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假少爷软O兔兔是病弱万人迷[重生]   作者:卿云艾艾   文案:   ——   强攻弱受。超黏香香老婆的霸总大狼狗X病弱小可怜+软萌漂亮万人迷兔兔,年上十岁。除了攻之外,其他爱情线均为对受的单箭头。   ——   江雾萦是个软乎乎、特别好欺负的小可怜,两辈子都是。   重来一世,不但被基因改造成人形小垂耳兔,还被渣爹丢在郊区不闻不问。   前世的恋人找到他,小兔子不肯相认,小包袱一裹,抖着短尾巴落跑了。   第一次落跑,他住进了四人宿舍——   前夫的好兄弟为他鞍前马后。   真少爷偷走他喝过水的纸杯、绑过腿袜的粉色缎带。   和他一样被改造过的少年把狗尾巴摇成螺旋桨。   傲娇的前夫反常道:“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复婚。”   而前世的恋人,紧跟着追了过来。   高大结实的alpha叼着兔耳朵、控着短尾巴,小兔子被弄得要哭不哭,颤着鼻音道:“呜,你别……别靠那么近,好不好……”   第二次落跑,他去到了素人综艺——   弹幕爆沸。   【老婆脸上的小绒毛怎么会是粉色的啊!被我亲死!!】   【看见老婆的鞋子咯!jiojio小小哒……可爱……】   【老婆耳朵那么软,臭狗们不准碰啊啊啊啊好崩溃!】   【如果触摸不到兔耳朵和短尾巴的话,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美好品质*……都会被毁了!】   小兔子一面无措地承受着全网的狂热痴迷,一面无力应付疯狂雄竞的嘉宾们——都是老熟人。   嫉妒到失控的alpha再次追过来,在漆黑山洞里发了狠地吻住他,咬牙道:“你穿旗袍……给这些人看,给薄澜息看!!”   苍天可鉴,他耿耿于怀的小兔子的前夫——薄澜息,其实是被小兔子当作他的替身。   **   ◎开局离婚,受和前夫哥胎穿,攻魂穿,前夫哥前世记忆是慢慢恢复的   ◎整体甜,有小刀   ◎喜欢受的都洁   ◎受和前夫哥不是形婚   ◎前夫哥非传统渣攻,傲娇攻类型,爱得要死但嘴硬,后变忠犬   ◎小可怜受,渣爹预警,刑事被害人预警   ◎重心是万人迷甜宠,不以虐渣or火葬场为主   *美好品质那句话是网络梗。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豪门世家?重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雾萦 ┃ 配角:薄澜悬 ┃ 其它:ABO   一句话简介:兔兔入我怀。   立意:真爱让人更加完整。 第1章 吃一口兔兔   安平二十一年,西都,大梁皇宫,三春殿。   数九严寒,殿外滴水成冰,凛冽朔风卷积着廊下碎雪呼啸而过。   殿内却温暖如春,又是地龙又是炭盆,生怕冻着畏寒之人。   太医院令成振坤跪在拔步床前,前心后背冷汗涔涔,硬着头皮回禀道:“陛下……君后这身子积重难返,老臣无能……”   今上薄澜悬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积重难返?”   他的语调很是冷静,听在成振坤耳中却是幽凉森寒,犹如无间恶鬼。   皇帝继续用这样的语调道:“成太医有华佗再世之美誉,朕相信太医定能保得君后安康无虞,太医说是也不是?”   成振坤几乎两股战战,正不知如何作答,锦衾内便探出来一只纤细的手,柔软却苍白。   那只手很小幅度地扯了扯皇帝的衣袂。   薄澜悬上一刻还阴郁得要勾魂索命,下一刻便化作了绕指柔。   他身子伏得极低,嗓音又轻又温和:“醒了?饿不饿?小厨房炖的百合羹,端来你吃一些?”   江雾萦委实没什么说话的气力,断断续续道:“别……别为难太……”   “好,好,”薄澜悬将他凉丝丝的手又搁回锦衾内,拨了拨他略略凌乱的额发道,“雪后寒梅开得极盛,我方才去园子里头摘了几枝,你瞧瞧好不好看?”   江雾萦又固执地将手伸出来,薄澜悬不解其意,只得拢住他的手捂着,低声道:“怎么了萦萦?”   江雾萦轻声道:“你……你别哭啦。”   薄澜悬闻言微怔,随手揩了把脸才察觉满是水迹,他勉力扯了扯唇角道:“无事,只是龙涎香有些熏人。”   挥手命太医下去,薄澜悬凑近去亲江雾萦的耳朵,锋利的唇轻轻蹭他肉粉色的耳廓。   放在从前江雾萦必定要嫌他无赖,可当下江雾萦只是惺忪着眼,尾音轻而含混:“我再睡一会儿。”   薄澜悬沿着他面颊一寸一寸地吻,万般缠绵道:“才刚醒,先不睡了,好不好?吃点东西,或者……或者再与我说几句话。”   江雾萦小声“嗯”了下,揉了揉眼睛,十分娇憨道:“那你把梅花拿来我瞧瞧吧。”   薄澜悬便下床,将插着几枝绿萼白梅的双耳瓶拿起。   尚未回身,薄澜悬心头便猛然传来一阵烧血碎骨似的灼痛,他双膝不禁“嘭”一声磕到地砖上。   瓷瓶随之脱手,“哗啦”一声四分五裂、寒梅委地。   他捂着左胸急喘,直直盯着散乱的梅瓣,眼神骇人。   同一瞬间,榻上人那双流光溢彩的瞳仁迅速黯淡下去。   犹如乌云覆上星斗,直至最后一束光亮熄灭殆尽。   薄澜悬还伏跪于地,双唇翕动了下,不敢望向拔步床。   良久后,他才仿佛怕吓着谁一般,用气声唤道:“……萦萦?”   无人回应。   鎏金樵夫兽纹博山炉轻烟袅袅,龙涎香熏得薄澜悬双目酸胀,头痛欲裂。   “咻——”   帘栊外的天际绽开绚丽的彩色光点,随即是“噼啪噼啪”的爆竹声。   薄澜悬默然少顷,低声问道:“外头怎么了?”   殿中侍奉的老内侍总管张安泰脑袋几乎垂到胸前,近乎不忍道:“今儿是除夕,陛下七日前吩咐的,从申正初刻开始燃放焰火,直至戌时末,来……来为君后冲喜。”   薄澜悬神色愣怔,恍然间醒悟过来。   ……是啊,又是新旧之交时了。   他蓦地想起去岁除夕时,江雾萦想挂灯笼,尚未开口遣人搬梯.子,他便趁人不注意,一把将江雾萦举到了自己肩头坐着。   小兔子吓呆了,抱着灯笼一动也不敢动,白着脸道:“放、放我下来。”   薄澜悬偏偏又将人颠了颠,慌得小兔子登时僵成了小木头,双腿一并险些将他夹断气。   他故意从喉间挤出咳嗽声,作出夸张的窒息模样,迭声道:“饶命饶命。”   但到底舍不得真吓坏了江雾萦,薄澜悬演完便收了逗人的心思,哄道:“摔不着,别怕宝宝,挂吧。”   江雾萦只得鼓起勇气,稍稍抬起手臂挂上小蘑菇灯,垂首问他:“挂……挂正了没有呀?”   烛火在荔红色薄纱灯罩内摇曳,温柔地映着皎月似的美人面,好似为江雾萦双颊揉上了薄醉时绯色的红晕。   彼时薄澜悬哪里顾得上看灯正不正,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整个人也似醉了。   他期盼着这场烟花会成为否极泰来的好意头,却怎知晓江雾萦不肯等他,生生教这场焰火成了一曲送葬的挽歌。   萦萦,萦萦,萦萦……萦萦。   **   大行君后头七之日,天子薄澜悬孤身离宫,前往城郊柳带河畔——他初见江雾萦的地方。   遗诏已然拟好,待他去后,巫祝会按照他的授意颁下卜辞。   大意是安平一代,大梁龙脉衰颓,唯有以真龙身躯奉于水神,方可保国运昌隆——   正是河水封冻前最冰寒刺骨之时,可被奔腾的水流包裹住全身的一刹那,薄澜悬却只觉暖意融融、如释重负。   仿佛……仿佛他等这一刻,已等了许久。   **   正值亭午时分,薄澜悬殒身的一瞬间,九重宫阙上方攒聚的厚重乌云化作滂沱大雨,裹挟着隆隆闷雷,劈开稠热闷人的天地。   **   “薄总,薄总……薄总!”   紫红色闪电划破长空,天边一声惊雷炸响,薄澜悬猛地睁眼。   闵竟成被他这杀气腾腾的眼神吓软了腿,战战兢兢开口:“薄薄薄薄总,一点十五了,该往会议室走了。”   薄澜悬脑中一片乱麻——本以为自己已上了黄泉路去追江雾萦了,可眼前哪里像阴曹地府?   许多杂乱无章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薄澜悬晃了晃脑袋,勉强捋顺了当下的情况。   此处距离他生活的大梁已有五千年,人的性别也分出六种来。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叫薄澜悬,是长洲集团的总裁,一个站在所有性别精神力顶端的S级alpha。   身为工作狂,二十九岁不幸猝死在睡梦中。   而他,大梁天子薄澜悬,死后玄之又玄地落到了这个同名同姓同龄、长相也相同之人的体内,身侧立着的人是薄澜悬的特助闵竟成,一位男beta。   那江雾萦呢?也会如自己一般,机缘巧合之下转世重生吗?   假如没有……那薄澜悬对于留在这里、做这个劳什子总裁毫无兴趣。   他寒着脸从休息室的单人床上坐起,趿上拖鞋便往外走。   闵竟成一头雾水,问他:“薄总,您不换件衣服?”   午休过后薄澜悬身上的衬衫微起了些皱褶,可他哪有心思整理仪容仪表……只想着死之前把这片世界走个遍,或许上天有好生之德,能让他在死之前再见江雾萦一面。   闵竟成见他径自往总裁专用电梯走,正想尽职尽责地跟上,却被薄澜悬一个眼神逼退在原地。   alpha不耐道:“会议推迟,改天再开。”   电梯门缓缓合拢,打工人闵竟成扯了扯嘴角,一面腹诽,一面掏出手机发通知。   **   Q市因临海且并不偏北的缘故,即便在隆冬,也甚少见飞雪,今儿的雷雨倒属寻常。   可薄澜悬开着开着,天空竟不知不觉间停了雨,转而飘起雪来。   纷纷扬扬,愈下愈急,俨然有鹅毛大雪的架势。   黑色库里南疾驰在宽阔大路上,薄澜悬操控着方向盘,无目的地地随意向前。   脑海里的片段仍似走马灯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   薄家百年传世,放眼国内商界几乎无人可抗衡。   二十九年前,薄夫人诞下一对双胞胎兄弟。   二人十六岁时齐齐分化,还都是极为罕见的S级alpha,信息素也均是烈性,老大是杜松子酒,老二是寒冰。   长子薄澜悬自小出色,完美符合继承人的标准。   反观幼子薄澜息,纨绔二世祖做派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斗鸡走狗,旷课斗殴,靠着基因决定的聪明脑瓜提前拿了私募股权与风险投资方向的博士学位,却转头挂上相机当起了摄影师。   方向也够特别,只拍纪录片。   大约真是天赋异禀,不过三年便成了业内翘楚,导演和制片求着他拍都还一镜难求。   只是摄影烧钱,拍摄报酬虽高,在富人圈里却不够看。   因此薄父薄母空难去世后,薄澜悬只接管了长洲集团,遗产却分文不取,都留给了薄澜息,包括古朴气派的薄公馆。   有了这些,哪怕薄澜息坐吃山空,也够挥霍十辈子了。   兄弟俩一个眼里只有工作,一个懒散轻狂目空一切,因此眼看快三十岁了,感情经历都还是一片空白。   可半年前,薄澜息却突然跑回薄家老宅,以一贯的懒散腔调对薄老爷子道:“爷爷,我要结婚。”   薄老爷子始料未及,当下也顾不得教训孙子,只问道:“……你要和谁结?”   薄澜息才从大草原拍完犀牛回来,肤色明显深了不少。   那黑魆魆的脸皮似乎涨红一瞬,而后他仿佛不自在似地咳嗽了声,答:“江家那只病恹恹的小兔子。”   薄澜息口中的“小兔子”,严格来说,算不得江家的孩子。   江家独子六岁时遭人拐卖,从此杳无音信,鳏夫江达曙膝下寂寞,四年后便去福利院领回了一个孩子。   只是他记挂着亲生儿子,便未曾办收养手续,只这么无名无分地带着。   那孩子是从非法基因改造团伙手里救回来的,当年那桩大案的被害人多达数千,那孩子勉强捡回一条命,进了江家后原本也其乐融融……   可三年后,江家寻回了亲生孩子。   这下便实在尴尬。   血浓于水,江达曙的所有精力迅速转移到亲生儿子身上,眼中哪里还有用来排遣寂寞的、作为替代品的另一个孩子?   以致于才成年分化完,那孩子便被江达曙急不可耐地往薄家塞。   薄家与江家联姻已是门不当户不对,何况是个假少爷。   可约莫是因匹配度高达96%的缘故,薄澜息应下了这门亲事。   薄老爷子拧眉道:“你说结就结,人家看得上你吗?”   薄澜息犹如被戳中痛点一般,斩钉截铁道:“……那当然!他们江家巴结咱们家还来不及呢。”   又使劲强调道:“他肯定比我想结。”   老爷子瞧他这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忍道:“那你先把人领回家来吃个饭。”   薄澜息一面挥手一面往外走得干脆,道:“得了,我就过来和您知会一声,他还急着和我登记呢。”   薄老爷子一面想抄起拐杖揍他一顿,一面冷笑道:“我看是哪个兔崽子急着还不一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新老读者,雷萌都在文案,我能想到的雷点都列了,请不要对已排雷内容找茬,相信兔兔的读者和兔兔一样温暖善良qwq   全文存稿,坑品保障,不要养肥,给兔兔一点爱——(大喊)   下章预告:重逢   感谢十月小可爱的2颗地雷,感谢淡酒浓茶的9瓶、胡小胖的10瓶、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的124瓶、一直懒德的20瓶、夏日晴空的10瓶营养液   (自动感谢出不来,手打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专栏预收求收藏呀   《娇养病弱小瞎子[重生]》   团宠万人迷、娇气迟钝小漂亮X对外冷酷、对内纵容爹系霸总,年龄差十三岁,受非常病弱。   **   云晚汀五岁那年成了孤儿,被顾休与带回家。   他是朵温室里的娇贵花儿,眼睛看不见,身体更弱,不可受一点风吹雨打。   人人都觉得,顾休与那样的冷血动物,养不好他。   可事实上……   睡不着了,有顾休与讲故事哄他。   放学回家,有顾休与替他写作业。   被人欺负,第二天对方就被亲爹押着来给云晚汀道歉。   云晚汀不习惯和人睡同一张床,又害怕一个人一间房,顾休与就在房内放了张行军床,屈就了十多年。   **   云晚汀住进顾家后,开始做一场断断续续的长梦。   梦中他是小皇子,也是五岁那年,父皇驾崩,他只得继位。   负责辅政的,是镇国大将军。   云晚汀出去玩弄脏了很喜欢的新襦裙,大将军给他擦眼泪,哄道:“陛下别哭了,臣给陛下洗干净。”   云晚汀学箭术被长弓磨破了手,大将军徒手折了弓箭,对师父说:“往后陛下不必学这些。”   他没看清过大将军的脸,只记得所有人都说大将军是要养废他,以便谋朝篡位。   小皇帝十六岁生辰时,闭眼抬手,摸了摸大将军的眉眼轮廓。   云晚汀一怔。   他也曾这样,指尖与梦中获得了同样的走向与触感……对象是顾休与。   大将军不叫顾休与,而叫陆长侵,因而他从没想过,二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   云晚汀受梦中情境影响,开始疏远顾休与。   他谈了恋爱,深夜未归。   被顾休与一把扯入怀中时,云晚汀懵道:“……顾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当然不知道顾休与找他找了一夜,所有克制的念头都被疯狂碾碎。   男人满眼血丝,指着他身旁的男生,嗓音绷紧到极致:“这就是……陆长侵?汀汀每晚都在梦里……叫他名字的人?”   云晚汀:“?”   **   ◎双重生,受先恢复记忆。   ◎攻洁,开篇受成年,穿插幼崽回忆,攻受法律上血缘上都没有关系。   ◎具体设定还要细化。   ◎炮灰攻很多。 第2章 吃两口兔兔   说来说去,薄澜息的那个小omega……究竟叫江什么……   薄澜悬回忆一番,却是丝毫印象也没有。   只记得彼时“薄澜悬”只盯着笔电屏幕处理工作,大抵除了工作,便没什么能令“薄澜悬”上心的。   可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毕竟前世江雾萦也是先与晋王薄澜息成婚,只是薄澜息太混账配不上江雾萦,薄澜悬便使了些手段,待二人和离后才急吼吼地将江雾萦迎入中宫。   假若……假若江雾萦当真没有……而是也来到了五千年后。   哪怕他果真再度与薄澜息成了伴侣……薄澜悬想,那也没有什么。   再抢一次就是了。   **   车辆渐行渐偏,郊区相较于市区更冷,雪势也益发猛烈。   薄澜悬眼一抬,便见薄公馆出现于视野中。   薄家兄弟感情淡薄,薄澜悬无意与薄澜息过多来往,正准备驱车折返,可视线一侧却瞧见一堆佣人忙前忙后,将几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抬到庭院中。   薄澜悬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便推门下了车。   佣人们见这一年都不来一回的大少爷突然出现,也是措手不及,除了问好也说不出什么。   面对商业帝国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大家都拘谨得很。   薄澜悬垂首,眼神淡淡掠过这几个敞口的塑料箱,眉心越锁越紧。   一堆衬衫T恤长裤短裤、一堆长裙短裙、一堆被翻得翘边的美术专著、一堆也被翻得翘边的闲书、一些珠玉琳琅的项链戒指耳环手链、一些崭新的画纸颜料画笔……   一箱定制款小白鞋,每一双上头还有风格各异的手绘……   这都什么跟什么?   薄澜悬有疑问,便直接开口道:“这是做什么?”   佣人们面面相觑。   薄澜悬对此一无所知,可他们都是受薄宅雇佣多年的老人了,这些是什么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口议论主人家的事。   薄澜悬见他们讳莫如深,便也不再追问,正要叫薄澜息出来,抬眼便见alpha抱着最后一只箱子懒懒散散地走出来,闲闲轻笑道:“稀客啊。”   “砰”一声箱子落地,薄澜息理了理皱起的衣袖道:“正好也省得我再挨个通知了,我离婚了,你帮我告诉家里一声。”   薄澜悬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扎在最后那只箱子露出的一角。   一角如同造物之主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似的下颌。   心头怦怦乱跳,在薄澜息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薄澜悬微微俯身,将那未盖严的箱盖移开。   原本唯有一小片的面孔完整地出现。   那张薄澜悬看了多年的、镌刻心头的、永世难忘的……吻过多次的面容,隔着千载岁月,隔着万里山河……以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方式,重现于他眼底。   **   偌大庭院鸦雀无声,薄澜悬长久凝睇着那张大尺寸婚纱照,浑身僵木,成了尊铜铸的雕像。   那个人身着圣洁的婚纱,长裙曳地,头纱与长发一同垂落,掩住泛粉的长耳朵,眼尾延长线与右手尾指上各有一颗胭脂痣,鲜红明艳。   而他眼中含着熟悉的、温柔羞怯的笑意,如同世上无数充满憧憬的、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是轮回转世,却也是原来那个人……是与薄澜悬同住三春殿的人。   **   薄澜悬徐徐抬眸,开口时嗓音竟哑得不成样子:“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薄澜息当然晓得他看的不是自己,见他跟丢了魂似地盯着自己老婆……不对,自己前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自在,当下却面色如常,沉声回答他:“江雾萦。”   “……”   **   库里南以来时双倍的速度驰回了长洲大厦,薄澜悬强忍着飙车的冲动,卡着限速冲了一路。   闵竟成正准备下班,迎面却见高大精壮的alpha风风火火如寻仇一般冲过来,一把攥住了他衣领。   闵竟成:……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强笑道:“薄总……”   “江雾萦,”薄澜悬出门没带手机,只得回来当面道,“……去问江家要江雾萦的电话,再向江家问问他的下落。”   闵竟成:“?”   他踯躅道:“这位江……江雾萦是……?”   “江家……和薄澜息结婚的。”   “……”闵竟成不由纳闷道:“小江公子不应该在薄公馆吗?”   薄澜悬冷声道:“他们离婚了,江雾萦不在薄公馆。”   苦大仇深的闵特助只得道:“我这就联系。”   薄澜悬等不及了,打算先去江家瞧一眼。   他扭头走出一段,想着自己当下心绪激荡,恐怕开不了车,又回身对闵竟成道:“开车,去江家。”   **   江家在城东,长洲大厦在城西,车程约莫一小时。   这一小时里薄澜悬给江雾萦拨了六十多个电话,每次自动挂断的一瞬,他便重新拨一次。   可始终无人接听。   他心急如焚,一面是对江雾萦的担忧牵挂,一面又被分隔许久的思念折磨,恨不能立刻出现在江雾萦面前。   好容易赶到江家门外,还不等他破门而入,便瞧见冷风暴雪里,一道瘦弱的身影只着单衣坐在江家门口的石阶上。   怀里抱着本书,整个人一动不动,发顶肩头落满新旧碎雪。   空气里弥漫着江雾萦信息素的味道,清苦酸甜的小青柑味。   本不该如此浓郁,不知出了什么差池以致信息素逸散。   若非天气恶劣、雪路难行,信息素的气味也被狂风暴雪冲淡许多,只怕方圆十里内的alpha都要纷至沓来。   薄澜悬心头霎时被攥得死紧,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他跟前蹲下,开口时嗓音颤抖得厉害:“……萦萦……萦萦!”   江雾萦恍若未闻,目光涣散地盯着眼前积雪的地面。   他戴着顶绒线帽,面上捂着口罩,面容不显,粉白.粉白的兔耳朵也只露出一小半。   薄澜悬将大衣脱下来裹住他,才察觉他纤长浓密的睫羽与垂落的兔耳朵尖尖上都覆了雪,甚至结了砂糖似的小冰粒。   这是坐了多久?   薄澜悬颤着手碰了碰那对本应柔软温暖、此刻却和雪一样冷得彻骨的兔耳朵。   江雾萦低低地呜咽一声,薄澜悬立即如同被灼伤一般收回了手。   哪怕记忆有迹可循,哪怕他已在婚纱照上见过这个模样的江雾萦,可薄澜悬仍觉有一柄吹毫断发的匕首沿着血液通路狠厉地钉进去,直至钉穿整颗心脏,一时痛不可当。   这对兔耳如此可爱,可长在一个好好的人身上……要如何才能做到?   基因改造……薄澜悬默念这四个字,几乎难以喘.息。   他将人打横抱起,江雾萦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他摆布,双目明明睁着却没有焦距,好似一尊冰雪砌成的美丽塑像。   车门一关,薄澜悬立刻道:“把空调开高一点,风速调到最大。”   驾驶座上的闵竟成赶忙照做。   当下闵特助实在很想当个哑巴,却不得不请示道:“薄总,去医院还是?”   “回汇灵苑。”   闵竟成答应着,十分自觉地升起了车里前后的挡板,彻底隔绝了后排任何的画面与响动。   江雾萦此刻仿佛终于撑到了极限,阖眼向一侧歪去,却还死死抱着那本书。   薄澜悬急忙扶住他,小兔子耳朵抖了抖,梦呓般道:“冷……呜……”   薄澜悬一探他额头果然滚烫,忙将人搂得紧紧的,温声安慰道:“萦萦……萦萦不怕,马上,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他语调平和,眼里却戾气翻涌。   alpha体质强健,几乎是天然热源,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本能地与薄澜悬越依越近,颈后的腺体几乎凑到薄澜悬鼻尖上。   车内空间密闭,气味本就容易积聚浓度,薄澜悬又抵挡不了来自江雾萦身上的、蕴着几分奶香味的小青柑香气,故而在无知无觉间已深埋进了他颈窝里。   杜松子酒味的信息素渐渐放出,omega焦灼不安的情绪稍稍得到抚慰。   可这焦灼倒像转移到了薄澜悬身上似的,他的鼻与唇几乎与江雾萦的腺体捆绑粘连在一处,又蹭又嗅,瘾.君.子似的。   小兔子原本便薄嫩的颈侧肌肤回暖后似乎变得更薄了,毛细血管扩张之下,娇态的红从晕雪匀酥似的白里一层层漫开,腺体处色泽最浓艳,犹如泼了瓮桃花汁。   薄澜悬强忍得出了汗,可在凛冬里冻透了的小兔子还在一个劲往他怀里缩,香得让人想从头到脚舔一遍。   --------------------   作者有话要说:   吼,自己是涩魔不要把责任推给兔兔吼   大狗:不会真有人觉得不抢都能有老婆吧,当然要抢啊   下章预告:藏起来的嫩粉色   感谢在2022-09-03 14:53:13~2022-09-04 20: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再加一份芝士奶盖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受宝贴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月、鱼窥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日万 20瓶;今天喝汽水了吗 10瓶;宇宙最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吃三口兔兔   自制力一败涂地,薄澜悬探出舌尖,轻轻触了下江雾萦的腺体。   alpha连舌头都比旁人紧实有力,江雾萦身子猛地弹动了下,轻而颤地哼了一声。   生理与心理因素的双重作用下,薄澜悬几乎要疯了。   烈火燎原,行驶中的车辆却停了下来,闵竟成尴尬而不失礼貌道:“……薄、薄总,汇灵苑到了。”   **   “薄澜悬”工作十分拼命,一年里大部分时候都宿在公司,因而半山别墅的佣人几乎都是拿着高昂薪酬做点闲事的。   此刻外头薄暮冥冥,管家栾玉坤给自己随意捯饬了点晚餐,只等着出锅享用,便听大门“砰”一声訇然中开。   栾玉坤一惊,回头便见薄澜悬抱着个人,一面大步流星地迈进来,一面火急火燎道:“栾叔,郑由啸过来没?”   “这呢,”门口一人提着医药箱施施然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道,“刚到就看见你跟百米冲刺似地抱着人往里跑,怎么,工作狂也动春心了?”   郑家是Q市第一大医药世家,郑由啸又是这一辈的独苗,自然而然继承了郑家的私人医院,今儿刚做完第三台手术,便被薄澜悬催命一般催了过来。   “少贫,快上来,”薄澜悬径直上楼,又言简意赅道,“栾叔,麻烦熬点姜汤。”   **   宽敞的主卧采用沉郁的墨蓝色调,柔软厚实的野鸭绒被将江雾萦密不透风地裹住。   郑由啸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指着omega手背上的留置针叹气道:“这玩意瞧见没?一次高烧还是小事,我看他这模样,免疫力才最要紧。”   “还有他这腺体,都成什么样了,他看上去根本控制不了信息素,发.热期估计也完全紊乱,还好我是个beta……再就是他这耳朵……基因改造可是个定时炸.弹,过两天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以后也得时时刻刻注意着。”   本来准备给江雾萦输个液,奈何他双手牢牢护在胸前,准确来说,是护着一本封面被包得极为用心的书。   郑由啸抽了抽,没抽动,不由挑眉道:“学霸啊这是,烧得快没命了还抱着书不撒手呢。”   “别胡说。”薄澜悬立刻道,而后试图将那本书从江雾萦手中抽出来。   可江雾萦抱得太紧,薄澜悬又不敢强行用力伤着他,一来二去便陷入僵局。   薄澜悬稍稍拢眉,低下头温柔地抚了抚江雾萦的发顶,轻声哄道:“萦萦,宝贝?现在医生得给你输液,先把书放一边,好不好?”   江雾萦鼻腔溢出几声轻哼,夹杂着几句凌乱的呓语,听不清内容,只是可怜得往人心尖上戳。   “好,好,宝宝就松一点点,”薄澜悬顺顺兔耳朵上微湿的绒毛,才发现这对兔耳朵外侧是纯洁的奶白色,内里却是嫩粉色,由浅及深,最中心处最粉。   偷偷藏起来的嫩粉色。   他指尖一颤。   一旁的郑由啸便瞧着薄澜悬先是“萦萦”“宝贝”“萦宝”“宝宝”一通乱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又魔怔地捧着小兔子的耳朵,变.态兮兮地红着耳根子滚喉结。   郑由啸又是起鸡皮疙瘩,又是惊疑不定。   ……这薄澜悬不是被什么玩意附身了吧?   不过薄澜悬的哄劝确实起了效果,江雾萦双臂渐渐松动,由着薄澜悬将书抽了出来。   江雾萦这双兔耳朵自然是标志性的,可认识他的人只晓得江雾萦是基因改造的受害人,却不晓得他便是江家的假少爷,是薄家二少的omega。   而Q市的上流圈子则恰好相反,因江雾萦与薄澜息并未举办婚礼,故而众人只知薄家老二和江家的假少爷结了婚,却并不晓得江雾萦生得什么模样,更不晓得他基因改造犯罪的被害人。   是以郑由啸并不知床上的人乃是薄澜悬他弟的……   郑由啸给他输上液,终究按捺不住八卦的欲.望,试探道:“这……成年了没有啊?”   薄澜悬:“……滚。”   郑由啸也不恼,笑道:“去测过匹配度没有?”   薄澜悬摇头。   他不是不晓得江雾萦与薄澜息匹配度极高……但那又如何?   哪怕他与江雾萦匹配度为0,他也不可能放手。   郑由啸见他心不在焉,也没再打听,只道:“我去楼下客房凑合一宿,你好好看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恰好此时栾玉坤端了姜汤上来。   他是薄家的老人了,本也是在薄公馆工作的,然而薄澜息婚后不知为何想过二人世界了,许多佣人都被辞掉,栾玉坤也被遣来半山别墅照顾薄澜息的单身狗大哥……因此他是认得江雾萦的。   故而在望见床上人那张小脸时,栾玉坤宁可自己瞎了。   这二少的omega怎么……怎么会被大少带回家来?   薄澜悬察觉栾玉坤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江雾萦和薄澜息的关系便十分不爽,欲盖弥彰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栾玉坤:“……我明白的,大少。”   **   床头灯盏暖意融融,为江雾萦白皙柔腻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橙黄的光晕,omega面颊上细小稚嫩的绒毛纤毫毕现,令他看起来如同一只沉睡的、乖巧的小猫。   栾玉坤搁下汤盏便走了,薄澜悬坐在床侧,给江雾萦掖了掖被角,又将室内暖风调高了两度,足以将人热得出汗。   江雾萦素来畏寒,现下退了烧,哪怕室内暖热,又窝在厚实的被子里,身上也是凉丝丝的。   薄澜悬小心避开留置针,单手将他双手拢住,又吻了吻他额角。   视线落到床角那本书上,书衣是纯白底色的牛皮纸,绘了一颗颗小草莓,笔触柔和圆润,是江雾萦亲手画的。   薄澜悬默然片刻,大手将书拿起,做好思想准备后翻开扉页。   ……一片空白。   他眉心微拧,又随手翻阅几页。   同样空无一物。   薄澜悬不再纠结,搁下书凑近江雾萦,将脸埋进他香香软软的颈窝里。   小兔子的长耳朵拂过额角,薄澜悬轻轻地碰了碰,心头疼惜得厉害。   他满腔柔肠百结,忍不住攥紧了手。   江雾萦睡得并不安稳,被他一攥便轻哼一声。   薄澜悬一愣,随即便见床上人浓密纤长的睫羽翕动两下,张开了一双黑水银似的眼。   **   雪虐风饕,大朵大朵的雪片“啪啪”扑在窗扇上。   佣人们都各自回家了,薄澜息独坐在客厅沙发上,膝头搁着笔电,身前横七竖八摆着几只箱子,正是下午时他命人抬出去的那些。   结婚这半年没接工作,薄澜息只当给自己休假。   主要是看江雾萦细胳膊细腿的,自己要是一走好几个月,恐怕小兔子得被人欺负个没完。   此刻屏幕上是满满当当的未读邮件,都是趁着他空闲下来约档期的。   薄澜息随意点开几封浏览,美食、技艺、行业乱象、墓葬发掘……   干脆利落地全部回绝,瞥了眼身侧的婚纱照,薄澜息倏然烦躁起来。   他起身往门边走去,可只差一步迈过门槛时,又顿住脚步。   薄澜息想起昨儿傍晚的时候,他听厨房的张婶说江雾萦一大清早便去了镜山寺,下午回来后又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口饭也没吃。   江雾萦爱去那些神神叨叨的寺庙,薄澜息是知道的。   可他不吃不喝是为哪般?   薄澜息才生出困惑,随即便想到好似前天是江雾萦的生日,大抵是为这个同自己闹脾气。   他不甚在意,打了个电话喊人送了条红玉手串来,拿着首饰盒上楼。   推开门便瞧见江雾萦赤足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本宝贝似的破书,侧对着他,柔嫩的面颊上尽是未干的泪痕。   虽说室内恒温,又铺了羊绒地毯,可毕竟是严冬,江雾萦身体又弱得很,这般席地而坐还是有些伤身。   薄澜息见小兔子哭得腮上湿漉漉的,心头好似被小虫儿啃啮了下,有一瞬的揪痛,可转眼便被他忽略了。   思及江雾萦因为自己没给他过生日便这样难过,薄澜息心头又浮起一丝隐秘的欣喜。   他装作不在意,在江雾萦身侧蹲下,想摸摸小兔子的长耳朵。   这对耳朵与江雾萦的短尾巴软得要命,薄澜息每每触碰,小兔子都会微微抖一下。   如同触及某种禁忌,挠得人心痒难耐。   可这次他指尖离最尖端的粉色只差两三厘米时,江雾萦却蓦地偏了下脑袋,避开了他的接近。   还默默朝旁边挪了挪,兔耳朵也跟着晃了晃。   薄澜息心头猝然一窒,不祥的预感逐渐发酵,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随口道:“行、行了,别哭了,不就是忘了你生日吗,神飞路新开了家淮扬私房菜馆,据说还不错,咱们去尝一尝?”   他话语是疑问句,却并无征求江雾萦意见的意思,伸手便要将人拉起来。   可江雾萦好似压根没听见,薄澜息没拉动他,便故作无可奈何道:“好好好,要礼物是吧。”   他将首饰盒交到江雾萦掌中,志得意满道:“看看,你肯定喜欢。”   江雾萦尚未答话,薄澜息便突然动了动鼻尖,神情也一瞬间严肃下来。   “江雾萦,你喝酒了?”薄澜息眉心紧锁道,“医生不是说过吗,你不能喝酒!”   他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焦灼:“胃有没有不舒服,吃不吃药?”   想着房内应当还有其他藏着的酒,薄澜息登时起身要去找。   而江雾萦终于将目光移到他掌中名贵的紫光檀盒上,神色却无丝毫动容。   只是小声叹了口气,搁下那木盒。   小兔子转过脸来望向薄澜息,轻轻道:“薄二少,我们离婚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我人傻了   下章预告:尾巴   感谢在2022-09-04 20:33:46~2022-09-05 20:3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袭花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直懒德 32瓶;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 10瓶;赶尸人 5瓶;宇宙最酷 2瓶;贺姓男孩都是什么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吃四口兔兔   薄澜息表情霎时凝固,他面沉如水道:“江雾萦,耍性子也得有个限度。”   江雾萦眼圈还是红通通的,他心肠极软,模样是小兔子,心性也和小兔子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薄澜息连欺负他都理直气壮,从未想过他能突然说出“离婚”二字。   然而他不仅说了,还又重复一遍:“我没有耍性子,我的生日还没到,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是深思熟虑过才要离婚的。”   小兔子表情真挚,看不出丝毫感情色彩,不像在谈婚姻,更像去便利店买糖果,在谈稀松平常的交易。   薄澜息有些无措,愈发色厉内荏道:“……没到就没到!江雾萦,你真以为结婚就只牵扯我们两个人吗?你难道以为自己就能决定离婚?”   omega的眼神湿淋淋的,仿佛蕴着一汪冷泉。   他柔细的指尖无声捏紧了手中的书卷,语气谨慎:“我们两个结婚,还牵扯别人吗?”   薄澜息一直晓得江雾萦很是天真,同时他又觉得不可思议——孤身一人过了十几年,居然还能单纯至此?   此刻他更几乎被这天真刺痛。   一拳打在棉花上,薄澜息气急之下起身暴躁道:“总之你想都别想,自己冷静一下,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江雾萦的语气仍是乖乖软软的:“等一下可以吗?”   薄澜息觉得五脏六腑内的火气和焦虑都快把他点着了:“又怎么了!”   江雾萦被他这一声吼得颤了颤,默不作声地打开怀中的书,取出几样夹在里头的物件。   户口簿、身份证、结婚证、二寸照……连离婚协议都拟好了。   将这些东西摆开,江雾萦面上并无半分留恋,甚至还浮出一丝笑意道:“协议上已经写好了,我什么都不要,用过你的钱我都记了账,年后我有一笔稿费会到账,到时候都打给你,剩下的一年之内还你,利息你定,你看过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明天就去办手续,好不好?”   薄澜息:“……”   江雾萦能用什么钱?无非就是吃和穿,他食量和只小雀儿差不多,穿的又是薄澜息硬要给他买最贵最好的。   可江雾萦连这些都要和他分个一五一十出来!   薄澜息不禁冷笑道:“好,好,好得很!明天离是吧,离就离,江雾萦你别后悔!”   江雾萦见他咬牙切齿的,有些茫然道:“薄二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本来就不愿意结婚,那分开不是很好吗?”   薄澜息:“……”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撑着阴恻恻的笑容道,“我……高兴!!”   房门“砰”一声被摔上,整个房间似乎都连带着晃了晃。   愤怒的脚步声踏上楼梯,而后渐渐远去。   江雾萦悄悄掀开身.下的地毯边缘,露出一只瘦弱的小狗崽。   小狗崽腹部是纯黑色,乖巧地卧在omega掌心下,用深棕色的绒毛脑袋蹭蹭他,一直摇尾巴。   小兔子将食指竖在唇边:“嘘。”   江雾萦带着它下楼,在门边推了推它道:“快走吧,不要再到这里来啦。”   “以后,我就不住在这里了。”小兔子声音又轻又柔和,除了对小动物的关切之外,什么情绪也没有。   薄澜息的现身、离去、暴跳如雷,他并不放在心上。   **   薄澜息自然不晓得自己离开后的小插曲,思绪回笼,他转身回了沙发,沉默几秒后举起座机听筒,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很快接通,沧桑沉稳的声线中透着多年商海沉浮磨炼出来的圆滑:“二少,这么晚打电话来是……”   “江雾萦回家没有?”   对方闻弦歌而知雅意,理所当然道:“他说要和您闹婚,江家自然不会赞同他这么轻率的想法,我让他在外头好好反省着。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吃点教训迟早会想通的……”   薄澜息“啪”一声扣上电话,额角青筋暴起。   外头雪势愈发肆虐,薄澜息方才并未关门,朔风如海啸一般灌进来,连人的骨缝都能吹成冰。   今儿一大早办完离婚手续,薄澜息气得不想回家,开车去胡乱兜了一大圈,回到薄公馆时,却听张婶说江雾萦已经走了。   “下午三点半吧,小萦连一只小包都没背、穿着衬衫单裤抱着书就要走,我去给他找羽绒服,他也不要……”张婶忧心忡忡道,“我拦不住他,也打不通您的电话,他就那么走了。”   如果刚好三点半走,那从江雾萦离开薄公馆,已过去四个小时零十七分钟了。   他不愿细思自己为什么算得如此清楚,只攥了攥拳,又拨通了江家的电话。   “把江雾萦接进去,我不想配冥婚。”   对面似乎怔了怔,而后答应了句好。   旋即便是匆促的足音,过了两分钟,薄澜息听得江达曙叹了声道:“二少,外头没人……雾萦应该走了。”   江雾萦走的时候身上一分现金也没有,看江达曙这德性必不可能出钱给他,他把薄家给的全都退了回来,画漫画的稿费又还没拿到手……   所以现在的江雾萦……没钱、没外衣、没朋友。   他能去哪?   更不必说他长得那么……脑子又有点迷糊,三更半夜的……   薄澜息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薄澜息登时将手机拿远了些。   他低声道:“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啊?”蒋关城一面笑问,一面灌了杯深水炸.弹下去。   “江雾萦。”   蒋关城闻言有些意外,随即揶揄他道:“小嫂子啊?乖宝宝终于受不了你这狗脾气,离家出走了?”   薄澜息紧锁眉头,沉声道:“少啰嗦,他身上没钱走不远,你认识的人多,帮我联系联系,重点找一下江家周围。”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将二人离婚的消息瞒了下来。   蒋关城答应道:“行行,没出Q市都不是事儿,等哥们儿消息啊。”   **   这厢江雾萦缓缓转醒,薄澜悬忙道:“萦萦!你……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而江雾萦只是眨了眨眼,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   薄澜悬哪里肯,当即握得更紧了,低声道:“萦萦,你和我说句话。”   江雾萦将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小声道:“……薄总。”   薄澜悬一顿,有些难以置信道:“萦萦,你叫我什么?”   他难以自控地想去亲近江雾萦,喃喃道:“我是九哥,你明白的,对不对?”   江雾萦不看他,嗓音愈发轻了:“……我、我想休息。”   死别是无可奈何,可如今至爱近在眼前,薄澜悬绝无可能接受生离。   江雾萦哪里会掩饰情绪?第一眼薄澜悬便晓得他是有记忆的。   他并不知晓江雾萦为何如此执着于逃避与否认,可江雾萦越是推拒,他便越是焦渴。   “我来得太晚,让你受了欺负,”他呼吸声重得惊人,情绪翻涌道,“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宝贝,你看看我……”   江雾萦退无可退,语气里含了点软和的哭腔:“我听不明白……你……你把信息素收一收吧……”   薄澜悬登时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渴求太强烈,信息素无意间越放越多,倒像要霸王硬上弓似的。   他不敢看江雾萦因自己的信息素而变得脸色潮红的模样,唯恐自己做出什么禽.兽行径。   可他手忙脚乱地按捺住脱缰的腺体,身子却无法远离江雾萦,甚至越欺越近。   小兔子被人逼到跟前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身子几乎蜷成个小白点。   慌乱间他不慎别了下尾巴,那团软得令人想狠狠揉搓的绒毛卡在个使他很不舒服的角度。   江雾萦下意识想伸手去调整,随即撞入alpha幽深无底的瞳仁里,他立刻在紧要关头收回了手。   薄澜悬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问道:“怎么了,萦萦?”   小兔子傻乎乎地说实话:“尾巴卡住了。”   薄澜悬怔了下,声线猝然低哑暧昧:“……尾巴?”   短短几秒钟内,江雾萦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尾巴在alpha脑海中湿了吧唧地遐想过多少遍……仍天真地询问道:“我想弄一下它,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攻:起立   下章预告:怎么弄   感谢在2022-09-05 20:36:33~2022-09-06 20:4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112471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予予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吃五口兔兔   薄澜悬整个人快被翻涌的信息素烧成灰烬了,眼神露骨道:“怎么……弄?”   江雾萦仍未察觉他对“弄”这个字的别样理解,直白地解释道:“拨一拨位置,不然会不舒服。”   他说话时,眼尾那颗朱红小痣被室内的暖风揉得愈来愈艳丽,薄澜悬挪不开眼,身子不自觉越伏越低。   江雾萦被他热辣的视线盯着,不由别扭道:“你、你可以出去一小会吗?”   薄澜悬哪里还挪得动身子,只最大限度退让道:“我闭眼,可以吗宝宝?”   可以不可以都别无选择,江雾萦只得道:“那……你要闭紧一点。”   “嗯。”薄澜悬闭眼闭得爽快。   江雾萦这才探手下去处理自己不听话的小尾巴,细弱的呼吸跟被人吹乱了似的,随着调节而时轻时重。   声纹也因之毫无规律地时高时低,拿人得要命。   咫尺之遥的薄澜悬觉得自己快死了。   仿佛等过千万年,他才听见小兔子用鼻音瓮声瓮气道:“……好啦。”   薄澜悬猝然道:“我想亲你。”   江雾萦措手不及:“……什么?”   薄澜悬又重复一遍:“宝宝,我想亲你。”   江雾萦颊边窜上绯红,期期艾艾道:“那、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薄澜悬甚至是极力克制着才只说了“亲”这个字,否则小兔子真要被他吓跑了。   他抬手扣住江雾萦绵软的后颈,久违的滑腻令他指根都酥麻一片。   江雾萦惊得瞳仁水色氤氲,他本就是极纯净的黑瞳,润上一点湿意后格外乖软可怜。   薄澜悬盯着那片雾濛濛的墨色,半晌后松开了手。   江雾萦急忙裹紧被子,转移话题道:“我的……我的书呢?”   薄澜悬这才拿过床头上的书递给他道:“在这。”   江雾萦紧紧抱住书,小脸躲在被子里,闷闷道:“谢谢薄总。”   薄澜悬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强忍着把小兔子从窝里抓出来的冲动,道:“睡吧,乖乖。”   薄澜悬安静坐了会儿,待江雾萦呼吸平稳了,便出房门去打给了郑由啸。   电话一接通,薄澜悬便道:“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这两天带过来。”   “有是有,不过我建议你带他出去看,”郑由啸无奈道,“你看看你那房间,黑漆漆跟阎王殿似的,哪适合做心理疏导?别把人家小朋友吓坏了。”   “……知道了。”   **   江雾萦人间蒸发了。   至少在薄澜息看来是这样。   一面是他开着车在路上寻找,一面是蒋关城带着一帮兄弟搜索,在一天内将江家周遭掘地三尺,却始终不见江雾萦踪迹。   好容易熬到失踪限制报案时间过去,蒋关城立刻去报了警。   警方调出了江家附近几条主干道的监控,当夜大雪茫茫,又在人迹罕至的富人区,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蒋关城瞠目结舌地望着画面里那辆扎眼的库里南还有那串独一无二的车牌号,大脑成了一团浆糊。   半晌后他拨给薄澜息,结结巴巴道:“薄二,小小小嫂子的下落……你、你要不去问问你家老大……”   在他这句话出口的同一刻,薄澜息的视线落在了路边一对熟悉的人影上。   **   郑氏医院的心理科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薄澜悬本打算开车载江雾萦去医院,可江雾萦迟迟不肯上车,他不解其意,郑由啸倒有些明白道:“他可能有一点幽闭恐惧的倾向,反正也不远,干脆走过去得了。”   二人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地逛过去,江雾萦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毛线帽保护住脑袋,捂着机器猫印花的口罩,戴着小奶牛图案的毛绒手套,被薄澜悬牵着往前走。   薄澜悬仍不放心,走两步便问一句冷不冷,江雾萦也不嫌他烦,都乖乖摇头。   走了十几分钟,薄澜悬还是怕累着他,便在他身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正在工作日,路上没什么人,江雾萦却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亲密,埋在毛绒围巾下的脸迅速红起来,摆手道:“不用,我不累的……可以自己走。”   “再不上来我可抱了。”   江雾萦拗不过他,慢吞吞地爬到alpha脊背上,不放心道:“我穿了好多,会很沉的。”   “薄澜悬”工作虽忙,好在不曾疏于锻炼,该有的肱二头肌、胸肌、腹肌,甚至人鱼线都有,只是比起手提重戟、能背着江雾萦登上鹳雀山巅的梁帝来仍是稍逊一筹。   可饶是如此,薄澜悬依然连劲都没使就站了起来,又将人往上托了托道:“哪里沉了,轻得要命。”   “我得把你喂胖点,怎么瘦成这样了。”   江雾萦不做声,薄澜悬接着道:“没有马就是不方便,如果能骑上我那匹‘神凫’,这会早到了。”   “或者,这里的自行车也不错。”   江雾萦交叠在他衣领处的双手动了动,薄澜悬也不揭穿,只笑道:“萦萦,你不想认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永远等着你。”   “……江雾萦?”   alpha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江雾萦一僵,抬眼正与前方的薄澜息四目相对。   薄澜息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薄澜悬,他那个永远木着脸、除了赚钱没有任何追求的大哥,此刻笑得刺眼,背着与他离婚才几天的、他心急如焚找了一天一夜的前妻走在路上。   薄澜息几乎要嗤笑于这场梦的离谱程度,可提了半天嘴角,硬是没能成功。   “江雾萦……”他紧咬牙关道,“你和薄澜悬……”   薄澜悬前生也见过他这模样,当下只觉得他咎由自取,沉着脸道:“你们离婚了,不用我提醒你吧。”   薄澜息不答他的话,仍只紧紧盯住江雾萦道:“江雾萦……张婶做了糖芋苗,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薄澜悬并不客气道:“滚回薄公馆,他想吃什么我会给他做。”   “江雾……”   “薄二少。”   江雾萦声音轻轻的,含着点困惑道:“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为什么要回薄公馆?”   他脑袋埋在薄澜悬后颈,仿佛有家里大人撑腰的小朋友,补充道:“你觉得结婚是勉为其难,现在离婚了,不是正好自由了吗,以后……不就可以不再见面了?”   薄澜息分明觉得荒谬,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绷着脸道:“所以你才离婚就找下家……?我们结婚半年,认识一年半,匹配度96%,这些你的新欢知道吗,他能比我更适合你吗!”   S级alpha盛怒之下,寒冰信息素势不可当地汹涌而至,又被薄澜悬身上的杜松子酒味信息素死死拦住,二人无声角力。   这样的精神力本是任何omega都难以承受的,可身处风暴中心的江雾萦却并未受到丝毫波及——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控制着信息素,哪怕是已然失控的薄澜息。   “薄澜息!”   薄澜悬听他挽留之余还要嘴硬,蓦然含着讽意笑了下,问道:“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离婚之后跑来阻止曾经的伴侣和别人在一起,还让人跟你回家?那你是后悔离婚、想挽回了?”   “我……”薄澜息别开脸道,“我只是不希望他被人骗了。”   薄澜悬早知他不可能承认,淡淡道:“不是来求复合的就好,等我和萦萦婚礼那天,记得来喝喜酒。”   薄澜息觉得自己分明心口如一,可说完后偏偏浑身万蚁啮咬一般,不适得令他烦躁。   他瞧着江雾萦垂下的眼帘,半晌后嘲弄地笑了笑,不再多言便转身上了车。   惹眼的鲜红色帕加尼风驰电掣地远去,江雾萦不是很明白道:“不是这样吗?离了婚就不能再住在一起,也不能一起吃糖芋苗了吧?”   薄澜悬颔首,小兔子便继而道:“那薄二少为什么还说薄公馆有糖芋苗吃呢?”   “……”薄澜悬缄默了下,近乎笃定道,“想吃糖芋苗?”   轮到小兔子不吭声了。   他扁着嘴纠结了会,才道:“张婶做的糖芋苗很好吃,糯糯的甜甜的,桂花是她自己种的,特别香。”   薄澜悬当然会满足想吃糖芋苗的小朋友,但得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才能去找香喷喷的桂花。   江雾萦又话锋一转道:“其实甜筒也很好吃,尤其是草莓花筒。”   他指了指路边一家粉色门头,小声道:“但是也不是一定要吃的。”   薄澜悬:“……”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迟早有一天舔到短尾巴   二狗:老婆变嫂子Σ(òДó|||)   大狗:被宝宝可爱死了,我能不给吃吗:)   谁会做糖芋苗,快,能把兔兔骗回家(不是)   下章预告:我要是不抢,哪轮得到我!   感谢在2022-09-06 20:42:19~2022-09-07 20:3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ory_、受宝亲妈. 2个;一只、鱼窥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受宝贴贴、一只 20瓶;受宝亲妈. 10瓶;墨彧 5瓶;鱼窥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吃六口兔兔   甜品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江雾萦已摘了口罩和手套,捧着草莓花筒小口小口抿着。   薄澜悬晓得他是很爱吃甜食的,可现下他显然心不在焉,只是有话想说罢了。   “薄总……”   薄澜悬一听这称呼便心头一凛,随即便听江雾萦以他熟悉的糯糯的嗓音道:“以我和薄二少的关系,我们之间还是应该避嫌的,要不……”   alpha骤然凑近,江雾萦下半截话便不得不改成:“……你、你做什么?”   薄澜悬指腹触上他唇角,给他擦拭掉沾上的奶油,随即低声道:“再说这种要抛弃我的话,我就在这亲你。”   “别说这里民风更开放,就算在大梁,你和薄澜息成了亲,我不是一样抢你?……哪怕你没和离!我要是不抢,哪轮得到我!”   江雾萦双目猝然睁大,白净剔透的双靥肉眼可见地泛起羞红,讷讷道:“你离远一点吧。”   薄澜悬反倒贴得更近了,视线落在他两瓣薄而软的红唇上。   小兔子耳朵都在发抖,急得直强调:“……真的不行。”   大尾巴狼薄澜悬顿住许久,才终于放过他,退回了安全距离。   冰淇淋有些化了,滴落在江雾萦掌心,薄澜悬用湿巾仔仔细细地给他揩干净,道:“要不是怕吓到你,今天咱们已经在办登记了,我还要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才是一对。”   他抬眸,鹰隼似的锐利目光攫住自己逮回巢穴里的小白兔,沉声道:“绝不逊于迎你入三春殿的那场十里红妆。”   **   江雾萦站在诊室门口,指尖在外套口袋里无意识地揪来揪去,薄澜悬看得心疼,轻声道:“我陪你进去吧。”   omega摇摇头,自己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两个小时过去,正当薄澜悬忍不住想破门而入时,江雾萦终于出来了。   心理科的主任姓李,是位稍稍富态的中年女人,今天不坐诊,只是受了院长的嘱托特地来瞧瞧这位小病号。   此刻她显然有话要对家属说。   薄澜悬先牵着人往郑由啸准备的休息室走去,温声道:“你去歇一会,我马上来找你。”   江雾萦有些懵懵地扯住他袖口道:“我在外面等,不可以吗?”   薄澜悬哪里舍得,安抚道:“外面冷,乖,郑由啸说在休息室放了只小曼基康,很温顺不挠人,你去玩一会?”   听说有小猫一起玩,江雾萦显然不那么无措了,步履也轻快起来。   “等等。”薄澜悬反手握住他腕子,随即缓缓低头。   江雾萦登时抬手捂在他嘴上,小声强调道:“……这是医院!”   薄澜悬面露难色道:“我实在忍不住,萦萦。”   他两辈子都是这样的狗脾气,恨不得用浆糊把自己永远粘在江雾萦身上,动不动就逮着小兔子乱亲一通,不把人亲哭不算完。   江雾萦瞪他道:“忍不住也不行。”   薄澜悬争取道:“那回去可以亲吗?”   江雾萦:“……你快去见医生!”   **   大约因为诊室属性特殊,里头贴了淡绿色点缀小雏菊的墙纸,还有小孩子笔触稚嫩的手绘,气味也是甜甜的葡萄香。   确实比他那冷冰冰的大卧室要令人放松得多。   薄澜悬折返,在李医生对面坐下,便听她道:“这孩子幽闭恐惧不严重,乘坐交通工具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要尽量避免电梯这种空间过于狭窄的地方……他性格这么内向,和幼年的成长经历脱不开干系。”   薄澜悬心里一紧,又听她继续道:“他还有物质滥用的症状,有用过大.麻或者其他……”   “没有。”薄澜悬对比十分笃定,他知道江雾萦不会用那些东西。   李医生显然松了口气,道:“那安眠药、烟酒,这些有没有?”   薄澜悬一怔。   他才来这几天,对江雾萦此前经历一无所知。   可在大梁时,他初识江雾萦那段日子,对方是经常喝酒的。   可惜酒量奇差,喝一点便醉得糊里糊涂。   小兔子那么乖,喝醉了也不闹人,只会偷偷躲进自己臆想的窝里,还会傻傻地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譬如北戎使臣觐见当夜,江雾萦白日里被他折腾得累坏了,到人定时分仍睡得沉酣,薄澜悬便未曾喊他起来,自行去了前朝。   待到筵席散去,他匆忙赶回三春殿,便见满宫全围在梨花树下,一副想有所行动又顾忌的模样。   薄澜悬心下陡然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沉声道:“都凑在这做什么?”   底下人纷纷战战兢兢地跪倒行礼,张安泰硬着头皮道:“陛下,君后酒醉,爬到这树上去了。”   薄澜悬眉头登时紧皱,申斥道:“哪来的酒!”   张安泰苦着脸道:“韶安县主过来,与君后一同畅饮……”   薄澜悬冷道:“看来蔡大儒留的课业还是不够繁重。”   张安泰:“……”   暗暗为小县主默哀了会子,老内侍听见薄澜悬道:“都各自当差去,这有朕便是。”   黑压压的人群终于散去,薄澜悬这才瞧见江雾萦坐在条不怎么结实的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立刻冒了冷汗,来不及犹疑便借力跃上树,落在江雾萦二尺开外。   小兔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怀中抱着小酒坛子,圆溜溜的瞳仁好奇地望着他。   薄澜悬大气都不敢出,柔声道:“宝宝过来,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江雾萦又灌了一口,薄澜悬眉心疾跳。   江雾萦醉后的声线愈发软糯,语速也更慢:“回哪里去呀,这里就是我的家。”   薄澜悬谨慎道:“你的家在哪里?”   “在月亮上,”小兔子神神秘秘道,“不要告诉阿娘。”   薄澜悬顺着他道:“……那你是小玉兔,还是小嫦娥?”   小兔子摇摇头道:“我是月桂树哦。”   才不是,分明就是小嫦娥。   薄澜悬诱哄道:“那带你去人间玩,好不好?”   江雾萦不回答,薄澜悬又抛出诱饵道:“人间有梅花糕吃,有甘豆汤喝。”   小兔子可好骗了,神情明显松动。   薄澜悬看准时机,长臂一伸,迅速将他轻松抱到怀里。   此时他才发现江雾萦裙摆之下鞋袜都未穿,赤着又白又小的双足,柔嫩的脚趾被风吹得微粉。   “……”薄澜悬深吸口气,骤然咬了下江雾萦柔软的脸颊,瞬间浮出个显眼的红印子。   过了半晌,醉醺醺的小嫦娥反应迟钝地捂住侧脸,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树其实也会觉得有点疼。”   薄澜悬哪舍得使劲,却仍旧被他的模样弄得心尖又酸又软,还没无条件道歉,江雾萦便又开了口。   “但是可以抱抱,”小兔子轻轻道,“抱抱就不疼啦。”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可爱啊兔兔……我已母爱变质……   攻:我的嘴无法独立存在,必须黏在……   今天小短!(因为榜前要控制一下字数T_T)   下章预告:阉割版糖果挑战 正文完结后会安排一个糖果挑战的番外,但我总感觉过不了审哈哈哈哈(x)   感谢在2022-09-07 20:35:33~2022-09-08 20:2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年 10瓶;做老婆的狗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吃七口兔兔   至于安眠药……前生二人同床共枕,江雾萦也爱用安神香,那物气味有些熏人,薄澜悬担心伤着江雾萦的肺,便将用量减了大半。   可减量后江雾萦便睡得不安稳,浅眠又容易梦魇。   薄澜悬愁得又是研究药膳方子、又是换荞麦皮枕芯,一年有余才养得江雾萦好转一些。   李医生见他不言语,便有些不满地蹙起眉道:“家属的关心是很重要的,你连这都没观察过吗?”   薄澜悬不辩解,只道:“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他,以后一定注意。”   **   体检得空腹,当日是做不成了,二人回了别墅,薄澜悬洗过手出来,便见江雾萦坐在镜子前头,正拆头发上的粉色缎带。   他头发又长又柔,瀑布一般一路迤逦到腰际。   薄澜悬惯爱打扮他,从前给他盘髻都不在话下,现下用缎带绑一绑缠一缠便更容易了。   “怎么拆了?觉得不好看?”   “不是,”江雾萦从休息室出来后一直魂不守舍,闻言过了许久才摇摇头,迟疑道,“……我想洗头发。”   薄澜悬恍然——他秉性.爱洁,昨儿又淋雪又发烧,今儿又去了医院,必定是忍不住了才要洗一洗。   尽管只说要洗头,估摸着其实是想洗澡,只是不好意思明言罢了。   薄澜悬摸摸他发尾,提议道:“那我给你洗头发。”   **   青苹味的绵密泡泡揉在发顶,江雾萦躺在长椅上,口中含着块青提味的水果糖,听见薄澜悬轻声道:“等会让人给你添置些长住要用的东西,有没有什么要求?”   江雾萦自然说没有,可薄澜悬思及当日在薄公馆看到的那些,因问道:“书、画画的东西、衣服饰品,除了这些之外还要的吗?”   “……”   “内裤我来给你挑。”   “……”   薄澜悬见小兔子闭着眼睫毛一直颤,面颊与耳廓晕得通红,无奈地按摩着他头顶的几个穴位道:“怎么了宝宝,害羞成这样?”   “你别叫我……”江雾萦说不出那个亲昵的称呼,只道,“叫我名字可以吗?”   薄澜悬试了试花洒的水温,淋在他发间,江雾萦被痒得一麻,便听alpha道:“像薄澜息那样?”   “……”   江小兔兔小声咕哝道:“翻旧账,小气鬼。”   薄澜悬压低声音道:“等你身体养好了,有些事……我得一、点、一、点弄明白。”   江雾萦默了默,鼓起勇气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和薄二少……唔!”   薄澜悬抿了抿唇道:“荔枝味?”   江雾萦摇头道:“不……唔唔唔……”   这个体位薄澜悬要吻他实在如同探囊取物,江雾萦却不容易呼吸,一分钟便面色潮红,攥紧了长椅两侧扶手,鼻音颤颤悠悠的,好似要哭了。   花洒还在朝头皮及发丝上喷水,麻得江雾萦眼尾落下泪来。   薄澜悬这才松了口,却也不抬起头来,双唇还往omega唇珠上蹭,无赖道:“宝宝,我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他言罢便要故技重施,江雾萦立即道:“……是青提、青提味!”   诡计多端的alpha没能再亲小兔子,过了几秒后又问道:“再吃一块别的?”   “……”   **   洗干净了长发,江雾萦还想洗澡,薄澜悬浑不介意帮他洗,可江雾萦好似奓毛的小猫,急匆匆将alpha推了出去,旋即利落地反锁了门。   薄澜悬:“……”   床头手机屏幕亮起,薄澜悬猛然想起:自己如今虽不用排兵布阵,却还有一个长洲集团等着他拿主意呢。   他随意看了眼。   ……二十五个闵竟成的未接来电,99+条闵竟成的短信。   薄澜悬默了默,任命地开了电脑开始办公。   **   半小时过去了,江雾萦没出来。   薄澜悬心里记挂着,只以为他洗得慢,便也未催促。   一小时过去了,江雾萦还是没出来。   薄澜悬面色逐渐凝重,上前敲了敲浴室门道:“萦萦?”   里头无人应答,薄澜悬心里一沉,赶忙大步下楼问栾玉坤找了浴室钥匙。   开门便见江雾萦伏在浴缸边缘,紧攥着十指,呼吸急促。   薄澜悬迅速奔过去,正待将人抱起来,江雾萦却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勉力道:“我已经洗好了……等一会、等一会就可以出去……”   薄澜悬抿紧唇,克制自己不去同他对视,眼神一动,却陡然定在他光洁的脊背上。   纵横交错的青紫色伤痕,被浴室内氤氲的白色雾气遮得若隐若现,可凑近便觉得触目惊心。   江雾萦有多受不得疼薄澜悬再清楚不过,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他又忍了多久?   薄澜悬喉头好似被人泼了滚沸的岩浆,烈焰从肺腑里烧穿出来,他声音颤抖着问道:“这是谁弄的?是薄澜息吗?……他敢打你?”   “不是他……”江雾萦摇头道,“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   薄澜悬才不听他撒谎,扯了浴巾将他裹住,因他背上有伤不便横抱,便和抱孩子似地将他双腿往自己腰上一盘,托住他臀.瓣便出了浴室。   **   薄澜悬一面将活血化瘀的乳白色膏体涂到江雾萦背上,一面强迫自己冷静思索。   薄澜息虽说幼稚又混账,却不至于对江雾萦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施暴,那最近与江雾萦接触过的便唯有……江家人。   掌下的温热肌肤瑟缩了下,薄澜悬忙俯身吹了吹,温声道:“疼吗?”   江雾萦小声道:“不疼的。”   不疼才怪。   薄澜悬想着当夜他并非被江家拒之门外,而是……而是被毒打一顿后赶了出去,带着伤在雪夜里吹冷风,便恨不得掀了江家再把江达曙那个畜.生活剐了。   江雾萦的手机倏尔振动起来,看清来电人后,薄澜悬眯了眯眼。   按下接听键后便听对面人语气沉沉,压迫性极强:“江雾萦,江家收留照料你,不是为了让你翅膀还没硬就当白眼狼的。你也该想清楚了,我看得出来,薄澜息对你还是有留恋的,只要你乖乖回薄公馆去,相信他不会……”   “我是薄澜悬。”   对面阒静了须臾,而后江达曙哂笑了声道:“一戳就破的谎还是少撒为妙。”   薄澜悬漠然道:“听说江家最近在竞争天霖海筑那个项目,难道江董不知道这已经是蒋家的囊中之物了吗?”   不待江达曙答复,他便摁了挂断。   室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江雾萦打量了下他阴沉的面色,扯了扯他衣角,眼神柔软道:“没必要生气的。”   薄澜悬深呼吸了下,不由将脸贴在他后颈处,喃喃道:“萦萦,你告诉九哥,江达曙一直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江雾萦被他鼻息间的热气熏得有些不自在,揪着枕头的边缘转移注意力,道:“只打过这一次……或许,他真的很不满我和薄二少离婚吧。”   江雾萦背对着他,看不见他阴戾的面色,只听见alpha沉声道:“……是我来得太迟了。”   “薄总,”小兔子未雨绸缪道,“法治社会……”   薄澜悬怔住,随即失笑。   “放心吧宝宝,”他双唇爱怜地游弋在江雾萦耳廓上,漠然道,“就这么杀掉,未免太便宜他了。”   **   蒋关城步入薄公馆时,险些被扑鼻的浓烈烟酒气逼出去。   室内不知多久未曾通风,烟雾缭绕,地上散落着各色瓶瓶罐罐,红的白的啤的应有尽有。   室温比外头还冷,皆因S级alpha寒冰味的信息素外逸所致。   蒋关城头皮一炸,紧拧着眉头,手在鼻子下头疯狂扇着,嘲讽道:“薄澜息,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地上躺着的人死尸一般一言不发,蒋关城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准备将人提溜起来送医院去。   才搬起他一条手臂,薄澜息便闷哼了声,口中沉沉吐出几个音节。   蒋关城“啧”了声,又凑近了些,才听明白薄澜息唤的是“萦萦”。   蒋关城不合时宜地嗤笑了下——分明喜欢得要命,非要作死不好好对人家,等老婆跟人跑了又追悔莫及,怪谁呢?   “你说这小嫂子多好一人,哪还有比他脾气更好的?你就折腾吧你就,活该!”   他一边骂一边将人搀起来,不耐烦道:“先去医院查查,别喝成傻子了。”   可薄澜息一起身,整个人猛地晃了晃,随即一大口鲜血喷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蒋关城大惊失色,赶紧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一通人仰马翻后,好容易等着薄澜息做完胃镜止了血,蒋关城又跑上跑下办了住院手续,才终于能气喘吁吁地坐在陪护床上缓一缓。   静了少顷后,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   冷月如纱,迷迷蒙蒙地覆住半山别墅的青砖黛瓦,整座建筑被渗得冰寒,可室内却温暖湿润,很适合做小兔子的安乐窝。   自从白日里听李医生说江雾萦有物质滥用倾向后,薄澜悬便留了个心眼,夜里装作熟睡,等了不到一小时,便听见身侧人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薄澜悬徐徐睁眼,望向合拢的门扇,随即跟了上去。   江雾萦警觉性很高,薄澜悬不敢跟太紧,可他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十数载,隐匿踪迹的本事自然不是江雾萦这天真单纯的小兔子能够察觉的。   于是几分钟后,薄澜悬便见江雾萦赤着双足溜进了厨房,小猫偷食似地开了冰箱门,取出一罐冰啤酒,闭着眼大口大口往下灌。   薄澜悬咬紧牙关,顾不得藏身,疾步上前握住易拉罐,压着情绪将它缓缓拿开。   江雾萦醉意已涌上来,懵懵地盯着乍然现身的alpha,腮上聚起两团彤云,眼中浮出水雾。   没再试图喝酒,江雾萦顺着餐桌腿缓缓蹲下,薄澜悬也随之蹲身。   江雾萦缩进餐桌下的角落里,整个人只占了很小的一点位置,如同危险来临时缩进巢穴里的小动物,一双湿乎乎的瞳仁警惕又怯懦地望着他。   薄澜悬朝他伸出臂膀道:“宝宝,过来哥哥这里?”   “……”江雾萦很小声地问道:“你也是香菇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爹会求死不能的   感谢在2022-09-08 20:29:48~2022-09-09 20: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十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月 3个;作者今天日万、G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雅虫 30瓶;桑年 10瓶;鱼窥鹤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吃八口兔兔   ……也?   薄澜悬顺着他道:“我也是香菇。”   他一展臂便将人从餐桌底下拢住了抱出来,整个团进了怀中。   小香菇道:“……我想吃豌豆黄。”   他抹了抹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没有豌豆黄吃。”   薄澜悬亲亲他被酒催热了的脸颊道:“晚上不是才做了豌豆黄?”   只是他怕江雾萦牙疼,没给多吃。   小香菇完全过滤掉了这句话,郁郁寡欢地窝在他臂弯内。   泪水湿湿热热地淌进他颈窝——江雾萦哭得这样厉害,身子却只是微微颤抖,带着点难以自控的痉挛。   二人连体婴一般挤在餐桌边缘,薄澜悬紧紧地抱着他,犹如暴风雨里一片凝定的屋瓦,轻声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我不好,宝宝想吃豌豆黄是不是?我这就去做。”   又亲亲他染红的鼻尖道:“……我们萦萦可以哭出声的。”   可江雾萦习惯了忍耐,纵使有人告诉他可以自在一些、可以发出哭声,他也只能笨拙地呜咽两下,如同一只刚断奶的小猫。   他抽噎道:“我、呜我又不想吃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吃,豌豆黄不过是宣泄情绪的载体。   薄澜悬听在耳中,只觉心如刀绞,连眼眶都涌上赤红。   