？”
玫瑰β星上的婚礼顺利举办，宾客们的小型空梭挤满天空，从婚礼的举办现场一直蔓延到几百里外。
每艘空梭上都贴着主人亲手制作的红双喜，以及一对新人的剪纸，用来表示对上将和荀大师的热爱与祝福。
这些红色的纸片伴随着花瓣，纷纷扬扬从天空落下。荀音小声对宁墨燃道：“如果不清楚他们的本意，看上去有点奇奇怪怪的，像在举办什么神秘的仪式。”
“有么？”宁墨燃捡起一张大红衣服、大红脸蛋的纸人，端详纸人背后「百年好合」四个字，满意道：“我觉得很唯美啊？”
荀音意识到，自己和真正的星际人果然有壁。
“是我想太多了么？还是边缘星人普遍胆子大，根本不怕什么纸人、花圈之类的意向？”
这个问题在当晚有了答案。属于尤金手下的一组远征军送来三十几名俘虏，随之送上的还有他们被捕时的监控。
他们选择的时机好得离谱，正是送入洞房的前一刻。荀音在宁墨燃冷到要杀人的目光中道：“协助调查？”
“是的。”
“但我们一整天都忙着结婚，别的什么也没做！”
“和贵夫夫没关系，只是犯人坚称自己是来害荀大师的，结果被荀大师隔空做法伤害了……”这个说法连说出这句话的远征军本人都觉得荒谬。
“总之就是这样，见不到荀大师，犯人不愿交待自己的作案动机。对了，他还控告荀大师杀害了对他敌意最深的小组长，并且用伽马星上许多平民修炼邪术，要求我们仔细调查。”
荀音：“……”
看在面前的远征军一身警察制服的份上，他没骂对方，而是骂起了警用飞梭里的犯人。
“造谣！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栽！”
“警察同志，咱们都是讲科学的人，他们说的这些话你一句都不要信，与其说是我会用法术咒人，还不如说这些人暗恋小宁，故意来搅黄我们的婚礼！”
“蓝颜祸水”小宁：“……”
“看监控看监控。”
几人重温了一遍叛军小组在玫瑰β星上的历险记（剪辑版），一直看到他们被三组长附身的纸人一路追赶，慌不择路地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大喊「救命有鬼」，最后一头撞在警用飞梭的大灯上。
荀音：“……”
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街上没人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警察局空荡荡是因为我邀请了尤金警官及同事来参加我的婚礼，家里摆放着花圈、纸人和囍字是因为伽马星人心灵手巧、勤俭节约。明明很有正能量的事情，却被他们搞成这样……”
荀音摇摇头，毕竟他是一个可以用多维空间理论解释天魔的人，十分看不上这群迷信分子。
“等等，”将三组长附身纸人，组员大喊「有人结阴婚，组长被咒死了！」的段落重看一遍后，荀音有了主意。
他道：“我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了！”
警察：？？
荀音让他们把婚房的灯光调暗，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效果，用两个纸人遮挡住自己和宁墨燃的身形，之后房间内突然发出了阴雨、大风、烛火燃烧、木梁吱呀的声音。
他自己阴恻恻的嗓音夹杂在惊悚的背景音中，嘶哑道：“敢阻挠我结阴婚？把背后指使你们的人说出来，不然就留下来做我第四十三房小妾吧！”
宁墨燃：“……”
尤金：“……”
其余所有人：“……”
“怎么样？”荀音从纸人背后走出来，得意道：“这也是古银河系传统技能——口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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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生产竞赛
人在胆子被吓破时很容易被感觉牵着走, 那几名被审讯的叛军正是如此。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环境，他们都不一定那么容易被迷惑。可恰恰就是此时，他们才经历过半个星球空无一人, 小组长在眼前暴毙，纸人复活狂追十条街并发出求救声等一系列灵异事件……
当他们被押到婚礼现场，面对两个笑容诡异，貌似要强迫自己拜堂的纸人时, 心底岌岌可危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坍塌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叛军哭天抹泪：“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滋润，不想给老男人做第四十三房小妾！”
“那就要看你说的东西有没有价值了。”从纸人身上传出的声音貌似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但叛军没注意到，他强自镇定，从叛军的起源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们此行的目的。
“是埃德温首领派我们来抓……咳咳, 来请荀先生回银月星做客的！埃德温首领想要推翻腐朽的人类联邦，建立一个天赋自由、人人平等、由精神力高低来决定社会分工的新世界！荀先生将会是新世界的奠基人！”
“这话你自己信么？”
叛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纸人，被它高深莫测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改口道：“埃德温想要造联邦的反, 建立一个以他为领袖, □□统治、金字塔形的新世界, 眼下正在绑架追随者。精神力什么的都是借口, 反正不服从他的人会被拖下去当做实验材料。”
“这还差不多。”纸人道：“想绑我去给他做垫脚石，做梦……对了，你说的那个埃德温, 他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子？”
说起这个叛军可就不害怕了，他诚恳道：“埃德温首领是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院长, 位高权重, 智慧过人。他身高八尺、肩宽腿长、相貌英俊、头发浓密, 是银月星有名的美男子, 我看正适合做阁下的第四十三房小妾。”
“如果阁下愿意的话，我可以领阁下去见埃德温首领，或者把他骗来伽马星和阁下相亲。请问您意下如何？”
叛军期待地看着纸人，希望它放了自己，然而前方传来令他精神一悚的怒骂：“你放屁！”
“相貌英俊？明明是个又丑又胖的地中海！这小妾给你你要？”
不嫌折寿？
“你怎么知道？”叛军下意识问。
纸人抬起手，手里拿着一只光脑，在叛军眼前投影出埃德温院长的全身像。
“星网上随便一搜不全都是？”
“鬼也能上网么？”叛军喃喃地说着，忽而眼睛睁大，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见荀音拿着光脑，从纸人背后走出来，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才老男人！”
“你是人？”叛军呆呆地望着荀音的脸。
“不然呢？”荀音拍拍手，示意警察把人带走。
被拖着双臂的人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后悔，他边走边回头追问道：“刚才说的话可以收回么？我不介意做第四十三房小妾！”
“你的爱情呢？”
“它刚刚降临了。”叛军手抚胸口，深情道。
“滚！”这回是宁墨燃的脚印落在他屁股上。
做妾？想得美，去牢里和缝纫机谈恋爱吧！
身后传来「唉」的一声，宁墨燃回头一看，荀音的表情似乎有点遗憾。
他压了压眉梢，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追问道：“第四十三房小妾？前四十二房都是谁？”
荀音笑眼弯弯。
反正已经是合法夫夫了，他不避讳地踮起脚尖，勾着宁墨燃的肩，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宁墨燃：“……”
一名年轻的远征军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将，走出房间时忍不住回了下头，却见自己心目中的战神悄悄红了耳根。
温和的只言片语飘入他的耳朵——
“好吧……如果你想……晚上再说……”
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也忍不住红了耳根。
……
叛军的事只是一个插曲，除了给小宁一个名分（？）之外，荀音这次回来的主要任务是把星网连通到δ-r5346星球，让自己的直播事业得以继续进行。
“这就叫不忘初心！”荀音骄傲道。
系统吐槽：“你是舍不得δ-r5346星上开好的荒吧？”
【你一定要这么说也行。】
负责去δ-r5346星上架设星网的工程队已经提前出发，按照荀音留下的坐标施工，荀音顺便让他们捎上了星盗农奴，免得他们留在伽马星滋扰自己淳朴、柔弱、善良的邻居们。
看管农奴的鹅带上，负责看鹅的小美、小胖也带上，再带上五六吨地里收获的绿萝米和金焰麦，荀音把这些在大毛身上放好，道：“出发！”
直播间内早就收到了预告，得知主播老师要去一颗偏僻的星球上直播开荒，阔别了将近一个月的粉丝们热情高涨，凭借预约量将直播间送上了热度第一的位置。
其他全息主播自然是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自我安慰：“谁让人家是联邦顶流呢？”
如果说在花瓶时期这个「顶流」更多是嘲讽的意思的话，那么现在则是羡慕居多，谁让荀音现在就连种个地都有几十亿人围观？
“星网测试完毕。”
“网络通畅。”
施工队圆满完成任务，和荀音打了个招呼后乘坐星舰离开δ-r5346星，现在星球上除了十几个农奴之外，就只剩下荀音、宁墨燃、和家里的鸡鸭鹅狗。
农奴被安排住在大毛脚下，用大毛脱落的狗毛搭了个毡房。旁边是散养的鸡鸭鹅，再旁边则是小美、小胖两口子。他们目前的任务是开垦出更多的荒地。
至于农田的另一边，农奴们并没有去过，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丘陵，其上环绕着绿色的清心草，他们偶然听荀音说，那里面是这颗星球上「珍贵的特产」。
能够让一个身价百亿的当红主播放下已经取得的一切成绩，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荒，一定是非常珍贵的特产吧？
农奴们过去当星盗的坏习惯复苏，非常想上去抢一波就跑，可惜跑不掉，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不妨碍他们对红色丘陵里藏的「宝贝」虎视眈眈。
扛着锄头的几个人对视一眼，无言中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挥舞锄头的动作顿时变得更有力了。
——虽然他们耕地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积年老农，但星盗的心是不会屈服的！只要能等到一个机会，等到一颗火星，它就会熊熊燃烧！
而这个机会……
几人又对视一眼，决定在直播中好好表现。
恰好荀音也在和宁墨燃说起直播的事。
他边调试设备边对宁墨燃道：“我准备展开一场以太农奴和星盗农奴之间的生产大竞赛，你觉得怎么样？”
宁墨燃：“很棒，观众们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要怎么刺激农奴们的生产积极性？”
“输了的那组负责堆整个星球的肥料？”
“有道理。”
说起这场竞赛的灵感，荀音还是从《星球之战》中得到的，对于自己阔别已久的第一场直播，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取得一个开门红。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最近发现了人气点的更多用途。
开播的时间终于到了。
信号刚一接通，潮水般的弹幕顿时涌入——
【好久不见！】
【主播老师你真的去养胎了吗？】
【是男是女？】
【受精卵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吧？】
荀音：“……”
差点忘了这个谣言。
他郑重辟谣道：“假的，没怀，好久不见，因为我去结婚度蜜月了！”
看着主播老师展示在直播间的结婚证（打码），粉丝们痛苦不已。
【这是假的，我不信！】
【我宁愿你是去生了个孩子！】
暂且不提直播间内的技术党是怎么用放大镜观察那张结婚证，并论证它是张假证的。
正所谓想要压下一条爆炸性谣言，那就要抛出一条比这更爆炸的新闻。
荀音对自己一鸣惊人的辟谣很满意，他拍拍手，唤回大家的注意力，提出了「生产大竞赛」的消息。
“以我所站的地点为分界线，分界线以东的荒地归星盗组，分界线以西的荒地归神秘嘉宾，两个月后，谁开垦出的荒地更多，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胜利者可以得到一份惊喜礼物——”
在星盗们齐刷刷的目光中荀音提示道：“和这颗星球的特产有关。相信我，你们会非常惊喜的！”
星盗们更加跃跃欲试了起来。
不论主播老师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有多么冷血、狡诈、残暴，但他有一个优点——从来不说谎话。所以他说有用的东西一定是真的有用。
星盗们分成三组，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劳作，发誓要赢过那个连影子都没有的「神秘嘉宾」。
他们花费了一天一夜时间，将荒地开垦出10亩，趁轮班去挑肥料的时候，让人去观察对面的荒地。
回来的星盗表情古怪——
“对面那块地白天纹丝不动，可是天刚一黑，就有强大的精神力搅动土壤，短短几小时就开垦出成片土地。”
“有多少？”
“目测十亩。”
辛苦了一天的星盗们：“……”
不行！他们可是整个宇宙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三角，怎么能输？
星盗们自发缩减了休息时间，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整整开垦了十四亩地。
“呼哧——”
他们瘫在地上，互相鼓励：“不要颓，生地开垦后必须施一遍基肥，不然土力不足，长不出庄稼。”
“派人去看看对面开垦了多少，我就不信他比我们……”
“十五亩！”
“……”
星盗们垂死病中惊坐起，不眠不休地干了起来。
“十八亩……”
“再去看，这次总能赢了吧？”
事实证明，这次他们真的赢了，因为人的体力无穷，但「神秘嘉宾」的精神力有限，看来它的极限就只有十五亩，但——
这次跑回来的传信星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焦急、愤怒、惊慌失措。
“为什么这幅表情，我们不是赢了么？”星盗们举起自种自酿的啤酒庆祝。
“干杯！”
“干什么杯啊？”传信星盗道：“大事不好！我们的肥料消失了！”
“？？”
生产大竞赛相当有看头，“神秘嘉宾”也吸引了不少猜测，荀音为双方的输赢设了个在线竞猜，每天0点开奖，奖品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点心。
由于情况焦灼，参与的粉丝很多，支持哪一边的都有。
由于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更确切地说，都是能把牢底坐穿的前犯罪分子，所以荀音做好了他们互相拆台，自己从中调停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需要调停的第一件事是这个——
“它抢了你们的粪？”
“……”
荀音骑着大毛绕星球飞了三圈，终于在某个角落找见了带着粪坑跑路的以太农奴。
它当时正躲在土壤下方10米，能发现还是多亏了大毛嗅觉足够灵敏。
荀音从大毛身上取出箜篌，一曲恢弘华丽的箜篌曲，硬生生将以太农奴从土壤下方逼出来。
它裹着一身肥料，听见荀音冷酷道：“偷粪贼，你可真是不忘初心啊，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什么吗？”
这怎么能忘？
以太农奴战战兢兢了半天，努力将身体变形，在地上构成几个字——
“一克都没有少！”
它并没有卷肥料跑路啦，它只是想赢，想赢又有什么错呢？
荀音撸袖子，又放下，重复这个动作三遍后，他大怒道：“不正当竞争难道就很光荣么？罚你一天之内哭出三十升眼泪用来沤肥！”
他本来想把它打哭的，可是太臭了，下不去手！
系统用佩服的语气道：“原来猛男也有弱点啊。”
骄傲吧以太农奴，你是除了小宁之外第一个让宿主下不去手的物种！
作者有话说：
以太农奴：那我上进一下，混个第100房小妾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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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世界连通
“呜——”
“呜呜——”
“呜呜呜——”
星盗们为了守住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肥料, 干脆将自己的毡房搭在了厕所旁边。
半夜，他们耳边响起诡异的哭声，断断续续、哀怨缠绵。
一名星盗终于忍不住了, 他掀开自己头上的枕头，问：“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似乎是从厕所那边传来的。”
“厕所？”
几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掀开厕所的门。
“终于让我抓到了！”
“别动……咦？”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滩不可描述的东西, 它勤勤恳恳地搅动肥料，中央露出出两个小漩涡，咕嘟嘟冒着水。
听见门开的声音，那两道喷泉一样的水花消失不见，露出黑洞洞的，像是眼睛的部位。
它缓慢滚动着, 看向门口。
星盗：“对不起打扰了。”
他们「砰」一声把门甩上。
这一幕实在是太挑战星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回到毡房后他们左思右想睡不着觉：
“我们究竟在跟什么东西进行生产竞赛啊？”
“泥沼怪？粑粑精？总不可能是鬼吧？”
“……”
次日，前来监工的荀音看看到了一排齐刷刷的黑眼圈, 听说了星盗们的疑问后, 他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为什么不是呢？”
“好好干, 要是连这点地都种不好, 那我就把你们抽筋扒皮、勾魂炼魄，让你们永远留在厕所里给我堆肥！”
“……”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名矮小星盗两条腿簌簌发抖，脸色惨白, 眼睛咕噜乱转，仿佛回忆起什么惊悚的事情。
他不会真的信了吧？荀音拍拍矮小星盗的肩膀。
在他走后, 矮小星盗的肩膀向下一沉, 险些一屁股瘫倒在地。
面对同伴们对自己胆量的嘲笑, 矮小星盗哭丧着脸道：“不, 你们不懂……他是真的能招鬼，我亲眼看到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纸人复活，婚礼现场瞬间变成灵堂的故事，讲述中高潮迭起、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就在现场，听得星盗们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荀音让系统收回监听：“哦，原来是那天偷看到我审讯叛军的实况啊。”
——还没看全。
系统也唏嘘：“谣言就是这么诞生的！”
“恭喜宿主，你除了废物花瓶、当红主播、带球跑小娇夫之外，又多了一个猛鬼操纵者的称号！”
荀音：“谢谢，并不想要。”
“猛鬼操纵者”这个称号目前只在少数人中流传，荀音严厉警告了星盗之后，并不担心他们说出去。
他也没费工夫辟谣——反正有这个流言在还能促进星盗的生产积极性，何乐而不为？
一眨眼时间过去了一周多，荀音为岑仙子送去最新一批天魔，并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好消息——
“我已经把天魔上报给绿江主系统审核，如果审核通过，你所在的世界将获得连通主世界的权限！”
据岑仙子所说，虽然星际世界在绿江系统的评价中只是一个中级世界，但天魔在不少高级世界都属于稀缺资源，作为一个拥有「珍贵土特产」的世界，主系统可以在审核后用自己的能量替星际世界打开权限。
在那之后，他们再交易天魔就不需要通过绿江系统进行中转，而是可以直接从两个世界的通道进行交易，另外，高级世界的能量不断涌入星际世界，也能尽快促进这个世界朝高级世界进化。
“太好了！”荀音大喜过望：“那通道什么时候能开启？”
“这个……就要看绿江审核的效率了。”
“绿江这么大一个组织，审核的效率一定很高吧？”
岑仙子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荀音一开始不理解这微笑的意思，直到他等了一周后——
【绿江审核：检测到通道所在区域有战争、暴力、血腥等不和谐因素，请在修正错误后再次申请。】
荀音：？？
系统抽空瞄了眼，安慰道：“绿江的审核就是这么严格啦。”
【可是这颗星球上没有他们说的那些存在啊？】
「你确定？」系统经验丰富地让荀音带着它到附近巡视了一圈，指着一个农奴的手指头问：“这是什么？！”
“这？”农奴抬起手指头，不在意道：“捡石头的时候没注意，被石头划了一下。”
荀音：“包扎好！”
“不用吧？”星盗农奴脸上身上遍布大小疤痕，结实的膀子上更是有一条横亘到胸腔的刀口，在他看来，这都是男人的勋章！
荀音霸道地掏出一卷绷带，拍到他手上：“给我包！”
星盗农奴：“……”
他悲伤地看着手上的蝴蝶结——他的男人味儿没了！
有这包扎的时间，伤口说不定都长好了。
“什么毛病？！”
荀音也想问绿江审核究竟有什么毛病，在他第二次提交申请后，过了很久又被驳回了，这次的理由是【淫秽色情】。
【放屁！我最近和小宁什么都没做！】荀音在系统难以描述的眼神中正义道。
【难道是星盗？】
「不不不，」荀音肯定道：“他们每天耕十几亩田，回去以后要是还有力气耕别的田我就把你的名字倒过来写！”
系统想想也是，它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荀音继续在系统经验丰富的指引下巡视四周，最后找到鹅棚那边。
「就是你们！」系统投放出虚拟影像，蛮横地挤入了贴在一起的公鹅和母鹅之间。
正在进行「亲密交流」的鹅群被惊得四散奔逃，「喔喔」不断，锋利的鹅嘴雨点般叨向拆散它们的罪魁祸首。
系统十分有义气地把鹅霸引向远离荀音的那边，边引边喊：“还有树上！”
荀音抬头，看见了缠成麻花的小美和小胖。
二蛇：“……”
荀音崩溃地把它们解开，对系统道：“连鹅片和蛇片都要管，绿江审核管得太宽了吧？！”
【谁说不是呢？】
【这次一定没有问题了！】荀音郑重地提交了第三次申请。
他给农奴们放了整整三天的假，把公鹅和母鹅关在相隔100公里的两个鹅棚，并且分别让小美和小胖看守它们。
【色情、暴力、违禁，全都不存在！】系统帮他检查过后，一人一统专注地等待回复。
终于，系统：“收到了！”
【快看看怎么说？】
系统怀揣着激动的cpu颤抖的显示器，轻轻打开邮件。
【没通过。】
【为什么？！】
「□□。」系统道。
「乱……」荀音想到一种可能，跑去大毛休息的地方一看，只见大毛正把二毛捧在两只爪子里，亲亲密密地用舌头给它梳毛。
【它们是祖奶奶和重孙子啊！！】荀音难以置信道。
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怪我，忘了告诉你，绿江有规定，脖子以上不能随便入镜。”
荀音：“……”
不就是想卖个土特产，怎么就那么难？
【要不……再申请一次？】他深呼吸道。
「申请什么申请？」168作为一个主系统偏爱的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它撸袖子：“宿主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走个后门！”
它揣起一荷包的天魔石就走，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荷包都送出去了。
【搞定！】
【对了宿主，主世界那边手工艺产品价格走高，有人问你能不能出售和这一样的荷包，他可以出100绿江币一枚的价格。】
荀音换算了一下，两个荷包的价值等于一块天魔石，这生意能做！
168果然很能干！
【分你十分之一的提成，】他二话不说道：“你再问问对方，需不需要新鲜的绿萝米和金焰麦。”
【收到！】
