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在下【重生】   作者:长风公子   简介:   上一世,沈白景到死才知道,那个心甘情愿下嫁给自己又被自己冷落五年的容华,不仅仅是天下第一公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隐帝,最后为了自己身死名灭。   容华一袭白衣跪在皇室宗祠外,“容华有负帝王令之托,有负大一统之责,离经叛道,罪不容赦,今以吾血祭天下。”   一抹鲜红,结束了他原本可以万世敬仰的一生,为了一个人,“白景。”   重来一世,沈白景把容华捧在手心上,才发现,原来目下无尘、清冷高傲的容华公子,居然还有另外一副面孔。   容华:“听闻王爷风流多情、府内脔宠无数?”   沈白景:“听闻公子遗世独立,不染凡尘?”   都是假象。   “王爷想要什么?”   “本王要你和天下。”   “那我要王爷便足矣。”   食用指南:本文架空,请勿考据   文中人物,皆无原型。 第一章 谋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熠王沈白景贵为亲王,不知感念皇恩,勾结藩王,意图谋反,故诛其九族,以正国法,府中男子流放,永世不得回京,女子入宫为奴。另,沈白景正君乃朕之六皇子,朕孺慕之情,心生不忍,遂不与诛连,着迁居长乐殿,钦此。”   “臣沈白景……领旨。”沈白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正君,三年前因一纸婚约被迫娶回来的皇子,可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大婚当晚,他都赌气没进喜房。   容华是皇子,进了王府之后默默无闻,那他为何要如此自贬身价下嫁给自己这个风流成性的异姓王?直到上了刑场,沈白景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午时三刻已到……”   刑场上哭声不绝,骂声不断,但沈白景知道,他们哭的王府的落败,哭的是自己,骂的是他,被他连累,抄家之时,他就已经看透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有的人提前找好了靠山,逃过一劫,有的人只能用咒骂宣泄怨恨,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但沈白景此刻心中已经淡然了。   沈白景闭上眼睛,他这短暂的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有了不该有的野心,一心只想要从龙之功,位极人臣,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临死之前,竟然无一人是心甘情愿与他共赴黄泉,原来,从没有人真心待他,那些人,爱的是他的辉煌。   “有人劫法场……”   沈白景猛地睁开眼睛,那人一袭白衣,宛若天上谪仙,头戴斗笠,遮住了面容,即使看不见,也猜得到,定然是人间绝色。   若非迫不得已,来人看起来并不想伤人性命,且目的明确,拽着沈白景就开始突围,本来一个人还好,可带着服用过软筋散的沈白景,又要护着对方,再加上援兵已到,身上或轻或重带了不少伤。   “多谢救命之恩,但我今日种种都是自作孽,你不必再管我了,独自突围还有希望。”沈白景说道,他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人弥补了他的遗憾,“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若有来生,沈白景一定倾其所有,报答今日之情。”   “不重要,今生、来世,你我不要再见,就是成全了我了。”   白衣人拼尽全力带着沈白景杀出重围,直接冲到城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这里是银票和干粮,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沈白景不死心的问,这世上唯一一个未被牵连,但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拼死救自己的人,他却想遍了所有可能的人,都未能猜出眼前人的身份。   沈白景感觉那人好像笑了,抬手好像想要摸一下他的脸,中途又放下了,“后会无期。”   沈白景看着那白衣都已经染红,带着满身伤痕离开的人,心中莫名一疼,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流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抓不住。 第二章 原来是你   容华回到宫中,连伤都没有处理,换上干净的衣衫,擦了擦还在滴血的软剑,独自去了皇室宗祠。   “母后,对不起,儿臣无能,未能辅佐父皇统一天下,反而为情所困数年,今又犯下大错,不敢面见父皇,容氏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容华,不忠不孝,这就下去亲自给各位先辈赔罪,任凭责罚。”   容华一袭白衣跪在皇室宗祠外,三跪九叩,很快就满宫皆知,皇帝不顾形象的跑来,却终究迟了一步。   “容华有负帝王令之托,有负大一统之责,离经叛道,罪不容赦,今以吾血祭天下。”   一抹鲜红,结束了他原本可以万世敬仰的一生,为了一个人,一个到死都让他念念不忘的人,“白景。”   “华儿……”   “六弟。”   皇帝急血攻心昏倒了,容衍抱着容华的尸身泣不成声。   皇子自尽,这样的惊天大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对外只说是容华与沈白景伉俪情深,又自知识人不明,心中愧疚,遂以死明志。   这样的托词,连小山村的村民都不信。   “听说了吗?当朝六皇子,就是熠王府那个冷落的正君,自尽了,陛下为此都卧床不起了。”   “也不知道沈白景会不会后悔,要是多宠爱几分自己的正君,根本就用不着谋反,或者……”那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凭借六皇子的尊贵和痴情,怕是谋朝篡位也是易如反掌。”   “听说六皇子就是劫法场救沈白景的人,想来也是可笑,嫁给沈白景,过着冷宫一样的日子,临了了,还留下个伉俪情深的名。”   “可不是,谁能想到,皇家还能有这般深情的人,遇人不淑,可惜了……”   “果然,自古情字最伤人,杀人于无形,就连天下第一公子,都不能免俗。”   沈白景就坐在他们旁边的茶桌上,听着他们谈论着与自己有关又已经无关的事,但后面的话他都听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原本白衣胜雪的人,满身血迹,他记得容华说“不重要了,今生、来世你我不要再见面,就是成全了我了。”   容华和沈白景的最后一句是,“后会无期。”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沈白景的心绪无以言表,生命的最后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人,是他冷落了五年的正君,而那人却心灰意冷,再不愿与他相见。   多么嘲讽,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多么可叹,造化弄人。   朝廷重金悬赏的要犯,沈白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被押解回京,他本来想着,这样也很好,他愿意下去陪容华,但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容晟居然会亲自见他。   “罪臣沈白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代君主容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又颓废又沧桑,“你放心,朕不会杀你。”   沈白景诧异的看着容晟,欺君谋反之罪,已经落网,皇帝居然会放过他。 第三章 错付   “你的命,是华儿用命换的,朕不能不顾华儿生前最后的心愿。”容晟看沈白景的眼神,是有恨的,要不是这个人, 他也不会失去最喜爱的儿子,“真不知道华儿是怎么就被你迷了心窍,竟然以命相抵。”   “是我欠容华的。”沈白景说道,这样愧疚和不安的情绪,从他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容华开始,就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心头。   “你当然欠他的,你可知道,他是隐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朕最看重和宠爱的皇子,是未来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他本该成为一代明君,名垂青史的。”容晟气极了,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沈白景,“为了你,离经叛道,以死谢罪。”   定国百年传统,新帝登基,确立隐帝,只有一品及以上被信任的重臣和暗卫首领才有权知道隐帝身份,不超过五人。隐帝持有帝王令,掌控皇室暗卫,监察百官,尽知天下大事,除奸佞,清君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求朕,朕是不会赐婚的,朕是要立他为太子的,可他不肯,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容晟心痛的说,容华的深情让他欣慰,很像他,但却遇人不淑。   容晟说着已经站在沈白景的对面,“你们若是真的伉俪情深也就罢了,偏偏是朕的华儿,一厢情愿,痴心错付,沈白景,你摸着你的心问问自己,你值得吗?你凭什么?”   其实这句话,沈白景夜夜都会问自己,他何德何能,让皇帝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舍命相救。   皇帝与先皇后情深义重,自先皇后病逝后,便宣布此生再不立后,而容华虽未被立为太子,却也是众皇子公主中,身份最为贵重的。   沈白景苦笑,“罪臣有负容华,配不上他的一往情深,只求有来世,沈白景愿意结草衔环以报之。”   “来世?”容晟嗤笑,背过身,走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背影萧瑟,“太晚了。”   “沈白景,当初是朕赐婚,你才被迫和华儿成婚的,朕知道,所以你可以不爱他,你也可以恨朕,但你要记得,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华儿用命换的,你得活着,好好活着。”容晟没再回头,只是摆摆手,示意沈白景可以走了。   容晟自从容华死后,再未踏入过后宫,只是夜夜看着先皇后的遗物,说着,“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华儿。”   沈白景刚刚离宫,就有圣旨传出来,熠王沈白景已经伏诛,声势浩大的谋反案彻底尘埃落定。   以后,不会再有通缉,不必再躲躲藏藏,沈白景自由了,可他却觉得自己被紧紧的束缚着,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沈白景不记得自己苟且偷生又活了多少年,他只知道,自己得活着,他的命是容华负了天下救的,他不配,也没有资格结束这荒唐的人生。   但沈白景记得,他死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孤身一人,无亲无友。   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回顾这一生,沈白景辉煌过、风流过、落魄过、苟且过,唯独没有爱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自作孽,不怨任何人,什么位极人臣的富贵,什么万人之上的权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惜,他看透的太晚了。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看看容华的样子,以至于此刻,耳边只能听到容华冰冷的声音,“后会无期。”   “容华,若有来世,换我来爱你,宁负天下不负卿。” 第四章 重生   “王爷,王爷……”孟念担心的一声声喊道,平时这个时辰沈白景早就醒了,更何况,沈白景今日还约了人。   “嗯?”沈白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王府的装横,床边是满脸担忧的孟念。   自己不是死了吗?孟念不是一早就因为护着自己被杖毙了吗?   “王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孟念慌乱的问,他觉得王爷一大早的,不太正常。   “孟念?”沈白景不确定的说。   “是我,王爷,是我,到底怎么了?大夫马上就到了。”   沈白景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养尊处优的样子,他还活着,但之前种种,沈白景肯定,那不是梦。   “今年是哪一年?”沈白景拽起跪在地上的孟念,认真的问。   “康泰二十四年。”孟念小心翼翼的回答。   沈白景猛地跌坐在床上,无论多不可思议,但他确定,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他还是风光无限的熠王的时候,他还没有参与谋反,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娶容华的第三年。   沈白景偏好男色全天下都知道,府中数个男宠,那会儿皇帝一纸赐婚,把自己最宠爱的六皇子下嫁给他做正君。   赐婚就很值得深思,可以说是圣上恩赐,知道沈白景喜好男色,连自己的皇子都下嫁了,可见隆恩,也可以说是忌惮,赐男子为正君,即使身份再高,也都注定了,沈白景不可能有嫡子。   沈白景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前世,他一直都以为是第二种,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哪一种都不是,都是无端的猜忌和有心人的挑拨,真相是,容华主动去求圣上赐婚的,是容华满心满意不惜自降身份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没有容华在,让皇帝放下警惕,他前世也未必能有机会发动兵变,殊不知,容华因纠结于两全之策,他想保沈白景,所以错过了能够兵不血刃的阻止谋反的机会。   “容华呢?”沈白景迫切的问,太多年的孤寂,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他真的太想见一见容华,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却连样貌都记不起来的人。   “回王爷,容正君在明月楼啊。”孟念被问的莫名其妙,容华自从进了王府,一直住在明月楼,如非必要,很少露面,沈白景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明月楼。”沈白景低声重复,他记得自己府中并没有这个地方,应该是容华自己提的匾额。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莫名的,沈白景脑海中就是这样一句诗。   容华满心痴情错付,是怀着多么悲伤的心情改了牌匾。   “我过去看看他。”沈白景深呼一口气说道。   “王爷,你昨天说今天去陪陶侍从用午膳……”孟念提醒道。   “派人告诉他,本王不过去了。”沈白景说道,“另外,让……”   “算了,本王直接过去。”   沈白景看着冷清的庭院,容华一袭白衣背对着门口,琴声袅袅,却透露出抚琴之人的伤感与无奈。 第五章 重逢   “谁?”容华头都没回,甚至琴声都未曾有半分停顿。   随着容华的声音落地,一个黑衣执剑少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挡在容华前面。   “是我。”沈白景一直看着那清瘦的背影,虽然顾忌着容华的身份,哪怕不得宠,也没有被怠慢的太过分,但容华自从进了熠王府,就很少和宫里来往了,衣食倒是不缺,只是过于萧凉。   沈白景感觉到容华的琴音乱了,对方就直接不弹了,琴声戛然而止,容华起身,回头。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容华一袭白衣,出尘绝世,仿若天上谪仙。   “王爷。”容华拱手道,声音清冷干净,像是山间的清泉流过,只是少了几分烟火气,“沈琳,不得无礼。”   沈琳面无表情的收了剑,退到容华身后。   “王爷见谅。”   清冷疏离的语气,要不是有前世的记忆,沈白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相信面前的人,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沈白景一时说不出话,是真的隔世再见,若是前世他半生孤苦、如行尸走肉的生活是为了换这一次重来,他甘之如饴,容华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相信,自己重生了。   “容华……”沈白景一出口,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和呜咽。   “王爷,你……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沈白景回答,冬留乐颠颠的跑进来,“殿下,晚膳好了,有你喜欢的……酱汁鱼片。”   “奴才见过王爷。”冬留认出沈白景后,匆忙叩首行礼。   “我……能留下……一起用膳吗?”沈白景试探的问。   “嗯,王爷请。”容华点头,礼仪周全的说。   膳食很简单,两素一荤一汤,只不过分量都是少得可怜,沈白景觉得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容华吃东西很优雅,不缓不慢的,只不过每一道菜都只吃一两口,专注于碗里的粥。   “你怎么不吃菜?”沈白景加夹了一片鱼肉放在容华碗里,“多吃一些,你太瘦了。”   沈白景是真的觉得容华瘦,虽不算是骨瘦如柴,但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削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多谢王爷怜爱。”   容华看着碗里的鱼片,没多说什么,其实这平时都只是他一个人的量,沈白景突然到访,还留下一起吃饭,他担心对方吃不好,才故意不夹菜的。   冬留在旁边看着,心里着急,殿下本来吃的就不多,今天好不容易做了可口的菜,偏偏殿下还不吃。   撤下饭菜后,沈白景才得空打量容华的住所,不能用简陋来说,只是空旷的冷清。   “王爷,你有话直说便好。”容华见沈白景多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沈白景这句话沉重,这是他欠了容华两世的道歉。   定国虽不反对男风,但到底不是正途,大都是富家子弟猎奇玩玩,最后还是会娶妻生子,就是有娶回去的,也只是侍从,最多不过侧室。   以容华之尊,若非爱入骨髓,怎么会甘愿屈身入住熠王府,又苦守着这么久。 第六章 留下陪你   “王爷说笑了,是容华自愿画地为牢,怪不得旁人。”容华苦笑,若是一定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该这般痴念执迷。   “容华,是我不好,过往种种都是我的错。”沈白景上前一步,握住容华的手,有些凉,那是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看着像是养尊处优的样子,沈白景却能感受到这双手的力量。   文能提笔,武能握刀。   “如果我说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吗?”沈白景认真的看着容华,诚挚的问。   容华心中动摇,他等沈白景回头看他一眼,等了太久了,可他做不到用身份施压,也不想去摇尾乞求,这是他最后的孤傲与尊严。   所以,容华看着沈白景在外面花天酒地,看着王府越来越热闹,可却都与他无关。   “我……”   容华的话还没说完,孟念进来了。   “王爷……”孟念愣住了,他好像进来的不是时候。   “说。”   “陶侍从说厨子晚膳做的不合胃口,这会儿身体不舒服,闹着让王爷过去。”孟念小心翼翼的说,陶舟最近正得宠,矫情任性又善妒,只不过在沈白景面前装的贤良懂事。   容华把手从沈白景手里抽出来,仿佛还能感受到温热,但语气却是冷了几分,“王爷去吧。”   冬留在一旁都跟着着急,殿下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怎么说推走就推走,就不能说几句软话求王爷留宿,他一直觉得,王府里那些个人,根本就不能和殿下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偏偏王爷就是看不见殿下的好,喜欢那谄媚肤浅的。   “厨子做的不合胃口就让他出去吃,不舒服就找大夫,让他安分些。”沈白景语气不太好的说,这个时候闹事,破坏情绪,他明显感觉到容华之前的软化又恢复了清冷,再者说,他记得前世沈家出事后,陶舟和府里的一个侍卫卷了钱财私奔了,就冲这一点,沈白景早晚也得打发了陶舟。   “是。”孟念领了命,心里想的却是,王爷的心思真难猜。   “我不过去,你别不高兴。”沈白景轻声哄道,他并不擅长哄人,毕竟都是别人费尽心思的讨好他,不过,看着容华的眼神变得柔和,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我今晚能不能留下陪你?”沈白景也觉得自己有点冒进了,但不看着容华,他不安心,生怕一觉醒来,还是垂死的自己,怕都是一场梦,怕没有机会待容华好。   容华抬头看着沈白景,仿佛想将人看穿,又好像已经看透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白景慌忙解释,他不想容华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贪恋云雨之欢的人,尤其是重来一世,在他和容华没有彻底解开心结、两情相悦之前,他是不会仗着容华的爱与纵容就莽撞的把人要了。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好不好?”   “嗯。”容华点头,其实他是真没明白沈白景的心思,突如其来的示好和关心,到底是真的回心转意,还是另有所图。   但无论是哪一种,容华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第七章 正君   容华坐在小榻上看书,沈白景就坐在对面看着容华。   “王爷,您看够了吗?”容华被看的不自在,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没看够,一辈子也看不够。”沈白景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笑着说,“本王的正君怎得生的这般俊俏。”   容华被这一句说的耳朵微红,但还强撑着。   沈白景觉得容华明明害羞的不行还要装淡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没忍住凑过去,在容华侧脸亲了一下。   容华愣了一下,然后脸红的像番茄似的,反应过来后,赶紧用书遮住脸。   沈白景轻笑,前世他怎么会错这么个宝贝,“好了,不闹你了,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吃食,你晚膳也用的太少了。”   明月楼一向都是自给自足,冬留出去采购,并不和王府的一起,容华不想听那些人或拈酸吃醋的嘲讽,或趾高气昂的炫耀,也不想跟着自己的几个人被其他下人欺辱了,毕竟,这人啊,惯会拜高踩低的。   孟念见沈白景出来了,本以为他要走,没想到只是在院里闲逛。   明月楼的下人少得可怜,贴身的只有冬留,沈琳算是半个侍卫,其他的,只有一个浣洗衣物的粗使丫头和一个打扫庭院的小厮,还有一个厨子。   “参见王爷。”洗衣服的丫头见沈白景过来,赶紧跪地行礼。   “起来吧。”沈白景看了一眼四周,问道,“你们平日的伙食如何?”   “回王爷,伙食很好的,殿下从不亏待下人的,就连月例银子,府里推三阻四的不给,都是殿下贴补发的,而且……”   “而且什么,你只管说,本王会给你做主的。”沈白景迫切的想要了解容华的生活。   “而且,奴婢听说,殿下有让冬留偷偷去变卖东西,想来是大婚时带来的……嫁妆。”   嫁妆,容华入住熠王府,天下人都以为是容华嫁给了沈白景,没有人细究,其实皇帝留了心思,圣旨上只写了赐婚,并未提及嫁娶。   “嗯,本王知道了。”沈白景点点头,他显然也一样没有过多关注这个问题,只是想到府里的有些人,该换一换了,“对了,以后要称正君。”   “是。”丫鬟老老实实的应承。   “王爷……”   “不必拘礼了。”沈白景打断了厨子的礼,“容华平日里也吃的这样少?”   “回王爷,正君说,明月楼的吃穿用度有限,所以菜品的样式和量都有减少,奴才看了今日的菜碟,正君今日吃的并不比平日少。”厨子如实回答道,他并不知道什么弯弯绕绕。   但沈白景一瞬间就明白了容华的心思,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对你好十分,却只让你看见三分,忽的,沈白景又想起府里的其他人,明明只有三分真心,却要装成十分,自己前世真的是眼瞎心盲。   “现下可有他喜欢的吃食?”   “王爷恕罪,现下只有些栗子糕。”厨子端出一小盘刚出锅栗子糕,确实是减了量的,只有平时的一半分量。   沈白景觉得心猛地一疼,容华他是定国最尊贵的皇子,就算不喜奢华,也不至于如此省吃俭用。 第八章 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那平日里,他都喜欢什么吃食?”沈白景接着问道。   “菜品上,正君喜鱼肉和虾仁,偏爱酱汁鱼片和葱爆虾仁,只因价格昂贵,正君又只食最好的,宁愿不吃,不肯将就半分,故而很久才做一次。”厨子说道,他虽不懂王孙贵族的规矩,但在明月楼也两年了,他觉得正君是极好的人,不明白王爷为何见都不见一面,“素食正君倒是不挑,清淡些即可。”   怪不得,怪不得冬留那会儿兴高采烈的说晚膳有容华喜欢的酱汁鱼片,许是能多用些,偏偏自己又在这,也明白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冬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小食上,正君口味偏甜,喜欢山楂糕和梨花酥。”   “从今日起,你只管按照容华喜欢的,捡新花样做,也不必减量,缺什么少什么,就去找魏管家,”沈白景说道,“这里若是不方便,你就去府里的膳房。”   “是,多谢王爷。”   “和膳房说,若是哪个做的菜得了正君的喜欢,本王重重有赏。”沈白景转头吩咐孟念道。   孟念一直跟在沈白景身后,又得了令去通知魏管家,心想,以后,这府里怕是要变天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这位正君,可比院里其他那些争奇斗艳的好太多了。   “只有些栗子糕,你先垫一垫,我让他们做了燕窝粥和梨花酥,待会儿就送来。”沈白景越看越觉得容华太过于清瘦了,再加上他素日喜白衣,更显弱不禁风。   “好。”容华拿了一块,其实栗子糕是冬留喜欢的,但这是沈白景特意给他拿回来的,只好明天补给冬留一份了。   府里的膳房得了吩咐,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沈白景把燕窝放在容华面前,他晚饭也没吃饱,陪着容华又用了一些。   “你还是吃的少,以后我得日日看着你。”沈白景见容华把燕窝都吃了,还算满意。   “日日?”容华挑眉,这话的意思就多了,容华是知道沈白景的,就算最得宠的侧君,也不敢说能日日见到沈白景,更何况是用膳。   “容华,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我只要你一人。”沈白景认真的说,他这一辈子,只想和容华白头偕老,许他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沈白景。”这是容华第一次叫沈白景的名字,“我绝非善类,但自从进了王府,我未曾争过什么,不是我无欲无求,是因为我这个人,没有容人之量,是我的就只能是我,所以,别轻易招惹我。”容华此刻,仿佛雪山之巅的凌冽的风从耳边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你若是哪日厌倦了外面那些,先来我这里坐坐,容华自是欢迎,至于其他的做不到的,王爷就不必平白许下承诺,哄我开心了。”   容华清楚自己这样说,最后的结果会惹怒好不容易来看他一次的沈白景,但他还是说了,他可以就这样孤独的守着沈白景一生,但绝不会允许自己像后宫的女人一样,费尽心思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了心上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讨好得来的微末爱情,他不愿意要。   容华生来尊贵,一身傲骨,怎肯折腰。 第九章 同床共枕   但沈白景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庆幸,容华终于主动剖白,愿意露出真实的一面。   “好巧,我就喜欢你这样。”沈白景笑着说,前世容华选择用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远远地看着他一辈子,这一世,他要给容华全部,他想剥开那层冰冷的外壳,看见内里最真实的容华。   容华明显愣了一下,他想过沈白景可能拂袖而去,也可能好言相劝,但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是说,我不能和任何人分享你,你要和我在一起,就只能和我在一起。”容华解释道,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柔和了不少,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听明白了,我本来就是只想要你一人。”沈白景毫不躲避的直视容华。   沈白景眼中的坚定让容华动容,作为隐帝,容华自认为阅人无数,此刻,他从沈白景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破绽,反而那种非君不可的执念,甚至胜过了自己。   “王爷……”容华觉得眼前发生的,就像一场梦一样,这场梦里他日夜思念求而不得的人许了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白景坐到容华旁边,轻轻的把人揽在怀里,“我在。”   我在,会一直在,这一世,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沈白景心中暗暗发誓。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仿佛已经说过千言万语。   不多一会儿,丫鬟鱼贯而入,膳房刚做好的糕点小食。   膳房得到消息,匆忙赶制,生怕晚了王爷不高兴,更怕突然得宠的容华吹枕边风,说平日怠慢之事。   用过后,容华在小榻上接着看书,沈白景除了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就是看着容华,肌肤胜雪,气质超然,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间绝色。   他现在是真的想要走进容华的生活。   “不早了,歇息吧。”沈白景柔声说,“你先躺下,我去交代孟念几句。”   “好。”容华知道,沈白景是怕他不好意思更衣,所以找个借口错开,给他时间慢慢适应。   沈白景回去的时候,容华已经躺下,面朝着墙,躺在里面,外面留出很大的位置给他。   房间里只有两根较远的蜡烛亮着,昏昏暗暗的。   “明天和我搬到正院去住,好不好?”沈白景知道容华肯定还没睡着,“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一直住在明月楼。”   容华翻过身,和沈白景手臂挨着手臂,“听你的。”   沈白景试探着把人搂在怀里,见容华没抗拒,笑着说,“正院按你的喜好改,反正是我们两个住,你喜欢,我就喜欢。”   “怎么改都行?”容华问道。   “嗯,随你高兴。”沈白景都没犹豫的点头答应,正好就看见怀里的人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下,沈白景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一吻落在容华的发顶。   容华很轻的往沈白景的身边蹭了一点点,他自以为幅度很小了,但他没看见沈白景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十章 请安   容华本还担心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会睡不着,但没想到反而睡得格外安稳,反而比平时多睡了将近一个时辰。   沈白景醒的早,却没起身,只是看着怀里的人,怎得生的这般好看,睡着时少了几分冷淡疏离,倒是平添了些许的乖巧柔和。   穆然的,沈白景仿佛体会到了心悦的感觉。   “王爷。”许是沈白景的目光太过炽热,容华悠悠转醒。   “醒了,睡得好吗?”沈白景没动,还是把容华搂在怀里的姿势,笑着问。   “嗯。”容华微动,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起身。   沈白景也没强求温存,只不过是见容华通红的耳根,心情愉悦。   门外的孟念听到里面的动静,开口问道,“王爷可是起身了?”   “嗯,进来吧。”沈白景整了整里衣说道。   “王爷,早膳备好了。”孟念一边说一边替沈白景更衣,“还有一事,府里的侧君的侍从要给正君请安,已经在正厅了。”   冬留也进来了,掩饰不住的欢喜,“正君今日可要穿个明艳的颜色。”   容华挑眉有些不解,沈白景笑着解围,“你穿月白色好看的。”   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说,“再者,也不着急现在穿。”   除了沈琳暗中保护,容华不喜有人守夜,所以府里人自然不知道,昨晚两人只是搂在一起而已,就连冬留都改口了,这也是府里侧君和侍从来请安的原因,自昨晚起,天下人都会知道,容华已经是熠王府名副其实的正君了。   “嗯。”容华一知半解,他确实偏爱浅色,尤其是月白色,这样的结果倒是乐见其成。   容华听到孟念说那些人都在正厅等着,但沈白景不提,他也就没装懂事,细嚼慢咽的吃着早膳。   “不着急的,再吃些。”沈白景亲自动手给容华添了半碗粥。   容华也没拒绝。   膳后,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去了正厅。   “参见王爷,参见正君。”   “都坐吧。”沈白景随意的说,眼神扫过,都是上辈子熟悉的人,却早就不再是前世的心绪。   这一世,沈白景满眼满心都是容华,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给旁人了。   “我进王府快两年了,今儿才有机会一睹正君风采,正君还真是低调。”侧君萧晚笑着说,明明是谦逊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能让人听出嘲讽。   “正君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明月楼悄无声息的,怎得就一鸣惊人了呢?正君可要好好教教我这本领,也让王爷多看我几眼。”陶舟在一旁附和着。   “陶侍从有这功夫,不如多读几本书,听闻正君乃是冠盖满京华的天下第一公子,陶侍从要学的,怕是有些多。”苏冠枫语气不善的说,接着起身向容华拱手,“不才苏冠枫,久仰容公子大名。”   “不敢,浪得虚名罢了。”容华起身回礼,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修养和矜贵。   贺夏只是看着,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他自觉会些武功,自然看不起文弱书生。   “日后府中之事,皆由正君打理,你等要安分守己,不得造次。”沈白景打断这场拈酸吃醋,主要是怕容华心里不舒服。   “是,谨遵王爷教诲。” 第十一章 合欢堂   本就是走个过场,没多时,就散了。   “等我寻个由头,把他们都打发了,免得碍着你的眼。”沈白景陪着容华在正院闲逛说道。   “不急。”容华早就知道几个都不是省心的,由头早晚都会有的,只不过到时候就不知道沈白景舍不舍得了,他到现在都不能明白,沈白景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不过他有的是耐心一点一点找到想要的答案。   “府里的事你若是懒得管,都推给魏管家就好。”沈白景说道,府中尽是琐事,容华未必喜欢,但他得把话说了,府中众人才能敬重容华。   “好。”容华一时之间也断不清,沈白景到底想不想自己管府中的事。   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遇上情字,更是步步小心。   “对了,过几日是仪芳公主的生辰,宫中设宴,要不要回宫看看,陛下应该挺挂念你的。”沈白景提议道,前世因为容华的自尽,皇帝大病了一场,他永远都忘不了皇帝看他的眼神。   “好。”容华点头,这两年他和宫里的联系几乎都断了,仅有的和皇帝联系也是依靠信鸽和暗卫。   容华对仪芳公主这皇妹印象一般,被宠坏的有些任性跋扈、目中无人,也不知道这两年有没被教导的懂事点,不然真的配不上仪芳这个封号。   说着就走到了沈白景的房间,熏香清淡,摆件雅致,但细细看,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来。”沈白景拽着容华的手让他坐在书案前,一边研墨一边笑着说,“听闻容公子的书法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白景斗胆请容公子赐一幅墨宝。”   “那不知王爷想要容华提一副什么字?”容华蘸了蘸墨问道。   冠盖满京华的容华公子,天纵英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提一幅大字,合欢堂,如何?”   合欢堂内人合欢,岁岁年年长相恋。   “好。”容华自然是明白合欢的寓意,但他不太敢相信沈白景的心意。   “明日我便让人拿去做成匾额,挂起来,可好?”沈白景拿起字又欣赏一番,天下第一公子,名不虚传。   “听王爷的。”容华浅浅一笑,仿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沈白景也不像孟浪的,但容华的笑真的直击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吻上对方柔软的唇。一开始还能收敛着,尽量温柔,不要吓到容华,但容华毫不抗拒的顺从打碎了沈白景的克制,按着容华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容华清冷自持,对情事一窍不通,唯一一次动心还是对沈白景,偏偏还被冷落,两世以来,这是第一个吻,没多一会儿,就受不住的推沈白景。   沈白景看着红着脸大口呼吸的容华没忍住笑了,瞬间被容华自以为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其实在沈白景看来,反而更勾人。   “堂堂王爷,好好的圣贤书不读,竟学那登徒子。”容华说完就转过身,不看沈白景,其实是自己在深呼吸降脸上的热度。   沈白景从后面抱住容华,柔声哄道,“是是是,容华教训的是,本王一见到容华,就忍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花言巧语。”容华佯装生气道。 第十二章 青青子衿   沈白景看着容华刚刚降下来的红色又蔓上耳根,就知道怀里的人口是心非,他竟才发现,平日里清贵疏离的容华公子,还有这样娇媚的一面,让他想把人按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怕真的把人逗狠了,沈白景适可而止,只不过得了这个趣事,日后有的是机会。   府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晚膳之前,魏管家就把整理好的王府的所有账本都亲自送到正院。   “请正君过目。”   容华抬头看了一眼沈白景,见对方眼神略带犹豫,只是接过来放在一旁,“知道了。”   魏管家出去了,容华才开口说道,“王爷若是不喜我管,我不看就是了。”   说完,就把一摞账本推过去。   失望吗?应该是有的,沈白景不信他,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王府这点东西,任他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银财珠宝又算得了什么。   “说什么呢。”沈白景意识到自己的犹豫让容华误会了,走到容华身边,“我只是觉得,以容华之才,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日后王府,就有劳正君了。”沈白景柔声哄道。   容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自然舍不得再生气了,两人安安静静的用了晚膳。   陶舟自早上请安过后就一直心存疑虑,还是决定去了萧晚的院里。   “侧君。”陶舟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事已至此,且慢慢看着吧,咱们王爷什么性情,你还不知道吗?”萧晚有恃无恐的说。   沈白景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就连赐婚的皇子都敢冷落,迎侧君侍从入府,留恋风月场所,狂傲张扬,可见一斑。   “也是,是我多虑了,王爷本就不是长情的人,更何况正君还不肯行周公之礼,这宠爱怕是难长久。”陶舟点头道。   “你说什么?他们没有……”萧晚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小在烟花柳巷长大,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陶舟自信的说,他本是南风馆的头牌,挂牌子接客第一夜就是沈白景,随后被赎身,接进王府。   “正君……”萧晚显然也没想到,但随后又松了一口气,“也是,容华公子,清冷孤傲,怎会轻易屈身,可惜,咱们王爷怕是没有耐心捂一块冰。”   “可不是。”陶舟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也跟着玩笑,“就算行了周公之礼,王爷怕是还要嫌弃他无趣呢。”   殊不知,沈白景只是看着容华写字,都丝毫没有觉得无趣,反而缠着对方写《诗经·郑风-子衿》。   “容公子可怜则个吧,我就想要这幅字。”沈白景研着墨,笑哄道,“这样,我一会儿也抄一首给你,如何?”   容华倒不是吝啬笔墨,只是这首诗表达的心意让人脸红,不过终究还是没抵得过沈白景的纠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沈白景很满意,也如约的准备给容华抄了一首,只不过他没接过容华手里的毛笔,也不许容华离开,只是从后面抱住容华,握着他的手,像教小孩子写字一样。 第十三章 承诺   “你……这样怎么写?”容华红着脸微微挣扎,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羞人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沈白景觉得容华像只炸毛的小白兔,实在是太惹人疼了,没忍住亲了亲容华红透了的耳垂。   “王爷。”容华被撩狠了,实在受不住了,脖子都透着红了。   “好好好,不闹了。”沈白景赶紧顺毛,一只手搂着容华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容华的手老老实实的抄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原本沈白景的字锋芒毕露,许是上过战场的缘故,字里行间带着藏不住的戾气,但此时,都化成绕指柔了。   “回头我找人裱起来,可好?”   “不好。”容华转身推开沈白景,说着拒绝的话,但还是在墨干后,小心翼翼的把纸收好。   沈白景看着容华的动作,心里被填的满满的,这人惯会让他心疼,忍无可忍的把人搂在怀里,压在桌子上亲吻。   次日一早,沈白景又核对了一遍进宫的礼单,这是他第一次陪容华回宫,本来他冷落容华两年,在宫里的人眼中,怕是印象很不好,还是得努力挽回的。   容晟听说两人进宫了,就先把人叫过去,他已经快两年没见到容华了。   “儿臣(臣)参加父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容晟的目光主要还是停留在容华身上,“华儿,你越发清瘦了。”   “父皇许是太久未见儿臣了,哪里就瘦了。”容华笑着说,他无意于告状,也不愿皇帝迁怒沈白景。   容晟只是扫了沈白景一眼,帝王之威,哪怕重活一世,沈白景也是敬畏的,只不过这一次的心境与前世截然不同。   “是臣没能照顾好容华,让陛下挂心了。”沈白景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意思,坦荡的承认自己曾亏待过容华,“陛下放心,以后不会了。”   容晟自然也是听到了熠王府的传言,说法不一,有人说沈白景终于看到了容华的才貌双绝,也有人揣测沈白景居心叵测。   百闻不如一见,沈白景绝非善类,又风流多情,容晟早就知道,但刚刚转瞬间,他仿佛在沈白景的眼中看到了执念。   闲聊了几句,大多是容晟关心容华的起居,也是试探容华的在王府的真实生活。   “父皇放心,儿臣很好。”容华笑着说。   “陛下,臣少时混沌,做了不少伤人的事,如今迷途知返,日后定会好生善待容华,绝不会再让他受半分委屈。”沈白景郑重的拱手承诺道,“臣惟愿与容华白头偕老,生死相依。”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若做不到,便是欺君。”容晟施压道。   “父皇……”   容华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沈白景笑着按住了,“臣谨记在心。”   容晟又单独留了容华几句话的时间。   出了门,容华忍不住问道,“你何必在父皇面前说那样的话,来日若是……我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第十四章 五哥   “容华,我并非是为了讨陛下欢心,我是认真的。”沈白景握住容华的手,“不急,日子还长,你且慢慢看吧。”   容衍听说容华进宫了,也等不了宴会了,匆匆忙忙过来,在宫里,他是待容华最好的兄长,只因为少时在先皇后膝下长大,受其恩泽庇护,他的生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贵人,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若不是先皇后把他过继养在中宫,怕是五岁那年就病死了角落无人知了。   奈何先皇后早逝,他无力尽孝,更是加倍对先皇后唯一的骨血容华照顾。   “六弟。”两年未见,容华入住熠王府,他作为皇子,不方便去探望,只能偶尔派人去送些东西,为此还被参了一本,说他结党营私,容华知道后就不许容衍在和自己私自联系了。   “五哥,别来无恙。”容华笑着说。   “五哥。”沈白景拱手道,他虽说是异姓王,但到底是王爷,还战功赫赫,怎么说,也不必行这一礼,但若是对兄长,也是无可厚非的,沈白景记得前世容华自尽后,容衍把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了容华,可见待容华的真心。   容衍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礼,“熠王客气。”   本来容衍有一大堆话要问容华,但被沈白景这一礼弄的问不出口了。   “五哥安心,我很好。”容华明白容衍的心意,安慰道。   容衍心里想的却是,你好什么好,不过嘴上却拐了个弯,“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的,不过不方便去探望,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全信,王爷觉得呢?”   沈白景听得出容衍的言外之意,两年的冷落,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事实。   “传言虽夸大其词,但确是事实,不过,以后的传言倒是可以相信。”沈白景当着容衍的面,握住了容华的手,他会让天下人见证他对容华的真心。   容华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被握的更紧了,一想到自己的兄长还在看着,红着脸低下头,嗔怒道,“青天白日的,怎得这般放肆。”   “你我三书六礼可是一点不差,本王牵自己正君的手,有何不可。”沈白景理直气壮的说。   容华羞的都不敢抬头看容衍,所以没看见自己兄长眼中的欣慰。   “既如此,以后六弟就拜托王爷多多照顾了。”容衍对沈白景的态度也温和了几分,小声说,“他只是看着冷冷的,其实最是心软。”   “本王知道的。”沈白景偏头看着低个头,红着耳朵的人,从前世他就知道了。   容华更不好意思抬头了,还是沈白景转移了话题,“仪方公主的生辰宴就快开始了,五哥同往吧。”   “好。”容衍点头。   仪方公主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若不和亲,自然会从亲贵大臣中选驸马,这次是心照不宣的,以生辰为由为公主选亲。   “这不是六皇兄吗?真的是好久不见,怎么,嫁入熠王府,就门都不出了,到底是这王府的规矩严格,还是皇兄你无颜见人呢?”仪方公主言语中毫不掩饰对容华的轻视和嘲讽。 第十五章 维护   “两年未见,仪方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容华淡淡的说,他不屑于和一个女子的无理取闹计较。   “皇兄倒是变了许多,从堂堂皇子,变成了人妻。”仪方公主并不懂得适可而止,以为容华被自己问的无话可说,更加的变本加厉。   “公主此言差矣,容华入王府为正君,若是哪日他想回宫住,本王亦是他的正君,本王与容华乃是陛下赐婚,并无嫁娶之分,公主慎言。”沈白景上前一步,把容华挡在身后,语气不善的反驳道。   沈白景虽是公认的并非善类,但平日还是端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不是仪方公主不敬的对象是容华,他是不会和一个女人争口舌之快的。   “你……”仪方公主见谈不到便宜,转身换了一副面孔,言笑晏晏的去和各家小姐说笑,听着她们的奉承。   “你别听她乱说,我从没想过让你像女子一样。”沈白景轻声解释道。   “那你想我怎样?”容华挑眉问道。   “我想你做你想做的事,想你无忧无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沈白景认真的说,他是真心想让容华做原本真实的自己,他更想容华和他敞开心扉。   “多谢王爷。”容华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   沈白景不确定容华有没有相信他的真心,但他不着急,容华本就对他有心,他更是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着容华一点一点的信任他。   这个过程,对沈白景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六弟终于舍得出王府了,果然是熠王会养人。”容远完全是没把容华放在眼里,一开口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端王说笑了,本王听说,你的府里才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沈白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手握兵权,杀伐决断,身上带着一股子狠戾,那是经过鲜血洗礼的,让人不寒而栗,只不过平时他都会收敛锋芒罢了。   扑面而来的凌厉让容远闭嘴了。   容远也是个喜男色的人,府中男宠无数,还常常就连烟花柳巷,但他没有沈白景那份担当和果决,他从未给过任何一个男宠名分,甚至在物色王妃,毕竟他现在算是长子,这点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贪恋美色,又想争那个至尊之位。   不怪容远,其实在诸位皇子,甚至朝臣都没有真的把容华那你在眼里,毕竟已经成婚,更何况是和男子,注定不会有嫡子,这样的人,早就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只不过,甚少有人这般直白的和容华过不去,毕竟还有皇帝的宠爱在,既然已经不能成为对手了,何必再平白的树敌。   “本王见六弟似乎是清减了不少,可是又挑食了?本王府里新得了一个厨子,你虽喜清淡,可这厨子做的水煮鱼是一绝,六弟若是不嫌弃,明日为兄就谴人送过去。”容礼又转头笑着对沈白景说,“熠王多费心了,本王这六弟最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 第十六章 东施效颦   “你倒是有心了。”皇帝过来正好听到容礼的话,笑着说。   “儿臣作为兄长,自然要多关心些。”容礼恭敬的回道。   “多谢皇兄记挂。”容华淡淡一笑,说不上多亲近,但也挑不出不妥。   “宴后,本王在府中略备薄酒,六弟可要赏光啊。”容礼说完又看向沈白景,“熠王若是不嫌弃,可愿同往?”   沈白景看了一眼容华,见对方微微点头,没有反对的意见,才说道,“雍王费心了,却之不恭。”   皇帝容晟今天格外的高兴,多饮了几杯不说,脸上笑容也多了。   “陛下龙心大悦,可否和臣妾说一说?”德妃笑着问。   德妃是容礼生母,年过三十,宫中新人辈出,但荣宠不减,可见其得圣心。   “朕见他们兄友弟恭,甚是欣慰。”容晟笑着又饮了一杯酒,“朕今晚去你那。”   “是。”德妃微微一笑,端庄大方,不骄不躁,这是她最得容晟喜欢的地方。   “都不合胃口吗?”沈白景低声问道。   “还好,并不是很饿。”推杯换盏间,沈白景还关注着他,容华心中熨帖。   “回府再用些点心吧。”沈白景想起容华隔着衣服抱起来都觉得硌得慌的身子,心疼不已。   “好。”   仪方公主是主角,她的生母明妃也忙碌与个王公大臣之间,想给自己的女儿寻一份好的亲事。   结束后,一行人又去了雍王府小聚,容衍以府中有事为由婉拒了。   “日后我们兄弟还是要时常聚一聚,免得生疏了,就不好了。”容礼笑着端杯,“这杯酒,祝熠王与六弟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借雍王吉言。”沈白景端杯,偏头看向容华,“会的。”   兄友弟恭,气氛正好。   容远嗤笑,“说到这,本王正有一礼物想送熠王,赶到这儿了,熠王待会儿就自己带回去吧。”   容远说着拍拍手,进来两个清秀的男孩,一身白衣,远远看着,倒有几分容华的气质,只是近观就不然,眼里的谄媚讨好,是藏不住的。   “熠王觉得如何?这两个可是妙人,会玩的很。”容远语气里带着猥琐和不怀好意,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容华。   “可读过什么书?”沈白景直接忽视了容远,问站在下面的两个人。   “回王爷,奴才不曾读过书。”   “回王爷,奴才识得几个字。”   两人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沈白景,闪过一丝惊喜,先不说沈白景形貌昳丽,玉树临风,只消听说熠王不曾亏待跟过他的人,就知道,但凡能被沈白景看上,只要不惹是生非,后半生无忧。   “那可曾听过,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沈白景动怒了,那个识得几个字的男孩脸都吓白了,腿一软,扑腾的跪下了。   “三哥这是做什么?任凭他怎样,难不成还能入得了熠王的眼?都下去吧。”容礼笑着打圆场道,摆摆手让那两个碍事的下去。   “四弟说的有理,谁能比得过六弟风姿呢?熠王,我说的对吧。” 第十七章 你反思一下   “端王的意思是,那两个不知道哪来的小馆,可以与当朝嫡出六皇子相较吗?”沈白景挑眉,“看来刚不该让那两个人下去,而是直接杖毙。”   “哈哈哈,熠王说笑了,既不喜欢,本王带回去自己受用就是了,何必这般不怜香惜玉。”容远听这话,咬着牙,他最恨的就是容华嫡出的身份,平白的比他尊贵一截,但他不傻,也意识到沈白景对容华的维护,虽不解,可还是得重视,容华不足为惧,但沈白景手握重兵,他不能得罪。   “端王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就是不知道府中被端王爱怜过的人,是不是这样想的。”沈白景风流之名确实,也喜欢玩些个花样,但他有分寸,绝不会像容远那样,糟蹋枕边人。   容远低头喝酒,不吭声。   没多久,就散了,容礼特意送出门,好一番解释,又送了不少东西,才罢休。   马车里,沈白景捏了捏容华的手,“我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你反思一下,端王怎么偏偏给你送男孩?”容华色厉内荏的问,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容远是在试探,只不过方式太过于简单粗暴了。   “我自省,是为夫名声不好,连累的正君受委屈了,就罚我以后每日都和你腻歪在一起,让他们看看我们多么伉俪情深。”沈白景说着坐的更近了,把人搂在怀里亲。   “还……还没说清呢?”容华半推半就的说。   “没什么可说的,本王身体力行让他们闭嘴。”沈白景说道,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他的身边只有容华,天下人自然就明白了,所有的质疑都会变成羡慕和祝福。   还有车夫在赶车,哪怕明知道是亲信,容华也不好意思,不敢大动作挣扎,被沈白景占了一路的便宜。   容远当众送沈白景男宠的事,本就无意隐瞒,再加上有容礼在,没多久就被添油加醋的传的沸沸扬扬了。   容晟一怒之下,以德行有失为由,令容远禁足一个月,往自己皇弟夫君的房里送人,让容远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糊涂东西,你给熠王送什么男宠?还偏偏在容华面前,你是还嫌自己名声不够不好吗?”柔贵妃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他都嫁进熠王府了,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容远不屑一顾,“再者说,沈白景那样风流的人,能宠他几天。”   “蠢才。”柔贵妃抬手把茶盏摔在地上,“他就是成婚了,哪怕和一个男子,哪怕不得宠爱,注定不可能有嫡子,但这都改变不了他是定国唯一的嫡皇子的事实,明白吗?”   “他母妃早就死了,嫡出有什么用?”容远嘴硬顶撞道,其实心里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宜归皇后逝世后,陛下金口,此生不再立后,母妃以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容华自己放弃了这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剩下的皇子都是一样的,你又是长子,我们母子二人的命运,都在你身上了,你就不能争气点?”柔贵妃叹了一口气,坐在贵妃椅上,没有人能争的过去世的宜归皇后,那是皇帝心头的朱砂痣,但她也争不过德妃,不是德妃容貌容貌更出众,而是德妃从一开始就知道,如何抓住皇帝的心。 第十八章 墙角   宜归皇后逝世半年之久,任由群臣进谏,容晟都未踏足后宫,直到德妃宫里送过去一碟点心,据说那是和宜归皇后手艺极其相似的味道,宫里都知道,那是德妃苦学半年才做到的,但自那以后,德妃圣宠不衰,甚至有人说,德妃有几分当年宜归皇后的风采。   “母妃,儿臣明白。”容远跪在柔贵妃膝下,他也知道得罪容华,百害而无一利,但他就是嫉妒,凭什么容华就生来尊贵,就算下嫁给一个男人,还是倍受皇帝宠爱,而同样喜好男色的他,却被皇帝多次斥责。   可容远忘了,容晟是个深情的人,而他朝三暮四,玩弄感情,不负责任,是容晟最厌恶的品行。   “远儿,你这性子要改一改,不然,怕是难得陛下信重,为长远计,这会儿不可任性妄为了。”柔贵妃嘱咐道。   “母妃,你知道的,儿臣不喜欢女人。”容远语气里透露着委屈。   “那你就在府里藏着,封住下人的嘴。”柔贵妃说道,“远儿,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儿臣明白了,有劳母妃为儿臣物色一个端王妃了。”   柔贵妃欣慰的摸了摸容远的头。   沈白景去了军营点卯,容华吩咐了沈琳几句,就回明月楼取东西了,路过花亭,正巧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就停下脚步,略听一二。   花墙之隔,三人并不知道容华和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你们说,王爷怎么会突然对正君宠爱有加了呢?”陶舟十分不解,“王爷从前也偏宠过,可从没像现在这样,只要有正君在,王爷眼里就没别人了。”   “可不是,听说仪方公主生辰后,端王给王爷送了个姿色上等的美人,王爷居然拒绝了。”贺夏说道,这事是他兄长户部侍郎在和他的家书中提到的。   “侧君,你觉得呢?王爷这宠爱能长久吗?”陶舟心慌的问萧晚,毕竟在容华出明月楼之前,府中都是萧晚主事。   “你见过王爷长情?”萧晚反问道,沈白景却非深情之人,但只要安分,最后都不会亏待跟过他的人,这也是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入沈白景的眼的原因之一。   陶舟点头,安心了不少,顺便奉承了萧晚几句,“不过,王爷对萧侧君可是一直很看重的,真是让人羡慕。”   “你这些个好听的话,还不如在王爷面前多说说,王爷已经半个月没见你了吧。”贺夏嘲讽道,“王爷宁愿每天看着正君那张冷冰冰的脸,都不愿意见你,也不想想原因。”   “贺侧君这话就有意思了,王爷是没见我,但说的好像见了你一样了。”陶舟不甘示弱,他位分虽然低贺夏一等,但他更讨沈白景欢心,再加上有萧晚这个盟友。   “行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得王爷青睐。”萧晚话是这样说,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他跟着沈白景的时间最长,看着沈白景在外面风流,府中添人,但这一次,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萧晚现在虽然不掌权,但余威尚在,不多时,三人就散了。   容华一路无言,回了合欢堂。 第十九章 我给你做主   “正君别听他的乱说,他们就是嫉妒。”冬留安慰道。   “关于王爷,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言?”容华问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他都清楚,但府中他们关起门议论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冬留有些犹豫,同为下人,再加上冬留性格好,那些人闲聊并不避讳他。   “说吧。”容华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就是听说……王爷喜欢玩花样,折腾枕边人。”冬留刚开始并不知道,但日日跟在容华身边,就知道了沈白景和容华还没有圆房的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容华的脸色,并无异样,才接着说,“有一次,陶侍从被折腾的,三天都没下床。”   “正君?”冬留说完,见容华没反应,试探的叫了一声。   “没事,你下去吧。”容华放下茶盏,摆摆手。   容华无意于纠缠沈白景从前的种种,他之所求,是以后,但两人自从和好后,也小半个月了,沈白景简直是不能再君子了,没有一点僭越的行为,这和外面传的那个风流成性的熠王完全不一样,以至于容华有点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冷淡了吗?   沈白景从军营回来,先去沐浴,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正君心不在焉的在自弈,两方很明显的不均衡,白子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心情不好?”沈白景走过去,拯救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白子。   容华起身,把头抵在沈白景的肩膀上。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沈白景的手自然的搂着容华的腰,把人搂在怀里。   容华也不说话,沈白景正要接着问,肩头传来丝丝疼痛,容华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   “嘶……和我说说,谁招着你了,我给你做主。”容华没下狠口,沈白景也不在意那点疼,就是有点突然,相比之下,他很想知道容华不对劲的原因,不过他不着急,耐心十足,只是一下一下的像顺毛一样抚摸着容华的后背。   “陶舟,他用了什么手段,讨了你的欢心,让你那般控制不住。”容华问完觉得自己有点矫情,都说好了,过去的事不再提,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别扭,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让他听见了。   沈白景一愣,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容华好脾气的把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又忍不住醋了一句,“王爷当真是好兴致。”   沈白景无奈的笑了一下,“冤枉啊,这明明就是陶舟无理取闹,博人同情,争宠的招数罢了。”   “看来得让那些人都搬出去,正好那边的庄子收拾好了,免得扰清净不说,还惹正君不高兴,害的本王喝了好大一口醋。”沈白景调笑着说,他挺喜欢偶尔尝一尝酸酸的容华,但要是真让容华不痛快了,他是舍不得的。   “不着急,一下子都走了,可不就没有热闹看了吗?”容华的下巴搭在沈白景的肩上,目光深邃,他是察觉出,那几个人,有点问题,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查的清楚,不然留下祸患,他终归是不放心的。   “听你的。”沈白景宠溺的说,反正有他护着,总不会让容华吃亏受委屈就是了。 第二十章 移花接木   “不醋了好不好?不喜欢他们,以后只喜欢你。”沈白景亲了亲容华的嘴角,柔声哄道。   “你就哄我吧,这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今儿轮到我了。”容华语气淡淡的,带了几分怨怼,转过身,不理人。   沈白景笑着上前一步,从后面把容华抱在怀里,“哪能呢,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捧在手心上。”   这句是实话,其他的人为了抱住沈白景这棵大树,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顺从沈白景还来不及,哪个敢发脾气。   “你这是变相说我娇纵?”   沈白景轻笑,“没有,再说,你娇纵些也无妨,我愿意宠着。”   容华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他刚刚闹小脾气,试探居多,他想知道沈白景纵容的底线在哪,免得自己哪天玩过了都不知道。   “不气了,好不好?”沈白景见容华软化笑着问。   “嗯。”容华微微点头。   沈白景把人转过来,吻了上去,他今天一天都在军营,但心心念念的都是容华,才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再睡会儿。”沈白景早起准备去军营,但他舍不得容华跟着起早。   “不早了,我也睡不着了,正好我今日打算去五哥那坐坐。”   容华整了整衣服,沈白景才让人进来伺候。   “等我结束了去接你。”沈白景换上劲装,挺拔坚毅,将军风骨尽显。   “不用,午膳之前我定回来。”   容华出门,难得的冬留居然没有跟在身边,沈白景微微挑眉,若有所思,但并未追问。   出了门,容华直接上了王府准备的马车,到热闹的转角处,与一辆和容华一模一样的马车相遇,擦肩而过,随后一辆去了静王府,另外一辆去了城郊。   冬留穿着和容华一样的衣服,到了静王府门后,假装咳嗽,以袖遮面,快速进门,随后直接走了一条隐秘的路去了容衍的书房。   “奴才冬留,参见静王殿下。”冬留跪下行礼道。   “怎么是你?你主子呢?”容衍惊讶的放下笔,他没想到来的人是冬留。   “回王爷,正君有事,但不方便为外人所知,所以设下移花接木的计策,还请王爷成全,至于详情,正君说,他会亲自和殿下解释。”冬留按照容华的嘱咐仔细解释道。   “好,本王明白了,你且坐下喝杯茶吧。”容衍听着是容华的计划,也就放心了。   “多谢王爷,不过奴才还有事,容奴才换了衣服就告退了。”冬留说道,他还要赶去城北。   容衍点头,心中微动,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没有保护好容华吗?   容华不过才十七岁,比容衍还要小三岁,但一向稳重自持,世人都说容华像宜归皇后,但从小和容华一起长大的容衍,心底里总觉得,容华有几分今上的城府和决绝。   就凭他十五岁就敢跪求皇帝给自己和一个男人赐婚,就看得出来,绝非池中之物。   奈何沈白景眼拙,错把珍珠当鱼目,如今醒悟,却是真假难定   容华则是去了城郊的暗桩,上次进宫皇帝留他,让他去查了一桩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案子,明里皇帝也派人查了,就是没拿到能够一锅端的账本和花名册,只好动用容华。 第二十一章 杀了吧   “殿下,人抓住了,正在审。”沈琳远远的过来迎容华,边走边汇报。   沈琳是暗卫之首,平日里以容华护卫示人,他是容华任隐帝后亲自提拔上来的。   “可做的干净?”容华淡淡的问。   “殿下放心,这人常年流连花丛,夜不归宿,不会有人察觉的。”沈琳说道。   “我亲自去审。”容华说道,快刀斩乱麻,免得对方反应过来,才能彻底斩草除根。   “是。”   沈琳早一步让其他人都退到门外,容华才进去。   “你就是尚书府的谋士?”   “是,知道我是谁就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有你好看的。”那人身上各种伤痕,嘴上还是不饶人,他仗着有人撑腰,一向横行霸道,压榨百姓,强抢民女。   “账本和花名册在哪?”容华随意的问,仿佛就是问早上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也感觉到容华身上不同寻常人的气质,清清冷冷的却带着杀气,但他还是不打算说,只要他能撑到府里发现,他就有一线生机。   容华随手从桌上拿了把匕首,手起刀落,废了那人的双手,又嫌弃的把沾血的刀扔在一旁,用手帕擦了擦手,“我再问一次,东西在哪?”   那人咬牙不肯招。   容华仿佛是失去了耐心,“既然不说,那就不必留了。”   说完就往外走,丝毫都不在意的样子让那谋士慌了,他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说,我说,我说。”   容华只是站住,并没有回头,像是在等答案。   “在老爷房间床下面的暗格里,钥匙在大夫人房里,具体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别杀我,我知道的都说了,别杀我。”   容华视若无睹的出门了,沈琳跟着出去。   “今晚行动,我等结果。”容华说道。   “是,那殿下,里面的……”沈琳试探的问。   “杀了吧。”容华说完就上了新准备好的马车。   沈琳看着容华的背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人,并非善类,却是一位绝佳的上位者,够聪明,也够狠。   容华从后门避着人,进了静王府。   “五哥。”   “回来了,正好刚端进来的点心,你喜欢的梨花酥。”容衍只字不问容华原因和行踪,“晚膳可要留下用?”   “不了,我回去。”容华吃了两块点心,“多谢五哥。”   “你我兄弟,本该如此。”容衍知道容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但他并不想多问,别说只是用他当挡箭牌,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会给,宜归皇后的养育教导之恩,容衍从不敢忘。   容华心里有些许隐瞒的愧意,他不是不相信容衍,而是他知道容衍醉心山水,无心政事,所以不想把他卷入这旋涡之中,知道的越多,越难以脱身。   冬留走小路先行一步到王府。   “正君呢?”沈白景问道。   “回王爷,奴才不知,奴才一早就去城北给正君买山楂糕了。”冬留手里正提着城北一家招牌老店的山楂糕。   “嗯,你且去吧。”沈白景心里清楚,容华若是成心隐瞒,以他隐帝之才,是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的。   一刻钟后,容华进府。 第二十二章 账本   “回来了,正好午膳备好了,净了手来吃吧。”沈白景笑着说。   “待会儿我还是要去军营的,晚上尽量早点回来陪你。”沈白景温声说。   沈白景没避着人,不仅孟念和冬留在,还有门口的丫鬟都听得见。   “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几天这么忙?”容华有些脸热,转移话题问道。   “嗯,新作出一款弓弩,还在试验,我得盯着。”沈白景说道,这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就算是机密的图纸,要是容华要看,他也会给。   “你忙你的,午后我看看账本。”容华并没有接管府里的事,还是由魏德正在管,只不过账本按规矩送到他这了。   魏德正是王府的老人,是先王妃留给沈白景的,平日里沈白景都敬重几分。   “好,别太辛苦,要是晚了你就先歇息。”   沈白景千叮咛万嘱咐了许久,才放心去军营。   “让小厨房备着梨花酥,正君看账本累了许会要,王爷特意吩咐的。”魏德正吩咐丫鬟道。   “是。”   魏德正走后,两个丫鬟开始小声议论。   “王爷对正君还真是宠爱。”   “可不是,从前那几位再得宠,也没见过王爷日日陪着,还事无巨细的照顾。”   “看来这王府要变天了。”   这些个茶余饭后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很少传到主子耳朵里。   容华坐在小榻上看账本,屋里没有其他人,也不冷,他就没穿鞋。   魏德正自然忠心于沈白景的,账本没有问题,只不过容华发现,有一段时间,陶舟支出了一笔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想来正得宠的时候支出的,正打算着等沈白景回来问一问,沈白景就进门了。   容华直接下地走过去,还没走两步,就被快步走过来的沈白景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怎么不穿鞋?着了凉是闹着玩的?”沈白景不轻不重的说了容华两句。   “屋里也不冷,再说就几步路,哪有那么矫情。”容华知道沈白景是担心自己,笑着拽了拽沈白景的衣袖。   沈白景也是难得见容华服软撒娇,哪还能板的住脸,“你啊,下不为例。”   话题岔过去,容华就改主意了,先不说沈白景也未必知道,再者说,他不想沈白景提过去和别的人的事。   “看了一天的账本,好累啊。”容华只是看着沈白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角都粹着笑意。   “正君辛苦了,为夫给你更衣。”   沈白景搂着人压在床上,吻了上去,容华也没反抗,乖乖的任由沈白景解他的外衣。   “唔……”   沈白景的手不规矩的从容华的里衣伸了进去,不知道碰到哪个不得了的位置,容华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躲,却被沈白景紧紧的搂着腰,退无可退。   容华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眼睛羞的都红了一圈。   沈白景看着容华无处可躲又不好意思看自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怎得这般不经闹呢。”   “不敌王爷,熟能生巧了。”容华耳根都红透了,嘴上还不饶人。 第二十三章 你还小   “我就说把他们都发散了,何必留在府里,害的你时不时的醋一句。”沈白景无奈一笑。   “可别,万一哪日王爷想起谁见不到,岂不是要怪我。”容华脸上的红淡了不少,不过他还是不大敢看沈白景的眼睛。   沈白景在容华的嘴上咬了一口,又不舍得太重,“真想让你看看,本王心里到底想的是谁。”   “怎么看?”容华也来了兴致,挑眉问道。   “当然是……”沈白景低声在容华耳边说了一句,痞里痞气的语气这会儿多了几分暗哑。   容华听完,本来退下去的红潮再一次漫上来,而且更盛。   “王爷,我……”容华声音有点慌,他对情事本就不懂,再加上听说的传言,他有点怕的。   “逗你的,你还小,再说,我也舍不得。”沈白景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容华,他从前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小情调,觉得没意思,不过重生归来,和容华一起后,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十七岁,不小了,若是他没和沈白景在一起,就算没有破例封王,通房、侍妾、侧妃都该有了,再说王府那些人,当初进府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和他们比,容华年纪不算小的。   但沈白景舍不得,越是喜欢,就越珍视。   翌日,沈白景依旧去军营,容华则打算去陶舟的院里看看,没想到,他还没到地方,就碰到了陶舟。   “参见正君。”   “免了。”容华轻抬了一下手。   “正要去给正君请安,不想就碰到了,前面就是碧波院了,正君可愿移步喝杯茶?”陶舟只一眼就看得出来,哪怕沈白景日日都和容华在一起,但两人并没有夫妻之实。   “那就打扰了。”容华心有疑惑,陶舟这个方向应该是去正院的,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茶不好,正君别介意。”陶舟的态度和第一次请安时有很大的不同,这一次更像是讨好。   “陶侍从过谦了。”容华随意的抿了一口,余光扫了一眼屋内的摆饰,大都是赝品,和记录的吃穿用度完全不符。   “正君连日侍奉王爷,怕是辛苦呢,怎敢不拿最好的茶。”陶舟似是无心的一句。   容华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话。   陶舟只好自己唱独角戏,“正君出身高贵,平凡俗物想来也入不了眼,但陶舟有一个,正君应该是用的上的。”   说着,陶舟把一个盒子推到容华面前。   容华正要打开,却被陶舟拦了一下。   “正君还是回去独自慢慢观赏为妙。”陶舟说的意味深长。   “那就多谢陶侍从美意了。”   容华少坐片刻就离开了。   “侍从这是什么意思?”陶舟身边的大丫鬟问道。   “如今他眼见着得宠,想来是正君还没开窍,王爷还没得到,我这可是两全之策。”陶舟势在必得的说。   若是容华盛宠不衰,那他今日也算是帮了容华一个小忙,全了两人的好事,若是沈白景得到后觉得不过如此,容华来日再度被冷落,对他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十四章 不该你看的东西   “正君,他能送什么呢?”冬留好奇的看着手上的盒子。   “不知道。”容华并不是很感兴趣,而是在思索其他的事情。   “这是……”容华走到寝殿门口,就见屋内地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毡。   “回正君,是王爷出府前特意交代的,寻了上等的毛毡。”魏德正说道,“就算不穿鞋,也不会着凉。”   容华心中一暖,嘴角上扬。   回房后,容华先是飞鸽传书派人查陶舟的底细和近期行踪,也收到了沈琳的回信,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证据已经呈交圣上,数位官员下狱,其中有两个还是二品大员。   而那个被带回来的盒子,容华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沈白景回来一眼就看见了。   “这是什么?”   “嗯?不知道,陶舟送的。”容华摇头,他还没来得及看。   “我打开了?”沈白景笑着问,他其实是不放心陶舟,担心放了什么挑拨离间的东西,容华见了不高兴。   “嗯。”容华不在意的点头。   沈白景打开,还没等容华过来看,就快速合上了。   “你别看,以后也少和陶舟接触,别被他带坏了。”沈白景把盒子背在身后,“他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   盒子里是一本春、宫、图,还是龙阳方面的。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用得上。”容华没想到沈白景反应这么大,反而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   “不该你看的东西。”沈白景不想容华看这些,以后容华要是想知道,他自然会亲自教,用不着别人插手。   “魏德正。”   “老奴在。”   “把这个烧了。”沈白景把东西给魏管家,“还有,陶舟品行不端,禁足碧波院。”   “是。”   陶舟知道后整个人都懵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快去请萧侧君过来。”   不一会儿,小厮回话,说萧晚让他稍安勿躁。   其实萧晚也是不明所以,好像自从沈白景把容华从明月楼接出来之后,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王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不看就是了。”容华倒了杯茶递给沈白景。   沈白景没接茶,反而把人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容华在这方面像一张白纸一样,以后什么样子都是他教出来的。   沈白景坐到小榻上,让容华跨坐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让容华羞耻的挣扎。   “放我下去,这……成何体统。”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沈白景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容华挣扎无果,只能忍着害羞,闭着眼睛在沈白景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沈白景哪肯这么轻易放过怀里的小白兔,按着人又亲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容华慌忙躲开,背过身不看沈白景。   “跟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白景轻笑,从后面抱住容华,“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羞成这样了,要是日后真的有什么,你还能不能见人了,嗯?”   容华能感觉到沈白景的声音就在耳边,甚至还得寸进尺的轻咬了一下耳垂。   “王爷。”容华恼羞成怒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沈白景宠溺的笑着,他明知道容华性子软,还偏偏喜欢闹他,容华越是纵容,沈白景就越想欺负容华。 第二十五章 画   萧晚接到陶舟被禁足的消息后,一夜未眠,惊讶之余是有些担心的,陶舟一直依附与他,陶舟是风尘地出身,会的花样多,萧晚则是懂事稳重,两人联手,在王府始终宠爱不衰,像禁足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正院的人都是沈白景千挑万选的心腹,不想传出去的事,他们一个字都不会说,所以沈白景才无所顾忌的闹容华。   “正君,我想吃块椰蓉酥。”   沈白景正在作画,画中就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去明月楼的场景。   容华端了小蝶递到沈白景面前。   “一幅画最好就是一气呵成,若是停笔了,会影响成品的,容公子不会不知道吧?”沈白景趁着沾墨的功夫抬头调笑的看了容华一眼。   容华耳垂微红,他明白沈白景的意思,内心挣扎的片刻后,拿起了一块,送到了沈白景嘴边。   沈白景笃定容华肯定不敢看他,张嘴接过来后,放下笔,搂着容华把剩下的半块喂给他。   其实画他早就收笔了,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的等着容华上钩罢了。   “好吃吗?”沈白景笑着在容华的嘴角亲了亲。   容华避无可避,红着脸点头。   沈白景原本打算再占点便宜,但魏德正在门口敲门。   “王爷,萧侧君求见,说是亲手做了糕点,请王爷尝一尝。”   容华推了一下沈白景,“人家巴巴的给你送亲手做的糕点了,还不快去接。”   “本王在忙,没空见他,让他回去吧。”   沈白景说完,低头又吻上容华的唇,容华顺从的张开了嘴,任由对方攻城掠地。   “王爷,萧侧君把食盒留下了。”魏德正也不想打扰王爷的好事,但这话他还得硬着头皮按规矩传。   容华红着脸,推开沈白景,自顾自的往外走。   沈白景赶紧过去抱住人,顺便回应门外的魏德正,“赏你了。”   “醋了?”沈白景笑着亲了亲容华的耳根,他还是挺喜欢偶尔看到容华吃醋的样子的。   “容华不敢。”   “是本王不好,容正君宽恕一二吧。”沈白景柔声说,“不如就罚本王今晚伺候正君就寝,如何?”   容华不答话,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沈白景早就说了要遣散府中的侧君侍从,是他想顺藤摸瓜,才留下的,怪不得沈白景。   “你不说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沈白景搂着容华的腰,嘴角带着笑,“怎么还不天黑呢。”   “王爷。”容华实在受不住沈白景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   “知道知道,本王不说,正君脸皮薄,说不得。”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容华的脸越红,嗔怪的看了一眼沈白景,心里知道就好了,何必说出来。   沈白景只是笑着看着容华。   晚间,沈白景执意要赔罪,屏退下人,替容华更衣,又占了许久的便宜,直到把人欺负的面红耳赤才罢手,容华躺在里侧,背对着沈白景不搭理人,沈白景又亲又哄了好一会儿,容华才肯转过身,在沈白景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睡下。   