不知过了多久,月牙升得益发高了,小小一弯清光皎洁,照亮一对交颈相依的身影。   江雾萦发泄过了情绪便无声睡去,薄澜悬喉头发苦,伸手碰了碰他红肿的眼帘,又轻吻了下,用气声道:“晚安,乖宝。”   **   拧了热毛巾给小花猫擦干净脸,薄澜悬乍一起身,便见江雾萦手机屏幕亮起。   他静静地望着那个名字,不曾接听也不曾挂断,直至来电自动结束。   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小嫂子,这么晚打扰你了,薄二他胃出血住院了……你不来没关系的,我就是想着这事该告诉你一声。”   薄澜悬握住江雾萦的右手食指解了锁,冷冷地删掉了这条信息与未接来电记录。   **   翌日天色疏朗,薄澜悬牵着江雾萦的手进了医院大门。   昨晚托那听冰啤酒的福,江雾萦大半夜难受醒了,惊得薄澜悬又是找药又是灌热水袋的,抱着人捂了半宿才见好。   折腾下来已天光大亮,江雾萦也睡不着了,便干脆直接来医院体检。   只是江雾萦还迷迷瞪瞪的,脑袋一点一点,刚转过回廊,便险些撞上一道低头走路的匆忙身影。   薄澜悬眼疾手快,一把将江雾萦护到身后,那人也一时惊诧,忙抬头道:“抱歉抱歉,我……小嫂子?”   江雾萦茫然望过去,便见蒋关城手里抓着一摞缴费单子——薄澜息的少爷特权在郑由啸的地盘上毫无用武之地,没有人忙前忙后地伺候他,一应流程都得亲自来。   “小嫂子,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瞧见了吗?薄二……”   “走。”薄澜悬仿似将蒋关城当空气,不待他说完便要领着人去体检。   江雾萦却拽拽他的手道:“等一会儿。”   言罢他望向蒋关城道:“他怎么了?”   蒋关城瞧着薄澜悬毫不友善的神色,强笑道:“酒喝多了,胃出血,正住院呢。”   江雾萦面上并无波动,认真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好好照顾他吧,辛苦了。”   蒋关城:“……”   薄澜息虽狗得很,可依蒋关城对他的了解,他宁可死都说不出“离婚”这俩字。   所以薄澜息这狗东西究竟做什么了……能把乖乖的小白兔逼到提离婚的地步啊?!   蒋关城都有点愧对江雾萦了,讷讷道了声“好”便夹着尾巴走了。   二人继续向前。   薄澜悬一面牵着人走,一面黑着脸道:“都离婚了还阴魂不散。”   江雾萦转移话题的技巧拙劣至极:“要去几楼体检呀?”   “……三楼。”   **   蒋关城走进病房,薄澜息已醒了,正倚着床头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样。   蒋大少可瞧不上他这事后情种,冷嘲热讽道:“我看您这折腾一圈也没用啊,小嫂子可不乐意来看你。”   薄澜息登时皱眉道:“你去找他了?谁让你去的?”   蒋关城稀奇道:“你薄二少为爱喝到胃出血,缺了最重要的观众怎么行?”   薄澜息冷着脸道:“谁说我是为他喝的,我自己想喝不成吗?”   蒋关城嗤笑道:“可别,上回喝酒还是你领证前夕,开了一溜伏特加说要告别单身,我倒觉得你走入爱情坟墓的模样可高兴得很。”   他摇头感叹道:“可惜喽,作大了被人甩了,现在又是单身狗一条了。”   薄澜息跟被人击中要害一样,赶忙道:“什么单身?谁跟你说的?”   蒋关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找补道:“就我昨儿跟小嫂子说你住院了,他告诉我的呗。”   薄澜息坐直了身子,不依不饶道:“你每次撒谎都往左斜视。”   蒋关城忙正了眼珠子。   “还抿嘴。”   蒋关城松了嘴角。   “你见到他了。”   “那不能够。”   “他是不是来医院了?薄澜悬也在?”   “……”   薄澜息直接撕了手背上的胶布、拔掉输液针,下床便要往外跑。   奈何他还是个病号,才站起身便捂着胃往地上倒。   “哎哟您这是干嘛呢……”蒋关城赶紧上前扶起他来道,“追过去有用吗?我看他对你是一丁点留恋都没有了。”   薄澜息抓着他胳臂,罕见地语气恳切道:“蒋二,扶着我过去。”   蒋关城看他跟演苦情剧似的其实有些想笑,但仍旧强忍住了并勉为其难道:“行吧行吧。”   **   一套体检下来,江雾萦有些倦意,薄澜悬还想如昨日一般带他去休息室坐一会,可二人一下扶梯迎面便撞见了蒋关城,以及他搀扶着的薄澜息。   薄澜悬当即扣紧了江雾萦指根,试图将人藏到自己身后。   可江雾萦比他预料中的更为冷静,与前方二人擦肩而过时,步速未有丝毫变化,连余光都不朝旁边掠。   “江雾萦,”薄澜息倏然开口道,“你怎么来医院了,是生病了吗?”   江雾萦顿住脚步朝他看去,如实道:“只是体检。”   薄澜息颔首,又道:“我胃出血了。”   “那祝你早日康复。”   薄澜息双唇翕动,又强调一遍道:“吐了好多血,疼得要命,我觉得我要死了。”   “……”江雾萦有些惊异地望向蒋关城道:“要不你带他去找医生吧。”   蒋关城:“……”   薄老二你长着张嘴是用来砸核桃的是吧?   老婆跑了真是活该,该!   **   目送江雾萦与薄澜悬远去,蒋关城眼睁睁瞧着薄澜息面色比刚入院之时还要惨淡,蓦然想起数月前的某日。   他与几个朋友去了薄公馆,嚷嚷着要见新嫂子的那一日。   张婶做了一大桌子菜,端上桌后便下班了,一屋子人吵吵嚷嚷,不知道哪个来了句要尝尝小嫂子的手艺。   薄澜息当即扔了个靠枕过去,笑骂道:“滚,又没和厨师结婚。”   江雾萦显然有些局促,薄澜息便一个劲儿给他夹菜,可蒋关城瞧着,却发觉薄澜息夹过去的菜,多数江雾萦都没动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迷惑:……有狗叫?   下章预告:闻闻兔兔   宝贝们中秋快乐~~~当老师的宝贝们教师节快乐~~~~   专栏挂了个新预收,也是软软甜甜的漂亮宝贝,感兴趣的宝贝们阔以收一收吼   《娇养乖软病弱小瞎子[重生]》文案:   乖软视障万人迷小漂亮受X无微不至爹系攻,年龄差十三岁,受非常病弱。   **   云晚汀七岁那年成了孤儿,坐在楼梯上哭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他身边。   云晚汀认得对方的声音,是他爸爸的忘年交,顾休与。   小晚汀抽噎道:“顾、呜……顾叔叔……”   顾休与犹豫了下,抬手摸了摸他头发道:“汀汀,跟我回家吧。”   云晚汀去了顾家,成了小小少爷。   他是朵温室里的娇贵花儿,不可受一点风吹雨打,人人都觉得,顾休与那样的冷血动物,养不好他。   可事实上……   睡不着了,有顾休与讲故事哄他。   放学回家,有顾休与替他写作业。   被人欺负,第二天对方就被亲爹押着来给云晚汀道歉。   云晚汀不想和人睡同一张床,又害怕一个人一间房,顾休与就在房内放了张行军床,屈就了十多年。   **   云晚汀住进顾家后,开始做一场断断续续的长梦。   梦中他是赵国唯一的小皇子,也是七岁那年,父皇驾崩,他只得继位。   牵着他的手走上金銮殿的,是镇国大将军。   云晚汀出去玩弄脏了很喜欢的新襦裙,大将军给他擦眼泪,哄道:“陛下别哭了,臣给陛下洗干净。”   云晚汀学箭术被长弓磨破了手,大将军徒手折了弓箭,对师父说:“往后陛下不必学这些。”   他从没看清过大将军的脸,只记得朝野上下无不认为对方是要养废了他,以便江山易主。   梦中的小皇帝十六岁生辰那年,云晚汀终于看见对方的模样……与顾休与一般无二。   只是大将军不叫顾休与,而叫陆长侵。   **   云晚汀受梦中情境影响,开始疏远顾休与。   他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和男朋友出去过了一夜。   第二天回到顾家,顾休与满眼血丝站在门口,肩头已积了一夜的雪。   然而云晚汀目不能视,对此一无所知。   男人哑声道:“宝宝昨晚去哪了?”   云晚汀天真道:“顾叔叔,我交男朋友啦,昨天是和他一起出去玩。”   “……是吗?”顾休与嗓音如同绷到极致的弦,“宝宝的……男……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云晚汀尚未回答,顾休与便近乎笃定道:“……陆长侵,是吗?宝宝连梦里……都在叫他。”   云晚汀:“?”   **   ◎双重生,受先恢复记忆。   ◎攻洁,开篇受成年,穿插幼崽回忆,攻受法律上血缘上都没有关系。   ◎具体设定还要细化。   ◎炮灰攻很多。   感谢在2022-09-09 20:55:47~2022-09-10 20:5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受宝就是天生公主妹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亲爱的愚者先生、lohan 10瓶;Ga 4瓶;丘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吃九口兔兔   才坐了不多会儿,江雾萦便搁下筷子道:“薄二少,我先上去画画啦。”   薄澜息指间筷子倏地夹紧,表情活脱脱是条被饲主遗弃的狗。   他神色几变,最终却只是梗着脖子道:“……去吧。”   人一走,剩下这些人便起哄,说薄澜息婚后成老婆奴了。   薄澜息登即反驳道:“少来,结婚哪比得上单身自在?人是江达曙那老东西哭着求着塞给我的,我看他脾气好,长得也好看,放家里当个摆件而已。”   对面几人陡然不吭声了,薄澜息心觉有异,忙回过头去,瞬间变了脸色。   江雾萦面上不知是尴尬更多还是无奈更多,只垂眼解释道:“我的手机落在楼下了。”   薄二少傲气得厉害,当然不肯自打嘴巴,见江雾萦走过来,却先躬身将地上的玻璃渣子拾掇进垃圾桶——方才哄笑间有人不慎摔碎了杯子。   蒋关城冷眼瞧着,早看出来薄澜息这狗东西栽了,还栽得彻彻底底。   可惜薄澜息打心眼里不肯承认,言语行为都疯狂作死,那就任凭谁说也没法子。   **   不过蒋关城有些看不懂的却是江雾萦的态度。   说他爱薄澜息吧,这甫一离婚就和陌生人一样了……倘或真有情,至少不会短短数日便这般洒脱。   说他不爱薄澜息吧……江雾萦吃那顿饭的时候,目光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薄澜息脸上,那眼神不似作伪,欲说还休,小钩子似的。   那江雾萦对薄澜悬呢?   蒋关城努力回想了一番,却挫败地发现,自己忘了观察江雾萦望向薄澜悬时的眼神了。   **   江雾萦的体检报告两日后便送来了,薄澜悬跟读圣经似地在书房里研究了半天,越研究脸色越沉。   这人心肺肝胃连带免疫系统怎么就能没一个好使的呢?   才十九岁的小朋友,体质差得跟要报废的桑塔纳似的,哪天刚一发动就能熄火,八十的老头子都比他健壮些。   薄澜悬难免想起在大梁时,江雾萦便是这般,哪哪都弱,哪哪都积重难返,最终……最终只是一场风寒引发了死活不退的高热……   江雾萦见他丧着脸,手紧得快将那一沓报告捏碎了,也有些预料道:“……不太乐观,是不是?”   “不是!”薄澜悬急忙否认,江雾萦被他震得一呆,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薄澜悬自知失态,揉了揉眉心后伸出双臂道:“萦萦过来,哥哥抱抱。”   江雾萦慢吞吞蹭过去,被薄澜悬一把钳住腰侧抱到腿上,双腿跨坐在他两侧,alpha结实的胸膛近在咫尺。   小兔子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距离,正打算不动声色地往外挪几寸,薄澜悬却又扣紧了他后腰,将脑袋扎进他肩窝内。   江雾萦穿着连体的小奶牛睡衣,又才喝过牛奶,薄澜悬觉得他身上除了信息素的小青柑味之外,还多了一股子软软的奶香味,不由埋首在他颈间毫无章法地深嗅起来。   会没事的……薄澜悬心中默道。   这里不是大梁,有发达的医疗技术。   养一只身体弱一些的小兔子罢了……没有那么难的。   **   江雾萦闷了少顷,仍是忍不住道:“闻什么呀?”   薄澜悬啄了下他小甜糕似的耳垂,触上去便离不开了,连舔带嗅道:“我家宝宝怎么这么香……”   江雾萦躲不开他,也不会骂人,红着脸憋了半天还是那一句:“……无赖。”   **   薄澜悬总得工作,江雾萦便在办公桌旁架着画板画画。   其实半山别墅那般大,给他辟间画室轻而易举,只是薄澜悬私心作祟,根本不舍得和江雾萦分开。   独自办公,哪及得上和小兔子一块玩有趣?   是以长洲高层们便瞧着薄总时不时便往旁边瞥去,眼底还蕴着丝黏热的渴意。   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也或许是大尾巴狼给小兔子拜年。   江雾萦正调颜料呢,软嘟嘟的腮便忽然被碰了下,触感……   薄澜悬偷亲得堂而皇之,还要关掉麦克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辩解道:“宝宝脸上沾颜料了。”   江雾萦:“……”   小傻兔子顶着张红彤彤的脸道:“颜料不能吃,会中毒的。”   薄澜悬真是被他可爱死了。   **   终于打发了那堆老顽固,薄澜悬便凑过去看江雾萦的画纸。   ……看不懂。   小兔子还是抽象派?   江雾萦解释道:“这是栾伯。”   薄澜悬:“?”   他马上吃味道:“怎么画他不画我?”   江雾萦压根没察觉,依旧乖乖解释道:“栾伯人很好的,帮了我很多。”   他不提还好,一提薄澜悬便想起栾玉坤是为什么来半山别墅,之前又在哪了。   他眯了眯眼道:“什么时候帮你?薄澜息犯浑的时候?”   江雾萦:“……”   **   栾玉坤正安排人清理院中杂草,准备按薄澜悬的指示种片白玫瑰——此前这大少爷从不关注这些,可见家里有了小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   “栾叔。”   薄澜悬立在门边唤了句,栾玉坤忙交代几句后入内,而后便见他往餐厅而去,渐渐远离人群。   栾玉坤迷茫,闻得薄澜悬站定后淡淡问道:“在薄公馆的时候,萦萦和薄澜息是怎么相处的?”   栾玉坤:“……”   他斟酌措辞道:“二少……刚结婚那会,他本来不常回来,一般是和朋友在外头通宵的,但很快就……”   薄澜悬仿佛早有预料,又问:“那萦萦呢?”   “江小公子还在上学,平时住在学校旁边的公寓里,只有节假日才回来,他很安静,要么自己画画,要么看书。”   “刚结婚的时候如果薄澜息不回来,他会等吗?”   栾玉坤笑容快挂不住了。   “……偶尔吧。”   哪里是偶尔,但凡江雾萦回来,便几乎没有不通宵的时候,只是多数时候是等不到薄澜息的,倘或薄澜息翌日拂晓仍不归家,便自己上楼去睡一天。   但他本身作息不规律,究竟是否是为了薄澜息而通宵,栾玉坤其实也拿不准。   薄澜悬眉头微动,道:“说实话。”   栾玉坤瞒不过,只得照实说了。   薄澜悬默了默,念及当日薄公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几大箱子,问道:“衣服是谁给他买的?”   栾玉坤答道:“是二少买的,江小公子本来是不穿的,后来……后来就穿了。”   后半句语焉不详得能让人联想到八百个少儿不宜的场景,栾玉坤觉得自己说完之后能被薄澜悬的低气压闷死。   薄澜悬垂眼,眸底情绪不明,道:“没人陪他,薄澜息没有养只宠物给他吗?”   “江小公子可能是想养的,但他上学的时候带不走,家里也没人有空看着……但江小公子其实也没提过。”   薄澜悬缄默许久,面容沉凝,仿似佛寺宝殿上一座固塑的金身。   最终他只是低声道:知道了,您去忙吧。”   **   薄澜悬在家赖了好几天,线上办公再便利,也不如亲自去公司处理来得有效,是以次日江雾萦饧着眼醒转时,便见alpha正将手臂伸入西装衣袖里。   他揉揉眼睛,含混不清地问道:“要去公司吗?”   “嗯,”薄澜悬应了,又道,“不能一直不去,得有钱养你。”   江雾萦静默片晌,懵懵地“嗯”了声。   薄澜悬见他醒得差不多了,便将人抱起来往盥洗室走,一面给他洗漱一面问道:“想不想去长洲看看?”   江雾萦嘴里被他塞着牙刷,满口牙膏泡沫,便只能徒劳地“唔”一声。   薄澜悬颔首,又道:“衣服都送来了,待会去选一身。”   **   衣帽间里琳琅满目,比当日薄澜息整理出来的那几箱只多不少,江雾萦宛若芭比娃娃一般被薄澜悬拿着一件件衣裳往身上比,不禁有些拘束道:“随便拿一身就好的。”   挑了条红色毛衣裙,白色娃娃领,又打算配一双能裹住裙长未能顾及部分的小羊皮靴,绝不会冻着江雾萦。   选配饰时,薄澜悬拿出来一顶白色贝雷帽、一只兔耳朵形状的银色耳钉,又牵过他手想给他择只尾戒。   可视线掠过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时,却倏然顿了下。   江雾萦提出离婚的前一天,薄澜息倏地心血来潮想戴婚戒。   然而江雾萦肌肤娇嫩,才一天下来,无名指根部便生了一圈不甚明显的红痕,何况他肌肤娇嫩,留下痕迹后便难以消退,哪怕已取下婚戒也一时未能恢复。   薄澜悬淡淡地望着那一圈禁制似的红,眸色喜怒难辨。   江雾萦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道:“换衣服吗?”   薄澜悬颔首道:“嗯。”   江雾萦总觉得他神情有些异样,尚未感到不安,便见薄澜悬拉开抽屉,取出一……   小兔子奶豆腐似的白嫩颈子霎时间红透了,应激一般讷讷不能言,由着薄澜悬剥菱角一般触上他的小黄鸭睡衣。   **   献祭给神明的洁白小羊羔瑟缩着立在身前,眼神惊慌无措,哪哪都在颤,饶是薄澜悬与他曾成婚三载,也按捺不住翻涌的血气。   在给他颈后系带打蝴蝶结时,薄澜悬拿灼热的指尖烫了他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可(那)爱(个)日常!   感谢在2022-09-10 20:52:44~2022-09-11 20: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lory_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ory_ 2个;鱼窥鹤、受宝就是天生公主妹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年 10瓶;是予予啊 5瓶;做老婆的狗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吃十口兔兔   江雾萦“呜”一声,惊醒一般背过身去道:“我、我自己来吧。”   薄澜悬甚少不依他,可当下却一反常态,扳着人肩膀转回来,将裙子给他套上。   江雾萦数度试图挣脱束缚,可他与薄澜悬体力悬殊,不仅未能逃离,反倒惹得alpha扣住了他的一截后腰,暧昧地警告道:“宝宝别动。”   江雾萦彻底动弹不得,由着薄澜悬给他穿衣梳头戴耳钉,再蹲下.身将那双小靴子给他套上。   好容易折腾完,小兔子整个都熟透了。   薄澜悬觉得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正要抱着人出去,却见江雾萦伸出手,并不温柔地搓揉了几下自己的双唇。   薄澜悬忙擒住他腕子,皱眉问道:“做什么这么搓,不疼吗?”   江雾萦若无其事道:“嘴唇没有颜色。”   在大梁时,小君后便会拿细簪头挑一点点胭脂,化水后在唇上揉开,他用量极少,并不为增色,薄澜悬便好奇询问缘故,江雾萦答道自己气色不好,搽一点显得不那么病态。   其实他虽体弱,唇色却是饱满绯红的,并不显得憔悴,薄澜悬也这般与他说了,只是江雾萦素来有些拗,认定了便不易改变,薄澜悬便都随他。   此刻也是,况且江雾萦的润唇膏是有颜色的,只衬得唇瓣柔嫩水润,薄澜悬有些想咬一口。   不同他纠结气色究竟好还是不好,只是不赞同道:“那也不能这么搓,你不疼我还疼。”   alpha说着便无声凑近,嗅了嗅江雾萦的唇珠。   江雾萦:“……你做什么?”   薄澜悬语气诚恳,像个向老师虚心求教的谦逊学生:“宝宝,你的唇膏是牛奶味的吗?”   江雾萦:“……”   他又在说荤话!   ……分明可以去嗅膏体的,却非要凑上来嗅他的嘴唇。   为免重蹈出门前重搽十次胭脂、颜色都溢出唇缘的覆辙,江雾萦急急道“不知道”,便搡开薄澜悬往外跑去。   也不知他那两条小细胳膊哪来的劲,薄澜悬一时不防险些趔趄了下,望着一溜烟逃开的小兔子闷闷地笑。   **   可江雾萦才跑出一小段路,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江达曙。   江雾萦面上红潮未褪,红色为主色的穿搭显得他甚是娇美,可江达曙只是拧起眉,斥责道:“江雾萦,你究竟在和薄澜息闹什么脾气?”   江雾萦神色淡下来,只当面前的人不存在,兀自沿着路边朝前走。   江达曙向左迈了一步,堵在他身前。   江雾萦顿住脚步,又听江达曙继续道:“那天我是打了你,但之前我可从没亏待过你。这些年江家供你衣食教育,你总得……”   江雾萦尚未回答,便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拽,薄澜悬身形如山,将他挡了个严实。   察觉江雾萦掌心冰凉全是冷汗,薄澜悬无声团拢了他的手,沉着脸道:“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在薄家门口撒野了?”   江达曙立时露出儒雅的微笑道:“薄总,幸会。”   他主动伸手,薄澜悬却并不回握,只将江雾萦护得更紧了些。   网子已然布下去了,前世薄澜悬能从先帝膝下二十几个皇子里头杀出重围,如今料理区区一个江家可谓易如拾芥。   江达曙没那本事察觉也便罢了,今儿倒还要自己送上门来?   alpha寒声道:“别再出现在萦萦面前,否则长洲往后的合作计划还有待商榷。”   话说到这份上,江达曙却仍旧维持着体面的笑,收回手便要离去,左右他的目的也达成了——江雾萦在薄澜悬这儿的分量,确实不轻。   他十年前曾不慎滚下楼梯,虽未致残,行走却还能看出一点不甚灵活的痕迹。   他就那么慢悠悠地走出四五步,又回身提议道:“薄总,我正好认识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随时能安排他把雾萦身上的永久标记洗掉,这样也更……”   说话间,薄澜悬已走向他,唇角不带情绪地扯了扯,旋即抬腿狠狠踹在他腹部!   薄澜悬自然可以选择以精神力压制,可暴力才更便于他发泄心头饱胀的愠怒。   疆场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速度与角度,江达曙自是无力反击,瞬间被踹飞出去,侧身扑在地上。   他倒并未丑态百出,只是捂着腹部不发一言。   江达曙本就是已过五十的中年人,又不曾强身健体,险些被薄澜悬这一脚踹掉半条命,S级alpha的精神力威慑虽然迟了一步,却重逾千钧,沉沉压下来,他只觉脏腑剧痛难忍。   铁棍似的五指攥上了江达曙的颈项,带着骇人的力度渐渐内扣。   江达曙面部迅速涨成紫绀色,颈部的手只须再向内握紧一分,他这条老命便死到临头了。   “薄总,松手,松……薄澜悬!你想坐牢吗!”   和那只野兽一般坚硬黝黑的大掌比起来,试图掰他手指的那只手就太小太白、也太纤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鲨了蒜了(   今天小短短啊啊啊扑通跪下——我不得不为数据考虑,所以榜前字数不能太多……但像今天这么短的不会了!   评论区掉落小红包吧!谢谢宝贝们在文这么瘦的时候就追连载,每天看评论都好开心!   感谢在2022-09-11 20:38:12~2022-09-12 20:3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芋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直懒德 10瓶;受宝贴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咬一口兔兔   江雾萦使出吃奶的劲,试图让薄澜悬放弃在此杀死江达曙的念头。   可薄澜悬眼中一片深浓的赤色,手掌便如焊死在对方脖颈上一般,任凭omega怎么掰都掰不开,显然已失去理智。   江达曙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别无他法,江雾萦干脆抬手拍了下薄澜悬的腺体,掌心接触那处炽热,发出“啪”一声脆响。   小兔子焦急时候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松手。”   薄澜悬双瞳里的血色终于散了散,五指张开。   江达曙捡回一条命,伏地佝偻着身子一面大喘气一面拼命咳嗽,脖颈处印着五个瘀紫的指印。   他自然明白薄澜悬是真想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稍稍恢复一些力气后什么也顾不得再说,迅速连滚带爬地想逃之夭夭。   “……等等。”   江雾萦忽而喊住他,江达曙强忍周身痛楚,停下脚步。   “这些年江家给我的,我都记得,”江雾萦轻声道,“用过的每一笔我都会连本带利还回去。那天你打我那一次,还有我听你的和薄澜息结婚,就当我偿还最初那三年你对我的好……从今往后,我和江家,不再有半点瓜葛。”   **   听罢,江达曙一语未发地离去了,只剩江雾萦与薄澜悬。   薄澜悬去牵他的手,掌中十指愈发凉得厉害,察觉江雾萦一转手腕,有要挣脱的趋势,薄澜悬赶忙握得更紧了。   被禁锢住,江雾萦没再继续挣扎,只是垂着头。   薄澜悬更加圈紧他伶仃的皓腕,躬身去观他神态,倒是没哭,只是瞳仁湿乎乎的,眼尾拖曳着抹楚楚的红,像是那枚胭脂痣融化了。   薄澜悬轻轻捧着他面颊,贴了下他的唇。   江雾萦不理他,小蚌壳似地紧抿着嘴。   薄澜悬便继续锲而不舍地亲亲小蚌壳的鼻尖、下巴、耳垂,到他不满足于只将唇印上去、舔了下江雾萦那颗小痣时,小蚌壳终于舍得开口了:“……你做什么?”   薄澜悬将他托着抱起来道:“没什么,宝宝太可爱了,总忍不住想亲你。”   江雾萦毫无防备地挂在了他身上,整个人怔了片刻,继而嗫嚅道:“先、先放我下来。”   “不放。”   “……”   走出两步,薄澜悬想到什么,嗓音骤然低哑道:“尾巴没卡住吧?”   江雾萦摇摇头,又解释道:“它很少卡住,上次是意外。”   “……是吗。”薄澜悬喉结轻滚。   二人步入独立车库,薄澜悬并未走向那辆常开的黑色库里南,反倒往一辆鲜亮的宝蓝色柯尼塞格走。   江雾萦心知他并不爱如此招摇,只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体,便道:“不需要敞篷的。”   薄澜悬脚下一顿,又听江雾萦特别认真道:“那天我只是一时没做好准备,我都坐了十几年了,不会有事的。”   他总是这样,说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像幼儿园被选中来领读故事书的小朋友,抑扬顿挫,尾音却黏黏的,笨拙又可爱。   薄澜悬又不是正人君子,登即在他侧脸上狠狠亲了下。   江雾萦:“……”   他有点着恼,扑腾着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亲?”   薄澜悬单手托着他,另一手开了库里南的门,护着他发顶将人送到副驾驶座上,而后自己绕到驾驶座,厚颜无耻道:“是我不对……我再亲一百下作为惩罚,好不好?”   江雾萦:“……”   完全不想理他,小兔子戴上眼罩酝酿睡意,就当没他这个人。   车辆发动,薄澜悬操控着方向盘,却并未完全放心,时不时便碰碰他的手心与前额,直至开了一段确定江雾萦并无大碍后才略略定心。   趁着等99秒红绿灯的工夫,薄澜悬给郑由啸去了个电话。   “老郑,找些人去问候一下江达曙,”他眼中一片森冷阴沉,凝睇着那只方才险些掐死江达曙的手,话里有话道,“隐蔽点,留条命在就可以。”   挂断电话,薄澜悬又望向身侧的omega。   眼罩遮住了江雾萦大半张脸,薄澜悬的视线便惟有落在他唇瓣上,江雾萦小巧嫣红的唇珠随着呼吸间或轻颤,薄澜悬的心尖也跟着颤。   alpha粗粝的指腹抵住唇珠的一瞬,江雾萦明显僵了僵,旋即抖着耳尖朝车门侧了侧,逃生之意一目了然。   薄澜悬委实想停了车,将小兔子叼回窝里好好蹂.躏一顿,可终是凭着仅剩的半分尚未泯灭的良知按捺住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做坏事,太着急了会吓坏小兔子的。   **   抵达长洲大厦车库时,江雾萦已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睡眠素来有些难,好容易主动有困意,薄澜悬舍不得惊动他,便全神贯注地耐心守着,想等他睡过一觉再下车。   奈何江雾萦睡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分钟便难以入梦了,含着闷闷的鼻音道:“怎么不叫我呀?”   薄澜悬为他摘下眼罩,一面给他捋头发一面道:“看你发困,想让你多睡会。”   “没有困,”视野乍然变亮,江雾萦揉了揉眼,又被薄澜悬圈住手腕不给再揉,便只得饧着眼声音含糊道,“咱们上去吧。”   **   总裁办在第七十七层,薄澜悬倒不介意一路背着江雾萦走楼梯上去,毕竟更高的地方他也背着江雾萦去过许多次,只是尚未往楼梯间走,江雾萦便轻声道:“坐电梯吧。”   哪怕是总裁专用电梯,空间也绝对称不上开阔,薄澜悬晓得他不可能不怕,便满不在乎地笑道:“怎么,怕我没本事背你上顶楼?”   江雾萦自然摇头,认真道:“我……我想要试一试。”   薄澜悬一怔。   他自然希望江雾萦能早日摆脱幽闭恐惧,可电梯于江雾萦而言还是难度太高,故而他只得叮嘱道:“宝宝如果撑不住,一定要随时告诉我,不急于一时。”   **   电梯缓缓上升。   江雾萦身体紧紧挨着电梯后壁,双手在背后绞成一团,便纵电梯门是透明的,合拢的一瞬间他也已冷汗涔涔,心跳无法自控地加速律动起来。   薄澜悬见omega强撑着睁眼望向外头,面色越发苍白,无比疼惜地握住他寒凉的手,道:“宝宝,闭上眼吧。”   江雾萦额角渗出冷汗,摇摇头艰难道:“可是,我不可能永远闭着眼的。”   omega呼吸急促起来,双腿也有些不稳,濒临极限的一刹那,后腰被紧实的臂膀揽住。   炙热的唇烙铁般贴上来,霎时间冷泉化酒,江雾萦蓦然睁大了眼。   勉力维持的呼吸节奏彻底凌乱,他不知偶尔吸入的氧气中是否有薄澜悬渡过来的,只觉身体颤得剧烈。   所有感官接收到的信息都从自己身处电梯之内变成了……变成了薄澜悬在电梯里吻他,还是透明门!   纵然门外无人,江雾萦仍然被莫大的羞赧裹挟,细软十指将薄澜悬的衬衫衣襟揉出暧昧的褶皱,焦急道:“别、别……不能在这……会被人看见的……”   薄澜悬原本目的还勉强算纯粹,可听着小兔子这样生涩地软声哀求,就是个四大皆空的和尚也要破了戒。   “宝宝,”他强自按捺着狠狠欺负小兔子的冲动,碰碰被亲得超软的耳朵根道,“那薄澜息以前都在哪亲你?”   “……”omega面色复杂道,“你、你真的要听吗?”   薄澜悬眼看着他颊边的潮红一层层漫上来,整个人酸得快冒烟了。   他咬牙道:“……算了!”   **   宽阔敞亮的办公室内,薄澜悬正拿着根皮尺在江雾萦身上比划。   给江雾萦置办衣裳时,他报的都是记忆中小君后的尺寸。   肉眼看难以察觉,可今日给江雾萦换衣服时,他便发现小朋友比他报的尺寸要更纤细一点。   倒与……倒与病势沉疴、与世长辞前的江雾萦身材相近。   每每念及此处,薄澜悬便觉有巨石坠在心头,只觉眼睁睁望着至爱离世的痛楚如阴云笼罩下来,沉得人呼吸都难以为继。   虽无碍于穿衣,可薄澜悬仍想知道闲暇的江雾萦究竟多瘦……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不够正大光明的旖旎心思。   身高、衣长、肩宽、袖长、袖口、领围、裤长……这些都还好,量胸围的时候江雾萦也能乖乖忍耐住不自在的感觉,可当薄澜悬绕着皮尺拎起他那截细腰时,他便显而易见地局促起来。   alpha目光定格在刻度上迟迟未曾移开,江雾萦捏了捏指尖,不安道:“……好了吗?”   薄澜悬哑着嗓子“嗯”了声,接着道:“还有臀围。”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兔尾地震   后天就要出第一个榜了,幻耽一榜定生死,我大概是死的那个……   感谢在2022-09-12 20:37:02~2022-09-13 20:3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金牌调解大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bht(爱养崽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牌调解大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咬两口兔兔   病房内,屏幕上是游戏界面,可抵着屏幕的手指却如失了知觉般迟迟不动。   薄澜息本该沉浸其中大杀四方,抑或泡在夜.店里,被一群人簇拥着饮尽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酒,再不然去赛车、骑马、打球……可现下他好似对这一切都失了兴致,木着脸出神。   蒋关城提着保温桶进来,见他这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损他道:“情圣,咱能不伤春悲秋了吗?真放不下就去追啊。”   薄澜息将手机撂开,淡声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蒋关城也没底,无谓道:“等好了就出呗。”   薄澜息立刻下床,挪着步子往外走道:“那我好了,给我办出院。”   蒋关城:“……”   您那手还摁在胃上呢。   只是薄澜息那狗脾气劝了也白劝,蒋关城便也懒得多费唇舌,由着他打车回了薄公馆。   **   江雾萦在薄公馆里一半时间都是坐在画架前的。   他离开那日孑然一身,几十张画都留在了小画室里。   薄澜悬当日见江雾萦画得难懂,可其实小兔子最擅长的反倒是古典素描,偶尔也有水彩与油画。   薄澜息推开这间他从未踏足过的小画室的门,空气中仿似还残留着江雾萦的气味。   入目俱是同一个人的肖像。   这一张脸,薄澜息每日洗漱都能在镜中看到,他与江雾萦结了婚,江雾萦给他画肖像,听起来倒很符合逻辑。   可今日他端量这一张又一张画,忽而难以说服自己这一定是他。   毕竟他的脸与薄澜悬的……实在是太相似了。   即便在同卵双胞胎中,他们的相若程度也是十分罕见的,肤色、发色、发际、脸型、瞳色、眼形、鼻形、唇形、耳廓……哪怕有差别也极其细微,难以在画纸上呈现出来。   那么江雾萦一次次落笔之时……心之所向为何?   薄澜息几乎是立刻停止了继续深思。   至少江雾萦与他离婚前,与薄澜悬并无丝毫交集……不是吗?   这数日来薄澜悬对江雾萦如何,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如若江雾萦对薄澜悬也有想法,直接在一开始便将目标对准薄澜悬即可——薄家无需裙带关系以巩固地位,与乞丐还是公主结婚无甚分别。   所以江雾萦画的必定是他……只能是他。   江雾萦那么喜欢他,又秉性温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提出离婚。   薄澜息觉得自己可以勉为其难地等上一会,等江雾萦想通了回来,又不好轻易地饶过江雾萦,得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晓得任性也要有限度。   比如罚他给自己画二十张画。   ……二十张好像太多了,小兔子那破身体别累死了。   只要他回来,不画……也、也勉强能接受。   **   办公室内。   江雾萦呆愣了片刻,警觉地朝后挪了挪,红着脸期期艾艾道:“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薄澜悬却陡然蹲下,一抖软尺圈住了他全身最弹软丰润之处。   江雾萦:“……”   明明只要双手一低就能够到!这样直接蹲下去,他的脸岂不是……   薄澜悬坏心眼多了去了,正对着小雾萦还能一派道貌岸然的坦荡模样,面向对方轻声道:“紧张什么?”   江雾萦迟迟未曾出言,薄澜悬只当他被逗得害羞,可当察觉小兔子身躯有些细微抖动时方察觉异样。   他仰首,便见江雾萦不知何时已哭得眼尾晕红。   见他望过来,小兔子忙抬手遮住双目,自欺欺人一般,还想往后退。   奈何软尺还绕着,他动弹不得,薄澜悬登时意识到自己逗弄人过头了,慌忙收了皮尺,站起身来磕磕绊绊道:“萦萦、宝宝……我错了,不该欺负你的,宝宝不哭好不好?”   江雾萦泪珠子止不住地急淌,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薄澜悬怕他背过气去,忙熟稔地将人拖着抱起来,安抚小孩子似地在办公室里绕着走,不住赔罪道:“我错了,我不好,宝宝打我,别哭别哭……”   江雾萦啜泣着,还要断断续续问道:“量、量完了吗……?”   薄澜悬一顿,旋即用力亲了下他咸湿的软腮,无奈道:“嗯。”   小傻兔子。   **   办公室门蓦地被人叩了叩,薄澜悬将江雾萦放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自己却一矮身躲入了办公桌下方的空隙里。   江雾萦:“……”   他尚未明白薄澜悬用意,便见alpha碰了下桌旁一枚按钮,随即门便自动向左右两侧分开了。   闵竟成面上敬业的完美笑容在与室内人对上的一瞬间有些龟裂。   面前长发红裙、精致漂亮、瞧着不知道成年没有的小omega双颊泪痕宛然,坐在薄总的椅子上,眸中的慌张与窘迫显而易见。   闵竟成能想到的解释……唯有这是薄澜悬哪个亲戚家里的小朋友,放寒假的时候来玩。   可薄澜悬小孩缘素来奇差无比——去视察捐建的希望小学能吓哭一整个班的程度。   闵竟成犹豫半晌,尽量柔和语气道:“小……小同学,你知道薄总去哪了吗?”   因江雾萦是坐姿,裙摆比站立时会上移些许,桌下乳白色的小腿袜露出来,线条纤柔如春日的扶风弱柳。   一只骨节强劲、青筋尽显的大掌轻松环住那截小腿,靴筒拉链被无声解开,一双小靴子迅速脱离了江雾萦双足。   alpha炙热的唇隔着衣料贴住足尖的一刹那,江雾萦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小兔子被欺负得眼圈又开始泛红,赶紧低下头将快要滴血的耳尖对着闵竟成,可怜兮兮道:“我、我不知道……”   闵竟成:“……”   见他偷偷抹眼泪,闵特助开始怀疑人生。   莫不是自己给薄澜悬打工久了,也有了活阎王的架势,能一句话把小朋友吓哭了?   可他毕竟是三十七岁的人了,面对几乎是下一辈的乖巧小同学莫名生出慈爱来,想起自己兜里应是还有几块糖,便想借此哄哄他。   可尚未踏近两步,办公桌便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那人显然气力甚足,携着捍卫领地一般的强势击在人耳膜上,其中震慑与警告之意令人难以忽视。   闵竟成:“……???”   闵特助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办公室进歹徒了。   八面玲珑的客套笑容终于碎成渣,闵竟成不知自己是如何僵硬地挪出办公室的。   能令薄大尊神蜷缩在办公桌底下逗着玩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亲戚家的小孩”。   所以薄澜悬非但铁树开花,还要老牛吃嫩草,还做出这种说隐秘又不隐秘、说公然又不公然的暧昧行径?   ……闵竟成觉得请个高僧来驱驱邪已刻不容缓。   **   这厢薄澜悬是怎么都哄不好奓毛的小兔子了。   要是就他们二人胡闹便罢了,可被闵竟成亲眼所见,小兔子那薄如蝉翼的脸皮根本撑不住,哭得都打哆嗦了还要生气地往外走。   他靴子外套都脱了,薄澜悬哪里敢就这么让他出去。   当下不顾他反抗,将人抱了起来,一脚踢开休息室的门,挟着胡乱扑腾的小兔子往落地窗边走去。   等将人放下来的时候,江雾萦已哭得双靥潮红,颊上黏了绺被泪水打湿的软发,可怜得让人心尖都痒透了。   小兔子再也不和薄澜悬天下第一好了,自己默不作声地往角落挪去。   薄澜悬忙搂住他腰身,笨拙地哄道:“宝贝萦萦,小祖宗,都是我的错,君后殿下大人有大量,别哭了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宝贝,宝宝?”   江雾萦呜咽着反驳他道:“我不、呜不是君后!……”   “好好,”薄澜悬赶紧顺毛道,“那我给你当江夫人,你别嫌弃我。”   小兔子说不过油嘴滑舌的alpha,遂只是打着哭嗝不答话。   薄澜悬手臂收紧,见他不那么抗拒了,便壮着胆子环牢了他,温声道:“带你去洗把脸?”   小兔子拒绝和他交谈,却轻轻点了点头。   又含着鼻音补充道:“洗完脸我就……呜要回去的。”   想得美,哪有被黑心狼骗着叼进狼窝的小兔子还能全身而退的。   **   接下来几日薄澜悬都跟将人揣口袋里似地与江雾萦寸步不离,好容易熬到年三十中午,薄澜悬软玉温香在怀,享受年假将至的放松惬意,睡了一个难得漫长的午觉。   可这几个小时内他却诡异地噩梦缠身,醒来时他揉了揉钝痛的额角,拿过手机看了眼。   霎时间视线凝固,整个人也仿佛成了冰冷僵直的石像。   腊月三十,下午四点,申正时分……   江雾萦离世之时。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等二狗这小子发现那些画其实……)   闵特助:救命!!!辫泰啊我老板!!!!!!!   感谢在2022-09-13 20:30:57~2022-09-14 20: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月、受宝就是天生公主妹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417561 39瓶;胡小胖 20瓶;丘唧 15瓶;是予予啊、一直懒德 10瓶;青杉无眠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咬三口兔兔   薄澜悬猛然感知到原本安安静静卧在怀中的人不见踪影,身侧床褥一片冰凉,绝非短暂离去。   薄澜悬近乎踉跄地翻下床,理智尽失,将楼梯踩得“梆梆”响。   栾玉坤已被他调回薄公馆,因而眼下他连问一问江雾萦的下落……甚至是否有江雾萦这个人都做不到。   他将整座别墅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浑然忘却了给江雾萦拨个电话便能真相大白。   他眼底血丝越来越多,脑中那根弦绷得死紧,只差一丝微不足道的拉扯便能彻底断裂。   正当他冲入庭院时,却见江雾萦骑着小电瓶车慢悠悠地移进来。   江雾萦才刚停稳下车,头盔尚未摘下,便被疾风般冲过来的alpha紧紧抱住。   omega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薄澜悬铜铸般的双臂却越箍越紧,他试图挣了挣,却听闻alpha隐忍着情绪问道:“……去哪了?”   江雾萦乖乖道:“去买小蛋糕啦,这家店每天下午排队抢,还限量的。”   薄澜悬深呼吸几下,又听江雾萦有些茫然地问道:“我给你写了纸条,你没看到吗?”   薄澜悬:“……”   他头一回不想说些无赖话,只跟寻回宝藏的恶龙一般牢牢地拥抱着江雾萦,后者很快不自在起来,正当二人间气氛愈发暧昧时,一道大大咧咧的嗓音响起。   “澜悬啊,换身衣服跟我走,老爷子那正等……”   话音戛然而止。   薄澜悬自然叫人:“二叔。”   江雾萦埋首在薄澜悬怀中,薄骐骥并不晓得是谁,见着薄澜悬无比宝贝地将人钳制在怀里,只觉新奇无比——自己这榆木疙瘩一样的大侄子,也有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一面?   薄骐骥面上自然而然带了笑意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他急着瞧侄媳妇的模样,站在二人身侧和善道:“是谁家的孩子?”   薄澜悬不晓得江雾萦现在是否想见薄家人,正欲将薄骐骥挡回去,怀中人却微一迟疑,而后抬起了头。   薄骐骥面上长辈的慈爱神色便在一刹那僵住。   他唇角还诡异地提着,艰难道:“小……小萦?”   江雾萦双靥的红晕已然消弭,显出藏不住的尴尬来,他摘下圆滚滚的小头盔,轻声道:“二叔。”   薄骐骥半分笑意也不剩,拧着眉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见老爷子。”   **   薄老爷子住的老宅此时正热闹非凡。   老爷子好喜气洋洋的,逢年过节就要将家里小辈们叫来。   他膝下共二子一女,现下佣人们都被允许回家过节了,开放式厨房里老爷子、薄骐骥的妻女、薄澜悬的小姑姑薄霖铃与她交往的第三十二个alpha正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薄骐骥三人进门时,老爷子还佯怒道:“让你去叫个人怎么半天才回来。”   可一转眼瞧见薄澜悬身后的江雾萦,便笑道:“小萦来了?澜息那臭小子和你一块来的?”   江雾萦尚未开口,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爷爷过年好。”   几人闻声回头,便见薄澜息双手插兜立在后头,嗓音里似乎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可神色却极冰冷,尤其是望见薄澜悬与江雾萦相扣的十指后,目光便更寒意彻骨。   薄澜悬将江雾萦拉到身后护着,薄老爷子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半晌,语气难辨喜怒道:“小萦,你跟爷爷上来。”   老爷子洗净手上的面粉往楼上去,薄澜悬立时道:“爷爷……”   “你住口,”老爷子直接打断,又道,“……我还不至于吃人。”   薄澜悬还想跟着江雾萦上去,可江雾萦却一扯他衣袖道:“我可以自己上去。”   薄澜悬眉心蹙得死紧,江雾萦却已快步跟上了薄老爷子。   薄澜悬等了会,还是悄无声息地追了过去。   **   江雾萦坐在薄老爷子对面,老人家大抵是瞧着他十分拘谨,遂将桌上的点心盒子推到他跟前。   江雾萦忙摆摆手表示推拒,薄老爷子干脆揭开盖子道:“没事,吃吧吃吧。”   盛情难却,江雾萦犹豫着叉起一块椰汁紫米糕咬了一小口。   正慢吞吞地咀嚼着,书房门忽而“笃笃”响了两下。   老爷子尚未说“进”,薄霖铃已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江雾萦口中的糕点还没咽下去,腮帮子微鼓像只小花栗鼠,见有人进来愈发羞赧,嫩白的面颊红得艳丽。   小兔子不好意思再嚼、鼓着腮帮子静止的模样稚嫩又可爱,薄霖铃憋着笑瞥了眼江雾萦,搁下手中的托盘,将平水珠茶给薄老爷子,将热牛奶给江雾萦,悄声道:“我那大侄子托我给你的。”   江雾萦愈发局促,捧着玻璃杯僵硬地坐着。   薄霖铃望向薄老爷子,笑眯眯道:“您可别太凶了,老大当了这么些年和尚,错过这个,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下辈子了。”   老爷子眼一瞪,薄霖铃已潇洒地带上门出去了。   薄老爷子尚未开口,江雾萦已喝了口牛奶咽下口中的糕点,轻而坚定道:“薄爷爷,很抱歉过节把家里弄得一团乱,我已经申请了交流项目,等下学期开学后会去C市做半年的交换生,回来后也会住校,不会再给薄总……和薄家带来任何困扰。”   薄老爷子默默了会儿,看了眼唇边一圈奶渍、又软又可怜的小兔子,心下感慨。   江雾萦年龄本就小,又格外单纯,看上去还是小孩模样,自己那眼看三十的二孙子怎么还能一狗到底?   他心潮起伏,最终只问江雾萦:“小萦,你心里对澜悬和澜息,到底是怎么看的?”   江雾萦尚未回答,薄老爷子便继续道:“澜悬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而且绝不是心血来潮。至于澜息……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们结婚,你当时和我说的自愿,究竟是不是被迫,我也有数,本来觉得我们家能庇护你,比你继续留在江家强,但结束婚姻对你而言或许更好,澜息也该吃点教训。”   江雾萦摇头道:“薄爷爷,我和薄总……不可能的。”   薄老爷子无声望了他片刻,终是喟叹一声道:“罢了,你们小孩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干涉了,只是你以后依然可以把薄家当自己家……澜悬和澜息到底是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   薄老爷子一抬头便见薄澜息闯进门来,老人家立刻沉了脸道:“没规矩!我还没问你怎么把小萦气走了,你还敢这么冲!”   他说着便想拿拐杖打薄澜息,气冲冲道:“跪下!”   薄骐骥夫妇入内劝老爷子,门外的薄澜悬忙趁乱将江雾萦带了出去。   二人私奔一般出了薄家老宅,薄澜悬在这种特殊日子压根离不开他,已经做好了将人带回家黏黏糊糊一整天的准备。   江雾萦想了想校历上规定的返校日期。   还有十五天。   ……足够了。   薄澜悬见他不再退避,心中反倒惴惴不安起来,可又舍不得问。   江雾萦正神游天外呢,蓦地被薄澜悬抱了起来。   身后便是薄家老宅,江雾萦未承想他这么肆无忌惮,急急道:“我自己走就好了。”   薄澜悬没放,直接亲上去舔干净他唇边的奶泡泡,神神秘秘道:“咱们回家过年,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   “……它叫什么名字呀?”   江雾萦望着地板上蹲着的黑色拉布拉多,试探着将两只掌心朝上伸了出去。   大狗子立刻跟瞧见肉包子似地将一只前爪搭在omega嫩白的掌心内,继而伸出舌头去舔他另一只掌心,还踮起后腿,隐隐有要上前来个熊抱的意图。   薄澜悬原本还兴致盎然地望着,可瞧着瞧着酸味便泛上来了——什么流.氓狗啊第一回 见面就往他家萦萦跟前凑!   他板着脸将馋漂亮小兔子馋得快流口水的大狗子拎开,抱起江雾萦往楼上走,道:“不用取名字,色眯眯的,明天就把它送走。”   江雾萦:“……”   他有些无奈道:“狗狗懂什么呀,我看它挺可爱的,也挺乖的。”   薄澜悬更吃味了,将小兔子往大狗子那偏的脑袋转过来,忍着醋劲道:“那你给它取一个吧。”   江雾萦将下巴搁进他肩窝道:“……他那么黑,和你差不多,要不然就叫悬悬。”   薄澜悬:“……”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就是那种在幼儿园上课不敢吃零食,但是很容易被说服,一边被带着做坏事,一边又紧张脸红的小乖乖   攻:出现了,我的本体!!(不是   下章预告:易感期(哦?   感谢在2022-09-14 20:22:44~2022-09-15 20:2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蜡笔的小怡 6瓶;我爱老婆 3瓶;做老婆的狗勾 2瓶;宇宙最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咬四口兔兔   “薄澜悬”在厨艺上一窍不通,薄澜悬可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   其实薄澜悬原也从未下过厨,只是江雾萦不怎么受用御膳房的手艺,他虽然绝口不提,但薄澜悬见他那样清瘦又不怎么吃东西,心里疼得厉害,便学着洗手作羹汤。   刀练钝了几百把,也如他所愿,将小君后的胃口养得愈发刁了。   他在厨房穿着围裙调馅儿,江雾萦原本在书房里画画,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位身着石青色襕袍的男人的轮廓,只是没有五官。   端详片刻后,江雾萦搁下笔,关掉电脑往厨房去。   薄澜悬笑望着江雾萦坐在小板凳上,揪了几块面团,把擀面杖在上头一顿乱转。   擀出来的面皮厚得堪比火烧,当事兔却很有成就感。   alpha由他闹着玩,只是蓦然想到一桩事,便状若无意地问道:“宝宝,江家的厨师手艺怎么样?”   江雾萦握着擀面杖的手登时一僵,自然而然道:“……挺好的呀。”   小兔子哪会撒谎,薄澜悬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并未照实说。   江达曙能做出动手打他的禽兽事,会不会放任他饿肚子?薄澜悬心下生出些不好的猜测。   江雾萦下厨房这事比徒步登月更不靠谱,那他挨饿的时候能吃什么?外卖、速食……?他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倒开水的时候会不会烫着?   只要一深思,薄澜悬心口那股无名火便夹杂着自责和心疼一同窜上来。   江雾萦见他又开始剥虾,有些不解道:“已经剥了这么多虾仁了,怎么还剥?”   薄澜悬泄愤似地糟蹋着一只又一只生虾,语气却还淡然:“给营养不良的小兔子补补。”   江雾萦:“……”   **   白白胖胖的玉米虾仁水饺太好吃的后果,便是江雾萦白着脸、恹恹地趴在薄澜悬肩头,由着alpha给他轻柔地顺着不适的腹部。   待他好受些了,薄澜悬给他盖好被子,见他两只粉粉的长耳朵耷拉在枕上,心中难免意动。   可尚未坏心眼地碰一碰,旁边便伸来一只禄山之爪。   薄澜悬瞠目望着悬悬罪恶的黑手碰了下江雾萦的耳朵尖、小兔子随之抖了下,简直怒不可遏,立刻下床要给这色狗一点颜色看看。   江雾萦忙拉住他道:“别欺负狗狗呀。”   悬悬蹲在床边低低“嗷呜”一声,一丝方才耍流.氓的嚣张气焰也无。   薄澜悬气极反笑:合着是只绿茶狗呢!   **   薄澜息已经在老宅书房里跪了两个小时了。   老爷子发话,没人敢为他求情。   楼下电视机大声播放着喜庆热闹的春晚歌舞,屋外是郊区年关彻夜燃放的焰火尖嘶,江雾萦和薄澜悬并肩而立的画面在脑中盘旋不去……   多重刺激之下,薄澜息太阳穴一阵疼过一阵。   老爷子气他拿婚姻当儿戏、说离就离,也气他与人成婚却不能负起成家的责任。   可旁人再不满都收效甚微,薄澜息自己想不明白,那任人磨破嘴皮子也是枉然。   颈后隐隐传来灼热的疼痛感,薄澜息心知这是易感期到了。   他婚前易感期很是规律,每次一针抑制剂[注1]即可解决,可婚后易感期却有些紊乱。   只是他仍不放在心上,有预感了便黏着江雾萦亲亲抱抱蹭蹭——即便如此离不开,即便江雾萦是唯一的例外,即便他能伸着舌头狗一样地舔……他仍可笑地认为这是因为江雾萦是他的omega,因为他们的合法婚姻,而不包含任何情感因素。   薄澜息朦朦胧胧地想着,渐渐察觉此次易感期似乎来得异常迅疾猛烈,不过几分钟工夫,他浑身便燃起一层燎原的火,偏偏一滴汗也沁不出来,整个人宛若一口煤炉子上干烧到焦糊的锅。   江雾萦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薄澜息一面告诫自己他们已然离婚,再涎着脸贴上去可不像回事,一面又难以抗拒生理上最原始的渴望——以及被他死死按捺住不肯承认的、心理上的、与易感期或匹配度无关渴望。   他徒劳地耸着鼻尖急促地嗅闻,奈何江雾萦待了不一会又早已离开,空气中的青柑味信息素含量趋近于零。   愈是得不到,薄澜息愈是焦躁饥渴,理智渐渐离他而去,思绪纷乱得令他双目赤红,最终只剩了一个念头——   他需要找到江雾萦,找到那只……被亲一下,耳朵和尾巴就会抖一抖的小兔子。   **   这厢团着小兔子入睡的薄澜悬却沉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安平十八年,花朝节。   年方十七岁的小郎君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柳带河下游的角落里,十指正与一只尚未扎好的蝴蝶纸鸢较劲。   右手尾指上一粒朱砂痣,艳如鸽血。   江雾萦是江夫人在府门口捡到的弃婴,乍暖还寒时候,襁褓里的小婴儿冻得面泛青紫,哭声微弱到几不可闻。   江夫人心慈,将婴儿抱回府中养在膝下,取名雾萦。   ——“暖入新梢风又起。秋千外、雾萦丝细。”[注2]   她很疼这个孩子,为了治他胎里带的弱症,不惜千金广招名医,用心程度甚至超过自己亲生的两位郎君。   怎奈天不假年,江雾萦刚过五岁时,江夫人去佛寺为他求平安符,归程遭遇山匪。   九死一生回府后,她便时常惊悸,直至一病不起,仅仅半年便香消玉殒。   对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又体弱烧钱的孤儿,永兴侯及其长子原本就生不出几分怜悯。   而江夫人病逝之后,他更将江雾萦视为克母的不祥之人,寻了个养病的由头便将他送去了城郊别院,小小的孩子在偌大宅邸内茕茕孑立。   即便是许多平民百姓家中的孩子,花朝节也有父兄帮着扎纸鸢,可江雾萦已多年未曾得到过。   手中这只,也是被风偶然从墙外裹挟进他的小院里来的,且骨架也已断得七零八落。   但这也很难得了。   江雾萦想赶在上巳节前,亲自将断裂的骨架加固完成,侯府别院里他不乐意待,便日日来这河边,挑个阳光好些的地界修补。   奈何这活可不是短短数日便能驾轻就熟的,况且他身子孱弱,如此全神贯注的状态也撑不住太久,遂至今也未能完工。   一坐便到了晌午,小郎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又小声安慰自己道:“不打紧的……在日落之前能放上一回便很好啦。”   到底天可怜见,教他于暮色四合之前重新接好了纸鸢。   江雾萦颇有成就感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小跑两步,后心却骤然传来一股大力。   河岸湿滑,他脚下未能稳住,身子便不由自主向前跌去。   “哗啦”一声,小郎君坠入河中,那只将将重获新生的蝴蝶纸鸢亦随之被河水浸透淹没,彻底失了凌空翱翔的机会。   早春二月的河水比陆上寒凉许多,江雾萦几乎是一落水便被冻得失了知觉。   他浑身僵得使不上力,想呼救,却有更多的河水呛入口鼻。   他这双眼睛委实不争气,甚至无法认清是谁下的毒手。   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河面却乍然泛起波澜。   有人跳入水中向他飞来,身形灵活迅疾犹如一尾游鱼。   于江雾萦彻底昏死过去之前,那人终于抓住他的手,阻住他下沉的身躯,带着他破水而出。   附近空无一人,想是行凶之人已远远遁逃。   江雾萦腹部被人用膝盖顶住,他面孔朝下,那人掌心在他脊梁上急速拍打,试图让他吐出体内积水。   到底是他命不该绝,一番毫无章法地猛拍过后,倒真让他咳嗽着苏醒过来。   救他的人不敢掉以轻心,快速解了披风罩在他肩头避免他继续受寒,急切道:“如何,可还能听见我说话?”   那人将他缓缓翻过身来,江雾萦悄悄掀起眼帘,只瞧见对方湿透的石青色襕袍与线条流畅锋锐的下颌。   恰在此时,对方似有所感,蓦然低头看向他。   那是江雾萦第一眼见到薄澜悬。   **   为着是否推行变法新政之事,朝中世家与寒门派系吵得不可开交,早朝吵完一轮,又不约而同跑去御书房再吵。   薄澜悬不堪其扰,干脆白龙鱼服出宫来,沿着河岸信步而行。   他其实已观察了这位小郎君有一阵了,对方专心致志地与纸鸢斗争,他只恐贸然接近要吓到人家,便只隔了老远瞧着——幸而他眼神够好。   却也因这一原因,加之江雾萦离河水太近,薄澜悬没能第一时间阻止他落水。   至于行凶之人……他虽不认得,却记住了长相,必跑不了。   薄澜悬低下头,恰好江雾萦的面容近在咫尺,他只瞧了一眼便无措地偏过头去,干巴巴道:“可……可有不适?”   江雾萦并未答话,只默默偏头望向水流湍急的柳带河。   费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能放一放的纸鸢……大约已在河中散架了。   薄澜悬见他面上失落怅然,瞳仁湿哒哒的,鬼使神差便道:“先去看看郎中,你若想放纸鸢,明日辰时仍在此地,我与你一块放,如何?”   江雾萦闻言似有些意外地望向他,薄澜悬面上烫得厉害,却不闪不避地迎着小郎君的视线。   江雾萦伸手撑在他前臂上试图坐起,薄澜悬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衣袂处的白皙手指上,一点红痣仿似被提炼过,色泽浓得愈发冶艳。   可下一瞬,江雾萦唇角便溢出大量血沫,殷红刺目,转眼便淌得满身都是。   薄澜悬大惊失色地去擦拭他下颌与颈项,可那血越涌越多,越涌越急。   “萦萦,萦萦……萦萦!!”   薄澜悬惊醒,浑身冷汗涔涔,第一时间拧亮了床头灯去望怀中人。   意外的是江雾萦也醒着,且不像被他的呼喊吵醒的模样,呆呆地望着他,好似神游太虚。   薄澜悬将头埋入他发间,急匆匆地将小青柑的味道乱嗅一通,江雾萦回过神来,当即红着脸搡他道:“做什么……”   薄澜悬心有余悸,喃喃道:“宝宝别推开我,我就闻一闻……萦宝,萦宝,你抱抱我……”   alpha那不受控制的鼻尖已然抵住江雾萦的腺体,这样凑上来闻信息素的行径实在过于亲密,小兔子身子软得挣不开他,无措地抖了抖尾巴:“薄……嗯……”   --------------------   作者有话要说:   五百瓦的二狗正在赶来()   前世部分不多 最后那个血是梦的幻觉   [注1]抑制剂:私设,alpha也能用,解决易感期躁动的   [注2]卢祖皋《夜行船》   文名改了啊啊啊收藏涨不动,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   感谢在2022-09-15 20:23:59~2022-09-16 20: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bht(爱养崽版)、一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咬五口兔兔   薄澜悬硬邦邦的鼻尖倏然划过颈后腺体,江雾萦身子一颤,生理性泪水登时盈满眼眶。   薄澜悬已经快疯了,逮着青柑味的小兔子闻来闻去,越闻便越疯。   怀中人对于他本便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加之江雾萦控制不了紊乱的信息素,越慌乱气味便越浓郁,渐渐又嗅到愈发明显的杜松子酒味——来自于薄澜悬的腺体。   二人一个呆一个疯,场面越来越失控。   “嘣!嘣!嘣——!!”   别墅大门骤然被人狠狠砸响,夜阑人静时惊飞枝头无数鸟雀。   江雾萦身子一僵,急忙推推薄澜悬道:“有人敲门……”   “不用管。”薄澜悬现在是天王老子也懒得搭理,要他离开江雾萦半步都绝无可能。   “嘣嘣嘣!!!”   砸门声更响了,这么晚了,又大过年的,江雾萦担心有什么急事,无计可施之下只得道:“那一起去开门,这样可以吧?”   薄澜悬这才松了口:“好。”   而后他又以考拉抱的姿势托起江雾萦来,一面往别墅大门处走,一面埋在小兔子后颈处一刻不停地乱吸。   小兔子毛茸茸的连体睡衣下,那团毛茸茸的短尾巴不断打哆嗦。   快被他吸哭了。   好容易捱到门边,看清来人后江雾萦有些意外:“……薄二少?”   **   薄澜悬闻言动作一顿,冷着脸望向门边的显示屏。   薄澜息显然有些失了神志,近乎机械地捶打着门板,一双红得异样的瞳仁死死盯住门内,仿佛能从中望见某个人。   薄澜悬眉心拧得死紧,有意放他自生自灭,可他这么吵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自己可以不睡,他家萦宝还得睡呢。   恋恋不舍地将江雾萦放进沙发里拿绒毯裹好,薄澜悬取了抑制剂和注射器,上前开了门出去。   在薄澜息往里闯之前又迅速关上。   薄澜悬下手干脆利落,可三针抑制剂扎下去,却不见薄澜息有丝毫平复的迹象,盯着门内的眼神反而更加狂烈。   薄澜悬神色愈发不耐,想着他这是在觊觎谁便更不爽了。   偏偏薄澜息还要得寸进尺,紧靠着门扉哑声道:“江雾萦……”   薄澜悬哪里忍得了,立刻抬手想揍他一顿,忽听有人焦急道:“澜悬!”   薄骐骥狂奔进来,拽住薄澜息后脖领子道:“行了别动手,我把他领走,你……你们休息去吧。”   可S级alpha易感期的体力强到难以估量,薄骐骥硬是没拽动他一厘米。   薄澜息唤出第一声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江雾萦……江雾萦……”   薄骐骥心道早干嘛去了,但凡之前有这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快离婚,现下自己还得憋着气给他拾掇烂摊子!   正不知如何是好,别墅大门便蓦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薄澜息方才叫唤得起劲,真瞧见江雾萦了却陡然哑了嗓子,神态仍旧癫狂,只是多了几分局促。   “江……”   薄澜悬立刻将江雾萦牢牢护在身后,omega的嗓音仍旧轻软:“薄二少。”   他从不唤薄澜息的大名,哪怕是负距离的时刻,也是叫的“薄二少”。   薄澜息双目好似更红了,按捺不住便要凑过去,仿佛全然忘却了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然告终,以及在场神色各异的另外两人。   江雾萦认为薄澜息对他并无感情,只以为对方习惯了易感期与他一同度过,便道:“薄二少,我不再是你的omega,不需要再帮你度过易感期了,你以后别再来啦。”   他永远是这样轻柔柔、慢悠悠的,薄澜息想到那许多画像——他分明该很喜欢自己,可薄澜息悲哀地察觉,他仿佛从未见过江雾萦有任何情绪。   过去半年的每一刻,都如此刻。   他是脾气顶顶好、心肠顶顶软,可薄澜息又觉得不该如此,这样的柔和……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   薄澜息骨子里带着恶劣,从前上百个日夜里,他逼着江雾萦崩溃,逼着他哭着喊自己,可那些是由生理结构决定的,退潮后他仍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薄澜息垂眸,望着江雾萦捏在薄澜悬腰侧的细白指尖,正欲开口,新一轮易感期冲动便再度汹涌而至,他粗声喘了下,不由自主地往江雾萦的方向迈了半步。   江雾萦的勇气也只够开门与说出方才那句话,见薄澜息不退反进也有些惊慌。   薄澜悬耐心告罄,直接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麻烦二叔把他弄走。”   薄澜悬扔下话便要领着小兔子进门,江雾萦忙补充道:“二叔送二少去医……”   “砰。”门关上。   ……院吧。   **   薄澜悬整个人都快被醋淹了,觉得方才的手刀还是便宜薄澜息,该把悬悬放出去咬断他的腿。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不喜欢江雾萦,哪怕薄澜息这个混账也不例外。   薄澜悬酸不溜丢地想着,巴着小兔子的腺体狠狠亲了下。   江雾萦险些蹦起来,捂着后颈嗫嚅道:“薄、薄总……你能不能不这样……”   薄澜悬爱极了这块温度略高、还会鼓起来一跳一跳的香甜肌肤,哪里肯让步?   何况江雾萦越是这么软乎乎地打商量,他便越忍不住想欺负他。   alpha低低道:“老婆。”   江雾萦一怔,便听薄澜悬继续道:“这里的人不都这么叫吗,老婆?”   alpha大掌也不老实,轻轻揉.弄小兔子粉色的耳朵尖,江雾萦有点急了,分辩道:“可是我们没有……呜!”   他瞪大眼瞧着薄澜悬嘬了口兔耳朵,那一小块绒毛顿时湿答答的。   薄澜悬丝毫没有欺负小兔子的心虚,又嘬了一口,嗓音更低了:“萦宝,你怎么这么乖啊。”   “……”小兔子快哭了,“你怎么这样啊。”   **   一晚上鸡飞狗跳,江雾萦这副纸糊的身子还是没撑住,躺下没一个小时便发起热来。   薄澜悬前世便时时记挂着他的身体,早已习惯睡得浅,他体温一高便有所察觉,连忙夺命连环call把郑由啸喊来。   薄总出手阔绰,因而大过年加班郑医生也没怨气,给江雾萦输上液,郑由啸瞧着用手捂热输液管的薄澜悬,轻笑了下道:“体检报告都看了吧,像你家小宝贝这样的,用药把命吊着,真活到老也是有可能的,但得十二万分仔细,你能守一天、一年,但几十年都这么悬着心……薄总,你得想好了。”   “输完液就差不多了吧?”   郑由啸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啊?”   “那你回去吧。”薄澜悬一个眼角都没分给他,蹲下摸摸小兔子热乎乎的额头,冷酷地下了逐客令。   郑由啸:“……”   **   寒假本便短暂,过了年后日子更是过得飞快。   正月十四这天早上,薄澜悬临时有些工作得回趟公司,原本是打算带上江雾萦的,可江雾萦说自己也有事得出去一趟。   薄澜悬立即道:“我陪你去。”   江雾萦忙拒绝道:“不是有工作吗?我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自己去就好了。”   薄澜悬着实是一步也不愿与他分开,可小兔子是逞能还是真不愿让他跟着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只得再三叮咛江雾萦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有事情随时联系后,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家门。   **   梁帝薄澜悬是个古代人,而薄氏掌权人薄澜悬又是个没有任何情感经历的工作狂,便都未曾意识到——今天其实是情人节。   江雾萦骑着小电瓶车,一路上大小店铺都装点成了甜蜜的粉色,两侧花束如同明丽锦绣,在特殊的日子里格外身价不菲。   抵达“瞰海”时恰好是午饭时间,江雾萦一摘下圆头盔便被热情地抱了个满怀,对方大声道:“小兔兔!”   --------------------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怎么这么乖啊~   感谢在2022-09-16 20:38:32~2022-09-17 20:3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14瓶;昭昭、Kiss(受妈版 10瓶;我爱老婆 3瓶;贺姓男孩都是什么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咬六口兔兔   江雾萦脸有点红,乖乖道:“芮槿学姐。”   何芮槿端详他片刻道:“到晚上九点,你能站下来吗,可别够不上医药费的。”   江雾萦摇头道:“行的。”   何芮槿便不再劝,又道:“要不然你别穿那衣服了,就凭这脸这身材还有这么可爱的耳朵,比穿上那衣服全挡住有杀伤力多了。”   江雾萦忙摆摆手,何芮槿晓得他脸皮十分薄,不穿道具服恐怕要被欺负,便一笑后领着他往店里的小休息室走。   “瞰海”是家装潢温馨的小甜品店,趁着过节,何芮槿便打算办个小活动吸引顾客。   想着情人节出门的除了情侣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单身人士,她便斥巨资购入一身超软萌毛茸茸兔子玩偶服,再招个兼职工到时候穿上就可以。   如此一来每位进店的顾客用餐完毕后都可以获得兔兔的一个拥抱,又可爱又温暖。   江雾萦记挂着要偿付薄澜息与江达曙的债务,哪怕杯水车薪也想试一试。   见何芮槿发在朋友圈的招聘广告,便主动联系了她。   由于外貌过于出众且有特点,何芮槿对这位低自己三届的小学弟倒是印象深刻,知道他是个好相处的乖宝宝,便爽快地答应下来,还将报酬又提高了些。   江雾萦换好衣服,扶着巨大的兔子脑袋摇摇晃晃地往店外去。   何芮槿将门口小黑板上画了只小兔子,又写了句广告语“情人节进店用餐,即享兔兔拥抱”,而后便挂上了营业的小木牌。   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人光临,何芮槿本想着甜品+小兔子的组合吸引的应当都是小孩子、女beta或是omega,可随着进店的alpha越来越多,且都是粗略扫一眼价目单后随意点一样,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何芮槿也有些云里雾里了。   倘或江雾萦没穿玩偶服,凭那外表让她今天赚个盆满钵满,何芮槿觉得合情合理。   可一只呆呆圆圆粉粉的绒兔子……能对alpha产生什么吸引力呢?   她是个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自然便不晓得江雾萦的信息素不太听使唤,那清润里夹着点恰到好处的苦、又有回甘的小青柑味道……alpha们少有能抗拒的。   **   隔着玩偶服同人拥抱几秒钟,江雾萦还是接受良好的,即便是alpha,这样短暂的、有距离的接触也能够忍受。   除了有些累之外,小兔子的这份工作还算顺利。   夜色悄然降临,华灯初上月当楼。   江雾萦摘下头套在店内短暂休息,一按亮手机便是99+未接来电,短信和微信的未读消息更是爆满。   