托168的福，在星际世界建立主世界通道的事情终于落定了。荀音一直很好奇通道的形态，直到某一天，他正在直播，突然弹幕上传来惊呼——
【快看！天上的是什么？】
荀音抬起头，发现视线尽头出现一个小黑点，它不断向四周扩大，最终变成一个拳头大的黑洞。
又过了一会儿，黑洞里开始噼里啪啦地向下掉东西——
几个小瓶子，一堆材料，各式各样的种子，一把宝光闪闪的炒锅……
荀音捡起距离自己最近的瓶子，看见上面贴着「回春丹，师」的标签，顿时明白了。
——看样子这是老师们送给自己的礼物。
丹药是食神老头炼的，标签是书圣写的，用到的药材是大德鲁伊提供的，至于岑仙子，她送来了许多制作乐器的材料！
把瓶子转到背面，老师们生怕他不清楚回春丹的作用，还贴心地写了说明书。
【可增强细胞活性，普通人使用可延寿20年。重病患者服用可立刻痊愈。】
这样的丹药，老师们给了20瓶，每瓶100粒！
「正常啦。」系统劝荀音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些礼物：“回春丹不算值钱，在岑仙子的那个高级世界，修真者闭个关都需要100年以上，按照主世界的物价，嗯……也就20个绿江币吧。”
20个绿江币1/5个荷包1/10个天魔。
荀音当晚就给自己和宁墨燃各吃了一粒。宁墨燃身上原本是有些旧伤的，但在回春丹的作用下，他不但一夜痊愈，而且第二天醒来后，身上的疤痕都消失了，肌肤光滑润泽。
荀音大喜，他捏了捏手指，对系统道：“这药不错，我要再囤一批！”
系统看到宿主意犹未尽的样子，拒绝思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它道：“不过你要给我提成。”
天上的黑洞就维持在了拳头大小，据系统说，它会随着星际世界和其他世界的沟通交流逐渐扩大，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
荀音不在意。拥有两千多颗回春丹，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而在荀音专注通过绿江审核的这些天，由于直播间里没什么新内容，热度逐渐被一个新直播间超了过去。
那个直播间的名字很像是卖货的——
《新型疫苗，只需一针，攻克所有疑难杂症，人类永生不是梦！》
而最让荀音关注的是，直播间的创办者名叫埃德温，身份备注为“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院长，革命军首领。”
他手拿一管疫苗，缓缓注入身患绝症的志愿者体内。
片刻之后，志愿者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她的身体突然松弛，而后一道能量体从失去心跳和呼吸的人体内席卷出来，在特殊仪器下显形，并呈现出和志愿者相同的相貌。
“她”在埃德温院长的引导下抛弃了旧的身体，没入一台已经准备好的治疗舱，那里面是一具闭着双眼的克隆体——没有心跳，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这是在胚胎培养时就设置好的缺陷，用来规避道德问题。
银色能量体没入人类的躯壳，埃德温亲自操刀，为克隆体做了心脏复苏手术，之后他呼唤志愿者的名字，几声之后，对方睁开眼。
那双黑色的眼中先是空无一物，而后浮现出惊喜、激动、难以置信之类的表情。
埃德温上前询问她的名字、年龄、私下设置的密码等信息，并和志愿者先前留下的，只有她一个人看过的记录作对比，证明这确实是一个人。
而后他和志愿者握了握手，自傲道：“新的时代到来了，从此以后只要精神力不灭，人类可以随便更换身体，就像更换衣服一样简单。人类可以实现长寿、永生、克服所有绝症，一切只需要一针小小的疫苗！”
“革命军胜利后将在全联邦推行疫苗，现在加入革命军，可以获得优先注射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
以太疫苗，这正是秦岭给埃德温出的主意。
永生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从还没走出银河系的远古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星际时代，人们永远追逐着更长的生命和更远的未来，而疾病更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在医学技术高速发展的现在，依旧有数不清的绝症威胁着人类的生命，患病者中不乏富商、高层、明星、和更多的普通人。
他们如果知道有一种疫苗可以让人实现永生，而且只有加入叛军才能获得，那么叛军立刻就能获得极大的支持。
——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算为了我这全联邦独一份的永生疫苗，革命军也一定能很快占领整个联邦！”埃德温志得意满道。
“除非他们还有别的选择……”
“不不。”埃德温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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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营销鬼才
荀音：“岂有此理！”
明知道被以太寄生的人会失去自我, 还放任它在联邦之内传播——
“人奸！”
“没错。”宁墨燃在这一点上深表赞同，紧皱着眉头道：“我……”
声音一顿，他想不出自己能用什么方法阻止这件事。
就算远征军立刻前往联邦平叛, 也无法阻止人们对以太疫苗的追求。从这点上看，他们似乎已经彻底输了。
荀音：“放开那些脏钱，让我赚！”
「还有我！」系统为他摇旗呐喊。
一人一统对彼此的想法再熟悉不过，都不用在脑内沟通, 168就追踪到所有求购以太疫苗的账号，偷偷在他们后台发送小广告：
【回□□丸，长生疫苗的好搭档，只需一颗，可将疫苗效果提升至三倍！现在购买，还可获得长生疫苗优先抢购资格！不要100万, 不要98万，只要1万8，回□□丸带回家！】
【革命军首领强烈推荐。】
末了P出一段埃德温院长手拿回□□丸, 笑出大牙的视频。
宁墨燃看过后, 疑惑地问：“这个有用么？”
【你在怀疑我的P图技术？】168撸袖子道。
荀音连忙让它稍安勿躁, 打开小广告的IP地址给宁墨燃看, 怎么看这个广告都是从叛军目前的总部——银月星发出的，上面还有联邦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公章。
就……很正规。
最重要的是，相对于长生疫苗一针十几亿还有价无市的现状, 回□□丸实在是太便宜了！
在战事胶着，大部分人对叛军没什么好感的现在, 大部分求购长生疫苗的人都是真的身患绝症, 时日无多, 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亡。既然广告说回□□丸可以消除身体的大部分疾病, 将身体调整到注射疫苗的最佳状态，那就试试呗，反正才1万8。
这一试之下……惊为天人！
“很好。”荀音拿出计算器：“短短七天之内，我们的回□□丸卖出五千万销量，而长生疫苗才卖出去三支！”
就这三支还没有立即注射，埃德温狮子大张口，向疫苗的购买者提出了各种要求，其中许多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毕竟他知道，一旦注射疫苗的人变多，总有人能察觉到以太病毒的真相，自然是趁现在，能卖出一支是一支。
在他的欲拒还迎下，又过了三天，已经卖出去的三支疫苗……成功被退单了两支。
“这怎么可能？！”埃德温大怒道：“告诉他们，如果这次不答应我的要求，以后将永远失去注射永生疫苗的机会！”
两位富豪接到消息，经过慎重的思考，回复道：“好吧。”
在服用过回□□丸后，他们身上的绝症已经痊愈了，并且经过检测，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到20年前的状态。如非必要，身体还是原装的好，他们并不想体验疫苗的副作用。
埃德温：“……”
富豪们不想得罪埃德温，毕竟以后还要从他手中购买回□□丸，他们友善地称赞道：“您的药品非常好，价格也便宜，我会向身边的朋友推荐的。”
听在埃德温耳中——
“你的疫苗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卖十亿？我会向身边的朋友好好宣传一下谁买谁傻逼的！”
他气得一口气摔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我就不信所有人都是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蠢货！”
第二天，长生疫苗销量-1，仅剩的一单也被退回来了。
而回□□丸却借着它的东风风靡全宇宙。在星网的某个栏目里，有许多绝症患者亲身讲述他们服药后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还有老人晒出自己服药前白发苍苍卧床不起，服药后白发转黑健步如飞的对比视频，他们纷纷感谢革命军的无私奉献和人道主义精神。
埃德温气得用直播账号辟谣——“回□□丸不是革命军研发的，不知道是哪个小作坊的产品冒充革命军的名头卖假药！”
这个辟谣发出后，回□□丸卖得更好了。
毕竟那一本本逐渐康复的病历，一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和一份份来自医院、养老院的口述不能作假，辟谣的唯一作用，就是让联邦群众知道他们购买回□□丸的钱并不会进入叛军的口袋，成为他们扰乱联邦的资本。
于是，他们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要不是回□□丸限购，他们能把它囤到天荒地老！
荀音数着钱，道：“这就叫，蹭正版的广告，让正版无路可走！”
“感谢埃德温院长，要不是埃德温院长已经身兼多职、业务繁忙，我愿聘请他为我们「回□□丸」的形象代言人！”
宁墨燃：“……”
你不是已经这么干了吗？回□□丸的网购页面现在还挂着埃德温伸出大拇指，称赞「回□□丸，真的好」的愚蠢广告。
如果长生疫苗是只羊，那么此刻它身上的羊毛已经被荀音薅秃了。
“阿嚏！”狂怒中的埃德温一摸头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被气掉了好几十根。
他怒气冲冲地走去秦岭的办公室，拍桌子道：“你出的好主意！”
“是你太贪了。”秦岭一针见血。
“……”埃德温无言以对：“去查！回□□丸是谁卖的？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秦岭看了眼他光秃秃的头顶，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要先「以身试毒」一下，再来对付药丸的发明者。”
“毕竟，万一他死后药丸断了货……”
“你说得对。”
次日，埃德温险些被拦在第一研究院的门口，值班的警卫反复确认他的身份后，迟疑道：“院长，请您摘下新买的假发。”
埃德温：“……”
“这是我自己的头发！真的！”他从头上拔下了好几根带毛囊的头发。
“回□□丸连首领的脱发都能治”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革命军，随之而来的是一波代购回□□丸的小高潮。
秦岭趁机获得了一份代购清单，他将清单中的姓名做上标记，排除了他们是以太的可能性。
然后他将这份清单发给弟婿，备注道：人傻，钱多，速来。
我可真是个好兄长啊！秦岭感叹道。
随即他叹了口气——不是他偏心弟婿，实在是通过直播来看，自己的蠢弟弟一直以来都在吃软饭，万一哪天被聪明漂亮又能干的弟婿抛弃了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弟弟被抛弃，他这个做兄长的只能多承担点了。
秦岭腕上的监视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办公室大门被推开，埃德温大步走进来。
“下次记得敲门。”秦岭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有什么事？”
“查到了吗？”埃德温脸上毫无歉意。
“γ-sb41941小行星。”秦岭随口报了个地名：“生产回□□丸的人在那里。”
埃德温在光脑上查了一下，看着这颗位于边缘星系之外的小行星，大皱眉头：“你确定？”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秦岭不和他客气，将全息眼镜往脸上一扣。
“你在看什么？！”埃德温敏感地问。
“全星生产大竞赛，你要看么？”
埃德温看到名叫「致富经」的直播间名称，先是在心底发出一声嘲笑。
——这么土的名字，能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听见秦岭道：“是荀音主办的活动，现在都有几十亿人旁观他怎么带着农奴开荒。”
“其中一队农奴是黑十字那边的星盗，另一队不清楚身份，但很多人猜测是鬼。”
埃德温：“我要看。”
“还有，找到他的位置后告诉我。”
他上个月派去伽马星的一支先遣队全军覆没，消失前传回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救命！有鬼！！】
埃德温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他决定亲自去看看，那些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δ-r5346星球上，荀音照常去世界通道那里捡自己代购来的其他世界物品，主要是回春丹。
他一口气捡了几十个小玉瓶后，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小玉瓶非常与众不同——
它是黑色的！透着一种濛濛的光，有种神秘的意味。
荀音捡起小黑瓶，对着光看了看，饶有兴味地将它放在自己的飞船里。
有点凉飕飕的，但这颗星球已经进入盛夏，刚好可以用小黑瓶降温。
这晚荀音有了自动空调，睡得很香，但是通道另一头的岑仙子却睡不着。
“两只封印有厉鬼的晶石混在回春丹里，一不小心扔过了界门？”她气得够呛。
“忘了？这都能忘，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脑袋忘在界门里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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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好酸！
白帆无奈地与埃德温待在同一艘星舰里。
叛军事发时他正在银月星拍摄电影, 等发现不对后，整个剧组全都被扣押在了原地，而他则被埃德温院长客客气气地请进了研究院。
“白老师请放心, 革命军是一支正义的队伍，这次请你来，是配合我们做一项研究。”埃德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道，不同的是, 这回白帆不会再觉得他是一位欣赏自己演技，想要提携自己的长辈了。
他悔不当初——
明明早就知道，甜美的糖果内部一般都裹着毒药，自己怎么就被名利迷了眼呢？
“我能说不么？”白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白老师说笑了。”埃德温贵人事忙，将他交给自己手下的研究员，很快离开这间名为「协助研究」, 实则囚禁的实验室。
“请吧白老师，我们先来测试一下您的精神力阈值。”两名研究员长相普通，白帆确信之前从未在研究所中见过他们。
他们将白帆带上一台之前他曾经用过的, 测量精神力阈值的仪器, 把几个金属电极贴在他的头上, 接着往仪器中放入一种银色晶体。
看似与之前相同的流程, 但白帆的大脑中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以及轻柔的、持续不断的絮语声——
【你和荀音都出身贫寒，但他却找到了富有的亲生父亲, 以及对他百依百顺的义兄，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许多你梦寐以求的资源, 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演技出众, 勤奋又努力, 荀音除了一张脸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他成为了红遍整个海蓝星的流量巨星, 而你却在娱乐圈苦熬多年，籍籍无名……】
【更可恶的是，当他好不容易因为丑闻退出娱乐圈，让你有了被人看到的机会后，你却还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闭嘴。”白帆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闭紧的眼下滑落一滴泪水。
“精神力波动加剧！出现感染迹象！”一名研究员道。
“加大以太浓度，继续刺激！”另一名研究员在光脑上仔细记录后，又投入了一块新的银色晶体。
白帆脑海中的絮语声骤然加剧，声音中一丝丝涌出不容错视的恶意，像粘稠的蜂蜜——
【上天已经给了荀音这样的美貌和财富，却还偏心地给了他智慧。他是个该死的天才，当了十年花瓶，只用区区十天就能成为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而你还是个在娱乐圈打拼的小透明。】
【他有着令你羡慕的天赋，却不珍惜，宁愿在边缘星当一个主播种田，都不愿意回娱乐圈继承家业。】
【最可恶的是，他这么天天摆烂，在星网上的粉丝居然是你的100倍！】
【生气吗？愤怒吗？不甘吗？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应有尽有，而如你一般努力的人却要成为他的对照组、垫脚石？】
“感染加快！”负责操控仪器的研究员望着屏幕上的脑部扫描成像——
其中白色区域代表白帆的精神力，而黑色区域则代表被以太病毒感染的部分。
可以看到，在以太病毒的诱导下，白帆精神力瞬间暴涨到最高峰，同时那些黑色的「以太能量」像蝗虫一样攀附到上面，很快将精神力吞噬殆尽，逐渐取代白色区域。
当最中心的精神力核心也被黑色部分感染后，就代表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以太病人。他的性格会产生改变，失去同理心，不在意身体上的伤害，同时精神力变得强悍、富有攻击性，能够感染身边其他人。
——这是研究院过去三十年里的研究成果。
两名研究员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屏幕上的数值，在看到白色精神力被黑色病毒打得节节败退时，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精神力的确很高。”
“是研究院所有记录中的第二位，第一位还是宁……那时候的事。”
“可惜了，看来还是不行，难道那次的结果真的是不可复制的？”
两人的交谈声并未传入白帆耳中，他此刻的脑海已经完全被刺耳的声音占据了——
【宣泄吧！愤怒吧！尽情地报复吧！】
【凭什么你要永远站在他的阴影里？只要放任自己内心的黑暗，你就可以获得他所拥有的的一切！】
白帆的精神力仿佛已经被迷惑，又仿佛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用尽这最后一丝清醒，问道：“我要怎么报复他？”
【emmm……】
在他脑海中的以太正巧是白帆从罗一文身体中回收的那一只，它完整地继承了前任宿主的经验和智慧，只不过丧失了少许可有可无的记忆。
——好坚强的人类，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它，说不定还真攻克不了他的精神力核心，罗以太自傲地想。
它诱惑道：“先找机会接近他，故意碰瓷、制造黑料，再买通水军黑他，让他身败名裂、无处可逃，最后抢他的资源、霸占他的粉丝、夺走他的家人，嘲讽他、羞辱他、把他踩在脚下，碾压成渣……”
【睡他的房子，花他的钱，用他的存款雇人做掉他！】
它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刻占据白帆的身体大干一场，不料原本已被压至一线的白色精神力愤而反弹，化作一张巨网，包裹住黑色以太，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将它丢了出去。
剩下一部分以太融入了白帆的精神力之中，令仪器上呈现出的图像变得灰蒙蒙的。
白帆的眼中又忍不住流下一滴泪，他情不自禁道：“好酸！为什么会这么酸？”
这只以太的滋味，就像是发酵多年的老陈醋搭配没熟透的青柠檬，在腌酸菜的坛子里腌了十天，酸得他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我让你闭嘴！”白帆无师自通了怎么外放精神力，他用自己灰色的精神力将罗以太殴打了一顿，打得它身形缩小了四分之三，几乎消失在空气里。
「为什么……」罗以太身上传来轻微的精神波动。
白帆还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和它沟通，他愤怒地说：“上次我被荀音抢走了一千万，这次你还想让我被他抢走多少？！”
妈的智障，他居然差点被这种智障迷惑，还好醒悟得及时，不然岂不是要回去睡贫民窟？
白帆带着怒气一抬头，和两名研究员震惊的目光对上了。
他们道：“白老师？”
“是我。”
研究员问了几个问题，确认白帆无论是性格还是记忆都没有被以太病毒感染的迹象，他们激动地对视一眼。
负责操控仪器的研究员道：“白老师，我需要再次检测一下您的精神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白帆道：“测吧。”
仪器上的数值节节攀升，很快超出了上次测出的数据，并且发出警报声。
研究员看到了白帆用精神力暴揍以太的情形，非常客气地请他外放精神力。
白帆试着让这些精神力攻击研究员，发现他的精神力虽然可以对以太造成伤害，却无法对有实体的东西造成太大影响，充其量举起桌上的一支笔。
对于研究员完好的精神力核心，他更是无能为力。
“很好。”研究员记录了白帆的精神力强度后，非常客气地请白帆留在这间实验室修养，他们拿着实验记录走出去。
“实验成功了吗？”
“算是吧，不过实验体似乎出现了以前没有的暴力倾向。”
“这都是小事，起码这次实验证明，人类确实可以在保留自我的情况下和以太病毒共存。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研究，说不定「永生疫苗」很快就能出现！”
“可惜δ-rs5268星的虫母死了，不然那是我们发现的最原始的病毒宿主，让它感染实验体，能获得许多有价值的数据！”
两人就这件事唏嘘地感叹一声后，分道扬镳，一人继续去处理实验数据，另一人则将实验成功的消息报告给埃德温。
“真的么？”埃德温激动地站起身，险些推倒桌上的笔架。
自那天起，白帆就发现自己的待遇有了改变，他获得的食宿条件比以前更好，与此相对的是，看守他的人也变多了，还必须配合各种各样的实验。
直到这次埃德温决定去找荀音，他不放心将白帆留在秦岭在的地方，索性将他带在身边。
埃德温心中更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念头——
在白帆的实验成功之后，他又找了几名高精神力者进行重复实验，却无一例外地失败了，究其原因，埃德温认为是他们的精神力还不够高。
但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出色的实验品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荀音能数次挫败他的计划，弹奏出《霜寂》、《九天万灭荣枯曲》这样的艺术品，他的精神力一定很高，说不定就是他研究成功最关键的一环。
“我对他势在必得！”埃德温对白帆透露了他的想法。
白帆看了眼他的脸和身材，又回忆了一下荀音在直播中的样子，很努力才忍住没有真诚地说一句：你们不配，真的。
他委婉地从身上取出一个补妆用的小镜子，放在埃德温面前。
埃德温：？？
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一下浓密的黑发，镜子里的目光满是欣赏。
星舰顺着秦岭给出的航向，降落在δ-r5346星球。
星球上正是黑夜，埃德温选择的降落点一个人也没有，他安排道：“荀音直播的地点在一个救生飞船附近，那艘飞船一定是他的住所，我带人去飞船那里，至于你们——”
他想了想：“荀音好像很看重地里的农作物，你们去把那片地方包围起来，如果他不愿意配合我的行动，就放火威胁他！”
至于新鲜农作物不好燃烧……埃德温想得很周到：“旁边就是堆肥的地方，里面一定有很多沼气，你们想办法把沼气引出来……如果放火还不能威胁到他，那我就把他的所有成果全都用沼气炸了！”