沈白景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的小兽般的容华,心中无限满足。 第二十六章 青天白日的   军营的事告一段落,沈白景也不着急早起,搂着容华温存。   “王爷今日无事?”容华整了整衣衫问道。   “有事,大事。”沈白景一本正经的说,“陪本王的正君。”   伺候的丫鬟都红了脸,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王爷怎么人前也这般胡闹。”容华已经适应了沈白景嘴上的调笑,只不过有人在,不免难为情。   “人前人后,你不都是我的正君。”沈白景捏了捏容华的手。   自从沈白景下了命令说,能做出容华喜欢的膳食,重重有赏,膳房的厨子厨娘都费尽心思的做花样,越发的精致可口。   “喜欢这粥?”沈白景见容华比平日多用了半碗。   “嗯。”容华点头,“这红枣银耳粥甜而不腻,不比宫里的差。”   “赏。”沈白景笑着说,“另外,这道炒竹笋正君不喜欢,以后不必上桌了。”   “是。”   正院的扫地丫鬟都知道,王爷对正君宠爱有加。   膳后,沈白景称有事交代,去了膳房。   沈琳借此机会露面见容华。   “殿下,陶舟的身份查出来了。”沈琳把一个信封交给容华,“费了些功夫,殿下恕罪。”   “无妨。”   容华看完直接就烧毁了,“居然是严松,派人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我。”   严松是工部尚书严邈的嫡长子,端王一党,看来这步棋容远已经埋了很久了,不过容华更觉得这种安排枕边人的行为,更像是久居深宫的柔贵妃的手笔。   “是。”沈琳领命就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沈白景才端着一小盘山楂糕进来。   “尝尝好不好吃。”沈白景期待的看着容华。   容华何等聪慧,猜到了一种可能,但却不是很敢相信。   “嗯,好吃。”   “容正君,这可是本王亲自做的,然后巴巴的给你送来了。”沈白景笑着说,这话是昨天容华吃醋的时候说的。   容华红了脸,心里也像是被烫了一下,沈白景以他亲王之尊,亲自下厨为他做一碟山楂糕。   沈白景正打算说点什么逗一逗容华,就被容华堵住了嘴,主动而生涩的吻,无法掩盖的悸动。   “白景。”   沈白景自认为见惯了风月,但容华简简单单的唤他的名字,让他一颗心都颤了,“容华。”   容华。   “王爷,青天白日的,别……”   “没人敢进来。”   容华刚穿好没多久的衣服被扔到了一边,沈白景的手不安分的从里衣摸了进去。   “…”容华实在受不住的挣扎,   沈白景像没听见似的,,没多一会儿,容华的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怎么……”沈白景轻笑,他早就知道容华青涩,却不想他居然这么敏感。   “王爷……”容华声音软了几分, 第二十七章 我不欺负你   容华自己也慌了,不停的往被子里躲。   “别躲,听话。”   沈白景顾忌着容华脸皮薄,放下了床幔,暗了几分光线。   容华   沈白景在容华耳边得寸进尺的提要求。   容华最听不得沈白景在他耳边说荤话,羞的直摇头。   沈白景有太多种办法让容华乖乖听话,甚至有办法让容华哭着求他,也许就能直接把错过的洞房补上,但见容华红着眼尾,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柔软,不舍得折腾他。   “容华,别怕,我不欺负你,   沈白景说到做到,温馨的陪着未经人事的正君度过了属于他的第一次。   ……   过后,容华脱力般的躺在床上,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用手挡着脸。   沈白景命人打了热水送进来,帮容华简单的擦了擦身子,就回温柔乡把人搂在怀里。   “喜欢我刚才那样待你吗?”沈白景柔声问怀里的人。   容华直往沈白景怀里蹭,耳朵红的能滴血。   沈白景也不追问,容华的行动已经在告诉他答案了,有时候沈白景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怀里的小兔子,真的是暗中掌控整个定国的隐帝吗?   直到午膳时两人才起身,容华还是不敢直视沈白景,脸也还红红的。   “王爷,贺侧君病了,谴人请王爷去看看。”魏德正说道。   “大夫看过了吗?”沈白景心知肚明,贺夏是装病,这样的争宠手段真的不高明,若是前世,他或许还会去看看,顺便宠幸一下,不过现在,在他心中激不起一点波澜。   “说是着了凉。”魏德正回道,心里也觉得贺夏这手段实在是不聪明。   “那就少出门,免得过给了旁人。”沈白景淡淡的说,贺夏是户部侍郎贺海的弟弟,当时贺海失职,军饷迟了半个月,沈白景自己私库先补上的,还没等沈白景写折子,贺海就亲自送把人过来了。   “是。”魏德正是看着沈白景长大的,这会儿不由得想着,容华若是能让沈白景收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容华的品行,是没得说的。   容华这会儿根本就没发现魏德正寄予厚望的眼神,满脑子都是刚刚和沈白景在床上胡闹的场景。   黄昏,楚鹤扬来访。   “王爷。”   “殿……容公……正君。”楚鹤扬没想到容华会跟着一起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好端端的,怎么还口吃了。”沈白景调侃道,“对皇子不敬,可是大罪。”   “殿下恕罪,在下并无冒犯之意。”楚鹤扬正准备行礼告罪。   容华虚扶了一下,“楚公子不必多礼,王爷说笑的。”   楚鹤扬本是有名的富商楚家的庶子,九岁时与母亲同被逐出族谱,幸得沈白景的母亲相救,后期楚家败落,但楚鹤扬却有着极高的从商资质,如今各地的楚氏商号,都是楚鹤扬的。   同样名扬天下的商号,同样的姓氏,却时移世易,天壤之别。 第二十八章 罚跪   “楚公子可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容华见楚鹤扬不说话,以为是自己不方便在场,“正巧我还有事吩咐冬留,就先失陪了。”   “殿下误会了,并无什么要紧事,只是闲来无事,寻王爷出去小酌两杯而已。”楚鹤扬解释完又想起刚进门时沈白景的调侃,又补了一句,“想来王爷是舍不得出府了。”   “这句你还真说对了,本王不舍得出府,想喝酒,不如就在府里吧。”沈白景被调侃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魏德正。”   “老奴在。”   “备一桌酒菜,本王与楚公子,不醉不休。”沈白景笑着说,“殿下赏光吗?”   “我是真有事交代冬留,再者,我酒量不好,就先失陪了。”容华谦谦有礼的婉拒。   “好。”沈白景也没有强求,只是凑到容华耳边私语,“本王若是喝醉了,正君记得伺候本王更衣。”   容华瞬间就想到了上次沈白景替他更衣的样子,脸色微红的瞪了一眼沈白景。   “王爷这是回心转意了?还是……”楚鹤扬正色的问。   “并无其他,本王心悦容华。”沈白景直白的和好友表明自己待容华的心意。   “说实话,这位正君比王爷府里那这个都好的多。”楚鹤扬说道,以往他来,同为男子,不必忌讳,偶尔由萧晚接待,也会遇到其他侧君侍从,他们只是当着沈白景的面才笑迎,楚鹤扬是什么人,九岁就被迫自立门户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人眼中的不屑与假意,但容华贵为皇子,却能对他真诚的以礼相待,可见其品性与心胸。   “本王晓得。”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两人接着便谈论其他的事了。   “冬留,你去买些话本回来。”容华说道,“要……不一样的那种。”   “正君可是想找些趣事看?”冬留完全没听出来容华的弦外之音。   “嗯。”容华敷衍的点头,其实他是想从话本上学点什么,免得每次都被沈白景撩的手足无措,再加上,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觉得还是得深入知道点的,不然到时候会怯场。   容华十五岁突然求皇帝赐婚,在此之前,并没有嬷嬷教他这方面的事,后来他以为此生都只能看着沈白景,也就无意了解。   “正君想看的话本,冬留怕是买不来。”萧晚笑着说。   “萧侧君这是什么话?”容华淡淡的问。   “正君想看话本,不如去南风馆学个一招半式的,许能讨得王爷欢心。”萧晚故意轻佻的说,“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才能勉为其难的和您行周公之礼。”   “萧晚,你何苦这般费尽心思的激怒我。”容华轻笑,他一眼就识破的萧晚的计策,“今日有客人,你想我当罚你,届时让人觉得我善妒,而你博得王爷同情,还真是一手好棋。”   “你……”萧晚想过即使容华会看破也是在大局已定的时候,确实没想到这么快。   “放心,你想下棋,我奉陪。”   容华说完转身道,“萧侧君出言不敬,罚跪两个时辰。” 第二十九章 偏爱   果然,萧晚的小厮急匆匆的跑去沈白景面前哭诉。   “王爷,萧侧君不知道怎么言语冲撞了正君,正君一怒之下罚萧侧君在风口跪两个时辰,王爷,救救我们家侧君吧,王爷。”小厮说的声泪俱下,仿佛他家主子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容华呢?”沈白景起身担忧的问。   那小厮明显一愣,没想到沈白景会先问容华,“奴才……不知道。”   “这呢,王爷找我?”容华脸上挂着笑,步伐不急不缓。   “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在风口站久了感染风寒。”沈白景笑着说,拉起容华的手,并不冷,才放下心。   “王爷,侧君他……”小厮不甘心的插话。   “既然是冲撞了正君,理应被罚,且就小惩大诫吧。”沈白景风轻云淡的说。   萧晚是故意选在风口跪,就是为了让沈白景心疼,博一波同情,没想到真的跪足了两个时辰,沈白景都没过来看一眼,甚至没有丝毫迁怒容华。   “侧君……”小厮小心翼翼的扶着萧晚起来,跪久了,腿都僵硬了。   萧晚咬着牙,他从来都没被这样冷待过,从前,哪怕沈白景知道这是争宠的小手段,也乐于配合,哪个男人不喜欢被用心的重视呢?但这一次,萧晚有预感,沈白景变了。   “你亲自去看看陶舟,告诉他,我会在中秋找理由让王爷解了他的禁足,至于其他的,就看他的本事了。”萧晚说道,他不比陶舟,烟花柳巷出来的,什么手段都敢用,他放不下、身段。   “是。”   楚鹤扬不得不被迫刷新对沈白景的认知,他甚至对方秉性,多情又薄情,虽不会亏待跟过他的人,但真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偏爱。   “这位殿下可真是不简单,居然让你收心了。”楚鹤扬在离开之前,小声对沈白景说。   沈白景笑着,他用一世的时间才明白真心的可贵,而他对容华从一开始的补偿,慢慢的动了真心。   “正君,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沈白景回房后见容华正在看书,笑着坐到他旁边问。   容华没听出调侃的意味,他微微皱眉,冬留根本就没明白他的意思,买的话本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嗯?”容华收起书,挑眉道。   “没事。”沈白景轻笑,他都看得出来的小伎俩,容华不可能没看出来,还将计就计,恐怕还有试探他的意思,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言明,心照不宣就好,他会让容华一点一点褪去外壳,露出柔软的肚皮。   “怎么想起看话本了?”沈白景看见被放在一边的话本,拿起来看一眼随口问道。   “没,冬留买的,没什么意思。”容华有点心虚,好在沈白景没有多心,毕竟谁也想不到,云端高阳一般的容华公子,会想看禁、书。   萧晚的事对两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都没有放在心上,但却让苏冠枫做了一个决定。   “正君,苏侍从求见。”   “请。”容华正在摆弄棋盘,他对苏冠枫有印象,初见对他礼敬有加的人。 第三十章 送客   “侍从苏氏见过容公子。”   “不必多礼,坐吧。”容华起身虚扶了一下。   宫里的人依旧称容华殿下,读书人更倾慕容华的才华,一般叫他公子,王府里都唤他正君,而苏冠枫是王府里唯一一个与他以公子相称的。   “公子在下棋?不知道冠枫能否有幸请公子赐教?”苏冠枫跃跃欲试,他也曾是仰慕容华公子的文人之一。   “不敢,苏公子请坐。”   苏冠枫的棋艺一般,起码和容华比起来,下不过半个时辰,但容华无意让对方难堪,并未展露锋芒,悄无声息的将胜负推到了一个时辰后。   “承让。”容华浅笑道。   “公子风度,冠枫佩服。”苏冠枫虽然技不如人,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其实,冠枫今日来找公子,是有一事相求,还王望公子成全。”苏冠枫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但说无妨,容华定当尽力,若是不成,也绝不与旁人知晓。”   “我是陈国人,逃亡至此,幸得王爷所救,才苟活至今,然今偶然听闻,家中突发变故,遂欲归家,王爷救命之恩,来日定结草衔环以报。”苏冠枫起身郑重的拱手道。   “王爷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   “我与王爷是清白的。”苏冠枫慌忙解释道。   “真当我是妒夫了?”容华轻笑,他确实不大度,但也不是翻旧账的人,“为何不直接与王爷说明?王爷不会为难你的。”   “这……我需要避开人出城,但王爷只有和公子一同外出时才乘马车,平时都是骑马的,但公子外出大多乘车,所以,此行还需正君相助。”苏冠枫解释道。   “我会与王爷说的,待商定再详谈。”   “有劳公子。”   晚间沈白景回来,容华便说了这事,沈白景无所谓,他当初不过是施以援手,并没有别的心思,如今人要走,他自然放。   隔天,容华就告知苏冠枫计划。   沈白景写了和离书给苏冠枫,之后冬留穿着苏冠枫的衣服在一家客栈定了五天的上房,当天容华以买山楂糕为由去了城北。   “这个你拿着。”容华递给苏冠枫一个钱袋子,看着就知道分量不轻。   “不,我不能要,王爷已经给了不少了,路上根本用不完的。”苏冠枫推拒道。   “别推脱了,回去家里也用的上,你离家多年,带些银子傍身也能说得上话。”容华劝说,他见惯了拜高踩低,见风使舵,他与苏冠枫虽只是相识几日,却知对方品性纯良,愿意帮衬一二。   “多谢王爷,多谢公子。”   “此去山高路远,不知能否有缘再见,保重。”   “今日之情,我苏冠枫若有来日,定当报答。”   容华目送着人离去,才回府。   “人送走了?”沈白景已经从军营回来了。   “嗯,王爷今日怎得回来的这般早?”   “军中无事,本王思念正君心切,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白景笑着把人搂在怀里。   “王爷若是放开我,这话倒是更可信几分。”容华试图推开自己腰上不老实的手,却被搂的更紧了。 第三十一章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正君,本王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就一点都不思念本王?”沈白景亲了亲容华的耳朵,又蹭了蹭白皙的脖颈。   “容华嘴笨,可没有王爷的一张巧嘴,什么都能说的天花乱坠的。”容华不太自在的想躲,感觉沈白景碰过的地方都烫人的很。   “本王一片痴心,你却这般嫌弃,正君,你的良心呢?”沈白景说着还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容华心口的位置。   容华沉默了片刻后转身,脸埋在沈白景的胸膛,声音闷闷的说,“我……也想王爷的。”   沈白景眼神暗了暗,容华性格内敛,很少这样把思念说出口。   “天色已晚,正君,我们就寝吧。”   容华半推半就的被沈白景压在床上,按着头亲的气喘吁吁。   “王爷。”容华红着脸,声音软软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水。   “你……”沈白景忍不住在容华嘴唇上轻咬了一口,“仗着我舍不得,你就可劲的撩拨我。”   “我没有。”容华不服气的反驳,自以为很凶,其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像是亮起爪子的小狐狸,奈何爪子已经被修的平平整整,根本就伤不了人。   沈白景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正君,就地正法他还舍不得,但是要点福利还是可以的。   “别……别摸了……”   容华的侧腰被沈白景摩挲着,有些受不住,偏偏腰被沈白景紧紧的搂着,逃不开。   “你今年十七了吧。”沈白景突然问。   “嗯。”容华不明所以点头。   “明年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了。”沈白景轻咬容华耳垂,确实是舍不得,想给容华适应时间是真的,也想等府里乱七八糟的人都解决了。   容华听明白沈白景的意思,心中一暖,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他搂着沈白景的腰,微微起身,亲了亲沈白景的嘴角。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沈白景咬牙切齿的说,容华认定不会被吃干抹净,有恃无恐的。   ……   其实不用等以后,容华只是在沈白景手上,就没忍住,上一次沈白景中规中矩的怕吓到容华,这一次,给了容华一个不一样的体验。   眼神迷离,眼尾泛红,清泪滑过清秀的脸庞,反而平添了几分妩媚。   “缓过来没有?”沈白景调笑的问。   容华用手臂挡着脸,没应声。   沈白景笑着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受不住了,那我要是……”   容华听不得这些话,抬手捂住沈白景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我们慢慢来,到时候你就受的住了。”沈白景怕把人逗狠了,轻声哄着。   容华脸上的红就没退下去,一直往沈白景怀里钻。   沈白景宠溺的哄着人,不再闹他。   “快中秋了,到时候我陪你进宫,好不好?”   “王爷。”容华探出头看着沈白景,心中动容,一般中秋节都是在夫家过的,虽说他们并无嫁娶之分,但他一直住在王府,心照不宣不过是为了保住皇室颜面。   但沈白景愿意陪容华进宫过中秋。 第三十二章 不自量力   “可别勾我了,不然我怕自己食言。”沈白景抬手遮住容华的眼睛,他经不住容华深情的望着他。   “嗯?”   “等不到明年。”沈白景嗓音微哑,容华撩人不自知真的是要命。   容华红着脸窝在沈白景怀里,老老实实的享受这份温存。   次日,容华就把自己和沈白景会入宫参加中秋家宴的事情传信儿给宫里,免得到时错了规矩。   对于这件事最欣慰的莫过于容晟,已经两年没过一个团团圆圆的中秋了。   “正君,贺侧君拿着剑在门口,要挑战正君。”冬留慌慌张张的跑进了。   冬留不知道容华隐帝的身份,倒不是容华不信任他,就是冬留心里藏不住大事,但忠心,所以容华都是间接让他做事。   “哦?”容华挑眉,显然是有几分惊讶的,可能是没想到对方用的方式这么直白粗暴,或者说,这么愚蠢。   “正君,您可千万不能出去,那贺侧君看着就是来者不善,有沈琳守着,他……应该打不过沈琳,奴才这就去找王爷回来做主。”冬留说着就要往外跑。   堂堂暗卫之首,沈琳要是知道自己被和一个花拳绣腿相比最后还是应该更胜一筹,肯定要拔剑了。   “回来,这点小事,找王爷干什么。”容华说着起身整了整衣衫,“去把我的软剑取来。”   “正君,奴才听说那贺侧君是会些功夫的,您别逞强,王爷回来肯定会向着您的。”冬留拦着容华,在他眼里,容华就是一个翩翩公子、文弱书生,就算再聪明,碰到贺夏,也是秀才遇见兵。   “这等宵小之辈,真是委屈我的软剑了。”容华的想法完全和冬留不在同一个频率。   “正君。”冬留没拦住,眼睁睁看着容华去应战,着急的不得了,看着容华从容淡定的步伐,总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是谁给你的胆量来挑战我?”容华淡淡的语气里藏着不加掩饰的不屑。   “你我同为王爷的人,我凭什么不能?”贺夏莫名其妙的心里有点虚,但面上还是色厉内荏。   “就是你兄长贺海,见了我也要行大礼,就凭你,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你……”贺夏被激怒了,挥着剑向冲向容华。   “正君。”冬留忙跑过来。   暗处的沈琳淡定看戏,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看着冬留紧张的样子,嗤笑一下,“笨蛋。”   冬留原本是想替容华挡剑的,但还没等跑到地方,就怔怔地停下,眼前他要保护的人安然无恙,反而是那个要伤人的手臂上挂着红痕,印出血迹,脖子上架着一柄剑。   “不自量力。”容华薄唇轻启吐露的字里都淬着冰。   迎风而立,手中仗剑,剑捎滴血,英气逼人,定国皇族的高傲与热血,宜归皇后的端庄和大气,都在容华身上尽显,此刻,仿佛天地之间,唯他一人,此刻,没有人会觉得定国唯一的嫡出血脉自甘堕落、柔善可欺。 第三十三章 一场好戏   贺夏就是个花架子,在容华手上三招都过不了,也就是和陶舟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比算是会武功,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自视甚高。   “来人,贺侧君以下犯上,杖责二十。”   “你敢?”贺夏慌了,杖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想想都怕的颤抖。   容华把剑扔给冬留,微微俯身,“我为什么不敢?”   贺夏一抬头看见容华身后的沈白景,心里有了底气,“这是王府,王爷不在,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冬留看见沈白景了,想出声提醒容华,被沈白景眼神制止了,只能心里干着急。   容华轻笑,“我是熠王府的正君,帮王爷打理王府,管教一下不听话的侧室,理所应当。”   不等贺夏再说什么,厌倦的摆摆手,“行刑吧,对了,顺便叫萧侧君和陶侍从观刑,想来他们没见过,或许会感兴趣。”   “回正君,陶侍从还在禁足。”   “那就解了他的禁足,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错过呢。”容华随意的说道。   贺夏眼中闪过精光,高声道,“参见王爷。”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沈白景,然后行礼,没有人敢抬头,以为沈白景会生气容华的自作主张,越俎代庖。   除了容华,只是转头惊讶一闪而过,对方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他却没有感知到,可见沈白景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王爷回来怎得还悄悄的?”容华笑着走过去。   “不悄悄的怎么能有机会看见正君这么威风的一面。”沈白景旁若无人的牵住容华的手,低声在容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的本王心热。”   容华现在对这种程度的调戏已经免疫了,只是嗔怒的看了一眼沈白景。   “都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下去,按正君说的做,之后把人送回贺府,和离书稍后本王会派人送过去。”   “王爷,贺夏知道错了,王爷,您不能不要我啊,王爷……”贺夏情绪起伏太快,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境遇,但已经被侍卫压住,连沈白景的衣角都没碰到。   沈白景说完毫不留恋的揽着容华转身离开。   “王爷,贺夏……”   “放心,他不是端王的人。”   容华诧异的看了沈白景一眼,原来对方知道自己的顾虑,但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沈白景也并非庸碌无为之辈。   “柔贵妃不会安排这么头脑简单的人卧在我身边。”沈白景解释道,“再说,就算他是也无妨,蓄意刺杀正君,休了他也不为过,我只是与他和离,名正言顺。”   “王爷仁德睿智,容华不及。”   旁人也许会觉得沈白景不顾念旧情,但容华明白,沈白景才是真正的君子骨,和离书与休书的意义,完全决定了贺夏下半生的命运。   “正君过谦了,本王再如何,不也一样被你吃的死死的。”沈白景低头在容华耳边说,嘴唇似有似无的碰着容华的耳朵。   眼看着容华要炸毛,赶紧转移话题,“你把陶舟放出来了?”   “金丝雀锁在笼子里,怎么能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呢?”   沈白景轻笑,容华还真是只小狐狸,“正君聪慧,本王叹服。” 第三十四章 中秋(一)   以中秋团圆为由,柔贵妃哭哭啼啼的求得皇帝解了容远的禁足。   “王爷何时醒的?”容华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白景正低头浅笑的看着自己,莫名有点脸热。   “有一会儿了,正君睡着了倒是很乖巧,任凭怎么看都不会躲。”沈白景一本正经的说。   “王爷,盯着人看这样失礼的事,王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容华嗔怒道,想转身不理人,却被沈白景搂着动不了。   “不闹了,试试新送来的衣服合不合适,陛下传话,让我们进宫用早膳。”   “嗯?那你不早说。”容华慌忙挣扎着要起身。   沈白景下意识的抬手扶着他,怕他起猛了摔着。   “慢点,不急,陛下说等下了朝再用膳。”沈白景也笑着起身。   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梳洗,不过更衣的事,就是沈白景亲自来了。   容华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腰束银线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品质极佳的蓝田玉,乌发用玉质束冠拢起,端的是一副清冷矜贵的气质。   沈白景则是一身深紫色朝服,腰间扎条同色白玉腰带,袖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英气逼人。   明明两人着装并无相似,但站在一起,就仿佛两人之间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空隙,将军才子,人间佳话。   “参见陛下(父皇)。”   刚刚好容晟下朝,倒也没有误了时辰。   “平身,都坐吧,家宴,不必拘礼。”容晟摆摆手退去了宫人。   “多用些,午膳人多,怕是吃不安生。”容晟直言道,“朕记得,你喜欢吃鱼。”   “是,父皇好记性。”容华笑着夹了一筷子。   沈白景把自己碗里挑好刺的鱼肉放到容华碗里,又把他刚刚夹的夹到自己碗里。   容华只是略微不好意思,并没有很惊讶,王府的厨子变着花样做鱼,沈白景平时在府中也是这样帮他挑刺,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   容晟只当做没看见,自然的聊着家常,但对沈白景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也会和他说几句容华的喜好和小时候的事。   刚过辰时,才起身去明和殿。   “明妃娘娘万安。”   “端王,来的竟这么早。”明妃笑着说,她只有一女,又没有母家的靠山,在宫中仅仅依赖着皇帝的宠爱,如今把希望都寄托在给仪方找一个好婆家。   “听说明妃娘娘在给仪方妹妹寻驸马,可有相中的?”容远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   明妃给仪方选驸马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明妃犹豫,听容远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左右仪方的婚事,那就相当于站队,“还没有。”   “仪方妹妹是明妃娘娘独女,自然要仔细些。”容远善解人意的说,“本王听说严尚书的长子严松一表人才,性格温润,正在准备今年科举,想来是不想依靠父辈,是个有担当的。”   “端王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明妃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他她有些看不上尚书之子。 第三十五章 中秋(二)   明妃若有所思的回了后院。   中秋设宴,王公大臣在前厅,除了妃嫔以外,其他女眷都在后院。   “母妃,怎么了?”仪方见明妃脸色不好,要是容远打定主意让仪方下嫁严松,她是拦不住的,到时候严府求亲,容远帮腔,皇帝就算安抚老臣,也会同意的。   “端王……有意让你下嫁给严尚书长子严松。”   “什么?母妃,女儿不嫁,一个尚书之子,能有什么出路。”仪方咋咋呼呼的说。   “那是朝廷从二品大员,按说也不算委屈,但……”明妃想的可不是一时得失,若是真的嫁了,她们母女的命运算是都挂在容远身上了。   “女儿不嫁,母妃,你帮帮女儿。”仪方拽着明妃撒娇。   “那你还想怎么样?”   “女儿……女儿听说,丞相府长子司空山仪表堂堂,而且刚刚及冠就已经入翰林院了,以后定然前途无量。”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听听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被人听到成什么样子?女儿家谈论外男,成何体统。”明妃训斥道。   “还不是听丫鬟婆子说的,母妃,若是女儿能嫁入丞相府,生下长子,以后我们母女也就有了依靠了,父皇也会更看重母妃几分的。”仪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闺阁女子私自打听外男,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但还是在极力劝着明妃。   明妃也犹豫了,丞相府确实比尚书府刚出一大截。   “可是……若是丞相府没有此心,我们也无法,万一再被有心人传出去,到时候连尚书府都……”   “母妃,女儿有一计,定能得偿所愿。”   仪方公主在明妃耳边说了几句,明妃脸色都变了。   “胡闹,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母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仪方软磨硬泡,最终明妃还是妥协了,说到底还是贪心,想傍一棵大树。   “你少饮些酒。”沈白景轻轻拦了一下容华的手,“这酒后劲大,小心回去头晕。”   “王爷别小瞧人,我酒量好着呢。”容华躲开沈白景的手,澧酒偏甜,容华许久不曾饮酒,一时贪杯。   沈白景笑着不再拦着,只是选些清淡的小菜夹给容华,大不了醉了他抱人回去。   容华嘴上不服输,喝酒的频率明显慢了,只饮了三五杯就放下了。   “正君。”   冬留弓着身体悄悄的进来,在容华耳边说了几句话。   “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又有一场好戏了。”容华浅笑,抬头果然不见明妃。   沈白景没多问,只是觉得有人可能要倒霉了。   不多一会儿,有人给司空山传话,司空山没和他父亲司空明坐在前排,而是以翰林院学士坐在后面,所以离开也无人知晓。   “父皇,儿臣一时贪杯,有些小醉,出去透透气。”容华起身拱手道。   “陛下,臣陪他一起。”沈白景不知道容华的真实酒量,是真惦记着容华,怕他酒劲上来,磕着碰着。   “嗯,去吧。” 第三十六章 我信   “王爷看的这样紧,是怕我丢了?”容华笑着调侃道。   “还真是,本王心尖上的正君,若是丢了,后半辈子本王可怎么过,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沈白景可不是个被调侃就脸红的,反而是给个杆子就顺杆爬了。   “王爷就会哄我,说不定我今儿丢了,明个王爷就另有佳人在侧了。”   “怎会,世人万千,本王只要容华一人,你我生同衾,死同椁。”沈白景从后面抱住容华,下巴搭在容华的肩上,“容华可信我?”   此处四通八达,时常有丫鬟太监走动,以容华平时的性格,必然要推开沈白景。   但这次没有。   容华的手握住沈白景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很轻又很坚定,“王爷,我信。”   这种场景下互表心意,旁人若是知道,或许会觉得轻易草率,时间地点都很随意,但对于沈白景和容华来说,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只是碰巧此时说出口了,填满了彼此心中的那一点空缺。   “放……放开吧,我还有事。”容华回过神来,不太自在的说,旁边过去三四波丫鬟太监了,虽都低着头,但也不可能真的没看见。   “什么事?”沈白景从善如流的放开容华,改牵着他的手。   “王爷,人来人往的。”容华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沈白景不放手。   “刚刚也人来人往的,正君怎么就乖乖让我抱呢?”   “王爷。”容华嗔怒,他那会被沈白景生死相依的表白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顾忌那些。   “好好好,正君要办正事,本王不闹你,那晚上回府,本王给正君更衣,可好?”   容华红了脸,更衣这事在两人之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问你呢,可好?”沈白景不依不饶,非要容华回答他。   “好。”   容华心里想的是,拦也拦不住,何必假惺惺的来问。   耽误了些时间,两人加快了脚步,总算赶上了。   “司空学士。”   “参见殿下、王爷。”司空山回头,惊讶过后拱手行礼,“不知殿下和王爷找臣有何要事吗?”   “司空学士可是要去见明妃娘娘?”容华不答反问。   “殿下是如何知晓的?”司空山诧异的看着容华,“明妃娘娘有事召见,臣不得不去。”   司空无恙是司空府的嫡女,以上有两位兄长,大哥司空山和二哥司空河。   “司空学士若是去了,见到的怕不是明妃娘娘和司空小姐,而是仪方公主。”容华直截了当的把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司空山。   “殿下的意思是……”司空山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仪方公主选亲在即,若是他与仪方公主私下见面,再被人看见,那怕是他愿不愿意都得尚公主了。   “多谢殿下出言提醒。”想明白后司空明感激的道谢,这可是躲过了一劫。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容华并非多事之人,只不过司空山的父亲,也就是丞相司空明,对他有教导之恩,算是他半个先生。 第三十七章 所谓两情相悦   另一边,仪方公主在安排好的房间等着,却不想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司空山,而是严松。   “大胆,居然敢擅闯本公主闺房。”   “公主息怒,在下微醺,遂寻地方小憩片刻,这是前厅,实在不知公主在此。”严松不缓不慢的解释,心里却感念端王消息灵通,仪方公主还真的一个人在前厅。   “公主出门,你们也不知道跟着,要是公主有什么事,本宫拿你们是问。”明妃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明妃妹妹不必动怒,想来是仪方贪玩,总不过是在宫里,能出什么事。”柔贵妃劝慰道。   仪方一听外面的声音,心道,大事不好。这本是她们设计好的,明妃特意拽着柔贵妃,就是为了让端王无话可说,但没想到出了岔子。   还没等仪方想出办法,严松推开了门。   “柔贵妃娘娘,明妃娘娘,仪方公主在屋里。”严松说的很正经庄重,也没有衣衫不整,但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一桩私相授受的罪名就落下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明妃愣住了,质问道。   “臣有些小醉,本想来此小憩,不想仪方公主也在,多有冒昧,正准备离开。”严松说的滴水不漏。   这里是前厅,本来仪方过来就是不合规矩,但怕司空山起疑心,才冒险前来,本想着一旦事发,也不会有人注意这点细枝末节了。   “要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严松如无其事的走了,柔贵妃嘴角带笑也回宫了,留下明妃和仪方公主吃了个哑巴亏。   “母妃,这怎么办啊?司空山为什么没来?”仪方公主口不择言的说。   “闭嘴,从现在起,不许再提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行。”明妃呵斥道,现在事态完全不是按照她们的预想发展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们手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   “没有可是,再闹,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明妃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娇纵惯了,不说的严重一点根本吓不住。   明妃也后悔了,当时不该鬼迷心窍答应仪方这么冒险的举动,以至于现在完全被动。   隔天,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仪方公主跑去前厅遇见了尚书长子严松,两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更有甚者,说两人早就相识,并且私定终身,只不过不得常相见,才借中秋设宴之机相会。   好几个版本,但无论哪一个,仪方公主和严松两情相悦是躲不掉的,说好听了,是才子佳人,说难听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私相授受。   “明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晟质问道。   “臣妾不知,请陛下明鉴。”   “闹的沸沸扬扬的,你说你一无所有,你觉得朕会信吗?”容晟仿佛在看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在费力表演。   “陛下,陛下恕罪,臣妾……臣妾有罪,”明妃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们母女算计人不成反被算计。 第三十八章 算数   “罢了,你也是慈母之心,既然看中的严松,和朕求了赐婚便是,何必闹这么一出,平白坏了仪方的名声。”容晟叹了一口气说道。   明妃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是,臣妾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下去吧。”容晟摆摆手。   随后,容晟赐婚,结局已定。   “正君,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本王交代的吗?”沈白景沐浴后只穿着里衣,把容华搂在怀里。   中秋他们在宫中留了一夜,刚回府,沈白景就开始兴师问罪。   “就是……我也是偶然知道他们要设计司空山,司空丞相曾做过我的先生,所以我才好心相告的。”容华小声解释道。   “那严松怎么那么巧就过去了,嗯?正君,本王是不是小看你了。”沈白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容华白皙的脖颈亲吻,   “我只是不忍心见仪方公主空等一番,顺便成全三皇兄的心愿,王爷明鉴。”容华脖子痒痒的,刚躲了一下,沈白景就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   “王爷……”   “正君还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本王的吗?”沈白景   “嗯,记得。”   “还算数吗?”沈白景嘴上这样问,但却能感受到隐藏的力量。   “嗯,算数。”容华心里清楚,他要是敢说不算数,沈白景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真乖。”   沈白景很满意容华的听话,打横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许是白日刚刚互诉心意,沈白景有些心热,容华更是顺从着,两人闹的挺晚,虽然一直没到最后一步,但沈白景还是满眼的餍足。   容华在沈白景   沈白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钻进被子搂着容华。   “还好吗?”沈白景温柔的问,仿佛刚刚那个一次又一次撩 拨人的不是他一样。   “腿软了。”容华脸埋在沈白景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心跳。   容华是真的觉得自己真到了行周公之礼的时候会被沈白景折腾疯,现在仅仅是沈白景所谓的浅尝辄止,他就有点受不住了。   沈白景听着容华诚实的回答忍不住笑了,“是我不好,不过,你也要慢慢适应了,不然到时候……你可能会下不了床。”   “你……你就不能……轻 点?”   “我忍不住,你实在是太勾人了。”沈白景轻笑,他自以为强大的自控力,在容华面前不堪一击,每次看见容华放软声音,眼尾泛红的样子,他都忍不住想要再恶劣一点,让容华彻底哭出来。   “我没有。”容华嗔怒的瞪了沈白景一眼。   “好好好,是我定力不够,禁不住正君的美色。”沈白景笑着哄道,“不如正君经常考验考验我,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孟浪了。”   容华窝在沈白景不说话,他才不想沈白景能禁住考验,他就是要沈白景对他情不自禁。 第三十九章 叫声好听的   早上沈白景心疼昨天闹的晚,按着容华让他多睡会儿。   丫鬟鱼贯而入,但没有人往还没撩 起帷幔的榻上多看一眼。   “正君还没醒,你们都轻着点,早膳捡正君喜欢的热着,别等他起来了还要现做。”沈白景吩咐道。   用过早膳,沈白景去了军营。   “王爷,陶舟昨天下午出门,见了严松,属下没敢离的太近,听的不太真切,好像是想陷害您。”沈琳有些自责的说,这样会让容华很被动。   “无妨,他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无非就是三十六计,让他闹。”容华不甚在意的说。   “是,属下告退。”沈琳是暗卫,还是习惯暗中保护,一般没事的时候他都不露面。   “等一下,你……知不知道上次陶舟送我的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容华突然想到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属下不知,需要去查清楚吗?”   “不用,当我没问。”容华装作若无其事的摆摆手,示意沈琳可以下去了。   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下了,也算是全了仪方的名声。   “母妃,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仪方不死心的问。   “圣旨都下了,你难道还想抗旨吗?”明妃恨铁不成钢的问,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那严松看着也是个沉稳的,以后不会差的。”   