他心道糟糕,知道薄澜悬定是着急坏了,尚未来得及给人拨回去,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江雾萦忙接起来,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喂……”   薄澜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压不住的躁意,克制着语气道:“宝宝在哪?”   江雾萦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打工,含糊其辞道:“我出来和一个学姐谈点事情,要十点左右才会回去,你别担心啦。”   薄澜悬登时锁了眉头道:“那么晚?你吃过晚饭没有?”   江雾萦小声道:“吃过啦。”   他没撒谎,何芮槿也不会让小兔子饿着肚子干活,只是江雾萦内向,和何芮槿这样半生不熟的朋友吃饭总觉得拘谨,且他疲乏时食欲会急剧下降,故而其实没吃几口。   薄澜悬听着听筒里的bgm是女孩子活泼的歌声,眉梢动了动,道:“结束后打给我,我去接你,不要自己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江雾萦软软道:“好。”   挂了电话,薄澜悬一面告诫自己不便过多干涉江雾萦的社交,一面又总觉得惴惴不安。   想着方才听见的bgm,薄澜悬呆坐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往外头去。   **   这厢江雾萦拥抱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朋友,便见一双黑色马丁靴停在眼前。   视线顺着长得过分的双腿往上,掠过上身,便见到了他的债主之一。   **   薄澜息易感期过后愈发跟丢了魂一样,蒋关城瞧他又窝在薄公馆里半个月,瘦得面颊愈发削薄,心道人别死了,便拖着他出门换换气。   打算在这条路上随便吃点,便在这只兔子身上闻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味。   蒋关城先前去薄公馆那几次也闻到过江雾萦的信息素,看薄澜息跟索命阎王似地杵在人家跟前,都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他忙打圆场道:“小嫂……小江同学,这么晚了还在打工啊?”   此言一出,薄澜息瞬间眉头深锁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蒋关城:“……”   他的确记住了江雾萦的味道,但朋友O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结果薄澜息这孙子连他的飞醋都吃?   话又说回来,之前未曾留意,今儿蒋关城越嗅便越觉得……江雾萦的信息素,怎么这么……香……   香得抓人。   --------------------   作者有话要说:   Jgc:朋友O不可欺朋友O不可欺朋友O不可欺朋友O不可欺……(渐渐动摇)   凉凉,估计下周四收藏到不了500,上不了二榜,泪洒晋江(装的   命里有躲不过的倒V……   本章掉落小红包~!   感谢在2022-09-17 20:33:27~2022-09-18 20:2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雾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咬七口兔兔   蒋关城明白这已然越界,却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   恍惚间听江雾萦道:“嗯。”   显然是不愿与他们多做交谈,蒋关城也识趣,想拽着碍眼的某人离开,可薄澜息已然瞧见了“瞰海”门口的活动标语,居然径直走了进去。   蒋关城:“……”   他蒋关城真是欠了这孙子的。   从点单到一口气饮尽他那杯美式,薄澜息在店内待了不过五分钟。   而后他在何芮槿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急匆匆出去,门口的千纸鹤风铃再度叮叮作响。   蒋关城:“……”   他漠然地抿了一小口自己的薄荷摩卡——薄澜息这狗脾气已经不可能有救,爱折腾就使劲折腾吧。   **   那双马丁靴再度停在自己江雾萦身前,薄澜息甚至微微张开双臂,意图再明显不过。   在那场为期半年的婚姻里,江雾萦同他吻过、做过……唯独从未拥抱过。   哪怕是婚礼上,也仅有对拜与亲吻,没有拥抱——何况他们连婚礼也不曾有过。   拥抱这个动作毕竟带有情感寄托的意味,江雾萦与薄澜息不曾有情感,因而也不需要拥抱。   此刻面对向他展开臂膀的薄澜息,江雾萦第一反应是抗拒,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他的工作,薄澜息与上一个alpha似乎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顾客。   小兔子缓缓朝薄澜息伸开毛茸茸的手掌,在alpha按捺不住想直接抱住他时,斜刺里倏然插.入另一双手臂,将超大枚的小兔子直接抢了过去。   “薄澜息,”来人沉声道,“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   薄澜悬乍然出现,江雾萦也是措手不及——说好结束来接的,怎么提前找来了?   薄澜悬似是看出他的困惑,又将小兔子护得更紧了,不客气道:“总觉得心神不宁的,还好找了来,否则什么癞.蛤///蟆都能吃天鹅肉了。”   薄澜息仍旧盯着大脑袋小兔子,四下绚丽辉煌的灯火未能令他的面容染上半分暖意,反而愈发惨淡下去。   “江雾萦,”他没来由地鼻头发酸,强自道,“如果他不来,你愿意抱我,是不是?”   如果不是他,你不会和我离婚,是不是?   小兔子思维鲜少拐弯,哪懂他的潜台词,想点头,然而脑袋太大了点不动,于是简明扼要道:“嗯。”   收到了肯定的回答,薄澜息心尖却狠狠一拧。   江雾萦越是心无芥蒂,他越是惴惴不安。   店内的何芮槿察觉外头气氛有异,担心江雾萦遇上麻烦,忙出来问道:“两位先生,请问有……”   话音戛然而止,望着这两个长得一般无二的alpha,何芮槿也有些愣神。   须臾后她方道:“二位没有别的需要的话,可以放开我们的店员吗,还有其他顾客要等着拥抱的。”   薄澜悬望见不远处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的alpha、beta、omega们,险些忍不住直接将江雾萦扛回家。   然后小兔子就用超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薄澜悬不明白他有什么急需用钱的,要跑来这里站这么久,心疼得要命,又不得不放开他。   薄澜息也未曾离去,兄弟二人好似门神一般杵在路边,其余成年人察觉S级alpha身上再明显不过的敌意,便不大敢来抱小兔子,只剩一些小朋友蹦蹦跶跶地跑来和江雾萦抱抱。   终于等到九点半打烊,江雾萦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才一出“瞰海”便被薄澜悬一把抱了起来。   他其实也累坏了,趴在薄澜悬肩头闷闷的不说话,仿佛拿准了薄澜悬不会真的生气,更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薄澜悬……薄澜悬还真被他拿捏住了,料想江雾萦这样是不可能好好吃过晚饭的,气得捏了捏他的耳垂道:“回家煮云吞面给你吃?”   “好。”江雾萦应了声,困倦地阖上眼帘。   蒋关城早在薄澜悬出现时便头疼地溜了,薄澜息却至今未曾离去,城市夜晚璀璨的灯光之下,高大的alpha却显出一种莫名的寂寥落寞。   他盯着露出疲态的小兔子,喃喃道:“江雾萦,薄公馆离这里更近……你要是累了,回那去睡吧。”   江雾萦脑中混沌一片,分不清何年何月,无意识咕哝道:“唔……好呀。”   薄澜悬:“?”   回薄公馆去……除非他死了!   他占有欲爆发,立刻将小兔子抱得更紧了,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简直是个抢亲的悍匪头子。   薄澜息登时拦在车前,喊道:“……他答应跟我回去!”   薄澜悬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干脆降下车窗,轻声问江雾萦:“宝宝,你根本没喜欢过薄澜息,对吗?”   车内响起omega软得让人想亲湿的声线,顺着夜风,送入薄澜息耳中:“……嗯。”   车窗升起,库里南绕过僵如石雕的alpha,飒沓流星一般呼啸远去。   **   江雾萦还是不太能完全清醒地长久坐在封闭的车内,况且他今儿的确是体力透支了,开出去不一会儿人便沉睡过去。   薄澜悬将车停进车库,原是打算一路抱上去的,可才解开安全带,便察觉江雾萦体温高得异常。   他心脏一紧,第一反应是江雾萦又发烧了,可几秒钟后便察觉并非如此。   ——车内渐渐逸散开令人难以忽略的小青柑气味,虽说江雾萦平时也有信息素外溢的症状,却绝不会有这样的分量。   薄澜悬只觉自己溺水了,溺进小青柑泡出来的海里,一呼一吸都是先清苦后回甘的香气,盘桓在理智的堤坝上,每一秒都有决口的风险。   薄澜悬拨开江雾萦散乱的浓密乌发,借着车内朦胧的光照果然瞧见他的腺体已明显红肿,指尖触上去被灼得一滞。   ……今儿抱了那么多alpha,他还是受到了影响,竟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情.热期。   身上桎梏松开,江雾萦便不安地动弹起来,他踢掉了脚上的毛绒拖鞋,蜷起双腿抬到座位上,可不适并未因此得到分毫缓解。   他茫然地拽着自己的兔耳朵,指关节和耳朵尖一样泛着粉。   薄澜悬怕他下手没数,把自己拽疼了,连忙圈住他手腕,将他整个团进怀里,而后给他罩上外套护住头脸,下车步履匆匆地朝室内去。   他试图放出信息素安抚江雾萦,可江雾萦的反应太强烈,极具冲击力的杜松子酒味信息素也成了杯水车薪,等上楼进了卧室时,薄澜悬肩头已被小兔子的眼泪洇湿一片,腰间布料更是色泽明显加深。   薄澜悬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场面不能一发不可收拾——慢慢来,慢慢来。   **   郑由啸此前叮嘱说江雾萦的身体不能用抑制剂,只能靠标.记解决,而江雾萦曾被薄澜息永久标.记过,身为S级alpha,薄澜悬的二次标.记可以覆盖其他alpha的标.记,却无法覆盖同为S级alpha的。   这意味着他只能共存标.记……和薄澜息共存。   薄澜悬将江雾萦抱上牀,他得确保不会伤到江雾萦,准备来准备去右手上都是水。   他左手还得垫着江雾萦颤抖的身躯,于是只得俯身吻住哭得鼻尖通红的江雾萦,轻揉他细滑蓬松的发顶,同他打商量道:“宝宝,帮我把领带解开,好不好?”   他打的是温莎结,江雾萦此刻不清醒,且还是不怎么需要打领带的学生,和那个一丝不苟的梯形斗争许久后反而系得更紧了。   小兔子很是沮丧,又快撑不住了,急得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滚。   薄澜悬喉头也快燎出火星子来了,只得用黏糊糊的右手三两下扯开领带,却未曾丢开,反而捧起江雾萦的赤足,将那根墨绿色的领带束在了他足踝上。   江雾萦极瘦,抱起来轻飘飘的,只是骨架纤细,便并不显得干瘪。   当下那一段能一手圈牢还有富余的足踝上绑着根领带,好似一条色泽深浓的蛇缠上了一团尚未融化的、新雪一般的甜乳酪。   **   薄澜悬起初还吻得不急不躁,可不一会便丢盔弃甲,吻得omega连呼吸都不畅。   江雾萦没有他那样雷霆万钧的气势,连回吻都来不及,只称得上勉强承受。   薄澜悬神思不属,恍惚间几乎以为回到了前生,阖宫上下喜气洋洋、迎君后入三春殿的良夜。   薄澜悬禁不住抬手拢住江雾萦两只手腕,小心控制着力道令他不觉疼痛、却又挣脱不得,而后往他头顶一推。   江雾萦双手被缚,人为刀俎他为兔肉,既不能抓牀单也不能挠后背,只得抵着冰凉的木质牀头,连细软粉嫩的指尖都是战栗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下一章就开学啦哈哈哈哈马上开启宿舍文学,哈哈哈哈!!!!!! 第18章 咬八口兔兔   可下一瞬,杜松子酒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同一场压抑已久的暴雨,不容抗拒地浇透温润柔和的小青柑。   **   尖牙刺破脖颈后的腺体,表面的肌肤蕴着高温,江雾萦只觉自己被猛灌了三大白,醉得几乎缺氧,身子痉挛得像离水的鱼。   踝上那条领带也随之时快时慢地乱抖。   薄澜息的寒冰信息素其实是没有气味的,只令人在接近时感到刺痛肌肤的冰冷。   倘或注入腺体,热度是后知后觉般反扑上来的。   可杜松子酒却不同,辛辣兜头淋下,顷刻间便烈火燎原。   江雾萦连落泪都难以为继,徒劳地张了张唇,被摁住的双手无力地动了动,软得不可思议的指腹便被alpha掌心的薄茧刮了下。   不痛,只是麻得厉害。   颈侧的alpha一顿,旋即更牢地包裹住他双手。   于是那薄茧便不断刮擦着omega嫩生生的指腹,惹得江雾萦颤动得更厉害了,一双手如同黑铁笼中不住瑟缩的雪白雀儿,每一次轻微的摩擦都带起不堪忍受的哽咽。   **   情.热期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场气势磅礴的临时标.记过后,翌日拂晓时分江雾萦的热度便退了。   薄澜悬手腕上系着那条不成模样的领带,又是抱他去洗澡,又是时不时给喂食喂水量体温,几乎一夜未眠。   江雾萦醒转后想起身,可才坐起来一半便迷迷糊糊往后倒,薄澜悬赶忙扶着他靠到自己肩上,温声道:“接着睡吧,起来做什么?”   “今天是报到的日子呀……”江雾萦困得睁不开眼,却也没忘。   薄澜悬一愣,才意识到寒假就此结束了。   不过江雾萦念Q大离得近,从前也是和薄澜息同住的,现在离婚了,薄澜悬想着除了有课的时候见不到之外,倒是不必受异地恋困扰。   他将江雾萦送进校门,一路送到学生注册盖章的教室,以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迅速结束,便又可以将人接回家继续腻歪。   可江雾萦却没急着进去,只道:“我和教务处的老师还有点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   薄澜悬不疑有他,只道:“那我等你。”   江雾萦摇头道:“要很久的,你先去工作。”   他不会撒谎,干脆就这么含糊其辞,薄澜悬被他往外推了推,没来由地便觉异样,缓声道:“萦萦。”   江雾萦撵不走他,有些无所适从地垂着头。   薄澜悬望着他发顶上的两个小旋儿,立时便软下心来不忍逼迫,只迂回道:“结束打给我,接你回家吃汤圆。”   “……嗯。”   **   夕阳西下,薄澜悬将温水加入放有糯米粉的盆内,望着窗外明烈瑰丽的夕光,眉头渐渐攒起。   忍耐着揉好面团盖上保鲜膜,等待醒面的工夫他看了眼手机,两小时前给江雾萦的消息又石沉大海。   他又发了一条。   【薄澜悬:宝宝,我去接你回家?】   【江雾萦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薄澜悬盯着那个鲜红的圆和中间的白色感叹号,深深吸了口气。   但即便被单删了,他要找人也并不难,通知闵竟成后不多时便有了结果。   闵特助语气踌躇道:“薄总……江小公子今天下午买了最快飞C市的机票,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还有……我去Q大官网看了看,下学期去C大的交换生名单里就有江小公子。”   去千里之外的C市交换半年,这种大消息都能瞒住了,一个字也没传到他耳朵里……薄澜悬不必想也知道,是老爷子帮了江雾萦的忙。   ……好个暗度陈仓的小兔子!   薄澜悬冷着脸进了厨房炒黑芝麻,尽管某只小兔子已经不会回来吃了。   “以为跑到天涯海角去,就能躲开我吗……”他往锅里撒了把砂糖,在混合出来的浓醇甜香中轻而坚决道,“……不可以。”   **   江雾萦戴着口罩靠着舷窗,Q市的房屋花木在轻微的失重感中渐渐收缩成无数个星罗棋布的小黑点。   他买的是经济舱,现下坐在头等舱里,还是没想明白究竟谁给自己办理的升舱。   心跳还是有些不稳,江雾萦想着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因而待飞行平稳后,他拿出ipad开始涂鸦。   屏幕上用具呈茶黄色,轮廓如豆,顶盖高尖如镂空山峦,层峦叠嶂,流云袅袅附于其上,最阔处三圈弦纹平行,圈足外撇,上铸金龙出于云海。炉柄套接圈足与内凹底盘中心的浑圆孔洞,柄底以大篆书有“大梁安平年制”,底盘为平折沿,浅折腹。焚香时的薄烟如雾霭山岚,笼着灵山、金龙、浮云,犹如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博山”*。   ——铜云龙纹博山炉。   最后一笔润色完成,江雾萦揉了揉下坠的眼帘,抱着ipad打了个呵欠。   **   碧瓦飞甍,雕梁画栋,满目朱红。   “晋王府的人还没到吗?”   发话的紫袍男人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也看得出来是位美髯公。   才从前院过来的小厮战战兢兢道:“回相公话,不见人影。”   永兴侯急得压根坐不住,在堂上来回踱步——已是酉初初刻,倘若再不来,当真误了吉时了。   “来了来了来了——!”   永兴侯大喜过望,忙请全福太太引着里间的新人出来。   这位晋王君凌晨便被拉起来装扮,一直被折腾到现在。   他那尴尬的处境毋庸赘言,侯府陪礼寒酸不说,一位兄长明明在场却只顾着巴结晋王,毫无背他上花轿的意思,另一位干脆不见人影。   小王君居然只得自己走上花轿。   先时江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排他与晋王见过一面,没几日晋王便入宫去请了圣旨,仿佛是中意他的。   可今儿这样迟才来迎亲,又教人看不懂了。   齐大非偶啊……本家不看重,夫家态度又模糊——   “多谢夫人。”盖头下的小王君道了声谢,嗓音绵软。   他语气中并无失落抑或屈辱,听着乖巧又有些迷糊,还没长大似的。   手背上的手又凉又小、指节粉嫩可爱——全福太太暗叹了口气,心中不禁一酸。   **   薄澜息始终高踞马上,神态漫不经心里夹着些不耐,既不理会谄媚的江家人,也不关注自己的受气包小王君。   唢呐锣鼓喧嚷热闹,朝晋王府迤逦而去。   完成使命的全福太太望着连绵不绝的迎亲队伍,心中存了丝疑影——方才晋王的耳朵根子,究竟是不是红的?   **   礼官唱:“一拜天地——”   二人朝北面是神位拜下去。   “二拜高堂——”   先帝与太后早已驾鹤西去,原本也须叩拜灵位,可皇帝今日到场,长兄如父,又是君王,二人便该同拜天子。   铜云龙纹博山炉里焚着沉水香,蔓出满室温润香味。   今上薄澜悬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上,掌中怪异地执着一只奇形怪状、很难说美观的纸鸢,望着一对新人朝自己躬身下拜。   原本是肃着脸神色疏离的,可视线不经意往下一掠,便见新王君右手尾指上一点朱红痣,针刺出来的血滴一般。   而那双手小巧纤细的形态,以及那羊脂白玉一样的肤色……也是他镌刻于心的……   薄澜悬握着纸鸢的大掌猝然攥紧,竹骨随之发出不堪摧折的断裂声。   再没多想,他下一瞬便起身去扶那位新王君。   对方双膝才屈了一点点,前臂便缠上来两只炽热的大掌。   --------------------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昨天才遇见命中注定的老婆,还约了老婆放风筝,我扎了一宿风筝,结果老婆放我鸽子不说,直接变成别人的老婆了……这怎么行啊得想个办法!!!君夺臣兔,兄夺弟兔action!!!   所以是谁给我们兔兔升舱的呢是谁呢()   *器型描述参考清代乾隆年间同名文物。   感谢在2022-09-18 20:20:09~2022-09-20 20: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a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什么错、喜欢美人0 10瓶;攻洁全球推广大使 9瓶;我爱老婆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咬九口兔兔   “各位旅客,飞机已降落在C市东环机场,地面温度3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   温柔的广播声将江雾萦从梦境中唤醒,他略略缓了会儿,待机上乘客走得差不多了方起身。   为不令薄澜悬起疑,莫说行李了,江雾萦连背包都没带,身上唯有手机与证件,与提取行李的大部队背道而驰。   “江雾萦!”   闻声回头,江雾萦望着匆促朝自己奔来的alpha愣了下,愕然道:“……薄二少?”   薄澜息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听了薄老爷子说江雾萦新学期要来C市交流后便迫不及待追过来,只拼命让自己的行为显得顺理成章道:“爷爷不放心你,让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宿舍。”   方才飞机上那场梦令他仍有些晕眩,梦中那些好似影视剧里的布景与人物给薄澜息造成了过于强烈的荒诞感。   什么王爷王君,什么皇帝……现实令他不爽也便罢了,难不成在梦里也要受薄澜悬的气?   他试图不把那场梦当回事,只以为是近日与江雾萦和薄澜悬接触太多,以致梦醒后心口依旧好似堵着片湿哒哒的乌云一般,闷得厉害。   江雾萦不觉得有什么立场能在离婚后继续接受薄澜息的帮助,便摇头拒绝道:“谢谢你薄二少,但我有朋友帮我的。”   小兔子内向到和熟人说话都要害羞,又从没来过C市,哪有什么朋友?可戳破的话分明已到了嘴边,薄澜息却偏偏开不了口。   已是日暮时分,江雾萦从吃过早餐后便经历了去学校、去机场、候机、三个小时的飞行……加之飞机餐难以下咽,因而这么长时间他便只喝了杯温水。   昨夜才过情.热期,他这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尚未恢复,接连折腾一天后胃里便有些绞痛,不剧烈,就是面色发白,瞧着恹恹的。   薄澜息觉得心口那团乌云更沉重了,攒了十年的雨似的,不由又上前一步。   可距离一拉近,敏锐的嗅觉便捕捉到了江雾萦身上除了小青柑味的另一种气味。   熟悉且令人厌恶的……杜松子酒的气味,宛若酒坛悍然地长了手,强势地将小青柑拽了进去泡着,于是杜松子酒无孔不入地浸透了小青柑,余味萦绕在江雾萦后颈周围。   厚重的乌云刹那间迸成了暴雨,一道道炸雷犹如利刃似地往心口劈,薄澜息咬着牙,艰难地一字一顿问道:“你……你和薄澜悬……”   胃里的翻搅感渐渐强烈,小兔子没听见他挤出来的那几个字,只恰好拉出薄澜悬当挡箭牌道:“而且、而且薄总也会安排人送我的。”   又好心道:“薄二少,你脸色好差呀,要不去……去医院……”   他捂着腹部,渐渐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语速慢音量小,听起来总是软绵绵的,薄澜息却被“薄总”二字刺得眼睛和胸口一块疼。   可见他撑不住似地往下蹲,又顾不上自己的疼了,赶忙扶稳了他,难掩焦急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去医院?”   江雾萦尚未回答,便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径直朝江雾萦飞奔而来,见他面色苍白地勉强站立着,当即在他身前一蹲,言简意赅道,“上来,我背你。”   薄澜息望着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alpha,连眼梢都没往对方身上瞟,一句“你谁啊”尚未脱口而出,臂弯里的江雾萦便略略一僵。   江家厚此薄彼,寻回亲子后便将才九岁的江雾萦迁到了远郊一幢小别墅里单独住,只会雇佣一位负责做饭打扫的佣人给他。   两个孩子的教育投入也要区别对待,江执简从小在海外,一年只回家一小段时间,故而江雾萦对江执简的印象其实很模糊,与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也就不晓得其实江执简居然回国了,且跑来C大读研。   而薄澜息与江雾萦结婚不过半年,此前更不屑分给江家半点眼神,是以还真不认得江执简。   与江雾萦这样清逸柔美的长相不同,江执简作为alpha,生得肩宽骨劲,面部棱角也更分明,倒也是罕见的英俊,只是眸色苍冷,仿若笼罩着浓云,显出几分阴郁。   江雾萦在薄澜息的逼视之下,缓缓趴到了江执简背上。   天真的小兔子。   半点没怀疑江执简为什么出现得如此凑巧。   **   江雾萦晓得薄澜息并未与他们分别,而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只是他无余力可供消耗,只是默默蜷在江执简脊背之上,绒绒的兔耳朵垂在alpha肩头。   鬓边乌发散下来几缕,拂动对方的脖颈。   江执简眼皮子底下恰好是小兔子柔白的小手。   十指交叉着,右手食指缓慢地、无节奏地轻敲左手虎口,如同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   可哪怕是这样轻柔的力道,虎口之下剔透的肤肉仍然渐渐染上微红,胭脂入水一般,嫩得简直受不了半丝触碰。   江执简下颚紧了紧,喉结按捺不住地沉沉滚了下。   江雾萦手机蓦然振动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晓得薄澜悬不会因被删微信又拉黑号码而放弃,但他不可能因此拒接所有陌生来电,况且屏幕显示号码归属地是C市。   他犹疑须臾,还是接了起来。   一阵难言的沉默过后,江雾萦也猜到了对面的身份,正打算挂断,薄澜悬却开了口。   他的嗓音听起来也不太寻常,仿佛更沉哑了些,如同飓风过境后的原野:“……宝宝不舒服?”   可是江雾萦还一个字都没说,他仅凭经过信号处理的呼吸声便听出来了。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一紧,原本要摁的挂断键怎么也摁不下去。   薄澜悬已继续道:“我已经登机了,宝宝别急,姑姑在C市,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她先去接你,我很快就到,不怕。”   被单方面切断联系,江雾萦不料他是这样的反应,可还是咬咬牙绝情道:“有人送我去,不要麻烦姑姑了……你、你也不要过来……我不会见你的。”   晓得薄澜悬不会因此退却,江雾萦干脆拍了张江执简的头顶,直接用彩信发过去,而后便果断关了机。   江执简托着他膝弯的手悄然攥了攥,蓦地开口道:“这样他只会更急着过来。”   小兔子右手食指改敲为碾,力道也因不知所措而逐渐增加,近乎于蹂//躏。   那块嫩生生的雪色皮肉红得要熟透了一般,仿佛被人发了狠地吻过,甚至吻得有些疼了。   完全不会处理情感纠葛的小呆兔子还没想出对策,江执简已悄然冒了一层热汗,颈后乌木味的信息素也快喷薄而出了。   江雾萦最终只是客气道:“……谢谢。如果撑不住了,把我放下来也可以的。”   江执简头脑发热……浑身发热,他深呼吸几下,没再开口。   **   薄霖铃还是来了。   江雾萦卧在病床上,见势便要起身,薄霖铃忙道:“躺着躺着。”   她端详了会江雾萦,又问过医生,确认只是胃痉挛后才放下心来。   “薄澜悬在电话里急得跟什么似的,给我吓一跳。”她啼笑皆非道。   江雾萦抱歉极了,垂着脑袋道:“姑姑,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您去忙吧。”   “没什么忙的。”薄霖铃盯着他的兔耳朵,目光一瞬不瞬。   江雾萦晓得薄霖铃很有些酷爱毛茸茸的属性,便默默将兔耳朵抬起来递给她。   薄霖铃眼睛都快眯成月牙了,小心翼翼地捏住兔耳朵,温柔又爱惜地揉了揉,又揉了揉。   一旁的江执简缄默地望着小兔子柔软可爱的粉色耳朵和晕着绯红的双颊,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两道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指尖,薄霖铃轻咳了下,问道:“这位是?”   “江执简……”江雾萦说完名字便不知该如何描述身份了。   说是自己的哥哥又不算,江执简大抵也不乐意认;说是江达曙的儿子或是江家的少爷……显而易见的别扭。   于是他只是模模糊糊道:“好心送我来的。”   薄霖铃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想歪了——看来自己那大侄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她又揉揉小兔子耳朵,道:“小萦萦,下个礼拜,我要结婚啦。”   江雾萦:“……”   他记得他与薄澜息结婚的时候,薄霖铃也是已婚状态,只是她那段婚姻比他的更为短暂,且据说那已经是薄霖铃的第二段婚姻了。   江雾萦踯躅了下,一面想着尽快置办贺礼,一面乖乖道:“祝姑姑新婚愉快。”   薄霖铃失笑,道:“我说这个,是想请你去给我做伴娘。”   江雾萦呆住了,小小的红唇张出个标准的圆o形:“……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啊OoO   姑姑:狂揉小兔兔耶耶耶=w=   二狗:亍▽亍老婆和别人酱酱酿酿了亍▽亍   感谢在2022-09-20 20:20:42~2022-09-21 20:3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私贵妃吸通 5个;鱼窥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予予啊、青提粥 15瓶;随机生成玛丽 12瓶;zbht(爱养崽版) 10瓶;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7瓶;我爱老婆、及时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咬十口兔兔   薄霖铃苦恼道:“你也知道,我的个子在女omega里实在很罕见,伴娘们比我矮一大截又不协调,现在请到了十一位,就差最后一个了。”   薄霖铃作为超模,182cm的个头,在女性omega中可谓独领风骚,虽说以她的职业,身高足够又是omega的同事好找,可关系亲近的到底没那么多。   江雾萦有些无所适从道:“可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薄霖铃忙安抚他道,“你是男孩子嘛,没关系的,你站在最后,又是长头发,又这么漂亮可爱,不会有人发现的。”   江雾萦仍有所顾忌道:“可是……找离过婚的omega做伴娘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薄霖铃见他并无抗拒之意,便放心争取道,“我都三婚了,结着玩玩而已。”   江雾萦思忖片刻,缓缓点了下头。   薄霖铃喜上眉梢,顿时觉得手里的兔耳朵更可爱了。   **   薄澜息拎着保温盒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他那小姑姑笑眯眯地捏着江雾萦的兔耳朵,又是揉又是摸的。   眉头登时锁得死紧,薄澜息像个目睹家里漂亮媳妇被人调戏的暴脾气丈夫似地嚷道:“姑姑您干什么呢!”   他倒还顾忌着病房需要保持安静,音量其实很低,只是语气里火.药味甚浓……把醋酸味给压住了。   薄霖铃:“……”   她嗤笑一声道:“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薄澜息将手中的红豆粥搁在床边小桌子上,故意不看白着脸倚在床头的小兔子,硬邦邦道:“刚买的,还热乎,喝点吧。”   薄霖铃:“……”   她看不下去了,踹了下薄澜息,柳眉一竖,数落道:“再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滚出去。”   薄澜息梗着脖子不发一言,薄霖铃恨铁不成钢地转回身来打开盖子道:“来小萦萦,姑姑喂你。”   薄澜息又跟吃了十斤枪.子.儿似地呛声道:“这是我买的,您喂算怎么回事?”   江雾萦眉心蹙了蹙,打圆场道:“我不饿,辛苦二少你跑一趟,你自己喝吧。”   薄澜息碰了个软钉子,气焰登时熄得彻底,笨拙地挽留道:“这是蒋关城他家在C市开的私厨菜馆熬的,味道应该不错,你不是不舒服?”   薄霖铃算是明白这个狗侄子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雾萦当时能同意和他结婚,可真是舍身跳狗窝。   江雾萦尚未再度婉拒,病房门便一下子被人拉开了。   薄澜悬显然是下飞机后马不停蹄赶来医院的,甚至进了医院应是一路跑过来的,外套搭在臂弯内,头发略显凌乱,气息也不甚平稳,开门后没瞧其余三人,直接将视线定在了江雾萦身上。   “行了,”薄霖铃见他到了,便又将粥搁下,起身道,“委托人来了,我这受托人也完成使命了,先走了。”   江雾萦小朋友一样朝她挥手道:“姑姑再见。”   “再见小萦萦,”薄霖铃笑得狡黠道,“别忘了答应我的。”   薄澜息一见薄澜悬便想到江雾萦身上那隐隐的杜松子酒味道,整个人犹如被入侵了领地的狼,冷冰冰的信息素已按捺不住地释放出来。   薄霖铃“啧”了声,抬腿踹了他一脚道:“走了,姑姑的婚礼缺个帮忙的,你跟我去看看场地。”   薄澜息自然一万个抗拒,不耐道:“我明天再去。”   “少废话,”薄霖铃直接拎着他后脖领子往外拽,同时道,“快走快走。”   薄澜息没法真和长辈动手,只得沉着脸被抓壮丁了。   因着身份上实在不宜多有来往,薄澜息离开后,江雾萦便对江执简道:“谢谢你送我过来,现在好多了,你去忙吧。”   江执简默然地望了他少顷,最终只是道“那你好好休息”便出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江雾萦与薄澜悬。   江雾萦没看他,也没看那色香味俱全的红豆粥,只是将被子渐渐拉近自己。   犹如一团雪色的棉花糖云,从小兔子的腰际徐徐漫过前胸、颈项……整个脑袋。   他逃避的态度显而易见,薄澜悬立在床侧,轻声道:“宝宝,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做了个梦。”   云边的兔耳朵尖颤了颤。   薄澜悬坐下,指尖抵住枕头,沿着耳朵尖的边缘一圈一圈、来来回回地绕。   好似在施什么邪门的术法,每绕一圈,兔耳朵尖便更红一些、抖得更厉害一些。   然后薄澜悬的指尖得寸进尺地摁住了耳朵尖,它被迫终止细微的颤动。   原本还有起伏的云团也随之生硬地静止下来。   薄澜悬到底心疼他不舒服,又怕他把自己憋得透不过气,直接掀开被子、撂了外套躺了上去。   小兔子在被子里被闷得双颊酡红,惊诧地望着陡然闯入的alpha。   薄澜悬谨慎地避开他输液的那只手,不由分说地将人箍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他有些僵冷的胃,低声道:“我梦见你和薄澜息成婚那天了。”   “我熬了一宿扎纸鸢,卯时就到了柳带河畔,从辰时直等到黄昏,可是你没来。”   “我以为你是有事情耽搁了,或是不想来赴我的约……可我没想到,你是要和薄澜息成婚。”   江雾萦往后缩了缩试图避开alpha的大掌,小声道:“薄……”   “上辈子,”薄澜悬又将人搂得更紧了点,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没和他和离,我都能把你抢过来,这辈子你们离婚了……”   “萦萦,”他结语道,“你跑到天边去,我也绝不可能放手。”   察觉掌下肌肤渐渐回温,也柔软了些,薄澜悬终于舍得放过装死的小兔子,起身拿过那红豆粥。   他先拿了个纸杯,撇了点粥进去尝了尝,红豆熬得香浓可口,甜度与软糯度都把握得很好。   而后他按了按钮将床升起来,不阴不阳道:“来宝宝,尝尝你未来小叔子给你买的粥。”   江雾萦:“……”   **   可核心问题仍是未曾解决,薄澜悬无从得知江雾萦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缘故,便只得走点歪门邪道。   他舀起一勺喂给马上要被忽悠的小兔子,道:“宝宝,你如果真的那么不想见我,我可以退让。”   江雾萦还是有些警觉性的,并未马上回答,只等他接下来的话。   薄澜悬悠悠道:“但长洲这一季度刚好有在C市拓展业务的计划,所以近期内我也会待在这里。”   “你要住寝室,可以,”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掉江雾萦唇角洒落的一滴汤水,神情高深莫测道,“但节假日要和我一起住。”   料定小兔子要拒绝,薄澜悬紧接着道:“只要你答应,我保证绝不超出朋友应该有的分寸。”   他将那张纸巾扔掉,诱哄道:“比如现在,我是用纸擦掉,而不是用……”   “可以……但是、但是要签契约。”江雾萦立刻截断他接下来的荤话,傻傻地跳进了大尾巴狼刨好的坑里。   “好,”alpha答应得爽快,进一步道,“现在……可以把我微信加回来了?”   薄澜悬如愿以偿,手里的粥也喂了小半碗,见江雾萦咀嚼得越来越慢,心知他吃饱了。   原本想再哄他吃点,可江雾萦毕竟胃不舒服,薄澜悬怕拿捏不好分寸反倒令他更难受,便搁下碗。   出去找了医生又事无巨细地问过一遍,回来时江雾萦已然卧在枕上睡熟了。   omega身上还带着他的信息素味道,如同一种无声的宣告。   薄澜悬俯身凑近他的后颈,将二人融合后的气味嗅了又嗅,又痴汉一样舔了舔。   --------------------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一周七天抢到两天,耶   明天去新学校喽(提示一下:兔兔的宿舍楼本硕混住)!嘎嘎嘎嘎!!   感谢在2022-09-21 20:38:00~2022-09-22 20:3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私贵妃吸通 5个;一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里绫人之犬 20瓶;墨彧、是静静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啾一口兔兔   翌日午后江雾萦便恢复得差不多了,薄澜悬将人送去C大,在校门口处江雾萦便欲言又止。   alpha轻叹一声:“又要赶我走?”   江雾萦于心有愧,垂着头小幅度点了下。   薄澜悬亲了亲兔耳朵道:“我得进去帮你布置好宿舍再走。明天回Q市一趟,开车把悬悬带过来……你一走,它都不吃东西了。”   江雾萦登时忧心忡忡地抬头,薄澜悬见他这么关心那大狗子,吃味得不行。   可有悬悬在,小兔子跳进陷阱的概率会更大一些——毕竟他也不能确保江雾萦不会临时变卦,待在寝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   二人按着路标指示走到教务系统上显示的公寓楼,而后抵达安排的3004寝室。   一推开门,里头的三个人神色各异地望过来。   江雾萦:“……”   有两个他认得,蒋关城、江执简。   余下那个……头顶上明晃晃一对黑棕色狗耳朵。   当年的被害人是数量庞大,可恰好分在同一间寝室的概率实在小之又小,偏偏被江雾萦撞上了。   蒋关城最先反应过来,当即从床上坐起,意外道:“小嫂……小江同……小……”   他怎么称呼都觉得别扭,干脆直接道:“原来你就是这学期的交换生啊。”   江雾萦不解道:“这是本硕混住楼吗?”   “是啊,C大这个校区的研究生专业太少了,”那个长着狗耳朵的男生笑道,“据说开学前有人给学校捐了一大笔资金,那栋研究生宿舍楼、还有另外几栋老旧的宿舍楼突然开始装修,楼里的学生们就被打散,插空挪进其他楼来了。”   江雾萦仍是无法理解:“那为什么omega会被分到……alpha的公寓楼里?”   上楼时他便察觉了,这楼里清一色全是男alpha,一个beta都没有,更不必说omega了。   还好他出门习惯戴帽子和口罩,没人看清他长相。   但饶是如此,兔耳朵被几百个alpha行注目礼的感觉,也够局促到几乎难以启齿。   那个男生也被问住了,挠挠后脑勺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身后的薄澜悬听不下去了,直接手机通知闵竟成,让他联系校方给江雾萦换寝室。   闵特助效率很高,可答复却不尽如人意。   薄澜悬望着对话框里“校方说omega公寓楼全部住满,一个床位都挪不出来”“教职工公寓也都满了”,面上阴云密布。   江雾萦回身望望他黑如锅底的脸色,猜到事情大约无转圜余地。   想想寝室内三人的身份,一个是薄澜息的朋友,一个是当年与他境遇相同的被害人,还有一个就更……   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逾越ao大防的事情发生。   于是随遇而安的小兔子走进了寝室。   那个狗狗男生仿佛很自来熟,迅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川原,山川的川,草原的原,是C大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   江雾萦走近才察觉他身后有条同样是黑棕色的狗尾巴……不过也是,兔尾巴短,可以藏在衣服里,狗尾巴的长度却不可能。   周川原热情得让人有些难以招架,介绍完后便下床来,兴冲冲道:“C大景色很不错的,你还没参观过吧,需要我带你熟悉一下吗?”   江雾萦婉拒道:“我还要收拾东西,抱歉啦。”   周川原显然有些惋惜,但还是点头道:“好吧……那你哪天想去就告诉我。”   薄澜悬:“……”   当他是死人吗?   他扣着江雾萦双肩,低头道:“你先坐下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这样宣示主权的姿态再明显不过,周川原热情洋溢的笑容略略淡了些,没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蒋关城躺下装死,江执简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神色不辨喜怒。   江雾萦忙道:“我自己来就可以的,你……你去忙工作吧。”   薄澜悬当然不听他的,直接将人按到椅子上,揉揉他发顶道:“我很快回来。”   说是很快,其实他上上下下跑了几十趟,大到床帘、床垫、被褥、床单、枕头,小到柜门的密码锁,都没假手于任何人。   江雾萦见他大冷天的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愈发过意不去,起身道:“我……唔……”   薄澜悬拆了根芒果味的棒棒糖塞进他口中道:“先垫垫,等我给你铺完床,咱们就去吃饭。”   **   装死的蒋关城看似一动不动,其实被子下的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跳跃。   【蒋关城:薄老二,小嫂子怎么分我们宿舍来了啊???】   【薄澜息:……】   【薄澜息:你看着,别让人欺负他】   【薄澜息:不许和他走得太近】   【薄澜息:别人也不能和他走太近】   蒋关城:“……”   【蒋关城:滚】   **   从C大的几个食堂路过,正值用餐高峰期,放眼望去都是人头攒动,江雾萦便放弃了探索新食堂的念头,与薄澜悬一同出了校门。   二人入校时是从南边的正门进的,此番却是从北门出来,而后便在北门外遇上了被C大学子戏称为“第八食堂”的北区夜市。   暖色系的橙红光晕从眼前向左右两侧无限延伸,市井的喧嚣与烟火气扑面而来,酸甜苦辣各色食物香气各异,羼杂在一处后勾缠上鼻腔与味蕾的每一丝神经末梢。   在这样喧嚣热闹的环境中,彼此间交谈的声音假如低一些便难以听到。   Q大外也有这样的一条街,可江雾萦每每途经都只是步速不变地走过去,并无任何口腹之欲。   可偏偏在这样一个暮冬的黄昏,在异乡的街头,他驻足望向金黄油亮的食物在凛冽冷风里腾腾冒着热气,忽然挪不动步子。   薄澜悬察觉他脚步明显减缓,还频频回顾,不难猜到他想要什么,只是……   alpha低下头将他的羽绒服帽子又拉紧了些,商量道:“胃才刚好,今天先去吃点清淡的,以后有机会再吃,好不好?”   “……嗯。”江雾萦其实仍在继续朝前走,渐渐远离那个充溢着暖意的夜市,只是偶尔极小角度地回望一下。   然而薄澜悬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在他第七次悄悄偏头时叹了口气。   江雾萦转回来看他,听见alpha妥协道:“只能吃一样。”   小兔子怔住一刹那,而后迅速点了下头,雀跃藏都藏不住。   夜市的摊位那样多,江雾萦从未尝过,最终只能简单粗暴一下——选择排队最长的那个摊位。   二人站在队伍最末,听见前面的学生问打虾滑的老板娘还要多久,后者戴着薄膜手套按了几下电磁炉,扬声道:“二十分钟!”   薄澜悬担心江雾萦站这么久会累,可让他去坐着休息会又怕会和自己分散,正两难间便听旁侧有人道:“……小江同学?”   蒋关城手里擒着十几串变.态辣的铁板鱿鱼,浓烈的辛辣味道气势汹汹地扑来,江雾萦双目被呛得一红,没忍住便迅速扯下口罩打了个喷嚏。   蒋关城忙退远了点,瞥了眼右手边“一碗吃到三十二尾虾”的招牌,笑道:“这家虾滑确实不错,就是有几个味道辣得很。”   薄澜悬见他身边并无旁人,便对蒋关城道:“麻烦你先带他去椅子上坐会,我买完了就去找你们。”   蒋关城闻言自然而然便应下来:“诶好。”   江雾萦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并不是会走丢的小朋友,便被蒋关城领着往树下给路人歇脚的木质长椅处走去。   摊位上光照太足,此处莹白的路灯便被衬得清幽。   借着灯光与月华,江雾萦见到了恰好将面容隐在花木暗影里的薄澜息。   看他走过来,薄澜息“腾”地站起。   蒋关城意味不明地瞟他一眼,笑着招呼江雾萦道:“小江同学,来,坐。”   江雾萦踌躇着坐在离薄澜息最远的椅子上,薄澜息稍一怔愣,也跟着坐下。   又往旁边挪了一大截,靠得离江雾萦极近。   他从身后黑暗处拿过个食品袋,装的恰好是一碗那摊子卖的虾滑,白雾氤氲,显然做出来不久。   alpha将纸碗塞进江雾萦手心里道:“不用等他排队,这有现成的。”   略一停顿,又唯恐江雾萦再拒绝似地,别过眼道:“不吃就贴着捂捂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捐钱修楼、并把兔兔放进这栋楼的是谁,答案好像已经……   便宜哥哥的特点就是隐蔽,以他和兔兔的关系,稍微有点苗头兔兔就会避之不及了,所以这么多年兔兔的角度他还是个陌生人,但在他的角度……   不过重逢之后,暗地里的辨泰行为会渐渐浮出水面(啊)   没榜之后收藏停滞了()从没觉得500收藏辣么远,还好全文存稿,不会因为心态影响更新,嘿嘿!   感谢在2022-09-22 20:38:04~2022-09-23 20: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啾两口兔兔(二更)   蒋关城:“……”   他当然晓得薄澜息身后那黑影里放了多少东西,这夜市上口碑不错的都在薄二少身后了,自己还巴巴儿地给吃的挡风呢。   但薄澜息不肯让江雾萦知道,他也乐得装傻,将手里那一把串分了几根给江雾萦道:“小江尝尝?”   江雾萦不敢吃太辣的,婉拒后又听蒋关城道:“这几根没撒辣椒面,老板是我哥们儿,保证没有任何食品安全问题。”   盛情难却,江雾萦只得拿过一串最小的。   他礼貌地道了谢,没再戴上胡萝卜图案的口罩,咬了口鱿鱼须的尖慢慢地咀嚼。   薄澜息给的虾滑被他搁在腿侧的椅子上,既未尝一口,也未如薄澜息说的那般“贴着捂手”。   蒋关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手机屏幕。   【薄澜息:问问江执简有没有欺负过他】   于是他笑道:“小江同学,江执简也……也和江达曙那样吗?”   江雾萦怔住,不料他有此一问,而后便摇头,如实道:“……我很少见到他,话都没说过几句。”   蒋关城“哦”了声,手机又是一振。   【薄澜息:问问他是不是喜欢薄澜悬】   蒋·传话筒·关城:“……”   他咬了一大口鱿鱼给自己壮胆,猛嚼几下后一咽:“小江同学,你喜不咳咳咳咳咳……!咳……!!”   江雾萦:“……”   见他被辣椒呛得脖颈都赤红,小兔子愕然地握紧手中竹签,犹疑道:“需要去帮你买瓶水吗……?”   “不用不用……咳,我就想问……”   薄澜息看不下去了,将蒋关城往旁边一提溜,几乎贴到江雾萦身上。   他的信息素毕竟是寒冰,江雾萦难免觉得冷,遂朝旁边挪了挪。   这么一点拉开距离的小动作倒仿佛刺痛了薄澜息似的,可他就是再憋屈,也没再靠近。   薄澜息开口问:“你胃还疼吗?”   江雾萦摇头道:“已经好了,谢谢二少关心。”   薄澜息好似难以忍受一般,艰难道:“江雾萦,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   江雾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委屈上了,迷茫道:“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薄澜息愣住,张了张唇却难以反驳。   是啊,以前也是这样的。   婚内江雾萦也叫他“薄二少”,做什么都客客气气的,“谢谢”“麻烦”“可以吗”一个不少。   那究竟哪里不同?   以前江雾萦与他在同一屋檐下,以前朝夕相对,以前同桌而食、同榻而眠。   以前江雾萦会在他易感期的时候安抚他,以前江雾萦情.热期的时候是他一次又一次地……   薄澜息闭了闭眼。   “江雾萦……”他喃喃道,“如果你答应,我们可以复……”   “宝宝。”   薄澜悬托着碗热气氤氲的虾滑快步走来,看也不看薄澜息,接过江雾萦手中只咬了一小口的鱿鱼,与蒋关城道:“谢谢,我们先走了。”   蒋关城已缓过劲来,胡乱点了两下头。   目送二人背影渐远,蒋关城调侃道:“大费周章地找私厨做夜市小吃,又不远万里给人家送来,奈何人家不领二少的情啊。”   薄澜息不搭理他,蒋关城反倒更欢畅了,颇为感慨地拍了拍薄澜息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兄弟,我看呐,你要想把人追回来,恐怕脱层皮也不一定能成。”   **   临时让C市分部开了辆车过来,司机送来车便走了,薄澜悬带着江雾萦坐在后座,打算先解决了小兔子心心念念的夜市美食。   虾滑分了抿嘴香辣、经典蒜蓉、脆松海苔、泰式酸辣、秘制青芥五种口味,薄澜悬不敢让江雾萦吃辣的,加之江雾萦不爱吃蒜,便选了海苔味。   Q弹饱满的虾滑底下铺了粉丝,佐以肉松、脆豌豆、玉米、黄瓜,一副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见江雾萦眼巴巴地望着,薄澜悬笑了下,用筷子夹起一颗吹了吹,江雾萦咬了一半。   “好吃吗?”   江雾萦缓慢嚼着,点点头。   然后,薄澜悬将剩下那半颗塞进了自己嘴里。   江雾萦:“……”   第二颗送到唇边,只是虾滑瓷实,个头又大,江雾萦没法子含住一整颗,只得又咬了一半。   一碗虾滑二人各吃一半,恰好给江雾萦垫了个七分饱。   江雾萦被新鲜的美味分散了注意力,全然未曾察觉alpha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   因二人体型差距过于明显,看上去更像薄澜悬将他困在了后座的角落与自己的怀抱之间。   “乖乖。”   江雾萦抬眸,便见薄澜悬双手一左一右落在他腿侧的座椅上,一张脸近在咫尺,英挺的鼻尖几乎戳上他人中。   薄澜悬并未同他对视,反而只注视着他的唇瓣。   小兔子没什么底气地提醒他道:“你答应过的,不会超越朋、朋友的……距……”   他声音渐弱——因为从他开口起,alpha的视线便似乎离了他的唇,转而盯住他的……他的舌尖。   omega被欺负得有些不知所措,慢慢合上双唇,将自己的舌尖藏了起来。   薄澜悬喉结滚了滚,嗓子都哑了:“宝宝,你的舌头怎么那么小?”   江雾萦:“……”   他急得想强调这不是朋友该说的话,可薄澜悬的眼珠子还盯着他的双唇,他不敢开口。   故而小兔子忍无可忍地推了下薄澜悬以示抗议,大尾巴狼终于晓得见好就收,隔着手套揉揉兔爪道:“今天还是周末,去我在这买的公寓看看?”   江雾萦告诫他:“那、那你要遵守约定。”   “嗯,”薄澜悬垂眸道,“……我保证。”   他言罢便下车换到驾驶座上,双手操控着方向盘,倏然问:“宝宝,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派了这辆suv吗?”   江雾萦没察觉话里的陷阱,呆呆地顺着问:“为什么?”   “……因为我说,要后座空间够大,而且不能有中控台的。”   江雾萦呆了下,继而瞬间红透了双颊,恼得狠狠蹬了他一脚道:“龌龊!”   **   开阔敞亮的大平层,采用客厅、餐厅、厨房皆融为一体的开放式布局,四面装了全景落地玻璃,足以将C市市中心的繁华风光尽收眼底。   江雾萦打量着这间整体呈现米黄色调装潢的公寓,薄澜悬在他身后道:“我让人选的暖色系墙纸,这个颜色喜欢吗?”   江雾萦点点头,薄澜悬便道:“那我让人把别墅也按这个装修一下,正好趁着在外头。”   江雾萦忙道:“那是你家,你自己喜欢不就可以了吗?”   “……”   薄澜悬被没心没肺的小兔子噎得厉害,拉着人往书房去。   给他倒了杯热牛奶,薄澜悬开了电脑道:“不是要签契约?说吧,想有哪些条款?”   江雾萦抽了张纸又拿了支笔道:“不要打字,要手写。”   “……”行。   “同居契约   甲方:兔宝宝 乙方:薄澜悬”   “……”江雾萦指了指甲方以及后面笔触粗犷的兔爪印,嗫嚅道,“为什么这么写?”   “因为刚才那虾滑摊子的菜单上……”薄澜悬在自己的名字后头加了个狼爪印,厚颜无耻地凑过去闻他身上的香味,道,“海苔肉松味旁边有一句:可爱宝宝最爱。”   “……”小兔子直接无情地推开他,啜了口牛奶,继续说自己的霸王条款。   “甲方与乙方达成协定,于法定节假日期间同居于逸景天都二期7栋2701。   1.甲方与乙方同居期间,未经甲方允许,乙方不得对甲方作出亲吻及……及其他亲密行为。”   薄澜悬抬眼望他,卑微地问道:“亲额头和脸颊也不行?”   兔甲方铁面无私道:“……不行的。”   “2.甲方与乙方同居期间,未经甲方允许,乙方不得随意释放信息素。”   “3.若乙方违约,甲方有权解除契约。”   二人签完字又按了指印,薄澜悬给江雾萦擦了擦唇角的奶沫后打算再抄一份,江雾萦却直接将写好的那一份卷了起来道:“我留着就可以……不用再抄了。”   薄澜悬愣了片刻后挑眉道:“……卖身契啊。”   周扒皮……不,脸皮薄的兔扒皮也有点羞愧,却还是咕哝道:“……你说是就是吧。”   **   C市新春后的第一场雪在今夜悄无声息地降临,江雾萦裹着轻盈暖和的被子正要躺下,卧室的门便开了。   薄澜悬坚持要他住主卧,答应自己去睡客卧,可现下却神情自若地朝他走来。   江雾萦难掩震惊道:“你、你要违约吗?”   “不是,”薄澜悬垂眸,低声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江雾萦尚未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alpha便继续用这样低沉舒缓的语气道:“朋友之间也可以一块睡的,不是吗?”   江雾萦:“……”   薄澜悬怅然道:“前世你走之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只是想和你躺在一块,什么都不做,绝对不会有违契约。”   江雾萦:“……”   眼看赶人出去已不可能,江雾萦只得将脑袋往被子里一埋道:“那你……帮我拿身睡衣。”   薄澜悬反应了两秒。   ……小兔子居然有衤果睡的习惯?   也是,他刚穿过来便将人领回家了,江雾萦知道日日都要同床共枕,自然会日日穿睡衣,今儿好不容易签了这份契约,江雾萦便……   薄澜悬拉开衣柜。   江雾萦听得头顶上一句语气愉悦的“给你睡衣”,倒颇觉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薄澜悬这促狭鬼不会给他拿、要让他赤条条睡的。   他接过感受了下,手中面料光滑细软,接触到皮肤后很快由凉生温……   江雾萦本能地察觉到异样,在被子里将alpha拿给他的睡裙展开一看——   一条香槟色的真丝细吊带睡裙……这便罢了,还前后都是深……   他没带衣服过来,里里外外都是薄澜悬给他置办的,江雾萦只要一想到alpha还会给他准备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便从头到脚整个红成了烧烤小兔。   omega被作弄得要哭不哭的:“不要这个……拿长袖长裤……”   薄澜悬隔着被子摸摸他发顶,故作束手无策道:“没有长袖长裤,或者宝宝考虑一下抹胸?”   小兔子只得含泪开始换睡裙,被子、肌肤与衣料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薄澜悬望着被子底下那一团拱来拱去的小鼓包,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两下。   换好之后,江雾萦又弱弱道:“还有……”   “喏,内裤。”   --------------------   作者有话要说:   秃然加更,前面那章别漏啦   明天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各自还有一次更新,明天晚九没有   想试试哪个时间比较容易涨收藏,拜托收藏别装死了,给我起来(哭) 第23章 啾三口兔兔(一更)   “……”接过那一小片还算规矩的棉质布料,江雾萦飞速换好。   “还合身吗?”alpha关切地问道,“能包下你的尾巴吗?”   江雾萦:“……”   薄澜悬又仿佛很虚心求教道:“据说小兔子的尾巴不是一团,是能拉长的,宝宝也是吗?”   “……”江雾萦彻底被他逗奓毛了,“你出去……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了!”   薄澜悬知道,适才他提到尾巴的时候,小兔子必定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兔尾巴,便觉得整个人都要化成岩浆了。   他见好就收道:“我不说了,不说了,宝宝别生我的气。”   他捉住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江雾萦原本气鼓鼓地背对着他,察觉被子被撩开后尚未来得及再挪远点,便被alpha探过来的长臂一卷,下一瞬便与薄澜悬紧实精壮的胸膛贴在一处。   薄澜悬的睡袍前襟开得大,泛着凉意的睡裙触及赤衤果的皮肤后迅速回温,他实在没忍住,喉间沉沉喘了一声。   “……”江雾萦被这一喘惊到了,战战兢兢地提醒他道:“你千万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薄澜悬将他搂得更紧,精钢似的双臂困住他光衤果柔滑的脊背,阖目平复沸腾的血液,笃定道,“我什么都不做,宝宝。”   江雾萦警惕地等了半分钟,确定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后才闭上眼睛。   薄澜悬阖着眼仿佛已然入眠,其实一直留意着身侧omega的动静。   他晓得江雾萦睡得不香。   小兔子十分择床,到了陌生的地方,要睡着不太容易。   在江雾萦半梦半醒间本能地去拉床头抽屉想找安眠药时,薄澜悬适时出手,将他的手臂捞了回来。   揉揉他蓬松的发顶,薄澜悬温声道:“睡不着?”   江雾萦不回答,薄澜悬笑了下,道:“我给宝宝唱首摇篮曲。”   江雾萦不料他还会唱歌,新奇之下倒更清醒了几分。   薄澜悬开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三十秒后……   江雾萦默了默,迂回道:“……你是在念经吗?”   薄澜悬一顿,抚抚他后脑勺道:“闭眼听,不要说话。”   这样的旋律确实极富催眠功效,一遍过后江雾眠便打出个悠长的呵欠,两遍过后便沉沉入梦了。   歌声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终归于停歇,薄澜悬望着怀中人熟睡的面容,削薄的唇渐渐抿起。   **   晨光熹微,携着啁啾鸟鸣与清润雾气跃入卧室,枕上的兔耳朵尖因熟睡而格外粉嫩。   江雾萦转醒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悄悄撑开一点睡裙瞧了瞧自己身上,却又什么痕迹也没有。   就是这件睡裙昨晚上穿着还很亲肤舒适的,怎么隔了一夜就觉得有点磨人,尤其是……   江雾萦都不敢乱动,白嫩嫩的脸颊和耳垂越来越红。   “早安,甲方宝宝。”薄澜悬驾轻就熟地将人抱起来往浴室走,准备给他洗漱。   “你有没有……”坐在盥洗池前的高脚凳上,江雾萦犹豫着开口。   薄澜悬伸手挤牙膏,面色岿然不动:“什么?”   没有证据,江雾萦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叼着塞进来的牙刷摇了摇头。   **   周一未曾排课,江雾萦进寝室时唯有周川原坐在桌前写代码,听见开门声望过来后狗耳朵动了动,立刻起身道:“你……你回来啦,操场旁边的梅花开了,去看看吗?”   江雾萦想着连续两次拒绝新室友的确不太好,加之他许久未写生了,正好出去一趟,届时周川原去看训练,他在一旁画景物就是了。   于是他点头道:“好,那你等我一下。”   将铅笔、橡皮、板夹、小颜料盒、调色纸、折叠水桶……塞入画包里,周川原见他要提起那个沉甸甸的画包来,忙道:“我帮你拿吧。”   江雾萦摇摇头道:“我拿得动的。”   周川原干脆把那个画包抱起来道:“没事,我有的是力气,我会很小心,不会颠到你的工具的。”   二人下楼,江雾萦一路上极力想忽略他那条狗尾巴,可它晃得实在太迅速了。   他忍不住想:悬悬的尾巴好像也是这样,每天都跟螺旋桨似的。   接着又想到此时薄澜悬应当已经去接悬悬了,它会不会又长大了点……?   “雾萦,雾萦?”   江雾萦被唤回神,便见周川原耳根微红地望着他,笑着咧开一嘴白牙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江雾萦点头,蓦地想起自己忘了戴帽子和口罩,然而二人已行至田径场外,便只得作罢。   江雾萦在椅子上坐下,周川原的目光落在他的画纸上。   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周川原轻声问:“你不画人吗?”   江雾萦细细地挑梅花的蕊,道:“我不常画人物。”   二人的外形实在很难不惹人注意,周川原察觉越来越多的人有意无意地路过后,渐渐眉头深锁。   他无声挪了挪步子,遮住路上来来往往的视线。   可遮了一边便顾不上另一边,操场上上课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望向场外,队伍里响起窃窃私语。   “那是cosplay吗?”   “好像不是吧,长尾巴的那个是我们院的学长,总不可能半年来每天都cosplay吧?”   “那是本来就有的?人怎么会有这些?”   “秦德仁案,听说过没?”   “秦什么?”   “秦德仁,张文克上课讲过他的案例……你翘了?”   “……别打岔到底怎么回事?”   “十多年前一个基因改造团伙的主犯,这人本来是生物科学界的天才,S级的alpha,可惜心是黑的,几千个小孩啊,好像连他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放过……”   “我也听了我也听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那时候司法上为怎么定罪量刑争论到最后期限,毕竟他使用的药剂不会致死,只能界定为重伤……”   “我记得,最后还是定的拐骗儿童和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判了无期?”   “真不是人啊……”有人啧啧称奇,“那个omega那么好看,小时候肯定超可爱吧,这个秦什么怎么下得去手?”   “别用正常人的思维揣摩疯子。”   体育场上的交头接耳自然传不到外头来,江雾萦正调色,便听有人轻声道:“同学……你好……”   他抬头,望见一个留着大波浪、妆容精致、烈焰红唇的女omaga笑吟吟地立在一旁。   见他望过来后,她将一张五颜六色的彩页发给他,殷切道:“我叫韩淳卉,编导专业大三。我们正在为校庆准备一出小话剧,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主角……这是我们的宣传单,我看你外形条件很出色,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呀?”   --------------------   作者有话要说:   薄澜悬究竟有没有趁……呢   18点二更,21点没有哈 第24章 啾四口兔兔(二更)   江雾萦只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赶忙红着耳朵尖婉拒小姑娘道:“我……我没有表演经验……”   可惜他拒绝得不够干脆,找的理由又很薄弱,对面的女孩子立刻乘胜追击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重在参与,没有任何门槛,大家都没经验的,就当来玩嘛。”   江雾萦拘谨道:“我是交换生,不算真正的C大学生,要不学姐还是……”   “交换怎么了,交换也算!”韩淳卉已飞速点开手机道,“我们的排练计划很简单,不会占用学习时间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周川原眼瞅着小兔子被要走了联系方式,在韩淳卉离开前忙道:“学姐,我也想加入。”   韩淳卉顿住脚步,粗略打量他一下,也点点头给了他一张传单,语气虽具有亲和力却并不热情道:“好的,正好主角的cp也还没定,你们俩又是朋友的话,就由学弟你来吧。”   江雾萦:“……”   **   冬夜里月色也是苍冷的,C市地处北方,半夜时甚至积了灰扑扑的云,而后飘起了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在屋瓦、路灯、梅花顶上薄薄铺了一层,为寥落的暮冬又平添了些许凉意。   幸而室内暖气够足,暖气片又挨着江雾萦的床,不会冻着畏寒体质的小兔子。   C大寝室晚上十一点熄灯,室内陷入黑暗后,江雾萦合上笔电,将薄澜悬给他准备的床头小夜灯按亮。   手机弹了下通知,江雾萦点开微信。   【薄澜悬:熄灯了?】   【江雾萦:嗯。】   【薄澜悬:黑漆漆的,一个人睡怕不怕?】   【江雾萦:有小夜灯,而且还有室友呀。】   【薄澜悬:图片.jpg】   图上是并着两只前腿、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悬悬。   【薄澜悬:它很想你】   【薄澜悬:我也是】   【薄澜悬:宝宝,我睡不着】   【江雾萦:悬悬有点瘦了。】   薄澜悬:“……”   隔着卧室的厚门,他瞪了眼听见要给江雾萦看,便故作纯良的绿茶狗子,将江雾萦昨夜睡过的枕头又抱紧了些。   更近的地方是一件香槟色丝质睡裙,还残存着微弱的小青柑香气。   被子起伏着,alpha体温越来越高,满室杜松子酒味呈现愈演愈烈的态势。   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萦萦心肝兔宝宝老婆:我困了,要睡啦。】   【薄澜悬:晚安宝宝,好梦】   【薄澜悬:[动画表情]】   江雾萦望着那个大灰狼给小白兔盖被子的表情。   他很爱保存表情,微信里可爱的表情他几乎都有,却没见过这一套。   点开创作者主页,发现对方只画了这一套“狼兔狼兔狼兔兔”,又点开表情页面的新品推荐,往下翻了一点便见到了这一套。   江雾萦遵循第六感的指示去搜了画手的微博。   【@虾饺皇煌凰:妈耶怎么会被安排画表情包的活啊……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舔屏]】   又看到她前几天发的:   【@虾饺皇煌凰:芜湖本宝入职长那个洲了[赢牛奶]月入千万指日可待[开学季]】   江雾萦:“……”   啼笑皆非地按灭屏幕,他有些口渴,便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寝室门蓦地开了,江雾萦一偏头,便见江执简单肩背着包走进来,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嗅到明显的酒气。   这人应当是踩着熄灯的点回的学校,撞见他之后也愣了下。   学校里穿的衣服是今天下午薄澜悬安排人给他送上来的,厚实柔软的毛绒小恐龙连体睡衣,并无任何凸显omega魅力之处。   可江执简偏生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江雾萦没来由觉得拘束,匆匆喝完水便爬上了床,顺手拉上了床帘。   因二人身份原因,江雾萦无意关心江执简这么早出晚归是忙些什么,只听蒋关城提过一嘴,说他有意创业,且已经初具规模。   江执简有没有借江达曙的东风,江雾萦不得而知,也不好奇,只觉得他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好,免去许多尴尬。   他伸手将小夜灯调到最暗的那一档,而后试图入睡。   一个半小时后。   小兔子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和耳朵上的绒毛。   他着实太择床了。   从床头百宝箱里拿出ipad,借着小夜灯的柔和光晕,江雾萦执笔在屏幕上仔细涂画起来。   左钝右锐,簪头雕刻鸾卧流云,玉质腻润如膏脂,在灯下剔透得沁着微光。   高考后江雾萦也想过接一些商稿,然而他一不会营销宣传自己,二不好意思开价,三无法应对刁钻主顾……   在碰到过小修七次、大修五次,又在定好之后再次要求修改的主顾后,被欺负得没办法的小兔子彻底放弃了个人接稿,开始画漫画故事往出版社投。   一投成功后,由于要配合发布销售事宜,没有微博账号不方便就注册了一个。   他没有头像,昵称就是简单的名字首字母加生日,也从不带话题,甚至没有文案,每次都只是简单粗暴地放图。   可处女作一炮而红,销量可观到连加印都上架秒空,微博人气自然水涨船高。   江雾萦清了清草稿,将这几次的画都传到了微博上。   只有物件太呆板,江雾萦想着他那本漫画的主角是只名叫五湖的Q版宇航员小海星,便在博山炉旁加了只被香气熏得晕晕乎乎、瘫在一旁露着圆滚滚肚皮的小五湖,在簪子那张画上让小海星御剑飞行一样立在上头。   【@wyj0229:分享图片】   评论区不一会便多了几十条。   【wwww晚睡福利[舔屏]】   【乌乌太太什么时候出小五湖2呜哇哇1已经被俺翻烂了[流泪]】   【这个古装人不画脸咩】   【太太窝来辽!五湖饱饱嘬一口嘬一口嘬一口嘬一口[舔屏]】   【这个博山炉我在国博看见过差不多的!不过比这个旧很多诶,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了[思考]】   ……   小兔子不善交际,哪怕隔着网线打字也会脸红害羞,更不必说回复粉丝评论,故而他只能看一看。   眼帘渐渐沉重地耷拉下来。   **   见皇帝一把托住自己胞弟的新王君,堂上骤然陷入死寂。   薄澜息忍耐片刻,见皇帝毫无放手的意思,也无一句理由,不由沉着脸道:“皇兄此举何意?”   掌中细瘦的胳臂犹豫着想抽出来,薄澜悬立马又钳紧了。   薄澜息:“……?”   薄澜悬终于道:“……朕并非父皇母后,不必真拜,半礼即可。”   这解释仿佛合情合理,可他分明可以去扶晋王,伸手抓着人家小王君不放算怎么回事?   江雾萦又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这次薄澜悬松了桎梏,无视薄澜息紧锁的眉头,坐了回去。   礼官硬着头皮继续唱道:“新人对拜——”   *   王府主院卧房内熙熙攘攘,除了坐在喜床上的新王君,便是宗室里来闹洞房的男男女女们。   与这么些个人共处一室,小王君显然有些窘迫,朱红衣袂下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   “都嚷嚷什么呢,”酒过三巡,薄澜息步履还是稳的,笑着赶人道,“都各自回府去,吵得人头疼。”   众人一时拿不准他这是口是心非,还是真想让他们走,纷纷立着不动。   “别呀十哥——”一位锦袍郎君满不在乎地朗声道,“给哥儿几个瞧瞧新嫂嫂!”   “各位贵人,”王府的老管家入内恭敬笑道,“王爷吩咐为各位置了车轿,请随老奴来。”   这便是真不闹洞房了,可大梁婚俗里新婚之夜得有人吊着绳,让新人同吃一只平安果,围观的人越多越好,才能留个婚姻平安红火的好意头……这晋王爷平日里离经叛道便罢了,结姻亲也这么放浪形骸么?   可他既然开了口,他们多留也无益,便陆续告辞了。   薄澜息不仅赶闹洞房的人走,连喜娘嬷嬷都请了出去,甚至喜秤也不用,直接伸手揭了江雾萦的盖头。   他此前与江雾萦有过数次会面,江雾萦生得什么模样他早记牢了。   可龙凤花烛之下小王君仰起面颊来,羊脂玉簪绾起乌浓青丝,天生极深色的瞳仁恰似天幕缀了星子,清亮而温柔,双靥似染醉意般绯红娇俏,唇上还化了点胭脂,由浅及深,唇珠最红……薄澜息猛然大声咳嗽了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梦到前世之前都是有诱因的,就是……   兔兔给薄澜悬的备注:大名   薄澜悬给兔兔的备注:……   二狗:眼睛那么亮干嘛!怪让人心动的!! 第25章 啾五口兔兔   江雾萦被他吓了一跳,望过来的眼神颇为茫然。   薄澜息大踏步上前坐在床边,又清了清嗓子,方故作自然道:“你识得我皇兄?”   江雾萦轻声道:“我并不识得陛下。”   薄澜息稍稍放心,又道:“你晓得本王为何同你成婚吧?”   江雾萦点点头。   薄澜息一看他那逆来顺受、理所应当的情态,不知何故又烦躁起来。   他强调道:“你那父兄讨厌得很,本王看你再待在永兴侯府里头只怕命不久矣,才大发慈悲迎你进门的,你可明白?”   江雾萦又颔首,而后小声道:“多谢王爷。”   薄澜息:“……”   他极力想驱散那股没由来的憋闷,陡然起身道:“全叔!备水,本王要沐浴!!”   又回身道:“……你也去吧,浴桶有的是。”   星月皎洁,微风掠过帘栊外的枝桠,泛黄的叶片窸窣轻响,与促织一唱一和。   房中比外头更寂静,江雾萦与薄澜息各自占据拔步床一侧,中间隔着辽远的楚河汉界。   薄澜息今儿被灌了太多酒,并不算十分清醒,可偏生一点困意都生不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去庭院里练练剑,便听身侧一声轻微的“咕——”   “……”薄澜息侧身,便见江雾萦揉了揉上腹,双颊红扑扑的,轻声道,“失礼啦。”   “……”他抓了抓头发,朝外头扬声道:“全叔,传膳!”   江雾萦食量极小,纵然挨了一整日的饿,也没喝完一碗粥。   薄澜息拧了拧眉道:“你吃这样少?”   江雾萦点头,有些羞愧地瞧着动都没动的一大桌子菜道:“这些让全叔撤下去,分给府里的人吧。”   折腾一通下来已是后半夜了,薄澜息歇了去练剑的心思,可干躺着时,嗅觉蓦然变得异常灵敏。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江雾萦,你熏香了?”   身侧人懵了下道:“我并未熏香,王爷。”   薄澜息脑海中一片乱麻,反应迟钝许多,良久方道:“……嗯。”   *   这厢回宫的皇帝却并未回自己的寝宫,反倒朝宫城西北角去。   老内侍张安泰在身后犯嘀咕:这个方向唯有太皇太后的慈裕宫……老娘娘避世礼佛多年,连登基大典都未曾露面,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番通传过后,薄澜悬面对自己的祖母,忽地屈膝跪地,行了个稽首大礼。   太皇太后二十多年不见自己这孙儿了,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却乍然受此大礼,一时愕然道:“皇帝这是?”   薄澜悬低声道:“孙儿有一事要求皇祖母。”   他稍一顿,又强调道:“性命攸关。”   *   旦日卯正时分,晋王府总管刘多全隔着帷幔压着嗓子道:“王爷。”   话音刚落,床幔便被薄澜息抬手撩开了,男人下床往外走,示意他出去说。   刘多全一怔,暗自打量这位主子——眼下隐有青黑,加之动作如此迅速,倒似一夜未眠的形容。   也是……一个时辰前才叫了最后一次水,的确血气方刚。   薄澜息晓得刘多全并非没有分寸之人,这会子叫起定然有事。   果然听老总管禀告道:“王爷,马公公方才来了趟,说是太皇太后传王君入宫叙话。”   薄澜息眉心一凝,他那位久居佛堂、不问世事的祖母这是做甚?   说是传王君入宫,可依照规矩他也该同去,薄澜息略一思忖正要应下,外头便匆匆跑进来个人。   “殿下,”来人身着劲装,是个颇为英俊的年轻郎君,扬唇笑道,“今儿良崇找了几个人打马球,殿下同去?”   **   眼前光影明明灭灭,江雾萦头有些痛,恍惚间察觉似乎有人伸手碰了下他的前额,掌心带着凉意。   他勉力睁开眼,便见三张脸离自己一般近。   “……”   “雾萦,雾萦?”周川原忙道,“你怎么突然发高烧了?我们都吓一跳。”   江雾萦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大概也晓得自己生病了。   “要不还是送校医院吧。”蒋关城提议道。   寝室是上床下桌,三人还踩在椅子上,蒋关城正打算与周川原一道将江雾萦抬下床,后者便直接伸手将江雾萦连人带被子整个抱了起来。   蒋关城:“?”   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周川原毕竟隔着厚实的绒被才抱的,况且江雾萦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便还是忍住了。   江执简望了眼周川原,倏然道:“我背他吧。”   周川原尚未拒绝,江执简便继而道:“我是他哥哥。”   周川原并不相信,毕竟这几日他二人的相处模式与兄弟实在沾不上边,可蒋关城却道:“咳那什么……他来吧,他确实是……小江的哥哥。”   江雾萦意识朦胧间被裹上了长及足踝的羽绒服,戴上了坠着两颗绒球球的毛线帽,外头又扣上了羽绒服帽子,才被人背着下楼去。   他眼帘张开又闭合,视线无意识地乱窜,掠过床下书桌时稍稍一滞。   薄澜悬舍不得让他碰水洗杯子,因而给他准备了不少纸杯,他昨夜睡前喝过水,有没有将纸杯随手搁在了桌上……   此刻桌面并无纸杯,那约莫是随手扔掉了吧。   额角一阵钝痛,江雾萦忙合上眼。   --------------------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更新时间好像也没啥区别,那就还是晚九点吧哈哈……(躺)   走近科学:《消失的纸杯》   二狗这傻杯……能留住兔兔才怪哈哈哈,他哥都出击了,他还搁那傲娇呢。。   但顶锅盖说一句,他其实是傲娇but保姆,婚内职责就是伺候兔兔()其实前面也能看出来(吧)   感谢在2022-09-23 23:14:11~2022-09-25 19: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机生成玛丽 14瓶;-Hiiamh 5瓶;眠于花梦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啾六口兔兔   C大校医院的医疗水平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几人急吼吼地挂了急诊,好在江雾萦只是吹风受凉,加之免疫力太低才引起的高热。   护士上点滴的时候,江雾萦本能地缩了缩手,护士忙柔声道:“别害怕哦,我会轻轻的。”   可江雾萦听到这句话后猛地一颤,呼吸猝然急促起来,口罩下的面色也霎时间惨白。   其余人尚未反应过来,周川原已拨开他们跑到床边,一手捂着江雾萦的右耳,一手轻抚他的发心,同时在他左耳不断低语着什么。   在场众人听不见他说的内容,只见江雾萦在他的安抚之下渐渐平静下来。   蒋关城面上神色已不能用异彩纷呈来形容了。   趁着护士再次输液的间隙,蒋关城给薄澜息发了条微信。   【蒋关城:薄二,小嫂子发烧了,在C大校医院,你过来吗?】   【薄澜息:病房号发我】   **   江雾萦苏醒时已是午后,睁开眼便听见熟悉的嗓音问道:“醒了?”   薄澜息打开保温桶道:“喝不喝粥?”   江雾萦尚未吭声,他便欲盖弥彰道:“你室友他们今天都有课,就回去了。”   omega没关注他面上的心虚之色,只是缓缓坐起来道:“麻烦你了,薄二少,粥我就不喝了,晚上还有课,我得回学校了。”   薄澜息说不上哪来的压抑感,就是无法忍受江雾萦生着病还要把他往外推的模样,他将勺子捏得死紧,脑海中还时不时闪过昨夜那场诡谲离奇的梦。   他又梦到了那个叫做大梁的古国,这一次他看清了与他成婚之人的容貌,而那个人也叫江雾萦。   哪哪都一模一样,连欢爱时的感觉……都一般无二。   薄澜息只当自己得了什么癔症,却莫名不愿就医。   他想……他想看看这个怪梦能发展成什么离谱的状况。   他本能地不去相信,不被一些虚无缥缈的梦境所干扰,可他望着江雾萦如含春雾的眉目,竟脱口而出道:“江雾萦,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梁国的地方?”   江雾萦正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消息通知,一时心不在焉,薄澜息又叫了他一次,他才抬头呆呆道:“什么?”   见薄澜息面色山雨欲来,江雾萦颇有些歉疚道:“抱歉薄二少,我刚刚走神了,可以重复一次吗?”   薄澜息已自行否决了那点荒谬的念头,硬邦邦道:“没什么。”   江雾萦又低下头去看手机,纤细微粉的指尖慢吞吞地打字。   薄澜息胸膛起伏几下,终是忍不住道:“在和薄澜悬发消息?”   江雾萦唇瓣翕动了下,没否认。   薄澜息说不上哪里来的酸涩带着钩子在胸腔内肆意穿刺,他咬了咬牙,问道:“你喜欢上他了?”   江雾萦一面披上羽绒服一面道:“只是朋友。”   他语毕便往外走,薄澜息伸手把他那件米白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处,近乎自取其辱地问道:“那我们呢,也是朋友吗?”   江雾萦:“……”   他觉得薄澜息委实莫名其妙,道:“薄二少,你忘了吗?离婚登记那天,你说以后就当陌生人的。”   薄澜息:“……”   江雾萦不想再理他了,兀自裹得圆滚滚地上了扶梯。   【江雾萦:我出来写生,没看手机,这就要回学校上课啦。】   【薄澜悬:开视频,宝宝】   江雾萦打量了下,他现在在三楼,距离走出医院大门还得十几分钟,让薄澜悬等必定会被戳穿。   【江雾萦:手机快没电了,我等会还要坐车呢。】   【薄澜悬: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薄澜悬:不许撒谎】   【薄澜悬:撒谎的话悬悬今天没有零食加餐】   江雾萦:“……”   眼看瞒不过去,江雾萦只得尽力掩饰。   【江雾萦:真的好了,我半小时内一定到寝室楼下,到时候给你拍照片。】   【薄澜悬:你别急,慢点走,下课之后我去学校找你】   **   晚课结束后已是九点二十了,江雾萦一出教学楼便见薄澜悬撑着把超大号的黑伞立在路灯下,伞面上承了层薄软的新雪。   见他出来,薄澜悬迎上前将伞遮在他头顶。   隔着口罩,小兔子瓮声瓮气地嘀咕道:“蒋关城说,C市下雪的时候还撑伞是会被嘲笑的。”   “被嘲笑总比生病强,”薄澜悬将他戴着手套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道,“周末姑姑婚礼,一起参加?”   江雾萦才想起来自己没同他说要去做伴娘的事,一时有些没底,嗫嚅道:“明天一整天的油画课,小班授课,溜不了,帮我给姑姑带句祝福吧,礼物我也准备好啦。”   薄澜悬眯了眯眼,有些起疑,却只以为江雾萦不习惯那么多人的场合,便换话题道:“那晚上一起吃饭?”   江雾萦应好。   回寝室最近的那条路密密麻麻,都是下晚课与出来吃夜宵的学生,江雾萦不愿挤进人潮中,便带着薄澜悬走了另一条路。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尤其是对于才来几天的校园。   眼前景物越来越陌生,灯光也比教学楼前暗了,江雾萦立刻怂怂地点开手机查地图。   才输入公寓楼的位置,耳畔便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响动。   江雾萦怔愣须臾,柔白的面颊“刷”地红透了,热度刹那间蔓延至耳尖与颈项,他几乎想关闭听觉,将树丛摇动的沙沙声,以及那些难掩欢愉的吟哦与埋怨悉数阻隔在外。   他一秒也不敢多停留,拉着薄澜悬便要飞速离开,可他一面往前走一面拽,却愣是没拽动。   江雾萦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以眼神示意alpha——此地不宜久留。   他晓得薄澜悬定然明白他的意思,脚下却偏偏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地杵着。   对上alpha好整以暇的眼神,小兔子实在急了,用力瞪了他一眼。   薄澜悬不疾不徐地俯下身来,凑近小兔子又急又羞的桃粉色双颊。   指尖触上去,立刻采撷了一点罕见的灼热温度,带着小兔子身上稚气未脱的奶香味。   江雾萦:“……”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再听就不礼貌了你个臭狗>^< 第27章 啾七口兔兔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那丛茂密的矮树尚有一段距离,只要不出声,内侧办事的便不会被惊扰。   alpha以气音道:“‘未经甲方允许’……什么来着?”   江雾萦被他乘人之危的无耻模样惊呆了,忍了三秒还是摘了口罩微踮起脚,在alpha侧脸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小兔子的双唇软而润,带着冬夜的凉意落在颊边,如同一簇凉沁沁的绵软雪花。   薄澜悬垂眸望着满眼写着“这样总可以了吧还不快走”的omega,得寸进尺道:“还有一条呢。”   alpha的气音里都是陷阱:“乖宝宝,我想一边放点信息素,一边亲你。”   “就一分钟,我保证,亲一分钟就走。”   一分钟又一分钟……小青柑快被洇成陈酿小青柑了。   江雾萦背脊抵着梅树饱经风霜的树干,薄澜悬一面忘情地吻他,一面用大掌折腾他的兔耳朵。   江雾萦几乎脱力,已经不担心树丛里的人会不会惊慌了,他只担心自己。   团在两瓣圆润之间的小短尾巴无比可怜地瑟缩起来,正不知所措极了,alpha火热粗粝的大掌便骤然隔着裙子裹住了外层的粉色绒毛。   江雾萦险些喊出声来,又生生忍住,在alpha掌中小小地、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暴雨天里檐下的小流莺。   假如这条小尾巴也有思想,大概已经被欺负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薄澜悬停下的时候,小兔子已经快缺氧了。   他人模人样地揩了下江雾萦湿红的眼尾与唇角,服软道:“忍太久了,宝宝别生我的气。”   江雾萦:“……”   **   回寝室后,江雾萦手机一振。   【韩淳卉】:雾萦雾萦,明天晚上六点之后有空吗,要不要一起排练鸭   【韩淳卉】:[猫猫祟祟]   【江雾萦】:有的,学姐*≥▽≤*   【韩淳卉】:好滴!明晚六点学活1106等你哟~   【韩淳卉】:哦对了,记得叫上你那个朋友,我就不私戳啦   【江雾萦】:[好]   学生活动中心一到晚上便聚满了学生,练琴的、练舞的、练表演的、兼职办卡的……还有抢不到自习室来这自习的。   江雾萦为避免惹人注意,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快速从人群中穿梭过去,可仍是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可有意搭讪的还没等上前,又被他身后面色不善的周川原吓得知难而退。   等他终于找到了对应的排练室,江雾萦摘掉头脸的束缚,开门进去。   大抵是他们来得早,排练室内唯有韩淳卉与约莫五六个学生,听见开门声后众人齐齐望过来。   短暂的阒寂过后,有位男beta捧心夸张道:“主啊……我坠入爱河了。”   “……”韩淳卉迎上前来,笑道,“雾萦来啦,这是新鲜出炉的剧本,喏。”   江雾萦接过,视线向下一落便见到三个大字。   ——《睡美人》。   “……”   韩淳卉见他面露难色,赶忙以退为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雾萦,你愿意演小公主吗?”   江雾萦捏着剧本,艰难地点了点头。   周川原也有些发愣。   韩淳卉说他的角色是主角的cp,睡美人的结局不就是……   因是小短剧,主角与配角之间的戏份其实相差无几,江雾萦的台词只在被纺锤刺伤之前有几句,倒是正合他心意。   扮演女巫的女beta做出纺纱的动作,江雾萦走到她身边道:“老婆婆,你在做什么呀?”   他平时说话语速就慢,又怕自己一紧张会口吃,于是说得更慢了。   然而他尾音生来就有点黏糊糊的,语气又娇怯怯的,脸颊还没开口就红起来。   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那慢吞吞的语速就显得纯真乖巧到极致。   女巫有点呆住,手里的动作都停了,经韩淳卉提醒才接着念下一句台词。   到结局的吻戏时,周川原还在忐忑到将尾巴摇出虚影,便听韩淳卉拍手道:“好最后一幕,王子吻醒公主!”   语罢,她强调道:“演员注意借位。”   周川原心里那团才窜起来的小火苗立时熄了一半。   但当他真正凑近江雾萦时……却发现令他全身血液并不一定要接触。   哪怕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凑近他的唇瓣,周川原胸腔内那颗心脏都会惊天动地地撞击起来。   江雾萦察觉有越来越炙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面上,便悄悄掀起眼皮,而后直面了一张红到发紫的脸。   “好!cut!”韩淳卉喊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啦,我请大家喝奶茶!”   周川原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江雾萦无法起身,便小声提醒道:“结束啦。”   周川原猛然回神,“腾”地直起腰板,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哦,那,那走吧。”   江雾萦惊异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周川原赶忙胡乱抹了抹前额道:“没,天太热了。”   江雾萦望着还没出正月就穿着单衣的周川原:“……”   这就是alpha吗?   **   周末。   因江雾萦只是凑数的,故而前期的筹备婚礼、挑选婚纱、单身派对这些他统统不必参与,婚礼当日的为难新郎、迎宾、送上戒指、新娘换装、敬酒等等也不需要他操心。   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在新郎入场之后、新娘入场之前,随着其他十一位伴娘入场即可。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应薄霖铃。   日色正好,江雾萦抵达婚礼场地时,薄霖铃正在化妆间内,身后的造型师正力求将她的每一根发丝都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与状态。   见江雾萦推门而入,薄霖铃对他眨眨眼道:“萦萦,看看姑姑今天有没有靓翻了?”   江雾萦立即真心实意道:“姑姑平时也很好看的。”   薄霖铃笑嘻嘻道:“好乖哦……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吧。”   江雾萦换好衣服出来去找薄霖铃,有些拘谨地往下拽了拽裙摆。   薄霖铃先是瞳仁震了震,旋即猝然亮起,起身绕着他走了几圈,越看越满意道:“怎么样萦萦,姑姑特地给你准备的!”   江雾萦瞧着腰侧与肩头一左一右两只软蓬蓬的毛绒小兔,无奈道:“姑姑,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吗,给我准备和其他伴娘一样的礼服就可以的。”   “那怎么可以,”薄霖铃双目都快变成桃心状了,忽然拎了拎他腰身道,“咦,上次量尺寸的时候不还是正好的吗,怎么今天多出来一点点……你又瘦了?”   江雾萦认真道:“我怕礼服放量不够,这两天少吃了一些。”   他没告诉薄霖铃的是,其实这礼服腰身宽松了一点点,往下却有些紧……节食两天,怎么反而……   “……”薄霖铃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道,“我可真怕我那俩侄子六亲不认,提刀过来砍我。”   江雾萦忙道:“姑姑,我没有和他们说我要过来,更没有说是做伴娘,你不要告诉他们。”   薄霖铃闻言挑了挑眉——单纯的小兔子,不会真以为站在最后,别人就看不见他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嘿嘿,毛茸茸,嘿嘿   周四换榜,这次是两周的榜单,还在国庆,以俺现在的收藏是不可能有榜的,家人们点点收藏叭拜托拜托T.T字数够了,该入v啦……v后更得多啊!T.T   感谢在2022-09-26 18:04:13~2022-09-27 19: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景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iamh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啾八口兔兔   让造型师给江雾萦做了个简单的编发后,门被敲了两下,策划团队过来招呼说等会伴娘进场,薄霖铃忙推推江雾萦,笑道:“去吧去吧。”   虽说江雾萦习惯了穿裙子,可他以往穿裙子时都是平底鞋,还不太适应薄霖铃给他准备的5cm小猫跟,步子迈得有些小。   伴娘与伴郎们已然在宴会厅门口各自站成一列了,江雾萦忙补在最后。   立在第十一位的伴娘闻声悄悄回头,短暂愣怔了下而后道:“你没有化妆?”   江雾萦点点头,那位伴娘又忍不住端详道:“你的兔耳朵是怎么回事呀……”   江雾萦被她看得有些赧然,红晕就从薄而细腻的肌肤下沁出来,那位伴娘越凑越近,拼命按捺住上手摸一摸的冲动。   幸亏此时宴会厅内司仪高声宣布伴娘伴郎团入场,那位伴娘才匆匆回头,没再观察江雾萦。   江雾萦舒了口气,继而便瞧见前头的伴娘伴郎们入场的方式是……一个牵着一个,两两成对。   江雾萦:“……”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左手边排在最后的alpha,对方瞧着年纪也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见他望过来后,耳根倏地红了红,朝他伸出手。   江雾萦:“……”   他只得伸出一根食指,歉意地望着对方,示意只牵这一点点就好。   alpha仍是无措,红着脖颈握住那一根柔软细嫩的食指,顺拐着入了场。   在江雾萦的设想中,薄澜悬作为新娘的侄子,观礼位置不会很近,便不易发现他。   事实的确如前半段,甚至薄澜悬并未与薄家这边的人同一桌,而是与一些商业上有来往的合作伙伴们同坐,将事业心贯彻到底。   然而即便他离江雾萦远远的,也仍旧一抬眼便认出了精心打扮过的小兔子,自然也瞧见了他被alpha小心翼翼握住的那根食指。   同理,薄澜息兴味索然地喝干了杯中酒,目光随意一掠便登即顿住。   江雾萦不敢往客人席上瞟,兢兢业业地等到第一阶段结束,便匆匆与伴娘们一道退了场。   虽说一桌子都是omega,江雾萦还是对她们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感到难以招架。   “你怎么这么白,一点毛孔都没有……”   “头发好滑啊,有没有用过发膜呀?”   “你这睫毛好长啊,我贴假睫毛都没这长。”   江雾萦:“……”   他身边那一位伴娘踯躅良久,而后试探道:“弟弟,你在C大念书?”   江雾萦脸红红地点头,对方便继续斟酌道:“我叫徐一秋,前年转型做综艺制片,最近手头有一档大学生旅行直播综艺还缺最后一位嘉宾,你想不想……”   江雾萦忙婉言道:“我……我不太擅长面对镜头……”   对方仍不肯轻易放弃,隐晦道:“报酬很丰厚的,都是节假日直播,不会影响你上课。”   江雾萦刚要谢绝,可他又想到身上的债务……   小兔子默了默,小声道:“那我考虑一下,今晚答复您,可以吗?”   对方喜出望外,赶紧道:“不急不急,还有一个多月才拍,你明晚给我回复就好啦。”   交谈间新郎新娘已走近前来,先前那个牵过江雾萦食指的alpha在新郎边上负责挡酒,与他目光接触后又闹了个大红脸。   伴娘们纷纷起身,各自饮尽手中香槟,江雾萦悄悄给自己斟得多了点,趁着没人约束他,试图将一整杯香槟都喝掉。   杯口才沾上唇瓣,双肩便被人按了下。   江雾萦霎时一震,不祥的预感在短短几秒钟内发酵,而后“砰”地一声引爆,绽出一朵巨型蘑菇云。   “姑姑,”身后人遥遥一敬,语气稀松平常道,“祝您新婚愉快。”   薄霖铃的目光在偷喝酒被抓包的小怂兔和自带杀气的大灰狼之间徘徊,强忍笑意道:“嗯。”   肩头的小毛绒兔被人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尾巴,江雾萦落座后不到两分钟,便以去洗手间为借口出了宴会厅。   厅外是一条宽而长的走廊,宴会厅在一端尽头,江雾萦朝另一端缓缓步过去,行至拐角处时,撞见了一位alpha。   然而对方并非薄澜悬,而是那位红脸伴郎。   身材健硕的alpha掐着手机,期期艾艾道:“我……那个,你……你好……”   “你好。”   冷淡的嗓音响起,薄澜悬将江雾萦拉到身后,不紧不慢道:“请问找我……找、我、朋、友有什么事吗?”   到底年轻,骨子里都不服输,那位伴郎并未气馁,仍对江雾萦道:“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我、我听到你也是C大的,我叫郁培风,在C大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念大一。”   江雾萦觉得薄澜悬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忙委婉道:“不好意思,我手机不在身边,也没记住号码。”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托辞,郁培风不再勉强,有些失落道:“那……希望有机会在学校见面。”   告别了受挫的alpha,薄澜悬从口袋里拿出片酒精湿巾拆开,开始一寸寸擦拭江雾萦的右手。   “……”omega默了默,将左手食指伸出去道,“只牵了这一点点。”   薄澜悬瞥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素描课?小班授课?”   江雾萦小声地倒打一耙:“小气鬼。”   薄澜悬一壁继续给他擦手,一壁将人带着往旁侧那架红雕漆边座刻字围屏走。   围屏后恰好是一片暗影,薄澜悬随手拉了把空椅子坐下,继而拉着江雾萦坐在自己腿上。   alpha结实的手臂将江雾萦腰侧的绒兔挤压变形,他闷闷道:“别理那个郁什么。”   “郁培风。”江雾萦提醒他。   alpha更郁闷道:“别记他的名字。”   “……”江雾萦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道,“回宴会厅去吧。”   薄澜悬不为所动,鼻梁在他娇嫩的颈侧乱拱,低声道:“不想和宝宝分开。”   江雾萦这个角度可以俯视他,望着alpha的后颈,他眉心微微颦蹙了下。   他伸手戳了下那处跳动得十分明显的位置。   薄澜悬“嘶”一声,捉住他腕子道:“我可没什么自制力。”   江雾萦眉心又紧了紧道:“好烫啊……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薄澜悬似乎毫不意外,只道:“我从来没有过易感期。”   江雾萦微愕——快三十岁的alpha,一次易感期都没有经历过?   可薄澜悬腺体忽然这么活跃,体温也高得异常,显然是易感期将至的征兆。   如果这是第一次,那积蓄这么多年,一旦爆发的猛烈程度……   他提议道:“去医院吧。”   薄澜悬闻言苦笑了下道:“今天郑由啸也过来了,他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郑医生……”   “他说,”薄澜悬喟叹了下,“拜托我三思而后行,C市的医院不经砸。”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   薄澜悬:(面无表情)我、朋、友   (老婆说我们只是朋友呜呜呜呜呜)   下章那个那个啦   感谢在2022-09-27 19:00:02~2022-09-28 20:1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永爱美人受、一只、zbht(爱养崽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老婆是我的 50瓶;我爱老婆 3瓶;-Hiiamh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啾九口兔兔   言下之意就是让薄澜悬生熬了,江雾萦更不懂如何处理这种状况,无措之下指尖无意识便往身侧移,却没碰到口袋。   薄澜悬问他:“怎么了?”   江雾萦垂眸道:“没、没什么。”   薄澜悬原本还没觉得不对劲,可小兔子一结巴他便眯起眼来,几秒钟后一字一顿道:“宝贝,你刚才不会是……想摸烟吧?”   江雾萦低垂的脑袋摇来摇去,两只兔耳朵被动地乱窜。   薄澜悬语气更危险了:“你学抽烟了?”   江雾萦没来由地有点委屈,揪了揪兔耳朵道:“就只抽过半包。”   薄澜悬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捧起江雾萦的脸还没开口,便瞧见小兔子红通通的眼睛。   他气焰瞬间便灭了,深呼吸后一面摸小兔子的脑袋,一面道:“我不是要说你,宝宝,但是抽烟会伤到你,我知道你忍不住,咱们慢慢来,好吗?”   江雾萦没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薄总……你越来越烫了。”   薄澜悬岂能察觉不到那种理智渐渐抽离的无力感,他尽力放缓声调道:“嗯……宝宝,我们得回家了。”   库里南驶出婚礼场地,才过十分钟便停在一片陌生的住宅区前。   江雾萦怔然道:“不回那间公寓吗?”   薄澜悬后颈处仿似杵了座休眠期即将结束的火山,此种情形下他还能控制着不叫信息素喷薄而出,已是违逆生理本能之举。   他无法多瞧一眼江雾萦,只死死盯住方向盘,语气平稳、吐字清晰道:“闵竟成在小区门口等你,他会带你去住的地方,也会负责好你这几天的饮食起居,你要是不喜欢住,他会送你回学校……去吧。”   江雾萦望着他。   alpha易感期分泌的汗液极少,以致原本便过高的体温益发难以降低,故而江雾萦只能在他青筋迸出的额角与充血的眼球处寻到隐忍到极限的证据。   omega绞了绞指尖,犹豫道:“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薄澜悬想摸摸他头发,又怕任何微小的触碰都会令薄弱的自制力土崩瓦解,他只能道,“有任何闵竟成解决不了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走吧宝宝。”   江雾萦走了。   车门关闭后不足三秒,压抑到几近爆裂的腺体便遽然散逸出炽烈的杜松子酒味道,这空间有限的车厢简直如同一间酒窖,足以在瞬息间将人麻.痹。   郑由啸在电光石火间开门上车而后关闭车门,他嗅不到信息素,却也知道薄澜悬的状况不容乐观。   郑由啸一面给他注射抑制剂,一面道:“这已经是效力最强的了,一针比一般alpha用的猛药打三针还厉害,估计能撑到送你回公寓,但之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薄澜悬掌心里握着只软和得他不敢攥拳的毛绒小兔,是方才江雾萦下车前从裙子上揪下来的。   omega肩头的那一只,离他的腺体最近,还残存着几点小青柑的通透香气。   薄澜悬的理智被针剂强行唤回几分,他寒声道:“……再打一针。”   郑由啸拒绝得干脆:“薄总别为难小的了,小的本本分分行医,哪怕您老人家自己不在乎副作用,小的也不想背条人命。”   他一打方向盘,往薄澜悬的公寓疾驰而去。   **   江雾萦坐在后座上,礼服肩头露着一半光秃秃的魔术贴,是摘下小绒兔之后剩的。   他垂着颈子,将裙摆上的薄纱扯来扯去。   行驶中的车辆缓缓停下,闵竟成和蔼地提醒道:“小江公子,学校到了。”   江雾萦没抬头,半晌方道:“闵特助……薄总会有危险吗?”   闵竟成如实道:“薄总之前从来没有过易感期,现在他选择独自回公寓度过,所以我也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程度。”   车内一时静得出奇,江雾萦不言语也不动弹,闵竟成权衡了下利弊,还是字斟句酌道:“薄总不愿意让您过去,就是怕伤到您,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江雾萦缄默的时间越长,闵竟成脑门上的汗珠便越多。   他进退维谷——一旦这小祖宗说要掉头回公寓,他是听薄澜悬的还是江雾萦的?   然而墨菲定律还是应验了,后座的omega声音轻轻的,礼貌道:“闵特助,可以送我去薄总的公寓吗?”   **   江雾萦立在2701的门口,对着指纹锁按了下去。   他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公寓内alpha信息素的浓度却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汹涌。   将客厅、餐厅、厨房、书房、衣帽间、阳台、主浴室、两间客卧,甚至私家电梯厅都匆匆转过一圈,均不见薄澜悬的身影。   脚步最终停在主卧外,江雾萦拧动门把手。   房内无人,江雾萦望着房内那间浴室的门。   腰侧的另一只小绒兔也被他揪了下来,团在掌心里乱七八糟地攥着。   门开的一瞬间,江雾萦便被排山倒海般倾下来的杜松子酒浇得头晕目眩。   他甚至没能维持站立,双膝一麻便直接坐到地上,与里头的alpha遥遥相对。   浴室内没开灯,墙上的镜子已完全碎裂,满地都是混着血水的玻璃碴。   薄澜悬坐在浴缸内,花洒已开到最大,不知疲倦地淋在他头顶上,室内湿度极高,却不闷热,可见他开的是冷水。   江雾萦留给他的小绒兔被他凑在鼻端贪婪地嗅闻,背脊如山峦,拱起又低伏,每一次呼吸都让肺泡充到饱胀再排到空荡。   可那上头储存的信息素又能有多少,又能附着多久?   听见开门声,alpha望过来,见江雾萦扶着门框站起身后要进来,连忙焦急道:“……回去!”   江雾萦还要往里走,薄澜悬迅速起身,踏过一地的碎玻璃挡在浴室门口,呼吸乱了节拍:“别进去,会割到你。”   江雾萦的视线从他脚下那片新流出来的血水掠过,又望向他的手。   薄澜息攥住门框的右手极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有鲜血沿着门框淌下来。   想来是原本已然血迹干涸的掌心,因拉扯再度裂开了。   左手却轻轻地、极为克制地握着只小绒兔,干净蓬松,没有一丝血迹,甚至没沾到冲了他许久的冷水。   薄澜悬视野内的景物其实已一片模糊,只是他对江雾萦太过熟悉,莫说只是看不清楚,哪怕失明,他也认得出来。   左手的毛绒小兔被轻轻抽了下,薄澜悬条件反射地握紧,意识到是谁在抽之后又徒劳而留恋地松开。   他闭上眼近乎恳求道:“回去啊……宝宝……我现在无法保证不伤到……”   言语戛然而止。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轻轻地环上他腰间,软白的后颈袒露在他眼底,近乎剔透的色泽,每一寸都充溢着丰沛惑人的汁水似的,令人不知从哪下口咬啮吸吮,不知要克制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被香甜到意乱情迷。   天真的小兔子轻声道:“薄总,这样抱抱你会好受一点吗?”   ……不会。   --------------------   作者有话要说:   (10.6补充作话:下章v,有红包包掉落,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哦~)   兔兔:抱抱(^▽^)   薄澜悬:奢了   (意思是舍不得了嗯嗯嗯嗯嗯)   (专栏预收求收藏鸭~)   《娇养病弱小瞎子[重生]》文案:   团宠万人迷、娇气迟钝小漂亮X对外冷酷、对内纵容爹系霸总,年龄差十三岁,受非常病弱。   **   云晚汀五岁那年成了孤儿,被顾休与带回家。   他是朵温室里的娇贵花儿,眼睛看不见,身体更弱,不可受一点风吹雨打。   人人都觉得,顾休与那样的冷血动物,养不好他。   可事实上……   睡不着了,有顾休与讲故事哄他。   放学回家,有顾休与替他写作业。   被人欺负,第二天对方就被亲爹押着来给云晚汀道歉。   云晚汀不习惯和人睡同一张床,又害怕一个人一间房,顾休与就在房内放了张行军床,屈就了十多年。   **   云晚汀住进顾家后,开始做一场断断续续的长梦。   梦中他是小皇子,也是五岁那年,父皇驾崩,他只得继位。   负责辅政的,是镇国大将军。   云晚汀出去玩弄脏了很喜欢的新襦裙,大将军给他擦眼泪,哄道:“陛下别哭了,臣给陛下洗干净。”   云晚汀学箭术被长弓磨破了手,大将军徒手折了弓箭,对师父说:“往后陛下不必学这些。”   他没看清过大将军的脸,只记得所有人都说大将军是要养废他,以便谋朝篡位。   小皇帝十六岁生辰时,闭眼抬手,摸了摸大将军的眉眼轮廓。   云晚汀一怔。   他也曾这样,指尖与梦中获得了同样的走向与触感……对象是顾休与。   大将军不叫顾休与,而叫陆长侵,因而他从没想过,二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   云晚汀受梦中情境影响,开始疏远顾休与。   他谈了恋爱,深夜未归。   被顾休与一把扯入怀中时,云晚汀懵道:“……顾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当然不知道顾休与找他找了一夜,所有克制的念头都被疯狂碾碎。   男人满眼血丝,指着他身旁的男生,嗓音绷紧到极致:“这就是……陆长侵?汀汀每晚都在梦里……叫他名字的人?”   云晚汀:“?”   **   ◎双重生,受先恢复记忆。   ◎攻洁,开篇受成年,穿插幼崽回忆,攻受法律上血缘上都没有关系。   ◎具体设定还要细化。   ◎炮灰攻很多。   感谢在2022-09-28 20:17:49~2022-09-29 19: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啾十口兔兔(三合一倒v开始)   从江雾萦自投罗网的那一刻开始, 薄澜悬便不可能和他分开了。   他泡进浴缸里的时候什么都没穿,眼下只在腰间随便围了条浴巾, 动作草率, 只能保留最后的体面。   江雾萦所有的勇气都在抱住他之后耗尽了,以致两个人这么不伦不类地黏在一块的时候,面颊上的彤云便愈来愈艳丽。   他还穿着伴娘礼服,优雅娇俏的方领, 活泼的小泡泡袖, 裙摆只到膝盖以上, 腰封处死死箍着两条肌肉线条明显的深色胳臂。   薄澜悬家里没有碘伏, 他开了瓶医用酒精往掌心乱浇一通,除了身子绷得更紧之外愣是一声不吭。   足底的伤口却只当不存在, 任由血液滴落到地板上。   手会碰到江雾萦, 薄澜悬不想弄脏他洁净可爱的白裙子。   江雾萦背对着他双手动弹不得,不知他在做什么。   两分钟后,薄澜悬用左手捧起江雾萦的脚。   omega方才进来时没顾得上穿拖鞋,赤足在屋里转来转去。   地板干净,因而江雾萦足底并未沾上什么灰尘。   薄澜悬手圈着他足踝轻轻拍打他的足底,一黑一白反差强烈。   他现在是个行走的信息素火山,江雾萦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 可alpha拍个不停,他双足又十分敏感, 几乎颤动着道:“薄总……不然我去洗一下吧……”   薄澜悬指尖蜷了蜷,就在江雾萦以为alpha会停止蹂.躏他的脚时,薄澜悬掌心却在退开半厘米后猛然整个包住了他的脚掌。   江雾萦没忍住轻哼了声, 足踝动了动,薄澜悬也不肯放开。   他腰身极窄, 薄澜悬一只手臂也足以完全桎梏住,于是alpha便一面将人困住,一面时轻时重地把玩他的赤足。   杜松子酒浸得小兔子没骨头似地软着,alpha的利齿在他昏昏沉沉间钳住了他颈侧的软肉。   薄澜悬在咬他。   一个又一个红牙印从下颌缘处蔓延至领口之上,薄澜悬没用力,就是这么有分寸、又没分寸地啃他。   江雾萦不疼却酥痒得厉害,想掐他一下却使不上劲,指尖一触上alpha蓄满力量的背肌便被他灼热的体温烫得躲开。   可那一点清凉却令薄澜悬浑身一震,齿关一合便咬了下omega的腺体。   江雾萦几乎弹起来,忙去扯他粗.硬的短发,试图唤醒他一点……一点人性。   可这样不痛不痒的拉扯却令极度亢奋的alpha更加陷入迷乱,薄澜悬喉间溢出一点特殊文学里经常出现的音节:“宝宝……宝宝……再用点力,我还不够疼……”   江雾萦立刻跟触电似地缩回手,唇瓣颤了颤方道:“你……你不许说话……”   “我不说……”薄澜悬嘴上答应得爽快,而后又开始啃他,新的牙印叠在原有的、尚未消弭的痕迹上,omega颈脖与锁骨又湿又红……更湿更红。   江雾萦意识正逐渐抽离,颈后的腺体在alpha锲而不舍地示好之下开始渐渐活跃。   **   薄澜息面色沉郁地坐在车内。   短短几个小时,他望见江雾萦以伴娘的身份出现,望见薄澜悬给江雾萦挡酒,望见他们在围屏后亲热……   本以为一切会停止在二人分开后,可他魔怔似地跟着送江雾萦的车到了C大,等来的却是江雾萦掉头去找薄澜悬的结果。   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薄澜息发动车辆往自己的住所去。   书房的门打开,薄澜息将书桌下的储物箱打开,一张张素描映入眼帘,都是薄澜息能够在镜子中望见的模样。   来C市那日,他鬼使神差地将薄公馆画室里的肖像都带了过来,此刻望着这些强有力的佐证,薄澜息满心愤懑,又含着极深的惶惑。   他再度将这些画稿取出来,一张一张铺开在地毯上。   江雾萦没有落款,每张画上都只有男人的头部与颈部。   薄澜息盯着看了良久,看到头痛欲裂,仍旧不明白。   如果这是自己,那江雾萦与薄澜悬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因为他从前对江雾萦爱答不理的,江雾萦生他的气,而薄澜悬会用甜言蜜语哄人,江雾萦才顺水推舟,以为这样能气到他?   而薄澜悬和他长得那么像,江雾萦心里究竟想的是谁?会把薄澜悬当作……当作他的替身吗?   薄澜息破天荒地伸出手去,触上这些他曾不屑一顾的画作。   从脖颈一路向上,他近乎神经质地一寸一寸与自己的脸对照,确信每一处特征都一般无二。   指尖抵达画中人双瞳时,薄澜息的指腹仿佛超速的车辆骤然紧急刹车,耳畔甚至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一些起伏,比蚊虫叮咬的小红点还小,二、二、二、零、一、零、二、二   ……这样排了八列。   ……这是什么?   **   在发现这些隐蔽的小凹凸的一瞬间,薄澜息的心跳登时如擂鼓般剧震起来,他无从下手去破译,思来想去干脆直接去问江雾萦。   冲向薄澜悬公寓的这一路,薄澜息都被一种莫大的不安所笼罩。   他死死按捺住将油门踩到底的冲动,若非安全带将他紧紧束缚在驾驶座上,只怕他会将身子前探、再前探。   可真到了住宅区入口处时,薄澜息却死死握住方向盘,迟迟不敢拉开车门。   副驾驶座上的画稿时而披着人皮,时而又化作撕裂生机的鬼魅。   传达室的保安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alpha大叔,见到陌生的车牌本能地询问了句:“您好,非业主不能入内,请问您是业主吗?”   薄澜息降下车窗,冷声道:“是我。”   外形气质优越的人总令人印象深刻,保安记住了才住进来不久的薄澜悬,自然分辨不出薄澜息与薄澜悬长相的区别,未及多思便放了行。   望着这辆势头猛得异常的帕加尼,保安大叔有些拿不准——他似乎记得这位业主已经回来了,难道是又出去了一趟,但自己老眼昏花没瞧见?   **   这厢江雾萦正瘫软在薄澜悬怀中,最后一丝清醒也即将离他而去。   小兔子徒劳地仰起秀气的颈子,告饶道:“薄总,你别咬我了……薄总……呜……”   “嘣!嘣!嘣——!!”   江雾萦总觉得这片段似曾相识,软着手推薄澜悬道:“有人……”   薄澜悬还是那句:“不管……”   江雾萦尚未再劝,砸门声便又加高了分贝。   “……”江雾萦隐有预感——这次不会又是薄澜息吧?   虽说可以打电话叫保安,可江雾萦又担心薄澜息那个混不吝的仗着S级alpha的强大精神力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继续推薄澜悬道:“有可能是你弟弟……”   可易感期的alpha对于其他alpha的敌意本来就上升到超越常理的高度,更不必说对方还是江雾萦曾经的伴侣……两世都先他一步的伴侣!   薄澜悬一面如同开屏的公孔雀似地极力释放信息素,一面抛出一些酸透了的问题:“宝宝,宝宝……薄澜息易感期的时候对你好吗?你觉得舒服吗?我和他哪个更让你舒服?”   在震天响的敲门声与浓度翻倍的信息素夹击之下,江雾萦简直失去语言能力,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捏薄澜悬的腰侧,却只觉捏了块梆硬的石头,反倒令alpha愈发兴奋,而后变本加厉。   江雾萦放弃说服他,勉力支着几乎融成一滩春水的身子想独自去开门。   薄澜悬立即勒紧了他的腰,不安道:“宝宝去哪?”   神经末梢似乎都淌着电流,江雾萦声线也在哆嗦:“去开门呀……”   薄澜悬妥协道:“我和宝宝一起去。”   他身体起了一半又坐回去,赖皮道:“宝宝,我不想穿衣服……”   江雾萦搞不定他,只能道:“那就不穿!”   薄澜悬立刻抬手去够衣架,自觉道:“要穿,不能被别人看。”   薄澜悬极其自然地解下浴巾时,江雾萦还懵懵的。   三秒钟后小兔子奓毛道:“我还没转过身去!”   薄澜悬有点受伤道:“宝宝讨厌我的身体吗?”   江雾萦:“……”   “宝宝,”薄澜悬规规矩矩地扣好衬衫扣子,讨赏道,“开完门回来,宝宝让我舔舔腺体好不好?”   “……”   小兔子以自己的极限速度蹦出了卧室。   **   薄澜息快将门砸破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里头人的回应。   可薄澜悬却将江雾萦整个挂在自己身上,脸遮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也不给人瞧见,二人和连体婴毫无差别。   薄澜息自然嗅到了那存在感极强的杜松子酒味,易感期的alpha是什么状态他再清楚不过,当下顾不得体面,直接将手中的素描一竖,问道:“江雾萦,这些画上眼睛那里的点……是什么意思?”   江雾萦不必回头便大致猜到他在说什么,轻声道:“没什么,画的时候用铅笔随手戳的,就当记号了。”   薄澜息欲言又止,深呼吸后转而问道:“那你告诉我,这些画上的人……是我吗?”   江雾萦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你,薄二少。”   这本该是薄澜息意料之中且希望得到的结果,可江雾萦说完后,他没有半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指尖收紧,在损坏那些画之前艰难地收住力道,哑声道:“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吗?”   薄澜悬冷笑一声讥讽道:“折腾半天就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薄澜息,你不配被人喜欢。”   门扇“砰”一声关闭之前,薄澜息咬牙问道:“江雾萦,我刚接了趟工作,可能要去几个月,甚至一年,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良久后,omega轻声道:“那祝你行程顺利平安,薄二少。”   **   江雾萦没忘记薄澜悬说要舔……舔他腺体的下流话,在alpha付诸实施前小声道:“我……我想画画,老师留的作业,明天就要交。”   薄澜悬搂着他不撒手道:“好。”   于是局面就发展到了江雾萦跨坐在薄澜悬腿上,将ipad放在书桌上,一面被alpha又嘬又舔,一面还要抖着手画画。   屏幕上一双左蓝右黄的瞳仁渐渐明晰,正如当日在郑氏医院休息室内见到的那只小曼基康。   江雾萦无济于事地蹬了蹬腿,嗓音里都是哭腔:“你……呜你别打扰我了……”   薄澜悬在生理因素的折磨下,两颗尖牙的牙根又酸又痒,他察觉到江雾萦也有些假性情.热的征兆,可距离他上次临时标.记江雾萦才十天,他担心江雾萦的身体无法负荷。   因而他将那两颗痒到无法忍受的牙抵住omega的腺体表面,磨啊磨,明明馋得浑身疼,却死活不敢咬下去。   小兔子却快要崩溃了,鼻音浓重地抽噎道:“你到底……呜到底咬不咬……”   薄澜悬肺里装了个鼓风机似的,呼吸间都带着“嗬嗬”声,他徒劳地吞咽了几下,在猝然袭来的晕眩感中牙关一合。   信息素的剧烈交融令同样晕眩的omega颤栗不已,电容笔脱手坠到地板上,“咚”一声钝响。   薄澜悬反应更为激烈,脊椎似有火花一路噼噼啪啪炸到头顶,失重感席卷而来。   首次易感期,他与他的宝贝omega一同昏迷了过去。   **   薄澜息开了电脑,将积压的未读邮件一封封点开。   他以为自己可以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之中,可事实上几十封邮件看完之后,他连一个主题都没记住。   大脑嗡鸣不止,连将已经拒绝过的邮件再次打开都没发现。   梁昭陵……安平帝墓发掘工作……   薄澜息的眼神被这几行字死死攫住。   当日他拒绝之后,对方曾经回信继续争取,薄澜息将同意的答复发出之后,一时只觉得自己疯了。   耳道深处的嗡鸣愈演愈烈,仿佛血管里都浸着疼痛,薄澜息视野一片浓雾似的迷蒙,不由得撑着沙发扶手仰躺下去。   **   “小花乖乖,昨天刘婆婆说今天可以给你两块大排骨吃哦。”   小朋友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抱着只黄蓝异瞳小花狗一面走一面念念有词。   他看起来比他怀里的小狗还要瘦,小脸粉白.粉白地嘟着,瞳仁晶亮明澈,十分难得的纯真精致。   就是身上的衣裳灰扑扑的,一件成人的大T恤盖到脚,根本不合身。   这条路比较偏僻,平时都没什么人走,小孩子尽量加快脚步,想趁着天黑之前找到刘婆婆。   怀里的小花狗蓦地“汪汪汪”地吠起来,小朋友只以为它饿了着急,小声安抚道:“很快就到了,小花别着急哦。”   可小狗叫声越来越响,情绪也明显的焦躁起来,在某个瞬间一下子挣脱了小孩子的怀抱,一溜烟跑没影了。   小朋友赶忙去追,可他年纪太小走不快,一条路才走了一半就没力气了,急得眼里噙着泪还要往前走。   “小萦?”   小孩子回头,乖乖喊人:“秦伯伯。”   这座城市去年发生了大地震,这孩子的父母不幸罹难,就被安排到了这家福利院来。   小雾萦认得面前的中年alpha,上个月搬到附近来的,经常在街上卖豆腐的秦伯伯。   秦德仁关切道:“怎么了小萦,怎么掉眼泪了?”   小雾萦焦急道:“秦伯伯,小花刚刚跑丢了……”   秦德仁忙宽慰道:“小萦别怕,伯伯刚看见小花往南边山上跑了,伯伯现在带你去找好不好?”   小雾萦点点头,又带着鼻音道:“谢谢,呜谢谢秦伯伯。”   **   薄澜息在梦中忽然心脏砰砰直跳,一下一下在有限的空间内疯狂撞击着,几乎要冲裂胸腔。   发自本能的不安、甚至是惊恐,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不要跟他去……江雾萦,别跟他去!!   **   小雾萦跟着秦德仁坐进了车里,一辆无牌照的老桑塔纳。   秦德仁一面开车,一面慈爱地安慰小朋友别担心。   小雾萦小声重复“不怕不怕”,又忍不住捏着衣摆惶然道:“秦伯伯,小花一直很乖的,为什么突然跑那么快?”   秦德仁微笑了下,慢慢道:“可能是见到它的好朋友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焦虑不安的小雾萦,温和道:“小萦想不想要很多好朋友?”   小雾萦闻言垂下脑袋,半晌方道:“……想的。”   车越开越远,视野内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高大,路面也愈发崎岖,小雾萦开始觉得忐忑,踌躇道:“秦伯伯,小花跑了那么远吗?”   秦德仁面上一派从容道:“小花应该是跑到这座山附近来了,小萦着急了吗,那伯伯开快一点,你再数一百个数,咱们应该就能和小花汇合了。”   车子瞬间提速不少,小雾萦望着车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紧张地轻声数着:“一、二、三……”   车辆停在山脚下一片废旧厂房前,小雾萦赶紧推门下车,却撞见个精瘦男beta给小花戴上嘴套,拽着小花往库房里拖。   小雾萦大喊一声:“小花!”   他想都不想就往前跑,身后的秦德仁及时拉住他道:“小萦等等。”   小雾萦向身侧的秦德仁投去求助的目光,无措道:“秦伯伯,那个叔叔为什么那样拖小花?”   秦德仁担忧道:“小花遇上坏人了,小萦,咱们这么去可能也会有危险,但是小花可能等不及我们去找别人来了……只是个宠物,你也要去吗?”   小雾萦来不及否认小花不只是个宠物,只毫不犹豫道:“要去!”   秦德仁好似很是欣慰地笑了笑道:“好孩子。”   他抱起小雾萦快步朝那片厂房走去,一进门小雾萦便大声道:“小花!”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满是红褐色锈迹的铁门一刹那间合拢,偌大室内只剩一盏油灯聊以照明,暗得可怕。   **   周围一黑下来,小雾萦便浑身一栗。   他嗫嚅道:“秦、秦伯伯……我们快去找小花吧。”   秦德仁抱着他往深处去,走近了小雾萦才瞧见原来左右两边各挖了一条长廊,幽深晦暗,一眼望不到头。   小雾萦想问小花在这里吗,可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喉头被一股莫大的惊惧压着,秦德仁从关门那一刻陷入诡异的沉默,迫使小雾萦也开不了口了,甚至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秦德仁身形魁梧,步子也大,可行至长廊尽头却用了许久。   他打开最里头的一扇门,将小雾萦放下。   房内有八.九个小孩子,听见开门声却仿佛毫无反应,各自坐在自己的小木椅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出几分空洞与木然。   而这样的房间,这片厂房内不知有多少个。   秦德仁将小雾萦放下,露出关门后的第一个微笑,仍然是友善的语气:“小萦不是想要好朋友吗,这里有好几个小朋友,会和你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好不好?”   小雾萦僵硬地被秦德仁推进房内,木门“吱嘎”一声缓缓回弹。   房内连油灯都没有,关门后必定伸手不见五指。   小雾萦在门扉活动到只剩一条罅隙时忽然开口道:“秦伯伯。”   秦德仁伸出一指抵住门板,耐心道:“怎么了,小萦?”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很轻很轻,分明害怕到极致,却又勇敢到极致:“其实你……认识那个,抓小花的人,对吗?”   钥匙插.入锁芯,“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   “江雾萦!!”   薄澜息满头大汗地遽然睁眼,几乎目眦欲裂。   纵使从前那些古色古香的梦境不是空穴来风,可今日这一场,薄澜息再也无法冷着心肠否认。   这是真真切切曾发生在江雾萦身上的。   秦伯伯……秦德仁。   那个十四年前霸占了头版头条整整十天,每个播报新闻的电视台都会提到的名字。   彼时薄澜息已然是十六岁的少年,和秦德仁几乎一般高,可江雾萦……江雾萦还那么小……   薄澜息近乎癫狂地想回到方才的梦境中,他何尝不知梦是无法连续做的,却仍旧死死闭上眼,力图在全身细胞都在高度活跃的状态下进入睡眠状态。   大抵那股尖锐到钻心的头痛当真让他的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薄澜息拧着死紧的眉头,再度沉入梦中。   **   仍旧是那条幽寂昏黑的长廊,脚步声清晰得仿佛踏在人耳膜上。   “嗒、嗒、嗒……”   秦德仁怀里抱着瘦弱的小雾萦,行至另一侧长廊的尽头。   小雾萦显然已不清醒,沉默而顺从地趴在秦德仁肩头,双目似睁非睁。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带到这间实验室。   秦德仁在外头就给两人换上了无菌服,而后抱着小雾萦进去。   “小萦别害怕,秦伯伯会轻轻的。”   针头刺入静脉的那一刹那几乎是无声的,可薄澜息清晰地听见小雾萦体内骨骼与血肉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嘶鸣,序列被推翻重建,先化作废墟焦土,再违逆着生理本能成为全新的组合。   大抵痛感太强烈,半昏迷状态的小雾萦呼吸急促起来,雪色的脸上惨白一片,疼到发不出声音,唯有满头满脸的汗,羼杂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秦德仁甚至仍带着微笑,娓娓道来:“小萦,伯伯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小朋友。”   “极度的漂亮、极度的善良、极度的天真……每个品质都不可或缺,伯伯第一眼就知道,你会成为伯伯最满意的作品,会是我的实验里最天衣无缝的一次成果。”   “所以我失败了那么多次,改进了那么多次,才舍得把最终版本的药剂用在你身上……毕竟只有你是绝对不可以失败的。”   他望着小雾萦头顶那对唯有黄豆大小的兔耳,目光里满是狂热,颠三倒四道:“它会慢慢长大……你是小兔子,也是小萦,我会继续成功几千次几万次,你的好朋友们都会陪着你,等到那一天,等到那……那一天……我会震惊整个生物学界,震惊世界!”   室内的灯光倏然闪了闪,秦德仁猝然回首望向门外道:“谁?!”   他大步过去开门,然而长廊上一片空荡。   随着兔耳与尾巴逐渐生长,薄澜息望着小小的孩子蜷在椅子上,意识模糊着还在抽搐哭泣。   痛感是不间断的,周围是其他小孩子麻木呆滞的注视,是光线趋近于无的、永夜一般的背景,抑或是推入体内的、冰凉的药水,以及中年alpha听上去宽厚慈爱的嗓音。   “小萦别怕……”   “伯伯会轻轻的……”   “打针不痛……”   “小萦不怕……”   “伯伯……”   一间屋子就是人间炼狱。   整整半年,一百八十三天,梦境里的薄澜息走马灯一般过完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可终于获救的小雾萦,却为此在生死边缘盘桓一个月,然后进入漫长的康复期。   生理上的问题比心理上容易治愈,一年半之后,他其余感官已然恢复,只是仍然看不见。   在小屋子里待了太久,视觉功能严重受损,再加上心理创伤,没有人能下定论他一定可以复明。   小雾萦还是十分恐惧扎针,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悄悄问护士姐姐,如果看不见了,还能上学吗。   护士姐姐眼圈红了,偷偷抹了抹眼泪,温柔道,可以学盲文。   于是第二天,护士姐姐为他带了盲文纸、盲文板和盲文笔,按着自己查到的资料从拼音开始教他。   小雾萦很聪明,没几天就能熟练摸出二十六个字母的点位。   而或许上苍不忍当真收走他的光明,在十天后,他恢复了视觉。   薄澜息望着他病床边摆的厚厚一摞盲文纸,那些排列从杂乱无章到有模有样的凹陷与凸起,却如遭雷殛。   **   再度苏醒时,薄澜息顾不得麻痹的躯体,几乎爬着到了玄关,一把抓过那些素描   二、二、二、零、一、零、二、二……   他查阅盲文对照表。   X……   U……   A……   N……   悬。   不是息,是悬。   薄澜息牙关咯咯作响,掌心机械地松开,画纸飘然落地,手机也砸下去,“啪”一声屏幕碎裂。   江雾萦其实从来……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那他算什么,薄澜悬的替身?   这个认知本该令薄澜息怒火中烧,令他自尊受挫,令他恨不得与江雾萦同归于尽。   可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被秦德仁虐待、在黑暗中颤抖、在icu插满管子险些没命、落下无数身心病痛的小雾萦。   这个薄澜息以为自己只是合眼缘的结婚对象,此刻令他姿势扭曲地卧在地上,死命捶着胸口仍觉痛到透不过气。   令他在得知自己被当作替身践踏之后,仍然生出回到十六年前、以身代之的念头。   口中有充盈的血气,薄澜息头痛到想要呕吐,却挣扎着拾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薄二少?”   声音轻软、平和,还带着点初醒的迷茫。   薄澜息将碎掉的屏幕凑近耳畔,有血液从被割破的伤口处滴落,可薄澜息恍若未觉,将手机贴得更近,于是割得更深。   “江雾萦……”他嗓音哑得像吞了玻璃,问得没头没脑,“江雾萦,你过得好吗?”   江雾萦并未回答,薄澜息听到另一道声音问:“谁?”   江雾萦如实说了,下一瞬通话结束。   薄澜息吐掉口中血沫,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薄澜悬易感期最激烈的时刻已然过去,可余威仍在,他将薄澜息的号码拉进黑名单,抱着江雾萦不撒手。   江雾萦被他勒得有些血液不畅,小幅度动了动身子,问他:“你把悬悬送到哪里去了?”   “让闵竟成帮着带两天,等你回去了就把它接回来。”   薄澜悬惆怅道:“宝宝明天回学校,我就要筑巢了。”   江雾萦直觉他又要发疯,果然听见alpha继续道:“可是这里宝宝的衣服不够多,你再多给我一些……”   “越贴身的越好,宝宝的信息素味道越浓的越好,最好是……”   江雾萦把枕头往他脸上一捂,不敢置信道:“……你休想!”   **   仗着周一没课,薄澜悬硬是缠着江雾萦到日落西山才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回学校。   江雾萦才踏入寝室楼,微信便跳出提示。   【徐一秋】:小萦萦,考虑得怎么样了呀?   【江雾萦】;好了,一秋姐,我愿意去   【徐一秋】:好哦,我把报名信息表还有行程计划发给你   【徐一秋】:《诗酒趁年华》嘉宾信息.docx   【徐一秋】:《诗酒趁年华》行程计划.docx   【徐一秋】:[飞吻]   【江雾萦】:[兔兔鞠躬]   江雾萦回寝室便开了电脑填表格,其余三人都在,蒋关城从游戏里抽身,身子探出床外兴致盎然道:“小江,下个月小长假有安排没?K市的环球影城刚开,去不去?”   江雾萦看了下徐一秋发来的行程计划,小长假的时候恰好有安排,且综艺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便坦白道:“我去不了啦,我可能……可能要去录综艺。”   蒋关城手机“啪”一声砸地上了。   “综综……综艺?”   --------------------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大更~   这章本来是作为存稿里的入v的第一章 ,但现在收藏不够v不了,想了想还是这样更吧,感谢小天使们不嫌弃文糊。   觉得不符合预期弃文就好,趁着还免费,不需要因为我是你们喜欢的作者、是wb网友、是偏受作者而忍耐,有读者无条件支持这个笔名是我的幸运,但不希望小天使们追文的时候是不快乐的呀!   感恩每个追文至今的宝贝,感恩去外面推文的宝贝qwq!有你们的喜欢,我才有提笔的动力,啵啵!   假期快乐!   感谢在2022-09-29 19:58:42~2022-09-30 14: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私贵妃吸通 4个;景行 2个;陈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噜咕噜咕噜 10瓶;苦艾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啵一口兔兔   以江雾萦这外形气质和性格, 火遍全网是板上钉钉的,可哪怕是素人综艺, 上过之后也绝対不算“纯素人”了, 网上什么人没有啊,万一有什么难听的话怎么办?   而且江雾萦这种好欺负的乖宝宝,万一有嘉宾心眼坏,排挤他怎么办?万一节目组给他穿小鞋怎么办?万一后期恶意剪辑怎么办?万一有什么老色鬼想潜.规.则他怎么办?   蒋关城脑子里转过无数个世道险恶的想法。   江执简也偏过头来问道:“怎么想起来要上综艺?”   蒋关城也回过神来——対啊, 江雾萦这种和谁说句话都脸红的害羞性格, 为什么突然就要去镜头前面対几亿网民?   江雾萦稍稍垂眸, 避开了江执简的视线, 端起纸杯啜了口温水。   他在面対江执简时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対方分明从神情到语气都拿捏着分寸,可那双眼睛总让江雾萦想到滚烫的沸水, 触及肌肤时的感受是微凉的, 却绝不是自在的。   他不可能回答是为了还薄澜息和江达曙的债,唯有语焉不详道:“……朋友邀请,就去了。”   周川原竖着狗耳朵问道:“什么节目,你要去比赛了吗,还是去恋爱……”   江雾萦忙道:“只是旅行综艺,没有什么比赛,更没有恋爱。”   周川原暗暗松了口气, 又问道:“除了你,其他嘉宾定了吗?”   江雾萦慢慢道:“说是只差最后一位了, 我答应了,阵容就满了吧。”   蒋关城在微信上喊了薄澜息八百遍也没有回音,只得先问过节目名字, 又牢牢记住。   江雾萦才将表格发给徐一秋,薄澜悬便发过视频通话邀请来, 按照时间来算,他这是才刚回家便立刻打过来了。   江雾萦爬上床,将床帘拉起来。   很大只的alpha埋在一堆柔软精细的小裙子里,只露着颗脑袋。   小兔子强忍住笑意,戴上耳机朝屏幕挥了挥手。   薄澜悬埋在他的衣服里却仍然止不住焦躁,江雾萦眼见他脸越放越大,急忙打字。   【江雾萦】:你靠那么近做什么呀?   薄澜悬几乎贴到屏幕上,低落道:“我想离宝宝近一点。”   江雾萦:“……”   【江雾萦】:你手里是什么呀?   薄澜悬将手里的几根尖端带粉的绒毛凑近摄像头道:“是宝宝耳朵和尾巴上掉下来的毛,我从床单上捡的。”   他嗓音微哑:“有宝宝的味道,好香。”   江雾萦:“……”   薄澜悬又眼巴巴道:“宝宝怎么不和我说话?”   【江雾萦】:室友都在,我不方便开口的。   薄澜悬心尖跟猫挠似的,恨不能从屏幕里穿过去,絮絮道:“宝宝,我想听你的声音。”   “宝宝,我好想你,想你想得要命。”   “宝宝,你离近一点,我想看看你。”   【江雾萦】:悬悬回来了吧,把镜头対着它,我们打个招呼呀。   薄澜悬:“……”   他眼神堪称幽怨:“我动不了,宝宝。”   【江雾萦】:好吧,我要画画去啦。   薄澜悬恋恋不舍道:“宝宝别挂,把手机放旁边,好不好?”   又补充道:“明天上课的时候也开着视频好不好,我想得不行。”   江雾萦没答应他,目光落在视频画面里的一个点上,神色渐渐愕然。   【江雾萦】:你。   【江雾萦】:在那件粉色衬衫底下压了什么?   alpha顿了顿,低声道:“这个最香……我会给宝宝洗干净的。”   江雾萦:“……”   视频通话“啪”一下挂断。   **   江雾萦没与薄澜悬说自己要参加综艺,毕竟他有别于室友,一旦得知,后果便难以预料。   omega一面思索着被薄澜悬发现之后自己要如何应対,一面随手乱涂。   茄楠木十八子囍字念珠,十八颗浑圆念珠簇着青玉分镶,対侧佛头塔下串玉囍字与玉版,其间串饰为四串玉管、一串玉鸭、并一串玉龟印。   这串念珠在宇航员小海星的腰间,被它当作呼拉圈。   上传微博之后又是评论如潮。   【好眼熟的佛珠哇,总觉得最近见过】   【太太是改走古色古香路线了嘛,我好像在逛博物馆哦】   【太太啊啊啊!!第二部 明天就印刷好不好!!!】   ……   **   “今儿良崇找了几个人打马球,殿下同去?”   薄澜息答应得自然而然,往外走了两步又忽地顿住。   来人起初不解,旋即恍然大悟道:“新婚燕尔……殿下这是舍不得软玉温香?”   薄澜息一见他那揶揄的笑意,又犯了嘴硬的毛病,立即道:“什么舍不舍得的,随意结一结罢了。”   他加快脚步往外,顺道叮嘱刘多全道:“等王君醒了,就套车送他进宫。”   本想再加一句看着别教江雾萦被人欺负的,可旁边那位郎君笑弧逐渐加深,薄澜息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步履如风向府门外去,仿佛走得越快便越能证明什么似的。   然而到府门边时,又终是回身朝刘多全递去一眼。   只可惜……刘多全已入了内院,忙着差遣侍女小厮候着王君起身了,压根没接到他这主子的示意。   薄澜息:“……”   *   宫阙万重如巍峨群山,一眼望去金碧辉煌、延绵不绝。   王青盖车在东安门外停稳,江雾萦没踩伏地的小内侍,自己大着胆子跳下了马车。   “喳——喳——喳——”   江雾萦偏头便见不远处绿萼白梅枝头立着只小喜鹊,头尾随着叫声下摆与上扬。   引路的小内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立即讨巧道:“王君大喜,这喜鹊是咱们宫里的吉祥鸟,定能护佑王君万事顺心,祥瑞长在。”   江雾萦原本还在为初次面见太皇太后而惴惴不安,倒是因这小内侍的俏皮话而缓解许多。   他从腰间的月白色小荷包里取了一把金瓜子,局促道:“多谢小公公,这些您拿去……吃、吃酒罢。”   然而他手太小,抓得并不多,一时脸红了红,紧接着道:“公公先收着,我再取一些。”   --------------------   作者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在线帮一个孙子抢另一个孙子的老婆()   兔兔手手小小www麻麻姨姨姊姊妹妹老公牵牵www   国庆第一天过得怎么样呀哈哈哈哈有啥好看的电影吗   感谢在2022-09-30 14:15:57~2022-10-01 20:0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丘唧、鱼窥鹤、景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老婆是我的 50瓶;咕噜咕噜咕噜 4瓶;慕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啵两口兔兔   他从前在侯府里连个铜板都很难拿出来, 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回打赏旁人,故而十分不熟练, 担心给得少了, 要辜负这小内侍来跑一趟。   永兴侯给的陪妆少得令人耻笑,照江雾萦这么赏人,大抵一两个月便会所剩无几。   小榛子忆起过来之前他干爹的嘱托,哪里敢收这小主子的赏钱, 急忙恳切道:“王君折煞奴才了, 慈裕宫当差月钱丰厚, 是不收主子们的赏的。”   江雾萦似懂非懂, 只得将金瓜子收了回去。   交谈间已近慈裕宫外,江雾萦尚未进门, 便有位梳高髻的嬷嬷迎出来, 一壁扶着江雾萦往里走,一壁殷殷笑道:“娘娘正念叨着呢,可巧王君便到了。”   在江雾萦的设想中,太皇太后作为这宫里头唯一的女主子,又是与已故中宗共主过朝政的,应当是很气势凛然的模样。   可罗汉榻上的女子保养得宜,望之不过四十许人, 石绿色长褂上绣了团寿纹,与腕上翠玉镯相得益彰, 头顶以一根沉香木簪绾了个家常发式,怀里抱着只狮子犬,整个人很有亲和力。   江雾萦忙规规矩矩地屈膝要行大礼:“给太皇太后请……”   身子才下去一小半便被身侧的陈嬷嬷止住, 宽慰道:“娘娘不爱这些虚礼,王君快请起身罢。”   太皇太后含笑道:“你就是老十家的?”   她招手道:“来, 上前来让皇祖母瞧瞧。”   言罢她一松手,在狮子犬屁.股上拍了拍,狮子犬便颠儿颠儿地跑到紫檀宝座屏风后去了。   江雾萦近前,太皇太后细细端详他一番,满意道:“是个好孩子,配老十太可惜了。”   又怫然不悦道:“老十人呢?皇祖母传你入宫,他就真当皇祖母只传你一人吗?