“是！”
安全起见，他这次带来的依旧是感染了以太病毒的叛军，他们对埃德温的命令毫无异议，像一群照程序办事的机器人。
以太病毒这么好用，埃德温已经想好了，等到长生疫苗研制成功，他只给自己身边的人打，其余人就给他们注射普通的以太病毒。
到时候，这些被感染的患者，将会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走吧！”埃德温志得意满地一挥手，白帆作为重要实验品，自然是被他带在身边的。
他们被四个叛军围在中间，按照星舰先前在空中侦测到的路线，小心翼翼地接近救生飞船。
白帆苦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荀音。
之前在《星球之战》上他就被荀音救过一次，当时荀音急着离开，两人没见上面，这次之所以能摆脱以太的寄生，说起来也和荀音脱不开关系。
他随着埃德温的步伐缓慢前进，心中却想着要怎样提醒荀音。
然而走到荀音居住的飞船外时，白帆眼睛微睁，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清空了。
他惊讶地望着漂浮在飞船窗户上的两道黑影。
它们没有脚，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发出幽幽的哭声。
“那是什么？”白帆忍不住低声问。
“你说什么？！”埃德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银白色的窗框，其余什么也没看到。
他又问身边的以太叛军，他们深黑的瞳孔泛起乌色的光，点头道：“的确有黑影在哭。”
埃德温：“……”
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后背微微发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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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垃圾分类
挂在窗边风干的两条黑影正是不慎落入这个世界的两条厉鬼。
说实话, 厉鬼也很懵。
星际世界的灵气自然比不上高级世界，它们兢兢业业地给荀音当了三天空调之后，察觉自己身上的封印减弱了, 于是偷偷摸摸地溜出晶石。
刚冒出一个头，就发现这个世界弱得可怕。
厉鬼大喜，卷起阵阵阴风，用一股黑色的阴气包围住全身, 只露出形貌凄惨的头部。
它黑发垂下，遮住脸面，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床上的一双人，桀桀笑道：“好精壮的□□，要怪就怪你们错生在这灵气稀薄的地域，就沦为我血河老祖复生的血食吧！”
另一只飘飘渺渺的女鬼也不甘示弱, 用尖利的嗓音娇笑道：“放心，他二人的魂魄也不会浪费，我会将他们抽魂炼魄, 用来修补奴家这一身千魂万鬼裙。”
她身上赫然穿着一件鬼气森森的银灰色长裙, 上面不断飘出灰色浓雾, 雾气中有无数冤魂挣扎、沉浮、却又不得解脱, 它们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怨恨，只看一眼，就能乱人心志。
这血河老鬼和千魂鬼女在修真界为祸一方, 残害了好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和小门派修真者，直到最后闹得太大, 才被天音阁主岑佩环领着门下弟子捉拿归案, 结果执事弟子一着不慎, 被二鬼用鬼术迷了眼, 错将装有厉鬼的封印晶石与普通灵石搞混，投入界门，这才让二鬼有了重新睁眼看到这人间的机会。
它们得知自己逃出生天，对自身的本事是深信不疑，毫无悔改之心地要对床上一对情侣下手，用来弥补自己差点被打散的魂体。
“呵呵，还是一对男子，”千魂鬼女伸出双爪，猩红指尖碰向睡在靠窗那人的脸：“姐姐我啊，就喜欢对血气充裕的年轻男子下手！”
她一身修为十成去了九成，还能如此有恃无恐，自然是因为厉鬼形态介于虚实之间，普通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到她，就算被害，旁人也以为受害者是患了什么疾病。
千魂鬼女尤其喜欢在人睡觉时下手，被她夺走魂魄的年轻男子在外人看来只是陷入了沉睡，她最喜欢一边炼制受害者的魂魄，一边吸取肉身的阳气修炼，让受害者亲眼看着自己的□□形容枯槁，最后化作一具干尸。
此刻，她低下头，红唇朝向靠窗男子的脸，还呵斥道：“老鬼，还不动手？”
血河老鬼继续桀桀地笑道：“你这娘们儿讲究颇多，那我就从这小子的四肢吃起吧，没了四肢，还能活下来，不耽搁你吸阳气。”
“等吃了这两人，你我且在这偏僻地方蛰伏些日子，多吃几个凡人，等神功大成，再杀上天音阁去，把那一干多管闲事的娘们儿都抓去做你我的血奴！”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空洞的眼光内冒出一点鬼火，似乎看到了美好耳朵未来。
6　　这时——
“啪！”
一巴掌抽在血河老鬼的脸上，把他的魂体抽得虚浮了一瞬间。
荀音翻了个身，用另一侧的手又给了血河老鬼一巴掌，手指哆嗦了一下。
“今天的空调怎么有点冷？还有——”
他揪住血河老鬼垂在自己身上，长长的、破抹布般的头发，往旁边一掀，眼睛都没整：“墨燃，你看看是不是没关窗户，窗帘都吹到我身上了！”
宁墨燃被他叫醒，顺手替荀音掖了掖被角，睁眼道：“好，我……”
他的表情一顿，正想说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
只见一张画着黑眼线、烟熏妆、瘦得见骨，却又有那么几分美艳的女人面孔从上方压下，涂着黑紫色唇膏的嘴唇微微分开，似乎要给他一个深吻。
宁墨燃：“！！”
他被刺激得放出全部精神力，一脚将千魂鬼女踹出了飞船。
“大婶，自重！！”
他是有男德的已婚男性，伴侣就在身边！
接触到魂体的瞬间宁墨燃就觉得不对，他像是踢在了一团粘稠的、果冻般的胶体之上。
但精神力却能让他的力道施加在魂体上，让宁墨燃隐约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呢？
他晃了一下脑袋，不再多想，扭头看见被荀音拽住头发的另一只厉鬼，联想荀音刚才的话，以为它想对荀音做出不雅之事。
岂有此理！这鬼长得比之前试图非礼他的那只还丑！
宁墨燃毫不犹豫地拎起血河老鬼的头发，将它也重重地扔了出去。
二鬼：“……”
对着飞船外荒芜的原野、茁壮的庄稼地和一弯冷月，它们面面相觑。
“岂有此理！”
二鬼横行霸道多年，从未在凡人那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它们清清楚楚看到的，宁墨燃身上一丝灵气都没有！
更可恶的是——
“他叫我大婶！”千魂鬼女尖叫。
“他说我丑！”血河老鬼的脸被气到变形。
愤怒燃烧了二鬼的理智，加上不觉得凡人能把它们怎么样，二鬼重整身形，又气势汹汹地杀了回去。
……然后它们见到已经清醒过来，听宁墨燃说了全部经过，手持唢呐，杀气腾腾的荀音。
“就是你们对我的人动手？！”
他二话不说，唢呐一响，曾震慑过荒星，让无数天魔魂飞魄散的唢呐版《寂灭浮生曲》在黑夜中扩散，音波搅得二鬼的身形像一块破塑料布，皱巴巴地飘荡，每飘荡一次，它们身上的阴气就少一层。
直到二鬼被脱水风干，荀音才放下唢呐，嫌弃地看了一眼：“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
二鬼的真容暴露在1000瓦灯光下，只见血河老鬼的身体早被打碎成一堆棉絮一样的东西，它之所以露出一颗头，只因为只剩个头。
而千魂鬼女的千魂万鬼裙没有了两截袖子，又被撕掉一大块裙摆，变成了背心开衩裙，就像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它们双手抱头，蹲在墙角，识时务地道出自己的来历，只求荀音不要再用那只奇形怪状的乐器折磨它们。
“原来是我的老师抓到了你们。”荀音恍然大悟：“岑老师把你们送到这里，一定是听说我最近缺少农奴，这都是她的一片拳拳爱徒之心啊！”
是这样吗？
二鬼茫然地对视一眼，它们原本以为是自己鬼术高超才能从天音阁那群正道臭娘们手下逃出一片生天，可现在又不那么确定了。
面前这个叫荀音的小子这样阴险毒辣，天音阁主作为他的老师，只会更阴险、更毒辣，没准是真的故意放走它们，以此消磨它们的斗争意志呢？
“妈的好毒！”
“不要脸！”
“我不是真的人，而你却是真的鬼！”它们破口大骂。
荀音目光一厉，又是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唢呐曲，让二鬼销魂荡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到一曲结束，它们成为了两张贴在墙上的画皮，再没有骂人的力气，荀音问什么就答什么。
“为什么长得这么丑？”
“反正别人都看不见，就随便长长。”
“再说长得丑有助于吓人，吓掉了身上的三把阳火才方便下手。”
“那你呢？”
“奴家要勾引年轻男人，所以给自己画了张皮。”
“画工不错啊。”
“过奖过奖。”千魂鬼女瑟瑟发抖，抖下来半张脸，她赶忙冲荀音柔弱地笑了一下。
荀音：“……”
“刚才想对我和墨燃干什么？”
“先抽了你们的魂，再吸了你们的阳气，最后抽筋拆骨、扒皮放血、生吃了你们。”
荀音冷笑道：“够专业的啊你们俩，边缘星收垃圾的都没你们这么会废物利用！”
“既然你们这么爱废物分类，那就留下来替我分类肥料吧。”
“什么？”千魂鬼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耳朵没问题。
荀音这里的肥料，主要由大毛、二毛，以前在大毛身上生活的凶兽，以及家里的鸡鸭鹅提供，不过由于哺乳动物与鸟类粪便里的蛋白质含量不同，在堆肥的时候需要添加不同的材料，以前这些都是由以太农奴来操心，不过现在……
“呜呜，呜呜呜……”阴风阵阵。
一转眼，血河老鬼与千魂鬼女已经在δ-r5346星球进行了一个星期的垃圾分类。
“我好后悔，真的……”血河老鬼空洞的双目滑落两行血泪，而它身下已经积累了一滩血泊，不断向外面流去，是真正地鬼如其名，泪流成河。
千魂鬼女也比它好不了多少，她魂力暗淡，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污迹，论形象比街上的乞丐还要差，那袭引以为傲的千魂万鬼裙上，飘荡的魂魄淡了许多，脸上的痛苦之色还在，却是不约而同地捂着鼻子，哀声道：“好臭，好臭！”
千魂鬼女尖叫：“闭嘴！”
二鬼身为荀音的俘虏，一点鬼权都没有，只有在这入夜时分才能短暂地离开厕所，晒晒星光，补充耗空的魂力。
“可恶的荀音，该死的天音阁！”千魂鬼女无能狂怒地尖叫：“这个鬼地方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暴力野蛮、不懂风情的臭男人，否则若是有新鲜血食补充，我们何至于此！”
“说得对，”血河老鬼阴恻恻道：“不过你我是鬼物，特点就是活得长，只要活得比他长，迟早能找到脱身的机会。再说荀音行事如此嚣张，我就不信他没有敌人找上门！”
它说这话大部分是在安慰自己，剩下一小部分是打着「我和荀音比命长，熬死他后拿他魂魄报仇」的主意，谁知话音落下没多久，竟真的感觉到远处飘来几丝人味。
“不会错的！”血河老鬼疯狂摇晃千魂鬼女：“是人！是新鲜的人！”
二鬼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用仅剩的魂力给荀音和宁墨燃施加了一道静音符，免得他们睡眠受影响，而后它们神态狰狞，变化成自己最恐怖的样子，齐齐朝来人扑了上去。
“要快！”
“要准！”
“要心狠手辣！”
“一见面就吓掉这些人的三把阳火，夺走他们的身体，坚决不能等到万恶的荀音醒来，否则我们又要被他丢去厕所分类粪便了！”
为了不在厕所里掏粪，二鬼爆发出了惊人的斗志，化作两道阴风向不速之客们卷去。
它们身后，荀音毫无危险的自觉，裹了裹被子，在安静温暖的气氛中说起了梦话：“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加油！劳动改造，做新时代好厉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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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物质决定意识
埃德温注视前方, 夜色中，荀音那艘救生飞船的窗户黑漆漆一片。
里面的人拉了窗帘，应该正在睡觉。
微茫的星光照亮前路。
白帆突然道：“哭声停下了。”
埃德温的肩膀颤了一下。
“那两道黑影也不见了, 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那肯定不是人，它们是在我眼皮底下突然消失的。”
“够了！”埃德温一把抓住白帆的领子，怒气冲冲道：“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早该想到的，你和荀音在节目里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你想扰乱我的想法, 阻止我对他下手……果然情深义重！”
白帆：“……”
“你怎么知道的？”声音在埃德温耳朵后面响起。
他不假思索：“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鬼不鬼的他还不清楚？自从发现以太病毒后埃德温越发确定，古文献记载中的鬼，其实就是感染了以太病毒，在临死前精神力离体的人！
“我可是科研工作者，你休想骗我！”埃德温自傲地看着白帆抬起的手，道：“刚才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 不过就是一重仿真度高的3D投影，至于我为什么看不见，恐怕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吧？你还想说什么？”
白帆嘴唇无奈地动了一下, 他一边缓缓后退, 一边指着埃德温身后道：“我想说, 刚才和你说话的根本不是我。”
埃德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向一侧迈步，然而还没等他逃掉，肩膀上突然烙下一个冰凉的掌印, 透过衣服，刺激得他浑身一激灵。
尖锐的女声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老鬼, 这边有个人说他不信我们是鬼？”
“正好, 我就最爱吃这种蠢货。”另一个桀桀的声音道。
“郎君, 你转过身来, 只要你转过来看我一眼，我不信你还能认为世上没鬼！”
埃德温掌心浮出一层冷汗，他预感到转过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身体却不听使唤，在那冰冷手掌的钳制下被迫缓缓扭头。
近了、近了……已经能看到一片残破的裙角。
埃德温突然问道：“白帆，你当初在实验室怎么摆脱以太病毒的控制的？”
白帆并不想回答，然而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漂浮在埃德温身后的那两只厉鬼，其余的以太叛军们不知何时消失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自己和埃德温作为现场唯二的幸存者，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没好气道：“靠意志力，回忆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最好是能让你情绪剧烈波动的那种。”
埃德温的头还是渐渐向后拧，以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姿势。
白帆可以看到他额角爆出青筋，睁大的双眼中也绽出血丝。
“失败了吗？”他摇摇头，伸手去拿埃德温身上的手铐开关。
却不料埃德温的动作比他快一步，他满头青筋，咬牙道：“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映……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失去，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以太病毒改变了精神力的强度和表现形式，但它不会增加精神力总量，因此精神力高低决定以太宿主的强弱……”
说话的同时，埃德温的身体竟渐渐脱离了千魂鬼女的掌控，从二鬼的视角望去，可以清晰看到他身上的三把阳火猛然暴涨，尤其是头顶那一把。
“这是什么？！”千魂鬼女惊呼道。
难道是什么它们不知道的功法，居然连凡人都能激发出这样的威力，实在是强得离谱！
想要！
二鬼眼中冒出势在必得之色。
血河老鬼「欻」地飞到白帆身后，鬼掌烙印在他耳后，阴气森森地问：“小子，看在你和荀音情深义重的份上，我不吃你，作为交换，你必须告诉我他刚才背诵的功法究竟都是什么？”
白帆：“唯物主义哲学，热力学第一定律，和……和……”
这一刻他懊悔自己以前在贫民窟生活，没有接受完十二年义务教育。
“和什么？”血河老鬼的鬼爪急不可耐地嵌入他的皮肉。
白帆在疼痛中大声道：“那是他的独门秘术，我不知道！”
独门秘术？！二鬼的眼睛「刷」地一亮，在黑暗中像两对摇曳着鬼火的小灯笼。
众所周知，修真界中凡是被冠以「秘术」二字的，全都是不可外传的好东西。二鬼乃是散修出身，哪里见过这等好东西？
千魂鬼女弹出尖利的指甲，抚摸埃德温的面颊，柔声道：“好郎君，待奴家将你剥皮拆骨、抽魂炼魄后，你这独门秘术便是奴家的了。”
“加我一份！”血河老鬼不甘示弱。
“自然少不了你。”千魂鬼女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上来干活，省得拖到天亮荀音醒了。
“待我先吃两个人补补。”血河老鬼让千魂鬼女控制着埃德温，自己一阵风卷到以太叛军头顶，两道血河从黑洞洞的眼眶中席卷而出，裹住叛军的头颅。
“呸呸呸！！”
他呕出口黑气：“魂魄早就没了，身上一股魔气的味儿，吃了不消化！”
如此说来，在场新鲜的血食就只剩下……
目光扫过白帆，千魂鬼女抑制住贪欲，指甲掐着埃德温的脖子，道：“我上你下！”
“行！”
埃德温的双腿突然绽出血花，而后是双臂、手脚……阳火尚在，二鬼无法对阳气护着的部位动手，只好先折磨他，消除他的意志。
埃德温此时无法看到它们的身形，一般人遇见这事，早已被吓得魂飞胆丧，他却咬紧牙关：“世界上没有鬼，鬼不过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物质的一种。凡是物质，皆可以被我利用。给我破！”
他感觉束缚自己身周的力量消失了，立刻从腰间取出粒子枪，朝背后疯狂扫射，光束打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灼痕。
“好坚强的人类，竟能用意志力挣脱我的束缚！”千魂鬼女惊诧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就注意到那粒子光束扫倒了好几排绿萝稻，还在继续向后扫射。
“你敢！”她尖叫道，娇艳的脸上涌现出深深的恨意。
那是普通稻子么？那是她用血泪分类出的鸟粪浇灌出的稻子！四舍五入，那就是她的身体她的命！
“我和你拼了！”千魂鬼女将整个身体化作黑色浓雾，将埃德温裹在其中。
普通人的确是不能看见厉鬼的，这既是限制也是保护，除非厉鬼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在人前显形。
埃德温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半空中渐渐成形，「她」的脚漂浮在地面上，身周簇拥着无数哀嚎的阴魂，他再细细一看，那些阴魂各个都长着自己的脸。
它们伸出手，拉扯埃德温的身体——
“好苦……我好苦……留下来陪我……”
埃德温转身便逃，千魂鬼女也不拦他，但无论他逃向哪里，前方的路上都出现同样的身影。
这些身影共同向他逼近，无数道千魂鬼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幽幽道：“这样你还不相信鬼的存在吗？”
埃德温：“这一定是某种欺骗大脑的磁场，能把它做成便携式的，我承认你的确了不起！如果你放弃装神弄鬼的行为，我可以聘请你来银月星工作！”
千魂鬼女：“……”
她伸手去剥埃德温的头皮，却被烫得五根手指头消散了四根，忍不住骂了句从荀音那里学来的话：“妈的智障！”
这人的阳火不但没熄灭，还越烧越旺了。
“老鬼，还不来帮忙？等着明天一早去厕所搞垃圾分类吗？”她骂道。
一向喜欢桀桀怪笑搞出极大声势的血河老鬼却不出声。
“老鬼，人呢？”千魂鬼女的喊声堵在嗓子眼，她看见一个令鬼恐惧的男人，踏着黑雾，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宁墨燃戴着塑胶手套，手中拎着血河老鬼，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刀：“说了多少次了，要仪容整齐，拖着这么一头长发去干活，你不嫌脏我还替你嫌脏！”
“咔嚓。”手起刀落，血河老鬼一头阴气构成的长发变成了标准的寸头。
“还有你。”
“奴家明白！”千魂鬼女下意识拉起衣服，遮住袒露的半截□□，讨好地笑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她瞧向埃德温，想要添油加醋地说说闯入者毁坏农田，自己拼死保卫绿萝稻的事，不料原本表现得非常坚定不移的埃德温，在看到宁墨燃时目光闪烁了一下……
千魂鬼女的鬼术毕竟还是对他的神智产生了一些影响，光线迷蒙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是你……”埃德温惊慌地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对，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便携式磁场。”
“你没死？不，你死透了，骨灰还是我亲自拣的……为什么？你是来报复我的？”
千魂鬼女垂首站在他身后，就见埃德温肩膀上原本明亮夺目的三把魂火，「噗」一下灭了两把，剩下的一把也摇摇欲坠。
难道……难道真的有鬼？
纵然理智知道只要自己的逻辑自成闭环，鬼就伤害不到自己，但这一刻埃德温还是忍不住这样想到。
不然怎么解释早就死去的人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
千魂鬼女对宁墨燃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费劲手段搞不定的人，宁墨燃一个眼神他就缴械投降，神了！
“宁大人，你活着可惜了，你要是死了变成鬼，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收服万千阴魂，成为一方巨擘！”
宁墨燃：“谢谢，我没有这么大的志向。”
“你叫他什么？”埃德温身体一抖：“他姓宁？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千魂鬼女挺了挺胸脯，大声道：“我们是宁大人的门卫！负责保卫他和荀音大人的安全！”
荀音正巧发现宁墨燃半天没回来，披上衣服走出救生飞船。
他听见千魂鬼女的话，嘴角抽了抽：“不要把看厕所大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谢谢。”
千魂鬼女：“……”
她把怒气全部发泄到埃德温头上，一鼓腮帮子吹灭了他头顶的阳火，将埃德温契约成自己的鬼仆，还告状道：“大人，他不光毁了田里的农作物，他还带着人去偷厕所里的粪！”
荀音：“这倒不用担心。”
最会偷的那个目前正在给他看厕所。
守在厕所旁边的偷粪贼看见几个寄居在人类体内的同族偷偷摸摸地在厕所里鼓捣什么东西，它想了想，用自己的触手将它们拉下来，陪自己一起哭。
“哭吧，今晚哭不出十升眼泪我就把你们全都吃了！”
不一会儿，厕所里响起了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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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二鬼好学
埃德温被抓是件大事, 荀音思索了半晚上应该怎么处理，宁墨燃见他辗转反侧，不是很情愿地提醒道：“你可以去找秦岭。”
虽然不想承认, 但秦岭做事一向图谋深远，他选择此刻将埃德温骗到δ-r5346星，自然有他的目的。
不过最终是秦岭主动联系他们的，天刚亮, 还没等荀音开始今天的直播，一个陌生信号突然接入全息头盔。