一想到那天见到严松,对方也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样貌端正,仪方微微脸红。   “那……听父皇母妃安排。”   “你放心,尚书府高攀了,你过门后会敬重你的,但为人 妻,你不可像姑娘家一样胡闹任性了,丢了皇室颜面,就是陛下也不会护着你了。”明妃嘱咐道,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舍不得的。   “是,女儿明白。”   婚事定下来后,宫里会有教引嬷嬷单独教规矩和一些为人 妻该知道的事情。   “听说仪方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沈白景手执白棋,落子。   “嗯,她的名声毁不毁的倒是无伤大雅,但皇室颜面还是得维持的。”容华淡淡的说,明妃不得宠,仪方虽是低嫁,但好歹是在身边,不然以后也只能是远嫁和亲的宿命。   “这会儿该是在准备嫁妆了。”沈白景说到这,想到了容华,“你当时……”   容华生母早逝,没有母亲为他操持婚事。   “内务府准备的,父皇亲自吩咐的,倒也没亏待我。”容华无意让沈白景同情他,“王爷,我的嫁妆可是很丰厚的。”   “就算没有嫁妆,本王都赚了,容华公子,举世无双,乃是无价。”沈白景从来都不吝啬对容华的赞美和欣赏,看着对方微微泛红的脸颊,是真心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都是外面传的夸张,哪就撑得起举世无双了。”容华思绪些许的乱,走错了一步棋。   沈白景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接着变本加厉的说,“在本王心里,正君抵得上这江山如画。”   容华输了个彻底,头一次输的这么一败涂地。   “正君,愿赌服输。”   容华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透彻。   沈白景最近不知道怎么想到那些个招数,不做到底也能变着花样的折腾他,每次都让他羞耻的不想见人。   “你叫一声相公,说几句好听的,这次就饶过你。”沈白景笑着看着容华一脸纠结的样子,甚是可爱。   “不愿意?”沈白景有条不紊的收拾棋盘,“不着急,一会儿你就愿意了。”   容华战略性想逃,被沈白景追上去搂着腰抱住。   “你往哪跑?”   “王爷,饶了我吧。”容华软声道。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想要。”   “王爷。”容华往床里面躲。   “我这不是想了办法,”沈白景哄道,“听话。”   沈白景亲了亲容华红了的眼尾,又浅浅的接了个吻,“叫声好听的。” ,看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容华的惊艳,把人搂在怀里温存。 ”沈白景轻声问,容华身子青涩,他有耐心等着,等这颗青涩的果实成熟后再采摘,届时必然是甘甜可口的。 。”容华红着脸,但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沈白景又温柔的亲了亲容华。   “王爷,你……我也可以帮你的。”容华红着脸说,他不想每次都是沈白景单方面照顾他。   “不用,我只想闹闹你。”沈白景笑着抱起容华去沐浴,他可不是这点小打小闹能满足的。   “其实不用等明年的,我……可以。”容华勾着沈白景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不敢转头,但还是忍着羞涩表白心意。   沈白景脚步一顿,是真想转身把人按在床上这样那样,但想到容华娇贵,还是狠不下心,“明知道我舍不得,就别撩了。”   “不过,你这会儿说的话我都记得,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沈白景在容华腰上的手下移了几寸,捏了一下。   沈白景觉得他所有的自制力都用在这会儿了,才能把手从那让人着迷的触感中抽离。   容华脸爆红,到了浴桶也趴在沈白景身上不肯起来。   沈白景轻笑,“听话,泡一会儿,我去把塌上收拾一下。”   容华老老实实的被沈白景放进浴桶,背过身不肯让沈白景见到他红透了的样子。   明明是男子,甚至习武,但容华却依旧白如凝脂,皮肤比闺阁女子还要细腻,腰又薄又细。   沈白景闭了闭眼睛,转身回内室。   后半夜,陶舟的侍从哭着喊着要见沈白景。   “王爷,王爷救救我们家侍从吧,王爷,侍从头疼的要命,王爷,您过去看看吧,王爷。”   “王爷去看看吧。”容华揉了揉侧额,“不然,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第四十章 无中生有   容华就是想知道,严松敢给陶舟出多大的主意,也顺便看看他的三皇兄有没有参与,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有意外收获。   “你别起来了,我很快就回来,接着睡吧。”沈白景柔声哄着容华,帮人盖好被子,又亲了亲容华的嘴角,才披了衣服出门。   “王爷,我头疼,头疼的厉害,要疼死了,王爷救我。”陶舟满床打滚,见沈白景过来,直接扑过去,抱着沈白景的腿哭诉。   “请大夫了吗?”沈白景皱着眉退后一步问道。   “回王爷,请了,大夫说侍从脉象并无异常。”小厮说完跪在地上,“王爷,奴才斗胆,侍从怕是被什么冲撞了。”   “王爷,一定是有人要害我,王爷给我做主啊。”陶舟哭喊不停,一口咬定有人要害他。   吵得整个王府都不安宁,沈白景烦躁的随意摆摆手,让人连夜去请了个术士。   容华和萧晚也都起身过来了。   “不是让你接着睡吗?怎么出来了。”沈白景旁若无人的走过去握住容华的手,“冷不冷?”   容华笑着摇摇头,“哪就那么娇气了。”   “去取一件披风来。”沈白景转头对孟念吩咐道。   “是。”   折腾到天蒙蒙亮,总算有些眉目了。   “回王爷,陶侍从是被人下了蛊。”术士说道,随后动了动手指,“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明月楼。   “正君,我待您一向敬重,就算有什么得罪之处,您也不用置我于死地啊。”陶舟跪地声泪俱下的哭诉,又转身拽着沈白景的衣摆,“王爷,您要替我做主啊。”   “王爷,萧晚觉得正君为人谦和正直,应该不会用这样恶毒的方式,王爷不如下令搜查明月楼,以还正君清白。”萧晚一脸善解人意的说。   容华浅笑,他都猜的到,明月楼肯定已经放好了他的“证据”。   “正君,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冬留急得团团转,这明显容华是被人陷害了,偏偏当事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无中生有。”容华云淡风轻的低声说。   “胡闹,明月楼乃是正君居所,岂能说搜就搜。”沈白景呵斥道,他识破了计策。   萧晚见一计不成,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又温婉的说,“王爷所言极是,是萧晚鲁莽了。”   陶舟一听不愿意了,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白景被吵的头疼,刚准备发落,有个丫鬟匆匆忙忙抱着什么东西往府外跑,被侍卫抓了回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萧晚就是训人都没有疾声厉色,“抱的什么?”   “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这位好心的姑娘把我的证据抱出来了。”容华上前一步,自己拿过包袱打开,果然,是好几个小人和朱砂。   萧晚和陶舟都惊呆了,和想象中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爷,人赃并获,正君擅用巫蛊之术,王爷若不严惩,怕是难以服众。”陶舟不依不饶的要去抱沈白景的腿,被沈白景躲过去。   “这人是正君搬去正院才过去打扫庭院的,况且正君近日与本王同吃同住,根本没有时间,可见这是栽赃,待本王查清 真相,再做定夺。”沈白景掷地有声的做了决定,这种伎俩太拙劣了。   还没等再说什么,宫里来人了。   “陛下口谕,擅用巫蛊,必予严惩,以正风气。”   沈白景偏头看容华,这是他没想到的,皇帝一向偏宠容华,怎么会无缘无故传口谕严惩容华。   “此事蹊跷,本王进宫面圣。”沈白景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容华拽住。   沈白景不解的回头。   “容华领罚。”容华淡淡的说,眼神瞟了一眼陶舟,既然对方不留退路,那就怪不得他赶尽杀绝了。   “容华。”沈白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凶容华,本来没有口谕,他完全可以护住容华,但这会儿他不能公然抗旨,不用想都知道宫里有人给皇帝传了假消息,他只要进宫,就能说清楚。   “王爷,容华自知清白,但无力自证,愿领责罚,以平众怒。”   沈白景明白容华的意思,苦肉计,到时候带着伤进宫面圣,必定龙颜大怒,届时彻查,怕是连端王都未必能脱得了关系。   计策是好计策。   但沈白景舍不得。   “魏德正,取家法来。”   沈白景看了魏德正一眼,魏德正是看着沈白景长大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肯定不能真的取乌金鞭,那鞭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五十鞭都能取人性命。   魏德正要是敢把乌金鞭取来,沈白景就得当场杀人,好在他想起来库房也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讨好沈白景送过来的,一直放在库房里,只不过……   一尺多长的纯羊皮鞭,小手指那么粗,摸起来柔柔软软的。   魏德正打开盒子的时候,沈白景都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反观容华倒是一脸淡然。   沈白景这会儿庆幸容华不懂风月。   “王爷,这怎么能算严惩,这明明是……”饶是陶舟,有些话也是说不出口的,“王爷,家法不是乌金鞭吗?”   “改了。”沈白景理直气壮的回答。   “什么时候……”陶舟也不太敢直接顶撞沈白景,但心里不甘心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   “刚刚,陶舟,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还是你觉得,这熠王府,轮得到你做主了?”沈白景一个眼神过去,大有陶舟再说话直接把他结果的意思。   “陶舟不敢,王爷恕罪。”   “鞭刑……二十,引以为戒。”沈白景心里是觉得二十有点多了,但没听说过更低的了,“为表重视,孟念,你来行刑。”   孟念拿鞭子的手都抖了,这要是一个力度没控制好,他这双手就保不住了。   其实这种鞭子打在身上只会留下红痕,都不会破皮,更何况孟念一直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容华被绑在架子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四十一章 有点不好哄   “孟念。”陶舟突然喊道。   孟念猛地一时失神,最后那一鞭子实打实的落在的容华的身上。   沈白景没空收拾陶舟,赶紧快步过去把容华解下来,没等容华站稳,就直接把人抱起来,回了正院,路上还吩咐魏德正取最好的药。   “王爷,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容华哭笑不得,他的苦肉计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除了最后一鞭,前面的他都没什么感觉。   沈白景肯定不听,不亲眼见到不会放心,把人放在床上,解开衣衫,很淡很淡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只有从锁骨到胸前有一条稍微深红一点的痕迹。   “三十六计不够你选的,非要用苦肉计,故意让我心疼是不是?”沈白景语气凶,动作却很轻柔,生怕碰疼了容华。   “这算苦肉计?”容华无奈的问,一点血都没见,这苦肉计未免太敷衍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沈白景挑眉。   “没有没有。”容华知道惹沈白景不高兴了,只能放软语气,“王爷,有点疼。”   “等你伤好的。”沈白景这会儿正心疼着,没空算账。   容华暗自叹了口气,这能算伤?不涂药两天都能消痕,更何况用的上好的药,估计明天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沈白景有点不好哄。   次日,容华被重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并没有抹去在明月楼搜出证据的事,反而把丫鬟主动跑过去的情形描绘的形象生动的,但容华搬进正院都多久了,只要不傻都知道是陷害,可偏偏还被罚了,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是同情容华的,皇宫里养的翩翩公子,自然比不过勾栏院里出来的,什么手段都会用,甚至隐隐有人说,陶舟私下见过严松,两人不清不楚的。   陶舟声名狼藉,连带着严松名声受损。   随后,就有沈白景进宫面圣,彻查此事,还了容华清白,只是可惜那个丫鬟自尽了,并没有牵扯更多,皇帝特意派人过去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补品。   在世人眼中,这就是皇帝变相的承认了自己误会容华在做补偿,更坐实了容华是被陷害的。   而沈白景日夜守在容华床前的故事也传遍了大街小巷,都言熠王和正君伉俪情深。   王府里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真相,但沈白景借着这事发落了不少人,萧晚和陶舟身边只剩一个贴身小厮可以信任了,剩下的都是沈白景的人,府里的事,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沈白景不打算纵着容华小火慢炖了,管他们都是谁的人,进了王府都得安分,不然自有他们的去处。   但此刻,话本中心人沈白景坐在床头,任由容华拽着他的衣袖也不搭理人。   “那些传言是王爷让人散播出去的吧?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容华自愧不如。”容华讨好的说,他身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沈白景开始算账了。   “本王倒是觉得正君才是了不起,对自己都狠的下心。”沈白景冷笑着说。   “王爷,容华知错了,再也不会以身为饵,亲涉险地了。”容华从后面搂着沈白景的脖子,趴在沈白景的背上,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这一次,任凭王爷责罚。”   沈白景一个用 力,容华整个人都翻了半圈,被沈白景抱在怀里。   “先去沐浴。”   容华还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白景这么好说话,居然没有借题发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   不过,很快,容华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王爷,我的衣服呢?”   “没你的衣服,本王已屏退下人,你就这么出来吧。”沈白景说的轻描淡写。   容华在水里都觉得快要烧起来了。   “刚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任本王责罚吗?这就反悔了。”沈白景不依不饶道。   “王爷,好歹赏我件亵 裤吧。”容华忍着羞求情。   “既然正君不好意思自己出来,那本王便亲自去接了。”沈白景说着撩开屏风走了进去。   容华慌忙躲进水里,但沈白景完全不吃这一套,直接把人抱出来,容华脸红的都能滴血了,捂着脸任由沈白景把他擦干,放在榻上。   “你乖乖在这等我,若是我沐浴回来,你身上多了什么……”   沈白景话没说全,但容华读懂了未说尽的意思,连忙点头,先摆脱此时的羞耻再说。   容华看着沈白景被屏风挡住后,匆匆找出里衣穿好,钻进被子里,满脑子都是想怎么哄沈白景。   殊不知,沈白景在屏风另一侧听到里间的动静,嘴角上扬。   “正君,你可不怎么听话啊。”沈白景挑眉道。   容华本能的往里面躲,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拽回来。   ……   容华偷偷摸摸穿上的衣服,最后还是被沈白景脱下来了,甚至一整个晚上都没被允许穿上,就那样一丝 不挂的被沈白景搂在怀里。   清晨,沈白景小心翼翼的起身,见容华微微皱眉,有要醒来的意思,赶紧俯身轻吻了吻,容华便又睡着了。   “早膳摆到书房,正君还没醒,你们小声点。”沈白景低声吩咐道,“把点心和米粥热着,正君醒了再端进来。”   “是。”魏德正应声,心想的是,王爷若是有心宠一个人,是真的能温柔入骨。   容华比平日晚起了将近一个时辰。   “王爷呢?”   “王爷一早就去了书房,特意嘱咐不能吵到正君。”魏德正回道。   “想来是军机要事,我去看看五哥,午膳不回来用了,记得提醒王爷用膳。”容华换了身衣服出门。   “是。”   陶舟听说沈白景独自在书房,动了心思,这段时间,严松为了避嫌无论他怎么联系都不见他,甚至让人传话,以后都不再联系,这让陶舟意识到,严松放弃他了,一枚弃子,只能自己求生。   “王爷,陶侍从求见。”   “不见。”沈白景头也不抬的说。   “陶侍从说他有要事说,一直跪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沈白景放下笔,收起桌上的图纸。 第四十二章 担忧   “王爷,我知道错了,之前的事情,都是严松逼着我做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王爷,我真的错了。”陶舟跪在地上哭诉,“念在陶舟伺候王爷尽心尽力,两年多来不敢有半点懈怠,王爷明鉴,求王爷饶过我这次。”   陶舟一边说一边跪着往沈白景旁边前行。   沈白景微微皱眉,他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从陶舟的身上,越来越浓烈。   “王爷……”   陶舟开始解衣服,声音也带着魅态。   “出去。”沈白景后退一步,呵斥道。   “王爷,陶舟什么都可以做的,王爷……”   “来人。”   魏德正赶紧带着人推门进来。   “陶舟意图不轨,禁足碧波院,容后处置。”沈白景喝了口凉茶醒神。   “王爷,容华他有什么好的,装清高,他都不让你碰,你为什么还想着他?还是说他用了什么狐媚妖术迷了王爷的心窍……”   “都是死的吗?由着他说,拖出去,杖毙。”沈白景怒道,他正愁没理由发落陶舟,陶舟就自己撞枪口上了,还敢辱骂容华,那就怪不得他心狠,心慈手软、养虎为患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是。”   容华留在静王府用了午膳。   “六弟的棋艺真的是炉火纯青,为兄甘拜下风。”容衍随手把棋子扔回棋瓮。   “五哥承让了。”   “你最近脸色好看多了,看来熠王待你还不错。”容衍欣慰的说,他还记得之前在宫中见到容华时,对方瘦的如同枯槁,如今虽然还是略显消瘦,但脸色红润。   “王爷的确待我很好。”提到沈白景,容华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我前几日进宫,见仪方真和教引嬷嬷学规矩。”容衍似无意间提起。   “嗯,大婚将近了。”容华没听出不对,应了一句。   “你那会都没人教的。”容衍叹了一口气,他当时听说容华要和一个男人成亲,也是意外的,再加上容华主动住进熠王府,和嫁人无异,宫中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也就没有教引。   “我又不是女子,有什么可教的。”容华笑着说,他倒是没觉得委屈,要是有人非要教他,反而让他尴尬。   “所以我用担心你受欺负,熠王府不安生,熠王也不是良善之辈。”容衍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眼中尽是担心与无奈。   一个十七岁就敢领兵出征,大败敌国的将军,破例未及冠就立府封王,何等的风光无限,又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五哥真的不必担心,王爷待我很好,府里……很快就都解决了。”容华安慰道,他知道容衍是真的记挂。   “那你和我说实话,你们……圆房了吗?”容衍也还未娶亲,这话问出口自己耳朵也红了。   但容华的脸更红,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他不愿意还是你不想?”容衍追问道,按理说两人和好也有些日子了,不应该没成事。   “是……王爷说,我还小,等明年再说。”   容衍虽然只比容华大几岁,但终究是长辈,容华老大的不好意思,估计这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静王府了。   “那他有去别人那吗?”容衍觉得自己不问清楚始终不放心,他总觉得自己的六弟是个小白兔,非要主动跑狼窝去,这能让人放心吗?   “没有。”容华抬头,脸色还是微红,嘴角带笑,眼神坚定,“五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以不要,但我要是决定占有,就谁也别想抢。”   “哪怕是他自己想走,也不行。”   一瞬间,容衍觉得,他弟弟可能并不是小白兔。   黄昏将近,容华起身回府。   “怎么才回来?本王都快等成望夫石了。”沈白景不满的将人抱住,亲了亲,像一只大型犬。   但容华知道,沈白景是头狼,可他偏偏就爱,心甘情愿的钻进狼窝。   “王爷,这是在外面。”容华轻声说,他太了解沈白景,越是挣扎,越是闹的厉害。   “那你告诉我,五哥有没有说我的坏话?”沈白景问道,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容衍肯定是让容华小心自己。   “没有,我和五哥解释了。”   “哦?怎么解释的?”沈白景挑眉,来了兴致。   “我说……你待我很好。”容华说的很轻,就在沈白景的耳边。   容华趁着沈白景不注意,一个华丽的转身,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好啊,你胆子大了,敢故意撩 拨我了?”   沈白景追着容华进了暖阁,把人抓住。   “跑什么?”   “没有,明明是王爷不规矩,怎么还反过来质问我,当真会颠倒黑白。”容华也不怕他,反正是进是退,只要沈白景想,总能找到各种理由闹他。   “好厉害的一张嘴,本王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刀子。”沈白景说完,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容华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放不开了,手自然的搂住沈白景的腰,微微张开嘴,任由沈白景攻城掠地。   “王爷。”魏德正没进门,“都处理好了。”   “知道了。”沈白景放开了容华,淡淡的应了一句表示知道了。   “嗯?什么?”容华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离。   “本王帮你报仇了。”沈白景略带炫耀的说,像是小孩子求夸奖一样。   “王爷把陶舟处理了?”容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正君太聪明真的让本王很没有成就感。”沈白景无奈的摊摊手,“送上门的对手,我总不能再好好的送走啊。”   “王爷觉得他是主谋吗?”容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陶舟已经全身而退,为什么还要赶在沈白景的气头上去招惹。   “不是,甚至严松或许都不是。”沈白景想了一下说道,“也许都是幌子。”   “我好像明白陶舟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容华挑眉,一双比桃花眼还魅几分的双眸,浅浅的的深沉更添神秘,微微上扬,格外的勾人,看向沈白景的时候,仿佛有能让人溺死在里面的温柔。   “因为他是一枚弃子了。”沈白景接话,随后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容华,才继续说,“舍车保帅。”   保的是谁,不言而喻,府中只剩下萧晚了。 第四十三章 心比天高   没想到萧晚和陶舟都是端王的人,而且两人光明正大的结盟,反而降低了效忠一人的嫌疑,也隐藏了萧晚和严松的关系,不得不承认,手段确实高明,如果这次不是陶舟沉不住气,或者说,陶舟为了不成为弃子而背叛了原本的计划,或许,他们就真的瞒天过海了。   “王爷太聪明,我也很没有成就感的。”容华学着沈白景的样子说道。   “怎会,正君聪慧,本王不及,再者说,本王再聪明,还不是被正君吃的死死的,说到底,还是正君本事大。”沈白景笑着把人搂住。   容华顺势靠在沈白景怀里,其实明明是他先动心的,就算被吃的死死的也该是他,但沈白景从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对容华不加掩饰的爱意。   沈白景在告诉容华,他不是一厢情愿,他们是伉俪情深。   “明日我们进宫一趟吧,陛下怕是还惦记着你。”沈白景说道,他上次进宫已经说清楚了,是因为太监误传消息,容晟以为是有人用巫蛊之术伤了容华,又担心沈白景偏心,才派人传话。   沈白景虽然保证容华没受伤,但不见到人,容晟是不能放心的。   “好。”容华心中熨帖,沈白景想的周到又贴心。   果然,容晟先是关切的问了好一会儿细节,又解释了一下误会。   但没有人提起那个小太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死路一条,但是他背后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牵扯出来。   容华明白,也理解,容晟再偏爱他,也只是稍微偏心罢了,不可能为了他一点点小事,就治罪于另一个儿子。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岂能以一面而解之。   但容晟对容华的偏爱和恩宠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容华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父皇放心,儿臣好好的。”容华宽慰道,一瞬间他好像看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的沧桑与无奈。   “你好好的就行,朕这几日时常梦见宜归,梦见她嘱托朕要照顾好你,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容晟回忆着说,当年帝后情深,也是坊间佳话,只可惜,宜归皇后红颜薄命。   “母妃在天有灵,一定会安心的。”容华也心有所感,勾起了往事。   “宜归皇后在天上看着,肯定希望你平安喜乐,嗯?”沈白景心疼的牵着容华的手,柔声安抚。   “嗯。”容华点头,若是宜归皇后看见他能得偿所愿,想来也会欣慰的。   “留在宫里用午膳吧,朕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容晟也被拉回了情绪,看着沈白景对容华的关切,心中慰籍。   “好。”   膳后,容华并未急着回府。   “仪方大婚将近,儿臣也该去看一看。”   “从小就任性,对你也不甚敬重,亏你还想着她。”容晟对仪方公主没有多上心,一是明妃不得宠,二是,仪方确实不争气,没有一点皇室的教养,被明妃宠的过于刁蛮。   “怎么说也是儿臣的妹妹。”容华顿了一下,浅笑,“不过说到仪方大婚,儿臣倒是想到了佑宁妹妹,再过一两年,也该议亲了。”   “你不说朕都忘了,佑宁也不小了。”   佑宁公主的生母只是只是个贵人,容华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宜归皇后在世时,时常帮扶敏贵人,敏贵人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常去中宫走动,也算是熟稔。   “前朝事多,父皇日理万机,怎得儿臣这般。”   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容华就就去看仪方,沈白景不方便,就被留下来。   “沈卿,宜归皇后去的早,朕这些年虽有心护着华儿,但也是难护周全,偏偏华儿是个要强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肯说,这么多年,朕亏欠他良多。”容晟难得这么走心,眼睛都有些红,应是想到了发妻。   “容华常常提起陛下,每每必言陛下待他甚好,心中感念,陛下与容华父慈子孝,宜归皇后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沈白景此时对容华只有无限的心疼,自幼丧母,又得皇帝偏宠,怎会不招人嫉妒,不知道背后受了多少委屈。   “朕说这些,是希望你善待华儿,他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容晟从容华能记得佑宁就看得出来这一点。   “是,陛下放心,臣此生绝不负容华,待解决府中杂事,定许容华一生一世一双人。”沈白景眼中深情流露,两世的情意,早就刻在骨头上,融进血液里。   “好,朕记住了。”   沈白景算是勉强过了皇帝这一关。   容华去明妃宫里请安,并没有空手,送了不少的珠宝玉器,礼仪周全。   “你来干什么?”仪方惊讶的看着容华。   “仪方,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六殿下。”明妃拽了一下仪方,“六殿下见谅,仪方被惯的有些娇纵。”   “确实,听说已经气走了三个教引嬷嬷了,仪方妹妹好厉害的性子。”容华淡淡的笑着说。   闺阁女子被夸性子厉害,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没人敢娶。   “你……”   “仪方。”明妃呵斥道,上次司空山为什么最后没有出现她至今都没想到原因,但应该是得到了风声,相当于已经得罪了丞相府,绝对不能再得罪熠王府。   “母妃。”仪方不甘心,但还是在明妃的怒视中欠身行礼,“见过六哥。”   “妹妹不必多礼,想来日后相见的机会也不多了,既做了兄长,还是有一句话要提醒妹妹的。”容华扫了一眼明妃,又看向仪方,“莫要心比天高,小心……”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还不等仪方反驳,容华转身对明妃拱手告辞。   “母妃,你看他……他一个嫁了人的男子,凭什么说我?皇室的脸都让他丢尽了。”仪方气不过的说,她一直都看不惯容华,看了两年的笑话,没想到沈白景不仅回心转意了,而且独宠一人,让她心里更嫉妒了。   “仪方,你只需好好待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少参与方为上策。”明妃扶额,她后悔自己这些年的放纵,但现在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希望尚书府的严松是个不错的人,“仪方,六殿下说的不无道理,你这个性子得改改,不然嫁为人妇,如何在夫家立足。”   明妃在宫中多年,自然比仪方更懂得男人的心思。   “母妃,那尚书府还敢给我不痛快吗?”仪方趾高气扬的说,她自傲不是一天两天的,只不过宫人不敢计较,几个皇兄则是不屑,反正也构不成威胁。   “唉。”明妃叹了一口气,她总感觉这样下去,仪方的性格会出事,讨不到好果子,可惜,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第四十四章 没有规矩   回府已经是黄昏,沐浴后就准备就寝了。   沈白景把容华搂在怀里,怜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王爷……”   “以往种种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后背。   “其实……还好,我是唯一的嫡皇子,他们再如何,也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容华很喜欢沈白景心疼他,但又舍不得对方太心疼,“而且,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都有报复回去。”   “以后,有我。”   “嗯。”容华在沈白景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军营里改良弓 弩和布防图都收尾了,沈白景不得不也按照规矩每日上朝。   “沈琳。”   “属下在。”   “去查一查陶舟的家世,可还有亲人在世,或者心上人。”容华不觉得陶舟会无缘无故的做别人的棋子,从陶舟的衣食住行可以看出来,并不是很奢华,可见不是为财,已经嫁给沈白景,不会是为名,那就只能是另有隐情。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查清来龙去脉,才能方便动萧晚。   “是,属下这就去查。”   “另外,安排人盯紧萧晚,没有陶舟这个傀儡,他一定会自己行动。”   “是。”   容华等着沈白景下朝才一同用早膳。   “下次别等我了,万一回来晚了,岂不是要饿着了。”沈白景以后天天都得上朝,他舍不得容华等他一早上。   “饿不着,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容华淡淡的说。   沈白景却心里一疼,被冷落的那两年,容华是不是也每天都在明月楼盼着、等着他能过去陪陪他。   “王爷?”容华见沈白景不说话挑眉。   “没事。”沈白景无意提过去的事惹容华回忆那时的难过,他要做的就是珍惜以后,加倍待容华好。   “明日仪方大婚,要过去吗?”沈白景转移了话题。   “嗯,毕竟兄妹一场。”   仪方大婚时,容华从库里找了一个送子观音做贺礼,还特意换了一件水蓝色的衣服,衬得容华添了几分灵动。   “别这样看着我。”沈白景抬手遮住容华的眼睛,“不然,我们可能会错过仪方的大婚。”   容华微微垂眸,眼尾带笑,嘴角上扬。   席间容华只饮了一杯酒,倒是沈白景被拽着喝了不少。   “做一碗醒酒汤过来。”容华扶着沈白景,不过沈白景并没有全醉,故而只是虚搭着容华的肩。   “是。”   沈白景享受着容华的照顾,甚至还顺便占点便宜。   “王爷,别闹。”容华不堪其扰,把沈白景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   “和我抱一会儿。”沈白景借着酒劲儿,搂着人不撒手。   容华无奈却纵容着,两人磕磕绊绊的沐浴完,换好了寝衣,相拥而眠。   另一边的一对新人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甜蜜温馨。   严松挑起盖头,不得不说,仪方的样貌在同辈中也算是出色的。   “夫人,该喝合卺酒了。”严松倒了两杯酒。   “嗯。”仪方端着架子接过酒,抿了一口。   “夫人,合卺酒是要喝完的。”严松温和的提醒道。   “这酒味道不好,我不喝了。”仪方随手扔在桌子上,转身坐回床上,“我要沐浴。”   “好。”严松攥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推开门,吩咐道,“来人,公主要沐浴。”   “是。”   严松看着仪方走进屏风,眼神暗了暗,意味不明。   “公主想来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嗯。”仪方脸腾的一下红了,这事教引嬷嬷教过的,但她其实光顾着害羞,没怎么认真听。   “什么啊?你起来,硌得慌。”仪方语气不太好的推开严松。   掀开被子,是喜娘铺好的枣、花生和桂圆等一些讨喜的的东西。   严松抬手把东西都扫到地上,再次把仪方推倒在床上。   洞房花烛,本还缠绵悱恻,但房间里更多的却是仪方各种不满的抱怨,一会儿这疼了,一会儿那不舒服了,不到半个时辰,房间就归于平静了。   太阳刚刚露头,严松就起身独自用了早膳后出门了。   “来人。”仪方醒了发现房间里早就不见严松的身影。   “少夫人。”   “严松呢?”仪方语气不善的问。   “回少夫人,少爷出去了。”丫鬟小心翼翼的回复,“少夫人可是要用早膳?”   “我起不来,把早膳端过来,我要燕窝粥。”   早膳并没有准备燕窝粥,毕竟一个尚书府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现做。   “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仪方不满的接过,“怎么是白燕,我一向都是用血燕的。”   “回少夫人,咱们府里没有血燕,只有白燕。”   仪方念念叨叨的用了,随后又躺下接着睡。   严松的母亲等了一个早上都没有等到新儿媳的敬茶。   “没有规矩。”严松的母亲狠狠地摔了一下茶杯,“成何体统。”   “是,夫人。”   严松回来就被他父亲叫去了书房,严邈说了早上的事,让严松先忍一段时间再说。   娶仪方就是为了她公主的身份,可以为他的官途有助力,容远也有理由提拔他。   三天回门时,明妃又嘱咐了仪方许多,但仪方听的不耐烦,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除了大婚当晚,严松再没碰过仪方。   “殿下,陶舟有一个同胞弟弟,原名叫刘澄,改名柳箐,现在在……寻阳舫。”沈琳禀报道。   寻阳舫位于城南,是有名的南风馆。   “另外,萧晚昨日去了迎客茶馆,属下问过了,他近期如果好几次了,都是同一个包间,那个包间是一个月前被他长期包下来的。”沈琳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萧晚。”容华吩咐道,“还有,彻查萧晚,他应该不是本地人,严松的祖籍是临安,联系临安那边的人,萧晚可能是假名字。”   “是,属下明白。”   至于刘澄,容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是不去探一探总归是不放心的。   除了沈琳,暗卫是不能公开露面的,就算是沈琳,也尽量避免去闹市,更何况是寻阳舫这样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 暗访   趁着沈白景不在,容华让沈琳给他简单易了个容,主要是遮住了他的眉眼,换了件绣着金线的锦衣,从角门出去,绕路去了寻阳舫。   “公子,看着眼生,头一次来吧。”   “嗯。”容华目光看向四周,寻阳舫有两层,看起来无比奢靡,销金窟还真是名不宣传。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找个可心的。”   “你们这有一个叫柳箐的吗?”容华清冷的声音在这个萎靡的地方略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有的,公子一定要找他吗?”   “是,怎么,不方便吗?”容华拿了一锭银子放在那人手上。   “是有些不方便,他正陪着客,不好叫过来,不然我给您挑个更好的,保准让您满意,如何?”那人打着商量,主要是看容华出手阔绰,想留客。   “不用,我不着急,随便找个房间,等方便的时候,待他来见我。”容华微微皱眉,越往里走胭脂粉的味道越浓,他不太喜欢。   “好嘞,您楼上请。”   “柳箐在这多久了?”容华顺势套话问道。   “他啊,老人儿了,记得十二三就在了,算算也有五六年了。”那人笑着说,“不过人很懂事,花样也多,公子真是好眼光。”   “五六年也没有人替他赎身吗?”容华接着问。   “前几年也有,但他不愿意,如今都十八了,年纪不小了,也就没人再提过了,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嫩的呢?”那人领路转了个弯,“您这边请。”   “对了,还没问,他怎么来这的?”   推开门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才回道,“他自己说是逃荒路上和家人走散了,我是在路边捡回来的。”   “就是这里,您慢等。”   随后安排人给容华上茶。   “公子,请用茶。”添茶的是个柔柔弱弱,眉目清秀的男子。   “放下吧。”容华揉了揉眉心,他已经想好,若是陶澄有参与这些事,就怪不得他心狠,若是陶澄对陶然的事一无所知,那他可以帮陶澄赎身,并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   容华想事出神,差一点就没躲过投怀送抱。   “公子?”男子显然没想到容华会躲开,不解的抬头。   “我说茶放下,你可以出去了。”容华语气冷了几分,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   “是。”寻阳舫里的人,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虽然不愿意放弃,但还是很有眼色的退出去了。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才有人引着柳箐进来。   柳箐走路姿势很不自然,勉勉强强行了个礼。   “公子见谅,柳箐身体不适,今日怕是不能有幸服侍公子了。”柳箐的嗓子沙哑的厉害,像是混杂着沙砾一样。   “无妨,我寻你另有他事与你说。”容华倒了一杯茶放在柳箐面前。   “多谢公子。”   “你可认识陶舟?”容华直入主题,主要是他出来的时间太久,算着时间沈白景应该已经回府了,不宜耽搁太久。   “不认识。”柳箐摇摇头。   容华一直注意着柳箐,根据柳箐的反应和之前的对话,他确定柳箐并没有参与,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陶舟是他失散多年的兄长。   可怜两人同流落烟花柳巷,却苦于不在一处,不得相认。   城南与城北,隔的却是此生不得相认。   容华心生同情,“我受人之托,你若是愿意,我可为你赎身,让你重新开始。”   “多谢公子美意,但……柳箐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离开这,也不知道去哪,还能做什么,索性就在这吧。”柳箐真诚的笑了一下,随后状似无所谓的说。   容华想说,卖、身不是长久之计,也不能卖一辈子,但没说出口,因为他在柳箐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哪怕他提到赎身,柳箐都没有任何波澜。   五六年的糜乱,日复一日,足够磨平一个人的棱角,甚至抹去一颗心的温度。   “那好吧。”容华起身,把自己钱袋里的银子都留下后才离开。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正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白景直接抱住刚进门的容华,随后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浓的胭脂味?你去哪了?”   容华在回来的路上就把易容卸了,但没来得及换衣服,再者说,这么浓的胭脂味,不沐浴是清不掉的。   “我去了一趟……寻阳舫。”   容华明显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搂的更紧了。   “你去那干什么?”   容华大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只不过把沈琳的话变成了偶然听说。   沈白景倒是没有关注这个。   “所以你就大晚上的自己去了寻阳舫?”沈白景咬着容华的耳垂,又不舍得再用、力。   “嗯。”容华心虚的点点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先去沐浴。”