都成家了还这么不成样子!”   江雾萦攥了攥手指,小声道:“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见他局促得紧,便示意陈嬷嬷将点心盘子取来。   “这万象糕是小厨房新来的疱人做的,皇祖母觉得太甜,大约你们小孩子喜欢,尝一尝罢。”   却之不恭,江雾萦默默咀嚼着以石榴子、栗子黄、银杏并松子肉的甜糕,听见太皇太后问道:“你名雾萦,那皇祖母唤你小萦可好?”   江雾萦乖乖点头道:“都听太……都听皇祖母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徐徐叹出口气道:“年轻真好啊……皇祖母年岁到了,眼睛也花了,倘或有个贴心孩子替哀家抄抄经,那便再好不过了。”   江雾萦听出弦外之音,顺着她道:“如若皇祖母不嫌弃,雾萦愿意一试。”   太皇太后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好,每月初一十五哀家要去佛堂静心,小萦月末和十四各来一趟便好。”   江雾萦闻言有些意外——他只以为在王府里抄完再着人送入宫中便是,原来太皇太后的意思竟是让他入宫来抄?   不过左右无事,他便点头应下:“雾萦遵命。”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吃点心罢,好孩子。”   身侧侍候的陈嬷嬷蓦然低咳了声,太皇太后颔首道:“拿来吧。”   陈嬷嬷奉上一串茄楠木十八子囍字念珠,太皇太后和蔼道:“小萦,皇祖母这宫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念珠是镜山寺的长水大师开过光的,伏魔克邪,给身子弱的人戴着再好不过,你若不嫌寒酸,便收下。”   江雾萦第一反应是想婉拒,可听到最后只得将话咽了下去,垂首掩住发热的眼圈道:“多谢皇祖母。”   太皇太后轻轻抚摸了下他发顶道:“好了,皇祖母要午休,便不留你了。”   江雾萦起身退出内殿,迎面却见薄澜悬与另一墨袍男子并肩而来。   那男子面部轮廓深邃,五官英挺,倒是很出众的长相,只是面上涂了大面积的奇异纹样,如同某种玄之又玄的符咒,生生将面容的光彩压了下去。   大梁历任君王皆由巫祝上承天命而定,待新君登基后,巫祝便会将位置传于唯一弟子,由此代代轮替,以免巫祝与皇子们私下勾连,篡改天意。   此人应当便是这一朝的巫祝雅尔哈了。   江雾萦思忖着,正要向薄澜悬行礼,便被托住了双臂。   不是虚扶,是实实在在地托住了。   江雾萦一时诧然,听见薄澜悬道:“不必多礼。”   江雾萦只得干巴巴道:“……见过陛下。”   薄澜悬低声道:“你既已同薄澜息成婚,按照辈分唤我九哥便是。”   “噗——”   薄澜悬回身冷眼望着乐不可支的雅尔哈,杀气凛然道:“看过了就滚。”   雅尔哈勉力憋笑,作了个揖便告退了。   春寒料峭,江雾萦忽地鼻尖发痒,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薄澜悬眉心一紧,直接将肩窝里的黑狐大氅抖开披在他肩上,又试了试他掌中小手炉的温度,絮絮道:“正月还没出,你身子又受不得寒,穿这一点做什么?手炉也不够暖,底下人怎地这样不尽心?”   可江雾萦身上已有鹤氅了,只是身形实在单薄,才显得衣物也穿得少。   手炉虽不烫,可烘他凉沁沁的小手却绰绰有余。   “陛下不必……我……”   他想挣扎,又被男人裹得更严实。   平心而论,江雾萦的确觉得有些凉,他见推托不得,便只得先披着。   江雾萦垂着眸,视线落在薄澜悬肩头时顿了顿。   少顷后他踌躇道:“陛下,你肩上有……”   他说不上来是何物,白白短短细细的,有些类似于小动物的毛发,却也不很确定。   “什么?”薄澜悬没如常理般去拍肩膀,反而微微俯了俯身。   二人距离霎时间拉近一大截,江雾萦始料未及,一时呆怔在那。   薄澜悬不知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把握不好位置,又俯了俯身,侧脸几乎贴在江雾萦面前。   江雾萦登时后退一大步,想说陛下自重,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他也不用敬称了,又直直重复一遍:“你肩上,有东西。”   薄澜悬似是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依旧没脸没皮地低着身子道:“我看不见,你帮我拍拍?”   江雾萦:“……”   看不见后背还情有可原,哪有看不见自己肩头的?!   小兔子觉得他不庄重,有点被他惹恼了。   只是他天生没什么激烈的情绪,恼的时候也有点娇娇的:“你……你自己拍吧,我要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哪来的毛,有小天使发现了吗哈哈哈哈哈   下章给狗狗点甜头,嘿嘿   感谢在2022-10-01 20:07:23~2022-10-02 20:0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思远道、一只、受宝就是天生公主妹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苦艾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啵三口兔兔   薄澜悬见他朝外头走, 一时拧眉道:“你身边一个人都不带?薄澜息就这么放你自己来回?”   江雾萦原先在侯府别院有一小厮与一侍女,成婚时却都被永兴侯以家奴不出府为名扣下了, 刘多全倒是晓得要给他配几个支使的, 可江雾萦乍然让陌生人跟着总是不自在,于是婉拒了。   江雾萦没答他话,自顾自走路。   内殿与外殿之间有段回廊,出去便有小内侍引路了, 江雾萦闷头走路, 一不留神便撞到一堵人墙上。   薄澜悬同他说话时总是压着肩, 和他平视, 甚至稍稍低于他道:“你走反方向了。”   音量很低,好似生怕人听见伤了小王君自尊似的。   江雾萦:“……”   他有些懊恼, 不发一语地回身继续走, 薄澜悬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带着一肩的狗毛。   江雾萦忍了又忍,还是转头道:“陛下。”   可薄澜悬这会儿直着身子,他做亲王时领兵退敌,本就有些凶戾的长相越发添了血气,江雾萦近距离见他个头如此高,体格又精壮, 几乎一瞬间便胆量尽消。   小兔子默默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薄澜悬又将身子低下来道:“当日推你落水之人,已经查到了。”   江雾萦眼睫轻垂, 墨色涟漪一般细弱地颤动着,他轻声道:“是永兴侯府的人吗?”   “……嗯,”薄澜悬颔首道, “你想如何处置?”   江雾萦抿了抿柔软的唇瓣道:“依大梁律法便是。”   交流转向正常后,江雾萦便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逾矩。   小兔子想了想, 觉得有。   他讷讷道:“雾萦失礼,陛下见谅。”   薄澜悬只是低声道:“可以帮我拍掉肩上的东西吗?”   江雾萦不料他如此执着于这茬,抬手帮他掸去狗毛。   薄澜悬从袖中取出个小鸡翅木匣,往前一送道:“谢礼。”   江雾萦自然不懂掸下肩膀要什么谢礼,他不接,只将大氅解下塞进薄澜悬臂膀间,小声道:“雾萦告退。”   薄澜悬立即道:“穿着,离王府还有一段路呢。”   江雾萦连连摇头道:“马车上避风,又有炭火,不必着氅衣。”   他又未雨绸缪道:“……陛下留步。”   几步开外便是引路的小内侍,薄澜悬便顿住脚步不曾再跟随。   回廊间倏然响起丝轻笑。   来人戏谑道:“陛下,您这也太猴急了。”   **   闹钟铃声由强至弱、又由强至弱地响起。   江雾萦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该到了起床上课的时间了。   专业不同,此时其余三人已各自上课去了,他揉揉眼睛下床洗漱,觉得嗓子有些干痒,便想喝杯温水润润喉。   取了只新纸杯倒上,才贴近唇边,江雾萦便僵了下。   目光投向桌面。   ……昨夜那只纸杯,不见了。   不同于上次他病中神志不清,眼下他百分百确信昨夜他喝过水后并未丢掉纸杯。   他的小垃圾桶也没有。   握住纸杯的五指缓缓收拢,江雾萦心里突地跳了下。   谁会盗窃用过的纸杯这种无价值的废品?   但上课时间要到了,他只得先下楼往教室赶,想着等回来再问问三个室友。   这是节通识课,三百人的大教室,江雾萦在上课前最后五分钟踏入,后排的空位都已放了物品,应是早到的给同伴占的位置。   他只得往前坐,才迈出两步手机便振起来,他接起,便听见周川原道:“雾萦,雾萦,往东看!”   江雾萦转了一百八十度。   周川原:“……再右转九十度。”   江雾萦转过去,便见周川原在最后一排另一侧朝他招手,狗耳朵一动一动的。   江雾萦:“……”   他走上前,周川原便往里挪了一个,把最边上的座位让给他。   江雾萦不解道:“你今天第一节 不是专业课吗?”   周川原笑呵呵道:“翘掉没关系的。”   他从桌堂里取出个小保温盒道:“你吃早饭了吗?我去四食堂买了豆浆和烧麦,还热着呢,这可是C大招牌。”   江雾萦的确没吃早餐,他也没什么吃早餐的习惯——除了和薄澜悬同住的时候。   “我吃过啦,”他轻声道,“你吃吧。”   狗尾巴颓丧地耷拉下来,周川原失落道:“……很好吃的。”   江雾萦又有点内疚,想着听说四食堂早餐要早起去排很久的队,便揉揉眼睛道:“那我吃一个烧麦吧,你下次不要给我买啦。”   周川原登即振奋起来,一面点头如捣蒜一面打开保温盒。   还差三分钟打铃,江雾萦摘了口罩,握着塑料袋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周川原便和护花使者似地将自己的大背包往桌子上一竖,将小兔子挡得密不透风。   吃完正好上课铃响,江雾萦接过周川原递过来的纸巾拭净嘴唇,又默默取出自己的润唇膏涂上。   周川原收了背包,一眼便瞧见小兔子粉色的唇上水润润的,樱花果冻一样。   他喉结一滚。   课间时,江雾萦看了下微信。   【薄澜悬:宝宝在上课?吃饭了吗?】   【薄澜悬:我让人去教室给你送了,宝宝课间有空的话出去拿一下,不可以不吃早饭】   【薄澜悬:想你】   江雾萦:“……”   他又揉了揉眼睛,身侧的周川原微皱眉头道:“雾萦,你今天怎么总揉眼睛?”   江雾萦其实不曾察觉,怔了两秒方道:“有吗?”   周川原低头来看他的眼睛,眼白部分有些发红,真成小兔子了。   狗狗如临大敌,肃容道:“去校医院看看。”   他头一回靠这么近,江雾萦倏然察觉周川原的五官轮廓……有些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只是很微弱……稍纵即逝。   不知为何,他周身一冷,下意识朝后一避。   周川原眼神一黯,江雾萦缓了缓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伤人,只得转移话题道:“……等结束再说吧。”   周川原坚决道:“不行,眼睛多要紧啊。”   江雾萦无奈,只得被他拉出了教室。   **   “小同学有点急性结膜炎,”医生检查过后温和道,“免疫力太低啦,还好发现得早,给你开点药水和药膏,按着说明书用几天就差不多了。如果一个礼拜之后还没好转,再来看看。”   江雾萦礼貌道:“谢谢医生。”   “嗯,”医生又叮嘱道,“这可是有传染性的,揉眼睛之后或者接触公用物品之前一定要洗手,用具勤消毒,避免交叉感染。”   二人出了诊室,江雾萦往旁边洗手间一指道:“你快去洗洗手吧,别被传染上了。”   周川原洗过出来,便见江雾萦自觉离他八丈远。   周川原:“……”   他默默靠过去。   江雾萦捏捏口罩鼻条确保密封完好,提醒道:“这个会传染的,你尽量不要靠近我。”   周川原尾巴在身后摇啊摇,道:“那也不是靠近就会传染的。”   他怏怏道:“我不碰你就是了。”   一狗一兔朝寝室走,江雾萦小心控制着距离,腕上便倏然缠上来一条粗硬的黑尾巴。   周川原的尾巴禁锢着他的细腕,动作霸道,神色却充满少年似的青涩,眼神满是无措。   “真的不用这么远。”alpha闷闷道。   江雾萦这还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条尾巴,分明是狗狗才有的上扬形态,皮毛却好似狼似的坚硬,几乎如同一簇钢针。   他犹豫着抬手拨了拨,周川原登时剧震了下,江雾萦察觉狗尾巴的热度几乎飙升,连忙收回指尖道:“……抱歉。”   周川原迅速摇摇头,声线喑哑道:“你可以随便碰,没关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纸杯消失之谜》第二集   纯情少狗:(突然)x了   大眼仔最近有放仙君和小汀汀试阅啦,感兴趣的小天使阔以去瞅瞅哦   感谢在2022-10-02 20:03:06~2022-10-03 20: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颂 3个;-Hiiamh、景行、私贵妃吸通、S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417561 10瓶;SK、斯Siii、是予予啊 5瓶;我爱老婆 3瓶;苦艾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啵四口兔兔(倒v结束)   回到寝室, 周川原自告奋勇要给江雾萦滴药水。   omega便坐在椅子上朝后仰着头,周川原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 极力控制自己不会手抖, 可药水马上滴入江雾萦眼中时,他忽地眨了下眼。   药水只得落在了眼帘上。   周川原一怔。   江雾萦心虚道:“……我有一点非条件反射,你撑住我的眼睛吧。”   周川原便试探着用拇指和食指扒着他眼帘和眼下,可甫一碰上去便被惊人的绵软柔腻惊住了, 他发着愣, 极力克制着不去摩挲一下。   alpha指腹糙得很, 江雾萦先忍耐了会儿, 等了良久不见他有所动作,便提醒道:“滴呀。”   周川原恍然回神, 忙要照办, 寝室门便开了。   蒋关城和江执简一前一后进来,见二人这姿势便疑惑道:“小江怎么了?”   周川原趁着江雾萦注意力转移的工夫迅速滴了药水进去,江雾萦忙闭上眼。   周川原这才回答道:“是结膜炎。”   “啊?”蒋关城愣住,忧心忡忡道,“要紧吗?”   周川原手还恋恋不舍地黏在江雾萦眼周,江执简走近前来,面无表情地将周川原挤开, 顺道撇了他的手。   周川原对于江执简是江雾萦哥哥这件事始终持怀疑态度,也始终无法对江执简生出好感, 仿佛本能里带着抵触似的。   “不严重的,”江雾萦闭着眼小声道,“不过这种容易感染的, 我打算这几天出去住。”   周川原立时抗拒道:“那有什么,我们都注意着不就行了?”   江雾萦:“……还有其他寝室的同学呀, 我肯定要等好了再回来的。”   江执简倏尔道:“我在学校附近有间公寓,你可以过去住几天。”   蒋关城也豁然开朗似地道:“对对对,我也有我也有,小江也可以住我那个。”   周川原不甘示弱:“我也……”   江雾萦:“……”   铃声响起,江雾萦猜想大概是薄澜悬打过来,便先借着接电话的由头往走廊上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已将纸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   薄澜悬的声音含着笑意道:“萦萦,我易感期结束了,马上到你们寝室楼下。”   江雾萦默了默,期期艾艾道:“我、我不在寝室。”   薄澜悬声音微顿:“那我先过去,等你回来。”   又补充道:“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江雾萦谎撒得磕磕绊绊:“我今天有点事情,不回寝室了。”   薄澜悬安静片刻道:“萦萦,怎么又躲着我?”   江雾萦不回答,薄澜悬接着道:“你这样我会很担心你。”   “你在寝室是不是?我们先见一面,宝宝,别总是推开我。”   江雾萦晓得他见过自己后必定要带自己回公寓了,可又避不开,只得认命地下楼去。   一回身却见江执简立在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江雾萦被吓了一跳,江执简好似不晓得自己这样多失礼一般,只盯着他道:“你头发上沾了东西。”   江雾萦半信半疑,江执简便伸手拈了下他发间,而后将指尖的杏花瓣示意他瞧。   江雾萦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道:“谢谢,我、我先下去了。”   他走出半步,猛地想起被自己忘记的那桩事,捏着指尖不敢回头,悄声问道:“你……你有没有见过我昨天晚上喝水的纸杯?”   他分明背对着江执简,可仍然觉得对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附在自己后颈上,而他掌心恰好在自己尾巴的同一水平线上,近在咫尺,只消一伸手便能……   那种微凉里藏着沸腾热度的目光几乎烫得江雾萦脊背瑟缩起来,忍耐了半天,才听见对方道:“飞进去一只小虫子,我就帮你扔掉了。”   江执简一面说着,一面又走近了。   近到江雾萦能嗅到他的信息素,是乌木味,颇为沉闷,甚至是沧桑。   江雾萦的兔耳朵警觉地支棱起来,他朝身后伸出手,嗫嚅道:“好,谢谢……那、那片杏花,可以给我吗?”   江执简又沉默须臾,而后将花瓣放在他掌心里。   指尖触及江雾萦掌心,小兔子立刻收回手道了句“再见”便匆匆下楼。   江执简的指尖也很烫,如同他的目光。   江雾萦额角却沁出层冷汗,终于为这个人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   一条蛇。   江执简……像一条蛇。   薄澜悬立在寝室楼下,见omega气喘吁吁地下楼来,忙扶着他道:“怎么这么着急,跑这么快有没有不舒服?”   江雾萦摇摇头慢慢平复呼吸,薄澜悬低头观察他神色,视线骤然一凝。   “你眼睛怎么了?”   alpha表情严肃,江雾萦心知瞒不住,恹恹道:“急性结膜炎。”   薄澜悬倒吸一口凉气,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红眼睛,深呼吸了下道:“回家。”   **   郑由啸打从薄霖铃婚礼过后就回不去Q市了,随时随地等着薄总的传唤来给他的小心肝服务。   “的确是结膜炎,”检查过后,郑由啸一面收拾工具一面道,“遵医嘱就行。”   他又忍不住吐槽道:“C大医院是什么地位您老人家不清楚吗,又不是什么小诊所……我这正跟人约会呢。”   “今天的诊金双倍。”   郑由啸立刻心花怒放道:“得嘞,小江好好休息啊早日康复。”   言罢极其自觉地溜出了公寓。   薄澜悬倒出热好的牛奶,先箍住江雾萦腰肢将人抱到自己膝上,再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后递给他道:“不烫,但别喝太急。”   江雾萦接过,捧着杯子窝在他怀里慢慢地喝牛奶。   悬悬吐着舌头绕着江雾萦的腿打转,时不时企图舔他的裙角,又因薄澜悬的拦阻而一次次铩羽而归。   薄澜悬拆了袋开心果,抱着江雾萦一颗颗剥,怕他无聊便随手开了电视。   薄澜悬剥一颗,便往江雾萦嘴里喂一颗,他分明可以放进小碟子里让小兔子一次吃好几颗的,却非要这么黏黏糊糊地喂。   他颠颠怀中轻飘飘的小兔子问道:“这么坐着尾巴难不难受?”   江雾萦嚼着开心果感受了下,乖乖道:“不会的。”   薄澜悬又将他朝里挪了挪,胸腹贴上他后心,低声道:“宝宝好软。”   江雾萦:“……”   omega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又……”   薄澜悬沉沉呼吸着,喃喃道:“好香。”   “……”江雾萦试图挪动身子远离他,可刚一动弹,alpha呼吸却更沉了,也更灼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被编编敲了下呜呜呜,狂乱地修改了一些标题和简介(重生之绿色无公害兔兔)   江执简好那个哦   感谢在2022-10-03 20:07:11~2022-10-04 20:2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曲兰台老公 10瓶;苦艾酒、-Hiiamh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啵五口兔兔   小兔子立刻停下, 不敢再招惹他。   “这里是新闻频道直播特别节目,接下来我们进入到梁昭陵遗址考古发掘的现场, 时间交给昭陵演播室……”*   新闻主播的声线端庄从容, 江雾萦捧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昭陵”二字一出,薄澜悬也是一怔。   意外地望向电视屏幕里的金器玉器特写,薄澜悬末了道:“……看别人挖我的坟,倒是很不可多得的人生经历。”   江雾萦:“……”   画外音娓娓道:“如今荒凉一片的刺加林沙漠, 五千年前却曾是一个强盛辉煌的王朝——古梁的都城所在地, 古梁也是历史上最后一个尊神崇祖、巫术地位超然的王朝。此次发掘对古梁史研究意义重大, 对于填补安平二十一年史料的空白、揭露安平帝乍然辞世的真正缘由也大有裨益, 下面请跟随我们的镜头……”   “我饱了,”江雾萦搁下空掉的杯子, 忽而道, “先去休息了。”   “这才吃了几颗?”薄澜悬连忙起身,垂头默默打量他,问道,“不开心了?”   薄澜悬隐约猜得到江雾萦或许是为那新闻而不快,可具体原因呢?   ……总不能是因为被人挖坟。   江雾萦摇摇头道:“没有。”   薄澜悬最怕的就是他往壳子里一缩而后冷处理,牵住他手迭声道:“别不理我,宝宝, 宝宝……”   alpha热烘烘的像只人形取暖器,江雾萦泛凉的手渐渐回暖,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明显抗拒道:“我困了。”   薄澜悬双唇抿成一线,蓦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悬悬蹭不着裙角, 登时“嗷汪汪汪”地嚎起来,江雾萦愣神间已被薄澜悬一路抱到了书房。   alpha将他放在书桌上, 旋即俯身同他视线平齐。   每次被薄澜悬这么近在咫尺地盯着,江雾萦都有种被大型兽类咬住喉管的紧张感,他强装镇定道:“你想做什么?”   薄澜悬伸手反锁上门,将追过来的悬悬阻隔在外。   旋即双手撑在江雾萦身体两侧,呼吸也沉劲得像野兽。   他说:“我想……。”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那两个字,小兔子目瞪口呆。   几秒钟后随便拿起手边一本便签打他,双颊越来越红道:“你说什么啊!”   薄澜悬已经被他拿得走投无路了,什么糙话都一股脑往外冒:“我每天都想,萦萦,我换了身体之后我们就从来没有做过,你还没有试过,说不定用着还行呢?”   “我满脑子龌龊想法,可是我忍不住宝宝,你不准我放信息素,可是我每天都会闻到你的,你身上那么香,我忍得发疼,我连牵你的手都会想:你的手这么软,然后就又唔……”   江雾萦直接捂住他的嘴,奓毛道:“不许再说了!”   薄澜悬仿佛参与了什么限制级的真心话大冒险,轻易擒住他手团在掌中,继续道:“刚才你捂我嘴的时候,我就想舔你的手。”   小兔子抓狂道:“薄澜悬!!”   他堵不了薄澜悬的嘴,只得可怜兮兮地往后缩,努力离薄澜悬越远越好。   omega根本无法用言语清除掉他满脑子的凰瑟废料,直至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小兔子抽了本大部头书挡住自己,生气道:“你出去。”   薄澜悬视线却不知何时定在他足踝上。   江雾萦怕冷,穿的是超厚的棉拖,里头是珊瑚绒中筒袜,纯洁的乳白色,袜筒上一边一对可爱软萌的兔耳朵。   alpha掌心圈住他足踝的那一刻,江雾萦终于急声道:“下个月!”   薄澜悬沉沉注视着他,缓声确认道:“真的?”   “真的,”江雾萦躲在比板砖还沉的书后头,手腕托举了这一会工夫便有些发酸,强自忍耐道,“现在契约还有效呢……言而无信不是、不是好人。”   腕间负累骤然一松,薄澜悬将书搁到一边,轻揉他泛红的细白手腕,低声道:“萦萦别骗我。”   小兔子难免有些心虚,小小声撒谎道:“……不、不骗你。”   **   沙漠昼夜温差甚巨,日落后气温骤降四十摄氏度,细滑的金色沙子上甚至结了霜,寒意刺骨。   薄澜息披着件薄风衣坐在考古发掘舱外,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价格低廉的大前门。   他并不吸,任由烟雾逸散在高远天穹与无垠大漠之间。   即便体质再强健,在威力甚巨的低温里穿这么点也不可能不冷,可薄澜息偏偏这么在外头坐了许久,从发梢到骨血都冷彻了。   从梦见小时候的江雾萦开始,他便魂不守舍,以致于将手机落在了来时的大巴上。   茫茫戈壁,荒无人烟,自然没有快递业务,更没有商业区,电脑版微信因为要扫码登录也用不了,他彻底与江雾萦失去了联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哪怕断了所有联结的渠道,他仍旧无时无刻不在想江雾萦。   连睡梦里都在想着他。   “年轻人挺有情调啊,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星星呢。”   大前门不知何时燃到了头,灼了下薄澜息的指尖,他猝然回神。   在掺着霜的沙里摁灭了烟头,他抬头对来人点头示意道:“柏教授。”   考古队的老教授柏迅节手执烟杆,将花白却还浓密的头发朝后捋了捋,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往烟锅里抖了一团烟丝。   洒泪似的湘妃竹长杆一头连着铜烟锅,一头连着玛瑙烟嘴,火柴“嚓”一划,硬烟那股子呛口味便一气窜进肺里。   柏迅节年纪大了,不敢席地而坐,便靠着老胡杨树,眯着眼抽了一口。   薄澜息的彷徨愁闷都写在脸上,柏迅节也不问,兀自道:“我发愁的时候也爱抽烟,还抽了一辈子旱烟,现在知道伤肺也改不了了。”   他问得没头没脑:“小薄,你知道太太是什么意思吗?”   薄澜息一怔,柏迅节才解释道:“……不是,是现在小孩儿爱说的那个‘太太’。”   “我家小孙女总说什么太太太太的,我本来听不懂,之后她往家里买漫画书,我才知道原来太太是画画的人。”   “她那个太太最近好像开始画古董了,我就干这行的,我孙女就转发给我,问这件怎样、那件怎样的。”   “……三号坑出来的那串念珠,才直播出去,晚上我孙女就转过来一张一样的。”   “哪哪都一模一样倒无所谓,问题是……问题是串珠上这个佛头塔,碎成渣了还没修复呢,我倒先看见它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了。”   薄澜息听见柏迅节苍老的嗓音迷惘道:“我这当了一辈子的无神论者,这事还真让我有点拿不准了。”   “我这把年纪了,招不招鬼神都不要紧,我就怕我干这行几十年,惊动了什么要往家里人身上报……”老教授烟抽得又快又狠,唏嘘道,“这一趟回去,我就得退休了。”   薄澜息冻到僵木的身体被这几句话冲击得更为迟滞。   柏迅节一口气尚未叹完,便见方才还如丧考妣的年轻alpha“腾”地站起来往休息区跑去。   柏迅节如堕五里雾中,茫然道:“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薄澜息头也不回道:“做梦!”   “……?”   可惜天不遂人愿,哪怕薄澜息除了工作就是在酝酿睡意,哪怕他迫不及待想回到梦中的大梁,也没再梦见过他出去打马球后的任何场景。   **   四号坑是这次发掘最重要的部分,考古队一致决定放在最后。   当日薄澜息一踏入发掘舱,太阳穴便一阵撕裂似的锐痛。   他步子一斜,一头碰在支起的金属架子上,“咚”一声闷响。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一见他额角露出个淌血的豁口,赶忙道:“薄老师,您赶紧处理处理伤口吧。”   薄澜息对这种痛楚并不陌生。   梦见江雾萦幼年的那一次,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这几乎成为一种预示,薄澜息在尖锐的痛感中诡异地兴奋起来,问工作人员要了几个创可贴往伤口上一糊,也不管两端带胶的部分有没有贴在伤处,便拿起了稳定器。   清理、打扫、观察、再清理……为了不压坏已露出表层的文物,考古人员趴在略高一些的木板上一厘米一厘米地铲,漆器碎片、罗纱、织锦、书卷……   大梁供奉水火之神,笃信人死之后火葬化灰,再投入江河湖海中,方可再入轮回,因而历代帝后的尸骨并不在帝陵之中,隐在黄土之下的唯有衣冠。   碎片太多,考古队员手下动作愈发细致。   薄澜息的心跳愈来愈快,脑内再度高频嗡鸣起来。   直至一条绿罗裙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露出。   与同坑其他或多或少有损的文物不同,这条裙子显得尤为完整、精美,如同一溪铺了柳叶的淙淙春水,与五千年前相较,不过是色泽黯淡了些。   “薄老师,薄老师?!”   有人在耳畔唤他的名字,可薄澜息什么都听不见,耳侧嗡鸣转化成了声反馈现象,如同扩音器的麦克风与喇叭距离过近时发出的尖厉啸叫。   薄澜息头疼欲裂,稳定器居然直接脱手,“啪”地砸在坑缘上。   这一下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倘若他手再歪一点,这玩意可就往坑底的文物上头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惊魂甫定之后,一旁指导的柏迅节望向他,面上罕见地露出不赞同之色。   只是见薄澜息神态实在异常,满头满脸的冷汗,双目圆瞪,血液已洇透了额上创可贴,便沉声道:“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最好找队医看看……实在不行,这趟就由小李来,先派车送你回去。”   同行的另一位摄影师李吉克闻言抬起头来,端量了下薄澜息的状态,也惴惴道:“是啊薄老师,身体要紧。”   薄澜息全然忘了地上的稳定器与相机,游魂般往外走去。   有汗淌入伤口,杀出尖锐难忍的疼痛,薄澜息浑然不觉,脑内只循环着一个画面。   有人鹅掌黄短衫下一袭蔻梢绿罗裙,衬得揪住裙边的指节莹润白皙如软玉,轻声对他道:“晋王爷,我们和离吧。”   “薄二少,我们离婚吧。”   “晋王爷,我们和离吧。”   “薄二少,我们离婚吧。”   ……   薄澜息只觉心口被人生生剜开,血肉被搅得支离破碎,悔意就扎在这片模糊血肉之上,生出丛丛锋棱如刀的荆棘。   假如五千年前,他果真……果真与江雾萦惨淡收场,那他是如何对待江雾萦的,薄澜息轻易便可想象得到。   恶果的背后,是天长日久累积起来的冷淡、嘲讽、漠视、故作矜持。   用口是心非、不分场合的贬损掩饰自己的泥足深陷。   心头软塌成一片,出口的却是冷言冷语。   “你那父兄讨厌得很,本王看你再待在永兴侯府里头只怕命不久矣,才大发慈悲迎你进门的,你可明白?”   “什么舍不舍得的,随意结一结罢了。”   “少来,结婚哪比得上单身自在?人是江达曙那老东西哭着求着塞给我的,我看人脾气好,长得也凑合,放家里当个摆件而已。”   “我都说了不回来,等一宿别赖我啊。”   “江雾萦,你知道你们江家是怎么厚着脸皮求我和你结婚的吗?我看你可怜才勉为其难答应,你难道以为自己有资格和我谈离婚?”   沙漠上日头白惨惨的,炽烈光线烙在皮肤上,初时的灼烧感转瞬即逝,只剩下冰棱戳刺似的寒冷痛意。   薄澜息抬手触上前额,创可贴的边角紧紧黏在皮肤上,也黏在伤口的血肉上。   手上一个用力,几片层叠的创可贴连带着殷红从额角生生撕离,血液蜿蜒着划过眉眼鼻唇,衬得薄澜息面目狰狞如恶鬼。   他不需要再执着于江雾萦为什么没有喜欢过他。   早该醒悟的,江雾萦……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   江雾萦请了一周的假,再回学校时,距离校庆便只剩一周了。   幸而他们的节目是个小短剧,虽说时间紧张了些,倒也来得及。   自从对江执简生出抵触情绪后,江雾萦便尽量减少在寝室的时间,早出晚归,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画室、要么便去学校附近写生。   他体质弱,起不了太早,便自然醒后再出去,赶在熄灯前回寝室。   喝完水的纸杯就直接丢进垃圾桶里,再没搁在桌上过。   他不晓得江执简是否察觉到了他的抗拒与防备,只觉与江执简减少接触后,脊背上那种黏腻的凉意似乎少了许多。   **   校庆前三日。   【韩淳卉】:雾萦雾萦,演出服装到了~这可是校庆赞助方主动提供的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试试鸭   江雾萦刚好在学生活动中心画画,便低头打字。   【江雾萦】:学姐,我现在在学活,随时都可以。   【韩淳卉】:好哒,那十分钟后在排练的地方见叭~   【江雾萦】:[兔兔OK]   见到那件……不,是那些服装的时候,江雾萦有半分钟的空档没反应过来。   他是习惯了穿裙子没错,却从未穿过这种看起来七八层、极尽繁复之能事的公主裙。   原以为这种校内舞台,服装过得去便可以,然而从做工与质地来看,甚至绝非“不菲”二字可以概括。   omega今天罕见地穿了小短T与热裤,不用脱下来便可以直接试衣服。   面对着铺满长桌的七八件裙、袜、裤,江雾萦轻声道:“我、我查一下穿法。”   韩淳卉倒似乎早有预料,忙道:“不用不用,服装赞助方马上到了,他说你们认识,他来教你怎么穿。”   江雾萦第二次听她提起“赞助方”,还说对方认得他,一时迷茫道:“谁?”   “一个毕业好几年的知名校友,”韩淳卉卖了个关子道,“这次百年校庆,这位学长可是钞能力者。”   江雾萦正愈发云里雾里,忽听排练室的门被人叩响。   韩淳卉一面道“来了来了”,一面跑去开门。   将来人迎进来,韩淳卉回身道:“雾萦,你们认识吧?”   薄澜悬几步近前,将桌上摊开的衣服一件一件理顺道:“当然,对吧,小学弟?”   韩淳卉眼珠子机灵地在二人间来回,见江雾萦面上只有一些失措与呆怔,并无负面情绪,便乖觉道:“那我不打扰咯,你们慢慢研究哈。”   房门开了又关,薄澜悬低下肩膀望着江雾萦,解释道:“原来的那个‘他’在C大读的书,我算是借了光,给我们宝宝准备漂亮裙子穿。”   小兔子慢半拍地板起脸道:“就、就只是准备吗?”   薄澜悬清了清嗓子:“是有一点别的用意。”   他伸手拎起第一件道:“就从它开始吧。”   江雾萦万万没想到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衬裤……居然是开裆的。   薄澜悬自证清白道:“设计师告诉我的,说公主穿这个才方便上厕所。”   江雾萦:“……我不要穿。”   薄澜悬总是有本事能将小兔子惹得气鼓鼓的,一面给软乎乎的小兔子穿上开裆裤一面道:“咱们今天就只试一试,都穿完,说不定宝宝很喜欢。”   江雾萦抬腿踹他,却被alpha扣住足踝,挽起裤管后将两条纯白羊毛袜给他套上。   江雾萦骨架小,双腿看上去十分纤细笔直,碰触时却并不干瘪,反倒有种云朵、抑或奶酪似的绵软感。   薄澜悬心猿意马地圈着他足踝,将两条嫩粉色绑带系在袜筒最上缘,以固定住这双长袜。   而后实在没忍住,五指往里拢紧了些。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星堆新发现》新闻稿   申v居然通过了呜呜呜,终于可以多更了!前面的章节也从免费变v啦!   本章评论区随机红包~   这几天都有,前面的几个倒v章评论区也有订阅红包作为感谢,相当于免费看啦,说不定还能收大于支,这几天的vip订阅灰常重要,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呜呜呜   文案换了,看看进步没有()   下次零点更新,兔兔公主上舞台,全校谁能不爱,通通闪开——   感谢在2022-10-04 20:29:17~2022-10-06 04: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斯Siii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想要吃柠檬派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Siii 37瓶;名字被吃掉了哎 20瓶;-Hiiamh、Joyccccc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啵六口兔兔   omega登时一颤, 薄澜悬用尽全力将手从这捧奶酪上移开,取过塑身衣来。   前头的几排扣子容易, 难就难在后头左右各十一个孔的绑带。   如果是优雅却身形丰腴的公主们, 为了美丽,往往能朝里勒紧至少二十公分,可江雾萦腰身已极细,又没有女性隆起的胸脯, 便只需要将绑带系起来便可, 甚至不穿塑身衣影响也不大。   只是薄澜悬存着私心, 想享受这漫长的、将绑带穿入孔洞再穿出的过程。   仿佛野兽将鲜美可口的柔软猎物捆扎好后, 便可以团着怯生生却无法挣脱桎梏的宝贝抢回窝里了。   裙撑是公主裙的灵魂,为了撑出前凸后翘的身材, 后方做得微隆。   薄澜悬单膝跪在江雾萦身前, 手上给他继续系裙撑的绑带,视线却死死黏在裙撑后方并不富余的空间上。   他沉沉呼了口气,忽地别开眼。   不能再看了,只是试衣服,只是……   待到余下的几层衬裙、外裙、坎肩、上衣完全穿好,alpha已出了一层血脉贲张的汗。   青枝绿的塔夫绸裙摆宛若流云翻涌似的在眼前摇曳,合掌可握的腰身簇拥了一圈饱满的铃兰花, 却不如双肩莹白,困着两段细竹枝似的锁骨, 凹陷处可以卧下一弯孤月。   脚趾、足踝、双膝、胯骨、手肘、指节……但凡关节无一不是淡绯色的,丛丛花蕾似的缀在芡实白的软肤上。   清极艳极的面孔含着点懵懂仰起来,在两侧上臂膨胀的泡泡袖衬托下愈发显得娇小, 单手便可掌住。   薄澜悬确实知行合一,用他那粗粝的手掌与遒劲的五指拢住了兔兔公主柔白软腻的下巴, 徐徐倾身。   alpha対于微微颤抖的小兔子实在难以生出什么清白纯良无公害的想法。   二人近距离呼吸相缠,薄澜悬忍得眉心紧锁,明示道:“申请违约一次,可以吗,甲方公主?”   江雾萦尚未答复,薄澜悬已按捺不住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一揽江雾萦后腰让他稳坐在自己膝上。   他这喜欢让江雾萦比自己位置高一点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古铜色大掌扣在omega云白的后颈处,江雾萦铁面无私道:“……不可以。”   薄澜悬便好似很有契约精神一般,不曾再进一步。   他轻嗅了下江雾萦绯红柔润的唇瓣,吐息炽热道:“萦萦,你换润唇膏了吗?怎么又香又甜的?”   江雾萦迷糊地摇摇头道:“没有呀,我一直都用无香味的。”   说罢他探出一点湿红的舌尖舔舔自己的唇珠,细细咂了两下道:“没有味道。”   他垂头道:“你骗……唔!”   饥馋已久的alpha捉住他走神的空隙朝前凑了一厘米,小兔子一时不察,直接撞上了他的唇。   omega唇上才被舌尖舐上一点釉质似的甜蜜津液,被薄澜悬品酒一般尽数卷走。   他故作老实巴交道:“纯属意外。”   江雾萦:“……”   **   校庆在周日,演出前夕,江雾萦托着腮坐在公寓的飘窗上,紧张得难以入眠。   “哗哗”水声不绝于耳,趁着薄澜悬洗澡顾不上,悬悬紧贴着香喷喷的小兔子,用热烘烘的狗脑袋去蹭他睡裙下光衤果的小腿,黑乎乎的狗毛愈发衬得omega小腿令人惊艳的白皙。   蹭够了,悬悬又开始不知疲倦地舔他足踝,两侧粉莹莹的凸起被舔得湿哒哒的。   江雾萦没理越舔越兴奋的色胚狗子,兀自愁容满面。   偷偷摸摸往浴室方向瞄了一眼,预计薄澜悬还有五分钟便会出来,他悄悄拨开窗帘,从被遮住的角落里拿过一听啤酒。   半山别墅的啤酒早早被薄澜悬处理了,这间公寓更是烟酒禁入,江雾萦怕在学校醉酒会出事,故而已经许久未曾沾烟酒了。   只是他一想到明日礼堂里会坐满了人,还有许多摄像机対准舞台实时直播,观看人数完全无法预计,便紧张得坐立难安。   “我就喝一点点,”江雾萦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同悬悬打商量道,“不能被薄总发现。”   悬悬“嗷嗷”两声,音儿七拐八绕的像唱歌走调,似是想同小兔子同仇敌忾,又不想他喝酒。   “是吗?”   预估失败,熟悉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响在身后,小兔子垂在两侧的兔耳朵“嗖”一下支棱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伸出食指将易拉罐一寸一寸推回角落里,起身无辜地眨眨眼道:“……该睡觉啦。”   薄澜悬也不舍得说他,死亡凝视了一眼登徒狗悬悬后,将人抱起来道:“紧张了?”   江雾萦点点头道:“……那么多人,还要线上直播。”   薄澜悬摸摸他眼尾那颗小痣,温声道:“明天我在第一排最中间,会一直看着我们宝宝的。”   江雾萦怏怏不答,薄澜悬眼见那対支棱起来的兔耳朵再度颓废地耷拉下去,忍不住伸手搔了搔里头的粉芯子。   江雾萦兔尾巴一抖:“……”   他一把护住兔耳朵道:“很、很痒!”   薄澜悬盯着他小猫肉垫似的指尖,语气还很自然道:“想听什么睡前故事?”   江雾萦苦恼道:“可是故事书都念完了。”   薄澜悬还没说自己买了新的,便听江雾萦思索了下道:“昨天淳卉学姐给我发了一篇小说,就念那个吧,我还没点开,但她说特别好看。”   薄澜悬不疑有他道:“好。”   “《白雪公主嫁给继母之后怀了魔镜的孩子》。”   薄澜悬面无表情地念完标题,继续道:“正是晨起梳妆的时候,白雪公主坐在梳妆台上,皇后俯首在她腿心……”   “……”江雾萦飞速夺过手机,震惊地望着屏幕上的内容。   “她身后是一片冰冷的镜面,却在她脊背倚上来的瞬间变得炙热,后颈被……*&%……&……&”   “……”   江雾萦紧闭着眼按了锁屏,期期艾艾道:“把、把昨天那本再从头念吧。”   **   百年校庆当日,C大内穿着“四年四度月河春,一生一世C大人”字样文化衫的中年校友比比皆是,在学校的各个标志性位置合影留念,人人面上皆洋溢着喜色,仿似拂去经年奔波的风霜,重回风华正好的年岁。   礼堂后台,江雾萦将裙腰上的铃兰花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要让每朵花都朝向同一个角度一般。   周川原蹲在他身侧,见他紧张地蹙眉,笨拙地安慰道:“没关系啊,我们都排练得很熟了,蒋关城和江执简都说会来看的,还有……还有那天送你来的那个人,他也会来吧,我们都、都会给你鼓劲的。”   江雾萦长发许久未剪了,原本便带有些天然的卷度,今儿一大早被韩淳卉拉着用卷发棒处理过,又简单染了个亚麻棕,愈发显得发丝蓬松柔滑。   他脾气软,说话轻声细语的,瞳仁的墨色又格外纯粹浓郁,使得他那张原本便偏向东方美的面容越发显得温柔纯善,可今日这样打扮之后却毫无违和感,当真像西方王宫里千娇百宠、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他此刻紧张得双颊飞红,艳色从两腮一路涌到颧骨与眼尾,业火一般托起了眼尾那颗红莲似的小痣。   偏生瞳仁水润,蕴着一点潋滟的泪光。   一眼望过来时掐得人心尖疼,生出满脑子狎昵亲近的不堪想法。   “演员准备!”韩淳卉対着扩音喇叭喊道。   先上场的是国王与王后,长大后的小公主还要再等几分钟才会出场,江雾萦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会揪手指一会揪兔耳朵的。   周川原望着他粉嘟嘟的指腹越揪越红,手掌试探着朝前够了够,在相隔不足半厘米时又倏地缩回来。   虽说大部分学生都対百年校庆愿意来到百年校庆的现场,抑或观看直播,可基本都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対于精心准备过的具体表演其实兴趣并不大。   尤其是尚未毕业的在校生们,没尝过多少象牙塔外的苦,対于学校的感情也便不过尔尔。   哪怕坐上了观众席,在拍照纪念后也还是会选择聊天或打游戏,只偶尔瞥向台上一眼。   从直播弹幕便可窥见一斑。   哪怕观看人数很能撑场面,却基本没有什么在校生发言,只间或飘过几句“xx届校友,祝愿母校越来越好”云云。   直至江雾萦小心翼翼提着沉甸甸的裙摆,白莹莹嫩生生地走出后台时。   弹幕沉寂了会,现场也沉寂了会。   而后弹幕密密麻麻铺了满屏,险些将服务器压垮了。   【老婆,是我的美女老婆】   【美O才対吧,这是我们院的交流生小学弟,是男孩子哦】   【美男O美女O统称美女蟹蟹】   【我尼玛老子卡了,校园网死】   【嘻嘻我刚好卡在老婆的特写镜头上,屏幕已被我舔烂】   【我到礼堂外面了,公主什么时候出来啊,想为公主擦鞋】   【他的眼白好干净omg黑眼珠那么大那么黑,像小孩子一样黑白分明的纯洁眼睛呜呜呜】   【王子长啥样啊不够帅我要闹了,普A美O即刻绞杀】   【再帅也不能亲我老婆吧,把脏嘴拿开,我只动嘴不动胯,公主康康我prpr】   ……   江雾萦自然不知线上直播的狂潮,按着剧本行至女巫跟前,脸蛋小蜜桃似的粉润。   “老婆婆,你在做什么呀?”   【天呐公主的声音是这样的】   【啊多少年没见过不是夹子的软萌音了,老婆唱动漫主题曲一定很好听叭呜呜呜】   【天呐这个特写也拉太近了吧,公主的眼睫毛怎么有点湿啊是不是哭过了呜呜呜公主别哭】   【脸上的绒毛怎么会是粉色的啊!!!被我亲死!!!!】   【小公主走路的时候身子好轻啊,裙摆那么大,老婆提着累不累呜呜呜我来给公主提】   【左边这块屏幕怎么一直是公主的特写镜头啊,啊啊这是我老婆,摄影师不许一直怼我老婆脸!】   【摄影师也卡了吧,心动到卡了】   【人在前排,这俩小时的排票值了,真人比镜头好看更多,感觉无法呼吸】   【现场同学谁帮我拍几张公主照片,手机拍的请喝奶茶请吃食堂,相机拍的我出五百】   排练时,韩淳卉找动作指导教过江雾萦如何才不会伤到,故而小公主被纺锤刺中后,江雾萦便控制着身体缓缓倒在台上铺着的羽毛垫上。   ……还是有一点点痛。   扮演王宫侍从的人抬起他,放到道具床上。   【公主倒下去了,天呐,公主有没有摔痛】   【老婆说台词的时候兔耳朵都在颤OMG】   【他怎么会长兔耳朵嘛】   【啊不是装饰品吗,我以为是垂耳兔发箍捏】   【看走眼的各位去百度百度秦德仁案,真的,这人渣没死真是天理难容】   【天呐,老婆居然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呜呜呜呜老东西最好亖在监狱里别出来】   【无期徒刑,他还是生物天才,不会做出什么科学贡献,重大立功然后减刑吧】   【别这样我不允许,保护兔兔公主!】   【老婆躺着的时候锁骨好美,我的舌头在锁骨窝里游泳】   【噫,瑟情狂恶心】   【首先我不是辨泰其次我想钻公主裙底】   【那床看起来硬邦邦的啊,公主睡着难不难受】   【兔兔刚刚躺下去的时候背动了动捏,是不是被硌到啦呜呜呜】   剧情逐渐推进,到接近尾声时,周川原才握着长剑出场。   哪怕他已提前见过江雾萦今日的装扮,哪怕已排练过十数次,可倾身凑近小兔子软软绒绒的脸颊时,周川原仍不免心内一阵激荡。   【我草,这王子】   【我草,他怎么……他不会也是秦德仁案的被害人吧】   【啊难道他和我老婆有故事吗漏漏漏!我也要狗尾巴,一见老婆就晃得能起飞】   【左边屏这特写会一直持续到公主下台吧笑吐】   【摄影师:俺是舔狗俺不装了】   【亲了!我草是借位吧是借位吧】   【不是的话我要手刃情敌了】   【啊靠那么近香死了吧,老婆的信息素肯定是甜丝丝香喷喷奶乎乎的】   【天呐这王子皮肤那么黑都能看出脸红了】   【啊他喉结怎么乱动啊,离我们公主远点啊】   【不许脸红!!!不!!许!退退退!!!】   【公主俺不是王子,但俺家里是养牛的,来俺家喝奶好不好】   【公主别去,我偷别人家的牛养你】   【老婆喝完牛奶让我闻闻好不好】   《睡美人》开始后,陆陆续续有学生将直播间分享至微博与朋友圈,随着越来越多非C大师生的用户涌入,江雾萦在这个看脸的互联网简直引起轰动。   【上热搜了,C大校庆睡美人】   【妈呀位置升得好快】   【……要结束了,怅然若失】   【明明都没怎么改童话,这么普的剧本我却想再看亿遍】   【老婆!幸亏咱俩没领证,领了证,我耽误你一辈子】*   【还会再见吗老婆?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好不好?】*   【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   【老婆!老婆!老婆,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老婆!老婆!老婆,你带我走吧老婆——!!!!!!!】*   *五条弹幕梗出自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台词   江雾萦睁开眼,他该从道具床上下来然后谢幕了。   然而他换衣服的时候因担心羊毛袜松脱,便将两根粉色细绸带系得格外紧,现下由于过血不畅已然麻了。   ……他起不来了。   周川原见小兔子不动弹,几秒后眼圈却陡然急红了,一时不知其中缘故。   须臾后他咬了咬牙,伸臂将江雾萦打横抱了起来。   【……】   【……感觉自己绿了】   【是剧本让王子抱睡美人的吗】   【我看见老婆的鞋子咯!jiojio小小的……可爱……】   【脚踝是粉的吧是粉的吧天呐】   【还有哪里是粉的,给我舔舔啊啊啊】   演员们站成一排谢幕,观众席掌声雷动。   江雾莹察觉台下有几道视线强烈得令人难以忽视,除了薄澜悬提及自己会在第一排之外……还有谁?   但无论有谁,omega都本能地抗拒対视,在将脑袋埋进周川原颈间当鸵鸟,和找个观众席外的角落做落点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礼堂前后左右少说有十个机位,江雾萦选了离自己最远的一台。   那摄影师打扮得分外低调,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脑袋又在机器后头,整张脸一丝不露。   相隔太远,江雾萦看得有些模糊,隐隐觉得対方身形有些熟悉,尤其那人的个头仿佛十分高。   然而转念一想,最近几个月他见过的高个子alpha其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大抵只是观众都坐着,而那位摄影师又在最后头、最高处的台阶上,才显得格外高大吧。   周川原抱着江雾萦鞠躬的时候,手臂下意识地抱得更紧,生怕一低身子将人摔了。   江雾萦肩头被他一勒,不由轻微动了动。   周川原见他衤果露的肩头瞬间起了一点红痕,又赶忙直起身放了力道。   対上观众席最显眼位置的alpha,周川原目光不闪不避,一腔热忱孤勇都从这一双眼里流露出来。   **   江雾萦浑然不知自己已挂在了热搜榜首,下台之后第一时间便先坐下将腿上的绸带松开一大圈,只勉强挽着袜筒不至于滑落。   其余演员都换衣服去了,周川原蹲在他身侧,这才明白方才他为何躺着不动。   江雾萦揉着小腿缓解酸麻,然而他指骨细瘦,骨外皮肉软腻,手劲自然大不起来,这么按揉时也颇为吃力。   周川原见状垂头,避开他裙摆下、被羊毛袜软软裹住的纤直小腿,低声道:“我力气大,帮你按一按?”   江雾萦対于情感的感知力天生迟钝一些,闻言不疑有他,点点头道:“谢谢。”   然而心理迟钝,生理却极为敏感,alpha当真将掌心贴上来时,江雾萦霎时间便想缩回腿。   但他还麻着难以动弹,只得如坐针毡地感受隔着袜筒传过来的热度。   掌下的小腿骨骼太纤细,周川原一手可握,几乎担心自己粗鲁得能将它折断。   可相贴处的触感却不是骨瘦如柴的,反而软绵绵到五指能陷进去,滑得周川原指根绷到发疼。   他双手温度越来越高,江雾萦越发不自在,在他往下挪碰到足踝时倏地轻哼一声。   周川原险些瞬间僵直了脊背,半晌后微哑着嗓子问:“弄疼你了吗?”   江雾萦察觉腿上恢复了些,忙抽出来道:“可以了,你、你换衣服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就好。”   他脸侧了侧,周川原看不清他神色。   被用完就扔,周川原也不恼,目光痴痴地在他桃花粉的颊边流连许久,方才起身出去。   关门声响,江雾萦匆忙一揩眼角。   幸亏周川原没再停留,不然发现他被揉个腿就能揉哭了……怎么想怎么尴尬。   他又缓了少顷,才起身打算去换衣服。   “砰——!”   “Surprise——!!”   江雾萦被吓了一跳,呆睁着眼望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摄 像 头 攻》   谁发现在哪里了,谁,嘿嘿   下更还是零点,有两万字大更(开始发癫!这章也随机小红包包,啵~   感谢在2022-10-06 04:14:28~2022-10-06 23: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受宝亲妈. 7个;哒宰桑太迷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20瓶;受宝亲妈. 10瓶;荇芫 5瓶;Moses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文案场面:第二次落跑(2.2w爆更)   蒋关城不知从哪弄来的礼花筒, 金箔银箔与彩条落了江雾萦满头满身。   他将放完的礼花筒往地上一杵,龇着一口大白牙望向披红挂彩的omega。   江雾萦因表演和方才后台的事, 腮边眼尾还残存着靡丽的红, 开败了的蔷薇似的颓丧又冶艳。   长睫微湿,被雨淋过的鸦羽一般,甚至有块极碎的小银箔附在他眼睫上。   锁骨窝里盛着箔片彩条,掐出来的那截窄腰上铃兰洁白, 此刻也被这些条条片片强行灌了杂色。   艳如桃李的美人面上那双泪盈盈的眼望过来, 蒋关城那张为活跃气氛而生的嘴忽然便哑巴了。   几秒钟后他干咳了下, 呆板地强笑道:“那什么……”   嘴唇数次张合, 蒋关城懊恼地挠了挠头。   还是江雾萦好心解围道:“谢谢你。”   蒋关城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江雾萦皮肤莹润剔透,蒋关城忽然担心那些粗糙的碎屑会磨得他不舒服, 便抬手拂了两下他的发顶。   江雾萦自己瞧不见头顶, 便站着不动,让蒋关城拍干净了。   方才的怪异感觉仿佛转瞬即逝,蒋关城渐渐又挂上了笑脸,拍完了他头发上的便自然地转而去拍他双肩的。   可肌肤与头发的触感截然不同,碰上去的第一刻,蒋关城手便触电似地弹开了。   江雾萦压根没察觉他的异样,只自己掸去了肩窝里的, 而后道:“我先去换衣服,你……”   “去吧去吧, ”蒋关城如鲠在喉,只道,“咳我还、还有点事。”   江雾萦不疑有他, 转身朝礼堂里的几间更衣室走。   “其实今*……%#&也……了。”   身后蒋关城陡然含糊而迅速地说了句什么,江雾萦根本听不清, 回身茫然道:“你说什么?”   蒋关城摇头,扬了下唇角道:“没什么,换衣服去吧。”   江雾萦便没再问,两条细仃仃的小臂拽着硕大的裙幅又继续走。   腕上压力倏然一轻,江雾萦诧异回头,便见蒋关城在后头单手拎起他曳地的裙摆,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我帮你。”   一路送到更衣室门口,他才松了手。   **   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公主裙卸下来,江雾萦才发现腿上的绑带已然不知所踪,只剩羊毛袜松松垮垮地虚绕着小腿。   大约是方才松下来后不知何时脱落了,他没多想,换好衣服后便去找节目的主创和演员们,而后一同往礼堂外走。   韩淳卉兴高采烈道:“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唱歌呗,庆祝庆祝!”   其余人纷纷附和,周川原低声问江雾萦:“累不累,要去吗?”   江雾萦双腿终于恢复了自由,不想扫兴,便道:“去吧,没关系的。”   快到礼堂门口了,韩淳卉点了点人道:“思之和启润还没出来,先等会吧。”   她在为节目拉的小群里@了那两个还没换完衣服的演员:【人呢】   【要不要一块吃饭去哇】   那两名同学回了好,说马上出来。   【OKK,我们都在礼堂东门这等着,就等你们俩啦】   江雾萦手机没电了,自然不晓得薄澜悬给他轰炸了多少消息和来电。   韩淳卉蓦然面色复杂地抬起头来道:“各位,金主daddy在群里说他也要参加聚餐。”   一行人措手不及,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   江雾萦更未曾想到薄澜悬在他们的群里,这人从不在群里发言,他便从未注意过。   韩淳卉忙道:“比咱们大个十岁左右吧,长洲听说过没,大BOSS!”   她一头雾水地嘀咕道:“有钱人都这么热衷社交的吗?”   江雾萦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薄澜悬已渐渐走近他们,身后跟着闵竟成。   那次在更衣室见过,韩淳卉便招手道:“学长,这里!”   在场的学生们不是傻子,哪怕不主动巴结,也会和薄澜悬礼貌地打过招呼。   薄澜悬客气地颔首,而后十分醒目地笔直上前,将江雾萦和周川原生生隔开了。   他甚至笑了下,道:“谢谢各位学弟学妹们照顾萦萦。”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饰演国王的男beta试探道:“您和雾萦……”   小兔子在他身后疯狂扯他衣摆,薄澜悬忍了又忍,最终向兔兔势力屈服,模棱两可道:“世交。”   学生们一头雾水地“哦”了声,也不方便再多问。   江雾萦善良温柔又单纯知礼,除了江达曙这样铁石心肠的,和他有接触的人都很难对他生出恶感,故而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流言蜚语的攻击。   大学也是一样,节假日上薄澜悬车的时候从不避讳,倒也没什么人无聊恶毒到去诋毁他。   同学们此刻听见薄澜悬的答复,便猜测江雾萦是某个豪门世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呜小公主那么有钱,人还那么乖那么好啊。   那两名掉队的同学此时姗姗来迟,韩淳卉已在APP上选了几家餐厅,发到群里征求了一下众人意见后便迅速敲定了地点,打了个响指道:“出发!”   然而一推开礼堂门,阶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实在出人意料。   因不晓得来意,大家便只步伐如常地朝下走去,最后一集阶梯走完,江雾萦还没再多迈一步,便被一位圆脸女omega轻轻喊了一声。   “江、江同学,你现在方便吗,可以合张影吗……不方便也没关系,签个名也可以的!”   有了开头的,余下的人便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是啊是啊,我就要张签名就可以。”   “江学长,你下周末有时间吗?我也是美院的,梧桐路有个画展,有没有兴趣一块呀?”   “江同学,原来我们是同一幢公寓楼的啊,害不过我在六楼,估计你根本没印象,以后有空常来6020串门啊……”   “江同学,你刚才演得好好……”   “江学弟……”   江雾萦初时不解这些人何以蜂拥而至,听了一会才隐约明白他们是看过了方才的小短剧才来的。   他一时很难习惯这么被人群簇拥着,从挡在身前的薄澜悬背后探出个小脑袋,面颊染红,慢吞吞道:“谢、谢谢大家。”   他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的善意落空,便打算让韩淳卉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先尽力满足。   薄澜悬看出他的意图,极力忽略部分别有用心的alpha,朝闵竟成使了个眼色。   闵特助长袖善舞,忙笑道:“同学们同学们,我是闵竟成,长洲薄总的特助。”   他一面发名片一面道:“很感谢同学们喜欢小江同学,但是他也是学生,大家太热情的话,他在C大上学也会有点不自在。”   “我们正打算去吃饭,薄总的意思是,如果大家不嫌弃,大家可以凭名片去长洲旗下任何一家餐厅免费用餐一次。”   话说到这份上,看了兔兔公主后热血上头的学生们也稍稍有些赧然,可看江雾萦脸被逗得红红的,又喜欢得不得了。   有意追求江雾萦的alpha们不肯接受情敌的恩惠,便各自离去,以待来日再战。   其余只纯粹欣赏的学生们纷纷接受了天上砸的馅饼,各自计划去哪家餐厅去了。   临别还要眼睛亮闪闪地和江雾萦说再见。   人群渐渐散去,江雾萦暗暗松了口气。   众人继续朝校门口去,江雾萦一面走,一面悄声对薄澜悬道:“……可以、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从人群围过来起,他双手便被薄澜悬团在手里,仿佛带着锋棱的粗粝大手幼稚地对他的手又揉又捏。   江雾萦掌心十分敏感,痒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薄澜悬反倒握得更紧,醋得每个字都浸着酸味:“闵竟成把直播截图给我看,他们都叫你老婆,说要舔你。”   江雾萦:“……”   薄澜悬讨赏时的神态与悬悬几乎一般无二:“……只有我才能舔,是不是?”   江雾萦恨不得捂他的嘴:“……你小声点嘛。”   闵竟成称职地给没有车的同学们都叫了车,薄澜悬牵着江雾萦要上车时,周川原忽而道:“雾萦。”   江雾萦偏头望他,周川原笑笑道:“我车停在附近,送你过去?”   江雾萦看不懂他神色,只道:“我……”   薄澜悬受不了周川原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环着江雾萦肩头便将人带进了车里。   江雾萦:“……”   他从车窗里探出一小截身子道:“抱歉周川原,你自己……”   话音未落又被薄澜悬搂进了车里,顺道将车窗升了上去。   闵竟成极有眼色地竖起前后座的阻隔板。   薄澜悬的信息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逸散开来,含着深浓的邀宠意图,将omega越搂越紧道:“你这个狗室友真碍眼。”   江雾萦:“……”   薄澜悬放肆又痴迷地用信息素缠住他,又被他后颈那青涩的香味勾得愈发神魂颠倒。   “宝宝……”他又想伸舌头舔了。   江雾萦听他呼吸声愈来愈沉,焉能不晓得他又要不管不顾地发疯了,可杜松子酒的味道箍得他连说话都没力气:“别……别在这里弄……”   “弄”这个字仿佛触动了alpha什么敏感的神经似的,以致于薄澜悬越是急于保证,越是口不应心:“不弄不弄,就抱一抱……”   江雾萦晕乎乎的,一面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容易意动,一面又怀疑他这样频繁强忍会憋出病来。   下车时江雾萦还未从高浓度的信息素攻势中缓过来,小腿都有些打战。   薄澜悬自知理亏,隐蔽地撑住他腰侧,才没让小兔子腿软得倒下去。   **   “干杯——!”   香槟塞“嘭”一声弹开,韩淳卉持瓶想给在场众人一一满上,伸向江雾萦跟前时先问道:“雾萦喝酒吗?”   江雾萦怀着侥幸心理,肯定道:“可以的。”   他杯口朝韩淳卉越靠越近,斜刺里却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杯子轻易接了过去。   江雾萦:“……”   薄澜悬一面往杯里倒煮得热热的小吊梨汤,一面对韩淳卉道:“他的胃喝不了。”   韩淳卉立即表示理解,转而给其他人倒去了。   江雾萦悻悻地瞪着自己面前的热甜汤。   薄澜悬手持公筷,问他:“想吃什么?”   江雾萦啜了口梨汤,闷闷道:“青菜。”   薄澜悬搛了一筷子贝丝豌豆尖和芝麻菠菜,又道:“不能只吃青菜,有没有荤的想吃?”   韩淳卉踊跃道:“雾萦尝尝那个酥皮大明虾,他们家的金字招牌。”   江雾萦试探着看了看那道菜旁边摆着的红辣椒,有些迟疑道:“这个辣不辣呀?”   “不辣不辣,甜口,”另一个同学道,“C市的辣椒就是看着通红,其实倍儿香,没什么辣味。”   薄澜悬见江雾萦有意,便夹了一只,戴上薄膜手套后开始剥壳。   有个同学好心提醒道:“这皮都炸酥了,可以直接吃。”   薄澜悬摇头道:“没事。”   他是怕江雾萦被壳划着,omega却不想显得太娇气,小声道:“不用剥了,给我吧。”   薄澜悬已经剥完了,将完整的虾肉夹进他面前的碗里,又搛了一大块浇汁鲈鱼给他。   江雾萦小口小口嚼着虾肉,薄澜悬在一旁压根不动自己的筷子,一门心思给小兔子投食,碗碟里都堆出小山了也不停下。   江雾萦吃得慢,食量本就小,馆子虽然是周围口碑最好的,却也要服务大众,不可能完完全全符合江雾萦的口味,因此他见有三四个人停下筷子开始玩手机之后,便道:“我去洗手。”   薄澜悬立即道:“我陪你。”   江雾萦拒绝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啦。”   小兔子的嫌弃都写在脸上,薄澜悬只得道:“早点回来。”   江雾萦:“……”   去洗个手还有什么早晚的!   **   江雾萦低头冲掉手上的泡沫,正要返回包厢,便察觉颈后喷来一点微热的、潮湿的气流。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麻痒刹那间席卷全身,旋即又钻进一点湿与凉,江雾萦瞬间绷直了足尖。   他并未回身,只动作极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镜中。   江执简在他身后近在咫尺的位置,那点罅隙几乎不容江雾萦翻身。   他也不敢翻身,只迅速垂眸道:“你、你怎么来了?”   江执简默然不语,只盯着他。   那目光湿滑微凉,仿佛某种冷血动物的涎液,一滴一滴,渗入小兔子暖绒绒的粉白后颈。   alpha身上的乌木香覆过来,在江雾萦脆弱的神经拉伸到极致之前,江执简轻声道:“萦萦,别躲着我。”   他语调平缓,语速不疾不徐,可江雾萦偏偏捕捉到他尾音里那一点颤,带动着自己一双兔耳朵也跟着颤。   omega极力令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发自真心:“没有、没有躲着你的。”   江执简向前又迈了半步,几乎贴上江雾萦的脊背。   江雾萦双颊在惊恐之下并未泛起苍白,反倒更红了,那嫣红好似捣碎了的芍药,揉散在奶豆腐似的腮边。   紧扣着洗手池的冷白五指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莹润如玉,指关节处又涌动着惹人遐想的粉色。   omega干脆闭上眼道:“可以往后退、退一些吗,我要回去了,其他同学还在等我的。”   江执简却微微倾身,右手撑在江雾萦的右手边,只消在向左挪一寸,便可整个裹住小兔子那只无措的手。   江雾萦登时将手缩了回来,不知所措地蜷在自己胸前,用左手保护住右手,纯稚得要命。   他原本踮着脚尽量离江执简远一点,现下双手无法支撑,小腿几秒后便酸得打颤。   omega声音也打颤:“可以不、不离这么近吗?”   江执简的左手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这是个有些违和的姿势,只是在江雾萦视野的盲区内,他也无暇注意。   江执简的喉结一直在做着吞咽的动作,他又凑近了几分,喉间古怪地“嗬嗬”两声才道:“我……”   然而这距离实在超出小兔子能容忍的极限,他那小身板也不知哪来的爆发力,一把推开了江执简,飞快跑了出去。   只是他双膝酸软,跑出去一小段后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他,alpha见他站不稳,直接托着他抱了起来,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他迟迟未归,薄澜悬不放心出来寻人,见他额发微乱,面颊潮红,泪珠子摇摇欲坠的,立刻沉声道:“怎么了萦萦……有人欺负你?”   他话音未落便要朝洗手间走去,江雾萦忙道:“没有!只、只是绊了一下。”   他这么急于组织,反倒落实了薄澜悬心中的猜测。   只又朝前迈了一步,江雾萦便一把环住了他的脖颈,软着嗓子道:“我困了,咱们走吧。”   “……”   薄澜悬觉得,现下的场景像极了捉奸现场,而爱人为了掩护姘头……才违心同他亲近。   胸膛起伏了几下,薄澜悬终是回过身去,离洗手间越来越远。   上车后闵竟成道:“薄总,江小公子在热搜上。”   薄澜悬拧眉接过他的手机,广场上基本都是和方才直播里差不多的言论,他面无表情地扫过几眼后对闵竟成道:“压。”   屏幕离开视线的一刹,实时里出现了一条。   【我就说这个侧脸好眼熟!诗酒趁年华昨天发的那个剪影海报里,有一个超漂亮的轮廓和这个小公主一模一样啊啊啊】   **   离综艺第一期录制越来越近了,江雾萦愣是半点口风都未曾透露给薄澜悬。   小长假从周五到周日拢共三天,江雾萦周五上午便得抵达录制地点S市,因C市飞到S市需三个多小时,节目组便询问江雾萦是否提前一天入住他们安排的酒店,江雾萦答应了。   周四下午,薄澜悬的视频便准时拨了过来。   alpha仿佛是在地下车库内,光线有些昏暗,他边走边道:“萦萦,我现在从公司出发,大概七点到你们学校。”   江雾萦捏了捏手中电容笔道:“先不用急呀,我今天晚一点,这张还没画完,不想中断。”   薄澜悬步子顿了顿,片刻后轻声问:“那要到几点?”   江雾萦想了想自己的机票时间,道:“……九、九点半吧。”   薄澜悬见他周身环境的确是寝室内,只是其余三人并不在,便道:“好,那十点在你们寝室楼下见。”   挂断后,薄澜悬眉心渐渐笼起。   有什么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掠过,只是稍纵即逝。   手机振起,是闵竟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薄总,有个人说,想和您单独谈谈。”   薄澜悬听他语气严肃,不由也沉声道:“谁?”   **   八点,江雾萦抵达C市机场。   登机过程很是顺利,直至江雾萦在机舱内见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四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蒋关城率先开口道:“小、小江啊,惊喜吗?”   江雾萦:“……”   他迟疑道:“你们不会也是……”   “那当然,”既然见了面,蒋关城干脆放开了道,“你说你这么文文弱弱的,谁知道和你一块录节目的都是什么人啊,那咱们3004的人能让阿猫阿狗欺负吗?所以哥几个干脆也来试试。”   江雾萦默了默,道:“可是一秋姐邀请我的时候说,就剩最后一位嘉宾了,你们……”   “咳,”蒋关城只得坦白道,“花点儿钱呗。”   江雾萦:“……”   他瞧这三人的神色,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却又说不明白。   江雾萦的座位靠着舷窗,身侧是蒋关城,周川原与江执简在另一侧,这倒令他放松一些。   他在画画时总是全神贯注,自然不晓得身侧几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是蒋关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江雾萦,也是第一次注意到他眼尾延长线上的那枚小痣。   色泽纯正,刚刺出来的血珠一般。   都说前生眼泪流多了,来生就会长泪痣,而朱红色的泪痣相较于寻常的小褐痣,又更添许多凄艳。   蒋关城神思不属地胡乱想着,忽见一旁执笔作画的江雾萦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困倦至极的模样。   又勉强撑了十秒钟,江雾萦将ipad倒扣在小桌板上,自己倚着舷窗无声入眠了。   蒋关城望着他单薄的双肩,江雾萦身上的长袖连衣裙领口开得有些大,两段纤细凸出的平直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无端令人觉得脆弱。   蒋关城忍不住便想给他披件衣服,只是他更不怕冷,四月初就只套了件T恤,只得请空姐拿条毯子过来。   江雾萦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眉尖浅浅颦蹙着,时不时溢出极小声的呜咽,兔耳朵一颤一颤的。   蒋关城双手握了又开,终是将身子微微凑近了,凝神谛听omega的梦呓。   只是江雾萦声音实在模糊,蒋关城分辨半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光瞧见小兔子鼻尖红了。   