秦岭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昨晚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宁墨燃：“明知故问。”
秦岭宽容地看了他一眼，对荀音道：“辛苦你了。回头我把黑火小时候的照片发给你，你是想看他哭鼻子的？还是玩沙子的？”
宁墨燃：“……”
心知继续在嘴上和他纠缠得不到什么好处，宁墨燃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清理垃圾罢了。”秦岭笑道：“多亏埃德温的帮助，我已经掌握了潜伏在联邦内部的以太名单。这些天联邦内部会发生一些变故, 辛苦你们看好他，很快就会结束了。”
“另外，我想向荀大师订购一批东西。”
“叫我名字就好。”荀音接下了秦岭的订单, 断开通讯后, 他问宁墨燃：“全息直播是秦大哥参与研发的么？”
宁墨燃不情愿地点点头。
荀音回忆秦岭的成就, 感叹道：“总觉得秦大哥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对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全息直播的分成给他一部分？”
宁墨燃和他的目光对上，移开视线：“不必，这些对他没什么意义。”
“你对秦大哥的态度怎么怪怪的, 你们不是兄弟么？”
宁墨燃想了想，决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别看秦岭笑得很温和, 其实他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早在十几年前, 他就通过手术舍弃了自己的情感。”
当时正值以太病毒出现的初期, 第一批从虫族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出现感染征兆，而联邦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疾病……直到宁夜宇发现了以太粒子，并通过仪器检测出以太粒子的浓度。
——结果不容乐观，不光是他自己，就连收养的两个孩子也都感染了以太病毒。
那是宁夜宇人生中最低落的一段时期，但还没完，随后他得知，凡是发病的士兵都曾在虫族战场上遭受过精神力袭击，而后在艺术家的治疗下痊愈。
以太通过损伤的精神力核心进入人体，在精神力核心被修复后取代宿主本身的人格，当得出这个结论后，宁夜宇感到一阵惶惑——因为艺术品可以治愈精神力正是他发现的。
这个发现究竟是他自己的灵机一闪，还是受到了以太的影响？宁夜宇为此辗转难眠。
秦岭从小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当时只有十七岁的他发觉了养父的不安，提出一项计划：他要剥离自己的情感。
目前所有发病者第一阶段的表现都是被激烈的感情控制，分裂出第二人格。秦岭认为，当属于人类的情感完全消失后，他很难再受以太病毒的控制，可以清晰审视病毒的影响。
宁夜宇自然反对，但秦岭瞒着他制订了手术流程，在自己制造的医疗机器人的帮助下成功完成了手术。
木已成舟，宁夜宇只好协助他继续实验，但就在这时，联邦高层突然发出逮捕令，以反人类罪要求宁夜宇前往中央星接受调查。
他这才惊觉，原来中央星系很多军政两界高官都已悄悄被以太病毒控制，说不好现在的联邦究竟是人类的联邦还是以太的联邦。
宁夜宇将小儿子托付给时任远征军元帅的朋友，要求他们远离联邦，不再回来，而他自己则和秦岭演了一出戏，用秦岭的「大义灭亲」完成了最后一项实验。
而后秦岭将一部分实验记录交给新任院长埃德温，激发了他的野心……这都是后话。
删去有关自己的部分，宁墨燃将这些内容挑挑拣拣地告诉荀音：“秦岭将以太囚禁在自己体内，用精神力饲养它，和它保持某种微妙的平衡。他的精神力虽然不高，却找到了另一条战胜以太的方式，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变故，说不定他已经赢了。”
但付出的代价是，他无法产生人类的感情，也无法体会别人对自己的情感，他所作出的一切反应，都是理智权衡后的选择。
但宁墨燃偶尔也会怀念十七岁之前的秦岭，那时的他还不像一台运转精密的机器。有时候宁墨燃望着秦岭波澜不惊的眼睛，会怀疑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是否早已经死去。
荀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这还不简单？等下次在现实中见到秦大哥，让小血和小千去勾个魂就是了。”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对秦大哥有信心，控制情感的激素或许可以被人工剔除，但藏在灵魂里的爱是无法割舍的。如果秦大哥真的对你没感情，就不会把你哭鼻子和玩沙子的照片珍藏这么多年，还在婚礼上给我包了个八位数的大红包。”
宁墨燃：“……”
不可否认的，萦绕在心底多年的被荀音简单的几句话解决了大半。
好像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的。
宁墨燃笑道：“好，我去拜托他们。”
“拜托什么啊。”荀音打了个响指：“小血？”
“到！”
挂在窗户上充当窗帘的血河老鬼「欻」一下飘到他面前，荀音简单吩咐了它关于秦岭的事，突然问：“你身上鼓鼓囊囊地装了什么？”
血河老鬼连忙闪躲，没躲开，从胸口掉出一根树枝削的笔，和一本手写版的讲义。
《唯物主义概论和基础科学》
作者：埃德温；
荀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血河老鬼自暴自弃道：“没错，是我和鬼女让新收的鬼仆写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来话长，二鬼昨晚虽然功败垂成，没能从荀音的残酷镇压下逃跑，但它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埃德温脱离控制时使出的「唯物主义哲学，热力学第一定律，和独门秘术」（白帆原话）。
这三种神功能让普通人摆脱鬼女的控制，可见威力极高、修炼门槛极低。
二鬼认为，有了这种神功，它们何愁不能找天音阁报仇？！
于是没等天亮，它们就勒令埃德温开班授课，在δ-r5346星就地扫起了盲。
埃德温不断解释这些并非神功秘法，只不过是一些人人都懂的常识，但他没成功说服两只老古董。
千魂鬼女见他成了鬼仆还不老实，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暴打：“那你是嫌我们不是人咯？”
埃德温：“……”
“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是，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在人脑中的反映……”他顶着一身的伤，面无表情道。
荀音听完血河老鬼的供述，嘴角抽了抽：“你们开心就好。”
“你不阻止我们学习？”血河老鬼十分意外。
“怎么会呢？”荀音真诚地对他说：“只要你们不耽搁垃圾分类就好。”
血河老鬼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微妙的不服气，它流出两行血泪，狰狞地抬起头问：“你就不怕我们学会了神功秘法，反过头来把你变成我们的鬼仆？”
荀音：“还是有点怕的，所以你们千万别学得太精深了。”
血河老鬼得到满意的答案，飘然离去，打算把「荀音怂了」这个消息分享给千魂鬼女乐一乐。
乐完，二鬼发奋道：“不学得很精深？怎么可能？！”
“人类，你真是太小看我们了！”
从这天起，它们头悬梁锥刺股，以至于厕所附近经常能听见阴气森森的朗读和背诵声，间或夹杂着「这能量式要怎么守恒」的桀桀冷笑，和「唯物主义哲学为什么这么难？」的抓狂嘶吼。
声音远远传到飞船附近，搅得人睡不着觉，荀音只好戴上耳塞，闭眼让系统把自己拉进绿江育苗基地。
二鬼畏罪潜逃的事岑仙子前些日子就告诉了他，见状关切道：“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可惜通往两个世界的界门还不够牢固，想从中级世界将厉鬼遣送回去，至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几个月必须将它们看好，辛苦你了。”
由于厉鬼潜逃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岑仙子对荀音有种微妙的歉意。
“这没什么。”荀音想了想，忽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岑仙子问。
“我觉得它们两个可能挺不到被遣送回修真界。”荀音道。
这几天他冷眼旁观，二鬼进度飞快，已经学到了「Emc」和「意识是特殊的物质」，而且学得相当不错。
比如血河老鬼这两天就在问：“假设在我死的瞬间，灵魂超过光速变成了能量，那我要怎么才能把自己再变回物质呢？”
埃德温：“……”
他又没死过，这个问题超纲了！
千魂鬼女：“老师，我建议你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我就吃了你哦。”
埃德温：“……”
“总之，二鬼在我们那里尊敬师长、积极好学，废寝忘食，以至于没时间做坏事。”荀音道：“照它们这个学习的积极程度，用不了多久，它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度化了。”
岑仙子：“？？”
你在说什么？那可是厉鬼！吃了成千上万人的厉鬼！
天音阁花了这么大工夫都没能让两只厉鬼悔悟，你那个世界是什么龙潭虎穴，让它们自己度化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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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跪榴莲
为了让岑仙子看到唯物主义的威力, 荀音特意把埃德温上课的过程录了下来。
系统在帮他录制的过程中已经有了预感，果不其然——
荀音：“我决定把这期网课视频销售给修真界，名字就叫——《论如何科学高效地解决厉鬼》。”
系统：“有销量么？”
距离它问出这个问题不到一周, 血河老鬼和千魂鬼女高呼着「我是物质还是意识？」“如果我是物质，为何没有质量？如果我是意识，那么投影出我的物质又在哪里？”先后化作一股纯粹的阴气离开这个世界。
就……也算是把自己度化了吧。
系统：“……”
它颤抖着镜头录下这一幕, 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想太多，想太多的结果就是被绕进宿主的逻辑陷阱，和二鬼一样消失。
咿，还好它是个人工智障，系统从自己智障这件事上得到了一点点安全感。
这份网课交给岑仙子后, 果然在修真界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反响，证据就是，荀音账上的绿江点多了一大笔, 而他头顶的界门也随之扩大了。
“现在看来, 只怕用不了一年, 界门就能让整个人从中通过。”
由于绿江系统对中级世界的保护, 高级世界的人无法通过界门前往中级世界，而中级世界的宿主却可以在系统的保护下前往高级世界。
【你想去修真界看看么？】系统顺着荀音的目光看向头顶的黑洞。
【当然了！】
按照绿江系统的判定，荀音出生的末世是一个规则崩溃的低级世界。由于对死亡的不甘, 他被系统绑定，获得了在中级世界重生的机会, 在挣脱剧情规定的命运后, 他又凭借自己的努力触摸到高级世界的门槛。
「我当然要去！」荀音道：“人生的意义不就是见识更多没见过的风景, 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出发么？”
系统：果然。
它暗搓搓地问：“那小宁怎么办？你要把他留在这里么？”
荀音：“当然是和我一起走！你们绿江系统不会连家属都不让带吧？如果是这样我要和主系统提交投诉！”
系统：“让让让！”
该死！它故意隐瞒了这条消息, 不料还是让荀音拿捏住了！他真的好有责任感啊！
系统日常用恶婆婆心态嫌弃了一下小宁，道：“好么，你要带就带吧，不过怎样和他解释想好了么？”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荀音有许多事情没和宁墨燃解释呢——回春丹、厉鬼、以及天空中出现的神秘黑洞。
他以前用「在边缘星遇见神秘老师」的理由解释过自己拥有的一身技艺，不过现在看来很是牵强，毕竟边缘星的老师再厉害，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黑洞，更不能从黑洞中送来丹药和厉鬼。
【都这样了小宁居然没问。】系统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对你爱得深沉！”
荀音心虚之余又有点小骄傲，想想许多事情确实不太好继续瞒着枕边人，他犹豫道：“那我找个时间和他坦白吧。你帮我查查，绿江剧本里的主角都是怎么向伴侣坦白秘密的？”
系统搜索关键词：【渣攻】【坦白】【火葬场】。
它颤抖着代码道：“他们一般都是在比依萍找他爸要钱那天还大的瓢泼大雨中，一边吐血一边跪玻璃渣，最后还要插自己心口一刀。”
荀音：“我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未雨绸缪，找到一种外形像榴莲的水果，吩咐星盗农奴种了一亩，预备随时使用。
宁墨燃有些不解：“你不是不爱吃这种水果，嫌它不好看？”
荀音：“有备无患。”
宁墨燃不知为何后背有点凉——这该不会是替自己准备的吧？
宁墨燃倒没做过其他需要跪榴莲的事……除了把玫瑰β星改造成伽马星。
这当初是为了保护荀音的权宜之计，但如今虫族几乎已经被远征军剿灭，再瞒着他就有点说不过去。
犹豫了一天一夜后，宁墨燃决定坦白真相。
他找到荀音直播的地方，发现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之前被埃德温绑架来的白帆。
白帆打扮得清爽，一张脸虽比不上荀音，却也极为出色。他半蹲下身握住一支稻穗，扭头笑着和荀音说话。
宁墨燃走近了些，听见他说：“我是你直播间的常客，当初看直播时，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去你种的田里参观，可惜不知道你移民的地址。”
荀音让系统查了查剧本，如果没有他的参与，白帆此时已经出演了好几部反映第一代精神力研究者是如何在虫族威胁下研制出精神力接驳器，抗击虫族侵略，保卫联邦的历史正剧，并因为其中一部献礼片夺得影帝称号。
按照剧情，他将凭借这个影帝桂冠杀入中央星影视圈，认识各路高层、夺得各种奖项、成为艺术家协会最年轻的会员，荣誉等身，声名远扬。
然而，在荀音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挥动下，白帆如今还是个十八线明星。
剧情中本该支持他的秦岭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弟弟和弟婿身上；埃德温虽然给他喂了不少资源，但对方眼光不行，一个都没火；参加的综艺里，《生存挑战》因为虫族寄生事件被禁，《星球之战》里白帆只直播了半天就被一只独角犀送进救生囊，还险些死在节目里。
中央星那边更不必说，无论是剧情里欣赏他的朋友、提携他的贵人、还是和他亦敌亦友的对手，全部深陷在叛军手中，生死不知。
是荀音想起来会有一丝愧疚的程度。
他的良心动了一下：“你想来看我也可以，待会儿我把地址写给你。”
“真的么？”白帆的眼睛亮了：“我是圈里第一个拿到你地址的人吧？”
荀音：“差不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带上白帆一起做直播，是他对剧情最后的尊重。
【说不定他成为不了一代影帝，但可以成为一代主播之王呢？】
系统：“……”
你自己看看，这两个称号之间的差距比雪碧和雷碧都大！
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落在宁墨燃眼里，令他目光闪了闪。他走近，看了眼荀音手中的纸条——
【伽马星绿叶街区6688号】
看来还是暂时先不告诉荀音玫瑰β星的事，宁墨燃做出决定。
同时他问荀音：“农作物都收完了吗？”
“还差得远。”荀音看着连绵无边的金色农田。
或许是大黄肥力爆棚的缘故，这些地里的农作物长得飞快，两个多月就可以收一茬。
按照生产竞赛的规定，谁的地里收获多，谁就能获得一件神秘礼物，因此星盗农奴和以太农奴都在暗中较劲。
荀音不得不整天盯着他们，防止他们偷割了别人的庄稼——星盗农奴和偷粪贼可都是有前科的。
宁墨燃看到地里剩下的庄稼不多，索性从空间钮里取出自己的机甲，和他们一起收割。
他把庄稼扎成一捆捆，摞到一边，大毛走上前，把小美和小胖缠在脖子上，旋风甩头。
没过一会儿，庄稼粒粒分明地落在地上。
大毛又飞到上空，继续旋风甩头，吹走稻草。
就像一个超大号风扇，在它的不断努力下，原地留下了一片片金色喜人的粮食。
终于，所有土地都收割好了。在直播间的见证下，荀音亲自称量两边的结果。
“神秘嘉宾组——一共300亩地，收获180吨绿萝米，20吨金焰麦！”
“星盗农奴组——一共开出400亩荒地，收获210吨绿萝米，25吨金焰麦！”
论起收获总量，是星盗农奴们赢了，不过论亩产，赢的是以太农奴——荀音怀疑它挪用了公共肥料。
“那么我宣布，赢得本次生产竞赛的组合就是——星盗农奴！”
荀音按照事先说好的给他们和堆成小山的庄稼合了个影，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
星盗农奴们激动地拆开一层层包装，最后从中掏出了……一把工兵铲？
荀音骄傲道：“看这铲斗，采用从你们黑三角星舰炮管上拆下来的高强合金，还额外镶嵌有这颗星球的特产——天魔石，可以增加开荒效率，促进植物生长。”
“再看这铲身，上面是我亲自雕刻的五谷丰登图案，最上方还有一只当康坐镇，那是古银河系传说中保佑庄稼丰收的神兽！”
“以后你们种地累了的时候只要多看看这把铲子，很快就会恢复精力、如有神助、力壮如牛、一日十亩！感动么？”
星盗农奴：“……”
就算说破天，它也还是一把用来种地的农具！
与他们反应不同的是，从直播间里看到工兵铲外形的粉丝们又妒又羡：
【好帅！我可以！】
【这种精致绝伦的艺术品拿来种地真是亵渎了它！】
【跪求主播老师开放工兵铲购买渠道，我愿意出100万求购此铲，或者免费帮主播老师种100亩地也行。】
【那边那个农奴居然对着主播老师的铲子翻白眼，我实名举报他！】
【放开那把铲子，让我来！！】、
系统：：“……”
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又有恃无恐么？
「我也要！」它用数据给自己捏了个一模一样的工兵铲，珍惜地保存在名叫「宿主与我」的小黑屋里。
发放完礼物，生产竞赛就这样结束了，荀音正要结束直播，却见弹幕惊呼：“等等，那是什么？！”
身后不远处，厕所的屋顶突然被一阵大风掀起，原来是偷粪贼不满自己多日的劳动成果被星盗农奴压过，冲过来殴打他们。
作为一只以太，它的身体本该是无形无影的，但是由于在堆肥坑里腌渍了多日，此刻偷粪贼不光身体呈现出淡淡的黑褐色，而且从内到外地散发出一股肥料的味道——刺鼻，还辣眼睛。
还没来得及退出直播的粉丝们被惊呆了，望着一阵旋风似的庞然大物，从视觉、嗅觉、触觉三个维度感受到它的存在后，终于有人问：“这难道就是银月星第一精神力研究院最近公布的那种入侵物种——以太？”
【那公告说的太夸张，连张以太的照片都没有，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看到这一幕……我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了。】
【要是以太各个都长这副尊荣……呵呵，我同意，必须要把它们消灭掉！】
【原来不是鬼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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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追砍
荀音原本是想要阻止以太农奴家暴星盗农奴的, 但在看到了直播间的弹幕后，他犹豫了一下，选择袖手旁观。
——要是能对远在联邦的秦岭提供一些帮助, 那也是意外之喜。
于是，在他的纵容之下，以太农奴伸出无数个触手，分别插入星盗的后脑中。
不像一般以太想要寄生在人类体内还要先等精神力核心破碎, 偷粪贼自恃体积庞大，直接一触手震碎了精神力核心，再将触手裂变成无数细丝，将星盗们的精神力黏合起来。
这一系列过程直播间里的人用肉眼难以分辨，他们只见星盗的瞳孔扩了又聚、聚了又扩，最终维持在一个茫然又涣散的状态。
豆大的泪珠不断滑落, 从其中一人开始，“扑通”，星盗们成片跪下, 面对厕所, 捶地痛哭——
“我有罪！我是个垃圾！”
“我不好好上学, 连黑洞临界速度和星舰航行曲率都不会算, 成年后只能当星盗，临走前还偷了校长的钱包！”
“我抢劫、绑架、撕票，当着受害者的面炖了她养了十年的宠物！”
“我密谋造反！鼓动老大逃跑结果害得老大被植物暴打就是我干的！造反失败一次后我不甘心, 前些天又和叛军首领勾搭上了。我已经把这颗星球的定位发给叛军，等他们杀光了星球上碍事的人, 烧光这些讨厌的庄稼, 我就会作为埃德温首领的救命恩人和头号心腹, 和他一起统治整个联邦, 成为一代枭雄！”
“……”
刷，刷刷刷——
连同所有星盗一起，荀音、宁墨燃、白帆、大小毛，小美小胖，家里的鹅……一共五六十双眼睛一同望向埃德温。
“意外之喜啊……”荀音幽幽道。
埃德温瞪着自爆猛料的星盗，恨不得掐死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要不是前些天他被两个厉鬼缠得太紧，也不至于去找这蠢货帮忙！
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埃德温不断后退，但不知有意无意地，他特意逃向以太农奴的反方向，看上去对它很是忌惮的样子。
【我认识他，他就是第一精神力研究院的院长！】
【所以秦岭研究员公布的内幕资料都是真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荀音问：“什么内幕资料？”
弹幕热心解答道：“秦岭研究员亲自证明，虫族入侵联邦时带来了能够寄生人体的新生物——以太，研究院早就知道以太的存在，却不对外公布，他们渴望获得以太不断转换身体和永生的能力，为此拿远征军士兵的生命做实验。第一研究院的上一任院长向元帅提出警告，却在不久后意外身亡。而今，埃德温院长更是与潜伏在人类社会的以太合作，希望用整个联邦作为他的培养皿。”
【一开始听起来特别像臆想的情节，为此我还骂了秦岭研究员，现在我要和他道歉——现实永远比想象更精彩，埃德温，不愧是你！不但造反，还当人奸！】
【还好我没打永生疫苗，不然就成了实验品——是贫穷救了我！】
【那些预订了永生疫苗的土豪们还好么？】
【谢邀，疫苗太贵，我换成了回□□丸，效果差不多，价格是它的十万分之一。回□□丸，你正确的选择！】
【原来土豪爸爸也和我一样会考虑性价比啊，心理平衡了。】
【对了，回□□丸没什么后遗症吧？】
“当然没有了！”荀音替自己正名道：“发明回□□丸的人我认识，和埃德温不是一路人，他们之所以把回□□丸提前上市，就是为了阻击永生疫苗，防止大家受害。”
「原来是这样！」观众们对于回□□丸的观感更好了：“那我回去就买一粒。”
一片融洽的气氛中，有人提问：“虽然但是，从现场的情况看，与以太合作的难道不是主播老师么？倒是埃德温一直在被它追杀。”
在所有人讨论永生疫苗和回□□丸的时候，只有以太农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兢兢业业地帮主人追杀埃德温，直到将他逼至角落。
眼看埃德温避无可避，他突然脸上一喜，按下藏在衣服里的定位纽。
下一瞬，一发激光炮拖着长长的白色痕迹击中以太农奴。激光炮虽然对它造不成什么伤害，却使以太农奴的动作紊乱了一瞬，埃德温借机逃向从上方降落的星舰。
“开炮！开炮掩护我！”他边逃边道：“他们没什么重型武器，用最大火力！”
一串串激光炮、强粒子束、燃烧弹从星舰尾部坠落，将地面轰击得千疮百孔，星舰裹在云层中缓缓下降，派出七八艘飞行器去接埃德温。
宁墨燃见状从空间钮放出自己的机甲，追了上去。
一名飞行器驾驶员侧过机身，机腹下喷吐出两排激光弹，他迎向埃德温，笑道：“不过是一台农业机甲，连武器都没装载，他难道真以为自己能——”
话没说完，粗壮笨重的农业机甲顺手抄起一把荀音制造的工兵铲，它脚下喷吐出火焰，悬空飞行，灵活地几个摇摆避开所有子弹轨迹，和飞行器擦身而过的瞬间，工兵铲和机翼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火花，随后，农业机甲依旧悬空，飞行器折断了一边机翼，无力地坠向地面。
依稀可以听见驾驶员的惨叫声。