沈白景放开了容华。   “好。”容华也不喜欢身上的呛人的脂粉味,从善如流的往屏风后走。   “王爷,你怎么……”容华没想到沈白景极其自然的就跟着过来。   “本王的正君深夜流连烟花柳巷,本王要亲自查验查验,不可以吗?”沈白景当然知道容华不会乱来,但就是心里不爽,想抓着人欺负欺负,宣示一下主权。   “我没有。”容华毫不犹豫的否认,他可是碰都没碰那些人,怪只怪寻阳舫连房间里都点那么重的熏香。   “你说没有就没有,本王得自己亲自查验了才行。”沈白景不依不饶的,看着容华白皙的皮肤泛起好看的红色。   “能不能……等我沐浴后,再……查验?”容华这会儿已经知道沈白景是借题发挥了,但确实是他理亏,只好顶着张大红脸和沈白景讲条件,他真的做不到当着沈白景的面更衣。   “不能,正君这么聪明,万一想了什么主意藏住了,那岂不是要被你瞒天过海了。”   沈白景打定了主意,容华也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心一横,闭着眼睛褪去外衫。   “哪有穿着衣服沐浴的?”沈白景见容华打算穿着里衣进木桶,把人拽住,一本正经的说,“正君被人伺候惯了,想来自己不熟练,那就本王亲自给正君宽衣。” 第四十六章 舍得   容华半推半就的从了沈白景的意思,   容华试图挣扎,,无力反抗。   “沈白景低沉的声音蛊惑着,   ……   容华迷迷糊糊的被沈白景抱回榻上,茫然的抬起手看了看,刚刚这双手摸过……以后,他真的能受的住吗?   就在一个时辰前,沈白景明明也动情了,却还是恪守之前的约定,等明年。   “睡吧。”沈白景把人搂在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容华的额头。   容华窝在沈白景的怀里,犹豫了一会儿,闷闷的出声,“王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   寻阳舫听来的话入了容华的心,柳箐十八就是年纪大的了,没人愿意给他赎身,都喜欢娇嫩的吗?   “嗯?”沈白景不明所以,偏偏容华不肯抬头。   “就是……你们不都是喜欢小的吗?”要不是房间里暗,容华又看不见沈白景的眼睛,这样的话他是问不出口的。   “你们?”沈白景联想到白天容华去的地方,哭笑不得的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我就喜欢你。”   “还有,你才十七,哪里就年纪大了,这么看我岂不是都老了?”沈白景笑着逗容华,随后又认真的说,“不许听外面的人乱说,要不是我舍不得,真想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乖,别胡思乱想。”沈白景把人从怀里拽出来亲了亲,看着容华的眼睛郑重的说,“人都会老的,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变老,我会一直喜欢你,任何样子的你,只喜欢你的。”   从少年至垂暮,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告白,生同衾,死同椁,是我能给你最刻骨的誓言。   “我也是。”   容华主动攀上沈白景的肩,凑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唇,笨拙却热烈。   沈白景从容华眼中看到的是毫不掩饰的、浓烈的、炽热的爱意。   次日,沈白景去上朝,容华收到了一封家书。   宜归的母家是临安唐氏,百年望族,书香门第,尤其是容华的外祖父,更是当世大儒,每年科考高中的,有一半都师从唐氏书院,就连当今的皇帝,都是唐老先生的学生。   信中大部分都是关心容华,每年的年底都会收到临安来信,但今年不一样的是,容华的舅舅唐故一家将来京城过年。   容华写了回信,表示自己安好,让家里放心,随后询问几时能到。   午膳时,容华将唐故一家来京城过年的事和沈白景说了。   “住处可定了?若是不嫌弃,也可以来王府住。”沈白景说道,他已经有计划在年前把萧晚打发了。   容华摇摇头,“舅舅在京城有宅院,我已经安排人去打扫了。”   “嗯,有什么事和我说,别都一个人揽着。”沈白景有些心疼,他的正君才十七岁,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隐帝,这稚嫩的双肩上扛着的是多大的责任与重担。   “我知道的。”容华笑着点头,这对他来说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有人关心就是心里很暖。   “今日陛下恩准雍王入内阁听政了。”沈白景转而提起早朝的事。   “嗯。”容华随意的点点头。   “你一点都不惊讶?”沈白景挑眉,容礼非嫡非长,却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入内阁听政的。   “三皇兄品行不端,一向不得圣心,就连封王都是借柔贵妃的手段,父皇从未对他寄予厚望,只不过他们母子认不清形势而已。”容华平静的说,“反观四皇兄,生母德妃盛宠不衰,再加上他自己能力不凡,入内阁不过是早晚的事,意料之中。”   沈白景心中暗叹,隐帝还真是没选错人,容华当之无愧,而他也是真的捡到宝了。   “若是雍王被立为储君,来日怕是容不下你。”沈白景说道,在他看来,雍王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机深沉,绝非良善之辈,要是容礼登基,必然不能给身为隐帝的容华一条生路。   容华夹菜的手一顿,按照常理,他只是一个与男子成婚的皇子,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就是有威胁,那也是手握兵权的沈白景。   沈白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王爷何出此言?依我看,来日无论谁登基怕是最先容不下的就是王爷。”容华不动声色的说。   “你啊。”沈白景抬头笑着答。   “什么?”容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笑了,从我去求父皇赐婚那一刻开始,此生就已经注定无缘储君之位了。”   “那可要怎么办才好?你就舍得不救救你的夫君?”沈白景一脸无辜又无助的样子。   容华忍不住轻笑,明知道沈白景是故意的,可还是安慰道,“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王爷可舍得这位极人臣的富贵,与我归隐田园?”   “这有什么,本王唯一舍不得的,只有容华一人。”   年少成名,及冠封王,手握重兵,沈白景岂是任人宰割之辈,就算他日生变,以他的谋略,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容华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在沈白景说出愿意与他归隐时,才觉得更加心动。   山盟海誓总是可以被轻易说出口,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放弃功名利达,换得种桑植麻。   但沈白景说的,容华就是信了。   “其实,若是五哥能……结果会不一样。”容华正色几分道。   沈白景知道容衍与容华的关系格外亲厚,但还是忍不住吃味,“人心难测,你就那么信任静王?”   “五哥不会的,王爷且看吧。”容华笑着说,他很相信容衍,那是他对于手足之情为数不多的温暖。   “嗯,好。”沈白景很喜欢容华笑,嘴角上扬,眼尾都带着笑意,仿佛冒着寒气的冰块瞬间融化了,还镀上了一层柔软的日光。   容华就是这样的性格,爱恨分明,在乎的人用命去守护,无关紧要的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于敌人,便是狠戾决绝,毫不手软。 第四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隔天,沈琳来见容华。   “殿下,萧晚从外面带回来不少的朱砂和黄纸,还有纸扎小人。”   “巫蛊?又来?”容华挑眉,同一个计策,第一次用是聪明,玩两次就是愚蠢至极。   巫蛊传自南疆,本并无害人之意,但总有人走歪门邪道,但终归是少数,定国律令并没有予以重罚,故而还是有人会用此法诅咒怨恨之人,就算被发现了,也大都是府中自行处置,这也是上一次容晟即使口谕,也只是不许轻恕,并不会明确刑罚的原因。   “已经两天了,萧晚都没有出门,吃穿用度都是那个小厮送过去,不许旁人靠近。”沈琳接着说,“属下去探过,像是摆的什么阵法,属下不懂,但属下看见中间有殿下的名讳。”   “原来如此,他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容华了然的点头,敌人的目的和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就是一场必赢的仗。   “殿下的意思是……”   “好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容华薄唇轻起,“不过可惜了,就要被釜底抽薪了。”   “殿下,需要属下动手吗?”沈琳请示的问。   “不用,他既然喜欢,那我就陪他最后再唱一出戏。”容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琳一见到容华这种笑,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入夜不久,容华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沈白景搂着人轻轻的摩挲着容华的后背,试图哄着他睡。   “我头疼。”容华皱着眉,可怜兮兮的说。   “怎么回事?吹风了?”沈白景匆忙起身,“孟念,去请大夫过来。”   “没有,我一整日都未曾出门。”容华摇摇头。   沈白景抬手帮容华揉了揉,朝门外喊道,“大夫怎么还没到?王府里都能迷路的吗?”   王府里就住着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片刻,大夫匆匆赶到,他睡的正香被薅起来的,提了药箱就赶过来了,生怕王爷一个心情不好,他就小命不保。   大夫小心翼翼的诊脉,略微不解,过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诊错,回道,“回王爷,正君身体无恙,并无不妥。”   “那怎么会头疼?”沈白景质疑问道。   “这……”大夫额头都出汗了,颤颤巍巍的擦了一下,“从脉象看,真的……并无异常。”   “没用,来人,去太医院请陈太医过来。”沈白景很显然不相信,不查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放心的。   “王爷。”容华出声制止,“想来只是没休息好,不碍事的。”   “不行,这样我不放心。”沈白景坚持道。   容华扶额,暗中给冬留使眼色。   “王爷,或许另有隐情呢?不如也请个术士来看一看。”冬留的戏真的和那会儿陶舟的小厮比,差了不少。   但沈白景一心都在容华身上,根本就没在意。   “去请,陈太医也去请。”   容华靠在沈白景的怀里,心里很慌,这戏好像唱过了,玩大了,等沈白景反应过来,肯定得收拾他。   不过,这会儿,以后继续装了。   等术士说出西北方向有人行巫蛊之术时,沈白景就全明白了,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执棋之人换了,又或者,并没有换,只不过是从运筹帷幄变成了亲自动手。   “孟念,你亲自带人去搜。”   萧晚被抓了个现形,根本无理狡辩。   “王爷,你就不觉得这件事情很熟悉吗?”萧晚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惊讶过后很平静的就接受了。   “是吗?你是在提醒本王,你和陶舟合伙构陷正君的事吗?”沈白景眼眸深沉,仿若万丈深渊,让人畏惧,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臣服。   “王爷,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你的正君吗?整个王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萧晚语气加重,他自问做的很隐秘,而且王府守卫森严,容华能够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可见他手下人的能力。   “本王若是连正君都不信,还能信谁?”沈白景反问,其实他不是不怀疑,他是已经确认,容华就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的心上人,怎么不都得宠着。   “容华他绝非善类,王爷为何偏要与虎谋皮?”萧晚还是不肯放弃。   “端王就是善类?你不也一样与虎谋皮。”沈白景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萧晚愣住了,随后脱力一般的坐到地上,沈白景都知道了。   “任凭王爷责罚。”萧晚认命的说,他对沈白景不能说懂,但起码还是了解一点的,这一次,他在劫难逃。   “本王一向公正,取家法来,鞭刑二十。”   魏德正双手举着的,才是熠王府真正的家法,乌金鞭,通体黑色的硬鞭。   沈白景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容华的眼睛,把人搂在怀里,背对着行刑,“别看。”   萧晚一声声痛苦的叫喊,沈白景顺手又捂住容华的耳朵。   容华很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行刑后萧晚直接疼昏过去了,衣服上都是血迹。   “他。”沈白景指了指萧晚的小厮,“杖毙。”   “至于萧晚,意图谋害皇子,罪不容恕,本王即刻写休书,责令明日晌午前搬离王府。”   沈白景说完就搂着容华回里屋,有些账,得关起门来算,毕竟,人前不训妻。   “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瞒天过海的本事还真是了得。”沈白景冷笑着说,他从上一世就知道容华的身份,自然就明白,隐帝岂能是柔善可欺之辈,他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容华居然装病骗他,利用他。   “不是的,王爷,你听我解释。”容华心虚的拽着沈白景的衣袖摇了摇。   “好,给你个机会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就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怕和你说了你觉得我……斤斤计较,不懂事,我不想你觉得我有心机。”   沈白景软化,容华借机会凑过去亲了亲沈白景的嘴角,“白景,别恼我了。” 第四十八章 躲什么   容华难得的服软撒娇对沈白景来说是丝毫没有抵抗力的,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他,但还是装着不理人的样子。   “那正君总要拿出点诚意让本王不恼吧。”沈白景好整以暇的看着容华。   “那……我给王爷……宽衣?”容华试探的说。   沈白景没说话,却张开了手。   容华没服侍过人,动作略微生疏,但很细心的解下沈白景的玉佩放在一旁。   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容华下不去手了,沈白景格外的好说话,反过来给容华宽衣,但却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把人扒的一干二净,抱着红彤彤的正君回榻上,抬手放下床幔。   “我不行了……王爷……”一滴清泪从容华的眼尾滑落。   以往沈白景也有闹过他,让他适应,怕他到时候受不住,但只是两根手指,他就受不住,这次居然还加了一根。   “疼了么?容华,听话,告诉我,疼吗?”沈白景亲了亲容华的眉眼,手也安分了,柔声问。   容华知道自己若是说疼,沈白景一定会停手,今晚也就过去了,但他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其实,容华心底里还是想与沈白景亲近的。   沈白景轻笑,他的正君是真的乖,太招人喜欢了,让他忍不住想把人欺负的更狠一点。   然后,沈白景也就真的这样做了。   ……   容华早上是在沈白景的怀里醒来的,一想到昨晚的事,他甚至都不敢回想,直往被子里钻。   “躲什么,出来。”沈白景笑着把害羞的小狐狸从被子里拽出来,“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容华窝在沈白景怀里,轻轻摇摇头。   “喜欢我这样待你吗?”沈白景抓着人不许容华躲,恶劣的追问道。   容华紧紧的靠在沈白景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心跳,闷闷的说,“喜欢的。”   沈白景低头亲了亲容华,不能更喜欢了。   不管再不好意思,再羞耻,容华最多只会红着脸,吞吞吐吐,但从不撒谎,都是老老实实回答沈白景的问题。   “王爷今天不去早朝吗?”容华猛地想起来了。   “告了假了。”沈白景笑着说,“温香软玉在怀,本王舍不得起身了。”   “王爷说话越发没遮没拦了。”容华嗔怪道。   沈白景大笑着又把容华搂在怀里亲了亲,最后还是容华把人推开起身才罢休。   容华在书房正在画着图纸,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沈琳。”   “属下在。”   “萧晚可是出府了?”容华算计着时间问道。   “是,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沈琳并没有接到取消监视的命令,所以一直有人看着萧晚的行踪。   “萧晚出府后去了哪?”   “去见过严松后,拿了钱财,正往出城的方向赶。”   “他倒是有后路。”容华轻笑,“派人解决了他,做的干净点。”   “是。”   萧晚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容华,实在是忍无可忍,容华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他早就说过,他并没有容人之量,斩草除根,才能永除后患。   “忙什么呢?”沈白景笑着绕到容华身后,“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在画了。”   “王爷看看就知道了。”容华侧身方便沈白景看。   是熠王府布局的图纸,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想整修王府?”沈白景挑眉,他其实也有这个打算,以后府里只有他和容华两个主子,是他们的家,自然不想留下其他不相关的人的痕迹。   “王爷之前不是说随便我怎么改吗?想要反悔吗?”容华有恃无恐的往后靠,他确信沈白景会搂住他。   沈白景也从不会让容华失望,“怎么会,辛苦正君绘图,明日本王就去安排,一定在年前整修完。”   “好。”   “那这段时间我们先去城北的宅院住,正好那边有你喜欢的山楂糕。”沈白景搂着容华温存,他终于能许容华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嗯,听王爷的。”   沈白景当天下午就吩咐魏德正准备,顺便通知城北那边,两日后他们就搬过去住。   “是。”魏德正应声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白景。   “有什么话直说?”   “萧晚在城外遇到了山匪,被劫财后灭口了。”魏德正说道,这事真的是太巧了,不得不让人多想,“会不会是端王……”   “不重要,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与我们无关。”   端王要是想灭口,一个被休了的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直接在见面的时候就可以悄无声息的结果了,但容远给了萧晚钱财,送他出城,可见是打算留着以后再用的。   沈白景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小狐狸亮出爪子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但同样是这只小狐狸,在沈白景怀里收起了锋利的爪子,露出柔软的肚皮,任由沈白景搓扁揉圆。   “是,奴才明白。”   容远听说萧晚被杀后,怒摔了房里的茶具。   “王爷息怒。”   “去给本王查,到底是哪路山匪干的?”容远是真的气的不轻,理智都不清了,萧晚是他培养了很久的暗棋,准备等到关键时候再用的,没想到还没用,就被挖了,他本打算退而求其次,让萧晚避避风头,改头换面后再重新利用的,没想到直接被人做绝了。   “王爷,这皇城脚下,就算是有山匪,怕是也不敢久留,可能只是路过……碰巧就……”手下小心翼翼的解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查的出来,先不说是不是山匪,就算是,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天下之大,怎么找。   “那就这么算了?本王白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容远实在不甘心,最近他事事不顺,安排在宫里和熠王府的探子都被挖出来了,再有就是,容礼都能入内阁听政,他这个长子还没有,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他呢。   “王爷,没人知道萧晚是咱们的人,要是咱们再追究,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容远咬咬牙,以后吃这个哑巴亏,“备车,本王要进宫。” 第四十九章 各怀心思   “儿臣参见母妃。”   “起来吧,怎么有空过来了?”柔贵妃把人扶起来容远拉坐到自己身边。   “母妃,儿臣近日来诸多不顺,容礼都入内阁了,父皇是不是放弃儿臣了?”容远不免这样怀疑了,毕竟同为庶子,很少有越过长子而让次子先入内阁的道理。   “即使现在还没有,长此以往,也难保,容礼一向谦逊,印象颇好,再加上德妃得宠,免不得吹枕边风。”柔贵妃叹了一口气,她位列贵妃,自己的儿子又是长子,却还是处处受人制肘。   “母妃,是时候为儿臣寻一个端王妃了。”容远说道,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有了王妃,他再想找乐子就不方便了,但这会儿还是圣心更重要。   “远儿,你的意思是……”   封王后大都是要娶王妃的,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娶了王妃就算是安定下来了,有家室的人也会更稳重些,但容远喜欢男的,所以一直拖着。   “嗯,既然父皇觉得儿臣过于贪玩,心不定,担不起责任,那儿臣就做给父皇看。”容远说道,“再者,成婚后自然还有王妃母家,总好过孤立无援。”   “嗯,母妃也有此想法,只不过……委屈你了。”柔贵妃心疼的说。   “无妨,大丈夫能屈能伸。”容远摇摇头。   “娶了王妃,你日后行事更要小心,尤其是你胡闹起来,注意分寸,切莫让人抓住了把柄。”柔贵妃嘱咐道,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了,眼下是愿意娶亲了,但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收心。   “是,儿臣谨记。”   容远从宫中回府后,柔贵妃就着手为容远选端王妃,京中适龄女子都想了一遍,最后选中了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司空无恙。   柔贵妃给容远选端王妃是大张旗鼓的,根本就没打算瞒着,甚至就是为了让人知道。   “父亲,这个时候柔贵妃让无恙进宫赏梅,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司空河怒气冲冲的说。   “二弟,冷静些。”司空山也是紧皱着眉头,“但贵妃娘娘特意派人传话,无缘无故的总不能拒绝。”   “要不就称病呢?”司空河出主意道。   “我们敢称病,柔贵妃肯定立刻就以担心为由派太医过来把脉,到时候的罪过就大了。”司空山揉了揉眉心,最近丞相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怎么都盯着我们府呢。”   “除非无恙这会儿定亲,且身份地位不输端王,不然这事怕是过不去了。”司空明也头疼,丞相位高权重,关键时刻,丞相府的站队就等于成功了一半,但这么多年,司空明一直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如今看来,这样的平衡,势必要打破了。   皇子都已封王,娶亲在即,偏偏独女也正当妙龄,可不就是争抢的对象。   “父亲,端王喜好男色,全京城都知道了,不能把无恙往火坑里推啊。”司空河急的直跳脚。   “这样,让夫人带着无恙去奉宁寺祈福,今晚就走。”司空明拍板说道。   “那明日柔贵妃那边……”   “就说这是与主持早就约定好的祈福,乱不得时辰,恐生不敬,我亲自进宫和陛下解释。”   姜还是老的辣,本来就只是后宫之事,但司空明亲自进宫和皇帝说,看似是解释,实则是在提醒,丞相府不能随意站队,而唯一的嫡女所嫁之人就至关重要,起码不能嫁给干系储位之争的皇子,比如端王,比如雍王。   不然,就由不得丞相府再中立了。   事情和所料一样,皇帝斥责了柔贵妃不懂规矩,并不许她再插手容远的婚事。   德妃听说这事后嗤笑道,“柔贵妃真是蠢,想用后宫这龌龊的法子拿下丞相府,做梦。”   “司空丞相是两朝元老,只可智取,想强逼就范,只会适得其反。”容礼笑着说,“我这个三哥是想靠娶亲扳回一局。”   “说到这,礼儿,等端王的亲事了了,你也该想想了,是时候娶回个雍王妃了,先不说多层助力,就是先诞下长孙,也足够份量了。”德妃说道。   定国自容华之后,就再无嫡庶之争,不能争嫡那就只能争长了。   “是,母妃可知,临安唐氏今年会回京过年。”容礼说道,“听说唐故的嫡女唐然也会一同回京。”   “你的意思是想……”   “是。”容礼点头。   “唐家虽不入仕途,但书香门第,桃李满天下,若是能能得唐家助力,那每年的新科举子有一半都能搭上关系,再者,那是宜归皇后的母家,陛下又一向念旧情。”德妃想了一下说道,“但终究身份低了些,侧妃还是可以的,雍王妃的话还是……”   德妃有些不满意唐然的身份,唐家再有影响力,那也是一介白衣,实在配不上雍王妃的身份。   “母妃,读书人自恃清高,若是以侧妃迎娶,先不说唐家会不会同意,就是同意了,也未必全心助我,唯有以王妃之位,方显重视,日后就算不全力助我,感念迎娶之诚心,也必不会袖手旁观。”容礼接着说,“再者,父皇也会高兴。”   “对,你父皇最喜欢重情重义的人。”德妃点头,显然已经被说服了。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安排。”容礼势在必得的说。   “嗯,母妃对你向来是放心的。”德妃欣慰的说。   自从搬去山庄,沈白景就告了假,每日就是陪着容华。   “今日难得好天气,想不想出去逛逛?”沈白景笑着抽走容华手里的书。   “王爷这样,我还能说不去吗?”容华仰起头反问。   “可以,但书肯定是不能还你了,都看了半日了,仔细眼睛疼。”沈白景主要是心疼了,容华一入迷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过,若是正君非不愿意出门,那本王也可以陪你做些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许是沈白景的目光过于直白炽热,容华暮然懂了其中深意,明明昨晚闹的那么晚,还不够。   “去,正好我想吃山楂糕了。”   容华起身先出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沈白景轻笑着跟了过去。 第五十章 是我相公   “我的钱袋呢?”容华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他出门前可是拿了钱袋的。   虽然里面没多少银子,但被偷了难免心情不好。   “没事的。”沈白景把自己腰间的钱袋解下来放在容华手上,“喜欢什么买什么。”   一个小插曲,转头没多一会儿容华就被新鲜的糕点转移了注意力。   “两位,这是……”   “王爷,殿下,属下路清川参见王爷,参见殿下。”路清川今天休沐,穿着常服,却不想小偷有眼无珠,偷他的钱袋被当场抓住,逼问下才知道已经偷了好几个人的,就拽着小偷一个一个找失主。   “你是……”沈白景不记得印象里有这样一个人。   “属下是御前侍卫,偶然抓了一个小偷,特来还钱袋的。”路清川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也没有借此机会攀关系,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   “多谢,正是我的钱袋。”容华笑着接过,“你若是不嫌弃,不如一同用午膳,让我聊表谢意。”   “不敢,都是属下份内的事,不敢居功。”路清川恭恭敬敬的说。   “不必这般客气,今日没有王爷,也没有殿下,就是两个失主,请你吃个便饭。”容华其实之前有关注到路清川,他的气质在一众侍卫中,几乎算得上鹤立鸡群,但不明白为什么始终没有高升。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个人找了个饭馆的雅间,路清川一开始还很不自在,他一个侍卫与王爷和皇子同桌用膳,传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但沈白景和容华都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酒过三巡,倒是真的聊的很投缘,尤其是路清川对容华,从前只是听说,眼见为实,天下第一公子,名不虚传,更多了几分敬佩。   路清川怀才不遇,因为性情耿直,不擅讨好,一直不得上司待见,进宫三年,还只是个御前侍卫。   “今日多谢王爷和殿下盛情款待,清川无以为报,来日若是有用的到的地方,清川绝无二话。”路清川认真的说,士为知己者死。   “不必挂心,路兄心怀天下,来日必将飞黄腾达,得偿所愿的。”容华笑着说,他已经把路清川当朋友了。   “借殿下吉言。”   分开后,沈白景陪容华去买了一份山楂糕便回去了。   “你很欣赏他?”   “你说路兄?他性格直爽,胸襟开阔,是个值得深交的,我很欣赏他宁折不弯的性格。”容华实话实说。   “嗯,确实。”沈白景赞同的点点头。   看得出来,以路清川的能力,要是会阿谀奉承,恐怕早就能升统领了,但路清川宁愿只做一个侍卫,也不肯趋炎附势,可见其志气和格局。   “要不要出手帮帮他?”沈白景问道。   容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路兄引你我为知己,若是知道我们在背后帮他走后门,怕是会生气。”   “还是正君思虑周全。”沈白景笑着从后面把人抱住,下巴搭在容华的肩上。   “晚膳吃的有些多了,正君可否赏一块山楂糕给我?”沈白景凑到容华耳边问。   “你自己去拿。”容华明知道沈白景是什么意思,故意假装听不懂,偏不让他如愿。   “正君今日可是冷落了我一下午,果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沈白景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的卖惨。   容华明知道沈白景是故意的,但想到下午自己确实注意力在路清川身上多些,语气弱了一点,“你们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那你说说,怎么不能比,说的好,本王今晚就放过你。”沈白景挑眉追问。   “他是我的好友,你是……”容华小声解释。   “嗯?我是你的什么?”沈白景凑到容华耳边,厮磨着容华红透了的耳垂。   “是……是我相公。”   沈白景心情甚好,难得能在白日里听见容华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相公想吃山楂糕了。”   容华忍着羞拿了一块递到沈白景嘴边,对方却偏头躲了一下。   “上次在书房,我是怎么喂你椰蓉酥的?”   一提到这个,容华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那会儿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沈白景正作画,骗容华喂他椰蓉酥,随后又用嘴把另一半喂给容华。   容华犹豫一下,自己咬着一小半山楂糕,闭着眼睛不看沈白景调笑的目光,凑过去喂对方。   怕把人逗狠了,沈白景见好就收,其实他能感觉到,容华虽然还是会害羞,但在他面前越来越放的开了,而且他隐隐觉得,容华骨子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冷禁欲。   沈白景说话算数,沐浴后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容华睡觉,丝毫没有越矩的动作。   其实沈白景原本就没打算闹容华,王府已经整修好了,明天他们就搬回去,舟车劳顿,沈白景哪舍得前一天还折腾他。   王府的图纸本来是容华绘制的,只是微调,甚至都不用他们搬出去,但沈白景觉得整修一次,就彻底一点,就这容华的图纸,大刀阔斧的改了一通。   明月楼改成了白首阁,之前萧晚住过的地方离池塘比较近,索性都扩进去,养了不少的鱼,正好容华喜欢吃,陶舟住的地方直接推平,移栽了各种果树,都是能结果的那种,到时候开花,容华似想吃桃花酥还是梨花酥都方便,苏冠枫本就住的客房,只是翻新了一下,牌匾也都换了称心的名字。   “喜欢吗?”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两个人一起重新看了一遍焕然一新的王府。   “嗯,特别喜欢。”容华不需要沈白景说出来,就能从细节中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喜欢就好。”沈白景偏头在容华嘴角落下一吻,不枉费他花双倍的银子让人加班加点的在过年之前赶出来。   回到熟悉的领地,再加上容华心中动情,沈白景拽着人闹了半宿,恨不得把前一天的落下的补上,像是回到自己地盘的大型猫科动物,把容华按在身下反复的折腾。 第五十一章 唐氏入京   楚鹤扬听说王府整修完了,带了两瓶酒就过来蹭饭。   “不得不说,王府清净了不少,空气都舒服了。”楚鹤扬笑着调侃沈白景。   “确实,主要是正君打理的好。”沈白景炫耀的说还不够,当着楚鹤扬的面就牵起容华的手。   “知道你有正君,不用和我显摆。”楚鹤扬散漫的说。   按理说楚鹤扬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但父母过世,身边一个长辈都没有。   “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或者哪家公子,我陪你上门提亲。”沈白景说道。   “谢了,但暂时还不用。”楚鹤扬笑着和沈白景撞了一下酒杯。   他一介布衣,就算富甲一方,也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人,楚鹤扬也没打算攀高枝,只想求得一心人,但有沈白景这句话,他心里一暖,颠沛流离二十多年,也就沈白景这么一个知己。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腊月下了一场大雪,都言瑞雪兆丰年。   容华被沈白景裹的严严实实的,又披着大氅,才被允许出门玩雪。   “准备两个手炉。”沈白景吩咐完,笑着走过去,难得见到容华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其实暖阁是有地龙的,但沈白景摸着容华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容华解释自己是体寒,天生的,沈白景不听,执意又加了个熏炉,随后又安排大夫开了调养的方子才罢休。   “怎么不戴手套?”走近了沈白景才看见,容华直接用手捧着雪玩。   “戴着不方便,我穿的厚,不冷的。”容华玩的兴致正高,敷衍的解释了两句就接着玩。   沈白景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套,要给容华戴上,容华不肯,踩着雪四处跑,沈白景怕人摔着,只好由着他了。   容华堆了个小雪人,白白净净的。   最后还是沈白景连哄带闹的把人领回房了。   “手这样冷?怎么就不听话。”沈白景心疼的把容华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接过准备好的手炉放在容华手里,“再不叫你回来,手非冻伤了不可。”   容华凑过去亲了沈白景一口,消了自家王爷的火。   “舅舅一家明日便入京了。”容华抱着手炉整个人都暖和了。   “应该会先入宫面圣,随后我们再去探望舅舅。”沈白景十分自然的说。   “你也去?”容华没想到沈白景会一同去。   “嗯?我不能去?”   “能。”容华转身靠在沈白景怀里,心中感动。   沈白景捏了捏容华的耳朵,“雪天最适合吃烤肉,我让人准备了烤炉,我们去亭子那自己烤着吃,好不好?”   “好。”容华笑着仰起头看着沈白景,眼中映着比外面的雪还纯净的光。   亭子三面都挂起了屏风,挡住了寒风,只留了背着风的一面,既可以赏月,又方便烤肉。   “喜欢吗?以后我们可以常这样烤肉。”沈白景把自己刚烤好的肉放进容华碗里。   “嗯,挺有趣的。”容华的烤肉手艺不比沈白景,总是有一点点糊,但还是笨拙的一直努力烤好,然后给沈白景尝。   “好吃,正君的烤的比膳房厨子的手艺都好。”沈白景笑着夸道,他对容华一向是不吝夸奖的。   容华被夸的不好意思,但烤的更有兴致了。   沈白景看着容华比平日用的多心里跟着高兴,也多用了不少。   唐故先是把妻儿送回宅院,随后奉旨入宫。   午后,沈白景备了厚礼和容华一起去拜访唐故。   “草民唐故,参见殿下,参见王爷。”   还没等唐故完礼,沈白景就早一步扶起了他。   “舅舅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唐故入京之前也听说了沈白景回心转意与容华伉俪情深的坊间故事,但眼见为实还是不免惊讶。   “不敢,王爷请。”唐故依旧彬彬有礼,并无越矩。   “听闻舅舅素来诗书字画,本王特意寻了几幅字画和孤本,希望舅舅不要嫌弃。”沈白景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他自知名声不佳,初次见面的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王爷费心了,如此厚礼,草民受之有愧。”唐故婉拒,这些东西,已经是有市无价了。   “本王胸无点墨,着实欣赏不来,拿回去也是放在库房里,岂非暴殄天物,放在舅舅这里才不至于明珠蒙尘。”沈白景言语间谦逊有礼,敬重有加却并无谄媚之意,让人听着很舒服又不知不觉的会信服。   “如此,唐故就却之不恭了。”唐故是读书人,对孤本和字画最是喜爱,沈白景算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欣喜之余,唐故也看得出来,沈白景是用心了的,可见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细细观察便可发现,沈白景时不时的就会看向容华,眼中的关心与在意是切实的。   唐故留了晚膳,席间与沈白景相谈甚欢,也深知沈白景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胸无点墨,相反,才华横溢,卓尔不群。   “本王今天表现怎么样?舅舅应该可以看出来本王待你的一片赤诚真心了吧。”沈白景像小孩子邀功请赏要糖吃的感觉。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容华挑眉问道。   “正君,本王昨晚那么努力,你没感觉到吗?那哭着喊着叫本王相公的是谁?看来今晚还要更努力一些,正君才能看清本王的爱慕之心。”沈白景一副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的样子,故意凑到容华耳边,咬重“更”字。   “王爷,别说了。”容华被说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十分后悔,自己没事招惹沈白景做什么,每次都是被反过来闹的脸热。   “就你这点本事,还敢撩我。”沈白景轻笑,“正君,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王对你的一片痴心。”   容华抬手去捂沈白景的嘴,沈白景也不躲,直接亲了亲容华的手心,容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来,依旧觉得掌心热热的。   “让本王教教你,如何堵住本王的嘴。”沈白景说完就把人拽进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本王只接受正君这种方式堵住嘴,记住了吗?”   容华腿软了,不得不抓着沈白景才能站稳,迫于“威胁”,只好服软,“记住了。” 第五十二章 事出反常   “王爷,六殿下和熠王来了。”   “让小厨房备些六弟喜欢的点心。”容衍说着往前厅走,“顺便沏一壶好茶。”   “五哥。”   “怎么想起来我这了?”容衍笑着问,“你可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五哥这是气我走动的少了,今儿我可是特意给你送新得的好茶的。”容华笑着把茶叶递给容衍,这茶叶是沈白景托楚鹤扬买的极品毛尖。   “难得你有心记挂着我。”容衍闻了闻,确实不错。   “其实是王爷托朋友买的,我这是借花献佛。”容华如实的说,“不过我还是记挂着五哥的。”   容衍无奈的笑着摇头,他看得出来,自从沈白景回心转意后,容华有烟火气多了。   “听说了没,陈国和北燕纷纷派使臣入京了,估计年前就能到。”容衍说道,“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反正不是你我考虑的问题。”容华不甚在意的说,这个消息他更早就知道了,甚至一直派人沿途盯着使臣的动向。   “五哥,你最近往奉宁寺去的很勤,可是看破红尘了?”容华开玩笑的问。   容衍一顿,想到在奉宁寺遇见的那个女子,他不是看破红尘,他是看见红尘了。   “嗯?不会吧。”容华见容衍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容衍哭笑不得,随后解释道,“就是认识了一个姑娘,很有意思。”   “哪家的姑娘?”   容衍摇摇头,他要是知道也不至于毫无行动,“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走了。”   一面之缘,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为之怦然心动。   “算了,许是缘浅吧。”容衍叹了一口气,虽然有心,但终究强求不得的。   “五哥别叹气,好事多磨,有缘自会相见的。”容华安慰道。   “但愿吧。”容衍始终忘不了那个女子的双眸,澄澈干净,他想好了,若是有机会再见到,只要那个女子未曾婚配,他定要去求娶。   自从熠王府那些个人都打发了,重新整修后,楚鹤扬时常过来蹭饭,他本就和沈白景关系亲厚,又和容华格外投缘,如今又没了顾忌,就差住在王府了。   “王爷,正君,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   唐故的嫡子唐辙和唐然在京中只有容华一个熟悉的人,再加上沈白景随和好客,所以闲暇时间时常去王府做客。   “在下楚鹤扬,久仰唐先生学识渊博,今日有幸一见,实乃三生有幸。”楚鹤扬笑着拱手道,他虽是商人,但确实从心底愿意和读书人打交道,知书达礼且有原则和底线。   “谬赞了,楚公子年纪轻轻,就商号遍布定国各地,真是年少有为。”唐辙谦逊的说,“这是舍妹唐然。”   “唐然见过楚公子。”唐然微微欠身行礼,眉目低垂,落落大方。   “不敢。”   