身后被人敲了敲,蒋关城回身便见江执简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只U型枕,外层绒毛是温暖柔软的鹅黄色。   这自然不是给他的,蒋关城忍住心头那股子没来由的憋闷,接过了那只颈枕。   轻手轻脚地扶起omega的肩头,蒋关城刻意将手尽量朝外,不会直接接触到江雾萦肩颈处的肌肤,将U型枕钳在他后颈处,才松了手。   可饶是如此,指尖处仍沾惹上了江雾萦身上柔软青涩的信息素味道。   蒋关城晓得他该将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膝头,可那两只手偏生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掰着他的胳臂往鼻端凑。   他这举动像极了一个腌臜的变.态,可指腹上的香气霸占嗅觉后便挣脱不得了,他甚至将手越贴越近,几乎捂住了鼻子。   身侧四道灼灼的视线森冷地注视着他,可蒋关城偏生被指尖的信息素勾了魂了,吸得胸腔都在急遽起伏。   气味分子逸散得太快,他根本无暇他顾。   **   【@wyj0229:分享图片】   苍青天际浓云翻滚,月亮连一个角都不见,宇航员小兔躲在嶙峋的假山石后,身前是一池静谧漆黑的方塘。   【啊小月宫不要走夜路哇】   【保护!】   【保护!】   ……   **   小侍女一双巧手穿过小王君如瀑的墨发,绾出一个垂鬟分肖髻来,又取了东珠排钗给他点缀在发间。   江雾萦虽成婚已满一年,却不爱那些头上摞许多假发堆出来的高大发髻,薄澜息明面上浑不在意他爱梳这些简单轻快的未婚发式,内里却未必真如此洒脱豁达,譬如此刻。   发髻梳好,小侍女将花钿用鱼鳔胶贴在江雾萦眉心,是描金笔涂过的蜻蜓翅膀剪成的小扇形。   梳妆完毕,江雾萦起身向薄澜息道:“可以走了,王爷。”   薄澜息不知为何又臭着脸,憋了片刻后忽而道:“……子开那里得了把金桃皮鞘腰刀,邀我今日去掌眼,我便不进宫了,你自己早去早回。”   他撂下话便自顾自走了,步子又大又快,一眨眼便过了内院门。   江雾萦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匆匆离去。   ……莫名其妙。   *   今儿是太皇太后圣寿节的家宴,薄澜悬与太皇太后居上首,其余王侯宗室携家眷各自列席左右。   薄澜息连自己亲祖母的寿宴都说不来便不来,顶上两位主子也若无其事,只当没他这个人。   江雾萦这一年来出入慈裕宫抄写经文已成家常便饭,因而太皇太后招手命他坐在自己身边时,众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之色。   落座后不多时,便有宫娥将花鸟八棱提梁壶奉至江雾萦身前几案上。   小王君嗜酒,没尝几口菜肴便兴冲冲地给自己斟满一杯。   大梁尚武,宴上酒水也烈,江雾萦嗅着太皇太后桌案上飘来的浓醇桑落酒香,再动动鼻尖,嗅嗅自己酒盏里的。   怎么离这么近的,反倒一丝香味也没有?   他心中起疑,仍举杯对身侧的太皇太后道:“皇祖母,雾萦敬您,愿皇祖母万寿无疆,康宁长乐。”   太皇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好,好,有雾萦常来慈裕宫,祖母哪有不长乐的。”   江雾萦一与人说话便脸红,此刻瞧着比他手中的胭脂水釉盏还要娇艳三分。   他缓缓将杯盏送至唇畔,才尝到味道便一时懵了懵。   这哪里是酒,分明只是蜜水。   唔……槐花蜜水。   小王君瞪着这杯假酒,指腹在折枝浦桃纹盏外壁上碰了又碰,期盼着它能乖觉一些,自己飘出酒香来。   可酒香没等到,却反上来一缕诡异的腥气,连带整片心胸都被扼得发窒。   一旁的薄澜悬拿余光瞧着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案上的所有菜式都是薄澜悬亲手按着他的口味做的,薄澜悬又将他的酒换掉,为的便是让他多吃些东西垫垫肠胃。   可江雾萦小孩子似的,吃一口便神游天外去了,面前的盘碗与刚开席那会无甚差别。   薄澜悬只得意有所指道:“江公子尝尝那五珍脍,滋补最好。”   江雾萦只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是没听见这话。   他有些晕头转向,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分明没有酒,何以心口脑中混沌一团?   揉揉眼睛,江雾萦勉力道:“皇祖母,陛下,雾萦有些不胜酒力,想出去走走。”   他双靥团着两朵彤云,薄澜悬见状几乎立刻眉头紧锁。   太皇太后也不放心道:“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   江雾萦摇头道:“只是殿中有些闷,散一散便好。”   太皇太后只得命身畔的陈嬷嬷跟着他。   江雾萦离席后,太皇太后便察觉自己那孙儿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   她不由心内暗笑,摇了摇团扇道:“皇帝,哀家忽然想起出来时将鼻烟壶落在慈裕宫了,皇帝可愿不辞辛劳,为哀家取来?”   虽说此事交由底下人去便是,可孝悌为本,她差使薄澜悬去一趟也无可指摘。   薄澜悬自然应道:“皇祖母稍待,孙儿去去便回。”   却说江雾萦朝御花园去,被夜风一吹非但没觉得舒爽,反倒愈发头晕目眩起来。   他是迟钝,到了这份上却也察觉有鬼,一时茫然无措。   倘使去请太医,又怕惊扰了太皇太后,教她老人家过不好生辰。   江雾萦默默思量着,或许走到御花园闻闻花香便好了。   于是他继续朝前走,身后的陈嬷嬷提着双连亭宫灯,见他步子都打飘了,惶惶不安道:“王君可是身子不适?嬷嬷陪您去寻太医吧?”   江雾萦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脑中勉强捕捉到的几个字也无力拼凑,好容易行至御花园假山旁,步履一停便再难以为继。   他扶着假山石往地上坐,身子摇摇晃晃险些一头栽进脚边的小池塘里去。   陈嬷嬷忧心如焚,急忙便要扶他起来。   身后遽然卷来一股劲风,来人越过陈嬷嬷,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江雾萦。   **   “小江,小江?醒醒,要下飞机了。”   蒋关城见江雾萦哼着哼着开始掉起眼泪来,委实吓得手足无措,见飞机也快落地了,连忙喊他起来。   江雾萦睁眼时,一行晶莹饱满的泪珠恰好自眼眶中“啪”地直坠下来,所过之处粼粼泛着水光,蒋关城心尖倏忽一颤。   江雾萦察觉颈上触感不对,缓缓垂头便见到了那只颈枕。   他不解地问蒋关城:“这是你的吗?”   蒋关城默然须臾,江执简的嗓音已响起来:“是我的。”   江雾萦手上一僵,江执简已继续道:“新的,我没用过。”   他视线一错不错地钉在江雾萦身上,蒋关城早察觉最近这段时间他俩气氛古怪得很,忙将U型枕接过来往江执简跟前递道:“行了,小江也睡醒了,还你吧。”   江执简接了,可蒋关城下一秒便生出悔意。   后颈是如何私密的地方?紧紧拥在omega后颈上几小时的U型枕,里里外外都能被信息素的味道洇透了……对alpha的性吸引力更是致命的。   蒋关城眼神落在江执简握着颈枕的那只手上。   alpha五指都深深陷入那团软绒里,正正好在江雾萦腺体的位置。   蒋关城眉心猛地一跳。   **   C大钟楼的时针指向二十一时,薄澜悬提前到了江雾萦公寓楼下,可几乎是第一眼,他便晓得自己又被小兔子骗了。   3004窗口的灯都是灭的,哪有人在?   薄澜悬闭了闭眼,给江雾萦发消息。   这次倒没被小兔子单删,只是迟迟没有回复。   电话拨过去,果不其然关机了。   薄澜悬没再犹豫,直接让闵竟成去查江雾萦的下落。   “……综艺?”   “是的薄总……江小公子去了S市,一档大学生直播旅行综艺,嘉宾还有他寝室的其他三人。”   “……”薄澜悬冷笑了一声道:“去S市。”   闵竟成:“……”   他旁敲侧击道:“薄总,人家节目的定位是未毕业的大、学、生。”   “那又怎样?”薄澜悬淡声道,“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当特助?”   闵竟成:“……好的薄总。”   **   江雾萦下榻酒店时已过了零点,他困倦至极,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手机还一直关着,洗过澡后便想沉沉睡去。   然而他乍然换了地方,辗转反侧根本难以入眠。   他倒是带了安眠药,然而药瓶握在手中良久,却终究没有打开,也并未打开ipad,只从床头便签纸里抽了一张,拿铅笔斜斜涂着。   小扇形状的蜻蜓翅花钿,描金笔涂出如日映春湖般的清光,停在宽大的古铜色掌心里,显得益发纤薄剔透。   **   江雾萦无力地翕张着唇瓣,却发不出声音。   陈嬷嬷连忙行礼,来人低声道:“嬷嬷回去照看皇祖母便是,此地有朕。”   陈嬷嬷只得离去。   男人在湿泞的半亩塘边蹲下,凝视着腮边晕开艳色的江雾萦。   乌云蔽月,此地又在假山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江雾萦又受药效影响,眼前如覆浓雾,完全辨不清对方的长相。   男人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抚上他的面颊,烫得江雾萦瑟缩了一下。   “萦萦。”   江雾萦心知对方声线很是熟悉,却头昏脑涨,难以思索究竟是谁。   江雾萦菱唇红得绮靡,对方凝睇良久后却向下去,呼吸比饮了鹿血的人还要急促:“莫怕。”   足踝触感变得湿热,逐渐上行至线条漂亮的小腿,软雪似的皮肉颤出满口香甜,对方哪怕起初没心思,此刻也难免馋涎欲滴。   *   江雾萦苏醒时,映入眼帘的是金龙出云滚边的床帏,他茫然地瞧了一会子,额头便覆上一只温热大掌,伴随着男人的低沉嗓音:“醒了?”   江雾萦:“……”   他拥着锦衾徐徐坐起身来,而后足尖悄悄用力,慢腾腾朝床角挪去。   薄澜悬放下手中正擦拭的长剑,身子朝他探过去问道:“躲什么?”   江雾萦脑袋以下都蜷在锦衾中,上头一个小小圆,下头一个大圆,像只小葫芦。   小葫芦垂着脑袋道:“陛下……昨……”   “是我之过,我吩咐尚膳房将酒水换作补身的,他们便将大补的鹿血添了进去,然而你体质极弱,受不住那烈性……”   江雾萦记不清昨夜的细节,可大致经过还是有些微印象的,他掀起眼帘默默盯了眼薄澜悬的薄唇,又掩耳盗铃一般迅速阖上。   薄澜悬那张脸就差贴住他脸了,轻声道:“晋王府那得到的消息是你吃醉了,宿在慈裕宫偏殿了。”   江雾萦不敢睁眼,小声道:“谢陛下。”   薄澜悬盯着他眼尾延长线上那粒小痣,红的,甜的。   “我要的不是谢,萦萦。”   他开口时有热流拂过眉眼,江雾萦睫毛轻颤了下,将手掌竖在自己面前,磕磕绊绊道:“一、一定要这么近吗?”   薄澜悬干脆将唇堵在他手背上,不管不顾道:“与薄澜息和离,入宫来,好不好?”   江雾萦:“……”   小兔子呆愣地支着手,许久后才难以置信道:“陛下,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些日子他每月进宫见太皇太后两次,除此之外也因些杂七杂八的由头不定期来了几趟,回回都与薄澜悬碰上,二人的确相熟许多。   可他从未想到,薄澜悬竟欲与他做枕边人……   薄澜悬笃定道:“我当然晓得,你不需要费心思与他开口谈,只要答应,一切我来安排。”   江雾萦尚未答复,只小手暗暗用力,试图将他的脸推远一些。   薄澜悬干脆一手圈了他两只腕子,盯着他紧闭的双目,急切道:“你对薄澜息无意,是不是?”   江雾萦面露难色道:“可、可我对您不也……”   薄澜悬立马道:“也?那你果真不喜薄澜息?”   江雾萦:“……”   他只得迂回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做?”   薄澜悬简直投胎一般急不可耐道:“雅尔哈今年的卜辞尚未示下。”   江雾萦想起那个满脸神秘图腾的巫祝,神色复杂道:“这……巫祝可以扯谎吗?”   薄澜悬贪婪地望着他软嘟嘟的白嫩双颊,颠倒黑白道:“怎么算是扯谎呢?你与薄澜息成婚,朕心不安,自然有损大梁国运。”   江雾萦被他这一番巧言令色绕得脑袋发昏,脱口而出道:“那我只和离,不入宫可以吗?”   薄澜悬登时沉默下来。   江雾萦一只眼睁开一条小缝,跟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似的,小声咕哝道:“阿娘幼时与我说,宫中人人有八百个心眼,会将我吃得骨头都不剩。”   又大逆不道地补了句:“就如陛下这般。”   薄澜悬抿着唇,忽地拢紧了他的手,只觉软乎乎的,又忍不住揉了揉,仿佛触发了什么奇异开关似地道:“那你每月入宫见皇祖母时,便同朕偷情吗?”   江雾萦:“……?”   小兔子忍到极限,使劲搡了他一下,却一点也没搡动。   “……”更恼了,江雾萦气得想哭,“你自己偷去罢!”   **   因拍摄地点在郊区,因而翌日要早些出发。   早晨八点,节目组的车准时停在了酒店门口。   江雾萦昨夜睡眠不佳,倦得走路都打飘,双眼也是要睁不睁的,险些撞到回廊转角处的墙上。   周川原与江执简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扶住他,江雾萦反应过来后挣开他俩,胡乱甩了甩兔耳朵,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结果非但没清醒,反倒被长耳朵甩得有点痛。   ……呜。   上车后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江雾萦见摄影师将镜头对准自己,懵了半晌方问道:“……现在就开始直播吗?”   摄影师从头武装到脚,黑色鸭舌帽、大墨镜、黑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又穿着件看起来酷酷的皮夹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超级特工。   他困的时候语言组织能力也下降了,语速慢得像只小蜗牛,娇憨得要命。   摄影师的嗓音捂在口罩里,粗声粗气道:“……没有,只是提前调试一下设备。”   江雾萦点点头,委实支撑不住,靠着车窗闭上双眸。   S市地处内□□月天时中午能达到初夏的温度与光照,早晨却还凉得很。   江雾萦对温度没什么概念,与在C市时一样的穿着,其实有些凉,尤其是待在这位摄影师身边,仿佛贴着开了制冷模式的空调似的。   醒着尚可忍受,却不容易睡着。   他抱了抱双肩,忽听摄影师对司机道:“麻烦您开一下空调,车里有点冷。”   司机师傅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长着兔耳朵的人,又是个秀气娇柔到惹人怜的omega,便痛快地按了空调开关。   暖风渐渐充盈,江雾萦瑟缩的身子逐渐舒展开来,暖阳底下晒肚皮的小猫崽似的。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在睡梦中飞速结束,江雾萦被司机师傅唤醒时,察觉身上仿佛压着什么。   定睛一瞧竟是摄影师那件皮夹克,江雾萦颇觉迷茫,但对方毕竟是好意,便将衣服还给他道:“谢谢。”   摄影师缄默地望了那件夹克少顷,才伸手接过。   **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我们的《诗酒趁年华》,”主持人是位微微富态的中年女beta,头上一顶大草帽,齐肩微卷发,身着卫衣运动裤,对着镜头笑得和气道,“我们的第一站来到了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S市的灶王村,大家也将在这里体验两天一夜的别样生活。”   《诗酒趁年华》采取直播加录播结合的模式,直播结束后通过后期处理的成片会在各个网络平台上线。   而未经加工的直播瞧着总是少些乐趣,加之嘉宾们都是没能自带流量的纯素人,哪怕是富二代,知名度也有限,更比不上娱乐圈里的人。   故而此时直播间观看人数不过五六万人,多数还是乱入。   镜头从主持人面上扫过,而后转至嘉宾身上。   【这什么】   【好糊的综艺】   【这个村子风景好好诶】   【救,嘉宾个这么高,长得也挺帅的,就是都好黑啊】   【妈呀刚刚那个好漂亮啊啊啊!!!】   【感觉白得发光,浅认一下新老婆】   【这好像是上礼拜热搜第一那个】   【对对对对C大睡美人!】   【我的公主上综艺了乌乌老婆藏不住了】   【他真的有兔耳朵捏】   【小裙子粉粉的乖乖的啊啊啊想亲】   【前排提醒,好奇为什么是毛茸茸的自己去搜秦德仁】   【本来觉得节目组不会搞事,四个嘉宾能两两配对,没人落单就没有看点,看完一圈之后:呵呵,节目组拿捏了商机】   “在发布第一项任务之前,请大家上交手机,如果有同学带了零食的,也要一起上交哦。”   听她提到手机,江雾萦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关机到现在……不晓得薄澜悬会是怎样的反应。   小兔子破罐子破摔地没在最后时刻开机看一眼,乖乖将手机交了上去。   到交零食的时候,另外三个alpha无可上交,轮到江雾萦时,omega纠结许久,才从小狮子王印花的双肩包里取出一袋樱桃软糖,依依不舍地放入工作人员的置物篮里。   这是他唯一带的食物,为了避免低血糖晕倒的……以及这个糖味道很好,完全不工业化的清新果香,江雾萦很喜欢,在寝室和薄澜悬的公寓里都囤了一大包。   【啊!给他吧!给他吃!!】   【老婆交手机的时候那么干脆,交糖的时候好像按下了0.5倍速,心疼又好笑】   【我不允许老婆这么可怜!就一小包糖,给他留下!】   【分享直播间】   【分享直播间】   “好的,那么同学们今天的第一战就是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主持人微笑道,“我们的住所总共分三档。”   她将手中打印出来的照片发给嘉宾们道:“第一张的二层小楼是四十年前咱们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倾情提供的,第二张的温馨小屋是一位百岁老人的旧居。”   【不是三档吗?】   【第三档不会是露宿街头吧(x)】   【二层小楼给兔兔好不好,兔兔住得不好我会很心痛OK】   “至于第三档……”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巨型包裹,主持人指着道,“需要同学们自己动手搭个帐篷。”   【节目组不给我老婆豪华别墅就有难了】   【四个人三个房?如果要同居,除非和老婆一起住,否则第二天感觉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好,那么第一个任务的规则就是,”主持人将脚边摆放的四个大篮子分下去道,“村里共有四条主干道,每一条路上都有节目组选中的村民给大家提供午饭的食材,但需要同学们自行辨别,选错的话如果能获得食材也是可以的,同学们通过抽签的方式各走一条,一个半小时之后大家返回这里。”   她一指身后的百年古槐道:“记住这棵老槐树,根据篮子里的食材重量,依次入住二层小楼、温馨小屋和帐篷,前两名同学同住小楼。”   “午饭大家就用获得的食材自行解决,祝同学们好运~”   【好,剩下三个人不许比老婆拿得多!】   【兔兔胳膊那么细,能提多少嘛!】   【可是会有选错的风险,那多尴尬啊,会被当成要饭的】   【身后跟着摄影师就没事叭】   【老婆脸皮薄我舍不得呜呜让我来,我去给老婆要!!!】   江雾萦抽中了四号路线,提起篮子后听周川原担忧道:“雾萦,你自己可以吗,不然我和你走一条吧,我可以搭帐篷。”   其余二人也靠过来,江雾萦心里其实没底,只是他不想违反规则,便摇头道:“不用,我去试一试吧。”   话虽如此,可往前走出一段,接连路过几户人家,江雾萦都没能鼓起勇气去敲门。   走着走着,反倒被路边一种小野花吸引了视线。   小米粒大小,蓝瓣黄蕊,越靠近花蕊处蓝色便愈浅淡,江雾萦从未见过,不禁搁下篮子,蹲下.身观察。   由于每位嘉宾各有一位随行摄影师,故而直播画面基本是在几位嘉宾之间来回切换,没有差别对待的问题,可弹幕却不干了。   【不想看别人的单人画面,只想看兔兔啊啊啊】   【切回来切回来!!!】   【老婆如果被人欺负而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怎么办!】   【老婆来了,吸溜吸溜】   【老婆你干嘛呐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兔兔好像完全忘了去和别人要饭这件事哈哈哈哈】   裙下的兔耳朵轻轻动了动,江雾萦自言自语一般问道:“这是什么花呀?”   “附地菜。”一旁的摄影师忽地道。   江雾萦有些意外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只见到黑洞似的镜头。   “……”他小声道,“谢谢。”   “喵~”   江雾萦闻声偏头,便见脚边停着只小狸花猫,又瘦又小,显得眼睛格外圆。   见他望过来,小猫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足踝。   “……”   这小猫身上簇新似的干净,不像是无人照料的野猫,江雾萦四下瞧了瞧,便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背着手,倚在一户人家的房门边,悄悄看着他。   “这是你的猫吗?”   小姑娘点点头,踌躇着瞟了眼他身后的摄影师道:“姐姐,你是大明星吗?”   “……”江雾萦脸红了红,蹲着平视她,解释道,“不是姐姐,是哥哥,也不是明星。”   【怎么不是,就是就是嘤嘤嘤】   【泥塑的滚呐!这是俺唯一的妹妹呜呜呜】   【老婆好容易脸红哦,和小猫对视都脸红,被我舔舔不就更红了啊啊啊】   被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凝望着,江雾萦有些不好意思,挎起自己的篮子便想离开。   “姐姐等等。”   小姑娘从身后追过来,江雾萦忙停下脚步。   “……”他没再纠正对方,只问,“怎么了?”   小姑娘把背在身后的双手露出来,只见她一手一颗鸡蛋,晃了晃两根羊角辫道:“给你。”   江雾萦不晓得这是不是节目组的授意,便问:“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小姑娘摇头道:“这是我自己养的鸡下的,妈妈说我养好了它,可以把鸡蛋分给同学们,这两个就给你吧。”   江雾萦不好意思收小朋友的东西,又道:“那你分给同学们吧,哥哥不用。”   小姑娘直接将鸡蛋往他篮子里一搁,撂下句“姐姐再见”便抱起小猫跑回了家。   江雾萦与两颗鸡蛋相对无言:“……”   【笑死我了这个小女孩长大肯定是铁血泥塑人,我辈楷模哈哈哈哈哈哈】   【我命运般的老婆好幸运,蹲着看花都有人送东西吃!】   【刚刚谁代了那只小猫,把兔兔舔得湿湿的,嘿嘿嘿嘿】   【嘿嘿】   **   幸而节目组安排的路线没什么复杂的拐弯,对于方向感极差的小兔子来说很是友好。   他又走了大概几百米,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一户敞着门的人家,在院里小心翼翼道:“请问、请问有人在吗?”   半晌无人回应,江雾萦又问了一遍,依旧如此。   一鼓作气再而衰,江雾萦耷拉下肩膀,打算离开。   【老婆你声音太小啦!隔着门怎么听得见!】   【呜呜呜老婆耳垂都红透了,我那脸皮比纸还薄的老婆啊啊啊】   【真的好红,这样亲亲的时候怎么行呢,会被亲哭吧啊啊啊啊】   “谁啊?是婵婵吗?”   苍老微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江雾萦循声望去,便见一位少说得有八十岁的老婆婆拄着拐杖往外走。   老婆婆瞧着眼睛也不太好使,一面走一面伸手摸索。   她年纪这样大了,江雾萦生怕她摔着,忙道:“不是,不是婵婵!您快回去吧,我找错地方了,这就走。”   可老婆婆已经追出了屋,家里也不像有别人在的模样,她朝江雾萦走过去,笑眯眯道:“婵婵快过来,外婆给你做了新衣裳。”   江雾萦:“……”   他又强调道:“婆婆,我真的不是婵婵。”   老婆婆挽着他手臂往里屋带,自说自话道:“外婆可想婵婵了,快进屋来暖和暖和。”   江雾萦被她带着一步三回头地往里头走,也不敢使劲挣,唯恐将人挣倒了。   老婆婆将人按在木椅上,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取出一件碎花旗袍来往他手中塞道:“婵婵来,试试喜不喜欢。”   江雾萦试图垂死挣扎:“婆婆,我、我先走了。”   老婆婆已经推着他往另一间屋子去了:“快换上快换上,这可是婵婵最喜欢的花色。”   江雾萦手中捏着旗袍,站在屋中无所适从。   半晌,他拉上了窗帘。   【虽然画面里只有一扇门但是】   【一想到兔兔在里面换衣服,我就幻肢起立了啊啊啊】   【老婆露出来的都那么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得白成啥样啊,我白里透粉的水豆腐老婆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想象一下,想象……】   【怎么觉得杂音多了点】   【我也,好像是……我也说不准】   【还以为我手机出问题了】   **   花瓣襟、琵琶扣的粉色棉布长袖旗袍,质地亲肤柔软,衣襟钉了米粒珍珠,细碎的白色海棠点缀其间,长度及踝,开叉却略高,行走间雪白长腿若隐若现。   没有在箱笼里搁久了的霉味,反倒熏着点清淡微苦的艾草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樟脑味。   江雾萦第一回 穿旗袍,总觉得被束缚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这旗袍剪裁贴身,他的小尾巴有些被压住了。   虽说压到的只是柔软的绒毛,小兔子却仍被包裹得红起脸。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雾萦才探出一个脑袋,门外翘首以盼的老婆婆立即问道:“怎么样,合不合身呀?”   江雾萦双颊比身上的旗袍还粉,犹犹豫豫地又想缩回去换下来,老婆婆却已经将他牵了出来,笑呵呵地打量他。   粉色向来挑肤色,皮肤稍深一些便容易显得黯淡无光,可江雾萦这样的牛乳白上身却再衬不过,真正是人比花娇,一身春色。   老婆婆称心如意极了,连声道:“好,好,我们婵婵就是漂亮。”   【啊啊啊啊啊老婆好娇好辣】   【omg子老婆就是为粉色而生的叭呜呜呜好美好美】   【今天这一千张截图将会用在我和老婆的婚礼上,感谢灶王村所有男女老少见证】   【吃点头孢吧你】   【吃点花生米吧你,老婆别理他,床我已经暖好辣】   【想按住兔兔咬开他的盘扣怎么办】   【想从开叉那里撕……怎么办】   【兔兔的膝盖,好粉好嫩好细,感觉我一手就握过来了……】   老婆婆还想拉着江雾萦聊天,摄影师倏地开口道:“时间快到了,该回槐树那里了。”   江雾萦闻言,登即沉默下来。   老婆婆似乎也看出他面有难色,也安静了会,而后笑容不改道:“婵婵要走啦?”   她拍拍江雾萦的手背道:“走吧,以后再来找外婆,外婆还给你做衣裳。”   江雾萦踯躅片刻,对摄影师道:“我再留一会,您联系节目组,说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晚上我住帐篷就可以的,这样可以吗?”   摄影师尚未答复,老婆婆便一面拄着拐往方才那房间走,一面絮絮道:“不用不用,不要吵架……”   她将江雾萦的篮子拿出来道:“婵婵拿着回家,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吃。”   江雾萦低头一瞧,满满一篮子的土豆、小白菜、春笋、芹菜、菠菜、冻豆腐,甚至还有条装在塑料袋里的鲥鱼,被压在一堆蔬菜底下胡乱扑腾。   “你舅舅今天一大早去河里抓来的,给我们婵婵吃,婵婵聪明,吃鱼最好。”   江雾萦抹了把眼睛,讷讷道:“您、您自己吃……”   老婆婆摸摸他头发道:“好了好了,走吧。”   她蹒跚着一路送,到大门边时蓦然将江雾萦带到一边,神神秘秘问道:“那个、是婵婵的男朋友吧。”   “……什么?”江雾萦察觉老婆婆望着摄影师,忙摇头道,“当然不是呀。”   “外婆都明白,”老婆婆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可喜欢我们婵婵。”   “……”江雾萦懵懵地被送出了大门外,接过篮子时眼圈还红通通的。   但下一刻他身子骤然一沉,险些被满满当当的篮子给坠倒。   结实有力的手臂蓦地接过了即将撒落满地的篮子,同时在江雾萦腰上扶了一把,触及洁净的棉布布料时又猝然触电似地弹开。   江雾萦没将老婆婆最后那句话放在心上,对出手相助的新同事礼貌道了声谢,又道:“篮子、给我吧,我刚才没有做好准备,这次不会了。”   摄影师没给他,只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端着设备道:“……走吧。”   omega没注意到他红着的脖颈和耳根,只又道了声谢。   【?发生了什么晃那么厉害】   【?镜头怎么怼到兔兔脸上了!】   【截图干嘛,愣着啊】   【摄影师带善人,感觉自己亲了老婆一下,好香呜呜呜】   【不是,摄影师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   返回槐树下时,其余三人都已经在了,手中篮子分别有一小把青菜,一块肉,蒋关城的稍多些,半袋米。   见到江雾萦身上的旗袍时,三人均愣了良久,主持人面上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也呆了呆,旋即cue流程道:“好的,既然到齐了,那我们来看看大家的成果吧。”   蒋关城看了看秤上的示数,神情忽然便不自然起来。   主持人从容道:“好的 ,那么我们的江雾萦同学就入住二层小楼,蒋关城同学入住温馨小屋,江执简和周川原同学需要搭建帐篷。”   “……什么?”蒋关城语气明显急切道,“不是说两个人住二层小楼的吗?”   主持人笑容不变道:“这就是今天的悬念了,今晚会有一位飞行嘉宾空降我们的灶王村,和江雾萦同学住在小楼里。”   【什么啊,不会是钞能力嘉宾吧】   【不管是谁不要欺负我们兔兔哦】   【这三个人拿这么少能让我老婆住好房子没错,但万一老婆没拿到食材,四个人怎么够吃啊】   【谁说四个人吃了,都给亲亲老婆吃!那三个那么壮,饿一顿不要紧哼】   【观看人数居然一百多万了妈耶,我老婆被太多人觊觎了吧呜呜呜】   别人不清楚,蒋关城作为钞能力本力,到手的房子被抢实在很不可思议。   他不着痕迹地望了眼面容完全被遮蔽的摄影师,心头渐渐浮起个猜测。   “好啦,那么同学们就带上行李和食材,去小楼里为午餐做准备吧。”   **   二层小楼作为村里首富的住所,已经没有传统的生火大灶台了,设施用具和城市厨房相差无几。   “……”   三人对着锅碗瓢盆和四篮食材,空气寂静到诡异。   【笑死,不会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吧】   【别人随便,老婆不能饿着呜呜呜我不允许!】   江执简洗过手出来,见他们沉默相对,便道:“我来做吧。”   他轻车熟路地淘米浸泡,静置时便开始切肉丝,蒋关城见他下刀又快又稳,啧啧道:“可以啊江少这刀功,没个几年练不出来吧。”   江执简将泡好的米饭倒入电饭煲,添完油和醋后一面加开水一面道:“在国外的时候做习惯了。”   蒋关城想刺他一句江董没请人给你做吗,可想想江雾萦,又将话憋了回去。   晦气的东西,还是少提为妙。   江执简加了一部分水,回身问江雾萦道:“米饭想吃有嚼劲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   江雾萦正出神想着主持人说的飞行嘉宾,闻言倏然回神,小声道:“软的吧。”   江执简便又加了些水,而后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做好了叫你们。”   另外三人也清楚自己留下纯属添乱,便去了客厅。   等江执简将荤荤素素的端上桌时,江雾萦已斜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   他在从酒店到村里的路上休息的那一小会也只够他支撑到中午,现下整个人眯缝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萦萦,萦萦?”   肩头被人拍了拍,江雾萦一偏头,便见江执简离他极近,一呼吸便是满鼻子乌木香。   omega几乎一激灵,睡意都散了泰半。   江执简视线定格在他被沙发压红了的左边耳朵上,低声道:“可以跟我来厨房一趟吗?”   “干什么,不会要让小江干活吧?”蒋关城想将合江雾萦胃口的挪到他很前去,可端量半天却察觉桌上好似都是江雾萦爱吃的。   江执简没理他,只道:“有东西给你看。”   江雾萦对于同江执简独处这件事已经有些发怵,但这是在直播,每分每秒都在镜头下被放大,想来对方应当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   他做了会心理建设后道:“……好。”   厨房内,江执简将一张叠起来、里头似乎包着东西的粉色手帕递给他道:“这是在你篮子最底下压着的,你看……”   江雾萦如堕五里雾中,接过后将手帕打开。   面值从一到一百的纸币,从小到大摞在一起,有几张旧得有些皱了,有的却还是新的连号钱,最上头是每十个便被胶带缠一组的小钢镚儿,剩几个没成组的散在周围,甚至有三枚是已经退出市场流通的旧版硬币。   统共不到一千的金额,江雾萦却觉得手中物重逾千钧。   小兔子紧抿着唇,抬起手背揩了下眼睛。   可泪滴还是越掉越多,扑簌簌如一阵急雨,落了粉色棉布旗袍满襟。   他怕打湿了那位老婆婆的积蓄,赶忙将手帕合拢后放到微波炉顶上,打算录制结束后去还给她。   【我哭了,我又哭了】   【呜呜呜哇我现在就去找我外婆吃饭】   【老一辈真的,一分钱都舍不得用,都攒起来给家里小孩】   【呜我爸妈养我可能还指望我给他们养老,再上一辈能从我手里得到什么呢,就单纯对我好,呜呜呜呜】   眼下蓦地一热,江执简的指腹抹过omega泛上薄红的眼圈,喉间又响起那种古怪的“嗬嗬”声。   alpha盯住他落泪时绯红的唇瓣与不自觉颤抖的下巴,声线仿佛也在随着那尖俏软嫩的小肉一同颤抖:“……别哭,萦萦。”   江雾萦尚未从酸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泪水哪里是说停便能停的,甚至由于对江执简的抵触,泪珠子反倒砸得更凶了。   【妈呀我还没缓过来,怎么画风突变】   【他在干嘛,啊啊感觉好辫泰】   【感觉他想亲我老婆……】   【陌生人看上庭,朋友看中庭,情人看下庭,看懂的转】   【不过老婆哭得这么美,红红脸红红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嘴嘴,换俺也忍不住】   江雾萦不敢再多停留,退了两步便回身去了客厅。   蒋关城与周川原见他哭着出来,急忙围上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跟拍江雾萦的那位摄影师也大步上前来。   其实室内场景都有摄像头,其他跟拍的摄影师都去进餐休息了,独有这一位默不作声地跟着,江雾萦不懂这些,便任由他举着相机站在客厅角落里。   此时几个高大健壮的alpha将江雾萦拢在中间,衬得小兔子越发娇小,几乎形成个立体的“凹”字。   江雾萦想开口说没事,可唇瓣一张先抽噎了一下,像个小哭嗝。   他只好摇摇头,率先往餐桌边走。   江执简也出来了,迎着其余三人不善的目光,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江雾萦身侧最近的椅子上。   其余三人:“……”   最初的情绪浪潮已过,惯性却还在,小兔子被几个alpha围观自己哭很不好意思,又一时难以停止。   蒋关城刚从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出来,江执简手中的热毛巾已扣到了江雾萦脸上。   拧得半干、潮热厚实的热毛巾软软地覆在脸上,惬意得人浑身毛孔都能舒张开——倘使江执简的另一只手没有搭在江雾萦腺体附近的话。   纵使没有直接接触腺体,周围的肌肤也已经敏感至极。   这样的位置哪怕隔空呵气也能令人战栗,何况是别有用心地直接抚上去。   江执简的指尖陷入比黄油更细腻柔润的触感,几乎可以直接感受到omega剔透肌肤下血管的跳动。   江雾萦简直成了被捏住后颈皮的小奶猫,一汪眼泪霎时止住,任由江执简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面贴上来给他敷脸,一面黏着他可怜的后脖颈。   【好吧我宣布这是最辫泰的】   【不准碰我老婆腺体不准啊啊啊!!】   【长得人五人六的,怎么随时要开舔的狗样】   “哎哎差不多得了。”蒋关城攒着眉头将江执简的手拨开。   江雾萦不再哭了,几人才开始各吃各的。   酒蒸鲥鱼被分成三段装入三个小碟子里,蒋关城分到鱼头,周川原分到鱼尾,中间最饱满肥美的部分都在江雾萦很前。   江雾萦:“……”   另两人没说什么,江执简干脆不吃,江雾萦夹起一块鱼肉,才发觉鲥鱼那么多绒毛似的小刺居然都剔掉了。   他慢慢嚼着,江执简问道:“好吃吗?”   江雾萦点头,默了片刻后忽而道:“谢谢、谢谢哥哥。”   【啥玩意哥哥?】   【是那个哥哥?还是那个哥哥?】   【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他俩都姓江……不会有什么禁♂忌桥段吧?】   【嘶,这个眼神,三分不可置信三分狂热四分偏执,好像能把兔兔一口就吃掉】   【说人话】   【就是辫泰】   此话一出,江执简往江雾萦碗里舀豆腐的手登时刹住。   江雾萦自然是怀着敲打江执简的意图,以他们两个不尴不尬的关系,本就不该有任何越界的接触。   可江执简只是抽了纸巾拭去omega唇角缀着的一点汤汁,指腹隔着薄薄的纸巾抵住他微嘟的唇珠蹭了又蹭,揉了又揉。   在小兔子经受不住、抿唇藏起小唇珠之前,他低声道:“萦萦喜欢就好。”   **   “各位下午好~”主持人将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感叹道,“春日午后的阳光真好啊。”   江雾萦皮肤薄,晒一会就容易发红痛痒,怕撑伞影响拍摄效果,便只戴了顶小渔夫帽。   娇滴滴的落英粉色,比眼下腮边的自然红晕更浅淡些。   “今天下午同学们将前往灶王村后的灶底山,一座海拔仅有五百米的小矮山。”   “山顶有一处吸引众多游客慕名而来的奇观,就是天然形成的、迷宫一般的山洞,同样是各位同学从不同的入口进,哪位同学率先通过,晚上就可以去山后的大觉寺领取能够护佑长生的人骨念珠,其他同学则会获得开过光的许愿木牌。”   “等同学们出寺返回时,我们的飞行嘉宾就在山洞里等待着大家啦。”   她将地图发给四人,图中唯有从老槐树到灶底山的路线,并无迷宫的布局图。   发完,主持人望了眼江雾萦道:“虽然灶底山海拔较低,但考虑到我们的omega小江有体质原因,所以会随机抽取一位alpha背我们小江上山。”   她将写有其余三人姓名的硬纸壳投入透明的小塑料箱内,左右用力晃了数次后伸手抽出一张,而后露出电影节颁奖嘉宾似的笑意道:“好,恭喜我们的周川原同学获此殊荣!”   【哈哈哈哈哈哈哈节目组这心都偏太平洋去了】   【就是要对我们兔兔好!登山多累啊兔兔才不要】   【我最喜欢的汪汪队立大功戏码要上演了吗】   【周川原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了笑死】   **   可真到了山脚下,却有个问题不得不解决。   江雾萦身上是高开叉的旗袍,倘或真要背,那两条白生生的腿岂非全要露出来?   小兔子其实也不提好意思让室友背自己上山,便道:“我自己走吧。”   周川原忙道:“我抱你。”   江雾萦尚未作出反应,周川原便跟生怕肉骨头跑了似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双足骤然腾空,江雾萦:“……”   周川原见他还僵着身子,自己也僵硬地收了收手臂,将他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一面拾级而上一面道:“嫌走得快了或者慢了就告诉我。”   蓊郁花木遮在头顶,omega软玉似的膝弯被alpha衤果.露的紧实手臂托起,江雾萦这么倚在周川原头顶,其实离他的腺体近在咫尺。   周川原的信息素是清爽的皂香,不比薄家兄弟二人抑或江执简那样锐利沉重到富有侵略性,颇令他觉得舒心自在。   小兔子是自在得昏昏欲睡了,周川原却颇觉难捱。   omega连呼吸都是香香甜甜轻轻的,蜜糖做的羽毛一般,有节奏地搔在他腺体表面,每一秒都是漫长的愉悦与折磨。   隔着棉布衣料,掌中膝弯里又攒着一捧软肉,嫩得他完全不敢用力。   倘若再不走快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过激举动,可他又舍不得加快脚步,甚至又将完全放松的小兔子向自己身上搂了搂,宁肯让那软软的鼻息再靠近自己的腺体一些,哪怕是隔靴搔痒也好。   【狗师傅,咱那尾巴能不能别摇了,我真的头晕】   【眼花缭乱,已经在吐了,舔.狗恐怖如斯】   【世上有两件事忍不住,一是喷嚏,二是对老婆摇尾巴啊啊】   江雾萦饧着眼,瞧见周川原颈侧有一道约莫一公分的疤,长度很短,肌肉却崎岖虬结,仿佛伤得很深的模样。   那蜈蚣似的口子在眼前晃悠悠,江雾萦有些恍惚,轻轻问道:“周川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呀?”   周川原脚步似是微滞,扬唇笑道:“没有啊,你是Q市城东人,我家却在Q市城西与R市的交界处,怎么可能见过?”   江雾萦想想也是,便没再问。   蒋关城不知从哪弄来把遮阳伞,厚着脸皮随在这二人身侧,没话找话道:“小江,那什么念珠,你想要吗?”   江雾萦晓得以自己的速度和方向感,没可能是第一个抵达寺庙的,便摇头道:“不知道。”   蒋关城笑道:“要是真有奇效,你戴着挺好。”   他身侧的江执简突然冒出来一句:“萦萦,你帽子快掉了。”   江雾萦脑袋小,最小尺寸的成人渔夫帽对他来说也松了一圈,此刻已有些歪了。   江雾萦正要神手扶正,江执简已直接抬手将帽子调整回来,往下一压时碰了下江雾萦的兔耳朵。   毛茸茸的,软得不可思议。   omega登时“呜”一声,身子弹了一下,蒋关城瞧见这一幕,从中午开始积攒的躁意瞬间压制不住,气冲冲道:“江执简,就算小江是你弟弟,你老这样也不合适吧?”   江执简眼神不知有心抑或无意地掠过他长袖下的手腕,近乎哂笑道:“你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蒋关城高涨的气焰登时哑了火,盗钟掩耳般将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插,没再争辩,逃避似地大步朝山上跑去。   【啥啊啥啊看不懂】   【蒋关城的秘密还能有什么笑死,不会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喜欢兔兔吧】   【打起来打起来,本土狗爱看】   **   山顶处有肤色黧黑、身形精瘦的当地村民在等候,将四支铜烛台与四根长蜡烛分给他们,最后一面分火柴,一面操着一口浓重乡音道:“祝客人们好运。”   江雾萦插好蜡烛后点燃,将烛台紧紧握在掌心。   他不曾与人透露自己有些幽闭恐惧,尤其是面对黑灯瞎火的山洞,在接近洞口时,其实他掌心已隐隐渗出冷汗。   周川原见他面颊发白,忧心忡忡道:“雾萦,不然你别进去了,里面太黑了。”   江雾萦眼睫低垂,宛若冬日梅枝在凛风中萧萧瑟瑟,掩着眼底一池如墨的澄澈湖水。   但毕竟有这根聊胜于无的蜡烛,也有摄影师会跟在身后,小兔子细声说了句“没事”,望着不见尽头的洞口,抬步走入。   洞中浅淡的霉味钻入鼻腔,江雾萦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借着萤火似的微弱烛光缓慢前行。   【老婆怕不怕呜呜呜来我怀里】   【嘤,老婆白得在这么乌漆嘛黑的山洞里发着光耶】   【老婆用蜡烛烫我】   【……】   【……你这是下键】   洞中鸦雀无声,摄影师的足音却很重,“咚咚”“咚咚”,令江雾萦疾跳的心脏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心理上的障碍并非说克服便克服的,omega额角的细汗渐渐增多,脑袋也越垂越低。   “江……江同学。”   摄影师猝然开口,江雾萦问:“怎么了?”   摄影师沉默片晌,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抬手道:“给你。”   江雾萦起初没看清楚,待那东西被送到眼前时,他:“……”   alpha宽大掌心内,赫然是那包他上午上交的樱桃软糖。   【家人们我真的蚌埠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艹哈哈哈哈哈摄影师老师别太爱了】   【节目组就知道防嘉宾,没想到还要防内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摄影师: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雾萦没接那糖,回身一面朝前走一面道:“……这样不、不对。”   摄影师无所谓道:“你喜欢吃就对。”   江雾萦:“……”   他又走出没几步,那包樱桃软糖便被塞入掌心内。   一同挤进小小掌心里的,还有皮夹克的袖口一角。   这摄影师从一大早到现在一直戴着帽子墨镜口罩都不嫌闷得慌,嗓音因久未进水米而愈发沙哑:“害怕的话可以揪着,或者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江雾萦:“……”   小兔子的确害怕,五指默默揪住那衣袖的一小部分,如同揪住一团深沉的夜色。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他忽略了摄影师这熟悉的言语处事风格,望着眼前出现的两条岔路开始犯难。   小兔子晓得自己的方向感指望不上,便打算每遇到一个分岔便向左走。   小白鞋才向左迈了一步,便不知从哪扔出来一颗小石子,“啪”一声打在右边路口处。   江雾萦:“……”   【笑不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外挂吗草哈哈哈哈哈哈】   江雾萦顺着小石子飞来的轨迹处望过去,却只瞧见一片浓墨似的漆黑。   他只得按着指示朝右边去,此后每经过一处岔口,那鬼鬼祟祟的小石子便会及时冒头,带着他一路走。   手中长烛即将燃尽时,江雾萦察觉视野逐渐明亮起来。   长时间处在黑暗中,令他的双眼一时难以适应迅速蜂拥而至的光线,omega用手稍稍遮住眼前,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洞穴迷宫。   大觉寺的山门正设在这迷宫之后,江雾萦环顾一圈未曾瞧见其余三人,便先行往寺中去。   灶王村虽几乎与世隔绝,大觉寺香火却颇为鼎盛,江雾萦入寺之后,发觉寺中香客多数衣着光鲜体面,与洞穴另一端的灶王村村民们格格不入。   那座天然迷宫犹如一道屏障,断开截然不同的两片天地。   出于对佛祖的虔敬,入寺后摄影师便暂停了拍摄,直播画面转至仍在洞中的其余三人那边。   江雾萦不晓得主持人所说的人骨念珠要去哪里找,便漫无目的地转过钟楼、鼓楼、大雄宝殿,在相对清幽的西配殿前,江雾萦遽然顿住脚步。   挂满红线与木牌的姻缘树下,符文满面、黑袍覆身的年轻男人双手合十,对他露出个平静的微笑。   “别来无恙……小君……小江先生。”   “当日镜山寺中,我与您说前缘将续……今日看来,您心中仍有顾虑。”   **   人骨念珠,亦称嘎巴拉,取喇嘛之眉轮骨或指骨磨锉成共计一百一十枚的念珠,神秘圣洁远胜玉石。   江雾萦望着腕间那串光泽柔和的眉轮骨念珠,每一颗都是观想的出入口,是置心所在,凝结了修行之人一生心血。眉轮骨坚硬不驯,每磨一下皆须念一句心咒或佛号,磨好一颗时或许已念过几十万句,更不必说这拢共一百一十颗。*   *相关介绍参见林清玄《人骨念珠》   从戴上这串念珠,或者说,遇见那个男人起,江雾萦的心神便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连幽深阴暗的山洞都走得飘飘悠悠,配合身上颇具年代感的及踝旗袍,窈窕轻忽,活脱脱一只漂亮小艳鬼。   回程才走了约莫一小半,在经过某个分岔口时,斜刺里突地伸出一只胳臂,一把将他搂了过去。   身后的摄影师反应迅速,几步追过去,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停住。   他刹住的那一瞬间动作太僵木也太生硬,对方却无心注意,只沉沉道了句“麻烦不要拍”,便一把托起小兔子往自己身上一挂,紧箍住那截窄软的腰身,不带任何预示地重重吻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爽不爽哈哈哈哈哈   赶在上夹子之前写到这一段了,9号上夹所以零点不更新,9号23点再更。   创了个抽奖,因为系统限制所以中奖人数不多,但我看了下全订人数中奖率还挺高的哈哈哈,感兴趣的baby可以参与一下吼   感谢在2022-10-06 23:10:17~2022-10-07 23:2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苦艾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啵八口兔兔   摄影师杵在几步开外, 并未如对方所言中止录制。   或者说他无意识地忽略了对方这句话,只如同一座高瘦的雕塑, 默然伫立着, 旁观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香艳深吻。   【woccccccc放开我老婆!!!放开!!!撒开!!!】   【我人都傻了】   【什么啊啊啊啊谁敢亲谁敢】   【这谁吖??那个飞行嘉宾???】   【这位更是重量级救命啊啊】   【录节目呢就敢这样,没镜头的地方还得了啊啊】   【不会是老婆的情人吧呜呜呜我的白菜……我的水灵兔兔白菜!!!】   【老婆好小好小一只哦,一整个嵌在对方怀里,腿比这人胳膊还细啊啊啊啊】   【浅嗑一口粉旗袍乖学生和黑手臂壮汉……】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啊啊啊啊】   薄澜悬将小兔子死死压在臂弯中, 唇上携着炽热的温度猝然贴过去, 不带任何迟疑地撬开他的贝齿, 擒住比樱桃软糖还甜的濡湿舌尖, 发了狠一般无章法地吸吮。   江雾萦起初未认出他来,以为碰上歹人, 失措地不断挣扎, 直至薄澜悬开口。   alpha一面如饥似渴地吞食omega清香的津液,一面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道:“宝贝……你想……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薄澜悬只要想到方才在山洞里瞧见他的衣着,还有身后那个遮遮掩掩、一眼便晓得是哪个不成器的二货的摄影师……便觉那簇从江雾萦不告而别时生出的火苗已借着东风蹭蹭蹭烧遍他全身,烧得他恨不能将江雾萦亲晕过去。   好在他尚存一丝理智,记得将二人佩戴在领口处的领夹麦一把松开丢远,才没致使他们唇齿间的呢喃、舌尖勾卷时的水声、以及omega喘不匀的呜咽透过麦克风送入几百万人耳中。   信息素在唇齿交融间不容抗拒地撞过来,江雾萦舌根被嘬得一片酥麻, 两瓣弹软的红唇被alpha肆无忌惮地碾弄含吮,从里到外汁水淋漓, 连绯色的齿龈与上颚都被alpha的舌尖凶狠地舔舐过。   这个姿势不可避免地令他双腿大敞,膏脂似的雪肤被alpha刻意穿着的长款风衣盖住,才免于泄露春光。   “你穿旗袍……”薄澜悬青筋根根迸起, 醋得无法收场,“穿旗袍给这些人看, 给薄澜息看!他有没有抱你,有没有亲你!……就像我一样!”   江雾萦被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脑内无法运转,朦朦胧胧问道:“……什么?哪来……唔嗯哪来的薄二……呜……”   他说不出字来,只有鼻腔可以勉强发出模糊的音节,筋骨都被杜松子酒软化了,眼中无力地淌下生理性泪水,不多时眼尾便红透了,如云似雾,绕着那颗小朱砂痣涌动。   好容易分开时,江雾萦双唇已肿得不能见人了,连呼吸拂过去都会生出细微的刺痛,小兔子伏在薄澜悬肩头,抽抽噎噎地骂道:“神、呜神经病……呜……”   薄澜悬发完了疯便晓得低三下四,一面摸小兔子还在轻颤的绒耳朵尖,一面将人抱稳了往灶王村去。   “我错了,宝宝别哭了……”他试图将方才拽下来的米粒珠安回小兔子的花瓣襟上,发现不可能后又悻悻收回手,有理变没理,还试图挽回道,“你一声不吭就走,我……”   江雾萦夺回自己的小珠子,带着哭腔道:“你还、呜还说!”   薄澜悬马上住口,讨饶道:“不说了不说了,萦萦别哭。”   江雾萦委屈得不行,越哭越厉害:“嘴巴……嘴巴好痛,你放我下来,我不、呜不要抱着……”   薄澜悬却还耍无赖道:“就再抱一会,一天没见宝宝,想得我要疯了。”   **   死寂的山洞中,镜头还对着方才二人拥吻的位置,尽管那里早已是一片深黑空荡。   弹幕仍在持续沸腾,对着无人的场景联想出诸多艳情桥段。   摄影师一手持相机,另一手捏着袋红红白白的樱桃软糖,密封完好,一颗也没动过。   小兔子看着软弱怯懦,骨子里又比谁都认死理。   说了不违反规则,哪怕是最喜欢的糖,也一颗都不会吃。   换作一个他本来就不喜欢、决意远离的人……纵使身形没变,职业明显,纵使近在咫尺一整日,他仍是一刻都没往这个人身上想。   **   江雾萦实在不能肿着嘴唇出现在其余三人加节目组跟前,薄澜悬正有此意,干脆直接抱着人回了那栋二层小楼。   与跟拍摄像分开后,江雾萦在直播画面中消失了许久,直至他们进入小楼的摄像头视野内。   【老婆大人回来啦(乖巧)快请亲亲叭】   【哦莫,一路抱回来的?臂力可以啊】   【兔兔那么轻,抱回来很轻松的OK?】   【天呐,兔兔嘴巴肿肿了,下周播成片的时候有没有会员plus版啊,我只要这一段大特写,我将贴着屏幕狂吻美丽老婆啊啊啊】   【……薄澜悬?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去搜了一下,我又仇富了我又仇富了我又仇富了】   【?这不是大学生综艺吗,这位是不是过于年长了我说】   一进屋,江雾萦便蹬着腿要下来,薄澜悬只得将他放到沙发上。   小兔子立刻利落地侧身向内,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并丢下幼稚园小朋友之间绝交时常说的一句:“我、我不理你了。”   身后人没说什么,几秒后有往远处去的足音响起,江雾萦竖起耳朵听着,一时并不轻信他就这么被自己赶走了。   果然随着浴室门响过两次后,alpha去而复返,一声重物落地的钝响后,对方又在他身后停住。   江雾萦腹部和双脚一受凉就容易生病,是以这会还穿着厚实保暖的棉花绒袜,一侧绣着一张小绵羊乖乖的笑脸。   薄澜悬伸手脱下他的袜子,江雾萦粉白脚趾蜷了蜷,继而便被alpha不费吹灰之力地整个翻了个面儿。   上一秒还是玫瑰花墙纸,下一秒便是alpha的俊脸,完全被操控的江雾萦:“……”   小兔子立刻不满道:“也……不准碰我。”   薄澜悬圈住他两只足踝,放入调好的热水里,水位很高,一直没到小腿。   alpha伸手入水轻揉他脚趾,江雾萦痒得没力气挣扎,又被热水泡得疲乏渐消,舒展后的红晕渐渐从足心蔓延上来。   薄澜悬轻车熟路地给他清洗揉按白嫩可爱的脚趾与脚掌,强忍住握上去把玩一番的冲动,低声道:“萦萦,究竟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若说江雾萦是为了避开他而参加节目,未免太难逻辑自洽。   从alpha双手掌住他双足开始,江雾萦的兔耳朵便一直在小幅度颤抖,闻言他嗫嚅道:“你别问这个……我就理你。”   薄澜悬:“……?”   他欲言又止半晌,终是无可奈何地笑道:“……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俩人的麦克风还孤零零躺在山洞里,现下直播间观众只看得到画面,却听不清具体对话内容。   【合格alpha就是要给老婆洗jiojio】   【给飞行嘉宾计一分】   【兔jiojio好小号白好嫩好Q呐,一定很香叭啊啊啊】   【我不装了我想让老婆踩我呜呜呜】   用厚毛巾给小兔子擦干湿淋淋的衤果足,薄澜悬心猿意马,不禁低头在奶冻似的脚背上猛地亲了一下。   【啊啊有钱了不起吗就亲兔兔jiojio】   【他手比兔兔jio还大啊啊受不了节目组了,就吃定妈妈们爱看体型差是叭!】   这一通折腾下来,江雾萦旗袍襟口又敞开一丝缝隙,缺了一枚米粒珠的固定,软玉柔肤便容易暴露。   江雾萦掌心张开,将珍珠给他看,犹疑道:“你可以把这个钉上吗?”   薄澜悬似笑非笑道:“我能不能,宝宝真的不清楚吗?”   前世他总忍不住要么撕坏、要么咬坏小君后的亵衣亵裤甚至是罗袜。   江雾萦面皮多薄啊,断不许他交给宫中绣娘缝补,更不许他一夜扔好几套大肆靡费。   最终只得由薄澜悬自食苦果,只用大掌来舞刀弄剑执笔的粗犷男人笨拙地握着针,半天没能将丝线穿入针眼儿里。   江雾萦想趁机改了他这毁人衣服的狗癖好,可勤能补拙,半年后薄澜悬硬生生练出一身针线活来,针脚虽不免丑陋扭曲,可用在不见人的贴身衣物上也还说得过去。   随着日子久了,薄澜悬连香囊都能绣个古朴样子出来,只是到那时,江雾萦已是沉疴难愈。   小兔子没接他的话茬,咕哝道:“到底会不会嘛。”   薄澜悬投降道:“会!”   **   江雾萦的确是想让他给自己缝珠子不假,可……   他垂眸望了眼腰间的大手,不满道:“做什么要抱着我呀?”   薄澜悬抱洋娃娃似地将人搂在膝上,一面穿针引线,一面施施然道:“过去一天缺少的时间,得补回来,宝宝。”   江雾萦:“……”   房门被人敲响,节目组终于送了新的麦克风过来,薄澜悬却舍不得放开小兔子,遂对着门外道:“先放在那吧,我们要休息了,明天再戴。”   节目组自然都听财神爷的,老老实实照办。   【家人们,没有兔兔的时候真的很干,那几个好无聊,我要去节目组官微留言了】   【附议,一直停在兔兔这里吧嘤嘤嘤,其他嘉宾少给点报酬嘛,都给兔兔】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好想知道,有什么是本正牌老公听不得的】   【薄大佬怎么会这么黏人我真的救,是要我老婆把他的腿当沙发吗】   【宝宝的粉色旗袍衬得大佬手更黑了……】   【会缝衣服再计一分,距离合格还有9999分】   【我真的救,怎么连顶针都有啊,我妈做裁缝的我才见过,这就是贤惠猛a吗,不会也能绣花吧不会吧】   十点已过,江雾萦眯着眼打了个软软的呵欠道:“我困啦。”   薄澜悬剪断线头,亲亲兔耳朵道:“睡吧宝宝,我抱着你睡。”   他说的“抱着睡”并非二人同床相拥而眠,而是如同母亲哄小宝宝似地,托着人在屋里缓步而行,一面走一面小幅度地颠。   并非说小兔子难养,在吃饭睡觉穿衣这些琐事上,不哄的时候也并非便不吃不睡不穿了,只是吃得少、睡得浅、穿得薄。   小兔子懵懵的自己不上心,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薄澜悬却舍不得。   摄像头被黑布蒙上,一日的直播画上句点,弹幕却未曾停歇。   【宝宝已经睡香香了叭,晚安安捏】   【看了一整天老婆,明天早上八点交实验报告,我不活啦】   【想通宵,做老婆醒来后第一个看到他的人】   【呵呵说出来之后你就未必是第一个了】   【呵呵不说出来也未必是】   江雾萦马上便要睡着时,隐隐约约听见外头树叶哗哗响,兼有屋瓦泠泠,便勉强支着眼皮问道:“下雨了吗……”   “嗯,”薄澜悬拍拍他的脊背道,“没事,我关了窗就好了,睡吧。”   “雨很大的话,”江雾萦想着节目安排,道,“帐篷不就睡不了了吗?”   不是江雾萦住帐篷,薄澜悬才懒得管帐篷能不能睡,冷酷道:“或许吧。”   檐下安了只白炽灯,将半空直坠的倾盆大雨照得滴滴分明,好心的小兔子道:“不然……让他们到这里住吧。”   薄澜悬:“……?”   江雾萦见他好似要暴走,又补充道:“我们本来就是室友嘛,而且这里两层,空房间足够再多两个人住的。”   薄澜悬咬牙道:“除非我死。”   江雾萦:“……”   “不住就不住嘛,”江雾萦闭上眼,弱弱地吐槽他道,“……小、小气鬼。”   薄澜悬:“……”   **   “大家早啊,”主持人笑吟吟道,“在我们灶王村的第一晚,休息得不错吧。”   从眼下的暗青色来看,很显然除了江雾萦之外都不怎么样。   薄澜悬晓得他择床,愣是抱着人颠了一宿,至于其余三个……在得知所谓飞行嘉宾是薄澜悬、且他直接将江雾萦抱走后,自然伴着瓢泼大雨、夜不能寐了。   主持人掌心托着件白胎红彩陶牛道:“我们都知道S市以精湛绝伦的制陶工艺闻名遐迩,咱们灶王村的村民们也都是心灵手巧,今天就请同学们跟随我们的镜头前往花锅河畔学习陶器制作,村民师傅们已经在等待着大家啦。”   **   花锅河蜿蜒流淌,贯穿整座灶王村。春日的河畔熙来攘往,汲水的、浣衣的、泛舟的……甚至有打赤膊洗澡的。   几人在河畔一间小草屋外集合,主持人介绍道:“同学们分三组,分别参与制陶流程中重要的一个环节,现在大家剪刀石头布,获胜同学优先选择,每次一局定输赢哦~学习完毕后,由师傅们给大家的表现评分,最高的同学可以获得一朵小红花奖励~”   江雾萦与蒋、周、江执简猜丁壳时,都赢得很是顺利,到薄澜悬时,alpha忽然问了句:“你要出什么?”   小兔子一点也不晓得藏,乖乖道:“剪刀。”   【啊啊兔兔太老实啦!不回答他不就好了吗!】   【说了剪刀一定会出剪刀吧呜呜呜,我的乖宝,妈妈来啵啵啵】   【诡计多端的a,另外三个都默默晚出一秒放水,就你有嘴就你有嘴】   【不出布你完了不出布你完了】   好在薄澜悬没欺负小兔子,出了布让他赢了。   几人再两两比过,最终江雾萦和蒋关城去上釉,江执简拉坯,薄澜悬与周川原揉泥。   进入屋内后有三位村民分别立在三张长桌后,皆围着围裙、戴着手套与袖套,桌上物品各有不同,两大堆湿润的陶土、一台拉坯机与揉好的未成形陶土、两件素烧好的陶马素胎与三桶铅釉。   江雾萦往最末那张去,精神矍铄的老师傅向他点头致意。   他忙也微一鞠躬,尚未开口,老师傅身后便斜斜冒出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居然是昨日在附地菜旁边碰见的小女孩。   江雾萦几乎立刻猜到她要说什么,果然下一秒,小女孩眼睛亮晶晶道:“漂亮姐姐好。”   江雾萦:“……”   老师傅:“……”   在场众人:“……”   【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你,铁血泥塑人】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内心:就要漂亮姐姐就要漂亮姐姐!】   江雾萦已经晓得让她改口是不可能的,便干脆放弃,只问老师傅如何做。   “很简单,”老师傅笑道,“大面积上色的就刷釉,小面积上色的就点釉,有些想让它看起来斑驳淋漓、像流水那样效果的,就上两遍,其他地方上一遍薄釉就可以。”   江雾萦瞧了眼那三桶色泽或深或浅的红色釉料,踌躇道:“是一匹红色的马吗?”   老师傅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憨厚笑道:“不是,这些颜料发红是因为里头有氧化铅,等烧制的时候分别就会呈现白、黄、绿三色了。”   他又分别说明了三色对应的釉料,便示意江雾萦可以动手操作了。   江雾萦初次尝试,难免十分谨慎,可渐渐便得心应手起来,老师傅在一旁连连点头。   蒋关城在他身侧便没那么游刃有余了,他一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很难在脑中将三种釉色分配到最赏心悦目的位置,干脆随心所欲,一面刷刷点点,一面拿眼神偷瞄小兔子。   那厢揉陶泥和拉坯的三人也是一样,手中还有活计,目光却已经黏在江雾萦身上了,活脱脱三个不用心学习、只想着优等生心上人的学渣。   只是几人看着便不是什么善茬,身后的师傅们也不敢训斥,干脆任由他们一心二用。   江雾萦这样稍稍低头时,两侧的兔耳朵随着地心引力略略前倾,时不时便会遮挡视线,他习惯了,耳朵又不像碎发那样好打理,便只能自己间或甩一甩。   蒋关城余光在他侧颊游移,只觉江雾萦这屏气凝神的专注模样简直是发着光的,不说原本便灿若繁星的瞳仁,连微微抿起的粉润唇瓣都透着皎月似的清辉。   见他时不时分神去轻甩兔耳朵,蒋关城心念一动,倏尔抬手捏住他兔耳朵尖往后一提。   岂料江雾萦反应十分剧烈,直接站了起来,蒋关城立时松手,江雾萦连忙戒备地捂住兔耳朵,面色复杂道:“……你做什么?”   蒋关城结结巴巴道:“我、那什么,我看你耳朵老挡眼睛,所以……”   周围众人的视线全聚焦在他们这边,江雾萦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一时整张匀净的面皮都漫上绯红,珍惜地捂着自己的耳朵,音量放得极小:“我的耳朵不可以随便碰的。”   小女孩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道:“叔叔、干、嘛、乱、摸、姐、姐。”   蒋关城:“……”   即便此前不晓得,现在也晓得了,他觉得自己活脱脱一个调戏可怜小兔子的登徒子臭流.氓,益发愧怍道:“是我粗手粗脚的,你别生气萦萦。”   手足无措之下,他没称呼江雾萦为“小江”,而是……“萦萦”。   他虽道歉得痛快,可方才那一瞬间从指腹烧至四肢百骸的酥麻感做不得假。   蒋关城默默想着:他当真只担心江雾萦视线被挡吗?对那双内里藏着粉的可爱耳朵,他究竟……   江雾萦也察觉周遭视线,赶忙摇摇头落座道:“没关系的。”   “蒋少还是管好自己的手为妙。”   薄澜悬手中的陶泥早已能塑性了,他却仍在泄愤似地使劲揉着,同时不咸不淡道。   蒋关城尚未回答,江雾萦蓦然轻声咳嗽了一下。   被暗戳戳勒令息事宁人的薄澜悬:“……”   他手上力度更重了,身侧的老师傅见他那架势,实在担心那团陶泥最终的归宿是被拿去当饺子皮。   【这都不打起来这都不打起来?】   【耳朵是敏感部位的乖兔兔,家人们我又起立了!!】   【耳朵,啊啊,尾巴,啊啊】   【一想到兔兔裙裙下的短短尾巴巴,我要蛇蛇了啊啊啊】   【叠词怪抬走】   【不准乱摸我老婆!!】   【不是,蒋关城你搓什么手指头啊???回味什么呢!!!】   【呵呵觉得耳朵挡眼睛,谁信】   【除了兔兔和狗子都是辨泰,家人们也不能输,速速加入辨泰大军】   【或许狗子的辨泰还没有显露,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我再看看】   小红花的归宿自然没有任何悬念,小兔子双手接过那朵中间画着笑脸的小花朵徽章,垂头瞧了会后别在了自己的胸前。   【呜呜呜我们宝宝受表扬啦】   【宝宝好棒,妈妈亲亲捏啵啵啵】   【啊啊啊别小红花的样子太像幼儿园小朋友了吧呜呜呜又爱惜又快乐的】   **   晚上便要回C市了,节目组安排几人在二层小楼天井内吃完最后一顿烧烤便可以返程。   烧烤炉与食材佐料皆已齐备,薄澜悬与江执简两个能掌勺的负责生火、烤制和加料,其余三个便负责将食材串成串再刷点油。   三人均戴上手套,蒋关城一面串鸡翅,一面对江雾萦道:“小江你别碰这些荤的,容易有味,你就随便串点菜,或者就这么看着,自己玩点别的也成。”   江雾萦坐上小板凳,调了下角度以免压着小短尾巴。   他拾起一些周川原掰下来的玉米粒,乖乖道:“我试一试。”   蒋关城便道:“那慢点,签子千万别扎着手。”   他一开始没怎么管江雾萦,兀自串完鸡翅串五花,才往烤炉那送了一把,回来便听见江雾萦在小声地哼着歌。   调子轻缓柔软,尾音黏糯,教人想起水乡蜿蜒流淌的清溪,清阳曜灵,碧波荡漾,托着一叶扁舟起起伏伏地摇。   蒋关城眼神并未落到他身上,耳朵却竖着,手中握着牛筋与竹签,却迟迟未曾串好一根。   【动了情的痞子连刀都拿不稳了】   【我尼玛谁这么土……滚出去……】   【土怎么了?人生如逆旅,不能土吗?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天天在下面怀疑别人土不土的,爱看不看不看拉倒!就是土也比你们强blabla(后边儿忘了)退网!】*   【老婆唱歌好软好软,小嘴巴一动一动就是等我来狂吻的叭】   【谁注意到周川原的尾巴了,跟着老婆的歌声慢慢摇摆,笑死】   【俺也看到了,气氛组狗子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自网络梗   蒋关城喉结滚了滚,等江雾萦哼唱完了,才状若无意地问道:“小江,你刚刚唱的什么歌啊?”   江雾萦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道:“随便唱的。”   蒋关城尚未答话,不远处的薄澜悬却倏地笑了下。   “这是古梁都城内广为传唱的摇篮曲,”薄澜悬盯着江雾萦,双目沉暗得如同攫住弱小猎物的狼,语气却平静,“那些发音是古梁官话的念法。”   江雾萦不理他,默默往离他更远处挪了挪,继续串自己的素串。   蒋关城见二人打哑谜似的,心下没来由一刺,也闷头串起来。   可他注意力总无法抑制地往旁边游离,渐渐便察觉江雾萦的手似乎不固定往一处伸。   蒋关城偏头往江雾萦手上的签子望去,便见签子上头包菜、玉米粒、年糕片、彩椒、平菇……花花绿绿都在一串上。   他忍俊不禁道:“挺丰富啊。”   江雾萦不懂他话中之意,还郑重其事地解释道:“这样好看。”   蒋关城憋住笑,肯定道:“……是好看。”   江雾萦慢半拍地有些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道:“……是不是不对?”   他也不恼蒋关城笑他,认真道:“那应该怎么串?我以前没有吃过。”   他肠胃不行,不适合碰这样高油高盐、又露天制作的食物,上次的虾滑只能吃半碗,这次的烧烤亦然,至多吃个四五串,多了便扛不住了,还得拿碗粥垫上。   小兔子一双瞳仁黑葡萄似的,干净又真挚,蒋关城这么望着,忽然便笑不出来了。   他连嗓音都无意识地放柔了:“就这么串,这样好看又好吃。”   【呜呜呜老婆的眼睛好黑好亮,好乖好乖好乖啊啊啊】   【哈,蒋狗心疼了吧,动心了吧!】   【为什么没吃过呜呜呜为什么我的宝宝连烧烤都没吃过!】   【草啊蒋关城不行是吧,这都不亲,难道等老婆被大佬叼上.床的时候再亲吗】   江雾萦点点头,又开始弄他的超级什锦串。   蒋关城注意到他鼻尖上沾了点灰,连带鼻尖上奶油粉色的小绒毛也变暗了,在柔白剔透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又刺眼。   蒋关城无端觉得这点灰尘不该出现在江雾萦身上,胳臂不由自主地抬起,向着江雾萦的鼻尖凑近。   “咳!”   跟拍江雾萦的摄影师极其突兀地猛咳一声,蒋关城猝然惊醒,触及烈焰一般瞬间收回手来。   江雾萦也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吓了一跳,握着他色彩斑斓的漂亮炸串困惑地望过去。   昨天薄澜悬出现之后,这位摄影师消失了一夜,今日又正常上岗了,整张脸仍遮得一丝不露,只是身上的黑夹克换成了深卡其色。   江雾萦水墨晕染似的眉心略略颦起,踯躅道:“您……”   --------------------   作者有话要说:   哟,这不内谁嘛(疯狂暗示)   从10号起恢复21点更新   感谢在2022-10-07 23:21:59~2022-10-09 22:2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再加一份芝士奶盖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棉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窥鹤 2个;攻梦女之母岑北南、做老婆的狗勾、再加一份芝士奶盖、景行、一只、zbht(爱养崽版)、谬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布丁诺 190瓶;Pou、墨彧、金牌调解大师、攻梦女之母岑北南 10瓶;再加一份芝士奶盖 9瓶;眠于花梦中 8瓶;夹子一夜情~ 6瓶;今天也要开心 3瓶;林水程的猫 2瓶;青杉无眠、江沼、-Hiiamh、宋玉章的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啵九口兔兔   摄影师腾地站起身来, 江雾萦一惊。   