“……”
其余几架飞行器的驾驶员注视着向自己飞来的农业机甲，感到不寒而栗。
明明是先进对付落后，军用对付民用，他们却有种自己才是被盯上的猎物，而农业机甲却是猎食者的错觉。
“快！快快！”
在其余所有飞行器的掩护下，埃德温总算搭乘最后一架飞行器登陆星舰。他回头看向纷纷坠落的黑色机翼，忍不住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埃德温没注意过宁墨燃，他总是低调地站在荀音身后，让人以为他是荀音的一个跟班、一道影子，埃德温甚至发现自己很难回忆起他的长相。
但这样的机甲操作水平，他绝不可能仅仅是个会种田的农民！
埃德温绞尽脑汁，隐约描摹出了宁墨燃的五官，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他的长相有些熟悉？”
飞行器底部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埃德温低头一看，宁墨燃解决了作为掩护的其他飞行器，挥舞着工兵铲向自己飞来。
但他所在的飞行器已经没入接驳装置，在一铲之后，星舰底舱关闭，工兵铲就算再锋利，也很难凿穿星舰的外壳，更无法阻挡它的行动。
“结束了。”埃德温松了口气，暂且放下对宁墨燃长相的怀疑，吩咐驾驶员：“立刻离开，临走前送他一份大礼！”
星舰底部的舰载激光炮开始继续能量，炮口处发出炽热而耀眼的白光，如果再近一些就能将农用机甲淹没。
宁墨燃不得不避开炮口，那道白色激光射向地面，留下五六米深的空洞，生长在其上的一切植物都化为飞灰。
埃德温只觉得自己在δ-r5346星上受的所有气都在激光炮下一扫而空，他从舷窗俯视下方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全舰加速，脱离大气层！”
可惜这艘星舰出发得匆忙，没有携带对星武器……遗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埃德温突然发觉头上一片巨大的黑影，它鬼魅一样飘在星舰上方，若非亲眼看到，简直无法相信它的存在。
“那是什么？”埃德温刚要让驾驶员注意，从上自下劈来一条钢铸的尾巴，尾巴尖儿绑着只特大号的工兵铲，锋利的铲沿敲打在星舰上，发出「Duang、Duang」，令人头晕目眩的回声。
埃德温觉得想吐，他扶住舷窗，外侧暗蓝色的宇宙一阵颠倒，视线和一双极大的眼珠对上。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爪尖和星舰外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又让埃德温吐了一阵，随后视线拉远，星舰像个皮球一样被狗爪踹得在真空中一阵翻滚，埃德温终于看清了黑影的全貌——
正是恢复了原本体型的大毛。
荀音被大毛顶在头顶，身形和巨大的星兽相比不值一提，却又格外醒目，他指挥着大毛将星舰一路抓回δ-r5346星，半途中星舰外壳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从被工兵铲敲击的那个点裂开，裂缝向四周蔓延，站在主舱内的埃德温感受到新鲜空气刮过脸颊，生冷。
他的心比周围的风更冷。
荀音的声音也终于随风传了进来，他大声道：
“你居然轰没了我的榴莲！”
那可是我要跪的榴莲！！
“今天我非得把你抓回来向我的榴莲赎罪！！”
埃德温：“……”
就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
他替自己感觉不值，在脑海里不断反思，假如之前没轰那一炮，是不是荀音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义愤填膺，假如他没生气到这个地步，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抓回来？
千金难买早知道。
星舰终于不堪重负，在半空中解体，外壳「哗啦」散落一地。
弹幕：
【这就是神秘礼物的威力吗？爱了爱了。】
【星盗们，你们何德何能？放下那个工兵铲，让我来！】
【什么工兵铲？请尊称它为——战神之刃！】
【主播老师战神？这逻辑很合理。】
【主播老师的新婚丈夫也很不一般吧？农业机甲提着工兵铲追砍军用飞行器，是我在梦里都不敢想的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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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护送
据说后来, 在大毛抬爪怒蹬星舰的演示下，联邦内流行起了一种新的运动——埃德温球。
它由两台机甲，以及一个印有叛军星舰的金属球组成, 两台机甲需要模拟大毛的动作，用手上的工兵铲将埃德温球击打到向规定的陨石，以击中次数为得分依据，最后将埃德温球打坏的一方得十分并终止比赛。
因为规则简单、场地易得、观赏性强, 还能顺便清理路上的陨石，埃德温球很快就成为了星舰旅行中最受欢迎的一项运动，风靡整个联邦。
埃德温也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永垂不朽」的愿望，被联邦人民捶打到了人类文明尽头。
这都是后话。
目前，埃德温失去了所有逃生的希望，像一条咸鱼一样被荀音拘留在δ-r5346星上种榴莲。
这天, 他正好将第一批成熟的榴莲收入仓库，抬头看见天空出现一辆货运星舰。
“这是……”
从星舰中下来的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正是经常跟在秦岭身边的研究助理, 姓耿。
耿助理熟门熟路地和荀音打了个招呼, 问：“荀大师, 东西准备好了么？”
荀音点头, 将他领进一个平时从不许埃德温进入的仓库，顺口问：“联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埃德温已经有好几个月断了联邦内部的消息，闻言竖起耳朵, 听见耿助理道：“很顺利，藏在几个重要星系的以太已经全被搜寻出来了, 我们正在联系星球守军清除这些侵略者。”
埃德温嗤之以鼻——以太们究竟藏得有多深, 就连与它们合作的他都没掌握全部名单, 更何况是秦岭这样被软禁在研究院内, 很少与外界联系的书呆子？
恐怕他们所谓的「找出」只是找到了他放在研究院内的名单，用不了多少年，以太还会卷土重来。
“他们是错的，我才是对的。”埃德温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甘。
他在心底道：“以太病毒将永远与人类共存亡，只有掌握它，接受它，才是人类唯一的出路。花费巨大代价清除掉人群中的以太，看似拯救了眼前的一小部分人，让他们避免沦为实验品，实则牺牲了更多人的利益，将人类的前途导向一片黑暗！”
“秦岭只不过是个天真、伪善、自以为是的理想家，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只有永生疫苗才是人类的未来！为此，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想到激动之时，他忍不住摆动头颅，肩膀擦了一下墙壁，荀音立刻转身道：“谁？！”
他和耿助理走出仓库，看到了没来得及离开的埃德温。
“是你啊。”荀音回忆自己和耿助理的对话：“怎么，想知道自己的下属什么时候来陪你一起种榴莲么？”
“……”
看表情就知道埃德温在心里疯狂辱骂自己，荀音轻哂一声，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进仓库：“别侥幸了，我们刚说的都是真的，你想知道联邦内部是怎么辨别以太的吗？”
埃德温明知荀音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却抵抗不了诱惑——因为这是他想了十几年却没能做到的事。
荀音：“你抱两个成熟的榴莲来，我慢慢告诉你。”
这种原产于γ-z5163星球的水果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名字「刺壳硫香金瓤软心果」，但就和鸡嘴龙、鸭嘴龙和鹅嘴帝王龙一样，从它们被荀音知道的那天起，就失去了原本的学名。
荀音：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外面还有壳，它就是榴莲！
星际榴莲拥有着比埃德温合抱还要大的体型，沿着外壳上的缝隙掰开后，里面是一整块巨大的、金灿灿的果肉，散发出异香（臭？）；
虽然荀音上一世只在书本上见过榴莲，但他觉得，这种皮薄肉厚、个大肚圆的水果，应该是每个究极吃货的梦想。
让埃德温把榴莲果肉捣成泥，荀音给耿助理使了个眼色，耿助理拿出在中央星系拍好的视频，播放给前院长看。
他自豪地介绍道：“其实详细说来，消灭以太也没那么难，我们把方法归纳成八个字：「区域封控、动态清零」……”
第一个被清零的区域是学院星，由于异植大哥的存在，这里成为了被叛军攻陷的中央星系里唯一一座孤岛。
以太无法借师生的身体进入校园，叛军的星舰也无法攻破学院星本身的防御系统，愤怒之下，他们将学院星包围起来，断网断粮，想看看这群学生能支撑到几时。
不料在众多教授的带领下，两校学生根本没带怕的。
他们以家属区为核心，在校园内开辟出菜地和农田，成功在存粮耗尽前获得了足够的食物。
——这里要感谢鹅霸，是它们的蛋，让师生们在艰难时期补充了珍贵的营养。
有菜有蛋有粮，他们过得居然比包围学院星的叛军还好！
叛军的第二招是用扩音喇叭在学院星外劝降，告诉他们联邦已经被革命军占据，抵抗毫无意义。
学生们根本不信！
就叛军那个被噬心藤绑成粽子，让鹅霸撵成狗的样子，能打得过谁啊？
校内开始循环播放《荀大师精选金曲》，用高亢的唢呐声压过这些劝降……长此以往，他们成功培养出了一批荀音的忠实粉丝。
另外还有个小插曲，那几个月，两校学生因为突然休克而入院治疗的人数突破了两位数，让众人揪心不已，在经历了严格的检查后，发现这些学生的身体状况良好，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精神力核心全都因为未知原因碎裂了。
等到以太事发，联邦的其他人都在震惊、怀疑，只有两位校长捂着胸口欣慰：“我就说不是我们学校的问题！！”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植物大哥从叛军脑子里汲取了一块银色晶石，用根须咂吧咂吧吸收掉的，别人可以不相信以太的存在，但他们必须信！
说起来要不是这些以太被唢呐曲刺激到，等它们日后和自己的同族里应外合，学院星恐怕会面对前所未有的危险！
等秦岭设法和学院星联系上之后，他一五一十了解到了这里发生的事，这些事给了他灵感。
“不必费心查找疑似是以太的对象，我们只需要封锁街区，举办一次《荀大师艺术品汇展》，人群中的以太就会自动暴露出来。”
至于举办展览所需的书法、刺绣、绘画以及音乐作品，自然都是由荀音提供的。
“和以往的搜查行动不同，这一次，各星居民都很配合，他们说这极大丰富了自己的文化生活，还希望我们延长展览时间嘞。”耿助理骄傲道。
埃德温回想起自己以前走过的弯路、吃过的亏，一股不甘冲出胸膛，他冷笑道：“就算你们发现了以太又怎样呢？它们可以随时脱离这具身体。”
“这就不劳担心了。”荀音给他看会场的情况，只见四周布置了由清心草、噬心藤和杀人榕构成的「围墙」，以太那不叫逃跑，叫给植物大哥送肥料上门。
埃德温：“……”
在他的沉默中，荀音用鸡蛋、奶和面糊摊成一张张薄饼，将榴莲糊均匀涂抹在薄饼上，随后一层榴莲一层薄饼一层奶油，很快做好了上百个榴莲千层，又从仓库上取下一个个写有「蛋黄酥」、「蛋卷」、「蛋挞」的保鲜盒。
他把榴莲千层往新的保鲜盒里一塞，让耿助理身后的机器人拿走。
“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点心，让参加展览的客人们尝个鲜。”
埃德温想起上一批以太叛军吃过这些点心的反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你……”
你不光从视觉、听觉上下手，你还下毒！
好毒！
联邦内的以太是真的完了！
埃德温倒不至于对这些异族有什么怜悯之心，他只是失望于自己失去了翻盘的机会，甚至感到有些绝望。
如果……如果不能再继续研发永生疫苗。
“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埃德温喃喃道。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别气馁！”荀音鼓励道：“我让秦大哥把你手下的研究员全都送到这里，你们以后还可以研究榴莲的种植方法，成为一代榴莲大亨啊？我觉得你种出的榴莲格外甜。”
荀音是真心觉得埃德温钻了牛角尖，除了做人体实验，搞军事政变之外，他的人生还可以挖掘别的天赋。
埃德温：“我谢谢你全家！”
让他做榴莲果农，他还不如去死！
耿助理目送荀音和埃德温一起离开，他自己则找到宁墨燃，传递秦岭的话。
“让我去联邦那边，护送一批重要人物来边缘星避难？”
“是的，秦研究员说，远征军已经脱离联邦将近半个世纪，现在是最好的回归机会。灾难或许会酝酿出种种阴谋，但灾难也能让隔阂已久的人们重新团结起来。”
“让我想想……”宁墨燃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无论是老元帅，还是他自己，甚至是尤金、昆特大叔、卡特……他们从未觉得自己不是联邦的一份子。
老元帅生前常说：“我们身前是星空，身后是人类，星空浩瀚危险，只有记住回家的路，才不会迷失方向。”
“到了回家的时候了，老师。”宁墨燃在心中道。
秦岭的口信并没有捎得太细，所以宁墨燃暂且不知自己需要护送的是什么人。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人却比他先知道了。
“艺术家协会想送一批有天赋的音乐家、书法家、绘画家和厨师来向我学习？”荀音惊讶道。
“好啊，”他想了想：“我的住处你应该清楚吧？伽马星绿叶南路6688号。”
怕耿助理记不清楚，荀音还专门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了一遍这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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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喷嚏
“去吧！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荀音给宁墨燃打包好行囊, 还额外多装了三颗榴莲，让他在路上吃。
抚摸着榴莲的外壳，宁墨燃：“谢谢。”
星舰消失在天边, 和扩大到能塞下埃德温一颗头（？）的黑洞擦肩而过。荀音收回目光：“既然要授课，那就该好好准备了。”
他忙碌着收拾好飞船里的家当，把不便带走的东西打包，好好收进仓库, 又拿出宁墨燃做的自动拾蛋机器人和另一种不知道名字的机器人。
埃德温见状心头暗喜。
如果荀音不在，他相信自己能想出逃离星球的方法。
荀音对他的小心思毫无察觉，他将机器人的能源板接好，带上一吨榴莲做伴手礼，在大黄背上坐好，向下方挥手：“再见！”
荀音这次带上了二毛、小美和小胖走, 等他离开后，星球上就只剩下六七名星盗、跟随埃德温的十一名叛军，一只以太, 四十几只蠢鹅, 两台机器人, 以及他自己。
星盗可以策反, 蠢鹅不足为虑，以太可以用叛军牵制，至于机器人……
埃德温目送荀音的身影消失在宇宙中, 回头看向两台胸前写着「宁音二号」和「宁音三号」，笨头笨脑的铁疙瘩。
“他是太小看我？还是太蠢？”
这些机器人还是宁墨燃拆他的星舰做的, 也就是说, 机器人身上的所有材料都是星舰上的原材料, 宁墨燃能拿它做机器人, 埃德温自然也能用它们制造出一台电磁通讯仪，甚至拼凑出一架能进行星际短途旅行的救生舱！
他的机械之心蠢蠢欲动！
四处看了看，埃德温捡起一块锋利的石片，走向机器人。
“先拆掉太阳能板，然后掀开顶壳，回收芯片，最后再回收身体材料……”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拆机方案，只待动手。
就在距离机器人只剩下一只手的距离时，红色的电子眼闪烁三下，视觉成像器判断出他的行为，机器人突然大声道：“警告！警告！”
“察觉到目标进行危险行为，请立即住手，否则将展开反击！”
“请立即住手！否则将展开反击！”它边重复这句话边后退。
“反击？”埃德温高高举起石片，冷笑道：“你拿什么反击？”
他一眼扫过就能确定这只机器人身上没有装载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机器人的威胁就像个笑话。
“这种虚张声势的警告功能还不如不加。”埃德温对此嗤之以鼻，不过一想到荀音只有小学学历就觉得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很正常。
“愚蠢到可笑。”埃德温用石片飞快地拆下了太阳能板上的一个接口，目光看向下一个接口，就在这时，被他一路追赶的机器人停下脚步，用平静的声音道：“受到目标攻击，展开反击——”
埃德温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突然听见机器人大声道：“救命！！”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远处出现，埃德温闻见熟悉的肥料味。
但他早有准备，大声道：“阻止它！”
仅剩的几名叛军齐齐现身，能量体脱离附身的躯壳，结成一张巨大的网，拦在偷粪贼的必经之路上，它们的体型加在一起不足偷粪贼千分之一，却足以阻拦它关键的几分钟。
这是埃德温事先和它们说好的，毕竟，就算是以太，也不愿意留在一颗荒星当囚徒，尤其是它们被分配到的工作还是堆肥orz。
“坚持住！”在以太叛军舍生忘死的阻击下，埃德温又拆下了太阳能板的第二个接口，将石片伸向机器人的脑壳。
“只要得到这里的芯片和零件……”他就可以制造出通讯器，让距离最近的下属来接自己，再动用叛军的全部力量追杀荀音！
“伽马星绿叶南路6688号。”埃德温咬牙切齿的默诵着这个地址，他的手已经碰到机器人，但……
“太沉重了。”埃德温察觉到不对之处，他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手上、胳膊上、乃至全身上下，不知何时爬满了一种细如尘埃，却又无穷无尽的虫子。
它们在他的身上涌动着，将他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球，锋利的口器啃噬埃德温的身体，发出沙沙响声。
他愣了一下，这才发出惨叫声，那声音非常大，配合着机器人仍旧在不断重复的「救命、救命」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喜感。
等到一切全都结束后，虫子们回到自己的巢穴，继续从虚空中收集以太，偷粪贼也慢吞吞地用触手拖住几个生无可恋的以太叛军，传授它们堆肥的诀窍。
宁墨燃制作的机器人左右看了看，捡起掉在地上的太阳能板，为自己装好，然后又从背后掏出一把工兵铲，哼哧哼哧地挖来土壤，为愤怒的虫子们修好它们被埃德温踩坏的窝，最后它抖落身上剩余的虫子们，蹲下身开始收集虫巢最深处的以太，将它们装进岑仙子给的一种禁魔壶里等待荀音回来接收。
在这过程中，时不时有虫子爬到机器人身上，不过都无法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机器人表面那层涂料，是宁墨燃用一种对虫族有害的材料制作的，这种材料只生长在边缘星，远征军常年与虫族作战早就掌握了它的作用，而身在联邦的埃德温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这无疑导致了他的悲剧。
而被他反复念叨的那个地点……
荀音经过三天跋涉，终于回到伽马星，他拍拍自带识路功能的大毛：“辛苦了！”
大毛非常讲规则地降落在星港，被机械臂接引到星港主体。
尤金依旧坐镇星港，他接到下属的通知，飞快赶来现场。
“阿嚏！”就在荀音和前来欢迎自己的人群见面时，他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怎么回事？”荀音揉揉鼻子，想来想去：“该不会是δ-r5346星出事了？能在那个地方出事的人……只有埃德温一个，他不会那么蠢吧？”
荀音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明显了，要不是留下充足的准备，他怎么可能头都不回就离开δ-r5346星？埃德温但凡长了点脑子，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越狱。
——平时越狱，要被扔去厕所垃圾分类。
——这时候越狱，要被扔去厕所垃圾分类。
“希望埃德温不要想不开。”荀音默默替他祈祷了一秒，毕竟他种出的榴莲是真的很好吃。
“阿嚏！”说完后，他又打了个喷嚏。
尤金见状忙让人把星港的温度调高，问道：“路上风太大，感冒了吗？”
“没有，大概是谁在念叨我。”荀音道。
上次回伽马星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带大毛领略伽马星的风景，这次要在这里待好一阵子，荀音边走边介绍道：“这是伽马星星港……这是星港外的地标性建筑——音乐喷泉，可以点播我的所有音乐，还可以播放《快乐海星》哦。”
大毛连连点头。
《快乐海星》还是尤金亲手添加到歌单里的，他见荀音介绍盗版介绍得这么认真，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轻咳一声：“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功能，没必要讲得那么认真。”
“不行，”荀音认真道：“过不了多久联邦那边会派出一支艺术家组成的访问团来这里做客，我要提前演练一下，到时候让他们领略到我们伽马星的独特风情。”
尤金吓得打了个喷嚏：“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艰难地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问道：“访问团？多少人？来干什么？”
当知道这个访问团里有几十名数得上号的艺术家，而且他们要来向荀音学习几个月时，尤金眼前一黑。
——宁墨燃，你造的孽，要拿什么还？！
尤金向荀音提议，伽马星条件简陋，要不然送他们去别的星球学习？
荀音义正言辞地反驳道：“伽马星是我们的家，怎么能因为嫌弃它落后就不让客人见它呢？再说我觉得伽马星一点都不落后，这里淳朴、平静、自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尤金先生，我以前觉得你是个非常负责任的官员，也很爱伽马星，你怎么可以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瞧不起自己的星球呢？”
尤金欲哭无泪：“对、对，我有错，我就是太在意咱们伽马星的形象了……”
“放心吧！”荀音拍他的肩膀：“等客人来后我经常带他们出去参观，相信他们一定会像我一样喜爱伽马星的！”
尤金：“……”
我求你善良！！
当天，尤金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他打开通讯器联系宁墨燃，却得知对方正在参加一次秘密任务，不在服务区内，无法及时回复通讯。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尤金吩咐自己的下属：“研究一下，怎么一口气劫持几十个受到严格保护的艺术家协会成员，还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下属：“您在开玩笑？”
尤金：“这关系到我们上将的婚姻状况，一定要做到！”
参谋部立刻紧急运转起来，尤金在心里祈祷，一定要顺利啊，要不然黑土好不容易结的婚就要变成离婚状态了。
……不，他转念一想，哪来的离婚？
他连结婚证都是假的，顶多只能变成未婚状态！
“阿嚏！”远在数个星系之外的宁墨燃打了个喷嚏，他注视前方不远的艺术家协会：“全速前进！”
早一天完成护送任务，他就能尽早见到荀音。
计划通√
作者有话说：
小宁：我坑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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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帮倒忙
从星舰的舷窗远远望去, 宇宙像一汪深海，望不见边际，时间久了会让人有种星舰渺小如尘埃的错觉。