寒暄了片刻,唐辙拉着容华去下棋,唐然去后院折梅花,楚鹤扬拽着沈白景去喝酒。   “殿下,那位楚公子……可有婚配?”唐辙试探的问。   “嗯?不曾听说。”容华落子后回道。   “那可有心仪的女子?”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怎么问起这个了?”容华抬头不解的问,唐辙和楚鹤扬初次见面,以唐辙的教养和风度,不应该如此唐突的。   “唉。”唐辙叹了一口气,“然然已经十五了,前几天父亲进宫,隐隐觉得陛下有指婚的意思,但你也知道,唐氏一族,除非是你,否则绝不会再参与朝堂纷争。”   容华了然,若是陛下指婚,必定是王侯将相,先不说能不能为人正室,就算是正妻,怕是整个唐氏一族都不得不卷入漩涡之中。   “待我问过王爷,再与你说。”容华谨慎的说。   “嗯,有劳你了。”唐辙确实愁的头疼,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倒不是不能嫁入京城,但并不想把唐氏一族都压上。   “表哥,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唐辙感激的冲容华点了点头,一盘棋后就起身离开了。   “沈琳。”   “属下在。”   “你其实可以在明处的。”容华无奈的扶额,每次叫人都是突然出现。   “殿下恕罪,属下还不太习惯。”沈琳请罪道,他之前并不是暗卫之首,没有公开露面的权利,只能躲在暗处,容华赏识提拔他,但一时之间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无妨,随你。”容华不甚在意的摆手,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你去查一查,可是什么人在陛下那说了什么,怎么突然要给表妹指婚,最好能探一探,有意于哪一家。”容华吩咐道,对于唐氏,他还是在意的,虽然与这个表妹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但印象还不错。   “是。”   容华觉得还是应该委婉试探,唐然毕竟是女方,太主动了显得急切不矜持。   “王爷,楚鹤扬也及冠了,怎得还未议亲?”   “嗯?怎么想起问他了?”沈白景不解的反问,容华可不是一个无缘无故操心别人婚事的人。   “就是随口问问。”容华垂眸,他在沈白景面前一向不会撒谎,“那他……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   “正君。”沈白景忍无可忍,把人拽到怀里,在容华的唇上咬了一口,“当着本王的面,句句不离别的男人,老实交代,不然饶不了你。”   “王爷怎么说醋就醋?怎么挚友的醋都酸?”容华哭笑不得的调侃沈白景。   “别转移话题。”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侧腰逼问。   “就是唐然正当妙龄,再者舅舅担心父皇会赐婚,所以急着给她寻一门亲事,今儿碰巧遇见的楚鹤扬,表哥很欣赏他,故而让我来问问。”容华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但沈白景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哪碰不得往哪碰,“王爷,说正事呢,别闹。”   “让舅舅和表哥换个人选吧,楚鹤扬绝非唐然的良人。”沈白景笃定的说。   “嗯?何出此言?”容华诧异,沈白景与楚鹤扬自幼便交好,不至于这么决绝的否定。   “楚鹤扬同你我是一样的。” 第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容华的震惊还没表现出来,就被沈白景吻住了,“别想他了,有空多想想为夫。”   楚鹤扬居然是喜欢男子的。   “那你们还……”虽然明知道楚鹤扬和沈白景若是有什么早就成了,但还是忍不住吃醋,容华就是想让沈白景哄哄他。   “刚还说我,这会儿又是谁在醋?”沈白景细碎的吻落在容华的白皙颈侧。   “我没有。”容华不好意思承认,感觉有点矫情。   沈白景轻笑,“这有什么的?你醋了我知道你在乎我。”   “你不会觉得我很小气吗?”容华心里一甜,但越是被宠着,就越是贪恋,想要的越多。   “不会,反而深得我心,我就喜欢你小气。”沈白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在我这,你不需要有容人之量。”   “换了我,只会更醋,恨不得把你按榻上就地正法了。”   容华被说的更不好意思了,他一开始故意说自己没有容人之量,没想到沈白景一直记得,更没想到沈白景这么直白。   “王爷。”   “乖,先去沐浴,早些歇息。”沈白景又亲了亲容华。   “嗯,好。”   隔天,容华就写了书信让人送去唐宅,并没有明说,只是委婉的表达了意思,让唐辙为唐然另觅良人。   “殿下,查清楚了,是雍王有意迎娶唐小姐为正妃。”沈琳一板一眼的说,“而且德妃已经向陛下提过了。”   “父皇是什么意思?”   “陛下并没有明确答复,但看样子,只要唐家没有意见,就会赐婚。”   当朝王爷,欲迎娶一平民女子,哪怕是名门之后,书香世家,也足够彰显其诚意和深情,若是没有不可拒绝的理由,这桩亲事,很难推辞。   “我知道了,对了,端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容华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各方事态。   “柔贵妃时常请各府小姐进宫喝茶,但好像都不太满意。”   “陈国和北燕的使者呢,可有异常?”容华觉得最近太平静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并没有,已经探清楚了,只有使者携贺礼,并无其他。”   “何时入京?父皇派何人去迎?”   “明日入京,端王于城门口相迎。”   各国使者,年关将近,依礼拜年,最是普通不过了,但容华用觉得是暗流汹涌都被藏了起来,但还是会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殿下,有哪里不妥吗?”沈琳见容华沉默许久问道。   容华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们且再辛苦些,盯得紧一点,尤其是两国的使者。”   “是,殿下是觉得他们有问题?”   “你不觉得今年他们来的晚了些吗?”容华揉了揉眉心,定国的使者已经归国了,但陈国和北燕的使者才入京。   “据说陈王从民间寻回了皇子,已经封为太子了,想来是因此才耽搁的。”   陈王年过半百,却膝下无子,遍寻多年,才找回失散多年的皇子。   “那北燕呢?”容华最担心的就是北燕,“北燕觊觎我定国多年,一直虎视眈眈,不可轻视。”   “殿下放心,属下等必将尽心,誓死效忠殿下,护卫定国。”沈琳单膝跪地抱拳道。   “辛苦了,你们都是定国的功臣,却……”容华叹了一口气,暗卫和暗桩都默默为定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却不能够受封,生死无名。   “能得殿下记着,属下等死而无憾。”   沈琳,一个历经过生死的死侍,只因容华没说完的一句话而红了眼眶,百年定国,暗卫无数,但只有容华,为他们不平、不愤、不甘。   “可我却无能为力。”容华莫名的伤感,边境未平,国家未统,仍有百姓流离失所,亦有少年壮志未酬,而他身为隐帝,只能于暗处,难救其万一。   “殿下,若是没有您,会有更多的官员鱼肉百姓,也会有更多的清白之人含冤而死,您做的已经为定国做了很多了。”沈琳不会安慰人,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正是因为隐帝的存在,让人有了忌惮和收敛。   说到底,容华和他们一样,哪怕立下不世之功,都要冠以他人之名,他们都是注定见不得光的存在。   “这是怎么了?”   沈白景一进门就看见沈琳跪在地上,容华颓然的看向远方,目光无神。   “王爷。”容华回过神,收起情绪,“没什么,看这月亮,又是十五了。”   沈白景不可能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但没再问容华,转头看着沈琳。   “回王爷,殿下仁善,听说属下是孤儿,心生不忍,故而感伤,是属下的罪过。”沈琳没有抬头,毫无感情的回禀。   “那你今年便不必跟着进宫,留在府中过年,与他们一同守岁。”沈白景温和的说,每年过年,王府的下人都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去魏德正那里报备出府回家过年,只不过到底是无处可去的人居多,王府倒也热闹,“记得去魏德正那要金瓜子。”   沈琳有一瞬间恍惚,“多谢王爷。”   容华摆摆手,沈琳便告退了。   “怎么不高兴了?”沈白景温柔的把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摩挲容华的后背。   “真没什么,就是有些思念母后罢了。”容华卸了力气,完全靠在沈白景身上,“又是一年了。”   “你还有我,容华,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的。”沈白景心疼的在容华额头落下一吻。   “嗯。”容华紧紧的搂着沈白景,这是他多年念念不忘的人,也是填满他内心寂寥的人。   沈白景依旧半信半疑,但并不打算深问,他知道容华要是不想说,他多问也是无意。   但容华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我感觉陈国和北燕此行意味不明,尤其是北燕,让我不安心。”   “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白景温声说,“有我在,就算战起,你夫君也定能护住这万里江山,护住你。”   “我信。”   有沈白景在身边,容华不安的心能够沉静下来,像是茫茫大海上了一叶扁舟终于靠岸。 第五十四章 暮然回首   “无恙,无恙……无恙……”   “啊?大二哥,怎么了?”司空无恙猛地回神。   “你最近怎么总是走神?想什么呢?”司空河看着司空无恙用膳都心不在焉的,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司空无恙红着脸摇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无恙,这次去奉宁寺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或者,遇见了什么人?”司空山试探的问道。   “这……没有。”   司空明叹了一口气,宫里那边好不容易暂时解决了,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司空无恙的婚事始终是个问题。   “无恙,你和父亲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父亲,女儿遇见个人,说几几句话,他……”司空无恙越说声音越小,害羞的抬不起头。   “你可知是哪家公子?你们可有互留信物?”司空明问道。   “不曾提及名字,也未曾互留信物。”司空无恙小声回答。   司空家的家教甚严,完全不亚于宫规。   “罢了,你可记得那人样貌?”司空明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记得一二。”司空无恙没说,其实她把对方的样貌记的清清楚楚,一连数日都不曾模糊一点。   “你可画出此人样貌,为父可以为你寻得此人。”司空明说道,“他若是未娶妻,为父绝不会反对,但你要想好,要是他只是一介布衣,又或者,他已有心仪之人,你之奈何?”   司空明已年过半百,看尽了世态炎凉,故而也更开明些,无意利用子女的婚事,只求他日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女儿不在乎他是富甲一方还是家徒四壁,是位极人臣还是一介白衣,只要……情投意合,其他的都没关系。”司空无恙红着脸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抬起头坚定的说,“若是他已有家室或是心有所属,女儿绝不会纠缠,只能怪有缘无分。”   “不愧是我司空家的人,敢爱敢恨。”司空河一直就很宠爱这个妹妹,这会儿听了司空无恙的话,更是大加赞同。   “好。”司空明满意的点点头,他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完全放心了,与其被动的让各方拉扯,不如主动出击,司空无恙订婚,将是这场无声的争夺的结束。   而司空无恙要是正好能够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更是两全其美了。   次日,司空明看到了司空无恙的画,不得不说,司空无恙不愧是京城才女,画技超群。   其实,就算画工一般,司空明也认得出来,只不过是不敢认。   “静王殿下。”司空山诧异的看着画像。   司空明皱眉,难不成他司空家注定逃不开和皇室的纠葛吗?   “父亲,可有不妥?”司空无恙见父亲和两位兄长面色不好,紧张的问。   “无事,这件事,为父会安排的,近日陈国和北燕使臣入京,你就不要出门了,免生是非。”司空明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关于司空无恙。   “父亲,真的要选静王吗?”司空无恙离开后,司空河问道。   “静王不参与朝政,也无党羽,可见无意于储君之位,相较于另外两位,已经是最佳人选了。”司空山仔细分析道。   “也是,这样也算是门当户对,谁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无恙有心静王。”司空河点头道。   “父亲,可要我去探一探静王的口风?”司空山问,“或者,我去熠王府走一趟。”   容华与容衍交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思虑周全,去库房挑些玉器,顺便多谢他上次相助之情。”司空明嘱咐道,他知容华偏爱玉。   司空明无论何时提起容华,都不曾否认,容华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陈国、北燕使臣入京,皇帝于三日后在明和殿设宴,为其接风。   “听说北燕的礼可不轻,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都送来了。”沈白景随口道,“正君容我悔一步棋可好?”   “堂堂王爷,怎么好意思悔棋呢?”容华不许,毫不犹豫的落子堵住了对方的退路,“北燕不会无缘无故示好,且看着吧。”   “短短两天,端王可是和两国的使臣来往频繁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拉拢外臣一样。”沈白景嗤笑道,容远太着急了,可见还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雍王势起,他慌了。”容华轻笑,“还真是沉不住气,和雍王比起来,他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本王觉得,还是正君最是心思玲珑,运筹帷幄。”沈白景看了一眼棋局,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笑着说。   “王爷输了。”容华淡淡的说,嘴角却带着笑意,“愿赌服输,王爷得去折枝头最鲜艳的红梅回来了。”   “好,等着。”沈白景宠溺的说,要是不耍赖胡闹,凭真本事,他的棋艺确实略逊容华几分。   沈白景的轻功是先王爷请名师教的,望眼望去,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这样好的轻功,用来折梅花博心上人一笑。   一盏茶的功夫,沈白景捧着几枝来的正好的红梅回来,仔细的插在花瓶里。   “可好看?”沈白景满意的把花瓶摆在书案上。   “嗯,这红色甚是明艳。”容华本来只是随口打赌,这会儿看倒是真的很好看。   “是吗?本王见过比这更明艳的红色,那才叫真的漂亮呢。”沈白景挑眉意味深长的说。   “嗯?是什么?”容华毫无防备的顺着沈白景的话接着问,丝毫没有发觉出来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进沈白景挖好的坑。   “想看吗?”沈白景循循善诱道。   “嗯,现在就能看?”   “能。”沈白景得逞的笑着,把一脸茫然的容华搂在怀里亲。   直到容华快要喘不过气了,推了推沈白景,才被放开。   沈白景更是得寸进尺的让容华看镜里的自己子,眼中还蒙着雾气,“你自己看,是不是比那红梅还要娇艳几分?”   容华听不得沈白景调戏他,埋在沈白景的怀里,一丝威慑力都没有的反抗,“王爷,别说了。”   “每次我亲完你,都是这样的。”沈白景修长的手指摩挲的容华殷红的唇,“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的更过分一点。”   “王爷。”容华羞的声音都软了。   沈白景的心也跟着软了,“好,不说了。” 第五十五章 见之难忘   “正君,司空学士求见。”孟念过来禀报,但只是站在门外,王府的人都心照不宣的规矩,只要是王爷和正君同在屋内,他们都不会贸然进去。   “嗯,我这就去前厅,王爷同去?”容华转头十分自然的问。   “不了,我在这等你。”沈白景在书案前提笔作画,刚刚从梅园回来,正好有兴致。   “好。”容华说着起身往外走,转头对冬留说,“对了,小桌上的栗子糕是给你的。”   “谢正君。”冬留乐颠颠的进去把小碟子抱在怀里,他最喜欢栗子糕,从前就是境况不顺的时候,容华都会不曾让小厨房减了去,如今更是可着够让他吃。   沈白景有时候都忍不住会醋一下。   司空山先是寒暄了许久,随后东拉西扯才好不容易转到正题上,容华心里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生硬又明显,但面上还是挂着浅笑。   “听闻端王和雍王都张罗着议亲,这么看,静王身边也没个可信的人。”司空明清楚,虽然容华没表现出来,但心里明镜一样,索性就直言了,“殿下与静王一向亲厚,不知道能否透露些许消息。”   “这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前几日倒是听说五哥在奉宁寺偶遇一女子,见之难忘,可惜只是萍水相逢。”容衍一直不想被人左右婚事容华是知道的,所以这也算是变相的打消一些乱点的鸳鸯谱。   “奉宁寺?可是七日前?”司空山不可置信的问,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世上真的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嗯,差不多,你怎么知道?”容华反问道。   巧合吗?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应该叫缘分,与茫茫人海中,他们擦肩而过,又双双回眸,暗生情愫,寻寻觅觅,却不想,他们竟然离的如此之近,只是一步之遥。   司空山也干脆把司空无恙的从奉宁寺回来后魂不守舍的事也说了。   “看来五哥的桃花要开了。”容华笑着说,“五哥并非朝三暮四之人,此事我会转达给五哥,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多谢殿下。”司空山满意的离开了熠王府,司空府毕竟是嫁女,总不能主动去静王府询问,所以容华是最合适的中间人。   “正君,这牵线搭桥的活,你是越来越熟练了。”沈白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着调侃容华。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成人之美的事,我倒是乐意帮忙。”容华想到沈白景的打趣,又加了一句,“王爷云端高阳,不懂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心思,也属平常。”   在沈白景没有回心转意之前,一向以风流多情、笑面冷心为人所熟知,简直和云端高阳半个字都不搭边,一听就知道容华是故意的,报复沈白景方才的调侃。   “本王虽担不起云端高阳四个字,但本王的正君却是可以的。”沈白景看着容华,他突然很想知道,容华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让他将谪仙一样的人拽入红尘。   “容华。”沈白景认真又深情的唤容华的名字。   “怎么了?”容华也正色的抬头看着对方。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心悦我的?”   容华愣了一下,慢慢红了脸。   “嗯?告诉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积了什么德,能得你倾心。”沈白景把容华搂在怀里,轻声的问,没有故意凑过去逗人,只是怜惜,甚至带着点在沈白景身上从未看见过的恳求。   “是我十四岁那年,出城五里迎接王爷凯旋。”   容华始终记得,那日沈白景身披银色盔甲,骑着红鬃烈马,身后是浴血归来的千军万马,身前是自发出门跪迎的百姓,沈白景英气逼人,迎风而立,不可一世。   那一年,沈白景十七岁,第一次领兵出征,收服南蛮,大败北燕,与陈国签订盟约,让战火纷飞的天下暂时归于平静。   沈白景一战成名,被定国百姓奉为战神,也从此,住进了容华的心里。   “白景,容华心悦你已久。”   有匪君子,见之难忘。   沈白景记得,他得胜归京,皇帝为显重视,派唯一的年仅十四岁的嫡皇子容华和还未封王的五皇子亲自出城迎接。   但那时的沈白景意气风发,张扬桀骜,或许注意到了少时就惊才绝艳的容华,但并没有多想,毕竟当时的沈白景不宜和任何一位皇子交往过密,尤其是嫡皇子。   “我知道,我知道。”沈白景紧紧的抱着容华,心头是密密麻麻的疼,“是我不好。”   容华摇摇头,“这世间的两情相悦实在难得,能有今日与你两心相知,我已经很知足了。”   足够弥补过去三年的相思不得之苦了。   沈白景闭了闭眼睛,藏住了眼底的悲痛,他说的不仅仅是今生,还有前世,他整整耽误了容华一辈子。   “我沈白景发誓,此生绝不负你,若违此誓,永坠地狱,不得轮回。”   “王爷。”容华急了,“怎么能随便起誓呢?”   “别怕,我不会违誓的,我还要与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呢。”沈白景笑着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誓言有多么郑重,因为他确确实实经历过重生,但他不怕,他做得到。   “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同衾死同椁。   生生世世。   沈白景把最浪漫、最浓烈的山盟海誓都许给了容华。   傍晚,沈白景沐浴时,沈琳悄无声息的进门,压低声音,“殿下,北燕的使者去了寻阳舫,点了好几个人,这是名单,其中有一个殿下认识的。”   “谁?”容华一边展开名单一边顺口问。   “柳箐。”   “去查名单上的每个人近七天的行踪,尤其是都见过什么人。”容华看着纸张在他的指尖化为灰烬。   当初容华要为柳箐赎身的时候对方拒绝,是真的心如死灰,还是另有所图。   “是。”   容华本是想让暗卫们也都过个好年,但此事事关重大,实在耽误不得,在水落石出之前,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安心。 第五十六章 密密麻麻的疼   年关将近,沈白景和容华奉旨提前入宫小住几日。   “臣(儿臣)参见陛下(父皇)。”   “平身,都是自家人,坐吧。”容晟笑着摆手,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你许久不回宫,这次就多住些时日吧,朕已经让人把长乐殿重新整修了,沈卿就委屈些,和华儿同住吧。”容晟笑着说。   “不敢,臣一直都想进宫看一看容华从小长大的地方,苦于没有机会,现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沈白景笑着说,他想知道自己未曾参与的十几年,容华是怎样过的。   容晟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沈白景的表现。   午膳后,容华便和沈白景回了长乐殿。   “从前这里便是这个样子吗?”沈白景看着四周,要不是宫人够多,单单看庭院,清清冷冷的。   “差不多,只不过那会儿没这么多人。”   世人都晓容华喜静,性清冷,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为何如此。   就算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他的,人再多,也是平添吵闹,无欲无求,岂能不清冷。   沈白景看出来容华触景生情的落寞,握住容华的手,“那今晚我们岂不是要住你的床,我还没睡过你……的床呢。”   故意停顿实在是引人遐想,好在沈白景早就屏退了跟着的宫人。   “王爷,这是在宫里。”容华嗔怒道,在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那又如何?本王一没偷二没抢的,坦坦荡荡。”沈白景笑着说,“别怕,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沈白景没有问容华的过往过的如何,一个在后宫没有母后,前朝没有支撑的皇子,嫡出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伤害,皇帝政务繁忙,再护着,又能护的几分,过后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容华笑了笑,这样一句话,他从没有奢望过,又仿佛等待了许多年。   “这从前是个池塘,后来填平了。”路过一片空地的时候,容华说道,有身旁的人在,他觉得过往种种似乎都不算什么了,但他想沈白景心疼心疼他,便接着说,“有一次晚上,我被人推了下去,染了风寒,快一个月才痊愈,再出门的时候,父皇已经让人把它填平了。”   看似好像是重视维护,但实则一点意义都没有,没有了池塘还有别的害人的法子,填平了池塘,可推他落入池塘的人还在。   沈白景握着容华的手紧了紧,他能想得到,不是容远就是容礼,这样的关系,早就注定了无论是过去,还是以为,他们都不能两存。   长乐殿内也是很简单的格局,淡淡的沉水香。   晚上,沈白景不仅睡到了容华的床,还在床上把人欺负哭了。   二十九,容远、容礼和容衍也都进宫。   “正君,我们殿下请您过去喝茶。”   “知道了。”容华淡淡的应了一声。   “端王无缘无故的找你干什么?”沈白景微微皱眉,“我与你同去。”   容华哭笑不得的看着沈白景,“这是在皇宫,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了的。”   “嗯。”沈白景点头,“对了,沈琳跟着你进宫了吗?”   “嗯?他……进宫了。”容华有些心虚,上次他们还说让沈琳留在王府过年。   “辛苦他了,但他跟着你,我总归是放心些,有事让沈琳来找我。”沈白景低头在容华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好。”   容华前脚刚走,容衍就过来了。   “六弟呢?”   “刚被请去端王那喝茶了。”沈白景也没隐瞒,反正这事知道的人越多,容远越难使手段。   “唉。”容衍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六弟远离朝堂,与你成婚,他们还是不放心。”   “因为容华是嫡出,唯一的。”沈白景接话道,既然容华相信容衍,那沈白景也愿意相信,相比之下,确实是只有容衍成为储君,才能有他和容华的栖身之处。   “但容华没想争。”   “这天下,除了你信,我信,还有谁能信?有时候你想不想争根本就没人在意,只要他们觉得你会争,那就是对手。”容衍也曾因为和容华走的近而深受其害。   “他们怕。”沈白景轻笑,“他们怕容华争,容华若是想争,他们都不会有机会了。”   嫡出,临安唐氏相当于半壁文人举子,沈白景又手握重兵,这样的优势,几乎没有人能赢过他。   除了,没有子嗣。   容衍也跟着笑了,沈白景的话虽然听着轻狂,但的确在理。   “对了,五哥,你与司空小姐,怎么样了?”   “六弟和我说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容衍揉了揉眉心,“我是皇子,丞相府怕是不会同意把嫡女嫁给我。”   “五哥放心,既然司空山来找容华,就说明丞相府应该已经默许了。”沈白景说道,“最难的是陛下那关。”   皇帝拒绝了容远,是司空明亲自进宫暗示接过,以至于这门亲事不可能再由丞相府出头,而容衍若是没有有说服力的理由,皇帝是不会同意的。   “唉。”容衍扶额叹气,命运捉弄啊。   “五哥别忧心,总不过要从长计议,年后再看,不急一时的。”沈白景安慰道,但这事确实不好办,除非现在有一个身份地位不输丞相府的女子嫁给容远,这样容衍再去求娶,皇帝就算是为了平衡势力,互相制肘,也会同意的。   “嗯,容华难得回宫过个团圆年。”容衍随口感慨道。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我不好,以后只要容华想,每年我们都回宫过年。”沈白景眸色一暗,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容衍赶紧解释,就算是公主招的驸马,我不敢说年年回宫过年,这会让男人家里很没面子。   “我知道的。”沈白景笑了笑,他从来都不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更何况,能哄容华高兴,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第五十七章 年宴   “三皇兄好雅兴。”容华坐到容远的对面,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一盏茶。   “不及六弟讲故事的兴致。”容远意有所指,“不过六弟好像没讲完,结局呢?那个买通宫人推你落水的妃嫔,没多久就被撞见与人私通,半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被赐了白绫。”   “皇兄这话的意思,容华不懂。”   容远似乎也无意深究,“熠王待你还真是不错。”   “嗯,王爷确实待我极好。”对于这一点,容华无论何时都会坦坦荡荡的承认。   “是吗?”容远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   容华浅笑点点头。   “听闻司空丞相对六弟一向赞赏有加,当初还有心将女儿许配……”   “皇兄慎言,容华已然成家,但司空小姐还是待字闺中,若是坏了司空小姐的名声就不好了。”容华直接打断了容远的话。   “六弟言重了,这里只有你我。”容远不甚在意的说,要不是没找到机会,他甚至想过先毁了司空无恙的名声,或者生米煮成熟饭,再去求娶,奈何丞相府看的很严,司空无恙更是从奉宁寺回来后就足不出户了。   “在长乐殿不是也只有我与王爷,皇兄不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容华淡淡的说,宫里本就是耳目众多的地方。   “哈哈哈。”容远没解释,“六弟一向聪慧,那依照六弟对司空丞相的了解,为兄还机会娶到司空无恙吗?”   “皇兄高估容华了,先生心思,岂是我辈可以轻易揣测的。”   临走时,容远还特意给容华一包茶叶,送至殿门外,演的一出兄友弟恭。   容华没坐轿撵,沿着宫墙往回走,他没想明白容远此行的目的,试探吗?好像也不算。   另一边,容华刚走,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容貌昳丽,看起来腰肢柔软,直接坐到了容远的怀里。   “看出什么来了吗?”容远搂着男孩的腰问道。   “那位六殿下,绝对是个雏,没被滋润过的。”男孩跨坐到容远的腿上,软着声音撒娇,“王爷,你都还几天没疼人家了。”   “好,这就疼你。”   容远抱着人进了里间,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情,既然沈白景和容华已经重归于好大半年了,还没圆房,那是不是说明,两个人并不是看起来的样子,或许,沈白景还有拉拢的机会。   “传了晚膳,刚准备让孟念去叫你,你就回来了。”沈白景握住容华的手,冰冰凉凉的,“怎得不乘轿撵?冷着没?”   “还好,走了这会子路,倒是真有几分饿了。”   “去取个手炉来。”沈白景吩咐孟念,随后拉着容华入座,“有你喜欢的酱汁鱼片和葱爆虾仁。”   “冬日风寒,以后不许这样了。”沈白景一边挑鱼刺一边佯怒道。   “是,都听王爷的。”   年宴办的很热闹,宫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柔贵妃和德妃坐在容晟的两侧,右下首是长子容远,次子容礼和容衍,左下首是容华,旁边是沈白景。   北燕和陈国的使者也参加了年宴。   “新的一年,祝定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容礼起身敬酒道,“祝父皇江山永固,福寿绵延。”   “好。”容晟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陆陆续续的敬酒,说着吉利话。   “容华,我们喝一杯,新的一年,希望正君乖一点,不要病着伤着,要快快乐乐的。”   “祝王爷平安顺遂,事事如意,得偿所愿。”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以后他们还有很多个年要一起过,但日后每每提起,他们始终都记得彼此眼中的坚定与深情。   “看着熠王和华儿这般恩爱,本宫心中甚是欣慰。”德妃笑着,“宜归皇后若是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这么多年,你一直记挂的华儿,事事照顾,朕都看在眼里。”容晟看着德妃,“你做的很好。”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德妃微微低头浅笑,恰到好处的害羞又不失风度。   “这么看来,远儿、礼儿和衍儿也都不小的,该娶个王妃打理王府了。”容晟看着三个儿子,心中感慨,“你且留心着吧。”   “是。”德妃等的就是这句话,“臣妾想着年后开春办个游园会,请各府未出阁的姑娘进宫喝杯茶。”   “对了,还有唐家的姑娘,一晃也是好多年没见了,想来也出落成大家闺秀了。”德妃好像是突然想到了,顺口一提。   “你看着办即可。”容晟不甚在意的点头。   远处听不清,但容华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眸色一暗,这次容礼和德妃势在必得,除非唐然在游园会之前定亲,不然进了宫,就只能任由德妃拿捏,到时候怕是回天无力了。   初三,沈白景和容华便以探访亲友为由回府了,出宫门时正好碰见当值的路清川。   “殿下。”   “新年当值,路兄辛苦了。”   “是属下应尽之责,再者,属下孤身一人,回家还是当值,并无区别。”   其实本不该轮到路清川的,但他的上级看他不顺眼,故意调至他新年当值。   宫门口不宜停留过久,再加上路清川还有公务在身,只是约了有空再聚。   “已经备好了礼,我们去给舅舅拜个晚年。”除了宫里的关系,唐氏一族算是容华唯一的亲戚了。   沈白景自父母离世后,两边的亲戚都断了联系,算是孤身一人了,不过年初正是亲友走动的日子,他倒是无所谓,但想陪着容华找找节日的氛围。   “好。”   容华顺便把年宴上的事和唐故说了。   “舅舅此次回京,怕是来时容易去时难了。”容华揉了揉眉心。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求找一个位极人臣或是腰缠万贯的女婿,只要是个稳重上进,能够待然然好的,却不想……”唐故扶额,他一直对独女宠爱有加,实在是舍不得她进宫门候府去过整日尔虞我诈的日子。   “舅舅可愿表妹留在京中?”容华脑海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若是个安分人家,我也能安心回临安。”唐故叹了一口气,看这个样子,唐然是没办法回临安了,“本意是想带她来京城长长见识,没想到……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第五十八章 这里都是你   “舅舅,我倒是有个人选,只不过他目前只是御前侍卫,但为人胸襟开阔,志向远大,容华看来,此人前途无量。”   “何人?可是你熟识的人?”唐故抬头问道。   “御前侍卫路清川,我与路兄一见如故。”   唐故似在思考,能与容华一见如故还大加赞赏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是性格方面,不亲眼见到,唐故总归是不安心。   “能否寻得机会一见?”唐故问道,对于容华推荐的人选,他觉得可以一试。   容华想了一下道,“由我来安排吧。”   “多谢了。”唐故真挚道谢,他回京确有一半的原因是来看看自己亲妹妹唯一的孩子,但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容华能与他亲近,毕竟太多年没见过,而容华又是在深宫长大。   不想容华不仅性情纯良,且真心认他这个舅舅。   “唐然是我的表妹,容华自当尽力。”   次日,北燕使者以要赶回去过十五为由离开,陈国自然不会独留。   “怎得心不在焉的?”沈白景见容华看一页书已经许久,“可是还在想使臣归国的事?”   “知我者,白景也。”容华放下书,“王爷也觉得此事蹊跷?”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阴谋,只不过我还没看出他们的真实目的。”   拜贺迟来,又早早归去,目的不明。   “我这两天心慌的厉害。”容华皱眉,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且看着吧,总有原形毕露的那天,如今我们也只能以静制动了。”沈白景坐到容华旁边,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嗯。”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只能静观其变了。   路清川初五休沐,容华邀请他来王府做客,唐故也在。   容华并没有多言,只当是朋友间的小聚,闲聊中路清川谈吐不凡,唐故频频点头,路清川虽不得志,却并无抱怨抑郁,可见其心胸。   “舅舅觉得如何?”   唐故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怀唐家是一介白衣。”   “舅舅席间不是已经试探过了吗?路兄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容华笑着道。   “嗯,接下来还是要你多操劳了。”唐故叹了一口气,他本是来探望容华的,却不想反倒给容华平添了这么多事。   “舅舅言重了。”   唐故离开后,沈白景凑过去看容华写给路清川的书信,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路清川是否有娶妻的想法,又言明舅舅唐故对路清川的赞赏之意,委婉又不失规矩,留有一线余地。   “正君,你都快成了月老了。”沈白景捏了捏容华的鼻子,“不够你忙的,都没空陪我了。”   “王爷,你这不是一直在我旁边吗?”容华把信封好交给冬留,“再去取两壶好酒一并给路兄送过去。”   “是啊,一直都在,你也不看看我。”沈白景一副失宠落寞的样子,“人家都是重色轻友,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了。”   “王爷。”容华笑着转身搂着沈白景的腰,讨好的凑到沈白景的嘴角亲了亲,“别生气了。”   容华深知这个时候沈白景需要的不是讲道理,只能哄着,抓着沈白景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王爷,你摸摸,这里都是你。”   “那本王可得好好摸摸。”沈白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在容华诧异的目光下,把人抱起来放在书案上,随后站在容华两腿之间。   “王爷。”容华伸手推沈白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是书房。”   “没人会进来的。”沈白景看着容华害羞又着急的样子,恶劣的心思越来越活跃,“你今日重新这张书案的时辰比与我在一起的时辰都久。”   “本王吃醋了。”   容华欲哭无泪,反抗无果,摆明了沈白景就是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就是想欺负他罢了,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   最终容华还是被按在书案上胡闹了一番。   沈白景抱着容华放在床上,随后去收拾混乱的书案,满地的毛笔和宣纸。   “我以后都不要用这个书案了。”容华捂着脸,他现在都没有办法直视书案了,一看就不自觉的想起胡闹的场景,他还被沈白景逼着说了一堆难以启齿的话。   “好。”沈白景神清气爽,纵容的点头,“明日我就让魏德正换一个新的书案过来。”   “嗯。”容华红着脸,钻进被子里。   沈白景收拾完,灭了两盏灯,才搂着容华入睡。   年初,正是忙碌的时候。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走亲访友的时候,兵部侍郎田徽从府中角门偷偷溜出去,进了寻阳舫的偏门。   “这是边境布防图和新改进的弓、弩图纸。”田徽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纸,在柳箐伸手接的时候又缩回来,“答应我的一百两黄金呢?”   “已经在城门口了,你随我一同出城,自然不会差了你的。”柳箐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从后院牵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匹马,和田徽趁着夜色动身。   “殿下,殿下,陛下有急事宣殿下进宫。”宫里容晟身边的公公过来传话。   “好,劳烦公公带路。”   沈白景出府探友未归,容华匆匆忙忙留了张字条压在书案上,就进宫了。   “父皇。”   “免了。”容晟还没等容华行礼就摆摆手,“兵部侍郎田徽偷了边境的布防图和改进的弓、弩图纸叛逃了。”   “什么时候的事?”容华记得改进图纸的事是沈白景亲自跟着完成的,刚移交兵部不到两个月,就被偷了。   “一个时辰前发现的,城卫发现的,没拦住,这会儿人已经出城了。”容晟也心急,这不是小事,如果布防图落入敌手,一场战争在所难免,而且定国来不及调整,必将损失惨重,再加上改进后威力大增的弓 弩,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不宜外扬,恐扰乱军心。”容晟深呼一口气,“容华,这次还是要靠你了,一定要在出境之前拦住他,抢回布防图和弓、弩图。”   “容华明白。” 第五十九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容华换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率暗卫出城,分头追赶。   出城五十里左右,手下找到了田徽的尸体,身上并没有找到图纸:,应该是被同伙取走后杀人灭口了。   “主子,可要把其他路的调回来?”除了沈琳,其他人不知道容华的真实身份。   “不必,并不能确定,万一是敌人声东击西的计策,再调头就来不及了。”容华想了一下摇摇头,事关重大,一点纰漏都可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他们本就被动,不能再赌了,“继续追。”   容华一行算上他自己,一共十二个人,连夜追赶,整整追了一天一夜,马都跑不动了,总算追上了。   对方有三十几个人,都带着北燕特有的弯刀,上面刻着暗纹。   “发信号弹。”容华低声吩咐沈琳。   “柳箐。”   容华是真的没想到,柳箐居然是北燕的细作。   “你认识我?”柳箐抬头看着容华,双眸中早就没有当时在寻阳舫的妩媚和谦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杀手的冷漠与决绝。   “不重要了。”容华并不打算纠缠,免得暴露身份,“把手里的图纸交出来,我放你们回北燕。”   “你觉得就凭你们十几个人,有胜算吗?”柳箐冷笑着问道。   容华看得出来,对方来接应的都是死士,且人数是他们的两倍。   “狭路相逢勇者胜。”容华从腰间抽出软剑。   “好,奉陪到底。”柳箐也拔刀相向。   “诸位,此布防图事关我定国边关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诸君可愿同我背水一战,誓死护卫定国。”容华高举软剑,声音清冷却坚定,铿锵有力。   “我等愿意,誓死护卫定国。”十几个人,气势如虹,毫无畏惧之意。   刀光剑影,剑滴鲜血,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负伤,甚至有人倒下了,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柳箐见形势胶着,再拖延下去,对方的援兵到了,他就再无脱身的可能,命令手下顶住,自己领着两个人试图先行离去。   容华察觉到柳箐的意图,和沈琳两个人拦着他们三个人。   三刻钟的功夫,附近一路的暗卫赶过来,将对方仅剩的六个人生擒,在柳箐身上搜到了布防图和改进的弓。弩图。   十二个人,五个战死,四个重伤,三个轻伤。   “属下来迟,请主子降罪。”赶来的那一队领头人单膝跪地请罪。   “起来吧,你们来的很及时,再晚些,我们怕是真的拦不住了。”容华身上有好几道伤口,尤其是左臂格外重些,只能用右手虚扶了一下。   “把他们……都带回去,厚葬,他们都是我定国的功臣。”容华认真的说。   “是,属下遵命。”   回宫复命后,做了简单的包扎,换了件衣服,容华拒绝了容晟留宿宫中的建议,连夜回了王府。   “正君,您可算回来了,王爷都急疯了。”魏德正见容华回来了,赶紧迎上去,“王爷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还在书房等着您呢。”   “王爷。”   “容华。”沈白景快步过去抱住了容华,他猜到皇帝临时宣容华进宫可能有要事,但他没想到一去这么久,而且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容华根本就不在宫中。   沈白景真的慌了,仿佛上一世等待的煎熬一般,但他心里清楚,这一世,若是容华有事,他绝对不会独活,孤身一人的日子,他过够了。   “嘶……”   “怎么了?受伤了?哪伤了?我看看。”沈白景赶紧放开容华,紧张的问。   “就是一点轻伤。”容华目光躲闪,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沈白景解释他受伤的事。   “魏德正,去取最好的金疮药来。”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坐到床边,“给我看看。”   容华任由沈白景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褪去他的衣裳,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纱布已经渗出了血迹。   沈白景耐心的给容华换药,动作轻的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王爷,不疼了。”容华柔声说,他身手不错,轻功好,又有沈琳护着,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沈白景没说话,只是避开伤处,把容华搂在怀里。   “白景。”容华做了一个决定,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是隐帝。”   “让我抱一会儿。”沈白景从来没这么怕过,怕容华受伤,怕他遇到危险而自己不在他身边。   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和他们彼此紧紧贴在一起的心跳。   “看来我以后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一会儿没看到,你就给我弄了一身的伤回来。”沈白景又生气又心疼,他自己碰都没舍得碰一下的人,让别人伤成这个样子。   “事出紧急,北燕细作联合兵部侍郎田徽,偷了边境布防图和你前不久改良的弓。弩图。”容华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沈白景听,他既然选择了坦诚,就不会再有隐瞒。   容华相信沈白景,如同相信他自己。   “已经被我追回来了,还抓了六个北燕的死士。”   “是,你最厉害了。”沈白景笑着亲了亲容华的嘴角,“但你受伤了。”   “这……我……”容华实在没想到,隐帝的身份都没能转变沈白景的注意力,还抓着自己受伤的事不放。   “我很生气。”沈白景看着容华,“气你没有照顾好自己,也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别生气,不会有下次了。”容华深知对沈白景,撒娇最有用,百试不爽。   不过这次沈白景没理他,热了燕窝,一口一口吹温了喂给他,但还是板着脸,不和他说话。   “王爷。”容华讨好的拽着沈白景的袖口,“白景,不早了,我们早些就寝吧。”   沈白景见容华眼下明显的乌青,心疼的不得了,换了衣服就把容华搂在怀里。   “你往常都会……亲亲我的。”   明明是冬日里,容华却觉得自己身体都在发烫。   “相公……”   沈白景忍无可忍,低头狠狠地吻着容华,咬着牙说,“仗着你有伤在身,我舍不得动你,等你伤好了,再跟你算账。”   “睡觉。” 第六十章 洞房花烛夜   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紧绷的弦松了,两人日上三竿才醒。   “王爷,你不去上朝吗?”容华虽是这样问,却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在沈白景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告了几天的假,收拾收拾,我们去山庄住几天。”   沈白景以容华身体不适需要照顾为由告假,容晟明知道容华是受伤了,但从沈白景那看不出一点破绽,只当是容华搪塞过去了,自然允许了沈白景所请。   “好。”容华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山庄人少,更自在些。   临出门,沈白景单独嘱咐了魏德正许久,才出发。   马车很宽敞,里面都铺上了兽皮垫子,温暖舒服,偏偏沈白景还觉得不够,硬是又点了一个小熏炉。   容华躺着,头枕在沈白景的腿上,“王爷,你说,严松用柳箐威胁陶舟,那他知不知道柳箐是北燕细作呢?”   “严松没那么大的胆子,他一心只想升官,帮助北燕,只会引发战事,对于他的晋升之路,是百害而不一利的。”沈白景分析道。   “嗯,有道理。”容华点头赞同。   自从严松娶了仪方公主后,容远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提拔他,前不久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就是严松顶替了上去。   “别想那些了,最棘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去操劳吧。”沈白景点了点容华的鼻尖,“你就想着怎么哄本王高兴就够了。”   “是是是,王爷最大。”容华笑着翻身搂着沈白景的腰。   “慢些动作,别碰到伤口。”沈白景小心的抬手虚护着。   容华蹭了蹭,不一会儿就睡了个回笼觉。   “王爷,到……”   “嘘。”沈白景抬手示意车夫可以先进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容华悠悠转醒。   “嗯?怎么停了?”   沈白景觉得容华刚睡着迷迷糊糊的样子特别可爱,捏了捏容华的耳垂,“到了。”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容华说着就起身整了整衣服。   “见你睡的香,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沈白景拦住要下车的容华,“缓缓再下车,小心闪着汗,着凉了。”   容华确信沈白景这会儿处处让着他,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有恃无恐的扑过去抱住沈白景,还挑衅的挑眉看着对方。   沈白景轻笑,容华调皮的时候,真的太招人喜欢了,让人想看他变脸,比如从不可一世变成害羞躲闪。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容华消汗了,沈白景在容华正得意的时候,打横把人抱起来,直接就下车了。   “王爷。”容华愣了一下,想挣扎,“青天白日的,还有人在呢。”   山庄门口的人倒是不多,但山庄里的人可不少,见沈白景抱着容华进门,赶紧低下头避让。   容华刚被放到榻上,也顾不得没宽衣,卷着被躲起来了。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招惹我的时候想什么呢。”沈白景笑着把人抱出来,“出来了,别闷着。”   “晚上吃锅子,但先说好了,你得乖乖忌口,不能吃辣。”沈白景帮容华重新拢了拢头发。   “好。”   两人在山庄小住了近半个月,沈白景一日三遍的给容华换药,看着容华忌口,顿顿都是药膳,沈白景也陪着一起吃,总算是养得痊愈,一点疤痕都看不出来了。   到了王府门口,容华愣住了,瞬间明白了离开前沈白景交代魏德正是什么事了。   王府一片喜色,红灯笼高高的挂起,就连王府不常走人的小路都铺上了红绸,像极了十里红妆。   “王爷。”   “嘘,跟我来。”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踩着红绸走向合欢堂。   桌上摆着合卺酒,床头放着两套红色的寝衣,龙凤烛正点着。   沈白景在补给容华一个洞房花烛夜。   “来,喝合卺酒了。”沈白景倒了两杯酒,递给容华一杯,“合卺酒,锦帐情缱绻,月圆花好。”   容华眼眶微红,他以为能够等到沈白景回头已经是此生之幸,没想到还可以更圆满。   沐浴后,两人都换上了红色的寝衣,当真像是新婚的璧人,紧张、害羞,却又欣喜、激动。   沈白景   “王爷……”容华心里是有点怕的,但又是想的。   沈白景耐心十足,,一边亲吻安抚容华的情绪。 ,沈白景轻笑,   ”   沈白景笑着问。   容华摇着头不答,沈白景也不着急,   “”沈白景循循善诱,非要容华说出口。   ”   容华羞耻的整个身体都透着红。   可能沈白景骨子里就藏着劣根,容华的顺从让他更想变本加厉,他想看这个清冷淡漠的人,   容华真的要被逼哭了,“,红着脸点头。   ……   一开始房间还很安静,平时清清冷冷的人,   沈白景让人备了热水,抱着容华去沐浴。   “王爷,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容华的嗓子哑的不像话,沈白景适时的喂了他一口茶才勉强好些。   “容华,你就是我的命。”   沈白景认真且深情,容华瞬间被哄好,片刻,就窝在沈白景怀里睡着了。   红烛燃了一整夜。 第六十一章 暗流涌动   平日里就算起的晚,日上三竿也起身了,可今天,日上中天了,才听见里间有动静。   “有没有不舒服?”沈白景轻声问。   容华摇摇头,这事沈白景已经循序渐进的陪着他适应了小半年了,昨晚更是温柔至极,并没觉得疼,就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那待会儿也再上点药。”沈白景低头亲了亲容华,以往的浅尝辄止他以为也是见过容华动情了,却没想到昨晚才是真正的见到,说是风情 万种也毫不为过。   眉目含情、眼波流转,这样百媚千娇的容华,只有沈白景能看到。   “不……不用了。”青天白日的,容华实在是不好意思。   “听话。”沈白景柔声道,“你先躺着,我去把午膳端过来。”   别看沈白景昨晚闹的凶,这会儿真的是把容华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清淡的小菜和一碗银耳粥,一勺一勺不厌其烦的吹温了喂容华。   “疼不疼?”沈白景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容华的腰。   “不疼,就是有一点酸。”容华温顺的靠在沈白景的怀里,满眼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情事的缘故,眼尾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魅意,“你终于彻彻底底是我的了。”   “是你的,只是你的。”沈白景笑着搂着怀里的人,仿佛是浩瀚宇宙中走失的两颗行星,终于相遇相拥,弥补灵魂深处的空虚。   年后,仪方得了机会回宫。   “母后,那严松居然要纳妾。”仪方怒气冲冲的告状,这事她在严府已经闹很久了。   “什么?你们才成婚半年,怎么就纳妾?”明妃也很惊讶,按理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   “他们家非说半年我的肚子都没有动静,那严松都……我怎么有动静。”仪方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地抱怨。   “你是什么意思?严松不去你房里吗?”明妃更诧异了,严松大婚后没多久就单独开府了,而且府中只有仪方一个人。   “除了大婚那天,大部分都是睡书房,偶尔过来,也是倒头就睡了。”仪方声音越来越小,她才嫁过去就独守空房,滋味也不好受。   “你们吵架了?”明妃问道。   “没有。”仪方摇摇头。   明妃叹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敢奢望过仪方的性子能够久宠不衰,但没想到他们夫妻离心的这么快,仪方才刚刚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仪方,我早就嘱咐过你,嫁为人妇,你的性子要收敛收敛,这样下去,严松纳妾是早晚的事,万一哪个在你之前生下长子,以后你在府中如何立足。”明妃苦口婆心的劝,她已经尝够了不得宠的苦。   明明是容远设计的结果,仪方毕竟是容远的妹妹,但看样子,容远丝毫没有为仪方撑腰的意思,不然严松不可能敢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明目张胆的纳妾。   “母妃,我……”仪方被晾了小半年,心里也是慌的,严松执意纳妾,府中又没有一个向着她说话的。   明妃见仪方眼泪不停的滑过,还是心疼的。   “别哭了,听母妃的话,先得留住人,才能有转机。”明妃一边帮仪方擦眼泪,一边给她出主意。   仪方不能在宫中留宿,不合规矩,得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府。   “凡事让几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你服个软,没什么过不去的。”明妃千叮咛万嘱咐,她在宫中的境况已成定局,上面柔贵妃和德妃压着,她只能明哲保身,但仪方还小,不能像她一样。   “我明白了,母妃。”仪方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未出嫁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宫里无聊,一心想着出宫,如今出了宫才明白,外面没有人会让着她,而回宫才是更难的,连陪留宿都不行。   容华才回王府三天的功夫,皇帝就召他进宫。   “我陪你去。”沈白景不放心的搂着容华的腰不放人。   “父皇还不知道我和你坦白了,这事绝对不能露,我回来和你说。”容华回头亲了一下沈白景,“放心。”   “嗯,我等你回来。”   容华已经猜到了,应该是柳箐那伙人招供了。   果不其然,但还有另外一件事。   “北燕求和,你怎么看?”容晟问道,“主战还是主和?”   容华思虑片刻,“此时发兵攻打北燕确实师出有名,但若北燕倾举国之力,结果胜负难料,再者,春耕将至,若此时战起,恐误农时,两国交战本就易增流民,若再添饥荒,岂不是雪上加霜。”   “不如应了北燕的求和,既免百姓战乱之苦,又能彰显定国的风度。”   容晟赞赏的点头,冷静沉稳,权衡利弊,爱民恤物,储君该有的品质,在容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嗯,朕再想想,你先回吧。”   “是,儿臣告退。”   容华回府时,沈白景正在门口等着他。   “怎么出来了?”容华快步走过去。   沈白景把手炉递给容华,“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正好今日阳光暖和,便出来迎你了。”   “王爷还说我呢,怎么到了自己就这样不小心,不怕着凉了?”   “是是是,正君说的对,本王的错。”沈白景笑着揽着容华回了房间。   隔日,容晟便在朝堂上表示接受了北燕的求和。   随后,北燕派遣使者,是北燕王子楼肃亲自入京,商讨赔偿和联姻事宜。   北燕欲嫁公主入定国,定国也很有诚意,得知北燕使臣出发后,也派使臣前往北燕迎北燕公主入京。   “听说远儿纳了两个妾室。”容晟难得的去了柔贵妃宫里用膳。   “是,远儿从前年少不懂事,现下懂得了陛下和臣妾的苦心,自然要好好过日子。”柔贵妃笑着说,“臣妾见过,都是好人家的姑娘,看着就是本分的。”   “嗯,既接进了府,就好生待人家。”容晟点了点头,似乎是还算满意。   “只是这王妃的人选,臣妾不敢擅自定夺,还得请陛下做主。”柔贵妃笑着递话,容远的婚事要尽早提上日程,尤其是与北燕联姻势在必行的情况下。   “嗯。”容晟应了一声。 第六十二章 刺客   北燕使臣团快马加鞭,不到十五日便入京了。   容晟命沈白景和容华与宫门口迎接,既立了威,又不失礼节。   至于为什么让沈白景和容华迎接,不言而喻,一个是定国年少成名,曾大败北燕的战神沈白景,是警告,一个是定国嫡皇子,是重视。   “冷不冷?”沈白景低声问道,他本来打算让容华抱个手炉,但容华觉得失礼,说什么也不肯。   容华摇摇头,前段时间在山庄的药膳还是有些作用的,再加上天气回暖了,倒也没那么寒风彻骨了。   “到了。”沈白景抬头正好瞧见远处隐隐的车队和仪仗。   北燕王子下了马车,沈白景示意容华去迎。   这种情况下,一般是地位最高的人先开口以示敬意,容华是嫡皇子,但未封王,且在世人眼中,他以男子之身嫁给了沈白景,两个若是细算,还真不好定谁的身份更高。   但沈白景不是在乎虚名的人,他不舍得让任何人轻视了容华,恨不得让人人都敬容华三分。   “北燕王子远道而来,旅途辛苦,父皇已在宫中略备薄酒,为诸位使臣接风洗尘,至于行李,自有人送到客栈,北燕王子勿念。”容华举止矜贵,言行得当,尽显教养德行。   “多谢陛下,有劳殿下了。”楼肃拱手道,只不过目光徘徊在容华和沈白景身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凡听说过传言的人,都会想印证一下真伪的。   沈白景和容华也一同留下用膳,容华昨晚特意嘱咐过沈白景,不许在人前太亲昵,沈白景还问了为什么,容华说是担心自己会脸红,失了风度。   沈白景答应了,也说到做到,毕竟,他也不想有其他人看见自己心上人害羞的样子。   但回到王府,就可以加倍讨回来了。   “王爷,你还有成堆的公务呢。”容华推了推,没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北燕使臣入京,边境的防卫和部署决定着谈判的主动权,沈白景的公务呢也就多了。   “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沈白景对自己的战略布防和上报上来的公文心里还是有数的,“你让我弄弄,不然我看公文也看不进去。”   “登徒子。”容华说归说,动作上却是任由沈白景胡闹。   ……   闹够了,沈白景心满意足的处理公务,容华倚在一旁的下榻上看游记。   不知不觉,天就暗了。   “你先回去睡吧,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沈白景收了容华手里的书。   “谁让你非要闹我的。”容华佯怒道。   “对。就是本王自作自受,正君快去歇息吧。”沈白景笑着哄人。   “我陪你。”容华到底心软。   “听话,很晚了,我很快就回去。”沈白景笑着说,“还是说,没有我抱着你,你睡不着。”   “没个正经。”容华嗔怒的推开沈白景,末了说了一句,“你别太晚。”   “好。”   沈白景看着容华回房后,笑容渐逝,转身换了一套夜行衣,取了许久不曾用过的剑。   是夜,楼肃正在院中喝茶赏月,更多的是他很为难,他不知道到底该把宝押在容远身上还是容礼身上。   “有刺客,保护殿下。”   来人势不可挡,直奔楼肃,两个护卫重伤倒在一边。   楼肃不敌,身上带了不少的伤,但不致命,最可怕的是,楼肃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像是猫捉耗子一样,游刃有余的压着他打,却又不取他的性命。   估摸着巡逻兵快到了,刺客最后一剑直接刺穿楼肃的左臂,随后全身而退。   皇帝特意派护卫接楼肃进宫养伤。   “使臣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北燕一个交代。”容晟说完又转头安抚楼肃,“必然是有心之人挑拨,想破坏定国与北燕结秦晋之好,北燕王子以为呢?”   “是,还是陛下想的周到。”楼肃敢怒不敢言,北燕既然选择求和,必然是理亏在先,就算这次是定国护卫不周,那也是扯平了,但联姻已定,这个时候北燕无论是毁约还是试图发起战争,都是再次有失大义。   “北燕王子安心在宫中养伤,朕会查清此事的。”   “多谢陛下。”   容晟确实让人去查了,但月黑风高,再加上并没有人看见刺客的样貌,想找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还是得有行动的态度的。   沈白景换了衣服才回房,容华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王爷。”   “睡吧,我先去沐浴。”沈白景身上带着寒气,没敢靠的太近。   沈白景刚躺下,容华就靠过来,自觉的在沈白景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沉沉的睡着。   “王爷昨夜几时回来的,我竟不知。”容华完全不记得当是自己小兽一般的本能反应。   “是吗?你昨晚一直往我怀里钻,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沈白景笑着说,他喜欢容华依赖他。   容华抬头吻住的沈白景,他记得这是沈白景说过的堵嘴方式,即便被沈白景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容华的吻还是笨拙的。   沈白景任由容华生涩的吻着,感觉对方想离开,沈白景抬手容华的头,加深这个吻。   “真乖。”沈白景看着容华红艳艳的唇,又轻吻了一下。   容华已经和沈白景坦白了自己隐帝的身份,沈琳就不用再偷偷禀报了。   “殿下,昨夜北燕王子遇刺受伤,已经搬进宫里养伤了。”沈琳说道,“陛下已经命人彻查,据说是抓住了,只不过交战中被侍卫误杀了,没留下活口。”   沈白景嗤笑,替罪羊找的真快。   “北燕那边怎么说?”   “刺客已经处决了,只能作罢,但借此机会提出希望能够让北燕公主自己选夫婿。”   “北燕倒是聪明,以退为进。”容华抿了一口茶,摆摆手。   沈琳正准备退下,容华又开口了,“王爷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躲着了。”   容华知道沈琳谨慎,就算他之前说过很多次,但沈琳还是一直在暗处,就是担心自己时在时不在引起怀疑。   在此之前,沈琳只在沈白景面前出现过两次。   “是。” 第六十三章 风波再起   “王爷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北燕王子遇刺。”容华手撑着下巴,看着沈白景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昨晚我就知道了,比北燕王子还早就知道了。”沈白景没必要瞒着容华。   欺瞒和谎言藏的太久,会生锈。   容华猛地抬眸,“是你。”   “嗯。”沈白景点点头,“昨晚你回房间后。”   “你……”   “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昨晚和今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沈白景知道容华在担心什么,怕他惹祸上身。   “你有没有受伤?”容华起身走到沈白景身边。   沈白景轻笑着把人拽到怀里,轻声道,“没有。”   容华坐在沈白景的腿上,也没向往常一样挣扎着起身,反而主动搂着沈白景的腰。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不顾一切的为他鸣不平。   “北燕细作伤了你,还在北燕王子身上,也就勉强算是不亏,所以……我就伤的重了点。”沈白景低头吻了一下容华的发顶。   容华没忍住笑了,“白景,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白景挑起容华的下巴,故作轻佻的问,“不喜欢我,你还想喜欢谁?”   容华笑着抬头凑过去,没够到沈白景的唇,只是亲到了沈白景的下巴。   沈白景借机会按着容华的头,亲了许久才放开,抬手摩挲着容华被亲的殷红的唇。   “下次,王爷不许瞒着我,好不好?”容华趴在沈白景的怀里,小声道。   “嗯,不会有下次了。”沈白景把人搂的紧了紧,“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人伤着你。”   容华心中无限满足,如果前十几年的苦楚都是为了这一刻换的沈白景的真心,那他觉得,值得。   另一边,容礼和德妃正左右纠结。   “礼儿,北燕公主的分量比唐家嫡女重的多,朝堂上文人的支持可以慢慢争取,但是和北燕结亲,只此一次的机会啊。”德妃本就觉得唐然配不上雍王妃的位置,现下北燕公主的出现,更加让她有理由说服容礼。   容礼沉思,他也动摇了,娶了北燕公主,意味着争夺储君之位将有北燕的一大助力,再加上,与北燕联姻,皇帝也会多重视他几分。   “但早先已经有风声露出去了,怕是……”容礼为难道,他意图求娶唐家嫡女的事情,德妃已经和皇帝提过了,外面也偶有传言,突然转头再求娶北燕公主,流言蜚语倒还好说,不承认就是了,但是在皇帝那,一顶出尔反尔、朝三暮四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皇帝最厌恶什么样的人,德妃最清楚。   “如果是唐家不看好这门亲事呢?”   “母妃的意思是……”   “放出风去,就说唐家不满意这门亲事,不想将女儿嫁入宫门王府。”德妃说道,后宫里的女人,最会的就是捕风捉影和栽赃陷害,“反正那些文人向来自恃清高,不会有人怀疑的。”   容礼想了一下,“还是母妃足智多谋。”   唐家总不好出面承认想要嫁给容礼做雍王妃,这样既丢了文人的傲骨,又会坏了唐然的名声,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就是端王那边,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德妃提醒道。   容远上一次想借娶司空无恙翻盘,落空了,这一次,一定会牟足了劲的争,不然,再让容礼娶了北燕公主,他离储君之位就越来越远了。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办法。”   次日,端王府养了一个样貌出众的男孩,且常伴端王左右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有人提起容远还纳了妾,更显得欲盖弥彰的讽刺。   皇帝也怒了,北燕使臣还在京,这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这就是你和朕说的他沉稳了?”容晟看着跪在地上的柔贵妃,“他要是喜欢男子,就光明正大的迎进府去,何必假惺惺的纳妾,府中男男女女,成何体统,定国的颜面都让他丢尽了。”   “陛下恕罪,臣妾教导无方,远儿只是一时心性难改,并非故意而为。”龙颜大怒,柔贵妃抹着眼泪求情,“陛下恕罪。”   “容远品行不端,禁足端王府,柔贵妃教子无方,降为柔妃,闭门思过。”容晟说完,拂袖而去。   一个禁足,一个思过,这一次与北燕联姻,和他们母子是没有关系了。   北燕公主楼轻衣迟了使团将近十天,才姗姗进京。   “兄长为何愁眉不展?”楼轻衣给楼肃倒了一盏茶。   楼轻衣面容姣好,明眸皓齿,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再加上北燕特有的少数民族血统,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联姻在即,你倒是看的开。”楼肃揉了揉眉心。   “轻衣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这一点,轻衣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楼轻衣淡淡的说,她有清醒的认知,自己不过是两国交往的一枚棋子,或者说,是一个牺牲品。   联姻只不过是给天下人的一颗定心丸,维持着长表面的和平,北燕若是想发起战乱,不可能因为她身在定国而犹豫,同样,定国更不可能为了她而对北燕心慈手软。   两国若是起了战事,她就是第一个祭品。   “端王已被禁足,且端王喜爱男子早就不是秘密了,为兄本也不想你嫁与他,倒是静王远离朝堂,是个能安稳的人,只不过,你我进京多日,静王从未露面,可见无意于此。”楼肃叹了一口气,争取到的可以由北燕来选择夫婿,到最后,居然除了容礼,无人可选。   “无妨,兄长不必为难,轻衣嫁就是了。”楼轻衣浅笑,也为刚刚楼肃真心为她思虑而心中一暖,可惜,他们兄妹,此次一别,怕是此生难再见了。   楼肃见楼轻衣这般懂事,心中更是不忍,雍王容礼是争夺储君之位的有力人选,若成,楼轻衣就是不能母仪天下,作为发妻,为堵住天下攸攸之口,容礼也不敢亏待他。   但争储之事,波诡云谲,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立于不败之地,若是败了,便是身家性命。 第六十四章 回味甘甜   路清川收到容华的信后,挣扎犹豫了许久,才写的回信,大致的意思是,他并无心仪之人,只是唯恐自己家徒四壁,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害的和他一起过苦日子。   容华寻着路清川休沐,相约去酒楼详谈。   容礼倒是歪打正着的帮了个忙,这下不必为难如何拒绝皇帝的赐婚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有劳殿下想着我,只是我这个家世怕是人家姑娘看不上。”路清川叹了一口气,他自幼父母双亡,如今也只是一个侍卫,家境不够殷实,前途也算不上坦荡。   “路兄多虑了。”容华安慰道,“实话和路兄说了吧,上次在王府相聚,舅舅颇为赏识路兄,有意将独女唐然许配给你。”   路清川诧异的看着容华,唐家虽说也是一介白衣,但其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天下文人都要敬重几分的。   “这……我实在是不敢想,唐小姐着实是委屈的。”路清川以为只是个不同人家的姑娘,“属下高攀了。”   容华摇摇头,“路兄过谦了,容华看来,路兄心怀壮志,前途无量。”   “多谢殿下。”路清川眼眶微红,不仅仅是因为容华为他寻了一门顶好的婚事,更多的是容华一直以来的认可,知遇之恩,难以言表。   “三书六礼不乱了规矩就好,至于聘礼,舅舅的意思是,不必勉强,唐家不看重这个。”容华转达道,“舅舅说,莫欺少年穷。”   “劳烦殿下转告唐先生,我路清川没有位极人臣,也没有家产万贯,但可以保证,此生只娶唐小姐一人,永不纳妾。”路清川郑重的说,他无权无财,唯一能做的就是真心待唐然。   “路兄放心,我一定如实转述,舅舅听了,必然高兴,没看错人。”容华笑着说,这样的承诺,不是谁都敢许的。   “等出了正月,我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好。”   果然,唐故知道后更加对路清川满意,一旁的唐然悄悄红了脸。   楼肃在宫中养了半月的伤,便主动提起了联姻之事。   “陛下,听闻四殿下人品贵重,谦和有礼,且尚未婚娶。”楼肃笑着说,暗示意味很明显了。   “是,礼儿是不错的,封王已久,府中却一直没有王妃主持家事。”容晟也明白了楼肃的意思,其实他心里也是属意让容礼娶楼轻衣的。   “朕瞧着礼儿与北燕公主倒是般配,不知北燕王子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   雍王容礼和北燕公主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宫中也传开了,这场联姻,只差一纸诏书了。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端王府中陆陆续续寻了不少的门客,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沈琳说道。   “由着他们闹,他若是真的能扭转乾坤,娶了北燕公主,也是他的本事,正好平衡一下势力,免得雍王过于得势。”容华抬手给沈白景倒了杯茶。   “还有一事,陈王那边好像也有意与定国联姻。”   “陈国?他们凑什么热闹。”容华尝了一下自己烹的茶,微微皱眉,不是很满意。   “北燕与定国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那只是陈国,岂不是势单力薄,而陈国与北燕素来不睦,最好的办法就是也与定国联姻,也算是相互制衡了。”沈白景淡淡的解释。   “陈王倒是聪明。”   沈琳禀告后就退下了,他现在不会刻意藏在暗处,也会在容华出门的时候跟在身后。   “陈王聪不聪明的,本王不知道,但正君聪明,本王是知道的,这茶烹的甚好。”沈白景端着茶盏笑着说。   “王爷就别哄我高兴了。”容华无奈的笑了笑,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容华极少亲手烹茶,只不过今日临时兴起,不如府里的茶师就算了,和沈白景比也是差了一截的。   “正君亲手烹的,仅这一点,就胜过所有技艺。”沈白景端起容华喝过一口就推开的茶盏,十分自然的喝了一口,看着容华,意味深长的说,“这盏茶,更好喝,回味甘甜。”   容华被一句话,一个眼神,撩的心神意乱的,缓了一下,不甘心每次面红耳赤的害羞的都是自己,起身过去,快速在沈白景嘴角亲了一下。   “茶甜,还是我甜?”容华像是亮起爪子威胁主人的小狐狸,但却默默把爪尖收好,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他柔软的肚皮。   尤其是这只小狐狸在外人面前,聪明又不好惹,只在沈白景面前,又乖又软,任由沈白景肆意的揉 搓。   “你动作太快了,没尝出来。”沈白景说着,抬手把容华拽到怀里亲吻,可真是品尝了许久,随后餍足的舔了舔唇,“还是正君更甜,让人回味无穷。”   容华意识到,这个氛围在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大白天的被沈白景吃干抹净,只好红着脸,僵硬了转移话题。   “籍田日父皇大抵会带雍王同行,我们要不要出城去踏青?”   沈白景搂着容华的腰不放,轻咬了一下容华的耳垂,低声说,“听正君的。”   “那……那今年春猎,王爷可参加吗?”   “本王那年没参加。”沈白景轻笑,他早就看明白容华的顾左右而言他,但偏偏使坏,闭口不言,逗容华着急,“你觉得你还能躲过几时?”   “王爷,青天白日的,沈琳还在外面。”容华偏头躲过沈白景的亲吻,他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沈白景面前没什么骨气,亲一亲就能腿软,只能躲着。   “他会知道走远点的。”沈白景不甚在意的说,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只要合欢堂的门关着,都会绕着走,若有紧急的事情,魏德正会来敲门,其他人不会不识时务的来打扰。   “再说,我们又不是没在白日里……”   “王爷。”容华气的在沈白景的嘴角咬了一下,又不舍得真的用 力。   “听话,本王疼你。”   沈白景熟练的打横把人抱起,放在床榻上,抬手放下床幔。   沈琳听力上乘,在听到沈白景那句“他会知道走远点”的时候,就已经走远了,免得被灭口。 第六十五章 意外   “就要入春了,陛下可想好籍田日要哪位皇子随行了?”司空明下朝后被皇帝留在御书房。   籍田日在每年春始,由钦天监选好黄道吉日,一应人员需提前一天斋戒,皇帝在这天率王公大臣到田里亲自耕种,用以劝农。   “朕留下爱卿,亦是为商讨此事。”容晟陷入沉思,“朕有意让礼儿随行。”   “雍王殿下谨慎稳重,陛下圣明。”司空明附和道,虽然随行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储君的人选,但对于丞相府来说,无论是谁登基,都是拉拢和安抚的对象。   “就由熠王随行负责护卫,华儿同往。”容晟停顿了一下说。   “陛下思虑周全。”   沈白景手握兵权,随行护卫是合情合理,容华虽也是皇子,但亦是沈白景正君,于情于理,同往也不会落人口实。   “陛下,臣听闻,雍王殿下欲娶北燕公主为王妃,以成定国和北燕的秦晋之好,臣多嘴,不知传言是否属实?”司空明试探的问道,他是有私心的,若是楼轻衣嫁给了容礼,那容远肯定不会放过司空无恙这条线,否则他就彻底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嗯,几天日后朕便下旨赐婚。”容晟点点头。   “臣明白了。”司空明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容衍和司空无恙的婚事,怕是很难顺遂了。   关于籍田日的事宜,圣旨很快就传到了各府。   消息一出,容远就上书,以柔贵妃日日郁郁寡欢为由,请求进宫探望,言辞恳切,一片纯孝之心。   籍田日的亲耕,说到底,成年皇子只有容远没有随行,皇帝一时心软,便解了容远的禁足。   容华自从接旨后一直眉头紧锁,容礼先是籍田日随行,又是娶北燕公主,下一步,极有可能就是入主东宫。   容礼若是被立为储君,对容华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容远无能,容衍无心,容嘉还未及冠封王,且生母至今只是个贵人,东宫之位空悬已久。   本来平分春色的容远和容礼,逐渐变成了容礼的一枝独秀。   “别慌,乾坤未定,还有机会。”沈白景轻柔容华皱起的眉心,“就算不尽如人意,我也定能护你周全。”   “王爷,我……”容华不仅仅是担心自己,若是来日容礼登基,以容礼的气度定然容不得兵权外置,到时候沈白景就会很危险,容礼是个狠心的主,赶尽杀绝,永除后患,也未可知。   “我明白。”沈白景轻吻容华的眉心,试图抚平他的忧愁,“大不了远走高飞,归隐田园,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容华嘴角上扬,到时候沈白景的兵权和他手中的帝王令,总能换的两人的性命。   午后,沈白景去了军营,和黎执商议随行护卫相关事宜。   黎执是正二品前锋营统领,是沈白景一手提拔上来了,两人关系甚笃。   说是籍田日,其实就是走一个形式,田地里已经设好了行宫、御帐、亲耕台、观耕台,只要皇帝和王公大臣推着耕犁走一段,就算是成礼了。   为显敬重,楼肃也跟着前往观礼。   容晟亲自扶犁,进展十分顺利。   不想,突然有马匹像是受惊了一样,嘶鸣过后,四处冲撞。   籍田日亲耕若是中断或是没能成礼,意味着这一年天灾横行,在民间是很新这个的。   容晟自然不会轻易停下,其他王公大臣见容晟脚步不停,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依旧有条不紊的前行,已经有侍卫去控制马匹。   但那马不知怎么的,疯了一样的,根本就驯服不了。   容华想动手,被沈白景暗中拦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失控的马匹就要冲到田地里,路清川推开众人,跨坐马上,从腰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在田头,将马杀死,阻止了这场意外。   “把刚刚驯服疯马的人叫过来。”容晟回了行宫暂时歇息,稍后便回宫。   片刻,路清川穿着一身染血的侍卫服进门。   “属下路清川,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容晟打量着路清川,一表人才,有勇有谋,“你这衣服……”   “臣殿前失仪,陛下恕罪,臣正当轮值,没来得及换衣服。”路清川跪下请罪,心中忐忑。   “无妨,你刚刚很勇敢,立了功,想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都是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路清川恭恭敬敬的回道。   “路清川救驾有功,特擢升为正三品一等侍卫,随侍朕左右。”   “臣路清川,谢主隆恩。”   籍田日有惊无险的度过,回宫的路上,有人骑马匆匆来报。   “陛下,宫里……出事了。”   “怎么了?”容晟掀开轿帘问道。   “德妃请北燕公主去宫里说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北燕公主却进了柔妃的宫里,正巧端王殿下也在,随后柔妃去歇息,也不知道端王殿下和北燕公主是怎么了,都没回去,宫人发现的时候,两人在偏殿已经……柔妃知道后赶紧把消息压下来了,但宫里还是传开了。”   “加快速度,务必在日落之前回宫。”容晟气的不轻,来人说的不清不楚,几个重要的地方都是用的不知道怎么了,可见事有蹊跷。   一想到容远前几日情真意切的上书,总觉得这事和柔妃母子脱不了干系。   最慌了莫过于楼肃了,事出突然,他毫无预料,但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恐怕楼轻衣作为定国两皇子争储的棋子,有人按耐不住,决定强取豪夺,生米煮成熟饭了。   既成事实,先不说原定的人是雍王,就是坏了北燕公主的名声,已经是定国理亏了,楼肃立刻就想到如何借此机会换取更大的利益。   “什么?”容华不可置信的听着消息。   “看来端王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沈白景嗤笑道。   容远的手段过于卑劣,用一个女子的清白和名节为自己换来一个能与容礼分庭抗礼的机会。   不管过程如何,北燕公主他是娶定了,这样容晟短时间内就不能立容礼为储君,争储之事,瞬息万变,扳过这一局,容远就还有可能。 第六十六章 彩头   回宫后,容晟把相关的一行人都宣到一起,顺便也让沈白景和容华跟着,就当做个见证。   楼轻衣已经换了整洁的衣服,双眼通红,目光无神,由丫鬟搀扶着,容晟见状,赶紧让她坐下了,随后抬手给了容远一巴掌。   “逆子,看看你做的好事。”   “父皇,儿臣有罪,但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明鉴。”容华肿着一边脸解释,容晟这一巴掌没留情。   “陛下,臣妾从来没有派人去请过北燕公主,这样不合规矩的事,臣妾是断然不会做的。”德妃跪在地上,诚挚的说。   这话是可信的,宫里的人都知道,过了籍田日,皇帝就会下旨赐婚,德妃没必要多此一举,反而让人觉得她拉拢人心,揣测圣意。   “那……你可还记得请你的宫人长什么样子?”容晟心里明镜似的,此事唯一得利的只有容远,但还是得问。   再怎么样,容远也是他的儿子,关起门来,他可以罚,但总归要顾忌定国皇室颜面的。   楼轻衣木然的摇头。   “去查,给朕查清楚。”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等着结果,楼肃轻声安慰着楼轻衣,但事已至此。   “陛下,真相固然重要,但轻衣清白受损,这事……”   “北燕王子放心,朕即刻下旨赐婚,让容远娶北燕公主为端王妃。”容晟承诺道,“定然不会亏待了贵国公主的。”   楼肃只能答应。   