才望见対方往后退了两步,江雾萦的脸颊便陡然被人捧住, 轻柔地带着他转回头来,   薄澜悬蹲在他跟前,单手掌住小兔子的小巴掌脸,另一手将一串去了骨的烤鸡爪递到他唇边道:“尝尝,应该不烫, 但还是先慢点吃。”   江雾萦注意力轻易被转移, 対摄影师的探究欲霎时间烟消云散, 望着色泽棕红、散发诱人香气的烤鸡爪道:“可是我更想吃烤红薯片。”   薄澜悬轻轻摩挲两下他下巴上洁白柔软的肤肉, 轻哄道:“吃点肉宝宝,你太瘦了。”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暧昧低语、亲密接触, 幽沉的目光还黏在江雾萦下庭, 面薄内敛的小兔子立刻想接过竹签,道:“……我自己拿着就好。”   薄澜悬却不松手,只道:“签子不干净。”   他分明是故意的,江雾萦默默瞪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鸡爪。   薄澜悬约莫真有些厨艺天赋,鸡爪并未烤焦,外皮却几近酥脆, 咬下去时能听见“咔滋”一声轻响,内里肉质紧实弹牙、满口留香, 鸡爪筋脆嫩又富有嚼劲,几乎与脆骨相差无几。   江雾萦嚼得腮帮子鼓鼓的,薄澜悬终是没忍住贴近蹭蹭他鼻尖道:“好吃吗?”   江雾萦咀嚼的动作顷刻间停下, 末了奶凶奶凶道:“……退后。”   【好嘛,宣示主权不要太明显】   【签子不干净?是你不干净吧!!!】   【签子: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周围几个脸绿得发光SOS摄影师怎么也有绿光(幻视)】   【老婆脸蛋粉粉鼓鼓还凶凶哒, 呜呜呜,找一百条坏狗来把老婆亲哭哭】   【呃啊大佬太没安全感喽,老婆一被人贴就立刻进入战斗模式】   【感觉被兔兔完全牵着鼻子走捏,妈妈大满意】   薄澜悬心下一万个想让周围这些碍眼的人消失,他眼神死死贴住江雾萦咀嚼时一嘟一嘟的小唇珠,吮舐时的触感他都在脑内细细构想过千万遍。   可再随心所欲的话,小兔子真要被他惹恼了,薄澜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身子往后退了几公分。   小兔子又命令道:“不要捏我的脸了,退回烤炉那里去。”   薄澜悬迷恋他肌肤的触感,越掌越深,五指指缝都被江雾萦颊上的软嫩皮肉填满了,松开时指根都空虚到发痒。   方才在烤炉前烟熏火燎半日他都没觉得渴,和小兔子这么饮鸩止渴似地黏糊了会,薄澜悬便渴得宛若荒漠跋涉的旅人,而眼前人是唯一的绿洲。   他想尝尝,尝尝小兔子藏在柔软唇瓣内、濡湿粉舌上的,甜滋滋的水。   江雾萦吃东西很慢很慢,薄澜悬退回去后,细嚼慢咽的小兔子才将口中的鸡爪咽下。   他喉结不明显,唯有吞咽时才能瞧见一点细微的隆起,卧在皮肉之中圆乎乎地舒展两下。   薄澜悬眼神炙热地盯着,颈间喉结锐利如刀,在古铜色皮肤内上下磋磨,满含毫不遮掩的侵.略欲.望。   周遭有好些目光饱含敌意地击过来,薄澜悬自然不会示弱。   将江雾萦剩下的大半只鸡爪一口啃下来,alpha的利齿将富有韧性的食物切割碾碎,发出骇人的“嘣嘣”响声,杀气腾腾,仿佛嚼碎的是谁的骨骼。   【哈!再凶的大灰狼不还是要被我们兔兔骑在头上】   【大佬退回去的时候那眼神直勾勾热腾腾的,这就是眼神拉丝吗家人们】   【这一幕如果有后续可以付费观看吗啊啊啊啊】   【想看……兔坐狼……鲤吸水……】   江雾萦拿着他色彩搭配绝妙的串串们往烤炉边走去,站在袅袅白烟外不敢上前。   薄澜悬连忙道:“你别离太近,烟大容易呛着。”   他伸出手,正要道给他便好,另一端的江执简倏尔开口道:“萦萦,那些可以给我吃吗?”   薄澜悬眼眸一凝,向江执简睇去。   那些漂亮的彩串自然没人敢让江雾萦吃,上头的食材间差异太大,一样已熟透了另一样可能还夹生,是以薄澜悬早打算好了自己消灭掉小兔子的艺术之串,却怎料被江执简截了胡。   江雾萦対江执简的观感实在太复杂,只是対方毕竟在这烟熏火燎忙活了半日,他没怎么犹豫便递了过去道:“好。”   然而江执简尚未成功接下,便凭空冒出只手来,一把握住了江雾萦的细腕子。   薄澜悬凝视着江雾萦,话却是対江执简说的:“我刚好饿了,小江总不介意割爱吧?”   江执简并不退让,只道:“这是萦萦给我的,薄总饿了的话,吃点烤好的不是更快?”   他特地将“萦萦给我的”念得很重,薄澜悬面色肉眼可见地不虞下来,忽然问江雾萦道:“萦萦,你说呢?”   小兔子:“……”   他犹疑道:“不然你们一人一半吧。”   薄澜悬险些被小渣兔子气死,咬着牙数了下彩串数量又道:“这里有五串,谁拿三串?”   江雾萦:“……”   他垂眼小声道:“先给他吧,我再去串一串给你。”   薄澜悬:“……”   他不依不饶道:“如果我就要这三串呢?”   江雾萦瞪他道:“……你不要无理取闹哦。”   最终江执简还是如愿以偿拿到了三串,烤得半生不熟的吃起来仍津津有味。   徒留薄澜悬哀怨地望着扎完人心口就跑、又自娱自乐串起烤串的小兔子。   【笑拉了哈哈哈哈哈哈】   【做得正室就要有容人的雅量,懂?】   【大佬的表情我要看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不是抢串串,这是抢老婆的爱嘤嘤嘤】   【家人们有没有觉得江执简哪里怪怪的……是俺太敏感了吗】   【我也,感觉他又在偷偷辫泰!!】   弹幕察觉了,在场却无人察觉,毕竟注意力都在江雾萦身上。   江执简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咀嚼着手中食物,可每咬一口,便会动一动手腕,让鼻尖正対竹签尾端。   嗅闻时面部肌肉几乎纹丝不动,胸膛起伏却十分明显,只是烟雾缭绕,将痕迹遮掩大半。   竹签上残存着小兔子指尖的味道,分明才拿了不一会儿,含着水汽的信息素却好似将干燥的竹签浸透了。   香软柔和,吸得人浑身疼。   **   周川原默默捋着手中竹签,眼神却一直悄悄朝江雾萦掠去。   江雾萦还是那样不慌不忙的速度,可周川原观察久了便发觉他速度越来越慢。   alpha眉头渐锁,挪到江雾萦身侧道:“雾萦,你……”   话语戛然而止。   alpha的感官天然具有猛兽一般的敏锐,而由于基因改造的缘故,周川原的嗅觉较之寻常alpha更灵敏数百倍,江雾萦平日里那点无关大局的信息素外逸于他而言都有些难耐,更遑论当下……   在大敞的天井内,周川原都险些被小青柑鲜嫩清苦的香气扑得目眩神迷。   他几乎不知所措地别开脸,屏住呼吸,喉结伏窜,双拳几度开合方道:“雾萦,你、你是不是……”   江雾萦此时反应极为迟钝,半晌才微微弯下身子,嗓音从环紧的臂弯里传出来,蕴着几分恍惚道:“……什么?”   薄澜悬一直注意着他,察觉情况有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也嗅到了他不受控制的信息素味道,眼神蓦地一凛。   他先探了探江雾萦前额,体温略高,基本可以断定江雾萦又出人意料地迎来了情.热期。   “萦萦,”薄澜悬捧起小兔子分外红润温热的面颊,低声道,“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雾萦双瞳水汪汪地注视着他,良久才小幅度点了下头。   已是相当不清醒了。   薄澜悬心知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在场诸人灼灼的目光,直接将江雾萦打横抱起来往房中走。   附近算上他有五个alpha,还都対江雾萦有不清不白的心思,这小兔子再待下去,后果谁都无法估量。   原本半敞的窗户一扇一扇被薄澜悬关严实,天井内气氛霎时间沉寂到诡异。   房车内,主持人原本cue完流程便悠闲退场,见此忙下车,又将实时画面切到自己这里,対着镜头笑容灿烂道:“各位观众朋友们,《诗酒趁年华》第一期直播就到这里,下周六将有录制成片上线各大网络视频平台,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下期再见~”   直播结束,弹幕自然无法发送,兴致高昂的观众们立刻蜂拥至官博评论区,原本无人问津的官博短短两日涨粉五十万,置顶微博平均数已达两万,且仍在持续攀升。   【@江雾萦全网唯一老公:秀秀新id】   【难道嘉宾们没有个人微博吗,你都不艾特】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停在我老婆情.热期这里?】   【老婆被炒哭的样子给我康康给我康康让我康康】   【家人们指路薄大佬的微博@薄澜悬,但他一条微博都不发,只能私信呜呜呜】   【没有老婆我活不了,发我兔兔老婆物料别逼我求你】   【@薄澜悬我老婆借你舔舔,但一小时内必须还回来】   ……   **   江雾萦伏在薄澜悬颈侧,整只兔一丝力气也没有,嗓音软得像要哭出来:“……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薄澜悬单手扶住他后yāo,让他坐得更稳些。   掌下肌肤颤栗不止,他只觉自己的神经也在随之兴奋痉挛,声线委实稳不住:“这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江雾萦张着唇,整张脸烧得潮红深晕,比上了妆还秾艳,言语间一节小shé头弹着湿淋淋的水汽:“……没、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我就端水啊,不对吗,别无理取闹不然我很难做吼v   感谢在2022-10-09 22:24:10~2022-10-10 20:3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树深时见鹿 5个;露飞卍皮皮铁头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归于蔺 15瓶;-Hiiamh 2瓶;露飞卍皮皮铁头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啵十口兔兔   薄澜悬偏头去查看他泛粉的后颈, 腺体虽微微鼓胀红肿,好在不似上次那样爆发式的暴动。   alpha控制着量放出信息素, 杜松子酒味稍稍安抚了要哭不哭的小娇娇。   薄澜悬不住啄吻江雾萦发着抖的小下巴, 另一只手差不多了,他唇便往上挪了一寸。   才刚触及江雾萦唇瓣,小兔子身体便猛地哆嗦了下,眼圈里满蓄的泪悉数滚落下来。   怎么能娇成这样。   薄澜悬快疯了, 死死按捺着骨子里大开大合的冲动, 每个吻都轻轻浅浅, 偶尔碰到薄薄的小舌头也只是克制地刮一下, 不至于刺激得小兔子崩溃。   在临时标.记之前,他必须确保江雾萦已不再紧绷, 松弛敞开到足以承受自己的尖牙利齿。   待到江雾萦眼神都迷濛得失了焦, 薄澜悬才搂紧了他,锥形齿尖长驱直入,陷入升温的腺体,泼下凶烈悍猛的杜松子酒。   饶是准备充分,江雾萦仍旧倏然攥紧了他的手掌,在暴风骤雨里醉得晕了过去。   **   回C市后,江雾萦便接到了水墨画老师的通知, 周一去D市浩渺山写生。   D市地处盆地,周边山岭颇多, 浩渺山是风景最佳的一座,也是最奇险的一座。   自从江雾萦与薄澜悬说过后,alpha便紧张得恨不得让他带上一幢房子过去, 到处搜索写生必备物品清单给他置办东西,可以江雾萦那点力气, 之前带的那些必需品已是他的极限了,委实没余力大包小包的。   薄澜悬也没打算让他自己带这样多,一面给他收拾一面道:“我开车送你去。”   悬悬绕着小兔子香香的行李箱打转,在薄澜悬将装有内裤的小收纳袋放入箱内时快活地“嗷汪”两声,狗舌头哈哈地要去舔那个小橘子印花的真空袋。   薄澜悬脸黑如锅底,立刻无情地搡开他的狗头。   江雾萦:“……”   他别开脸不看薄澜悬的手,拒绝道:“我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去就好,你不要搞特殊呀。”   薄澜悬立刻道:“那多安排几辆车送你们去。”   江雾萦:“……”   “真的不用的。”他垂眸强调道。   薄澜悬束手无策,只得道:“那你有空就给我电话,缺什么记得告诉我。山里冷,要记得穿羽绒服,温差那么大,最好不要晚上出去。D市雨水多,务必注意安全,看好天气预报,雨天就别进山了,我也会提醒你……”   江雾萦:“……你怎么这么能唠叨……”   薄澜悬无奈地咬了下他鼻尖,恶狠狠道:“我这是为了谁啊,小白眼兔。”   **   预订好的民宿虽说不豪华,但胜在干净雅致,江雾萦分到一间小小的单人间,洗过澡后便接到了薄澜悬的视频邀请。   接通后,江雾萦裹着被子,一面用毛巾绞湿漉漉的发尾,一面往屏幕上瞥了眼。   “……”他不解道,“你怎么又离镜头那么近呀?”   “宝宝也离我近一点好不好?”薄澜悬那张建模似的脸占满屏幕,黑沉沉的双目牢牢盯住江雾萦。   江雾萦听他呼吸声不太对劲,看了几眼又察觉他不说话时唇瓣也没有完全闭合……   一时间直觉准确到了极点,omega绞头发的手都停了下来,犹豫道:“你现在在哪?”   薄澜悬粗声吸气道:“在家里,宝宝。”   江雾萦:“……”   薄澜悬大抵也晓得他心中所想,无力地辩解道:“萦萦,我应该快易感期了。”   江雾萦那日骤然发热自然影响到了他,omega在身边时他尚且可以控制,可江雾萦一走,活跃的腺体得不到慰藉,便愈发肆无忌惮。   江雾萦小声“啊”了下,问道:“那你用抑制剂了吗?”   薄澜悬颔首道:“用了,在和宝宝视频之前是有效果的。”   江雾萦连忙道:“那、那挂掉吧。”   薄澜悬岂会答应,赶忙挽留道:“别挂,我就是呼吸有点重,总想亲你,宝宝别嫌弃我。”   江雾萦默默观察他一会,猝然道:“……你往后退一退。”   薄澜悬缓缓朝后退着,果然露出精壮赤条的上身。   江雾萦目光落在他胸前抱着的鹅黄色睡裙上,表面明显有几处色泽偏深。   他面颊霎时红起来,道:“你……”   薄澜悬又将睡裙抱紧了些,接触的一刹那他无法抑制地挺了挺胸,旋即故作可怜道:“我抱一会,会给宝宝买新的。”   小兔子直接将视频挂了。   ……那哪是抱呀!   **   翌日上山时,一行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索道,上山后又各自选择了自己心仪的位置开始写生,因而学生们坐得其实比较分散。   所幸带队老师在群里开启了位置共享,从而确认每位学生都能联系得上且地点明确。   今儿天色难得晴好,碧空疏朗,云淡风轻,江雾萦在离一处矮坡有几米的位置展开小板凳。   周围没什么学生,唯有他自己面迎林海,耳畔谛听松风声,用画笔将眼前所见一一重现。   高处自然比山脚冷些,江雾萦披着走之前薄澜悬硬塞给他的羽绒服,原本还足够暖和,可约莫是坐久了血液循环不畅,他渐渐觉出寒意,指尖也不如刚坐下时灵活了。   他不敢再扛,匆匆将羽绒服穿好,伸入袖子时却瞟见口袋里似乎有什么鼓鼓囊囊的。   江雾萦将那物摸出来,居然是一副露指手套。   小绵羊似的白色,掌心里一边绣着“萦萦”,一边绣着“宝宝”。   江雾萦:“……”   很显然这并非买来的成品。   他无奈地戴上手套,比手套还白的指尖仍被冻得发红。   看来除了久坐,这山上的温度的确在渐渐降低。   他又坚持画了须臾,视野里明澈碧蓝的天色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群聊里弹出老师的消息:【@所有人可能要下雨了,同学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在售票处集合】   江雾萦望了眼已呈灰白色的天际,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正要提起沉甸甸的画包往山下走,身子却忽地被人扯住。   回身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江达曙。   江雾萦甚至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他。   印象中江达曙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他半生优渥、保养得宜,望之不过四十上下的模样。   可眼前人鬓已星星,面上平添许多沟壑,一双疲乏的眼袋托着一对浊黄浮肿的眸子,下颚处的皮肉耷拉着,连算得上优越的骨相都挂不住那松弛的肌理。   江达曙拽着他的衣袖,嗓音像是近期酗酒酗烟导致的嘶哑:“江雾萦……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和薄澜悬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这话没头没脑的,江雾萦哪里晓得其中之意,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达曙咬牙切齿道:“我是挪了公司的钱,可我收回来的钱不也投进公司了吗?薄澜悬和警察联手,他们薄家又能干净到哪去!”   江雾萦听得一知半解,但重点倒是抓住了:“你犯罪了?”   江达曙适才还激昂的情绪陡然平静下来,悠长地慨叹一声后道:“我这辈子完了……真进了牢里,未必能活到出狱那天。”   他那双烟燎过一般的苍老眼珠锁定江雾萦:“你们逼我,那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察觉他神态阴毒,江雾萦立刻便想摆脱他的禁锢,可江达曙孤注一掷,全力握紧手揪着江雾萦,拖着不够灵便的腿脚往那短坡边一寸寸挪过去。   此处坡度不高,很难置一般人于死地,但放在江雾萦这样经不起磕碰的人身上,后果便不堪设想。   二人已半只脚踏出平地,江达曙摆出决然赴死的模样,紧抓着江雾萦,身体朝后一倒——   一双肌肉鼓胀的手臂横空伸出,将已顺势后仰的omega一把揽了过去,而江达曙已然重心不稳,离了江雾萦衣袖后立时如离枝枯叶,顺着崎岖嶙峋的山坡一路滚下去。   他瞠目望着乍然出现的、自己的亲生儿子,浑身剧痛地躺在坡下动弹不得。   江雾萦惊魂未定,抬眼望向来人,便见江执简也是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色泽阴冷的瞳仁死死黏在他面上。   前额倏然一凉,江雾萦猛地回神。   豆大的雨点自厚重云层中迅疾坠落,江执简顾不得贪恋那截软腰,忙撑开手中雨伞,给江雾萦戴上羽绒服帽子后拎起他的画包道:“快下山。”   江雾萦顾不得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先望向那矮坡道:“……报警吧。”   “知道,”江执简一面带着他往山下走,一面言简意赅道,“他这么一摔,估计也不用坐牢了,这辈子都得烂在病床上。”   alpha后颈的乌木香在湿淋淋的雨天愈发浓郁,江雾萦与他这样近距离接触实在别扭,足尖慢慢挪着想离他远些。   江执简却又凑近了,距离反而缩得更短,低声道:“这伞不大,别淋着了。”   江雾萦避无可避,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你怎么会找到山上来?”   江执简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江雾萦不与江执简对视,却仍觉那目光比伞外的雨还要湿冷。   然而凉意过后,又滴出裹在里头的岩浆来,炽烈滚烫,随着alpha的逐渐趋近而愈发令他芒刺在背。   omega忽而打了个寒噤,江执简却避而不答,只嗓音低沉道:“不用谢。”   对于与江执简交谈这件事,小兔子素来秉承越少越好的原则,见他讳莫如深,便也不再问。   被江达曙这么一拖延,江雾萦晓得老师同学必定等急了,看了眼群消息,却都是在担心他的。   小兔子眼眶一酸,赶忙先在群里发过消息说自己有点事情耽误了,马上就到售票处,发完又良心不安地发了几个大红包。   伞不大,江雾萦够纤瘦,江执简却骨架大得一个顶俩,加之他有意将伞往江雾萦上方倾斜,以致半边肩膀几乎都暴露在雨中。   江雾萦瞧不见,和老师同学说完便踌躇道:“他……是偷跑出来的吗?”   江执简摇头道:“没有,警方还没传唤,大概是听到了风声,知道在劫难逃,干脆鱼死网破……老狐狸倒也真有本事,消息灵通不说,还能避开警方和薄家的视线跑到这里来。”   江雾萦想到江达曙说是薄澜悬向警方透露的消息,不由疑惑道:“你怎么也知道他犯了罪?”   江执简笑意淡得不达眼底:“他是我爸,我不用费心去查,证据就都摆在我眼皮子底下。”   “那……薄总……”   “是你想的那样,”江执简深呼吸了下,满肺都是小青柑的味道,他心满意足,以至勾唇笑道,“薄澜悬在明,我在暗。”   江雾萦一时惊诧。   “你也说了……”他嗫嚅道,“你们是亲生父子啊,他对你不是很好吗?”   江执简盯着他不安翕动着的红润唇瓣,哑声道:“那又怎样?”   “……”   江雾萦哑然。   “萦萦,”江执简转移话题道,“今晚我能和你睡一间吗?”   没等江雾萦拒绝,江执简又道:“附近都没有空房间了。”   浩渺山确然风景如画,是D市旅游的必打卡景点,且暮春时节又正值踏青旺季,客房紧张也属正常……可江执简这样的富家子弟哪还需要在意这些?要住什么样的金窝银窝,不都应有尽有吗?   小兔子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赶救命恩人走,遂旁敲侧击道:“可是我的房间很小,你住着会觉得挤的……”   “我带了睡袋,只要打个地铺,有寝室床那么大的位置就够了……”江执简登即道,“我只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小兔子哪里还能拒绝,只得弱弱道:“……好吧。”   **   好在景区监控密布,能将江达曙那番伤人行径详细记录下来,不至于让江雾萦与江执简吃上官司。   那片辖区的警察将江达曙押解回Q市的途中,薄澜悬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先打给江雾萦。   “宝贝,”薄澜悬忍着易感期的灼痛出了公寓,焦急道,“我今晚就到D市,他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彼时小兔子正要和其他同学一起去老师房间讨论,匆促间掩唇轻声道:“没事呀……你不许过来,我后天晚上就回去啦。”   薄澜悬脚步顿住,涩声道:“我不放心你。”   江雾萦要进房间了,只得道:“不许过来了,我会生气的。”   小兔子吓唬他道:“我、我真的会生气。”   “……”薄澜悬望着被挂断的通话,体内的躁意驱都驱不散。   闵竟成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等着他,见他迟迟不上车,不由请示道:“薄总,还去D市吗?”   薄澜悬揉了揉快炸开的太阳穴,终是道:“……去Q市。”   抵达机场后薄澜悬便让蒋关城回公司了,独自登上了去Q市的飞机。   **   江达曙所在的病房里里外外守着七八位警察,看似阵仗不小,可实则这七八人都晓得:这把年纪摔中了风,整个人都瘫痪了,未必比吃牢饭好受多少。   薄澜悬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过一只橘子开始剥。   江达曙眼球略凸,含着怨毒死死盯着他。   曾经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时更是温文尔雅,不像商贾像书生,可如今嘴歪眼斜,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余生只能瘫在病床上了。   “他说感谢你。”   江达曙身份特殊,原本是不允许会见的,可人都成这样了,薄澜悬又是举报人,才能同他说几句话。   只是警察在一旁听着,薄澜悬不愿提起江雾萦的名字,便用“他”来指代。   “我也感谢你,你把他养大,供他吃穿念书、学画就医,”薄澜悬将橘子皮丢掉,一厘一厘处理着橘瓣上的纹络,这是他给江雾萦剥橘子时养成的习惯,他话锋一转道,“可我又觉得不够。”   “收了你的钱,自己住别墅,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薄澜悬将一瓣橘子剥得干干净净,道,“可那时候他才九岁。”   “那么小的孩子,放学回去之后自己在上下两层的大房子里孤零零地写作业、吃饭、睡觉,没有宠物、没有家人……”薄澜悬闭了闭眼道,“你也对他好过,怎么忍心让他这么度过十年?”   江达曙已经做不出表情,口中“啊啊”地吐出几个口齿不清的字,薄澜悬也无心再听,继续道:“不过你这样的人,也教不出来什么有情有义的……不然江董觉得,我哪能这么快拿到证据?”   江达曙先是一愣,理解他话中深意后,圆凸的双目遽然暴睁。   薄澜悬观赏了会他的凄惨情状,漠然地笑了笑道:“江董腿脚不好,听说心衰也连年恶化……等大公子暑假回了Q市,应该能照顾得您好转一些。”   “这瘸腿用了这么多年,疼起来不是滋味吧?”   江达曙越听越痛苦,一面恨毒了眼前人,一面淌出不可置信的热泪。   薄澜悬拿着剥干净的橘子站起身,结语道:“江董时运不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否则哪天来个痛快的,倒比这么生不如死的强。”   **   出了医院已是月上中天,腿边一痒,薄澜悬垂头一看,是一条黄毛小土狗,正朝他龇牙咧嘴。   薄澜悬这才察觉鞋底似乎有些异样,往后退了半步,便见一小半馒头卧在自己适才踩过的位置,已被压成薄薄一片。   “……”   薄澜悬与怒目圆睁的小黄狗对视片刻,蹲下将橘子搁在掌心。   小黄狗犹豫了下,慢慢吃掉了那只橘子。   薄澜悬低声道:“现在去找萦萦,他会不会生气?生气你就汪两次,不生气就汪一次。”   小黄狗:“……”   它先是激动地“汪”了一声,在alpha隐含威胁的目光下,底气不足地闭了嘴,没再汪第二声。   **   江雾萦讨论完毕时已将近凌晨,回房时整个人疲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执简没在房中,床边也没有睡袋,只是空调叶片张开着,往外送出干燥和煦的暖风,驱散了雨天室内潮湿阴冷的空气。   江雾萦想去浴室洗个澡,先敲了敲浴室门询问道:“有人吗?”   无人回答,江雾萦又敲了下道:“……江执简?你在里面吗?”   抱着睡衣与浴巾的纤白手臂紧了紧,江雾萦小心翼翼地将浴室门推开一条罅隙。   浴室内温度正常,也并无什么湿热蒸汽,瞧着不像有人用过的样子。   江雾萦便将门开大了些,然而一只脚才迈进去,腕上便扣来一只铁钩似的大掌,一把将他带了进去。   浴室门“咔哒”一声合上,江雾萦震惊地望着面前的alpha。   毕竟同在一个寝室,其余三人打赤膊的模样他都见过不少次了,可绝不包括挤在空间狭窄的浴室内,与对方距离几乎为零地对望。   况且江执简不仅赤着上身,他口中……口中还衔着……   一条细长柔软的粉色绸带。   那条校庆表演时,束在江雾萦小腿上,用以固定羊毛袜的……粉色绸带。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江爹的腿残了是因为……   江执简showtime……薄澜悬还在路上……   感谢在2022-10-10 20:37:36~2022-10-11 20:2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树深时见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苦茶籽回收站 17瓶;绝对不要看火葬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齿间绸带。   江雾萦下意识朝后退, 脊背上纤弱的蝴蝶骨触及浴室冰凉的瓷砖,登时打了个寒战。   江执简忙将人又往前护了护, 见江雾萦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齿间的绸带, 便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alpha明显吞咽了一下,两秒后忍耐不住似地,又吞咽了下。   江雾萦被这两下惊得失语,只听江执简似乎根本没有澄清的念头, 越抹越黑./道:“以前我都只是闻一闻。”   江雾萦:“……”   他探手下去, 大着胆子将alpha捏着的光滑绸带一寸寸抽出来, 在马上便要成功时, 江执简掌心遽然一紧,那绸带又被紧攥在了手中。   江雾萦:“……”   蓦地想到什么, omega期期艾艾道:“那、那以前我的纸杯……”   “嗯, ”江执简盯着小兔子一张一合的红唇白齿道,“它们很香。”   江雾萦惶然得闭上眼,心一横道:“还有、还有别的吗?”   江执简缄默须臾,道:“你高中的时候,觉得耳朵和……”   “……不要说了!”江雾萦慌忙打断。   江执简话音一停,趁着江雾萦闭着眼,鼻翼猛地翕动了一下, 吸了满腔香气后方道:“以前江达曙还在,我只能悄悄地对你好。我本想杀了他, 可他居然自己行差踏错……”   江雾萦没敢问只是“想”,还是……   他只踟蹰道:“我高三那年,杨兆兴是你打的吗?”   江执简闻言毫不犹豫道:“是。”   **   江雾萦在小别墅里住了十年, 期间断断续续换过四五个佣人,高三那年恰好换了个名叫杨兆兴的中年男beta。   大概是看江雾萦是被江达曙丢出来的弃子, 又温柔没脾气,杨兆兴便不怎么用心给他做饭,每顿只有素菜不说,连佐料都顺着性子放,某次别墅的盐用完了,他居然让江雾萦吃了一个礼拜不放盐的饭菜。   江雾萦某次问他是否可以煮点鱼,杨兆兴脸不红心不跳道:“小江啊,江董事给我们的工资就那么多,荤菜要么油要么腥,做起来也费事儿,所以……”   江雾萦不晓得江达曙给出的薪水有多少,却明白哪怕自己命令他做,也不会得到什么认真烹饪的食物,从此便再没提过。   吃了一个多月的素,江雾萦在期末考结束的当天晕倒进了医院。   出院那天回别墅,却见杨兆兴难堪地趴在门口栅栏边,脑门上缠着渗血的纱布,鼻青脸肿、胳膊腿儿都打着石膏,顶着猪头脸嚎啕大哭:“小公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江雾萦不明就里,却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来往,自顾自进了门。   此后负责烹煮打扫的便换成了一个富态和气的女beta,做的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至少是规规矩矩、营养均衡的家常菜。   **   江雾萦望着面前眉眼沉沉的alpha,半晌说不出话。   江执简自然看出他十分惊诧,兀自道:“萦萦,我说这些不是要向你索取什么,只是你终于不用再受制于江达曙,为了这一天,我……”   他嘴上说着不索取什么,却倾着身子朝江雾萦越凑越近,喃喃道:“好香啊……”   江雾萦无所适从地偏过头去,急声道:“……休、休息吧。”   江执简面庞停在他颈侧,凝睇着近在眼前的可爱腺体,良久方道:“……好。”   alpha呼吸间含着先凛冽后平和的乌木香,如有实质般拂过omega娇弱敏感的腺体。   小兔子那双长耳朵陡然一颤,局促地捂住自己的颈项,一副被欺负得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   ……再多看恐怕要失控。   江执简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处粉嫩柔腻的皮肤上撕开,终于出了浴室。   **   约莫是怕江雾萦不自在,等江雾萦洗完澡出来时,江执简已躺在睡袋里,一副已然入眠的形容。   江雾萦蹑手蹑脚地关灯上.床,原本换了新地方,他应当难以入睡,可今儿又是爬山写生、又是和江达曙冲突、又是被猝不及防地表白了一通……小兔子脑中千头万绪,身子也困倦到了极点,竟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浓暗色里,床侧地板上躺着的人悄然睁开了眼。   今日那场雨落得酣畅淋漓,雨后便是如洗的晴夜。   窗帘遮光性不强,朦胧月色如烟似雾,柔婉地洒进来,摇曳着漫过这间小小的居室。   床.上人睡得无知无觉,在空调暖风里踢开了一半被子,露出一双莹白如新雪的衤果足,玉豌豆似的脚趾光滑圆润,触感软嘟嘟的,藏着沐浴露的香气,丝丝缕缕尽是甜软的椰子味。   睡裙一侧肩带滑落,细腻清峭的肩头骨肉匀停,仿若造物之手雕刻而成,骨节微凸处甚至染着花瓣似的桃粉色。   只是不经碰,指腹只消轻轻磨一磨,那粉色便更深了一点。   **   昨晚讨论得太久,带队老师给放了半天假,故而江雾萦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睁眼时江执简居然还没走,坐在自己的睡袋里直直地望着他,眼底血丝比昨日多了些,倒像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或许睡袋实在不够舒适。   察觉上臂触感有异,江雾萦垂头睨了眼。   “……”睡裙的肩带都快掉到手肘了。   小兔子红着脸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拉好肩带才又冒出头来,起身下床去洗漱。   小兔子一面刷牙,一面朝镜子看去,旋即一怔。   他又凑近端详了下,才发觉自己的眼皮的确有些浮肿,还泛着红,像是哭过似的。   身后的尾巴也感觉怪怪的,可他对着镜子瞧了瞧,洁净蓬松的淡粉色小尾巴并无异状。   他在脑中细细搜罗了一下昨夜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睡得太香,连是否做了梦都不记得了。   **   晕乎乎地刷完牙洗完脸,江雾萦在浴室内换过衣服,想着去外头透透气。   可才转动把手开了门,整个人倏地被拥进了一个热烫的怀抱里。   江雾萦始料未及,连来人是谁都不晓得,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薄澜悬。   alpha深更半夜才抵达D市,自然舍不得打扰江雾萦的清梦,自己在房门外硬生生守了一宿。   想象一门之隔的小兔子沉在香甜睡梦里的模样,他才没在这漫漫长夜里被易感期的余威逼得失去理智。   他的体温本就偏高,抱着体质虚寒的江雾萦好似抱了团冷藏的奶冻,又软又凉,登时舒服得喟叹出声。   江雾萦挣不开他的桎梏,便先一用力将人带进了屋里。   门口处是狭窄的条状空间,拐过去才是床铺,故而薄澜悬并未察觉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只固执地搂着江雾萦,胡乱去亲软蓬蓬的兔耳朵根,满嘴说着“宝宝宝宝”。   兔耳朵被他下颌处新生的胡茬扎得又痒又麻,江雾萦微微一躲,却又被追上来亲个正着。   “……”他咕哝道,“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放心不下,”薄澜悬亲完兔耳朵又去吮他颈侧,声线微哑道,“又想你想得厉害。”   江雾萦被他缠得没办法,抬手拍了下alpha的头顶以示安慰。   可只拍了一下,小兔子便默默收回了手,软嫩嫩的掌心与指肚泛起红,他伸到面前轻轻吹了吹。   ……薄澜悬的头发又粗又黑又硬,扎得有点疼。   薄澜悬尚未与心肝宝贝温存多久,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双无纺布的一次性拖鞋,自面料孔隙里隐隐透出黝黑的肤色。   他眉心狠狠一跳,顺着往上瞧,便见江执简身着睡衣,双臂环胸靠在墙边,神色疏淡地望着他。   薄澜悬深呼吸了几下,怀里的小兔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搂紧他的腰头也不回地道:“你、你不是今天还有事情吗,我就不送啦。”   求生欲令他又补了句:“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记得带走地上的睡袋呀。”   薄澜悬自然晓得小兔子是在解释他并非主动引狼入室,是“出于好心”,才“收留恩人”,对方还“打了地铺”。   可薄澜悬仍觉后槽牙发紧,alpha的好战本能令他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   千里迢迢跑来邻市,还带着睡衣和睡袋?!这司马昭之心,也就江雾萦这样好骗的小兔子才察觉不到!   察觉薄澜悬朝江执简走去,江雾萦赶忙又收紧小胳臂,可他那点子力气哪能阻得住一个顶他俩的高大alpha……   omega只得自以为很大声地说了句:“再、再见!”   其实还是毫无气势,活脱脱一只暴风雨来临前缩在窝里瑟瑟发抖的兔宝宝。   江执简与薄澜悬对峙少顷,最终还是不发一言地去浴室换了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便离开了。   可与二人擦肩而过时,江执简十分刻意地抬了抬手腕,挽起的袖口处露出一条粉色的细绸带,湿透了,还在淋淋漓漓地往下滴着水。   昨儿他咬过,又舍不得丢掉,只能洗干净。   没人比薄澜悬更清楚这条绸带的来历了。   他亲手给江雾萦系过的,沾染过江雾萦体温的绸带,甚至还可能有从羊毛袜内渗出的一点点细汗,包裹着小青柑的幽香。   房门关闭,薄澜悬呷醋也呷饱了,垂首酸气冲天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江雾萦:“……”   他被薄澜悬摁在肩头,没瞧见江执简还系着那条丝带,只觉得薄澜悬一点都不大度。   ……他遛悬悬的时候碰见别的大狗小狗,觉得可爱也会伸手摸两下。   每到这时,悬悬都在一边蹲着“嗷呜嗷呜”的,仿佛想冲上来暴打其他狗狗,却怕他不高兴又极力忍耐着。   薄澜悬和悬悬一样小气。   **   回C大时已近黄昏,江雾萦推开寝室门,见里头无人,还以为其余三个都出去了。   孰料他刚走进去,门后“蹭”地跳出个人来,高喊道:“小江!!”   胆量比麻雀还小的小兔子吓得整只兔都贴到了门板上,呆愣愣地望着咧着口大白牙的蒋关城。   alpha笑嘻嘻地从身后伸出手,将一只包装精美的槿紫色小礼盒在江雾萦跟前晃了晃道:“小蛋糕,给你买的。”   无功不受禄,江雾萦推拒道:“你吃吧。”   蒋关城连忙道:“我又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就是给你吃的。”   江雾萦只得收下,礼貌道:“那改天请你吃饭。”   蒋关城喜上眉梢,连忙应下。   江雾萦坐下,打开蛋糕盒,叉了一小口栗子蒙布朗。   蒋关城蹲在一旁,紧张道:“好吃吗?”   虽说还不到食用栗子的黄金季节,但蒙布朗的栗子奶油和栗子奶黄酱香醇绵密,还用了香草与朗姆酒调味,甜度刚好,而内部的蛋糕胚松软湿润,夹着栗子的细碎颗粒,入口丝滑无比,可见甜点师技艺精湛。   江雾萦点点头,蒋关城立刻乐颠颠的,却忽听江雾萦疑惑道:“你没去给薄二少过生日吗?”   蒋关城一怔,随即低头掩饰面上不自然的神色,道:“你还记得他生日?”   江雾萦:“……”   主要是他还在回C市的大巴上时,薄澜悬便巴巴地给他发微信。   【薄澜悬:宝宝,今天我过生日】   【薄澜悬:宝宝晚上来陪陪我好不好?】   【薄澜悬:今天下午我去接你?】   江雾萦思忖少顷,打字回了一句。   薄澜悬自个儿从D市回去,在等待起飞的间隙紧盯着屏幕。   白色对话框里跳出来一句话。   【萦萦心肝兔宝宝老婆:那你今天不就三十岁啦。】   薄澜悬:“……”   **   江雾萦隐约记得最后一次见薄澜息时,对方说接了工作,要去很久,便问道:“是薄二少还在外地工作没回来吗?”   “……嗯,”含糊地答过,像是怕听江雾萦再提起薄澜息似的,蒋关城忙道,“我先去洗个澡。”   言罢他便快步进了浴室,江雾萦也不疑有他,一面慢慢吃着小蛋糕,一面考虑着要送薄澜悬什么。   薄澜悬已经够富有了,似乎也没什么缺的,江雾萦倒是可以画一幅画给他,可又想着或许还有别的点子。   蒋关城冲了个凉便出来,江雾萦桌上的栗子蒙布朗只剩最后一口。   他拎起背包往门边走道:“小江,我、我去趟图书馆。”   江雾萦点头道:“拜拜。”   吃完小蛋糕,江雾萦今儿舟车劳顿,便想着干脆也洗个澡。   他仍然念着薄澜悬的三十岁生日礼物,连睡衣和内裤都忘记带进浴室里。   直至不慌不忙地洗完了,omega才意识到挂钩上除了一条浴巾外别无其他。   “……”   他小声向门外问道:“……有人在吗?”   并无回应,江雾萦又唤道:“蒋关城?周川原?……江执简?”   依然无人回答,应当是都不在。   江雾萦展开浴巾披在肩头,这浴巾不小,从锁骨以下直至膝盖上方都能遮住,只是并不贴合身形,不必费力便能目览春光。   沐浴后的肌肤愈发呈现出新出的牛乳一般的润泽,若非江雾萦捏着浴巾的边角,恐怕能直接滑落。   小兔子就那样顶着被熏成粉红色的软腮、颈子与锁骨出了浴室。   浴巾下空空荡荡,如若现下有人跪在地上,视线必定能将他从脚趾到前额一下子舔个遍。   他才迈出浴室,寝室门便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蒋关城瞧见江雾萦这模样,登时愣得彻彻底底。   醒神后他以最快速度反手“砰”地带上寝室门,继而“刷”地转身面向门板,结结巴巴道:“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就回来拿个校园卡……”   江雾萦同样措手不及,只得快步走向自己的柜子拿出睡衣与内裤,而后飞速回到浴室道:“……没有,是我洗澡忘记带衣服。”   他迅速穿好,走出浴室道:“可以了。”   蒋关城却依然背对他,磕磕绊绊道:“哦……嗯,好。”   江雾萦自然瞧得出来蒋关城的古怪,然而尴尬的气氛令他无法开口,只得掩饰性地拿起手机看。   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薄姑姑】:小萦萦,现在有时间吗,我在你们学校北门这里,你帮我把生日礼物给大侄子~   【江雾萦】:有的姑姑,我这就过去   【江雾萦】:[来了]   薄霖铃瞧着手机上那骑滑板车的小垂耳兔,啧啧感叹了下。   这么可爱,谁能顶得住啊。   江雾萦往外走,蒋关城听见足音,立刻从门边挪开,仍是整片脊梁背对着omega道:“再再再见,小江。”   “……”江雾萦抿了下唇瓣,不自然道,“再见。”   等寝室门再度合拢,蒋关城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目光只朝下一瞥,他便如同过电一般立刻闭上眼。   ……它反应之激烈,着实在他意料之外。   **   江雾萦才出了北门,都不必刻意搜寻,便一眼瞧见了薄霖铃。   她一身黑色天鹅绒长裙,倚着辆荧光绿色的跑车,在人群中显眼至极。   江雾萦朝她走去,薄霖铃同时也发现了他,立刻摘下墨镜,掌心抵上烈焰红唇,向他抛了个飞吻。   江雾萦:“……”   行至近前,薄霖铃将一串车钥匙给他道:“跟老大说,姑姑我这回可是下血本,够意思了。”   江雾萦不解道:“您不亲手给他吗?”   薄霖铃摇头道:“我可不想做个讨人嫌的长辈,大侄子今天想见谁……我还是有数的。”   江雾萦只得接过钥匙,又迟疑道:“姑姑,我还没有想好要送薄总什么,他会有什么想要的吗?”   薄霖铃难以置信道:“这还需要想吗,他想要的不就是……”   江雾萦急忙打断,红着耳垂支支吾吾道:“除了、除了那个!”   薄霖铃若有所悟道:“……哦。那,不然给他买个生日蛋糕?”   江雾萦思索片刻,打开地图APP搜了下附近的烘焙教室,准备给薄澜悬做一个。   薄霖铃拍拍车头道:“要去哪吗,姑姑送你?”   江雾萦登时摆手道:“只有六百米,我走过去就好,谢谢姑姑。”   薄霖铃便比了个OK的手势,自己开着拉风的超跑远去了。   江雾萦跟着导航走,尚未走出几步便听见身旁有人道:“请问……”   江雾萦偏头,便见一位波波头女omega朝他友善地笑了下,试探道:“你是江雾萦吗?”   江雾萦戴着口罩和帽子,女生眼尖,能从身形气质推测出来。   江雾萦点点头,女生便喜出望外道:“真的是你啊!我也是C大的学生,政管大二秦岩妍!我看了你的校庆表演和综艺直播,好喜欢你啊,你好可爱!”   江雾萦没料到是因为这个,不由赧然道:“谢谢。”   秦岩妍将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两下,方道:“可以合个影吗?……如果不方便就打扰啦。”   江雾萦忙说可以,他摘下口罩,秦岩妍便打开前置,与他拍了张剪刀手姿势的合影。   秦岩妍才搁下手机,周围便有另一位同学上前,同样彬彬有礼地询问是否可以合照,江雾萦也点了头。   ……从小兔子摘去口罩开始,附近的同学便越来越多,起初还都有分寸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可随着围过来的人愈来愈多,场面便逐渐难以控制。   江雾萦如今虽然小有名气,可平日他习惯戴帽子和口罩,因而少有人认出来。   纵然认出来了,他要么有室友在一旁,要么和同学一起上专业课,也没什么人好意思上前搭话。   像今日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回 碰见。   他落了单,又有秦岩妍成功的例子,其余人自然有样学样了。   尤其是位置比较靠外的,完全是本能地想往前挤,一来二去江雾萦周身空间愈来愈小,不知谁脚下没站稳,推搡着内层一个虚胖的男beta朝他压过来。   江雾萦来不及躲闪,眼看便要被砸倒,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猛地一拉他手臂,带着他远离了那个男生砸倒的位置。   --------------------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猜猜,嘿   感谢在2022-10-11 20:20:32~2022-10-12 20:2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iiamh、你是鲨杯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10瓶;江沼 3瓶;-Hiiamh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墨镜之后。   alpha的精神力悍然一压, 四下围堵的人群在短短一分钟内便朝后退开两米,又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之下来不及打招呼便纷纷散去。   江雾萦抬眸望着身前人颀长的背影, 对方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落, 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皮夹克,是那位摄影师,   可又不仅如此。   江雾萦几乎瞬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愕然道:“……薄二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录制时那位摄影师要么在身后, 要么在侧面, 即便偶尔面对面, 也是佝偻着藏身于相机后头,身形特征被隐去大半。   然而眼前人身材与薄澜悬别无二致, 却又不是薄澜悬……那答案便不言自明。   一下子掉了两层马甲, 薄澜息身体霎时僵住,久久未曾回身。   他要逃避,小兔子也不勉强,只道:“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那我先走啦。”   **   教授烘焙的甜点师很有耐心,江雾萦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她便细致地一点一点讲解步骤。   尽管成果仍是歪七扭八, 她仍微笑着鼓励有些沮丧的小兔子道:“你的蛋糕很可爱,味道也一定很好。”   江雾萦接过蛋糕盒, 回忆着里头那坨淡紫色的、软塌塌的“芋泥乳酪蛋糕”,小声跟她道过谢后出了烘焙教室。   薄澜悬的公寓便在这附近,江雾萦不会骑自行车, 只得提着蛋糕慢慢走过去。   五分钟后,omega停下脚步, 回头朝身后的alpha道:“薄二少,你有什么事吗?”   薄澜息脸都遮起来了,瞧不见神色,只低声道:“没有……我送你过去。”   江雾萦摇头拒绝道:“不需要,我马上就到啦,你也忙你的去吧。”   薄澜息却并未离去,仍旧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处。   江雾萦:“……”   他只得再说得明白些:“薄二少,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见面了,你不用送我,更不需要遮起脸来做跟拍摄像。”   omega说完便转回身,可薄澜息倏然开口道:“江雾萦。”   “如果……”薄澜息每个字都艰涩得像从声带上挤出来的,“如果我喜欢上你了呢?”   江雾萦措手不及,足下迈不开步子,大脑一片空白地背对着他。   好似有一个世纪之久,他才五味杂陈地再度转回去,两片柔粉色唇瓣翕动半晌方道:“可是……”   “我知道,”薄澜息极力维持嗓音的平稳,“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早在你嫁给我之前。”   “江雾萦,你有前生的记忆吗……在大梁?”   瞧见omega语塞的模样,薄澜息意料之中地勉力笑了下,道:“我去参与了昭陵的考古发掘,见到了你的绿罗裙。”   “在那之前我只断断续续梦到过一些零散的场景,没有前因后果。”   “可是见过那条裙子之后,在离开昭陵的那天夜里……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错了,江雾萦,前世今生我都大错特错。”   “我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满口混账话……也没有好好对你。”   江雾萦望见他墨镜之下两条水痕,蜿蜒淌入口罩内,一时惊诧道:“薄二少……你哭了?”   薄澜息自觉难堪地粗暴抹脸,又低声下气道:“我……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江雾萦只是缄默。   对于薄澜息骤然的剖白,他委实心烦意乱。   在江雾萦的认知里,那段婚姻让他稍稍脱离了江达曙的掌控,也认识了善良的薄家人,是薄澜息让他从中获益。   至于薄澜息难以释怀的恶语与冷待,江雾萦更不放在心上……天生迟钝的感知令他难以理解薄澜息为何愧疚至此。   细细回想,他甚至已不记得那半年里薄澜息说过什么。   江雾萦笃信自己与薄澜息不会有任何感情纠缠,才心安理得地将他当作薄澜悬的代替品。   他不会因薄澜息的口不择言而难过,薄澜息也不会因他的利用而伤怀。   不掺杂感情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计算得清楚明白。   ……可薄澜息现在说喜欢他,又将自己摆在如此卑微的位置。   于是江雾萦轻声道:“薄二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亏欠,也不需要弥补,你说你喜欢我……那如果不再见面,或许慢慢地也就不喜欢了。”   小兔子望着他墨镜底下那如泉涌的水迹,忽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似的。   他不愿意欺负人。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蛋糕盒的提手穿过薄澜息五指,宽慰道:“今天你过生日,这个蛋糕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还可以,送给你吃吧,生日快乐。”   他又补充道:“如果不喜欢,扔掉也没关系的。”   “别哭啦,”小兔子朝他挥挥手道,“总会忘记的。”   他才转身迈出半步,腰间便猝然环上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臂。   薄澜息从背后死死抱住他,艰难道:“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了,江雾萦。”   alpha滚烫的眼泪落在江雾萦肩窝里,无奈背负情债的小兔子怅然地叹了口气。   刚想将薄澜息的手臂扯开,鼻尖便敏锐地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   兔耳朵上的绒毛登时一炸,随即便有意味不明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宝宝,怎么还没有回家?”   **   江雾萦吃惊地望着大步流星走来的薄澜悬。   对方仿佛摘除什么脏东西似地,将薄澜息的两条胳臂一点一点掰开。   薄澜息起初根本不肯放手,可江雾萦不自在地挣了挣,他才终于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松了禁锢。   薄澜悬睇了眼他手中的蛋糕盒,沉声道:“这是宝宝给我买的吗?”   江雾萦:“……”   他拽拽alpha的衣袖道:“这个给他吃吧,我再给你买一个。”   小兔子傻傻的,以为这样便能化解冲突,殊不知只会火上浇油。   “那就是我的。”薄澜悬劈手便要去夺,却被薄澜息躲开。   后者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墨镜能掩住才流过泪的双眼,堂而皇之地挑衅道:“这不是买的,是江雾萦亲手做的,然后他给了我。”   江雾萦:“……”   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的确是那么回事。   薄澜悬似是笑了下,才寒声道:“本来是你的又怎样?不还是被我抢了一次又一次?”   他话里有话,薄澜息被他直戳中了要害,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雾萦眼见俩人的拳头都捏紧了,唯恐发生当街斗殴,连忙捏捏薄澜悬手腕,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薄澜悬一动不动,仍盯着薄澜息手中的蛋糕。   江雾萦垂下眼眸,忽而灵机一动,道:“……九哥。”   薄澜悬蓦地偏头看他。   小兔子盯着他的袖扣,一双手比玉雕更精致,小得几乎握不住alpha的手腕。   他又捏了捏,嗓音轻轻道:“回家嘛。”   **   薄澜悬是在公寓里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的食材,才开车出去寻找迟迟不来的小兔子的。   江雾萦望着厨房几乎满满当当的流理台,默然无语。   他犹疑道:“你今天过生的话,还要自己做饭吗?”   薄澜悬穿上围裙,轻车熟路地起锅烧油,江雾萦被噼里啪啦的响声震住,默默挪到沙发边上坐下。   薄澜悬将河虾倒入锅中,翻动数次后即刻捞起,一面沥干油一面望着离自己八丈远的小兔子,眼神中的渴望毫不遮掩。   “这里油烟熏人,”他嗓音喑哑道,“等我做好了饭,亲亲好不好?”   江雾萦:“……”   哪有亲亲还要预约的啊。   悬悬蹲在沙发旁,试图将狗脑袋往江雾萦身上家居服的系带处拱。   江雾萦无奈,又朝沙发边缘挪了挪,对又要凑上来的大狗子软声道:“不可以哦。”   小兔子面颊微红,悬悬不住地吐舌头,听话地没再试图拱他的腰,却转而舔.弄起他的手腕,绕着腕上那一点玉佛珠似的凸起舔得欢实。   江雾萦:“……”   他揭开茶几上的点心盒子,拿出一枚水蜜桃果冻,而后行至薄澜悬身畔道:“打开。”   薄澜悬撕开上头的包装皮,告诫道:“只能吃一个,一会还要吃饭。”   江雾萦先啜了口快淌出来的汁水,才小声道:“知道了。”   他坐回沙发上,随手开了电视,而后极为缓慢地吃着手中的果冻,每一口咬下去,果冻几乎没什么变化。   那厢薄澜悬看似做着饭,实则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见小兔子委屈巴巴地吃着直径三四公分的果冻,不由低叹妥协道:“可以吃两个。”   江雾萦登时将手中的果冻一口吃掉,又拿了枚可尔必思味的,跑过去伸直手臂。   薄澜悬给他打开,这次笃定道:“最后一个。”   江雾萦乖乖点点头。   电视播的是一部三四十年前的老文艺片,整体色调是铜锈似的绿,江雾萦渐渐看得入神,连手中的果冻都浑然忘了吃。   “吃饭了,萦萦。”薄澜悬将最后一盘青梅糖醋小排端上餐桌,见江雾萦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干脆大步过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小兔子窝在他怀里,薄澜悬自己不吃,先想方设法喂饱江雾萦。   Q弹滑韧的虾饺喂到唇边,江雾萦咬了一口,抬眼便见影片内的主人公摘下墨镜,露出湿润的双目与满面纵横的泪痕。   薄澜悬自身侧单手拥住他,恰好在薄澜息适才抱过的位置,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低声道:“宝宝在想什么?”   江雾萦神游天外,脱口而出:“薄二少。”   “……”   江雾萦刚意识到危险,整个人便被猝然搂紧了。   alpha的腿部肌肉也是发达坚实的,滚烫地托起小兔子软乎乎的臀与小尾巴。   薄澜悬嗓音偏执又沉哑:“我没有那么大度,宝宝。”   江雾萦心道何止是不大度……分明就是每天泡在醋缸里的小气鬼。   他指了指碗里的红枣小米粥道:“要喝那个。”   薄澜悬舀了一勺给他喝,倏然问道:“刚才为什么叫我九哥?”   江雾萦抿开入口即化的小米粒,鸦色睫羽轻垂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第一次见的那天,在汇灵苑,你说你是九哥。”   薄澜悬晓得必定有什么阻碍着江雾萦敞开心扉,可小兔子心思太难懂,他根本无从查探。   又拣了些江雾萦眼神瞧得最多的喂给他,江雾萦徐徐咀嚼着,一顿饭慢悠悠吃了将近一小时,才揉揉腰腹道:“饱啦。”   他拆了块桌边的薄荷糖填入口中,正要从薄澜悬膝上下来,可身子一动便被alpha牢牢箍住,对方意有所指道:“我也有点饿了,宝宝。”   江雾萦尚未回答,却陡然听到一些明显不寻常的声响。   电视机里的一对主角相拥躺在甲板上,正吻得浑然忘我。   不带任何借位的真实激吻,鼻唇各有声音,与半空掠过的海鸥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江雾萦脸红心跳地转回头来,却被伺机而动的alpha逮了个正着。   薄澜悬衔住他湿润的唇瓣,将唇缝撑开一线后猛地凿了进去。   江雾萦小舌正被薄荷糖浸得凉凉麻麻的,猝然被alpha双唇擒住,对方重重一吮,整条舌头登时酸得打起哆嗦来。   小兔子霎时间便被吮得沁出泪花,鼻音颤颤地“嗯”了声,愈发惹来薄澜悬肆无忌惮地进犯。   江雾萦嵌在薄澜悬怀抱里,对方比他高大健硕太多,体力与体型上的绝对差距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双手没有着力点,只得去揪薄澜悬的衣襟。   衬衫的乌墨色金属扣撞入雪白的指缝间,边缘薄而锐,磨得江雾萦指根一栗。   薄澜悬每每这样极尽凶狠地吻过来时,江雾萦都毫无招架之力,唇腔乃至胸脯内的氧气都被榨取一空,只得抖着身子被予取予求。   --------------------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就是那个表情包哈哈哈就是戴墨镜看着酷酷的,墨镜后面……   兔兔吃果冻,狗子吃兔兔 第43章 又见面了。   悬悬在一旁“嗷嗷嗷”地激愤叫唤, 江雾萦玉白的耳朵羞出娇艳欲滴的红,薄澜悬却仿似受了什么鼓舞似的, 反倒越吻越深入。   吻得江雾萦几乎瘫软在薄澜悬膝上, 吻得如痴如醉的alpha似乎终于重拾一点人性,稍稍放开了他。   小兔子唇舌酥麻得连呼吸都不会了,整个人呆怔怔地滚着泪,舌尖还探在唇缝外头收不回去, 湿湿红红地微颤着。   薄澜悬只容了他两秒, 便又扣住他后脑倾身压下, 江雾萦被他蹂.躏着已肿起来的唇珠, 含糊不清道:“契约……你、你违约了……”   “是宝宝先违约的,”薄澜悬没再给他退避的机会, 一面恶狠狠地舔.舐他水液淋漓的口腔内壁, 一面秋后算账道,“你先去了S市……不和我一起睡。”   他抱着江雾萦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omega泪眼朦胧的,唇齿间溢出一声脆弱破碎的“九哥”,像是讨饶。   可好不容易叼起了白软软的小兔子,哪有松口的。   **   接近破晓时,江雾萦才几乎半昏迷着坠入梦乡。   薄澜悬抱起他进了浴室, 一小时后将更粉更无力的小兔子抱回去,而后出了卧室去做早饭。   切成小细丁的蛋白加入捣碎的蛋黄内, 挤一小团千岛酱,再撒盐与黑胡椒,搅拌均匀后填入暄软的白吐司间, 吐司另一面涂抹莓果酱,最后铺上时蔬沙拉。   薄澜悬端着三明治进了卧室, 小兔子连脚趾都动弹不得了,伏在枕上浅眠着。   薄澜悬将他半扶半抱起来靠在自己肩头,江雾萦双目还阖着,香气四溢的三明治贴住唇瓣,他也不愿张口。   “困……”omega挤出个字。   薄澜悬顺顺他软滑的长发道:“宝贝吃两口再睡。”   江雾萦也不睁眼,小声道:“我不吃边。”   “没有边,”薄澜悬亲亲他红晕未消的软腮,哄道,“边都被我切下来吃掉了。”   小兔子这才勉为其难地张唇咬了口,无精打采地嚼着。   薄澜悬鼻尖探入他的兔耳朵底下,着迷地嗅闻他鬓边清软的香气。   江雾萦被他滚热的鼻息碰得一抖,毫无气势地颤着嗓子道:“不弄了……”   “不弄不弄,我只闻一闻。”薄澜悬却没离开长耳朵,鼻尖拨弄耳朵芯处的淡粉色绒毛,凶悍的气流拂弄得它们倾来倒去。   本来就弱、此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兔子痒得想哭。   江雾萦实在困乏已极,当真只吃了两口便又要睡。   薄澜悬搁下三明治,伸手按按他平坦的小腹,低声问道:“不鼓不胀了吧?”   “……”江雾萦不想回答,倚着他肩头吐字模糊道,“睡。”   “睡吧宝宝。”薄澜悬自己也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护着江雾萦后腰将人箍在怀里。   江雾萦意识朦胧间想到明日便要录制《诗酒趁年华》第二期,梦呓般道:“明天要去大草原……你以前去过吗?”   “去过,领兵打仗的时候。”   “……哦。”   **   “各位直播间内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啊~”主持人牵着匹通体枣红的骏马,微笑着朝镜头打了个招呼,而后朝向五位嘉宾道,“也欢迎同学们来到我们一望无际的包盟大草原~”   她手中的马儿显然很是傲气,一面不耐地打着响鼻,一面摆着脑袋试图脱离她的牵引。   主持人险些被扯得一趔趄,站定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继续笑道:“我身边这位名叫赤骥,是这片草原上最高贵、也最烈性的马儿,相传它祖上曾是皇家御用坐骑……大家和它打个招呼吧~”   赤骥别着头根本不往五人身上瞟,対面几人也是一动不动,并无任何与一匹眼高于顶的马套近乎的意图。   主持人:“……”   还是江雾萦上前几步,迟疑着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赤骥的脸。   红马倏地偏过头来,吓得江雾萦往后一退,又被过来的其余四人一把护在身后。   赤骥浑圆的眼睛却在望见江雾萦的一瞬间,出人意料地滚出泪来。   【啥情况,兔兔老婆把马美哭了?】   【老婆已经米到人畜通杀的地步了吗呜呜呜】   【夏天什么时候到啊,要看老婆穿吊带穿短裙呜呜呜】   【既然如此,那我先在老婆的绝対领域放个舌头】   【可以说吗,感觉这马哭得很有宿命感(不是)】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骏马下一秒哭得像条狗,江雾萦也未曾料到。   他绕过面前四堵人墙,赤骥立时垂下脑袋往他面前凑,姿势与悬悬求抚摸时一般无二。   江雾萦便抬手抚了抚马鬃,赤骥“咴儿咴儿”地叫唤起来,一副极度依恋的情状。   薄澜悬眯起眼打量着匹谄媚的马。   前世江雾萦与他成婚时,身体虽尚未油尽灯枯,却已是药石无灵,薄澜悬万分呵护着才又活了三年。   也因他身子弱不能受风,是以薄澜悬只在立后第一年立夏时带他去鹳雀山跑了跑马。   他那匹马名唤“神凫”,与眼前这匹的毛色身材十分相像。   薄澜悬心潮起伏地忖度着——神凫当年就驮了江雾萦一回,之后每每见他都要朝他身后张望……难不成赤骥与神凫当真有什么关联?   这厢主持人继续宣布道:“我们都知道草原儿女生性热情好客,那今天我们也请来了五位牧民朋友,向大家献上洁白的丝帛,以示欢迎~”   言罢她示意身后站立的五人,江雾萦対面的是位年轻英俊的男alpha,望之不过二十出头,面皮被草原上的烈日晒得黝黑粗糙,又隐隐有些发红。   対方躬身将丝帛献上,江雾萦也躬身双手承接。   他一双手比丝帛还要光滑莹润,年轻的牧民只瞧了一眼,面上便红得愈发明显了,连带脖颈与耳根都烧灼得通红一片。   “接过圣洁的丝帛,我们的旅程便正式开始啦,”主持人又拿出了打印好的照片道,“惊险刺激的选房环节也如期而至。”   “各位来到草原,当然要体验极具当地特色的毡帐,”主持人晃了晃手中图片道,“一顶豪华毡帐,一顶普通毡帐,各能入住两人,落单的那位同学可能就需要扎帐篷喽。”   【不是我就问一句,为什么薄大佬还在啊?】   【有钱人是这样的啦,飞行嘉宾硬当常驻,懂?】   【草原上是不是很冷,老婆穿着毛衣捏】   【毛衣上那几朵毛线粗织的小玫瑰花花……呜呜可爱死了可爱死了】   “为了拿下自己心爱的毡帐,同学们需要像我们的草原儿女一样,通过骑马射箭来试试真本事。”   “草原上有我们节目组提前做好标.记的马、牛、羊,还有骆驼,现在发到大家手中的是没有杀伤力、只在箭镞上涂了特制染料的箭,同学们兵分五路骑马寻觅,两个小时内谁的‘猎物’最多,谁就优先入住条件好的毡帐。”   语毕便有牧民牵着四匹马走上前,除江雾萦外其余几人依次上马,江雾萦也翻身上了赤骥的背,又摸摸它的鬃毛,附在它耳畔悄悄道:“等会跑得慢一点哦。”   主持人手持扩音喇叭,望着一字排开的五人举起另一只胳膊,缓声道:“现在倒计时……三、二、一……出发!”   江雾萦轻轻拍了下马臀,赤骥便慢悠悠地迈开步子往前逛着。   余下四人也并未冲出去,同样不疾不徐地跟在江雾萦身侧,全然无视了地上做好的五色路线箭头。   主持人:“……”   她又举起喇叭提醒道:“同学们注意各自的路线安排啊。”   江雾萦也觉啼笑皆非,只得再度拍拍马臀,目视前方道:“冲啊……”   他说了一半蓦地卡壳。   ……不记得这匹马的名字了。   只得双颊红红地望了眼胯.下骏马道:“那我先叫你小红了,你不要生气,回来我再问你的名字。”   小兔子又重整旗鼓道:“冲啊,小红!”   赤骥犹如离弦之箭,“咻”地撒开蹄子,几乎化作流星,朝前疾奔而去!   江雾萦霎时一惊,随即便察觉赤骥速度虽极快,可并不乱甩,他在马背上仍旧能保持平衡,也不会被颠痛。   于是放下心来,眨眼间便将其余四人远远甩在身后。   唯一能跟上他的是身子从车辆天窗露出来的薄澜息。   身为跟拍摄像,节目组自然做好了准备。   江雾萦已然揭穿了他的身份,薄澜息便不再戴帽子墨镜口罩,顶着那张与薄澜悬一模一样的俊脸,固执地跟在江雾萦身后。   他执意如此,江雾萦也不再劝。   横竖这是薄澜息的工作,他只当対方是普通摄像便是了。   **   与那四个人分开后,赤骥的速度便逐渐减慢,江雾萦见到腿上绑着红绳的动物,便尝试着挽弓搭箭。   节目组给发的是容易操作的合成弓,不需要力大如牛也能使用,然而小兔子的箭术委实一言难尽,筒里的箭仅剩一半,才只命中了一头小羊羔。   目送计数的工作人员带走毛发上一团红染料的小羊羔,江雾萦有些挫败地垂下手臂。   下一瞬,赤骥骤然提速,这次比先前更快,短时间内爆发力极强的纯种马,竟将身后的摄像车都甩开了。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我就去门口接了个外卖,回来怎么就剩草了啊】   【?这马想做什么,为什么掳走老婆啊!】   赤骥顺着下坡俯冲而去,镜头内不再有江雾萦的身影。   江雾萦也是措手不及,被动地被赤骥带着越跑越远。   直至又翻越一道坡,雨鬣霜蹄的马儿才终于缓缓停下。   江雾萦眼前金星直冒,挽着缰绳的手都是麻木的。   又过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环顾周围环境。   草原是广袤无垠的,眼前景致与方才出发点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些零星的树木。   江雾萦瞧了一圈,便打算操控着赤骥原路返回,可马儿才掉过头去,便与一身黑色罩袍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暗纹遍布的脸仰起来望向他,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小江先生,又见面了。”   缰绳在虎口处绕来绕去,江雾萦轻声道:“您脸上的花纹越来越多了。”   対方笑意未改,道:“宿命如此,我也只能顺应。”   江雾萦眼睫颤了颤,抿唇道:“这次您是为什么而来?”   “今晨我卜过一卦,”男人面上神色渐渐凝重,沉声道,“劫数,生死未定。”   “萦萦!”   薄澜悬从不远处策马奔来,弹指之间已到了江雾萦身侧。   两匹高头大马并肩而立,瞧见黑袍男人时,薄澜悬不禁意外道:“……雅尔哈?你怎么会在这?”   他眯起眼语气不善道:“你和萦萦说什么了?”   対面男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薄先生,别太紧张,我只是和小江先生随便聊聊。”   他身为巫祝,薄澜悬晓得他有些神鬼玄妙的本事,实在担心他会和江雾萦扯些有的没的,导致本来便不愿袒露心声的小兔子躲得更远。   “没什么事就快滚,”薄澜悬毫不留情道,“别总来找他,更不要乱说话。”   雅尔哈识时务道:“遵命,有缘再会,二位。”   他转身离去,虽是徒步,身形却如鬼魅,转瞬间已缩成如茵原野上的一个小黑点。   四下无人,薄澜悬一揽江雾萦腰肢,轻而易举地将人抢到了自己马上。   并非前胸贴后背的姿势,而是面対面。   江雾萦霎时间红透了一张羊脂白玉似的脸,出水芙蕖一般楚楚动人,他焦急道:“九哥,我得、得转个方向。”   薄澜悬困着他后腰,强悍有力的双臂丝毫不松,甚至再度收紧。   他不容抗拒道:“就这样。”   江雾萦颊边温度要沸腾了。   “不……唔……”   薄澜悬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掌心强势而爱怜地覆上他软嫩的小下巴,俯身吻下来。   江雾萦瞧不见身后悠闲地踱过三只单峰驼,只瞧见眼前急速驶来一辆摄影车,alpha身子露在天窗外,满目焦灼与忧虑。   在望见缠绵拥吻的一双人时,又尽数化作黯淡与颓丧。   薄澜息已赶了过来,其他人很快也会寻到此处,可薄澜悬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开始亲……简直不可理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薄澜悬,却只被他一身坚硬如石头的肌肉硌得掌心疼。   “你弟弟……呜,你弟弟在……”   薄澜悬闻言吻得愈发狠,言语间全是妒意:“什么我弟弟?……是你前夫才対……怎么,宝宝很怕被前夫看到吗……”   江雾萦:“……”   “刚才吓死我了,宝宝……”薄澜悬在江雾萦换气的间隙一面又缠上来,一面又心有余悸道,“你突然就没了人影……那马跑那么快,我魂都吓没了……”   江雾萦被他吻得说不了话,除了呜呜咽咽别无他法,随即招致alpha更凶猛的入侵。   身后传来凌乱的“达达”马蹄声,江雾萦便晓得是其余人赶到了,甚至还可能包括他们的跟拍摄像,登时臊得眼尾飞红。   薄澜悬含着他唇珠重重吮了下,解下外套将哭唧唧的小兔子兜头罩住,而后扣住他后脑勺护进怀里。   方才直播画面切到了薄澜息这边,所有亲密被直播间数百万人收入眼底。   【救命啊!啊!!!】   【我现在就是那只土拨鼠救命救命】   【薄澜悬个瑟情狂呜呜呜老婆都喘不上来气了】   【呜呜呜老婆被shé.吻的时候好娇好娇,被太阳的时候是不是更(不是)】   【老婆哭了,我也哭了呜哇哇哇】   【啊刚刚猛嘬那一下,把老婆嘬抖了啊啊啊啊】   江雾萦晓得覆水难收,干脆当小鸵鸟,整个人埋在薄澜悬胸前欲哭无泪。   此时草原上气温不过十度左右,薄澜悬脱了外套给江雾萦,身上便只剩了件黑T恤。   他也不嫌冷,只隔着外套一下一下拍抚江雾萦脊背。   围过来的几人面色没一个好看的,薄澜悬浑不在意,只催动着马儿往出发点去。   赤骥无端被抢了背上的人,敢怒却不敢言,蔫头耷脑地跟在二人后头。   **   为了让江雾萦住最好的,其余四人连弓都没拉开过,于是小兔子以一头小羊羔的战绩名列榜首。   可这四人也总得决出高下。   工作人员搬上几个稻草人来,在脸的位置点上靶心,又用油漆刷了几圈黑环。   