“希望号”星舰内聚集了当前最有创造力的一群年轻艺术家, 他们大都拥有杰出的社会地位、出众的的才华和不凡的身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挺身而出，为了人类的未来远赴边缘星系学习，着实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
也因此, 星舰出发前，目前暂代艺术家协会会长一职的秦岭对星舰乘组提出要求，一定要尽力满足这些「人类珍贵财富」的要求（秦岭原话）。
顺便说一句，之前那位艺术家协会会长日前被证明是一位以太的间谍，已经被一枚蛋酥送走了。
想到和他一同在筛查中露馅的十几位前辈和同僚，星舰内的年轻艺术家们心有余悸。
“其实我早就想来边缘星了！”一名活泼的新锐书法家道：“毕竟是主播老师强烈推荐的地方嘛……顺带说一句, 其实我是主播老师的粉丝，已经在他的直播间里签到签成了「铁花瓶」等级。”
“我也是。”像是对上了什么暗号般，他旁边有位女性艺术家眼睛一亮, 走了过来：“不过我认识主播老师的时间太短, 只是「木头花瓶」。”
“哦哦, 你是《星球之战》上认识主播老师的吧？”
“没错, 我定居的天马星系太靠近联邦中心，收不到边缘星的信号。其实这次去主播老师居住的地方学习也有考察环境的意思，如果那里的环境比较宜居的话, 我以后就移民到主播老师身边，和他做邻居！”
“太机智了吧？”越来越多的人听到熟悉的名字, 围上来聊天——
“听说荀老师会请整颗星球的人吃饭。”
“不光如此, 他们还有荀老师亲手腌的咸鸭蛋和松花蛋吃。”
“哦哦, 不知道蛋黄酥有没有, 我只在上次的封控筛查中吃了一口，那滋味，啧啧……”这位是个吃货。
“要是能天天……不，每年吃一次荀老师做的小点心，我愿意去边缘星和虫族作伴！”
“星网没通吧？虫族已经是历史了！上个月一只兵虫的大腿肉拍出了六十万联邦币的天价，就是因为荀音老师说它们的腿肉适合包包子。”
“咕噜。”肚子响，“包子是什么？”
“我和你说啊……”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平时怕被老师、前辈、会长训斥，不敢透露出自己喜好的年轻艺术家一对暗号，才发现——哦，原来大家都是荀老师的粉丝。
于是，原本还有些放不开的陌生人借由这个沟通纽带，飞快打开心扉，并在交谈中发现了彼此更多的共同点。除了每晚回客舱睡觉的时间，他们都聚集在大厅内交流、聊天。
自由的空气滋生出充沛的荷尔蒙，不到一周时间，星舰内已经促成了三四对情侣，对比仅仅只有两位数的乘客总数来说，这可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我看我们这艘星舰应该改名叫「相亲号」。”驾驶舱内的一名飞行员道。
“我觉得不错，”他的搭档回答：“回去以后我们可以向空管局提出申请，把「希望号」这个名字给别的舰组。驾驶着「相亲号」在宇宙中翱翔，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还能为联邦日益降低的生育率做出一些贡献！”
能在他们这艘星舰里相亲成功的，可都是联邦最珍贵的大脑，他们的基因能够流传下去是为全人类做贡献！
飞行员A：“……”
他不回答并不是对搭档的话有异议，而是看到雷达成像仪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
“天哪……那是什么？！”
星舰航行的轨迹并不是任何一条知名航线，「为了避开叛军的追踪」（也是出自秦岭原话），这次航行的目的地并没有直接告诉星舰里的乘客们，就连驾驶员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坐标点。
在旁人看来，这艘从银月星出发的星舰不断在宇宙中进行着不规则运动。这种行为不但成功迷惑到星舰内所有人，也迷惑到了他们的敌人。
一艘跟随了「希望号」有一段距离的侦查飞船悄悄从星舰下方驶出，向己方的旗舰打出信号——进攻！
下一刻，驾驶员注意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目标与自己的距离飞速接近，它们结成规律的阵型，像狼群撕咬猎物一样，将希望号牢牢地包围了起来。
“是敌袭！”两名驾驶员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塔台打出求援信号，然而不知是否是巧合，他们所在的这片星域距离最近的星球也有数百光年的距离，等到星球驻军来救援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糟糕！”星舰上承载的可是整个联邦最有价值的头脑，他们一旦出事，毫不夸张地说，人类的精神力发展程度至少会倒退十年。
“冲出去！”驾驶员A下了决心：“通知乘客们分散到救生舱内，我们用星舰做诱饵为他们吸引火力，在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
“只能这样做了。”
两名驾驶员做好舍生取义的准备，一咬牙，推动引擎，对舱内广播道：“尊敬的各位乘客，请……”
话音未落，一道亮光闪过，眼前猛然亮了起来，亮光化作千万点火星散开，扑向包围住希望号的舰队。
一支始终跟随在希望号身后，用光学技术隐藏自己的舰队猛然撕破黑暗，在双方都意想不到时加入了战局。
它熟练地击坠了敌军主舰，而后像捞鱼一样收缩包围圈，很快将跟随在主舰身后的作战舰一一俘获。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小时，希望号除了受到一些惊吓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两名驾驶员呆呆地望着一群机甲士兵押送着俘虏的星舰，井然有序地回到陌生舰队的主舰之中。
“这是我们的人？”
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好像记得，出发前秦会长说，他为希望号聘请了专业的安保团队？”
“这……”这也太强大了吧？战斗力恐怕比大部分星球守军都强！
两名驾驶员并不清楚，他们无意中真相了。
“是金沙人！”一名远征军士兵将俘虏拖出驾驶舱。
宁墨燃站在指挥舱，点头道：“和预料中差不多。”
他让星舰对希望号打出旗语：“别怕，继续前进。”
宁墨燃口中的「预料」其实就是秦岭让他走这一趟的理由，艺术家前往边缘星的消息不知被谁无意（或有意）中透露到外界，一时暗潮汹涌，许多异族都不安分起来。
秦岭干脆仔细规划了星舰的路线，让希望号好好钓一趟鱼，先镇压了境外的异族，才好一次性解决境内的叛军。
金沙族只是个开始，这趟旅途注定不会平静。
玫瑰β星。
尤金紧锣密鼓地前往荆棘前线，在那里选人。
为了执行护送任务，远征军中最精锐的一批已经被宁墨燃带走，尤金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其余精锐中选出上百人训练，而后将他们送进残存的黑三角旗舰，以及仿制的十几艘作战舰内。
“各位！”他训话：“你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拦截联邦的「希望号」星舰，将里面的乘客全部劫持到我们远征军这里来！”
“记住，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要的时候……”
他一咬牙：“我允许你们撕开黑三角星盗的马甲，说自己是远征军的人。就说……自己的首领对艺术很感兴趣，想请各位老师来荆棘前线做客！”
尤金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远征军的名声已经够黑，不怕再多被泼一盆脏水。
上将的婚姻最重要！
被他不惜泼脏水也要保卫的上将正在和希望号星舰互发旗语，他接受了对方发自内心的致谢，面对「如果不嫌冒昧，请告知恩人您的身份」这个问题，宁墨燃回答道：“远征军。”
旗舰顶端打出远征军的旗帜，反复闪烁了三下。
他用旗语道：“远征军同样是联邦的一分子，也是这场以太造成的灾难中的第一批受害者。以前我们没得选，但现在，我们想为联邦尽一份力。”
这段话说的有礼有节，一下子就博取了希望号的好感，更不用提之前的「救命恩人」滤镜。
希望号内一片感动——
“这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说话的人一定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儒将！”
“我以前就觉得远征军不是什么坏人，要是没有他们，联邦外围说不定早就被虫族攻破了。”
“这些年远征军镇守前线，一步都没有退缩，将虫族牢牢挡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说起来，他们都是一群默默无闻的英雄！”
“其实我小舅家的二表弟前些年军校毕业后就偷偷加入了远征军，他一直在远方保护我们。”
“我们不能为英雄做更多，可也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我建议，发挥我们的特长，为远征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首先就是拍摄帅气的宣传片，而后，有全息账号的人全都打开星网做直播，让观众们看到一个新的，和想象中不同的远征军。”
“我来配乐！”
“我来剪辑！”
“我负责和远征军沟通，让他们开放一部分和俘虏作战的监控视频。”刚好溜达过来的驾驶员B道。
“远征军会同意么？”
“……”
“当然了！”宁墨燃看着对方的旗语，镇定道：“加上一个条件——要「希望号」里的人把我们拍得正义一点。”
能不能洗清远征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坏印象了，全靠这些直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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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远征军, 我们的好朋友#
#带你认识真正的远征军#
#在边缘星旅行，被远征军亲自护送的安全感#
“代表团已经快到伽马星了么？”
荀音手里是有代表团的全部名单的，他打开直播间原本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未来的学生, 却看到了……嗯，一群远征军吹。
也不能说是吹，毕竟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
“不过，居然是由远征军护送代表团的吗？看来他们已经和联邦和解了。”
荀音无意中命中了真相。
在这个前提下, 他不用担心代表团的安全，反而能更好地欣赏这些直播节目。
毕竟——
“我来边缘星系这么久，还没见过远征军的人呢！”
说话时荀音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放着鲜花和小点心，得知他回来的邻居们热情又不失礼貌地上门拜访，手里拿着许多礼物——或者是一捆蔬菜、或者是某种好吃的野生肉类、再或者是一种边缘星随处可见, 但是在联邦内卖得很贵的菌菇。
总之，都是价格不贵但是很实用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 荀音就算出门很久, 家里什么都没有, 也能立刻开始生活。
远亲不如近邻, 荀音谢过这些最远从一个街区外赶来的好邻居，招待他们吃点心、喝茶、和自己一起看直播。
“我真的一个远征军的人都没见过！”荀音强调。
他还纳闷呢，不是都说远征军喜欢来边缘星系采买日用品么？
“咳咳……”话音刚落, 客厅里响起一片被茶水呛到、被小点心噎到的声音，好邻居们偷偷瞄了一眼荀音, 在他的关怀声中愧疚地想：
我们都是！！
当荀音关注到这几个直播间的时候, 事实上直播已经进行了好几天, 直播间里的观众从一开始的（？？）变成（⊙o⊙）！再变成 \\（￣▽￣）/, 不知不觉间，远征军就多了许多新的粉丝。
大家纷纷表示，原来对远征军的情况不够理解，导致他们错过了许多精彩的事情，还好现在再补上也不算晚！
——所谓精彩的事情，除了一场场精彩的、令人与有荣焉的战斗之外，主要指的还是远征军们的颜值。
远征军的制服是白色的，这主要是因为荆棘前线附近没有恒星，在黑暗的情况下，白色衣服可以更方便地辨认出自己人。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荀音说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军人，常年在前线活动，保证充足训练量的基础上，这些远征军的身材好得离谱！再加上他们经常能享受到荀大师亲手制作的美食，听到他为精神力损伤者演奏的美妙乐曲（不是唢呐曲！），这些远征军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好得离谱，表现在外面，就是他们的脸色容光焕发，甚至有种整个人由内而外发光的错觉！
好身材+好长相，这使得远征军一跃超过了公务员，成为了目前全联邦范围内适龄男女最理想的择偶对象——这是星网婚恋区调查了10亿名注册用户后得到的数据，相当权威。
颜值是最可靠的通用货币，以及打入其他群体的敲门砖，远征军们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一点。自从他们受到邀请，在不影响护送任务的情况下进入希望号，参与到了直播中后，一些全息直播的收看率提高了50个百分点！
“啊啊啊！！”女画家激动地望着直播间一侧的统计数据，没忍住一把抱住对面的人：“超过10亿人了，有10亿人在看我的直播！上一次有这么高的收看率还是在我画出高级艺术品的时候！不过当时的收看人数只有9亿9千万，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突破这个数据了！”
“恭、恭喜。”被她抱住的是一个年轻的远征军士兵，他发自内心道：“你真厉害！”
然后慢慢地红了脸。
女画家定定地望了他几秒，自己的脸也慢慢红了，“你也很厉害，我要谢谢你之前保护我，你驾驶的机甲帅气极了！”
“不不不，你更厉害。”
“我觉得是你。”
“是你啦……”
这个直播间以极高的热度一跃成为#远征军#这个Tag的榜首，看直播的人脸上都不由露出笑容，感受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粉色泡泡。
“这就是青春啊……”数不清有多少人感叹道，其中就包括在荀音家客厅和他一起看直播的邻居们。
不光如此，他们还点头确认：“果然远征军和艺术家是绝佳伴侣！”
“一个英武强壮，一个优雅美好，我看好这一对！”
说话的人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荀音，想确认他脸上的表情，却发现荀音一脸思索。
“总觉得这种对话很熟悉，是什么时候呢……”他的回忆不断闪烁，最终回到了自己刚和宁墨燃认识，一起乘飞船来伽马星的时候——
“你真厉害。”
“你会做手工，比我更厉害！”
“不不不，我会的都是一些粗活，你会做饭，还懂音乐，比我厉害多了！”
……
虽然小宁不是远征军，没有多么伟大的身份和崇高的地位，但荀音觉得两人的感情一点不比这对远征军+艺术家的感情逊色！
他认真反驳道：“其实远征军+艺术家的配对也没多么特殊啦，只是碰巧他们两个是这样的，说不定这两种人和别的职业配对，会更加适合呢？”
“……”邻居们脸上的表情略显惊吓。
——上将，快回来！你的婚姻貌似遭到了一些挑战！
还好他们很快想明白荀大师还不知道他们上将的身份，所以他说出这种话，更加证明了对上将的爱，只是这么一来，始终瞒着人家真实身份的上将……就显得格外的渣。
这算不算是骗婚啊？
——不能用语言交流，仅靠眼神传递信息的好邻居们互相对视着。
被他们惦记的上将，其实是整个远征军之中最神秘、也最受人欢迎的对象。
不像其他下属，他从来没有真身出现过，然而，在得到允许之后，许多次对付异族的小型战斗中，他沉着冷静的指挥声都随着外界战场的直播，出现在直播间观众的耳朵里。
非常奇异地，原本被战争和火药惊吓到的观众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突然就平静下来，就好像……只要这个声音的主人还在这里，就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与自信，那是在一次次生死中培养出来的，名为「战神」的气质，虽然面前的观众们并不知道。
许多观众激动地表示：“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帅气的声音！拥有这样声音的人，一定也是一位身高腿长、冷酷又犀利，英俊又强大的美男子，如果能和他一起约会，一定会很有安全感！”
在自己尚且不知道的时候，宁墨燃已经被观众们称作了「神秘而令人仰慕的远征军指挥官」orz；
而他果然不负众望，指挥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战斗。
在屡次击退伏击的异族之后，挡在道路上的障碍越来越少，距离最终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当星舰驶入了边缘星系的范围后，宁墨燃终于车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异样。
这种直觉让他吩咐副官：“去问问，希望号的人最终的目的地是哪？”
这话他之前就问过一次，不过鉴于连两位驾驶员自己都迷迷糊糊他，他之后没再问，只是在心里嫌弃秦岭故弄玄虚。
但这次副官去得久了些，由于和希望号里的艺术家混熟了，他除了依旧不知道的目的地之外，还得知了一个重量级讯息——
“什么？你们是去和荀大师学艺的？”
“对对，你知道荀大师么？”
那可太知道了！
副官心中一阵不妙，顾不得多说什么就登上接驳飞船，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上将。
但他的飞船刚脱离希望号没多久，就被一道条长长的、黑色的勾子勾住了。
那勾子末端刁钻地抓住飞船能量舱，向内拉动。
“别动！”飞船的通讯系统被入侵，传来伪装过的声音：“驾驶舱里的人注意了，我们是星盗，只劫财不劫色，乖乖地照我们说的做，就不会被撕票！”
“否则……你懂的。”
副官：“……”
更不妙的是，他刚才在希望号的时候顺便参与了一下直播，因为想着上将的事情，心烦意乱之下没有及时关闭直播镜头，到现在……就算想关也来不及了。
【@星际警察@远征军@神秘而令人仰慕的远征军指挥官，你们的人被星盗打劫啦！】
【是打劫商队难度太大吗？还是牢饭太好吃？这些星盗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干他！】
千万不要啊啊啊！副官只希望上将别那么英明果断，靠近海盗舰后，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星舰上方一个被涂抹过的黑三角标志，那还是他找人改造的！
再联系到「希望号」艺术家们刚才所说的此行目的，以及成功过一次的「劫持」计划，副官稍微一想，就对对面星舰内的人究竟是谁有了七八分成把握。
千万不要动手啊！副官只恨自己的声音不能传递到双方指挥官的耳朵里。
然而事与愿违，宁墨燃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嚣张的星盗，为了避免他们横行霸道危害边缘星系的安全，他没有照星盗说的那样保持沉默，把星舰里的艺术家当人质抵给他们，而是吩咐炮口转向，对准黑色的海盗舰：
“开火！把它给我打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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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露馅的边缘
嗯？这么嚣张？
这是尤金看到一管管黑色炮口后的第一反应。
被密密麻麻的炮口指着, 他非但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想笑。
——比起太空接触战，谁能是远征军的对手？
“散开, 结成赫苏斯阵型，注意间距！”
从黑三角主舰中弹射出数十架飞行器，这些飞行器交织成一张动态的「网」，将希望号连同护航舰队一起网在其中。
沿着动态的轨迹运动着, 这张网逐渐收缩，又有十几架机甲陆续滑出星舰，伴随在飞行器身边，封锁了运动中产生的盲点。
远远看去，这些飞行器和机甲就像一张闪闪发亮的捕梦网，和缀在节点上的珠子, 美丽而危险，说得正是如此了。
这些阵型和配合无疑正是远征军这些年和虫族对战中的收获，也是尤金自信以少对多的底气所在, 他相信, 面对人员精良的远征军, 对方就算有超过他们两倍的护航舰队, 依旧要把这群艺术家交待在这里。
“速战速决，上！”
为了避免对希望号造成伤害，双方都没有在视距之外开火, 尤金就见对面的护航舰下方同样弹射出飞行器和机甲，这些机甲也向着黑三角飞来。
然后……是包围和反包围。
复杂的战术落在完全不懂战斗的人眼里——
“就好像两边的机甲在跳交谊舞啊！”一名趴在舷窗上的音乐家道。
星舰里的广播要求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住宿舱避险, 然而他却舍不得移开脚步, 那些飞行器和机甲玄奥的轨迹落在他眼底, 构成一幕幕和谐的韵律, 他的手指轻轻弹动，鼻端发出哼唱，一段美妙的旋律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就在这时，分列两方的阵容在他所在的舷窗正前方交汇，一枚照明弹率先打出，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泪水中音乐家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那由星舰、飞行器和机甲组成的拦截网，居然是完全对称的！忽略星舰造型和规格的不同，就像在照镜子！
“这、这这这……”音乐家词穷了！
比他更词穷的是双方指挥官。
“远征军？”宁墨燃认出了照明弹的型号。
“敌敌畏号？”尤金也认出了护卫舰的名字，这种特意为某个人改变星舰名称的事情，整个远征军内只有一个人有权利这么做——
“上将？！”
“尤金？！”
双方辨认出对方的旗语后，一阵无语。
现在要怎么办？
发生在宇宙中的战斗凝固了一刹那，但很快就被新的动静打破。
就在双方纠结的时候，一队五颜六色的星舰打开电磁屏蔽，从某个废弃星球的背后杀出，扑向希望号。
“是金沙族、海心族、青木族……的联军！”
这些被远征军打败过的异族不知何时联合起来，组成一只杂牌军，悄悄跟在希望号的身后，等到护航舰队和星盗牵扯起来，他们就像刺客一样破隐而出，一击毙命！
以这支联合舰队指挥官的想法，别说护航舰队已经被星盗牵制住了，就算他们能很快摒弃矛盾一起合作，已经交织成一团乱麻的阵型也不是很快就能回援的。
“这可是上百个星盗！就算杀上百只鸡，也要花至少一刻钟时间吧？”
一刻钟，解决手无寸铁的希望号，足够了！
联合舰队指挥官信心满满道：“所有武器对准希望号，全歼！一个活口不留！这里面是人类最杰出的人才，我要让他们的希望变成绝望！”
火光炸裂，烟花一样划过黑暗深邃的宇宙，将视野照亮。
然而，被点燃的星舰却不是希望号，而是这支联合舰队。
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发对舰导弹、航炮和激光炮交织成的光网，只见前一刻还水火不容的护航舰队和海盗舰几乎在立刻汇合在一起，交织成更复杂，也更缜密的阵型，飞行器滑入飞行器之间，机甲与机甲互为援手，仿佛经历过上百次的演练，他们配合得比水乳交融还要丝滑。
“不！不可能的！”联合舰队指挥官颤抖着手按下弹射键，却在下一秒被激光炮击中，眼前的舷窗被汽化，面对炽热如恒星的白光，他伸出第六根手指（海心星人用来骂人的手势），骂出生命中最后一句脏话：
“玛德！本来就打不过你还要演我，我×××！！”
“打完收工！”把联合舰队拆成宇宙垃圾的双方指挥官比了一个「干得好」的旗语，而后又一次皱起眉头，考虑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最终，还是由宁墨燃对希望号里的人道：“其实刚才的星盗是我们的援军，他们假扮成星盗是为了引出那些伏击的异族人，你们没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
想想「我们不劫色，只劫财」的抢劫宣言，希望号的两名驾驶员干巴巴地回答：“那援军们很狂野啊，呵呵。”
总之，感谢异族们的突然袭击，让宁墨燃与尤金成功汇合，他很快就得知了尤金此行的目的。
“还好。”宁墨燃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星舰即将到达的之后才知道这件事，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两人联手入侵了希望号的控制中心，将目的地修改成「玫瑰β星」，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了吧？”