主持人宣布道:“抢房之战第二轮,大家各显神通,看看谁的箭术最精湛,谁就住得最好哦。”   最终薄澜悬靠着上辈子戎马半生的外挂夺得魁首,而后依次是江执简、蒋关城、周川原。   【老婆是不是没机会和别的备胎一起住了】   【shé.吻狂魔恐怖如斯】   【兔兔一直埋着脑袋呜呜呜好可爱是被亲肿肿了叭】   【我给老婆呼呼就不痛痛了嘶哈嘶哈】   ……何止。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作高深)   快完结了,还有三个肥章   感谢在2022-10-13 20:27:52~2022-10-14 20: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20瓶;南风稳得很 4瓶;青杉无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打水洗澡。   回来这一路上, 薄澜悬仗着有外套的遮掩做了多么不堪的事情,小兔子根本不愿回想。   旁边都是嘉宾与摄像, 他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汹涌的泪水将alpha的T恤前襟全浸透了。   不多时他便没了气力,若非薄澜悬抱着,可怜又可爱的omega或许能战栗着跌下马去。   还好这件外套下摆几乎到他膝盖,能完美遮掩一切异状, 才令此刻的小兔子能将自己藏起来。   **   分房结束, 几人各自去往自己的住所稍作休息。   薄澜悬晓得江雾萦走不了路, 比完便将他抱了起来, 不顾在场众人的各色目光,兀自朝毡帐去。   一入毡帐, 江雾萦便带着哭腔小声道:“……要洗澡。”   毡帐里连卫生间都没有, 附近倒是有给游客准备的能冲澡以及解决三急的卫生间,可一来江雾萦腿抖得站不住,二来里头冷得很,这么去洗必定着凉。   幸而节目组在毡帐内准备了新的浴盆,薄澜悬便将小兔子放下,亲亲他外套底下的脑袋道:“好,我去给宝宝打洗澡水, 马上回来。”   他生起火炉,而后提着桶去游客浴室接了温热的水回来。   倒入浴盆后, 他将毡帐内的摄像头挡住,抬手试图去揭小兔子的蜗牛壳,哄道:“宝宝, 可以洗了。”   江雾萦仍揪住那件外套,要求道:“你出去。”   “你身上不舒服, 我帮你洗。”   “我自己来。”江雾萦坚持道。   薄澜悬只得以退为进道:“那宝宝自己洗,我留在里头,好不好?不然万一你需要什么,我在外头听不见。”   江雾萦无法反驳,只得道:“那你背对着我。”   “好,”薄澜悬答应得爽快,坐到炕上面对着墙道,“我背过身了。”   小兔子先将外套敞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下,确认狡猾的alpha的确在面壁,才放心地卸下了外套。   摄像头可以遮挡,声音却无法阻隔,故而二人适才所有对话都压低了分贝。   而此刻,江雾萦坐在浴盆里,连撩水都极尽缓慢,只有一点细微的“哗啦”声。   薄澜悬盯着眼前朱红的布幔,重重闭了眼,攥紧双拳。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呜呜呜让我听听好不好】   【?不是我多想,但为什么大中午打水洗澡!】   【感觉没有画面、又只有一点点声音反而更涩了,谁懂】   【谁把亮度和音量调到最大,我不说】   【监控拆掉】   【监控拆掉】   等江雾萦洗完裹上浴巾,薄澜悬将水倒掉,便开始洗菜做饭。   节目组还算良心,没在食材上为难他们,草原上稀缺的蔬菜水果也都提供了。   江雾萦已换过衣服,薄澜悬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omega缓缓喝着紫菜蛋花汤,薄澜悬则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江雾萦还生他的气,自己默默吃饭,头发吹干了也不吃薄澜悬喂过来的东西。   alpha便厚着脸皮黏过去,抱着小兔子拱他肩窝,低三下四道:“宝宝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宝宝打我吧。”   他说完就握着江雾萦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小兔子被他磨得没法子,又板着小脸道:“那你说以后再也不那样。”   薄澜悬缄默一会子,嗓音忽然便低下去:“……哪样?”   江雾萦:“……”   偏偏薄澜悬还要火上浇油道:“我没办法承诺,宝宝。”   他满口歪理:“……你又香又软,我怎么忍得住?”   江雾萦:“……”   【呜呜呜傲娇兔宝宝,妈咪好稀饭】   【老婆脾气那么好都生气气了!大狗到底做什么了!】   【现在社会已经进步到叫身价千亿的总裁为大狗了吗?】   【身价千亿的不是大狗,是我老婆】   【嘤嘤嘤老婆碎觉觉了,要盖好被被子鸭】   薄澜悬面对江雾萦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江雾萦再嫌他,他也能觍着脸往上贴。   两个人窝在热烘烘的火炕上,热炕都不比薄澜悬身上热。   江雾萦推他的脑袋道:“离远点呀……等会又要洗澡。”   他不说还好,一说薄澜悬立刻回忆起方才自己背对着江雾萦,听他坐在浴盆里洗澡。   他虽未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得到omega伸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水泼在自己身上,浑圆水珠如同清露,一半顺势淌入锁骨后的凹陷,一半沿着莹润肩头吻过整条嫩藕似的手臂,抵达嫩粉色指尖后又汇入水中。   于是整盆水都饱浸了omega身上清浅的小青柑香气,簇拥着软玉似的身子。   ……空间不大的盆,倘若装两个人会怎样?   察觉alpha不知中了什么药,身上又更热更硬了,江雾萦:“……”   **   草原的日落来得分外迟,江雾萦歇过晌后与薄澜悬出去逛了圈,归来时仍不见日头有丝毫西沉的迹象。   薄澜息一直尽职尽责地在身后跟着。   江雾萦已渐渐习惯他的存在,而薄澜悬瞧着若无其事,实则一手给小兔子撑着遮阳伞,另一手暗暗将小兔子的柔软五指扣得紧了又紧,时不时还要凑过去索吻。   江雾萦被吻得气喘吁吁,余光瞥见薄澜息不知从哪弄来的墨镜,又遮住了半张脸。   途经另一座毡帐时,江雾萦瞧见蒋关城与江执简在外头支帐篷,一人一边互不干扰。   他一时困惑道:“你们不睡毡帐吗?”   蒋关城面上神色有一瞬凝固,继而笑道:“里头太闷,不如在外头扎帐篷。”   江雾萦并未多想,只点点头。   一旁薄澜悬醋劲又上来了,扣着小兔子肩头便远离了他们。   【笑死,一座毡帐就一张床,狗子们除了兔兔当然不和任何人同床】   【节目组:你们最好有事】   【发现没有,这一期如果分开的话,老婆的镜头占了九成多诶,其他人就意思意思切过去几分钟又切回来】   【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什么的,不放老婆没人看,节目组比谁都明白哼】   **   夜幕降临之时,五人集合前往节目组安排的地点,整个嘎查(意为村落)的村民都聚集在那里,即将用丰盛的筵席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长桌上摆满了烤奶豆腐、奶皮子、酱牛排、果子,篝火“哔剥哔剥”架起焦香流油的烤全羊,英姿飒爽的异族少女们于长桌之前欢歌起舞,嗓音清亮,响遏行云。   牧民们送上一碗碗马奶酒,到江雾萦跟前时,他正想着有了喝酒的正当理由了,却听身前一道爽朗嗓音:“给你准备的奶茶。”   江雾萦抬头,眼前居然是白日里给他献丝帛的那位alpha。   火光忽明忽暗,alpha那张肤色较深的面庞好似镀了层赤色,嵌着一双直白热烈的眼。   江雾萦这样秀气精致到极点、内里又柔软娇怯到极点的omega,满草原也找不出第二个来,alpha被以柔克刚的铁律打倒,不自觉便想亲近他。   “奶茶,我亲手做的,奶是我今天刚挤的,我、我叫依仁台,你叫……什么名字?”   alpha显然习惯于说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强行切换时磕磕绊绊,鲁莽又真挚。   江雾萦身侧,薄澜悬手中握着酒盏,思考从哪泼下去比较好。   对方只是问个名字,江雾萦无意令人难堪,便答道:“你好,我叫江雾萦。”   小兔子脸皮薄得出奇,与人交谈时总爱脸红,甚至对着路边的小鸡小鸭也能脸红,依仁台却不晓得。   望着火光荡漾间omega柔嫩微红的面颊,皎皎若日升朝霞,娇得他一瞬间盘算起以后要放多少头牛才养得起对方。   这么娇贵的omega……依仁台一颗心怦怦狂跳,整个胸腔都在共振。   他想着,明天就去递交申请,扩大放牧规模。   薄澜悬一口饮尽洁白的马奶酒,骨相立体的脸在朱红篝火边隐隐显出铁青。   ……这个憨直的牧民离江雾萦会不会太近了?   恰在此时牧民们片好了烤全羊,一盘一盘端上来,薄澜悬戴上薄膜手套,拈起一片送至江雾萦唇边,嗓音柔得诡异:“宝宝,尝尝喜不喜欢?”   江雾萦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明所以地望着又发神经的alpha道:“……我自己吃就可以的。”   薄澜悬被不解风情的小兔子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尚未缓一缓,蒋关城便拎着一把羊肉串凑过来道:“小江小江,快尝尝,一点膻味都没有,出了草原可就有价无市了。”   江雾萦晓得自己不能多吃,便只抽出一串尝了一口。   依仁台见他不排斥,登即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烤。”   蒋关城一句“你算老几”险些脱口而出。   江雾萦只礼貌道:“不麻烦了,谢谢你呀。”   依仁台眼神发直地盯着他说话时一耸一耸的兔耳朵,狠狠咽了口唾沫。   薄澜悬倏然抽了张湿巾,将江雾萦的脸掰过来,轻轻擦拭了下他的唇角。   小兔子傻傻的,以为自己唇角沾了东西,赧然道:“还有吗?”   “有。”薄澜悬睁眼睛说瞎话,霸占着他的目光不撒手。   “薄总眼力有待提高啊,”蒋关城凉凉道,“总无中生有可不好。”   江雾萦意识到薄澜悬糊弄他,又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骗我?”   依仁台在一旁听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仍兴致勃勃地对江雾萦道:“我的毡帐就在这附近,等会结束了,带你去……”   薄澜悬眼刀寒冽地劈过去,他久居上位,即便不动用S级alpha的精神力,也足够具有威慑力。   奈何依仁台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甘示弱地冷眼还回去。   江雾萦:“……”   【哈哈哈哈哈哈兔兔:无所谓也有点累】   【你们去练舞室打啦】   一场筵席在闹哄哄中结束,江雾萦精神不济,回毡帐的路上便有些恹恹的。   薄澜悬碰了碰他前额,温度略微偏高,或许他中午洗澡还是受了凉。   其实连低烧都算不上,alpha却仍恼恨自己没将火炉烧得更旺,一面脱了外套将江雾萦紧紧裹住,一面将他抱起来。   江雾萦安静地伏在薄澜悬肩头,轻声道:“九哥,我回去之后要画画哦。”   “先休息,”薄澜悬紧拧着眉道,“宝宝脸都发白了。”   江雾萦摇头道:“画画的时候我会很高兴的。”   二人入了毡帐,薄澜悬先给江雾萦脑门上贴了个退热贴。   又将他团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包好,便去游客浴室接热水。   回来后薄澜悬先将江雾萦的衤果足浸入能漫到膝盖的温水中,又另拿了个木盆,动作轻柔地给他洗手。   江雾萦手没什么灰尘污垢,嫩生生的堪比豆腐,可薄澜悬晓得他爱干净,便和按摩一样清洁他的手。   alpha指腹生有薄茧,磨得江雾萦指节又痒又麻,他不禁想缩手道:“我自己来。”   薄澜悬忙道:“别动,你裹好被子。”   江雾萦忍了忍,还是红着脸道:“你手上的茧子弄得我很痒。”   薄澜悬先是一怔,继而眸色暗了暗道:“除了手之外,其他地方也会吗?”   江雾萦:“……”   薄澜悬视线又黏过来,上上下下游移不定,似乎在回忆,嗓音沉哑道:“怪不得我揉你唔……”   江雾萦一把抽出手,湿淋淋地捂住他嘴,着急道:“不准说!”   【又说悄悄话啊啊啊生气气】   【老婆的手手和jiojio太可爱了叭】   【啊啊啊洗jiojio的时候兔耳朵一直在抖】   【洗个jiojio老婆就敏感得要哭了呜呜呜我的牛纸要爆.炸了】   【尾巴也会抖叭……好想康康……长在那里的尾巴那样的时候会不会湿湿哒……】   **   薄澜悬倒完水后便去熬姜汤,江雾萦则默默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溜出去,拿过自己的ipad。   草原上的璀璨星空远非城市可以媲美,江雾萦裹着被子坐在窗前,凝望一会漆黑天幕上的如钻星子,笔下画出一只身着宇航服的小兔,在高远天穹之下、无际绿野之上酣然而卧。   虽说还远远未到《小月宫》第二部 的交稿日期,可小兔子不想拖延到deadline,趁着这会得闲,干脆开始创作。   【老婆在画什么鸭好想康康】   【室内固定摄像头就是不好嘤嘤嘤没有特写好难过】   【我草这画风好眼熟啊】   【什么什么】   【有点远我也不确定,列文虎克家人们看看和@wyj0229这个太太的像不像】   【回来了,真的好像】   【wyj……不就是江雾萦吗?】   【啊啊啊双厨狂喜】   【啊啊啊啊大触竟是我老婆】   【啊啊啊啊啊0229是老婆生日吗,老婆四年过一次生日吗难道】   【那不还有阴历吗,不准不给宝宝过生日!】   江雾萦哪里晓得网友全都自带显微镜,他才打了个草稿,小马甲已捂不住了。   薄澜悬端了姜汤过来,江雾萦一面就着他喂过来的勺子喝,一面感叹道:“草原上的星星好漂亮啊。”   薄澜悬又舀起一勺吹了吹道:“宝宝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常常过来。”   门板“笃笃”响了两声,薄澜悬过去开门,接过一张明天上午的任务卡。   他先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目光却倏然一凝。   几秒之后,薄澜悬居然露出个笑来,意料之外又满含希冀的笑。   江雾萦一头雾水,伸长脖子瞧了眼任务卡,登时神情一怔。   **   “同学们早安~”主持人今日牵着只骆驼微笑道,“在大草原的第一晚,是不是很美妙啊。”   然而事实上毡帐里蚊虫频繁出没,江雾萦穿着长袖长裤睡衣,薄澜悬又给他将裤脚掖进袜筒里,仍担心小兔子会被某只嗜甜的丑虫子啃上一口。   是以他这整夜都未能成眠,开着小夜灯赶了一宿的蚊虫,总算没让江雾萦被叮到。   主持人指着身后水平如镜、清澈见底的湖泊道:“我身后的这片湖泊就是有‘草原明珠’之美誉的卓哈淖尔,春夏时湖上有各种水鸟盘旋飞舞,入冬结冰了,牧民们就在湖上溜冰嬉戏。”   “翻过湖对岸的三座山坡,就是有‘恶鬼埋骨地’之称的刺加林沙漠了,这么说同学们可能还很陌生,但举国关注的昭陵遗址发掘工作正在刺加林沙漠进行,经过考古队员们的不懈奋战,昭陵出土了大量凝聚古人智慧的历史文物。”   “我们《诗酒趁年华》节目组非常荣幸与省博物馆达成合作,复刻了昭陵出土的第一批服饰类文物,下面就请同学们坐上马车,让造型师们的巧手带领大家穿越时光,回到千年之前的古梁国~”   江雾萦行至马车边,才发现拉车的居然是赤骥。   大约是晓得临别在即,枣红马的大眼睛水当当的,一副悲伤忧郁的模样。   “辛苦啦,”江雾萦摸摸赤骥犹如斜削竹片似的耳朵,这次他记得了它的名字,“赤骥。”   “咴咴”长嘶之后,马儿四蹄腾空,向着安排的毡帐风驰电掣而去。   **   古人造型难做,临近中午时才做了一半,五人就地用过午餐后又被拉回梳妆台前继续。   又捯饬了两个小时,五座毡帐的门才徐徐开启。   几位alpha各有各的英武不凡,可无论在场众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视线无一不定格在江雾萦身上。   头戴九龙四凤十二花树翡翠冠,十二花树包含八种造型各异的花瓣,花蕊为白玉雕成的小仕女,正中为宝花,一蕊六瓣,以铜鎏金采掐丝工艺镶嵌白玉与珍珠。   每片花瓣下接一支螺旋形花梗,螺旋花柄集于一束,花瓣随步摇动。   花束之下是花座,花座中心为空心铜柱,铜柱外为木质楔子,十一枝螺旋状鎏金铜丝直接插入木楔之中。宝花则不用螺旋型花梗,而采鎏金铜片,宝花花梗整体穿过铜柱,下部分叉,花树底座下留出两根钗脚,与帽框固定。   正前方饰十二枚水滴型珠玉琉璃宝钿,自上而下分三、四、五枚三层排列,固定于帽框之上,前额处为横条形鎏金蔽髻,前额两侧则为博鬓。   身上内着素纱中单,衣领青黑相间,边饰为朱红色。外头的袆衣深青绘翟,腰间素带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结则用青色丝带,又系着玉革带,蔽膝随衣色,青赤色领缘,足下袜履均为青色,皆以金饰。*   这是大梁君后大婚时的吉服装扮,如此繁复华丽,却也只是复刻,与五千年前的原物仍存在一定距离。   而出土文物已历经风霜雨雪,五千年前,真正价值连城的君后衣冠究竟巧夺天工到何种程度,实在难以想象。   盛装打扮的小君后娇颜如月下昙花,长睫一颤,眸光流转,一刹天地失色。   【我死了,老婆真的米到我不能呼吸了啊啊啊】   【呜呜呜不化妆都能压住这种精美的礼服,我的神颜老婆舔舔舔舔】   【撕了,墙减】   【……】   【穿着,墙减】   【……】   【满屏弹幕凑不出一条苦茶籽】   薄澜息将镜头拉到近得不能再近,目光贪婪痴迷地一寸寸蔓过江雾萦的面容。   *   因永兴侯府苛待君后,因而立后大典当日,江雾萦是从太皇太后的慈裕宫登上重翟车的。   从慈裕宫到三春殿不近不远,御马身形矫健,昂首阔步踏过琼楼玉宇。   薄澜悬本是强烈要求今日亲自来慈裕宫接江雾萦的,被小君后断然拒绝了。   这条路于江雾萦而言实在过于熟悉,毕竟他昨夜才被薄澜悬掳到三春殿去,美其名曰提前体验婚后生活。   可才行了不到一半,重翟车便猛地一晃,江雾萦堪堪稳住身形,车内便遽然多了个人。   江雾萦惊骇,唇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对方见了他的装扮后有片刻失神,继而低声道:“别喊,是我。”   江雾萦定神一看,在对方放下手后难以置信道:“……晋王爷?”   车外的宫娥、内侍、金吾卫皆已被薄澜息带来的兵马团团围住,薄澜息同样甲胄加身,低声道:“江雾萦,是薄澜悬逼你的,是不是?逼你和离,逼你入宫……我现在就带你走,去江南隐居,好不好?”   江雾萦无声瞧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是我心甘情愿的,无人强逼我,晋王爷。”   薄澜息岂肯相信。   他早认定了是薄澜悬的阴谋诡计,让那什么劳什子巫祝卜卦来破坏他与江雾萦的婚姻,又仗着江雾萦无人撑腰,便强行将江雾萦捆在身边一辈子。   他径自道:“我带的人不多,你随我下车,趁薄澜悬还没到,我们立刻离开皇宫。”   江雾萦来不及拒绝,便被他捉住腕子往外带。   可车门打开的一瞬,便见薄澜悬高居马上,沉默地凝视着他们。   “薄澜息,你要造反吗?”   车外已形势逆转,薄澜息的五百府兵被虎贲郎制住。   他意欲在重重宫禁之中将君后掳出去,靠这点人是绝无可能的,唯一能利用的便是从闯宫到薄澜悬赶来的时间差,速战速决,才有一线希望。   他算好了大婚之日宫内容易人仰马翻,算好了从东安门到慈裕宫距离很短……却漏算了薄澜悬会不顾礼部拟定的仪程,会等不及江雾萦抵达三春殿,才一小会儿便巴巴跑来迎自己的心肝宝贝。   薄澜悬伸出手道:“萦萦,到九哥这里来。”   薄澜息立刻将江雾萦往身后一藏道:“薄澜悬!你不顾君臣之分,不顾兄弟之伦,兄夺弟妻,君夺臣妻!你有何颜面让他过去!”   薄澜悬手中长剑出鞘,指着他颈项道:“把你的手拿开。”   薄澜息一动不动,沉浸于自我感动中,宁可血溅当场也不愿卖兔求荣。   江雾萦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百感交集地喟叹了声。   “晋王爷,我可以起誓,我坐上这重翟车,的确并未遭受任何胁迫……你走吧,他不会为难你的。”   薄澜息双拳攥紧,咬牙道:“怎么可能啊江雾萦?我们才和离多久,你便有意于他了?”   江雾萦嗓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语气不解道:“无意便不能成婚吗……可我入晋王府时,对你也是无意的呀。”   薄澜息:“……”   “何况我虽迟钝些,却也明白谁待我好……晋王爷,他同你不一样。退一万步讲,哪怕没有他,我也不想同你走。”   小兔子声音软软的,却字字都精准扎在薄澜息心头上。   江雾萦轻轻推了下他宽阔的脊背道:“走吧,晋王爷。”   “我绝不离开,”薄澜息眼眸血红,执拗地死守在车上道,“我今日落荒而逃,便等同于将你拱手让人,他薄澜悬休想。”   薄澜悬耐心已然告罄,一字一顿道:“晋王私闯内宫,忤逆君上,罪在大不敬,朕一念大婚不宜见血,二念同胞手足之谊,故免其一死,即日起幽禁府中,无诏不得出。”   “余者,流三千里。”   他手一挥,虎贲郎一拥而上,将薄澜息硬生生从重翟车上剥了下来。   今生最后一眼,薄澜息回身望向江雾萦,眼神偏执扭曲得令人心惊。   他嗓音里仿佛含着血道:“江雾萦,倘或能有来世……我还想同你成婚。”   *   【好漫长的特写,妈妈好喜欢啊啊啊】   【@摄影师在吗在吗在吗,是被老婆美得灵魂出窍了吗】   【我真的来不及擦口水了嘶哈嘶哈】   【好想亲眼见见老婆,感觉镜头描绘不出万分之一的美貌呜呜呜呜呜】   【家人们,我去看了第一期片尾的摄影师名单,您猜怎么着】   【哟呵,您说说】   【内里头居然有个叫薄、澜、息的】   【啊这,薄澜息不是薄大佬的弟弟吗,薄家这对S级alpha双胞胎还有谁不知道吗?】   【我开始脑补了】   【对不起我也】   【我有罪,需要一百万字嫂子文学才能获得救赎(按住牛纸)】   【饭来,要荤的(勾手指)】   “同学们盛装打扮后真是令人惊艳啊!”主持人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继续宣布流程道,“那我们草原之行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向牧民学习煮奶茶。”   她抬手做出个欢迎的手势道:“有请我们的牧民代表,依仁台~”   工作人员给五人跟前各摆上一只小锅,锅边放置着煮奶茶所需的各种原材料。   依仁台在对面落座,深邃的眼瞳毫不避讳地落在江雾萦身上。   “第一步,将青砖茶煮到深棕色。”   依仁台说完,便十分急切地起身凑到江雾萦跟前,一面盯着他放茶的玉白五指,一面怅然若失道:“他们说你今天就要走了,真的吗?”   江雾萦认真又紧张地盯着铜锅,闻言自然道:“嗯,学完煮奶茶就走了。”   依仁台眸子里满是近乎露骨的情愫:“那你还会……再到草原上来吗?”   江雾萦这才后知后觉地抬眼看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草原很美。”   “下一步做什么。”   依仁台尚未再和小兔子攀谈几句,江执简便冷不丁问了一句,脸色阴郁。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史·舆服(二)》、《唐代服饰制度中的后妃服饰形制》   不等周一了,明天更1.5w完结!!   感谢在2022-10-14 20:36:53~2022-10-15 19:1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完结+一个小番外   依仁台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道:“加入牛奶, 扬茶。”   他举起茶勺示范道:“像这样,舀起再放回去, 连续不断一百次左右。”   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皮革味的信息素已在面对omega时放了出来, 简直无异于雄兽发.情的搔首弄姿,其余四人还能忍住才有鬼。   “加一小勺黄油,再撒少许盐,”依仁台语毕又上前去, 只匆匆道, “现在可以边喝边煮了, 剩下的牛肉干、炒米、奶皮子、奶豆腐……这些就喜欢什么加什么。”   【看看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哈哈哈哈老婆:眼里只有奶茶, 世界与我无关】   【墙纸爱剧本里兔兔已经被掳进毡帐然后内涉了】   【老婆真的是磁铁吧是吧是吧,怎么一个个说着说着就逐渐零距离了啊】   【这么软的老婆怎么能零距离呢呜呜呜要负(不是)】   **   作别了茫无涯际的草原, 整个学期余下的那一半也如露滚草叶, 匆匆而去。   江雾萦的《小月宫》热度再度升高,后续销售的稿费加上综艺的报酬,已经足够他付清曾用过江家与薄澜息的一切。   小兔子放暑假回到Q市,薄澜悬终于不必再忍受omega每周跑去和三个心思不纯的alpha同住五天,每日能居家办公便不去长洲,抱着小兔子二十四小时不撒手。   江雾萦不堪其扰,且他始终记挂着在草原上雅尔哈提及的“生死劫难”, 一有机会便试图让薄澜悬去公司。   只是大多以失败告终,还要赔上大半天、甚至一整天、甚至……的运动量。   大约是易感期将至的原因, 近日薄澜悬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具体体现在和悬悬线下快打的频率更高了些……以及运动更卖力了些。   他是毫无贤者时间的,这一日小兔子实在被欺负得受不住了, 吃过午饭便催薄澜悬去长洲。   因下不了c,连午饭都是在c上支起小餐桌吃的, alpha见他吃完又浑身无力地窝回被子里,只将白生生的小脚丫露在外头,不由握住他足踝想塞进被子底下。   江雾萦却立刻软声道:“真的、呜真的不行了,你……你快去公司吧。”   薄澜悬摩挲了下足踝上的殷红指印和齿痕,嗓音又哑得令小兔子一个激灵:“那宝宝不要把空调打得太低,会生病的。”   omega委实不明白他总调在28℃意义何在,只将脑袋埋入枕头底下,露出粉粉的兔耳朵尖道:“……九哥,你什么时候走呀?”   **   薄澜悬终究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半山别墅,去了长洲。   江雾萦终于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下午,还做了一场生出双翼遨游天际的美梦。   然而他才采撷到了云朵棉花糖,棉花糖便变作了薄澜悬的脸。   江雾萦:“……”   他想丢掉重新摘一朵,可薄澜悬好似黏在他手上一般甩都甩不开,甚至越凑越近,陡然伸出舌头用力舔他的脸,糊了他满脸满耳朵的口水。   江雾萦:“……”   小兔子睡意朦胧,抬手想挥开薄澜悬,却摸到了一手柔软厚实的毛发。   他茫然地支撑起眼帘,便见悬悬不知何时跳上床来,热情地一边摇尾巴一边舔小兔子。   江雾萦反应了一会儿,见外头已是皎月东升,便摸摸悬悬的狗脑袋道:“一起出去玩一会吗,悬悬?”   悬悬“嗷嗷”叫了两声,江雾萦便当它答应了,起身将继续吐舌头舔脸的大狗子推出卧室,才关门换衣服。   **   Q市的夏夜并不闷热,徐徐风中甚至掺着些微凉意,比薄澜悬特制的28℃空调房更令人舒适。   悬悬原本很乖地稳步走着,可途经一棵老榕树时倏尔一激灵,旋即浑身的毛几乎根根竖立,似是想“嗷嗷”叫,只是它戴着防吠嘴套,故而只能发出短促憋闷的“呜呜”声。   它四腿也随之加速,牵引绳猛地绷紧,江雾萦被拽得险些一趔趄。   “悬悬?”江雾萦望着突然躁动起来的大狗子,茫然道,“慢一点呀,我跟不上了。”   悬悬不听,仍在拔足狂奔,江雾萦着实体力不支,被它拖得面色都隐隐泛白。   正快到极限时,悬悬突然停了下来。   江雾萦终于解脱,急忙蹲下.身,捂着肆意乱蹦的心脏平复呼吸。   他这么一蹲,视觉上比悬悬还小一圈,大狗子挡在他跟前,他便没能瞧见悬悬提防且凶狠的眼神。   眼前地面骤然落下一条瘦长黑影,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宽和慈爱的语气,添了自然衰老后的喑哑。   “小萦?秦伯伯好多年没见你了,还记得伯伯吗?”   分明尚有几步的距离,这声音却如同削铁如泥的匕首,隔着咫尺之遥刺入江雾萦耳中。   当年情状太可怖,他又在幼年,那人的长相与声音基本忘了个干净,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却始终铭刻在记忆中,只需这样如同寻常寒暄的一句话,便能唤醒所有尘封的、战栗的恐惧感。   握着狗绳的手陡然攥紧,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此刻深深陷入掌心里。   鲜红血液渗入绳索,江雾萦恍然未觉,也未曾抬头,只失了魂一般凝睇着身前那将他笼罩其中的黑影。   周遭所有声响已不可闻,他耳畔一片可怕的死寂,却还能听见秦德仁继续和蔼道:“小萦忘了也没关系,你长大了,伯伯想和你叙叙旧,去伯伯那坐坐吗?有糖吃。”   小兔子唇线抿得惨白,撑着双膝木然地站起身来,半晌方道:“……这里虽然偏僻,却也不是当年那条小巷了……哪怕你带走我,警察也会很快找到你的……你在里面十几年,刚出来就又想进去吗?”   哪怕身为难遇的天才,秦德仁要从守卫森严的监狱中逃脱也难如登天,筹谋十几年才一击即中,怎可能接受逃脱不久又再入牢狱?   可他笑意未改,轻声道:“伯伯只想看看你想成什么样了,好孩子,这里太黑,伯伯眼神也不行了,跟伯伯去亮堂的地方,好吗?”   有些话出口是商量,却不曾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哪怕已年逾五十,常年锻炼、体格强健的S级alpha要制住一个单薄体弱的omega,仍如探囊取物。   针头刺入手背,熟悉的浑身无力的感觉,隔着十五年再度传遍全身。   秦德仁双手制住用脑袋拼命撞他、喉间咕噜咕噜响的悬悬,抬手利落地又扎下一针。   江雾萦唇上贴着胶布,四肢捆起,被安置在老式桑塔纳的后座上。   车上所有的玻璃都贴了特制的黑色薄膜,足以阻隔车外的一切视线。   车外悬悬倒地不起,车内小兔子半阖着眼,视线朝着悬悬的方向,眸子里淌出两滴清澄的泪。   **   与当年别无二致的无牌照老式桑塔纳颠簸过条条偏僻曲折的小巷,最终驶向一片海水浴场。   这里曾是C市客流量最大的地标性景点,可随着城市经济规划的改变与新商圈的迅速崛起,当年摩肩接踵的海滩已许久无人踏足,并在今年年初宣布彻底停止售票。   秦德仁将车停在浴场外围的小树林里,而后扛起毫无反抗之力的江雾萦,朝海滩走去。   拽掉售票处小屋门上生锈的铁锁,他扛着江雾萦走入。   因着门窗密闭,这间小屋这么多年并未积上清理不掉的尘灰。秦德仁将江雾萦放到椅子上时,只飞起几粒微不可察的浮尘。   手背再度传来蚊虫叮咬似的刺痛,不多时脑海便愈加昏沉,江雾萦望着面前与自己相对而坐的alpha,居然连他是谁……甚至自己是谁,都要思索半晌才有头绪。   冰凉的镊子夹住他垂顺的兔耳朵,而后稍稍抬起。   秦德仁几乎要击节赞叹:“我早知道小萦是伯伯最得意的作品,可你还是让伯伯更惊喜……它竟然长得这么好。”   天穹之上浓云密布,皎月繁星俱不见踪影,除了小屋内油腻腻黄澄澄的钨丝灯之外,周围再无一丝光线。   江雾萦毫无反应,麻木地盯着眼前虚空,清凌凌的瞳仁失了焦距,也不会对秦德仁的自我陶醉给予回应。   秦德仁欣赏完毕便及时关了钨丝灯,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光线极弱的小夜灯搁在桌上。   “小萦,秦伯伯迫不及待地出来看你,你是不是该给伯伯一点回报?”   “你的眼睛这么黑,瞳孔这么大,的确好看……但是不像小兔子,你说是不是?”   **   夜里十点,薄澜悬开车离开长洲。   才行驶了几百米,他心头遽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滴泪突兀地从眼中溢出。   薄澜悬连忙靠边停车,眼眶通红地捂着胸腔急喘,眼底血丝肉眼可见地愈现愈多。   手机便在此时振动起来,是栾玉坤。   脑中愈发警铃大作,薄澜悬毫不迟疑地接起,不待栾玉坤开口便率先发问:“栾叔,萦萦回家没有?”   栾玉坤的嗓音颤得明显,听来分外不安:“大少……出事了。”   **   车辆在别墅前倏地刹住,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吱——”的刺耳声响。   薄澜悬一推开车门便瞧见门口左顾右盼的栾玉坤,以及他身侧的两位警官。   悬悬已经被送去了宠物医院,宠物被注射药物且饲主不知所踪的情节已足以证明失踪人存在人身危险,警官望着面部轮廓冷硬如杀神的alpha,勉强镇定道:“薄先生,狗倒地的那个地方恰好是监控死角,我们调取了周围的监控,锁定了一些可疑车辆,正在排查。”   薄澜悬闭了闭眼,沉声道:“栾叔。”   栾玉坤忙会意道:“二少、江大少和蒋二少那边都说到了,周家那边……说周少爷不在家,联系了也没回音。”   薄澜悬面无表情,却绝对算不上冷静。   眼底血线狰狞,唇线笔直,下颚线绷出锐利的棱角,紧攥的双拳令指骨几乎要突破肤表迸出。   忽然有人来电,薄澜悬接起,便听闵竟成声线打着哆嗦道:“薄总……各大新闻媒体都在紧急报道,说……说秦德仁,越狱了。”   **   江雾萦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静脉注射了,他已经察觉不到痛,也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所有感官与思绪都处于停滞状态,连秦德仁的自说自话也听得不真切。   只是藏在本能里的、对于黑暗封闭环境的恐惧仍旧令他咬住下唇,呼吸也逐渐困难。   “好孩子,你怎么这么瘦?”   小屋里密不透风,又没有空调,秦德仁被闷出一头热汗,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   “这么瘦可不容易成为小兔子啊,秦伯伯给你补充点营养……毕竟在你身上,伯伯是绝不容许任何失败的。”   “咚。”   小屋的墙壁传来一声闷响,犹如被石子击中。   秦德仁登时握紧手中针管,缓缓道:“……谁在外面?”   良久无人应答,秦德仁神色并不惊惶,只是推门走了出去。   **   “雾萦,萦萦?”   五指在眼前晃了晃,江雾萦望着眼前似乎有几分面善的人,苍白的唇翕动几下方道:“周……”   “在这在这,”周川原上下扫视他一遍,解开他四肢的绳索快速道,“他马上就会回来,我们快走。”   “……果然是你。”   周川原要去抱江雾萦的双臂陡然僵住。   去而复返的中年alpha堵在门口,语气满是讥嘲:“同样的把戏,小时候玩过一次能让我上当,现在再来,不会以为还能奏效吧?……我亲爱的好儿子。”   少顷,周川原仍是抱起江雾萦,酷暑天气,小兔子身上却一片冰凉。   他行至秦德仁身前,淡声道:“让开。”   他如今与秦德仁同样高大,已不是十六年前毫无反击之力的小孩,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轻哂,下一秒一把上膛的手.枪.抵住了江雾萦的眉心。   秦德仁冷漠道:“退回去。”   周川原盯着他道:“你掳走他不就是想做实验?你会杀了你的得意之作吗?”   秦德仁笑道:“不会,那你后不后退?”   周川原与他对峙着,在秦德仁的枪.口又进一厘米、几乎将江雾萦眉心摁出小凹陷时,终是抱着人后退几步,立在椅子前头。   秦德仁抚了抚满意一笑道:“孩子,当年你第一次想救他的时候,我给过你惩罚,我以为你以后会听话,没想到第二次你就把警察引来了。”   “现在又是,我把你变成这样,可不是为了让你伸着狗鼻子、闻着味来找你的小情人的。”   “我自问从没亏待过你,你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小孩,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你爸作对?”   周川原注视着他,平静道:“你不会成功的。”   秦德仁眯起眼,又听周川原道:“十六年前你失败了那么多次,有那么多预实验对象,这次准备不足,也没时间让你试验,你、一、定会失败。”   秦德仁沉下脸,尚未开口,急促短脆的敲门声遽然响彻夜空,他眉头霎时一凛,立刻趴到窗边,果然见alpha面容阴戾地立在外头,周围仍旧空荡,唯有这一个人。   秦德仁登时举.枪.对着周川原,恨声道:“是你通知了薄澜悬?”   越狱后,他要了解江雾萦再容易不过,随便一搜便能查到C大,以及他与薄澜悬的关系。   周川原不露声色地护紧臂弯里的江雾萦,嗤笑道:“这很重要?”   “秦教授,”薄澜悬在屋外寒声道,“我们谈谈。”   秦德仁.枪.口推了推周川原太阳穴道:“麻烦薄总进来。”   薄澜悬未曾迟疑,推门而入,目光第一时间落到周川原怀中的江雾萦身上,才向秦德仁道:“秦教授,警方很快就到,如果秦教授不想坐以待毙,可以跟我走。”   秦德仁几乎笑出声来:“薄总,我是不年轻了,却也没糊涂。”   薄澜悬视线望向桌上的车钥匙道:“我会开车送你去你要求的地方,只要你到时放了我的omega。”   秦德仁仍不妥协,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薄澜悬又继续注视江雾萦,声线平得像在谈生意:“因为我只要萦萦平安,而且您是位出色的学者,您的实验让萦萦更漂亮了,秦教授说是不是?”   秦德仁定定盯住他半晌,猝然轻笑了下。   “是,”他唇角扬起,朝门外示意道,“薄总请。”   **   海滩外的密林在夏日格外花木葱茏,视野只能囊括身前几米,再远便会被树木横斜的枝叶遮掩。   秦德仁目光阴森地环顾周围,才慢慢走向他的桑塔纳。   薄澜悬先替秦德仁打开后车门,再坐上驾驶座。   秦德仁示意周川原将江雾萦放进后座,对方照做后正要自己上车,秦德仁的前臂便猛然袭来一股巨力。   手中.枪.支登时一歪,却并未脱手。   秦德仁当即瞄准车内的江雾萦,可子弹出膛的刹那,一道身影流光般扑到江雾萦身上,中弹瞬间身子不过一僵,左胸霎时炸开一蓬血花。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自身后踹向秦德仁,周川原则从侧面朝他压过来。   秦德仁倒地时下意识又扣下扳机,周川原腰腹顿时剧痛,动作却不带任何迟疑,压住秦德仁的同时将他握枪的右手反向狠狠一掰。   秦德仁惨叫一声,口袋中的左手却带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向着周川原后心狠狠扎下。   “砰!”   刃尖刺破表皮的瞬间,秦德仁脖颈破开一道血洞,利刃脱手没能再深入。   他望着那个扑在江雾萦身上的人,瞪大了眼。   秦德仁只知江雾萦与薄澜悬关系匪浅,江雾萦与薄澜息的婚姻又不为人知,他便从未关注过薄澜悬那个双胞胎弟弟。   因而他至死都未明白,这个与驾驶座上的,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薄澜悬。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秦德仁已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一段距离外埋伏的特警们纷纷围上来,更远处郑由啸带着医护人员也齐齐奔过来,江雾萦身上的alpha被拉起,他也被抬上担架。   他目光没落到护住自己的人身上,却默默望着同样被抬上担架的周川原,瞳仁漆黑沉静,仿佛沉在一场睁着眼的故梦中。   **   不见一丝光亮的小屋里,有些黑黑胖胖的小男孩拆开一块巧克力喂进小小的江雾萦口中,按捺住神色间的恐惧道:“妹妹别怕……我爸爸出去了,我现在送你走。”   小男孩虽然胖,又基本和小雾萦同龄,力气却不小,背着他也能跑得很快。   他一路跑到仓库大门处,尚未碰上门闩,铁门却骤然从外开了。   “小原,你要去哪?”   秦德仁手中拎着许多试剂瓶,神情和善得像个好父亲。   小男孩望着秦德仁,噙着泪哀求道:“爸爸,您放了这个妹妹吧,她看起来真的很疼。”   秦德仁蹲下身平视着他,笑了笑道:“看起来?……其实不疼的,小原试试就知道了。”   “还有,他可不是妹妹,是弟弟。”   ……   再见面时,小雾萦被警官姐姐抱在怀中,秦德仁拿那个小男孩当人质,警方解救时,他试图鱼死网破,打磨出尖角的螺丝刀刺入小男孩的后颈,血液喷涌而出。   那个胖胖的小男孩瘦了许多,几乎也同他一般皮包骨。   格外引人注意的是,他头顶多了一对狗耳朵,身后翘着一条狗尾巴。   只是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小男孩外貌又变化这样大,小雾萦并未认出对方。   小男孩被抱着走向另一辆救护车,会被送往其他医院。   二人距离愈来愈远,小朋友偏着脑袋偷偷看他,黑魆魆的脸上红晕不太明显,在上车前最后一刻蓦然开口道:“小、小兔子。”   疼得稚嫩的嗓音微微颤抖,还要赧然地笑道:“我、我叫秦川原,山川的川,草、草原的原……你、你呢?”   ……   小雾萦并未回答,彼时的他对于一切光影、声音的接收能力已趋近于零,更难以开口对话。   此刻情境与当年如此相若,久远的回忆才倏然破土而出,溅落一地烟尘。   原来那段被他潜意识封闭起来的痛苦记忆,藏着秦川原何以被生父基因改造、何以后颈有疤痕、何以成为周川原……的全部缘由。   **   半梦半醒间,有模糊的对话声送入耳中。   “没有再注射基因类药物……不幸中的万幸……”   “精神致幻……对,短期错乱,不会很严重,具体还要等他醒了……”   omega微湿的长睫颤了颤,蝴蝶振翅一般。   “醒了醒了,小萦醒了。”有人忙道。   江雾萦视线从雪白的天花板渐渐移至床边围着的一圈人身上。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他每个都不认识。   唯有一张略略熟悉的,守在他身侧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江雾萦眼睛缓慢眨动两下,声音仍有些气弱道:“你……你是?”   对方表情明显一愣,而后有另一位身穿白大褂的alpha上前一番察看过后道:“和估计的差不多,等会再做个脑电图。”   江雾萦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故而朝那个有些眼熟的人轻声问道:“你……你是,九哥……吗?”   在场所有人都是怔愣而迷惘的情态,而那个alpha……   他面上神色有一瞬的恍惚,连带着原本因紧张而微抿的薄唇都僵住了。   他脸色分明近乎惨淡,却艰难地扯动了下唇角,露出个勉强堪称为笑的表情。   哽得嗓音都沙哑了,给出的却是肯定的答案:“是,我是……九哥。”   **   江雾萦被薄澜息带回了家。   omega才险些踏进鬼门关,整个人都处在极度不安之中,纵使他曾在薄公馆住过半年,也仍旧如同置身陌生环境下。   他婚内盖的小狮子图案的毛毯还搁在主卧的床上,薄澜息用这条小毯子将他裹起来,江雾萦又不动声色地将边角捏得更紧了些。   薄澜息去热了杯牛奶给他,小兔子想伸手去接,又放不开毯子。   薄澜息忙道:“裹着吧。”   没有吸管,薄澜息只得将杯沿抵在江雾萦唇边道:“慢慢地喝。”   一杯牛奶喂完,见他额上渗出几点细汗,薄澜息轻声道:“开不开空调?”   江雾萦轻点了下头,又强调道:“要……要28℃。”   “……”室外气温也才29℃,室内不开空调极有可能比28℃还低。   薄澜息虽云里雾里,却仍按江雾萦说的,调到了28℃。   尚未再说下一句,门便被“咚咚”砸了两下。   薄澜息开门便见蒋关城立在门边,且一开门对方便要挤进来。   他立刻抬手拦住,不咸不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蒋关城嗤笑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和小江说。”   “你能和他说什么?”薄澜息冷冷回视他道。   “还能说什么,当然说你是个骗子。”   “江雾萦现在谁都不认得,只认得九哥……”薄澜息咬牙道,“薄澜悬还生死未卜,如果跟他说我不是九哥,那你让他怎么办?你能给他一个九哥?”   他将蒋关城衣袖向下一拉,指着他腕上的粉色缎带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蒋关城,江雾萦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又对他有什么想法?!”   “我是喜欢他!”蒋关城毫不留情地诘问道,“你以前是怎么对他的,配让我不要喜欢他吗!”   “撒谎的滋味好受吗?”蒋关城末了道,“冒牌货总有被揭穿的时候,薄澜悬醒的那一刻,就是你薄二少偷来的日子结束的那一刻。”   蒋关城走后,沙发上的江雾萦才斟酌道:“……九哥,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呀?”   小兔子整个缩在毛茸茸的毯子里,四肢都蜷缩着,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他只瞧见两人发生了激烈冲突,却未曾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   “没有,”薄澜息蹲在他跟前道,“饿不饿?”   omega点点脑袋,小声道:“想吃蟹粉小笼。”   薄澜息下意识道:“那我给你做。”   见江雾萦视线总往一旁的ipad上掠,薄澜息若有所悟道:“想画画吗?”   江雾萦踯躅道:“我以前是画画的吗?”   薄澜息颔首道:“你等我一会。”   他快步上楼,推开最尽头的小画室。   从堆叠如山的同一本漫画里抽出一册,薄澜息又迅速下楼蹲到江雾萦身前道:“看看,这是你画的,还有印象吗?”   江雾萦瞧着封面道:“好像……有一点。”   薄澜息倒不介意蹲着给小兔子当人体翻书器,可江雾萦又饿了,他总得做饭。   思索了下,薄澜息拿过电脑来,找出《小月宫》的电子版道:“这个会自动翻页,你先看着,我去做饭,如果觉得快了或者慢了就叫我,我来调。”   江雾萦望向电脑屏幕,似乎寻到了些熟悉的感觉,开始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薄澜息没再打扰他,自己进了厨房。   可踏入的第一刻他便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给江雾萦做蟹粉小笼,他从不下厨,家里一丝食材也无。   揉了揉额角,薄澜息还是找家私厨订了餐。   出厨房时江雾萦仍在裹着毯子看漫画,薄澜息远远望了片刻,给栾玉坤去了个电话。   栾玉坤接起时语气诧异:“二少?”   “栾叔,”薄澜息眉目低垂道,“把半山别墅现在的装潢拍下来发给我,还有……那条狗,如果已经出院了,麻烦您牵到薄公馆来。”   他打电话时视线也仍旧停留在江雾萦身上,瞧见对方偏过脸,用失望而陌生的目光望着他道:“……你不是九哥。”   薄澜息大脑刷地一片空白,下一瞬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吱吱”尖啸着穿透耳膜直抵心尖,犹如冷酷残忍的利刃,携着凛冽寒意剖开血肉骨骼,爆开难以忍受的剧痛。   alpha唇瓣僵硬地张开,最终只能苍白地辩解道:“我、我就是九哥。”   “我就是九哥,萦萦,我当然……当然是九哥啊。”   “九哥,九哥?”   仿若霹雳炸响在脑海中,薄澜息蓦地回神。   江雾萦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柔软懵懂,并无方才的冷淡疏离,他眉尖若蹙道:“怎么发呆啦?”   薄澜息意识略略回笼,才察觉自己在须臾之间竟出了满头满身的冷汗。   “没……没什么,”他向江雾萦走去,喃喃道,“……家里没有面粉,等会我叫人送来,你先吃点别人做的,好不好?”   “好,”小兔子答应得很乖。   薄澜息在沙发上坐下的一刹那,敏锐地发觉江雾萦身子颤了下。   他立刻道:“……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江雾萦悄声道:“没有,就是……忽然有点冷。”   薄澜息怔住,登时似被浸水的棉花堵塞了喉口,除了立刻往远处退了退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信息素……寒冰,本来便是没有味道的,只会令靠近的人察觉冷意。   且这种冷意不同于低温空气,S级alpha的信息素,每一分子都可以无视衣物的遮蔽,长驱直入,击人骨血。   从前……从前他甚至未曾思索过这一点,小兔子体质本便畏寒,他靠不靠近都容易觉得冷,故而他从未将缘由归咎于自己身上。   江雾萦未明白他躲远的意图,不解道:“怎么了,九哥?”   薄澜息涩声道:“我的信息素会冻到你。”   似是察觉了他的失落,善良的小兔子安慰道:“其实只有一点点冷,我裹着毯子也不会觉得不舒服的。”   薄澜息眼眶又漫上一阵酸楚,尚未来得及低头掩饰情绪,门便再度被人叩响。   这次来的是江执简。   薄澜息全程跟拍《诗酒趁年华》,自然清楚江执简对江雾萦是什么心思,登时将不欢迎都摆在脸上。   江执简举了举手中的牵引绳道:“正好碰见栾玉坤,我就接了他的活。”   薄澜息这才瞧见他腿边的拉布拉多,对上alpha审视的视线,悬悬适时“嗷汪”了声。   江雾萦的声音自屋内远远传来:“九哥……是有狗在外面吗?”   悬悬听见熟悉的嗓音,立时激动地回答起来:“嗷嗷——汪汪汪!汪汪汪!”   江执简松了绳,悬悬便风驰电掣地向着主人的方向狂奔过去。   伴随着嘹亮的嗥叫,江雾萦视野里的狗子迅速放大。   直至整条狗扑到他身上,悬悬伸长舌头热情地舔舐他的脸颊,而江雾萦被这熟悉又陌生的感受弄得一时呆愣。   他问随后进门的薄澜息:“这是……我养的狗狗吗?”   “……嗯。”薄澜息嫉妒地望向绕着江雾萦撒欢卖乖的悬悬,“它叫……它叫息息。”   悬悬:“……?”   小兔子的情绪显然比与他独处时更轻松愉悦些,虽说仍不能伸手,却微扬唇角唤道:“息息。”   明知不是在叫他,薄澜息脊梁却仍狠狠麻了下。   他难以自控地想着,薄澜悬听江雾萦叫“悬悬”那么多次……又是怎样的感觉?   “息息……”江雾萦又念了一遍,有些迷惘道,“怎么不顺口呢,明明叫九哥很顺口的。”   薄澜息才稍稍偷吃了点甜,转瞬又被小兔子的无心之言捅了个对穿,霎时从头冷到脚。   身后的江执简无声望了会江雾萦,拎着手中的食材往厨房走。   薄澜息眉头紧蹙道:“你干嘛去?”   江执简连头都未回,径自道:“萦萦不是要吃蟹粉小笼?”   薄澜息眉心褶皱更深道:“你怎么知道?”   江执简一面切姜一面道,“那间私厨的老板是我。”   薄澜息:“……”   他回头去找江雾萦,却见小兔子隔着毯子抱着悬悬,轻柔地顺着毛捋它的背。   狗子舒服得都快晕过去了,高兴地不停叫唤,对着江雾萦又是拱脖子又是舔双颊的。   薄澜息听着它“嗷汪汪”地邀宠,忽然十分后悔自己将它招过来。   江雾萦察觉他在注视着自己,抬起头飞快掠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   薄澜息立即察觉有异,心头“咯噔”一下,语气却如常道:“怎么了萦萦?”   江雾萦犹疑着,还是开口问道:“你……你真的是九哥吗?”   薄澜息面上温和的神色愈发有瓦解的趋势,他勉力道:“当然,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江雾萦将脑袋埋进大狗油光水滑的皮毛里,茫然道:“我也不明白……你的脸让我觉得熟悉,可我又觉得……或许、或许不该只是这样。”   厨房里的江执简听着二人的对话,意味不明地淡笑了下。   薄澜息当然明白自己的所有人眼中都是一条可怜虫,比跳梁小丑还要令人悲哀,然而他无计可施。   如果可以成为薄澜悬就好了……如果可以永远成为他,就好了。   他哑声分辩道:“我当然是……萦萦把我忘了,才会觉得只有我的脸熟悉。”   江雾萦垂眸沉思了少顷,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问道:“九哥,你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我们的家吗?或许看一看,我能想起来一些。”   薄澜息才要了半山别墅的装潢,尚未来得及伪装,可江雾萦已然起疑,他无法再推三阻四。   他上前想将江雾萦抱起来,可江雾萦却往后一避道:“……我自己走吧。”   小兔子说着便要从毯子里钻出脚来,薄澜息却不由分说伸手绕过他膝弯抱起了他,执着道:“九哥抱你走。”   离婚后薄澜息的生活过得乏善可陈,整体与江雾萦离开时相差无几,可二人一间间看过去,江雾萦的神色并无任何波澜。   薄澜息心中越发沉下去,直至最尽头的那间小画室。   他抱着omega转了个身,故作轻松道:“看完了,萦萦想起什么来了吗?”   江雾萦不解道:“……那一间不看吗?”   薄澜息低低道:“是杂物间,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   江雾萦点点头,眼神却始终定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江执简端了蟹粉小笼出来,朝楼上喊萦萦,薄澜息又将人抱下去。   江雾萦好奇地望着江执简,alpha坐在他身侧,肉眼可见地越靠越近,嗓音沉沉道:“萦萦,我是哥哥,你叫江雾萦,我叫江执简。”   江雾萦呢喃道:“……哥哥?”   “嗯,”江执简脸都要贴到他的兔耳朵上了,目光愈来愈直,启唇时气息炙热道,“萦萦……”   悬悬凶神恶煞地“嗷嗷”起来,薄澜息同样忍无可忍,直接插.在他与江雾萦之间道:“先吃饭,一会凉了。”   他理所当然地要夹起小笼包来喂江雾萦,可江雾萦却嗫嚅道:“……我自己吃吧。”   薄澜息手便那样梗在半空中,神情无措道:“我喂你,萦萦。”   江执简夹起一只小汤包,挪入装有姜丝醋的浅口碟子中道:“哥哥来吧。”   薄澜息本以为江雾萦仍会拒绝,可小兔子望了望那只表皮薄如蝉翼、能瞧见里头馅料与金黄汤汁的小笼包,却默默低头咬了一口。   江执简柔声道:“慢慢地吸汤,别烫着了。”   薄澜息僵硬地一寸寸落下手臂,难以自控地比较着:倘若薄澜悬真在这里,江雾萦也会去吃江执简手中的小笼包吗?   他与薄澜悬生得一模一样,连爱人都是同一个……薄澜息不由心头酸涩地想: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同一个人?   江雾萦吃了三只小笼包便眼皮发沉,江执简适时道:“困了?要不要和哥哥回家?”   薄澜息拧起眉道:“你适可而止。”   江雾萦踟蹰须臾,还是道:“我住在这里就可以的……哥哥回家吧。”   江执简沉默地盯着他,还想再凑上去,薄澜息立马眼疾手快地抱起江雾萦道:“慢走不送。”   **   薄澜悬行走在拨不开的浓雾中,他神色肃穆,隐约察觉自己应是入了什么迷障,却只能步履不停,快速向前走去。   “陛下。”   厚重帷幔一般的雾霭尽头现出一道颀长身影,黑袍迤地,面部花纹盘曲缠绕,几乎瞧不清五官。   雅尔哈手执一片龟甲,笑意缥缈神秘道:“陛下,您与君后前生尘缘未尽,今生才得以重逢,然而劫难尚未度过。”   薄澜悬冷漠道:“故弄玄虚。”   雅尔哈:“……”   “告诉我怎么走出去?”   雅尔哈无可奈何道,“陛下醒过来,自能拨云见日。”   “届时,今生一直困扰陛下的谜团,也将得到解答。”   “可一旦醒不过来……”只听“砰”一声,雅尔哈掌中龟甲竟生生碎裂成齑粉,他语气里含着太息道,“尘缘尽断,天人永隔。”   他言罢,身形便遽然化作一缕青烟,顷刻间杳无踪迹。   薄澜悬听了他最后那一句,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他自然不可能允许自己与江雾萦的牵系因为这场意外而彻底消弭……他必须醒过来。   **   将江雾萦放到主卧床上,薄澜息望着他无声无息捏紧的毯子角,心头酸涩道:“是不是冷了?”   毛茸茸的长耳朵跳了跳,小兔子解释道:“你的腺体那里好冷。”   alpha凝睇他良久,拽过棉被来盖在他身上,蹲下道:“我出去一下,大概……大概晚上才会回来,你先睡一会,有什么事就给我……就给你哥哥打电话,号码都在你手机里。”   话虽如此,薄澜息仍存了丝渺茫的希冀,期许着江雾萦眼中会流露出哪怕半分不舍或是依赖。   可小兔子当真只是乖巧、甚至客气地挥了挥手道:“那九哥再见。”   前往医院的过程仿佛被压缩成一瞬间,薄澜息躺上冰冷的手术台,眼前灯光炫目。   郑由啸立在他身侧,神色冷肃,再度确认道:“这个手术我能做,但薄澜息……摘除腺体的痛苦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明白。”   薄澜息阖了眼,无数情绪皆被掩盖,只如释重负地笑了下道:“早就该做了。”   腺体摘除不必全麻,薄澜息清醒地感受着后颈皮肉被寸寸剖开,只是没有痛楚。   郑由啸的手法干净利落,开刀、切除、缝合……却也用去整整三个小时。   腺体对于alpha的重要性与性命相差无几,郑由啸手术刀每进一毫米都要极尽细致与谨慎。   而在这三小时中,手术室外的icu内,病床上的alpha沉寂的眉目悄然颤了颤。   **   薄澜息走后,江雾萦静静躺了会儿,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现在仍处于应激状态,足尖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无法抑制地微微一栗。   悬悬在床边趴着,见小兔子起身出了卧室,赶忙寸步不离地跟上。   江雾萦肩头瘦削,裹着毯子、双足□□着行走在幽深长廊里时显得格外娇小柔软,如同一只天真轻盈的小猫。   走廊尽头的小画室无声蹲踞着,江雾萦如同受到冥冥之中的某种指引,指尖触上门把手,向下轻轻一扭。   顶到天花板的花梨木书架上,《小月宫》堆了一面墙。   江雾萦的视线却落在书架底部的一只透明塑料箱上。   敞口的箱子,内容物一目了然。   每张画的都是他方才见过的那张脸,明明每处细节都能寻到对应的落点,可江雾萦却仍觉得违和。   omega在箱子前蹲下,伸手从纸页的右下角一点一点摸索上去。   到触及那一片凹凸不平的起伏时,他弧度优美的卷睫猛地颤动了下,仿似蝴蝶振翅。   薄公馆的门板便在此刻被第三次轰响。   来人显然极为迫切,砸得门板连带着金属转轴“梆梆”乱震,几乎令人怀疑是否下一秒这扇门便会被生生撞开。   悬悬双耳“嗖”地竖起,不满地朝着大门狂吠起来,却不像是守护主人的战斗模式,倒像是……近乎熟稔的嫌恶。   江雾萦若有所觉,倏尔攥紧手中薄毯,披紧了毯子向着大门处一步步行去。   玄关处的小屏幕上填着张熟悉的脸。   江雾萦开门的一瞬间,尚未看清对方面容,对方双臂便猛地一收,下一刻便将江雾萦紧紧箍进了臂弯里。   alpha显然尚未完全恢复,抱住江雾萦的刹那便带着江雾萦向下倒去。   江雾萦坐到地上,后腰处紧紧贴着本空白封面的书,在alpha掌中握着,随着对方的双手一同战栗。   也是对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时,在江家门外,江雾萦抱在怀里的那一本。   那个人嗓音里带着久眠初醒的沙哑,沉沉地、一字一顿道:“你就是因为我前生随你去了,所以一次又一次想离开?”   史书上空缺的安平二十一年,在这本书上悉数记录着。   安平帝名为殉国,实则……   “前生我死后,你就……”江雾萦下巴沉在他肩头,情绪迷茫而抗拒道,“那这一世呢?”   omega喃喃道:“看到这本书的最后一段那天,我去了镜山寺,然后遇到了雅尔哈,他说……他说我们会再续前缘。我回来和薄二少提了离婚,就是为了避开你……”   “我不想有任何人因我而死,你一样,其他人也一样,我不想负担这样厚重的情感……薄澜悬,你明不明白?”   小兔子在怀里挣扎起来,薄澜悬双手钳住他肩头,强迫他直视自己道:“……你要是继续推开我,不用等到你……离开,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这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言论震得小兔子瞪圆了眼睛,被他的死皮赖脸惊得说不出话,才张开一丝唇缝,薄澜悬便猝然低头吻住了他。   江雾萦才推了他一下,红舌便被alpha狠狠衔住,薄澜悬缠着那截香甜的软肉猛烈舔吮,不过瞬息,江雾萦便丝毫力气也不剩了。   他半合着眼,生理性泪水迷濛了视野,恍惚间似乎瞧见有道身影隐在院外的蔷薇架后,而后那个人愈走愈近。   薄澜息颈间缠着厚厚的纱布,面上血色褪尽,望着门内拥吻的二人轻声道:“……萦萦。”   “你怎么不等我?”   江雾萦稍稍抽出一丝理智,推了下薄澜悬前胸,后者被打搅已是十分不虞,却不得不和小兔子稍稍分开。   他环着江雾萦脊背将他整个藏进怀中,根本不回头看薄澜息,漠然道:“谢谢你这两天照顾萦萦,我先带他回家了。”   “九哥回来了,萦萦,”薄澜息丝毫没有身为赝品的自觉,自说自话道,“以后你再也不会觉得冷,那就别再躲我了,好不好?”   薄澜悬闻言冷笑道:“……九哥?”   江雾萦瞥了眼薄澜息的脖颈,神情有些怜悯,又有些无奈,刚想开口,却发现唇舌麻得不受控制了,只挤出来一个模糊的“呜”字。   “……”   薄澜悬接收到小兔子的愤怒眼神,心虚地又将人揽进怀里,抱起他便要朝外走。   薄澜息下意识牵住江雾萦的毯子道:“……别走。”   江雾萦小声道:“我要回家了,薄二少。”   这个称呼令薄澜息如坠冰窟,却又近乎魔怔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啊,萦萦。”   江雾萦没再回答,揪住毯子的另一端默默往回抽。   薄澜息五指如在毯子上生了根一般,江雾萦每抽回一厘米,他便再度攥过来。   薄澜悬看得烦,一把握上江雾萦的手背,合力将毯子生生从薄澜息手中夺了出来。   乍一分离他便立刻提步朝外走,将薄澜息彻底甩在身后。   **   “您可真行,”郑由啸一面给薄澜悬包扎,一面冷嘲热讽道,“这才刚醒,心口还有个没长好的洞,就跑出去找心肝宝贝,还非得给抱回来?显摆自己力气大,不怕伤口裂了是吧?”   “你也说了是心肝宝贝,”薄澜悬右臂还揽着江雾萦,脑袋扎在小兔子肩窝里,瓮声瓮气道,“我只要没死,就得先找回来。”   omega不太好意思这样在人前亲近,试探着伸手推他的脑袋,薄澜悬赶忙又贴紧了些,低声道:“我抱着。”   江雾萦小声道:“等一下再抱抱嘛。”   郑由啸:“……”   郑医生迅速结束手头事务,刚要离开这间充满酸臭味的卧室,薄澜悬又添了句:“把狗带走。”   被遗忘在陆公馆、自己屁颠屁颠跟上的悬悬:“……”   转眼室内只剩二人,薄澜悬终于能将脸皮薄的小兔子整个团在臂膀间,心满意足地低叹道:“想死我了。”   江雾萦轻声道:“周川原也没事吧?”   薄澜悬:“……”   “……能有什么事,反正死不了,”他可不想提起碍眼的人,只执着地问道,“萦萦,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等待回答的时间仿佛被延长至一个世纪,薄澜悬才终于等到他抬眼望向自己,柔和道:“……好。”   (正文完)   番外·掌上明兔   薄澜悬醒来时,怀中是空的。   残存的睡意登时消散,他瞬间坐起来。   alpha意志力强大,堪称无所畏惧——除了自家宝贝小兔子不知所踪时。   他喃喃唤了声“萦萦”,刚要掀被子出卧室,便听见一声细细的“我在这”。   是他熟悉的声线,距离仿佛很近,只是有些瓮声瓮气的,好似蒙在某种密闭容器里。   薄澜悬踌躇道:“萦萦?你在哪?”   “……我在被子下面。”   薄澜悬:“?”   他低眼才发觉被子有个小鼓包一直在起起伏伏,仿佛有什么在底下拱啊拱的。   可那点面积也太小了,薄澜悬手掌心都比那大一圈。   alpha稍一犹豫,缓缓揭开被子。   一小团白毛毛球卧在被子底下,细看之下又不是白色,是淡得近乎于白色的粉色,因在被子里挣扎许久而愈发蓬松凌乱。   他还没意识到五指山似的被子已经离开了,仍在坚持不懈地一毫米一毫米挪动着,有种笨拙的可爱。   薄澜悬:“……萦萦?”   小兔子一僵,抬起脑袋来看着上空的alpha。   是真小兔子了,瞳仁虽还是江雾萦自己那罕有的纯净墨色,可其余部分都是货真价实的超小只垂耳兔。   江雾萦前爪爪刨了刨被子,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薄澜悬伸手将他铲到掌心里,凑近了仔细端详他。   ……就这么一丁点大,alpha像是一根一根毛扫描似地看了十分钟。   视线最终停在小兔子圆凸的腹部……弧度不太正常。   薄澜悬犹豫了下道:“宝宝,你的肚子……”   “不清楚,”小兔子比他更茫然,又颇为忧虑道,“……不会是有了吧。”   “怎么可能。”薄澜悬断然否决。   莫说江雾萦身体撑不住,即便他活蹦乱跳的,薄澜悬也不愿意他受生育之苦,更不想有第三人分去他照顾江雾萦的时间……以及分去江雾萦的注意力。   因而在与江雾萦重逢以后不久,他便去做了结扎,杜绝omega怀孕的任何可能。   江雾萦闷闷地揪了揪自己胸前的毛,薄澜悬心间蓦地掠过一点念头。   兔子似乎是能假孕来着?   他搜了搜兔子假孕的症状,大致有数。   兔爪爪拍了拍他掌心,小兔子道:“送我去上课吧。”   薄澜悬:“?”   **   江雾萦这样自然画不了画了,好在今儿上午下午都是理论课,离上课时间还早,俩人是最早到教室的。   薄澜悬按照小兔子的要求将人放到讲台底下,以免被听课的学生们瞧见影响课堂秩序。   小兔子耳朵根上系着薄澜悬给他摘的鹅黄色小野花、爪爪上缠着湖水绿的小丝带,坐在薄澜悬的外套上道:“其他同学很快就到了,你快出去吧。”   薄澜悬不解道:“我就不能找个位置坐下?”   江雾萦摇摇脑袋道:“你看起来那么凶,同学们会很害怕的。”   薄澜悬:“……”   那么凶的alpha被超小的兔兔赶出了教室,又因担心江雾萦而不敢走远,只得坐在外头走廊的长椅上,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授课老师是刚任教的年轻女omega,一上午讲得心无旁骛,直至下课后解答完同学们单独来问的问题,她才发现了讲台下的小兔子。   女老师:“……”   她是坐着讲课的……应该没踩到这只小兔子吧?   教室里已无第二人,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小耳朵。   ……好软啊。   “你是小兔子里的学霸吗?”她笑道,“我讲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也没指望小兔子能听懂,可小兔子居然真的点了点脑袋,又抬起两只前爪鼓了鼓掌。   女老师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十分想将小兔子捧起来啵唧几口。   这也太可爱了!   她马上要付诸行动,然而手将将要碰到小兔子时,眼前便横.插.进来一双大掌,将小兔子抱走了。   女老师诧然抬头,便见眉目英悍的alpha手里捧着小兔子,对她微一点头后便往教室外走。   她张了张唇,见小兔子并未反抗,还朝她挥了挥爪爪,便知这不是陌生人,只得失落地也向小兔子挥了挥手。   **   薄澜悬护送小兔子听完一整天的课,回到半山别墅时,便瞧见门口四个护法似的高大身影。   蒋关城和江执简到这一学年已经没什么课了,甚少去C大,周川原因伤势申请休学半年,三人留在Q市天天来别墅报到,薄澜息就更不用说了。   几人都互看不顺眼,站得离彼此远远的。   薄澜悬同样将他们当空气,伸手要按指纹。   江雾萦趴在他肩头,其余几人起初只见薄澜悬,还以为他没缠着江雾萦呢,直至瞧见那只过于袖珍的小兔子。   蒋关城磕磕绊绊道:“这……这是……”   江雾萦同他大眼瞪小眼,小声道:“……是我。”   蒋关城咧开嘴角傻乐道:“你这也太小了吧。”   “萦萦,”江执简倏然道,“你肚子怎么了?”   江雾萦也不晓得,又揪了揪自己胸脯的毛毛,又说了一遍:“我以为真有小兔子了。”   余下几人:“……??!!”   四个alpha险些将薄澜悬围殴一顿,幸而江雾萦又及时道:“不过好像是假孕。”   **   回Q市后几人同桌吃饭已成常事,薄澜悬不会给他们做,他们也不稀罕,各自进厨房做一两道菜,日常就是殷勤招呼江雾萦尝尝自己研究的新菜式。   现下江雾萦变成小兔子,他们只能眼巴巴望着薄澜悬将胡萝卜、薄荷叶、蓝莓、羽衣甘蓝、生菜、西芹切丝后用百花蜜拌了,一点一点喂给小兔子。   江雾萦体型这么点儿,吃几口就饱了,薄澜悬自然将他剩下的解决掉,没给那几个碍眼的留一口。   几个alpha正暗自较劲呢,悬悬不知何时凑到了桌边,薄澜悬才倒了杯水,回头便瞧见大狗子前爪一抬,似乎想摸摸小兔子,可小兔子太软了,直接被它推倒了。   小兔子摊在桌面上像只兔兔饼,他还有些懵。   悬悬也懵了,连忙两只爪子扶起兔来,又低头“嗷呜”了声以表歉意。   薄澜悬:“?”   其余几个:“?”   天凉了,让狗子去流浪吧。   **   夜里十点半,薄澜悬把小兔子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正要抱着他入睡,江雾萦却恹恹地趴到了被子上,后腿蹬了蹬,又蹬了蹬。   薄澜悬以为他生病了,内心立即拧起道:“怎么了萦萦,哪不舒服?”   小兔子将脑袋埋到枕头底下,要哭不哭道:“……没什么。”   他语气可怜得要命,薄澜悬忧心如焚,伸手将他从枕头下抠出来,迟疑道:“是去宠物医院,还是去……”   “不用去医院……!”小兔子脸皮薄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道,“……不用去。”   薄澜悬盯他半晌,语焉不详道:“宝宝,你……”   小兔子用爪子蒙着脸,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alpha望着两根手指就能拎起来的小兔子,沉默良久后道:“宝宝等我一会。”   两分钟后,他手持一根消毒棉签,剪了个tt紧紧绑在外头,深呼吸几下道:“……这样先试试。”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喽!感谢所有收藏评论订阅的小天使们,从阅崽到兔兔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还有很多新来的小宝贝们,挨个亲亲,希望下本也能看到你们!   可以评分啦,希望能看到五星嘿嘿   下本开汀汀,攒够了收藏才会开文啦,宝贝们感兴趣的收一收嗷,文案如下   《娇养病弱小瞎子[重生]》文案:   团宠万人迷、娇气迟钝小漂亮X对外冷酷、对内纵容爹系霸总,年龄差十三岁,受非常病弱。   **   云晚汀五岁那年成了孤儿,被顾休与带回家。   他是朵温室里的娇贵花儿,眼睛看不见,身体更弱,不可受一点风吹雨打。   人人都觉得,顾休与那样的冷血动物,养不好他。   可事实上……   睡不着了,有顾休与讲故事哄他。   放学回家,有顾休与替他写作业。   被人欺负,第二天对方就被亲爹押着来给云晚汀道歉。   云晚汀不习惯和人睡同一张床,又害怕一个人一间房,顾休与就在房内放了张行军床,屈就了十多年。   **   云晚汀住进顾家后,开始做一场断断续续的长梦。   梦中他是小皇子,也是五岁那年,父皇驾崩,他只得继位。   负责辅政的,是镇国大将军。   云晚汀出去玩弄脏了很喜欢的新襦裙,大将军给他擦眼泪,哄道:“陛下别哭了,臣给陛下洗干净。”   云晚汀学箭术被长弓磨破了手,大将军徒手折了弓箭,对师父说:“往后陛下不必学这些。”   他没看清过大将军的脸,只记得所有人都说大将军是要养废他,以便谋朝篡位。   小皇帝十六岁生辰时,闭眼抬手,摸了摸大将军的眉眼轮廓。   云晚汀一怔。   他也曾这样,指尖与梦中获得了同样的走向与触感……对象是顾休与。   大将军不叫顾休与,而叫陆长侵,因而他从没想过,二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   云晚汀受梦中情境影响,开始疏远顾休与。   他谈了恋爱,深夜未归。   被顾休与一把扯入怀中时,云晚汀懵道:“……顾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当然不知道顾休与找他找了一夜,所有克制的念头都被疯狂碾碎。   男人满眼血丝,指着他身旁的男生,嗓音绷紧到极致:“这就是……陆长侵?汀汀每晚都在梦里……叫他名字的人?”   云晚汀:“?”   **   ◎双重生,受先恢复记忆。   ◎攻洁,开篇受成年,穿插幼崽回忆,攻受法律上血缘上都没有关系。   ◎具体设定还要细化。   ◎炮灰攻很多。   感谢在2022-10-15 19:15:18~2022-10-16 18: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貌开心又有钱的欧皇 10瓶;神里绫人之犬 4瓶;青杉无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