“绝对不会！”尤金道：“除非希望号的乘客里有人以前去过伽马星。”
两人对视一眼，找出乘客名单，爆手速黑进星港管理局，查询这些乘客的签证。
“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结合对乘客的侧面打听，两人终于确定，希望号中的所有人以前都没有来过伽马星。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宁墨燃松了口气：“不用担心露馅了……”
尤金：“我说，谎言迟早会被戳穿，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没考虑过对荀大师坦白？”
宁墨燃沉默了片刻：“我正在练习。”
尤金不解其意，紧接着看到宁墨燃从随身的战术背包里掏出半个烘干的榴莲壳。
“……”他拍拍宁墨燃的肩膀：“你加油！”
希望号降落在星港的那天，荀音特意邀请了自己的邻居们，一起去迎接它的到来。
考虑到护航舰队的存在，他特意准备了鲜花和小礼物。
这些鲜花被一一分发到邻居们的手中。
“待会儿等远征军们从星舰上下来，就由大家上前给他们送花，你们开心么？”
荀音觉得好邻居们应该是开心的，因为他们平时在言语中对远征军多有推崇，如果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偶像，给他们送花，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好邻居们：“……”
努力提起两边唇角。
不一会儿，星舰逐渐到港，正门向一侧滑开，由身着白色制服的远征军首先走下星舰。
荀音轻推了一下邻居：“加油！”
！！第一个走下舷梯的远征军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被吓坏了。
老爸！！
记忆中严厉的老爸笑得「热情洋溢」，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把手中的花束塞给儿子，大声道：“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他旁边的梅丽娜婶婶对一个吓得面部表情都僵硬的远征军道。
姑、姑妈，别这样！！
小时候被这位姑妈驾驶着机甲打了三条街的大外甥同手同脚地走到一边去，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根。
“嘶，”他和旁边的「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紧接着，又有十几名远征军受害走下星舰，战战兢兢地接过了他们「老妈」、「老师」、「顶头上司」、「七姑二伯三舅姥爷」送上来的鲜花。
就……这种害怕中夹杂着淡淡自豪的感觉是什么？
最后一个从星舰上下来的，是传说中「神秘而令人仰慕的远征军指挥官」，他的脸越过半开半掩的舱门，身材比例完美，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头顶的军帽，一丝不苟的军装上方，露出一张性感而俊美的脸。
这张脸荀音无比熟悉，以至于他震惊地睁大双眼：
“尤金先生？！”
“是我。”尤金在心中狂骂宁墨燃。
——说什么「一步步露出破绽，让荀音自己发现真相」，结果还不是推他出来挡枪？
他接过花，没有多说，适当的留白有助于增加遐想的余地。
荀音的大脑还沉浸在「尤金先生是远征军重要人物」的震撼中，他机械地欢迎了随后从希望号上下来的年轻艺术家，带他们走出星港。
“咦？”一名艺术家突然道。
“怎么了？”
“伽马星的星港……是重新翻修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艺术家指着墙上鲜艳的、十分有艺术感的涂鸦道：“这幅画是我画的，这条迪普利斯特火焰蝾螈是一种神话中的生物，它有三只眼睛，可是这幅画上只有两只！”
走在前面的尤金：“……”
他的手指抖了一下，忍耐住想杀人的冲动——
这么抽象的东西谁能看出它是一只蝾螈啦！他当初仿制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坨造型比较奇怪的泥土！
“是这样的，”接到尤金眼神指示，一名穿着星港官制服的参谋连忙上前解释道：“为了妥善保管珍贵的艺术品，这幅画的真迹被我们保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墙上的这幅是赝品。”
艺术家皱了皱眉头：“艺术就是拿来给人看的，没有观众的艺术品没有存在的价值。这样吧，你们把画拿出来挂上，假如之后有损坏，我可以免费为你们修复。”
参谋：“谢，谢谢。”
他欲哭无泪地想，难道要去伽马星把真迹抢回来？
好不容易揭过这一茬，众人走出星港，荀音发挥主人的风范，指着对面的音乐喷泉道：“这是伽马星的地标性建筑，晶莹的水花随着音乐声高低起伏，美极了。”
“这座喷泉能播放许多歌曲，还能点播《快乐海星》哦！”
“等等。”又有一道声音插入进来：“这喷泉是伽马星的吗？”
“怎么？”尤金警惕地回过头，心想该不会这么巧，这座喷泉也是这群艺术家设计的吧？
还好不是。
但坏消息是，刚才说话的女声道：“《快乐海星》是我7岁时写的儿歌，距离现在还没过100年，使用方应该按照法律规定给我付版权费的！可是我从没收到过伽马星版权局打来的款项。”
“不付费就私自使用，这是严重的侵权，我要给伽马星版权局写投诉信！”
尤金：“……”
他眼前一黑——我看你们是想让我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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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坦白
尤金好不容易才让女音乐家相信, 自己的版权费不是没到账，而是伽马星习惯年底一次性支付所有版权费。
“但您是荀大师尊贵的客人，所以我们可以提前结算费用。”
尤金的小金库上少了一个零, 他听着转账的叮咚声，那是他心碎的声音。
“哪里哪里，”女音乐家谦虚道：“我只是来向荀先生学习的一名普通学生，其实我很喜欢他的那首《霜寂》, 如果能写出和它一样好的曲子就好了。”
“如果你们早说是荀先生点名要播放我的那首《快乐海星》，我根本就不会要求什么版权费。”
看到女音乐家一脸「能被荀先生喜欢是我的荣幸」的样子，尤金闷不做声地在心底踩了一脚宁墨燃。
——看看人家，能让我省钱，你呢？
被他腹谤的败家子宁墨燃在所有人走后，这才悄悄地从星舰里钻出来, 把负责检修星舰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嘘，”他开了一架空梭，赶在众人回到绿叶南路之前先把家门打开, 将屋子前方的草坪整理好, 又调整了一下花瓶里的鲜花, 让每一片花瓣都迎着阳光, 停留在最好的位置，瓣尖的露珠闪闪发光。
空气因此变得清新起来。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后，宁墨燃又去厨房忙活。
——在荀音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久, 他虽然称不上大师级的厨艺，可是在众人回来之前准备好主食、水果、将各种蔬菜洗干净切好, 只等荀音回来操作还是做得到的。
将一切完成后, 打开房间内的自动清扫机器人, 处理好机器人清扫不到的卫生死角, 又把家里多余的被子拿去阳光下晒晒，击打蓬松后，大门外突然响起人声、大型空梭的停车声、门轴转动的声音。
荀音推开门，看见说不出有哪些细节不同，但又变得焕然一新的家。
“欢迎回来！”宁墨燃从房间内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胳膊上戴着清洁手套。
荀音没忍住小跑了两步，上前和他拥抱了一下，对学生们介绍道：“这是我的伴侣，你们应该叫他……”
“师母？”学生们小声道。
宁墨燃：“……”
“虽然师公也可以，但是这位先生年轻又英俊，这么叫总觉得把他叫老了。而且师母的话……形象也比较匹配。”一名画家道。
这位师母的形象一看就是温良淑德的贤内助啊！古银河系传说中的大和抚子有没有？
画家用自以为很小，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其实很合理，老师醉心于艺术，肯定要有一个人照顾他的起居，也只有各方面和他互补的人，才更容易和老师培养出感情——毕竟双方如果都很忙的话，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不过你们也别觉得家庭煮夫很容易做，看看家里的窗帘——用了六七种不同编织手法，窗帘的花边是天马星最流行的「狂野玫瑰」图案，一个最熟练的手工艺人一星期才能编织出一寸多长而已，可家里的所有窗帘都是用这种图案锁边的！”
“还有草坪上的绿植，你们一定没见过，我也是去某个植物园里写生才知道的——这时价比千金的金丝楠木啊！散发出的香味不但可以提神醒脑，还有美容养颜的作用呢！这种植物是相当难种的，需要非常大的耐心和细心才能把它移植成功，我看它是师母为了增加老师的创作灵感而特意种的！”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
能来这里学习的艺术家都是家学渊源、自己也见多识广的那一种，经过细心人的提醒，他们很快找出了这个家里无数个拥有巧思的地方，分布在家里的边边角角。
——比如说地毯、插花、甚至是窗户的形状和家具的摆设。
最后众人一致感叹道：“师母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男人！”
能娶到这么贴心、用心、又细心的师母，老师真是赚了！就连他们都开始按照师母的标准连夜修改择偶标准了呢！
被迫「卷」了未来的徒婿（/徒媳）一把的宁墨燃：“……”
完全没有啊！
他们有没有想过，家里的摆设全都这么精致、昂贵的原因其实是——师母特别有钱！
那些都是他在星网上买的啦！
荀音笑了笑，本着炫耀的心理，并没有拆穿学生们的话，而是招呼他们：“进来坐，主食已经好了，有想要学做饭的人可以来厨房给我打下手，其余人就去客厅或者花房坐坐吧，让你们师母领你们去。”
“师母”二字加了重音，含笑用目光扫过并没有提出反对的宁墨燃，荀音从他腰上解下围裙，侧身时唇瓣在他脸上快速碰了下，正要走进厨房，突然听见一名学生说：“那个……”
这是位音乐家，因为和其他人都不熟，刚才众人议论师母的时候她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悄悄站在距离师母最近的地方围观。这一围观，她突然发现一件事——
“师母的声音，和之前护送我们回来的远征军指挥官好像啊！”
倒是此刻还没有离开的金发指挥官，他从下了星舰后就一直没开口，不清楚说话声究竟是怎样的。
一般来说，这些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音乐家的人都有着杰出的天赋，他们在辨认声音方面几乎是不可能出错的。
听到她的话，其余还没有离开的音乐家都将目光投向「师母」。
宁墨燃：“……”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突然感冒一下的时候，他们又齐刷刷扭过头。
“人有相似，更何况是声音？”
“连声音都像指挥官一样好听，师母果然很完美，不愧是荀音老师选中的男人！”
“没错没错。”
至于师母神秘指挥官……怎么可能呢？
先不说贤良淑德，连说话声音都很温柔的师母不可能说出「全歼敌军」这么冰冷的命令。
也不说远征军指挥官是和他们一起抵达星港的，而师母已经把家里收拾过一遍，等待他们做客了。
就说如果师母战斗力很强，而老师也能手撕星盗的话，那他们平时在生活中要怎么相处？难道每天饭后打一架消食？
学生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真相了。
他们思来想去，放心道：不可能的！
就连一开始听出宁墨燃声音像指挥官的那个音乐家，也被这种无懈可击的逻辑给说服了。
“嗯……应该是我听错了。”她揉揉耳朵，将原因归罪到长途星际旅行上，“看来之后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力！
此次到来的艺术家共有三十多位，荀音家自然是住不下这么多人，在热闹的一餐结束后，邻居们主动表示这些人可以来自己家里借住。
“这样也方便你们去找荀大师学习。”
学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伽马星果然像荀老师说的那样，是个热情友爱的好地方，怪不得他选择在这里定居！
其实只是因为目前的「伽马星」还没有酒店啦。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终于到了恋人们独处的时间。
荀音拉上窗帘，惊喜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今天。”想到要向荀音坦白自己的身份，宁墨燃从这一刻起就不再瞒着他任何事。今天上午到港的星舰就只有希望号以及护卫舰，假如荀音能想到这点……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刚好我早上要去星港。”
好吧，荀音没想到。
不知为何，在保住身份的同时，宁墨燃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一切结束后已经是黄昏，宁墨燃整理床铺，不经意地问：“你觉得伴侣之间隐瞒了一些事情的话，会影响彼此的关系么？”
荀音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宁墨燃趁他转过身，快速抽出榴莲壳，塞到床垫下面。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有些事情瞒着你，你会原谅我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荀音松了口气，连忙把枕头下面的榴莲壳收好。
“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过去的遭遇，隐藏的身份，或是私下认识的朋友，那么就算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
过去的遭遇加入远征军；
隐藏的身份远征军首领；
私下认识的朋友尤金、卡图……和玫瑰β星上的全部邻居。
宁墨燃的心刚落下来一半，又听荀音道：“但是有两件事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是什么？”
“第一：不能在外面出轨。”
心又落下了四分之一。
“第二：不能藏私房钱！”
“……”
宁墨燃铺好床，等荀音入睡后，他给尤金发了条消息：“你觉得把远征军全部卖掉的话，能卖多少钱？”
尤金：“【震惊.jpg】远征军的财务状况已经糟糕到需要你带着我们一起卖身了吗？”
尤金：“不过我们卖不上钱啦【微笑.jpg】，刚才我查了一下，秦岭大哥说话算话，已经把联邦警局系统上关于远征军的通缉全部取消了！”
宁墨燃：“那我就放心了。”
尤金：【成为赔钱货有什么可放心的？以后我们再也不能靠「故意自首-逃回来」来骗取联邦的补助金了！】
宁墨燃没向他解释什么，他把私人账户里的钱全部转到注册成合法夫夫后拥有的公共账户中，然后放心地躺进另一个被窝，秒睡。
私房钱没了，明天就去坦白吧！宁墨燃半梦半醒中想。
像今天这种在暴露边缘横跳的遭遇，一次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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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掉马了
清晨。
繁星挂满天空, 透过白色的纱帘，照亮了床上的一双人影。
荀音捏了捏小宁的腹肌，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 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宁墨燃也醒了。
荀音察觉到动静，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宁墨燃摸了摸床垫下方的榴莲壳，痛下决心：“灌汤包子。”
还是早餐后再坦白吧，他深呼吸, 不想用这么温馨的时间来做一些不温馨的事情。
荀音于是起身，去厨房中和面，等他把包子和八宝粥端上餐桌时学生们已经都来了。
“老师好！”一大早就看到一群青春洋溢的面孔，荀音的心情也不错，他问：“怎么来的这么早？”
“那当然了！晚了就没饭吃了！”
说出实话的小青年被同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连忙改口：“我昨晚一想到要向荀老师学习, 就高兴得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醒来了！”
荀音假装没听到学生们的大实话，招呼他们来厨房端饭。
反正他今天准备了一大桶粥……再取几个咸鸭蛋好了！
油汪汪的咸鸭蛋, 早就腌制好的小咸菜, 和香喷喷的八宝粥, 构成了学生们的早饭。
至于小笼包……
“那是你们师母的。”荀音一个眼神扫过, 学生讪讪地放下筷子：“那个……我是说，师母一个人吃得下十笼包子吗？”
宁墨燃：“……”
在他们渴望的眼神中，他优雅地举起筷子, 一个、一个、又一个……
学生们：师母手下留包！！
……好吧，师母果然是个「大度」的男人。
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 宁墨燃擦擦嘴, 想要找机会单独向荀音坦白身份, 然而荀音征求了学生们的同意后, 在餐桌上就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他的直播主题是——
#与联邦的客人们共同探讨艺术之美#
然而学生们都是在路上开了直播的，许多粉丝都知道他们要来找主播老师学习，一大早就蹲守在直播间。
【喝粥的那个我认识，是霞光星的新锐画家蒂娜，她身后正在抢咸鸭蛋的两个人都是玛雅星的，之前就为了谁是玛雅星第一书法家争得要死要活，没想到来这里了还在斗……还有流丹星的谢泽，阿克曼星的凯撒，文曜星的平秋月……都是名噪一时的天才人物，要是在之前你说他们要去向同一个人学艺，我肯定以为是在说笑话。】
【感谢科普，老粉热泪盈眶，这下主播老师是货真价实的老师了】
【出息了我的主播老师，真为我们全直播间粉丝争气！】
【想想一年前主播老师还被人叫做花瓶，想问问当时黑他的人什么感受？】
【别问，问就是后悔——曾经我有一千个机会成为荀老师的铁粉，让他记住我，然而我却成为了他的黑粉orz。】
【至少他还是记住你了。】
【不，黑他的人太多，我在其中根本没有姓名！】
【……】
凡是经历过#废物花瓶滚出娱乐圈#风波的人全都心情唏嘘，没想到仅仅一年时间，荀音就已经走到这一步。
他们很想帮主播老师回忆一下这一年中的艰辛时刻，却发现……
根本没有艰辛！
从面对罗氏父子的“不就是箜篌？我上我也行！”到直播时的艳惊四座、万人追捧，再到《星球之战》上的「打劫」，从来只有主播老师让别人吃瘪的份，没有别人让主播老师吃亏的份。
顿时，心情更加唏嘘了……
可能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凡人难以理解。
比他们更唏嘘的是宁墨燃，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根本没找到坦白的时机！
面对全息镜头，荀音在餐桌上对学生们讲起了「闻鸡起舞」、「悬梁刺股」、「早期的鸟儿有虫吃」的典故，说到兴起，他道：“管理员！”
宁墨燃条件反射地从后院赶来一只鸡，又顺手捞了一把锥子、一根绳子、一把用于剑舞的宝剑，作为演示道具。
学生：啊，师母果然很贤惠！
夫唱夫随，看得他们也想邂逅这样一场完美的爱情了！
……
这一耽搁，就直接到了晚饭时间，直播的设施收起，荀音依旧请学生们在自家吃饭。
宽敞的院子里摆开四条长桌，一个人无法准备这么多晚餐，因此荀音干脆叫上邻居，即兴办了一场露天自主烧烤。
邻居们能和上将与荀大师近距离接触，欣然应许，纷纷带上了自家种的蔬菜、打得到的肉类、甚至还有一大桶一大桶的自酿酒！
这里的人果然很热情！学生们再一次确定了这件事。
还很有钱……看到出现在烧烤桌上的不少珍贵食材后他们想。
并且特备能喝……被劝酒了十几次后学生们晕晕乎乎地望着天空，天旋地转。
头顶上方，荀音喝了小半桶酒一点事没有，举着酒杯，从腰间拿起唢呐：“我为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
“好！”掌声雷动。
人在兴头上喜欢演奏自己最拿手的作品，荀音先是一首《霜寂》，而后又在学生们的起哄下吹起了《九天万灭荣枯曲》。
院子里的植物在《霜寂》中打了蔫，叶子上泛起白色清霜，而后又在《九天万灭荣枯曲》中支棱起来，努力向上生长。
随着乐章的旋律从代表「生」的《清净甘霖曲》过渡到代表死亡的《寂灭浮生曲》，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噪音，什么东西烟消云散。
接着，院子四周的应急灯同时亮起，将街道和房屋照射得明晃晃一片，四周警报声大作，严肃播报着：
【检测到14颗超远程行星炸弹向玫瑰β星发射，还有10分钟即将抵达玫瑰β星，请立刻做好紧急疏散，无关人员躲避到地下防空所，战斗人员和预备役战斗人员立即升空。】
【重复一遍，行星炸弹即将到达，请无关人员疏散，战斗人员和预备役战斗人员立即升空！】
“……”
虽然没醉，但大脑被酒精浸泡得有些迟钝，荀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周喝得东倒西歪的好邻居们一跃而起，从腰间、背后、靴筒……各种想象不到的地方抽出机甲空间钮。
“有敌人？在哪里？”
天空被星星点点的光照亮，这些光在应急灯的遮掩下并不醒目，但是靠近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个机甲驾驶舱中透出的光。
这些机甲不光来自借住在附近的远征军，更来自这条街道上的每家每户。
甚至……荀音从中看到了卡图驾驶的「金稻-4」，虽然很快就被另一台造型更加威武的黑色机甲一巴掌扇了下去。
“……”
有什么零碎的线索，在大脑中拼凑，以往注意到或是没注意到的各种细节全部跳了出来，在脑海中卷起一场风暴。
宁墨燃手里也拿着一个空间钮，他正要说话，荀音抬起一只手道：“让我静静。”
宁墨燃：“……”
但荀音的愿望注定要落空，这么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地上那一群被喝倒的学生从宿醉中醒来。
他们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
“什么声音？为什么我听到了最高级别的防空警报？”
“这种警报只有星球要毁灭的时候才会发出吧？”
“我听清了……好像是说有几个异族破坏了星球外围的防御，要对玫瑰β星发射星球炸弹！”
“天哪，赶快躲起来，向星球守军求救！防空洞呢？”
“等等，他们向玫瑰β星发射炸弹，和我们伽马星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名学生终于问到了重点。
荀音将目光转向宁墨燃，宁墨燃张了张嘴。
这时，尤金的通讯接入进来，他坐在一台机甲里，飞快操作着面前复杂的电子屏幕：“炸弹的发射轨迹已模拟完成，是十四枚「灭世者」，我正在试着入侵操作系统，如果失败，我需要十四支精英小队拦截这些炸弹。”
“另外，敌人提前布置了电磁屏蔽，干扰了星球防御系统，导致我们险些没收到警报，这些渗透进来的敌人必须优先清除掉。”
“我亲自带队。”宁墨燃向荀音点了下头，道：“回来后我向你解释。”
说罢他的身体被一架造型流畅矫健的机甲包裹住，脚下的引擎喷射出蓝色等离子流。
机甲升到半空，银色的头颅突然转向黑夜中某个方位，似乎在确定什么，而后它保持着飞行姿态，手臂上的激光炮很快充能，发出一道炽热的白光。
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掉下来一具尸体，以及驾驶舱被融化出大洞的机甲，机甲身上还覆盖着光学伪装涂料。
宁墨燃并没有回头看，他很快升上半空，和邻居们的机甲汇合。
这些机甲整编成队列，有序地向着更远的方向驶去。
系统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并没有这两种器官），它在脑海中打出了一个（ΩДΩ）的表情，对荀音道：“那个……节哀。小宁应该不是故意在出战前立这种Flag的，他只是不知道Flag不能乱立而已。”
荀音面无表情。
他带着茫然无措的学生们走向宁墨燃的机甲临消失前手指着的地方。
拉开地下室的隔门，所有人进入了一个宽敞、简洁、停满了机甲的房间。
“这些是……”学生们终于小声道：“师母……”
先前的一幕打碎了他们的想象，并且对师母的形象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更新——
温柔贤淑×
铁血暴力√
天哪，我们荀老师这种只能手撕区区三五个星盗的柔弱艺术家真的能打过他吗？！
心里虽然百转千回，但是面对荀音冰冷的脸色，学生不敢多说话。
于是空旷的地下室内，荀音的声音形成了立体的效果。
“不是师母，是我的。”他道：“这些都是我的！”
“至于师母……他变成星星飞到天上了。”荀音撸袖子：“我现在要去把他摘回来！”
一架今年最新款，限量发行10架的顶级空战机甲「征服者号」从地下室最深处被解锁，与此同时，头盔亮起的还有荀音在辉煌人生代购的保镖机甲——
守护者系列、苍穹系列、探索者系列……
这些机甲一水黑色磨砂涂装，齐刷刷跟在「征服者号」身后，像一群护卫大哥出街的小弟。
它们走出地下室，同时升空。
“糟了。”地下室内，学生后知后觉：“忘了问荀老师他会不会开机甲了！”
“好像没见他开过，倒是见过他远程控制机甲施肥。”
“那个……”一名学生弱弱地举起手，道：“你们都没注意吗？直播镜头没关，就在荀老师身上！”
“……”
大家愣了半秒，立刻找出光脑，给荀老师刷了99朵玫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黑土掉马，全宇宙吃瓜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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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猛男的系统
“致富经”直播间。
荀音：“168, 给我定位宁墨燃的地点，入侵炸弹系统！”
系统这次没说废话，它听出来宿主是真的恼了。
主宇宙出品的系统论起入侵要超过这个时代所有的技术员, 不到半秒钟，它已经摸进「灭世者」导弹的操作后台，并且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这些炸弹是生物导航的！】
【什么叫生物导航？】
【就是……对方只负责发射，至于定位……】
夜空上一团火球越来越近, 充斥眼帘，它距离玫瑰β星仍有一段距离，之所以看上去接近，是因为炸弹的体型本身就庞大无比。
这「庞大」，指的不止是「灭世者号」自身的外形，还有包裹在它外面, 体积庞大的一层……
荀音形容不好那是什么东西，在他的意识中，那是一团奇怪的、不断蠕动的□□, 它周围盘绕着跳动的筋络, 这些筋络在与大气的摩擦中飞快汽化消失, 导致怪物的体型不断减小, 但它看上去仍是那么庞大，几乎遮天蔽日。
荀音只注视了十几秒就忍不住移开目光，胸口有一些不适。
但比他更难受的是直播间里的观众。
【呕——】
【那是什么？】
【最外层的肉冠有些像巨首族, 金色外壳像金沙族，鳞片像海心族, 不断出现又消失的利刺像是青骨族与毒箭族的结合, 头上的触角和背后的肉翅……原谅我有个不好的联想, 我觉得这很像被大毛打死的虫母。】
【好家伙……八族混血？】
【先不说能不能混吧, 这种超越人类想象力的丑，一看就不是自然进化出来的！】
【嗯……看来大家都和我想到一起了，当初参加《星球之战》时，主播老师救出了所有人类参赛者，也解决了虫族母皇，但母皇以前生育的后代都去哪里了呢？】
《星球之战》节目上，虫族母皇通过吞吃异族血肉，生育出具有异族特征的虫族，再让这群虫族自相残杀，得出最后的胜利者。最后，这个具备所有异族优势的「优胜者」被母皇吞吃掉，它再吸收被送上的人类祭品，就能生育出拥有异族的能力和人类精神力的新一任母虫。
这个过程中，人类祭品的选择至关重要，只有获得了人类的精神力，虫母的躯壳才不会因为充斥着各种不协调乃至冲突的天赋而彻底崩溃掉。
上一任祭品是宁夜宇，这一任祭品，埃德温原本想要选择白帆，最终却被秦岭换成了宁墨燃。
【人类这百年来一共消灭过三只虫母，但按照银月星研究院的记载，类似的「实验」却是每三年进行一回，那么其余的「实验品」都去哪里了？】
荀音原本认为它们不符合条件，作为残次品被销毁了，但现在看来，这些残次品并未消失，而是被「废物利用」，进行了新的实验。
只是这些实验品被送到了异族所占据的星域，就算以秦岭的精明，也没能提前发现。
“这样才合理……”荀音自言自语。
看来当初祭祀中的那些异族囚犯，有些是被故意送来的。
在他思索的同时，怪物已经迎上了最外层的机甲，它身上的筋络伸展开来，化成许多触手，抽打向拦住自己的障碍物。
机甲在对比下就像孩子手中的玩具模型一样渺小，它们在触手之间灵活地穿梭。
荀音揉了下眼睛，他已经辨认不清哪艘机甲是宁墨燃的了。忍住心中的焦虑，他道：“既然无法改变炸弹的轨迹，那就让它提前爆炸！”
上方，宁墨燃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可是——”尤金急道：“这会让负责阻拦怪物的机甲也卷入爆炸之中。”
宁墨燃：“就这么办！”
他向身边的机甲们通知了这件事：“玫瑰β星目前有居民两千四百三十二万人，他们是我们的家人、战友……如果到了必须舍弃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人生命的一刻，我希望活下来的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现在，全体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将「灭世者」拦在大气层外！”
这段简短的战前动员并未浇灭机甲们的斗志，一群「三姑二舅七舅老爷」……驾驶的机甲默契地将在役机甲挤向外围，悍然拔出激光刀迎向怪物。
昆特大叔的机甲有一只脚颜色和整个机身不一致，他抽刀斩落了一条有星港悬臂那么粗的触手，笑道：“小子，看老爹给你片刺身！”
说完他就被另一条触手抽出十几米远，昆特大叔：“咳咳，删掉删掉，我的遗言不可以这么不优雅。”
宁墨燃的机甲是战场中最醒目的存在，和其余可以评选「年度遗言展览」的同僚不同，他慎重道：“小音，对不起。我已经把全部存款转移到公用账户，密码是结婚纪念日，另外我还有远征军下辖五颗自然星球，十二颗人造行星的地皮和宁音科技的90%股份，全都给你……”
话没说完，他的驾驶舱内突然浮现出荀音的面孔。
尤金：“闭嘴你这个狗大户！要入侵十四颗炸弹我一个人来不及……等等，有人在帮我？”
“不对！他入侵了你的机甲，小心！！”
尤金的警告被掐断，荀音将自己的保镖机甲和宁墨燃共享，凉凉道：“结婚证是假的。”
“……”
“在我可以合法继承你的遗产之前你休想死，让开！”
黑色的保镖机甲代替了人类的位置，扑上怪物。
“这不……”
宁墨燃心脏一揪，不知是先斥责荀音乱来还是先说这不可能。
怪物继承了虫族和异族们的特性，身体强悍、动作灵活，不是训练有素的机甲战士无法和它们对抗。
就算保镖机甲中加载了自动驾驶模块，但它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临机应变的水平要差得远。
而现在，他们背后是玫瑰β星的几千万居民，最经不起的就是意外。
“回去！”向荀音打出一发激光炮，宁墨燃正要回身，动作突然一顿。
只见那二十几架保镖机甲并未像他所想的那样一触即溃，而是有模有样地和怪物周旋着，看它灵活的样子，根本猜不到里面是空的，没有人操控。
甚至……比一部分机甲战士开的都好！
【黑土，那是谁？】
【是援军吗？让年轻人不要为了我们这把老骨头牺牲。】
【让他们退下吧，我们还能打好最后一仗……】
面对这些通讯，宁墨燃深呼吸，决定信任荀音：“都退后，转为警戒姿态，机甲里没有人，那是荀大师研发的人工智能！”
【天哪！太神奇了！】
【原来荀大师不光在古银河系文化方面有极深的造诣，就连信息技术也这么在行！】
【刚才那个宁氏弧步，太优美了！这不是人工智能，是神迹！】
【666！！】
荀音为了保护自己的地，当初总共代购了上百架保镖机甲，这些机甲按照各自擅长的位置陆续接替远征军和怪物纠缠在一起，场面十分惊人。
还剩下最后两队，荀音道：“168！”
「没问题！」系统在人类的吹捧中迷失了自我，它从身上分出一部分代码构成的虚影，变成许多个小型系统，投入荀音身后的机甲中。
——这就要感谢系统当初从主系统那里「暗箱操作」来的高级机甲课程了，因为是走后门，它不能直接在绿江育苗基地中给荀音开一门课，于是直接将课程保存在了自己的智能核心中。
主系统出品，质量保证，就算同时操作上百台机甲，168依旧如臂指使。
荀音问它：“怎么样，可以吗？”
168只剩下最后一个淡淡的虚影，它大声道：“当然可以！我可是猛男最爱的系统，怎么能说不行！”
最后一个虚影没闲着，和尤金一起努力攻克炸弹的起爆设置，眼看进度条推行道99%，即将爆炸的一刻，它犹犹豫豫地对荀音道：“宿主？”
【嗯？】
【在这重要的时刻，可以对我做一下那个吗？你懂的，我最喜欢的那个。】
荀音眨眨眼，感动地大声道：“168，我宣布你就是我最爱的统！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No.1，没有什么能代替你的位置！你不是人工智障，你是人工神明！。”
168兴奋得代码巨震，它胜负欲很强地问：“那小宁呢？”
「……」荀音不假思索：“他连结婚证都没有。如果这波赢了，回头我就和你领证，让他变二婚！”
168激动得代码运算速度快了10倍。
【炸弹即将引爆，请无关人员迅速远离现场，5，4，3，2，1，起爆！】
黑色的天空一时被巨大的光芒照亮，甚至令人无法睁开眼，等刺耳的亮光消散，好半天之后所有人才能看清大气层外的情况。
只见那些炸弹爆炸的地方，空间像碎玻璃一样出现浅浅的裂缝，巨大的能量破坏了稳定的空间，而被炸成碎片的怪物血肉，正攀附在那些裂缝上面，伸出纤细的触手将裂缝撕得更大。
“那是什么？！”人们震惊、畏惧又疑惑地仰望着星球上方诡异的一幕。
在先前爆炸构成的冲击波中，玫瑰β星被推出了由三颗行星构成的行星系统，向荆棘前线的位置漂移，身后恒星照射来的光经过「黑暗之森」中无数星舰残骸的反射，照亮了裂缝中的景象。
那是黑暗、迷乱又无序的世界，无数扭曲的怪物趴在裂缝边缘，想要窥探这边的世界。
在怪物碎片的努力下，天空中的裂缝不断扩大，逐渐形成一个黑色漩涡，那漩涡的样子竟让荀音感到有些熟悉。
「界门。」168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界门会突然打开？】
【能量、仪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祭品……】168说着说着，愤怒道：“没经过主系统的同意，它们这是偷渡！”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荀音看到一个有四分之一颗星球那么大的黑影慢慢转了转身，用独眼看向门外的世界，它缓慢向黑洞外移动。
「糟了！」168急得团团转：“这种非法界门没有主系统的限制，会惹出乱子的。怎么办怎么办？还是先向主系统打报告……”
按照绿江系统的审核效率，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荀音无语地看了眼帅不过三秒的系统，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口哨。
从极远处飞奔来一道黄色的闪电，大毛这段时间吃着荀音特制狗粮，浑身皮毛溜光水滑，在身后缎子一样拂动。
它听见口哨声，还以为开饭了，快速冲过来，半路上看见一个黑色的球，抬起爪就将它踹了回去。
自从和埃德温召唤来的星舰练过一场之后，大毛对踢球这项运动也是燃起极高的兴致，经常找一些大块陨石或是废弃小行星磨炼脚法，这不就用上了？
“果然。”荀音眼睛一亮，指挥道：“大毛，别动！把头往前伸，很好！”
好不容易才逃过星球炸弹的袭击，难道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
绝望中的人群才刚灰心丧气了半分钟，就见大毛的头……将黑洞堵住了。
不光如此，它还伸出舌头，左舔舔、右舔舔，将黑洞四周的怪物血肉吃了个干净。
从身后不断摇晃的尾巴就可以看出，大毛吃得很满意、很高兴，黑洞中飘出「汪呜」的叫声。
荀音：“毕竟是和虫族厮杀了数百年的狗勾啊，我看它连虫族母皇的肉都能消化，就试一下，果然……”
大毛很少出声，荀音怕别人听不懂它的话，翻译道：“大毛是说，今天的狗粮不错，以后请继续。”
人群：“……”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正文，不过主世界还有不少戏份，所以会有长长长的番外，我算了一下至少还有四五万字吧（之所以放番外是因为文案的内容截止到这里，但有些内容要在主世界才能解释清楚。我之后尽量加更，争取这个月连番外一起完结！）
最近三次元有事，更新比较晚，字数也少，所以作话没好意思哔哔，快完结了出来给大家鞠个躬，感谢读者小可爱一路支持，让我这个退堂鼓十级表演家能把码字坚持下去。我宣布你们是我最爱的小天使！在我心中是No.1，没有什么能代替你们的位置！你们是我的神！啾啾——
——
感谢在2022-10-20 02:53:24-2022-10-21 00: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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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正文完结
有了大毛以身堵界门, 系统总算有了向上打报告的时间。
它表示：“主系统已经收到报告，很快会派人来处理这个界门，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荀音：“说来听听？”
系统：“宿主你想不想去对面的世界旅游——”
荀音看出它是真的很兴奋, 连说话都带波浪号了。
「是你想去吧？」他无情地戳破了系统的小心思。
168沮丧了一下下，随后身上的波浪号又支棱起来，它向荀音安利道：“探索新世界有很多好处的！平时穿越界门要支付许多绿江币，但是穿越这种违法的界门就不用。而且在界门另一边有许多特产, 全都可以免费打包回来！”
【想想大德鲁伊上次寄来的种子套装，还有岑仙子那边的回春丹，这些特产在不同的世界是可以卖上许多价钱的呦——】
荀音：“……”
他真的不想干偷渡这种违法乱纪的事的，但是系统画的饼太大了！
荀音：“去！但对面好像很危险，我们这边就大毛一个战斗力，能打过它们吗？”
「这就不用担心了……」系统说到这里也是觉得有些无语：“按照主系统对空间样本的分析, 对面那个世界充斥着奇异的力量，其中食物链的最顶层就是天魔……”
也就是说，只要宿主熟练运用自己掌握的技能, 能干掉对面99%的敌人。
「懂了。」荀音让系统给岑仙子留言, 问她上次炼制偷粪贼的那种契约符咒还有么。
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懂什么了？！
他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 这一幕场景落在旁人眼底却像是面无表情。
尤金悄没声地开着机甲溜到宁墨燃身边, 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怎么样？榴莲壳带了没？”
“不对，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跪榴莲壳，要不我让他们找个钉板, 你们凑合一下？”
“……”宁墨燃面不改色地给了尤金一刀。
不过尤金能这么问也是看出荀音没真的生气，否则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宁墨燃。
“黑土, 说老实话, 我一直觉得你运气不好, 不过在这件事上你真是撞了大运。”
宁墨燃这次没揍尤金, 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能他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荀音坐错星舰这一次上了。
略带忐忑地飞向荀音，宁墨燃在心底打了腹稿，决定好好解释从搭错星舰、到将错就错，再到被迫改造玫瑰β星的全过程。
就算荀音一时不原谅自己，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日久天长，总能让这件事揭过去。
“我……”他刚起了个头，荀音突然动了。
“征服者号”机甲抬起头，默默注视了宁墨燃几秒，然后转身飞向家里。
他还没进院子，别墅的大门突然打开，接着学生们连同二毛、小美小胖、以及家里的鸡鸭鹅一起冲出来，把荀音淹没在其中。
“荀老师你好棒！”
“指挥机甲的样子太帅了！「征服者」爆炸的那一刻吓得我腿都软了！”
“等等，你们都看见了？”荀音疑惑地问。
“当然，直播信号一直都在，只有「征服者」爆炸的时候稍微断了一会儿。”
哦，那他们应该没看见界门，荀音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下光脑，直播间内的弹幕比学生们还有激动，什么：
【都是人类，为什么荀音可以这么优秀，相比之下我简直就是人类进化史上的残次品！】
【加我一个！】
【荀音，人类的终极理想！】
【呜呜，他手撕怪物的样子真的好温柔！我吹爆！】
【谁还记得一年前荀音因为把一个小明星推到曼巴蛇口中被嘲笑是「废物花瓶」？】
【……】
小粉红论坛上那个【报！某知名花瓶被公司解约了！】的帖子又被拖出来反复鞭尸。
当初笑得最欢的楼主早就给自己改名为「联邦知名视障患者」，本着关爱盲人的心理，倒是没多少人提到他，让楼主默默松了口气。
同样在看这个帖子的人还有弹幕中提到的「小明星」，白帆。
——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联邦的二线明星，可是和享誉全人类的大艺术家荀音比起来，这个「小」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白帆将从全息直播中截下来的片段保存为视频，和帖子一起放进收藏夹。当时曾经和他同框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遥远不可触及的存在。
他像是高挂在天上的一颗星，而自己则是仰望星星的人。
又看了一遍视频，白帆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中央星某位知名导演：
【有一部电影想要邀请你客串。】
【我的角色是？】
「呃……」导演不好意思道：“你演你自己。”
得知电影的内容取材于某位知名艺术家（-荀音）的传奇人生，白帆哭笑不得地拒绝了这个片约，并且严肃地建议导演：“这部电影侵犯了荀音的名誉权和隐私权，我建议您和他商量后再做决定，否则远征军的律师可是很厉害的！”
【但是在今天的直播后，荀大师已经成为了活的传奇！不把他的故事记录下来给大家看，岂不是太可惜了么？】这位知名大导诚挚地描述了自己的理想后，向白帆讨教该怎么办，“毕竟你曾经和荀大师相处过，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
「……」白帆沉默片刻，感动于他的诚心，给导演回了四个字：“把钱带够。”
导演：“……”
居、居然这么简单么？
白帆将聊天记录转发给了荀音，然后静下心来，继续筛选起剧本——
虽然已经乘坐超光速星舰都赶不上对方了，但他依然有自己的人生要好好过。
或许做不了熠熠生辉的太阳，但能做一颗星星，在无尽宇宙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光芒，也是很好、很圆满的一件事。
荀音收到消息后感叹地对系统道：“小白真是太上道了，不愧是主角。”
都知道给他介绍生意了，真是棵合格的韭菜！
将这件事暂且记在心里，荀音手一伸，将学生们拎到自己的机甲上，面对他们的不解，荀音道：“这里的坐标已经暴露了，未免我们的授课被打扰，老师带你们去别的地方实习！”
“哦哦。”学生们连连点头，目光不觉看向沉默地跟在荀音身后的宁墨燃，“那师母呢？”
经过先前那一幕任谁都能看出来，师母一定是远征军中的重要人物！他就是那个护送「希望号」来玫瑰β星的神秘指挥官！
天哪，为了不让老师发现自己的身份，居然找替身，师母实在是太拼了！
荀音冷哼一声：“师母？什么师母？我怎么不知道？”
宁墨燃服服帖帖地跟在他身后，恢复了学生们记忆中「温柔贤淑」的模样，高大的机甲居然给人一种「畏首畏尾」的可怜相。
尤金：把大师级的机甲微操拿来哄老婆也是够了！
宁墨燃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殊不知荀音边走边在心里给他打分：
【骗我来玫瑰β星，-1】
【这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1】
【隐瞒自己的身份，-1】
【但没隐瞒私房钱，+1】
【结婚证是假的，-1】
【婚礼是真的，+1】
【随随便便就立遗嘱，-1】
【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1】
……
这么想着想着，他好像也没那么生气，毕竟自己也隐瞒了宁墨燃不少事。
于是机甲升空时他对宁墨燃说了声：“跟上！”
宁墨燃眼睛一亮。
两艘机甲一上一下地飞出大气层，远眺着荆棘玫瑰前线。
一条蜿蜒流动的金属巨龙由无数机甲与星舰的残骸组成，它环抱着荆棘前线的人造星球，组成了最坚固的防线。
金属巨龙的最前方有一座巨大的虫族尸骸，像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山脉，又像一只冷铁色的手指向浩瀚苍穹。
荀音之前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远征军驻地，机甲调整方向，发现那些虫族的尸骸上竟刻有文字。
“《远征军三大纪律》”
“第一：星际远征军为人类文明而战。”
“第二：远征军的枪口永不朝向人类同胞。”
“第三：虫族不灭，永不后退。”
宁墨燃和他同时念出虫族尸骸上的话，这三条纪律他从小看到大，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那是他的勋章，也是他的枷锁。
机甲飞近了些，宁墨燃指着距离虫族尸骸最近的一架机甲，道：“那是我的养父，远征军的上一任元帅。”
“他旁边是副官，也是尤金的爷爷。”
“再旁边是昆特大叔的弟弟，以及梅丽娜婶婶的丈夫……”
“这里，”宁墨燃指着他们之间的一处空当，道：“这是我为自己留的位置。”
空当旁边有一具巨大的母虫尸骸，它长着狰狞的外表，却有一颗人类的头颅。
“这是我父亲，”宁墨燃用机甲的金属手臂碰了一下那颗头颅，“他的故事很长，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荀音道。
宁墨燃摇了摇头：“我曾经以为终自己这一生也无法灭绝虫族，我以为这座黑暗森林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墓地，但你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是你找到了虫族的的起源，在我们这一代终结了与虫族对抗的使命，远征军的纪律不再存在，今后我只为你而战。”
说完，那架高大的机甲虔诚地低下头，单膝跪在宇宙中。
——那是荀音在直播中说过的，古银河系人求婚的礼节。
“请问，你能给我这个荣幸么？”
荀音看着他伸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巨大的，由黑暗之森中的金属圈成的戒指。
恰好这片星系的恒星绕过阴影，将第一束光投在了戒圈上，于是戒指上就好像镶嵌了纯粹的，由日光组成的宝石。
荀音的眼睛也被这束光照亮。
他轻咳一声，抬起手……挡住了脸。
宁墨燃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他急切道：“不要拒……”绝。
“啊？”荀音检查了自己的直播间，确定这次直播是真的关了，又给自己单独录制了一份求婚视频，这才伸出手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星空浩瀚，人类渺小，但爱就像恒星的光，永远会照亮黑暗的角落。
作者有话说：
此刻，一只系统在小黑屋里骂骂咧咧：“说好了他是二婚，我是头婚的呢？”
同样是此刻，被荀老师以「带你们去实习」的名义拐走，却在半途中被随便扔在某颗人造小行星的学生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老师，你快回来，这里的大气好稀薄温度好冷555——”
会有长长的番外，别担心；
下本《亡国之君他会读心！》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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