容远既然敢做,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结果调查出来,是一个宫女想要攀上容远的高枝,所以故意将容远引去偏殿,还燃了迷情香,而楼轻衣不小心被茶水弄脏了衣服,碰巧去偏殿换衣服。   那个宫女临时有事,没有去成偏殿,后意识到事情败露,已经悬梁自尽了。   至于去请楼轻衣的宫人,早已经不知所踪,宫中查无此人。   巧的让人不敢相信,又只能相信。   其实在场的都是心知肚明,就是柔妃找一个不在籍的人去请了楼轻衣,随后设计让楼轻衣脏了衣服,制造机会让容远和楼轻衣进去偏殿,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了。   但没有证据,而且容晟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北燕公主,真的把自己的亲儿子怎么样,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商讨了许久,总算是达到了共识,为避免夜长梦多,容远和楼轻衣的大婚取了最近的良辰吉日,同时,定国会配以丰厚的聘礼。   容华见容远和楼轻衣婚事已成定局,回去后去了静王府。   “五哥,端王婚事已定,五哥可以进宫求父皇赐婚,想来父皇是不会反对的。”容华笑着说。   当初容远和容礼争北燕公主的时候,容衍没参与,容远和司空无恙再无可能,而容礼也曾表达过对唐然的心思,只要容衍洁身自好,否则,皇帝给司空无恙赐婚也是为难。   与丞相府门当户对的实在难找,只要皇室最合适,同时又能安抚老臣的心。   而此时,成年的皇子,只要容衍合适。   “辛苦六弟一直为我 操心。”容衍笑着说,他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事还要等上许久才能提上日程,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这么快就可以了。   “五哥客气了,能见到五哥找到幸福,我也很高兴。”   容华留在静王府用了晚膳,落日黄昏才回熠王府。   “回来了,刚做好的牛乳浇燕窝,尝尝。”沈白景直接挖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容华嘴边。   “嗯,好吃。”容华很喜欢这种奶香的味道。   一碗牛乳浇燕窝,大部分都被沈白景喂进了容华的肚子里。   “五哥的婚事有着落了,你可高兴了吧。”沈白景调侃的说,之前知道容衍和司空无恙前路坎坷的时候,眉头皱的像没完全打开的折扇似的。   “嗯,五哥早该成婚了,总算有了心仪的女子,两情相悦很难的。”容华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略微垂眸,叹了一口气,“可怜了北燕公主,远嫁异国他乡,还遇上这样的事,再者说……端王并非良配。”   “但愿北燕公主能想的开点。”沈白景也是无能为力,容远这一招,猝不及防的,而楼轻衣原本就是作为一枚棋子,却不想一开始下好的位置被强行更改,以至于不仅乱了整盘棋,还毁了这枚棋子。   “估计五哥等不了几天就会求父皇赐婚,待端王与北燕公主完婚后,五哥和司空小姐也要大婚了。”容华放松身体倚在沈白景身上,事情总体方向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白景往后靠了靠,让容华躺的更舒服,顺势低头亲了亲容华,“春猎将近,待春猎回来,他们应该就会相继大婚了。”   “嗯,王爷,我还没见过你射箭呢。”容华眼睛亮了亮,“你箭术怎么样?”   “想比一比吗?”沈白景挑眉。   “嗯,想。”容华满眼期待的点头,他特别想找个机会和沈白景较量一下。   “可以,那比试要不要有个彩头?”沈白景循循善诱,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好啊,我要是赢了,你……给我做一次山楂糕,再用我那把琴,弹一曲《凤求凰》,行不行?”容华一口气提了两个要求,主要是他觉得沈白景不会轻易答应,要是对方讲条件,他就去掉一个。   容华的真实目的是想听沈白景弹琴。   不过出乎容华的意料的是,沈白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要是你赢了呢?”容华莫名的觉得,沈白景答应的这么干脆,肯定另有图谋,毕竟,沈白景可不是个吃亏的性格。   沈白景低头在容华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容华的脸和耳朵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白景。   “你……”容华没想到是这种要求,“不行,你换……换一个。”   “还没比呢,这就认输了?”沈白景笑着捏了捏容华的鼻子,“再说,你提了两个要求,我就提了一个,你还讨价还价?”   容华想了想,觉得沈白景说的有道理,他也未必就会输。 第六十七章 补偿   春猎前,接连两道赐婚的圣旨砸下来,算是给这段时间各方势力一个交代,或成或败,或盈或亏,冷暖自知。   古有训:“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   猎场附近的行宫早就准备妥善了,护卫工作沈白景交给了黎执。   熠王府的马车很宽敞,沈白景怕容华不舒服,全程让对方躺靠在自己身上。   “饿不饿?匣子里有吃的,早上特意让人排队去买的。”沈白景的温柔总是藏在细节里,比如匣子里都是容华喜欢的糕点。   容华摇摇头,他还不饿,仰着头看着沈白景,“你在看什么?”   “奇闻异事,看着打发时间的。”沈白景随口道,猜想容华许是无聊了,“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容华眯着眼睛躺在沈白景怀里,不知道是这段路程太平坦,还是沈白景的声音太温柔,听着听着,容华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沈白景笑着扯过一旁的小毯子盖在容华身上。   “很多年没见六弟骑过马了,不知道骑术有没有退步。”容远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挑衅的的说。   容华轻笑,“皇兄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熠王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容远试探的问,他还记得拉拢沈白景的计划。   “他有事去忙了,皇兄找王爷吗?”   “不用。”容远已经不着急了,打算徐徐图之。   “那皇兄请便吧。”容华和容远没什么话可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不多时,沈白景已经和黎执商讨完这段时间的安排。   “想什么呢?”   沈白景回去的时候,容华正坐在小榻上发呆,连他进门都不知道。   “嗯?没想什么,怎么去这么久?”容华拿了块糕点喂给沈白景,这个动作现在容华已经可以做的十分自然了。   “碰到了司空山,聊了几句。”沈白景随口说着,“刚陛下派人传话,晚膳去行宫用。”   “好,我就去更衣。”   容华刚脱下外衫,沈白景也跟着进来了。   “一起吧,免得陛下等急了。”沈白景有理有据,一本正经的解容华的衣服,“我帮你换。”   容华不甘心单方面被撩,也抬手胡乱的解沈白景的衣服。   沈白景还是有分寸的,没真的怎么样,只是简单的占点小便宜。   “熠王可是六艺俱佳,容礼一直想见识一下,明日定要请教一二。”容礼笑着说,他看似随意,其实一直在观察沈白景的表情。   “雍王过誉了,那明天就请雍王赐教了。”沈白景从容的应下了,他猜的到容礼的心思,无非就是容远已经没有威胁了,只差最后一击了,其他皇子没有竞争力,相比之下,更重要的就是,找出隐帝,或拉拢,或除掉。   容礼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隐帝,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有线索,再加上和容远周旋,腾不出更多的时间,他最怀疑的人,就是沈白景。   “两个人比多没意思,不如一起,本王也想领教一下熠王的骑射。”容远借机说道。   “荣幸之至。”沈白景依旧是淡淡的样子,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容远的意思。   “五弟以为如何?”容礼是最会笼络人心的,从不会冷落了谁。   “反正我的骑射是最差的,怎么也是最后一名。”容衍不甚在意的说,他一向不在这方面用功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就连容晟都爽朗的笑出了声,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父慈子孝、兄弟情深。   晚上,容华窝在沈白景的怀里,床上铺着沈白景特意让人从王府带来的兽皮,就是怕容华睡得不舒服。   “他们什么意思?”容华也意识到晚膳时容礼和容远对沈白景不同寻常的关注。   “雍王应该是误会了,至于端王,我也不清楚。”沈白景如实解释。   “误会什么了?”容华不解的抬头问。   “他应该是觉得我是隐帝,想试探我。”沈白景压低音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容华诧异的看着沈白景,也合理,沈白景一直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再加上手握兵权,陛下信重,怀疑到沈白景身上无可厚非。   “会不会很麻烦?”容华担心的问,他不过是借着皇子的身份掩护,毕竟没有人会想得到隐帝居然是皇子,再加上他消沉了两年多,才没有人想到他的身上。   “没事。”沈白景满不在乎的说,以不变应万变,他们总不敢在皇家猎场把他怎么样,“不过……”   “不过什么?”容华下意识的追问,在沈白景的套路面前,执迷不悟的就往里钻。   “我替正君背了这么大一口锅,正君打算如何补偿我呢?”沈白景笑着调侃道,手也开始不老实,往容华的寝衣里面摸。   “不行,外面还有巡逻的侍卫,会……会听见的。”容华双手抵着沈白景的胸膛,却拦不住沈白景的手,红着脸说。   “你小声一点,他们听不到的。”沈白景不依,一路上他都顾忌着容华奔波劳累,算起来也好几天没亲热了,“不想我吗?”   “想……想的。” ,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巡逻的侍卫和不远处就是容衍的帐篷,   “不许咬,一会儿咬破了。”沈白景心疼的把容华的嘴唇解救出来,   容华瞪了沈白景一眼,心道   殊不知,容华自以为很有威慑力的眼神,沈白景只觉得眼波流转,甚是勾人。   但沈白景不然明天容华骑马该不舒服了。   容华没怎么累着,就想要自己去沐浴。   “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怎么,明天不想上场了?”沈白景挑眉,眼神危险,像是没吃饱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盯着猎物。   “想。”容华秒怂,“抱……抱我去沐浴吧。”   “真乖。” 第六十八章 春猎   沈白景是第一次见容华穿戎装,头发高高的束起,平添的几分英气。   容华见沈白景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了,低头看了看衣服,抬头不解的问,“怎么了吗?”   “没有。”沈白景摇摇头,在容华茫然的眼神下,把人搂在怀里,“你很好看。”   容华被猝不及防夸了一句,其实他觉得沈白景穿戎装更好看,是与平时不同的,英姿飒爽的硬朗。   “走了。”沈白景笑着牵着容华的手出门。   容华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马,难得的肆意张扬,“王爷,黄昏见。”   “好,拭目以待。”   两人分头进了树林。   “熠王好箭法。”容礼在后面目睹了沈白景射中了一只鹿。   “雍王谬赞了,凑巧而已。”   容礼也没过多停留,调头往反方向继续寻找猎物。   沈白景正追着猎物,突觉不对,猛地转身,侧身躲过身后的暗箭,但也跌落马下,还没等上马,四五个黑衣人围了上来,随后箭如雨下。   沈白景只能不停的躲,虽然他猜测这些人不敢真的伤着他,他若是受伤,必然彻查,很容易暴露,选择箭,也是为了脱身容易。   “皇家猎场,尔等也敢造次?谁给你们的胆子。”沈白景虽然身上沾了不少的土,但依旧从容,丝毫不显狼狈,他这会儿也知道刚刚容礼的意图了,就是试探一下他有没有与人同往,确认他是一个人才动手的。   刺客皆是家丁装扮,只不过蒙着面,目光并没有落在沈白景身上,而是很注意观察四周。   沈白景嗤笑,“你们还动不动手?不动手本王可走了,本王还有赌约在身,没空和你们在这儿耗着。”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转身撤了。   容礼一定会试探,意料之中的插曲,沈白景拂去身上的土,纵身上马。   孟念捡猎物回来,见沈白景头发有些许的乱,衣摆还沾着草,忙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白景不欲多说,都是容礼设计好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容礼有什么收获。   沈白景不介意把容礼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这样能免去容华的不少麻烦和危险。   另一边,容华也不顺利,容远像是盯上他了一样,甩都甩不掉的跟在身后,抢他的猎物。   “这场比试是有什么容华不知道的彩头吗?让皇兄这般费心费力的。”   每次围猎后会有统计,射猎最多的一般皇帝会有所赏赐,无非就是金银或是猎物。   容华在这方面一向不甚在意,也不会争强好胜,但一直被针对,实在是不痛快。   “六弟说笑了,为兄只是觉得这只野猪甚是肥硕,既然是六弟先中了,那便是六弟的。”容远十分大度的说,仿佛之前一直抢容华猎物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就多谢皇兄了。”容华说完,驾马先行离开。   这一次,容远没有追上去,转身问身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黄昏将至,沈白景收获颇丰,正准备折返,听见不远处的吵闹,远远见着,像是好几个人围着一个人。   下人们拜高踩低是常有的事,但沈白景见到了,实在没法当没看见。   “你们干什么呢?”   欺负人的那几个人见有人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头也不回的就跑。   “王爷,可要通知管事把那几个人找出来?”孟念问道,刚那几个人明显就是冒犯了沈白景。   “算了。”沈白景看了一眼天色,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了人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王爷。”   那个年纪不大,十四五的样子,只不过衣衫褴褛,低着头,小声怯懦的回答。   “孟念,你送他回去吧。”沈白景说完调转马匹,准备回去。   原本地上唯唯诺诺的人,突然扑过来,挡住了沈白景的路,“王爷救命,王爷,救救我。”   沈白景没言语,倒是孟念心生不忍,过去扶他,“有什么话慢慢说。”   “王爷,奴才名叫池落,刚才那几个人是管事的亲戚,时常欺辱我,刚刚若不是王爷……奴才躲得过一次,躲不了一辈子,早晚会被他们打死的,求王爷救我。”池落说的声泪俱下,头发凌乱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脸都是泥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羸弱和狼狈。   沈白景的沉默让池落心慌,转头求孟念,“小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念小时候就是因为身量小,没少被人欺负,后来被沈白景选中跟在身边,才得以摆脱,获得新生,所以他实在对池落狠不下心。   “王爷……”孟念也拿不准沈白景的意思,但他跟在沈白景身边多年,还是有胆子可以问一问的,“王爷,他还是个孩子,着实可怜,能不能先带在身边,等回京了,就让他另寻出路。”   沈白景打量着池落,看不出什么破绽,不怪他谨慎,真的是被算计太多次了。   “罢了,你安顿吧。”沈白景摆摆手,孟念跟随他多年,甚少开口求他,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驳了,再者,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得将计就计才能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   “多谢王爷。”池落不停的磕头道谢。   “好了,起来吧,王爷面冷心热,最是仁心,跟我走吧。”   晚膳前报猎物的时候,沈白景摘得魁首,容华少了五只,位列第二,随后是容礼,各自领了赏赐,便散了。   沈白景听见自己摘得魁首的时候,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平白无故的把容华看的浑身都热了。   “你……别看着我了。”容华实在受不住沈白景炽热的目光,他当然明白沈白景是什么意思,还不是那个彩头。   一想那个彩头,容华耳朵更红了。   “好,不看了。”沈白景难得的听话,随后又低声加了一句,“晚上回去慢慢看。”   容华羞的无地自容,他也想不明白,沈白景怎么总有那么多主意,变着法的闹他。 第六十九章 绕指柔   沈白景搂着容华亲吻,他今早就想这样做了,容华穿戎装太惊艳了,怕自己控制不住,影响行程,这会儿补回来。   “回京……行不行?”容华小声的讨价还价,沈白景那个主意,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到时岂不是都知道了。   “可是……那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当利息,行不行?”沈白景本来就没打算在这折腾容华,但小白兔送上门,他怎么能不占点便宜呢?   “你说。”容华一听就是还有缓和的余地,赶紧顺势问道。   沈白景笑了一下,“我想……”   “不……”容华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抬头对上沈白景的眼睛,“那……都得回京再……再做。”   “可以。”沈白景从善如流的答应。   容华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自己白白送了一个条件给沈白景,然后还乖乖的躺在沈白景怀里睡觉。   回去后,孟念给把自己带来的衣服给池落穿,只不过,沐浴后,他才发现,池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只是略显稚嫩。   “没想到你还长的挺好看的。”孟念看似随口的说了一句,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利用各种手段想进熠王府的人不少,他不能给王爷找一个麻烦回去。   池落一听孟念这么说,又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怎么了这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他们就是说我好看,想……我不答应,才欺负我的。”   “是我不好,别想了,都过去了。”孟念安慰的握住池落的手安慰,心中猛地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用池落的说法,他是个做粗活的,手上怎么半点伤痕都没有,反而柔若无骨似的。   次日,孟念略带愧疚的和沈白景说了自己的猜疑,要不是他一时心软,沈白景也未必会带池落回来。   “无妨,你且多看着他点就行,看看他有什么花样。”沈白景已经料想到这种结果了,但孟念还是低落的耷拉着脑袋,“是本王得罪人太多,不是你的错。”   “王爷放心,奴才一定看住池落。”孟念认真的保证。   不过,池落一直很安分,半点越矩的行为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孟念的帐篷里,每天孟念带回去什么就吃什么,也不出门。   只是在返京途中,池落求着孟念别赶他走,沈白景也没提这个事,池落就一直跟着回了熠王府。   下车沈白景才想起来池落,毕竟除了救回来那天,在猎场一个多月,沈白景都没见过池落。   “那个是……”容华也注意到池落这个生人了。   “猎场救下的。”沈白景长话短说的给容华讲了一下,“我都忘了。”   沈白景看了一眼池落,难道是他猜错了?池落就是一个普通的落魄小孩儿,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做。   “长的还不错。”容华随口夸了一句。   沈白景捂住容华的眼睛,“不许看。”   容华哭笑不得的,沈白景怎么这也能吃醋,但一想到自己还欠着债,也没敢调侃,毕竟沈白景吃过的亏,总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一个小插曲,容华也没往心里去,沈白景面冷心善,从他之前收留苏冠枫那么久,就看得出来。   ” ?“沈白景诱哄着,   容华之前也和沈白景   “”沈白景感觉到容华的纵容,知道对方就是同意了,怜惜的吻了吻容华的嘴角。   ……   容华在沈白景怀里睡醒,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沈白景装满爱意的眼神,让人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清醒后,昨晚的胡闹细节一点一点回归记忆,容华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个透彻,扯着被子往被窝里钻。   “和自己夫君羞什么,出来,别闷坏了。”沈白景轻笑着,容华每次都是这样,明明闹的时候很顺从,甚至偶尔还会主动,但一觉醒来,就害羞的不行。   “小厨房热着你喜欢的粥和点心,我端过来你吃点,好不好?”沈白景柔声哄着。   被子里的一团动了动,容华露出眼睛,点了点头。   沈白景任劳任怨的给容华端茶倒水,细心的喂饭,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乐在其中,他喜欢容华依赖他的样子。   “端王和北燕公主的婚期快到了吧。”容华靠在沈白景怀里随口道。   “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沈白景知道容华真正关心的是什么,接着说,“用不了多久,五哥和司空小姐就能完婚了。”   “嗯。”容华应了一声,昨晚确实是累着了,没多一会儿,就靠在沈白景身上睡了个回笼觉。   晚膳后,沈白景出去,容华以为去书房了,没想到,不多一会儿,沈白景端着一盘山楂糕进来了。   “你……”容华是真没想到,“我不是……输了吗?”   沈白景捏了捏容华的脸,“傻不傻,这和输赢没关系。”   “再者说,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呢。”沈白景深情怜惜的说,早在容华说出彩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满足容华的心愿的。   “王爷……”   “你先吃着。”沈白景把琴摆在一旁,“这琴就放这吧,你什么时候想听,我随时弹,免得搬来搬去的麻烦。”   沈白景的琴技并不逊色容华,只不过他指下的琴音更高荡起伏,而容华的琴音婉转悠扬,从前还夹杂着几分失意与绝望。   但这一曲《凤求凰》,扣人心弦,情真意切。   原来,所向披靡的战神,那双仗剑斩杀敌的手,也可以弹奏出这般深情款款的曲调。   百炼钢也可以化为绕指柔。   沈白景的温柔,都给了容华。 第七十章 熟能生巧   自春猎返京后,京城就格外的热闹,两位皇子将要娶亲,自然是闹的沸沸扬扬。   毕竟容远和楼轻衣已经有夫妻之实了,避免夜长梦多,婚期很近,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便完婚了。   出嫁前一天晚上,楼肃去见了楼轻衣。   “兄长。”楼轻衣的态度还是像刚进京时那般,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楼轻衣现在连眼中都是灰沉沉的。   “轻衣,已成定局,以后你一个人留在京城,万事小心,定国给的聘礼和嫁妆,你都带去端王府,有这些傍身,端王也不至于轻视了你。”楼肃也是心疼的,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终究是他一起长大的妹妹。   “多谢兄长。”   “端王……大不了你们相敬如宾就是了,不必起冲突,你是北燕公主,他也不敢拿你怎样的。”楼肃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帮楼轻衣几分,毕竟他护不住的,大婚后他就要返回北燕了。   “嗯,轻衣明白的。”   观礼的时候,哪怕穿着繁重的嫁衣,都看的出来,楼轻衣瘦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容远却是满面春风的。   “你什么时候能再穿一次喜服给我看看呢?”沈白景偏头低声问容华。   沈白景和容华大婚的时候,沈白景没有一分的心思在容华身上,就算略感惊艳,也没有入心,现在每每想起,沈白景都觉得很遗憾,他没能记得容华大婚时的样子。   “王爷别闹了,无缘无故的,哪有二穿喜服的。”容华笑着说,他始终记得大婚时沈白景的样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比沈白景穿喜服更好看的人了。   沈白景始终觉得,他欠容华一场盛世大婚。   酒宴更是热闹,只不过都是和坏心思的。   “北燕王子。”容礼端着酒杯,两个差点就成了连襟,这会儿见面,不免有些尴尬,“本王有些事想与你谈一谈,想来你会感兴趣的。”   楼肃抬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本欲拒绝,毕竟他就要返回北燕了,奈何抬头就看见了一身喜服的容远,怒从心中起,“好。”   容礼又低声说了时间和地点,随后一饮而尽,转身若无其事的与其他人寒暄。   楼肃在楼轻衣回门礼结束后就返回北燕了,但楼轻衣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门后,仿佛从郁郁寡欢变成了心如死灰,让本就不喜欢他的容远更加厌恶,连面都不愿意见。   接着,路清川和唐然也礼成完婚,虽然不及前面两场轰轰烈烈到满城皆知,但三书六礼却是一样不少的。   所有的机关算尽与勾心斗角都暂时告一段落了。   唐故回临安之前特意见了容华和沈白景。   “然然在京城以后还得你们多照顾着。”   “舅舅放心,清川得陛下青睐,必将前程似锦。”容华笑着说,“有我在京城,不会让人欺辱了表妹的。”   唐故点点头,看向容华,不知不觉,原本被世人认为伤仲永的容华,走出熠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再一次从同辈中脱颖而出。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不凡。   “舅舅宽心,容华有我照顾,不会让他受委屈的。”沈白景看出唐故对容华没有说出口的记挂和惦念,“有机会我会陪容华去临安看望舅舅的。”   “好。”几个月的相处,唐故看的出来沈白景对容华的真心,装是装不出那么细致入微的。   “以后京中有什么事,记得派人传信到临安,别忘了,临安还有唐家在,就算人微言轻,也会始终站在你的背后的。”唐故拍了拍容华的肩膀。   京中情形,唐故看的明白,容远看着得势,已经失了圣心,不中用了,只剩下容衍,但容衍一直远离庙堂,无权无势,根本无力与容礼一博。   这样的情形下,容华要么准备后路,以求在容礼上位后保全亲朋,或者……去争一争。   无论哪一种,真正艰难的路,才刚刚开始。   “舅舅保重身体。”   容华和沈白景把唐故一家送至城门口。   “保重。”   唐故的背影挺拔,步伐铿锵,读书人的风骨与傲然尽显。   沈白景搂着容华的肩膀,无声的告诉容华,自己还在。   “不回府吗?”容华见马车走的不是回府的路。   “是不是傻了?”沈白景笑着捏了捏容华的脸,“快到端阳节了,为夫无能,实在是不会女工,只能委屈正君随为夫去买两个香囊佩戴了。”沈白景语气低低沉沉的,但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   香囊有避邪驱瘟之意,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   “别捏我,都捏大了。”容华拿开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这哪能捏大,不过……”沈白景轻笑,凑到容华耳边,“正君别的地方,捏一捏确实能。”   容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白景说的是荤话,背过身不理沈白景,白皙的脸颊从内而外红了个透彻。   “我错了,我错了,正君大人有大量,宽宥我一二吧。”沈白景笑着从后面抱着容华柔声哄着,每每他把人逗狠了,都得哄,早就熟能生巧了。   “你错哪了?”容华觉得自己每次都是被欺负,再被哄好,实在是太没出息了,试图反击。   沈白景没想到容华会这么问,但丝毫不慌,从容应答,“错在不该当着正君的面说实话,让正君害羞了,是为夫的错。”   “你……”容华脸上的红退而复返,嗔怒道,“你……认错不诚恳,我不理你了。”   沈白景忍着笑,觉得容华好像个小孩子,吵架吵不过就用不理人威胁。   “那回去我亲手给你包角黍,能不能请正君赏脸尝一尝呢?”沈白景不依不饶的搂着容华,柔声讨饶的说。   “你会包角黍?”沈白景的下巴搭在容华的肩上,容华回头问,正好碰到沈白景的唇。   等容华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已经被沈白景按着加深了这个原本无意的吻。   沈白景低声在容华耳边喃呢,“我可以学。” 第七十一章 你更重要   沈白景确实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包角黍,样子还算过得去,容华倒是很喜欢,比平日多用了不少。   烈日炎炎,暑气熏蒸,屋子里摆了好几盆子的冰。   容华贪凉,冰糖银耳羹掺杂着碎冰,一碗接着一碗的用,沈白景拦都拦不住。   “不许再吃了,以后每日最多用两碗。”沈白景吩咐道。   “是,老奴记着了。”魏德正也觉得按照容华这个吃法,身体怎么能受的住,但他也不好劝,主要是劝了容华也不听,敷衍的应了一声,转头还是照吃不误。   但沈白景说的,容华不敢阳奉阴违,不然沈白景真的狠的下心折腾他。   “两碗太少了,三碗好不好?”容华扯着沈白景的袖摆,,软着声音撒娇,“就加一碗,王爷。”   “好好好,三碗,不能再多了。”沈白景实在拒绝不了撒娇的容华,转头嘱咐魏德正,“不能放碎冰,只得用冰水过一过。”   “是。”魏德正心想,果然只有王爷才能管得了正君。   “王爷。”   “没得商量了。”沈白景一个巧劲儿把容华拽到自己怀里,“惯的你,那么凉,你不怕肚子疼。”   “我身体好着呢,才不会。”容华不服气的顶嘴。   “好好好。”沈白景纵容的笑应着,只要不会伤害到容华,他一点都不介意宠着容华的小脾气。   陈国太子亲自入京,意图迎娶定国公主。   沈白景的公务也随之多了,尤其是最近几日,陈太子顾清玄即将入京,沈白景每日要在书房忙到子时才回房。   容华噩梦惊醒,浑身汗湿,沈白景还没回来,容华也顾不得了,外衫都没披,直接跑去了书房。   “王爷。”   “容华,怎么了?”沈白景忙把容华抱在怀里,一摸身上凉凉了,忍不住训斥道,“怎么带着汗往外跑。”   “我做噩梦了,梦到你……出事,上刑场了,我去救你,但你都不认识我。”容华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说不尽的委屈,还没有从梦中清醒。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别怕。”沈白景心里一疼,“容华,不会再有那一天的。”   “白景。”   沈白景不带情、欲的轻吻容华,安抚他的情绪,“别怕,我在。”   容华缓了一会,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闹了这么久。   “我……我没事了,你忙吧。”   沈白景没放开他,转头对外面吩咐道,“孟念,去取个毯子来。”   沈白景用毯子盖住容华,拦腰抱起来。   “王爷,你忙完了?”容华下意识的搂住沈白景的脖子。   “你更重要。”   公务耽搁一天也误不了事,大不了他明日早起看,但这个时候,沈白景不可能舍得容华自己回去睡觉。   “睡吧,我在呢。”沈白景搂着容华,缓缓的的摩挲他的后背,轻柔的哄着。   后半夜,沈白景是被热醒的,容华像是个小炭盆一样。   “来人,去请大夫,正君发热了。”沈白景焦急的吩咐。   “容华,醒醒。”   “嗯?王爷。”容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王爷,我好热。”   好在大夫有了上次的经历,知道容华就是沈白景的心尖,来的极快。   “回王爷,正君是感染了风寒,草民开个药方,明日退了热,再慢慢驱散风寒就无碍了。”   “有劳了。”   沈白景一口一口把药吹温了喂给容华,第一口还好,再往后,迷迷糊糊的容华觉得苦,躲着不肯喝。   “容华,听话,再喝一口。”沈白景不厌其烦的哄着,奈何容华不买账,就是不肯张嘴。   沈白景无奈只能自己喝一口,再喂给容华,只不过,容华每喝一口,都会追着沈白景讨吻,总算是把一碗药都解决了。   “睡吧,醒了就好了。”   容华的手无意识的拽着沈白景的衣袖,轻声喃呢,“别走。”   沈白景的心刀刻一样的疼,“不走,我陪着你。”   容华睡的安稳,但沈白景几乎就没怎么睡,一直惦记着,后半夜容华退热了,他才眯了一会。   “王爷。”   寒气侵体,容华的嗓子也哑哑的不舒服。   “别说话,躺着,乖,我去把药拿来。”沈白景对容华本来是温柔的不得了,这会儿更是恨不得把人宠上天。   沈白景出门,沈琳正等在门口,可见有事禀报。   “正君病了,不急就先缓缓,小事你就看着处理。”沈白景不想容华病重还操心。   沈琳欲言又止。   “借一步,能否说与我?”   “昨夜钦天监突然进宫,今早传来消息,说是……彗星袭月。”   彗星袭月,并非祥兆。   彗星,民间多称为“灾星”、“扫把星”,人们便把战争、瘟疫、旱涝等灾难归罪于彗星的出现。   此事若是传出去,民心涣散,后果不堪设想。   “孟念,你即刻进宫,就说正君风寒入体,请陈太医入府。”沈白景吩咐道,一是容华却是病中,需安心静养,二是,此事事关重大,宫中耳目众多,定然是瞒不住,这样大的罪责,沈白景不想容华担着。   “通知宫里你们的人,这段时间静默,此事若是泄露,绝对不能让人查到容华的身上。”沈白景说道,瞒不住是必然,只是时间问题,他要保证容华全身而退。   “是,属下明白。”   容华既然把底牌都亮给了沈白景,沈琳自然也会选择相信沈白景,尤其是当沈白景在为容华考虑的时候。   “王爷,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只要给我好好养病就行了,剩下的有我。”沈白景话虽然这么说,但禁不住容华追问,最后还是告诉他了。   “不过,这事你别管。”沈白景怕容华不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单单是彗星袭月,那就无关痛痒了,但据报上来的折子,西北那边大旱,赈灾之行,木已成舟。”   “我明白。”容华笑着说,“你是为我好,我又不傻。”   “真乖。”   喂完药,容华浅睡,沈白景不得不去书房忙碌。   今年,不太平。 第七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正君呢?”   沈白景回屋后,床榻上空无一人。   “回王爷,正君说怕把风寒过给您,搬去白首阁住了。”   沈白景哭笑不得的往白首阁走,昨晚亲都亲了,这会儿,要传染早就传染完了,这会儿躲有什么用。   “啊……”   池落端着茶撞到了沈白景身上。   “王爷,奴才知罪。”   沈白景看了一眼湿了的衣服,“罢了,你起来吧,下次小心点,别毛毛躁躁的。”   “是。”   “你这是去哪?”沈白景随口问,他记得并没有让池落和下人一样,一直安排住在客房。   “去白首阁,给……容正君送茶。”池落吞吞吐吐的说。   “嗯?”沈白景顿了一下接着说,“算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多谢王爷。”   池落低着头,偷瞥了一眼沈白景,回了客房。   沈白景看着池落的背影嗤笑,容华嘴刁,尤其是对茶,更是挑剔,怎么会随便让池落给他送茶呢。   “王爷,正君说,不……不让您进。”冬留真的是壮着胆子说的。   “你不用管,本王去与他说,怪不到你的头上。”沈白景欲推门,冬留又拦了一下。   “王爷,正君说,我要是没拦住你,就一个月不许我吃栗子糕。”冬留可怜兮兮的说。   “没事,本王补给你,双份。”   沈白景趁着冬留走神的功夫,推门进屋。   孟念拽住要跟着进去的冬留,顺便带上了门。   “正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本王偷偷搬离主院。”   “王爷,我这正病着,万一过给你,可怎么办?”容华叹了一口气,咳嗽两声。   “都这样了,还敢乱跑。”沈白景快步过去轻拍容华的后背。   “王爷离我远一点。”容华试图推开沈白景。   “别动。”沈白景强势道,“你现在,要么穿好衣服和我回去,要么,我直接把你抱回去。”   “你自己选。”   容华抬头对上沈白景认真且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   “我换衣服。”容华已经退热了,但还是浑身无力,脸色略显苍白。   “算了,我抱你吧。”沈白景弯腰就要抱容华。   “不行,我很快的,你放开。”容华一想到沈白景抱着他回主院,岂不是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外面那么多人,成何体统。”   “又不是没抱过,有什么的。”沈白景低头在容华嘴角亲了一下。   “王爷。”容华嗔怒,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顾忌。   “好好好,我不闹了。”   在容华的坚持下,最后沈白景只是扶着容华。   “再吃一口。”沈白景端着粥喂容华,要是平日容华能用两小碗,这会儿一碗都没吃完。   容华摇摇头,他没有胃口。   沈白景见容华实在不想吃,三口两口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干净。   “王爷,你……”容华都气的说不出话了。   “不气不气,我忘了,下次注意。”沈白景很不走心的应了一句,随后细心的扶着容华躺下,“你歇会儿。”   “你别……”容华是真的怕过给沈白景。   “好,我知道了。”沈白景宠溺的帮容华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去书房。”   “嗯。”可能是喝药的关系,容华这两天很嗜睡。   陈太子顾清玄入京,雍王亲迎,皇帝在明和殿设宴接风。   容华告病,沈白景独自去进宫。   “参见陛下,臣来迟了,陛下恕罪。”沈白景在府中又吩咐了魏德正许久,才放心出门。   “无妨,华儿如何了?”容晟关切的问。   “已经退热了,但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沈白景抬头,看到了本该陈太子坐的位置,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苏冠枫,或者说,一个和苏冠枫长的一模一样的陈太子顾清玄。   “熠王殿下,幸会。”顾清玄起身拱手,目光一改刚刚的平静,透露着真诚。   “久仰陈太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沈白景很快调整情绪,但心中疑虑不减,他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接风宴宾主尽欢,但沈白景却若有所思。   府里,容华被迫在魏德正的监督下喝了药,吃了整整一碗才下桌。   “正君,池落求见。”   一旁的魏德正见容华迷茫,解释道,“就是春猎王爷从猎场救回来的那个。”   “请吧。”   容华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还好。   “参见正君。”池落规规矩矩的行礼。   “不必多礼,你是王府的客人。”容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冬留,上茶。”   “不敢,是王爷救了奴才的命,那奴才的命就是王爷的,做牛做马的报答王爷。”池落停顿一下,“住进王府已经半个月了,之前一直在养伤,现下好了,一直白吃白住,奴才实在心中不安。”   “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想来王爷救你也不是为了你的报答。”容华浅笑,薄唇无色,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你可有亲人?若是投奔亲戚,我可以给你盘缠。”   池落一直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奴才已经没有亲人了,从小就被卖了。”   “正君,求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能做的。”池落跪在容华面前,声泪俱下的说。   “你先起来。”容华伸手虚扶了一下,没扶起来,“冬留。”   冬留扶着池落起来,坐下。   “你且先住下,其他的,待王爷回来再议,可好?”容华轻声道。   “不做些事情,奴才实在是不安心。”池落坚持道,“正君若是不嫌弃,池落愿意端茶倒水侍奉正君,求正君成全。”   池落说着又跪下磕头。   容华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时不时的就疼一阵。   “罢了,随你吧。”容华有些累了,不想再做纠缠。   “多谢正君。”池落见容华皱着眉,识相的说,“那奴才先告退了。”   容华摆摆手,池落退了出去,冬留扶着容华回床上躺好。   “只让他在外院做些轻巧的活便是,你看着些。”容华嘱咐道,他从来不是个轻信的人。   “是,冬留明白。”   “还有,让小厨房煮些醒酒汤备着,王爷回来要用的。”   “是。” 第七十三章 赈灾   “王爷,醒酒汤。”魏德正担心沈白景不喝,补充了一句,“正君特意嘱咐的。”   果然,沈白景笑着接过来喝了。   “正君睡下了吗?”   “已经睡下了。”   沈白景进屋看了一眼,给容华掖了掖被子,轻吻了一下容华的额头,便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了书房。   沈白景回府的路上,顾清玄身边的人传信给他,说顾清玄今晚会来王府拜访。   子时,顾清玄来了。   “陈太子拜访的方式还真是独特,正门不走,走偏门。”沈白景调侃道。   “王爷。”顾清玄抬头看着沈白景,“别来无恙。”   一句别来无恙,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本王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陈国皇室。”沈白景也是想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无意中收留的落魄书生,居然是陈国皇子,如今的陈太子。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回去。”顾清玄眼眸低垂,他当初被追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沈白景救了他,他将计就计更名换性的借住在熠王府。   沈白景待当时的苏冠枫是真的不薄,衣食住行都是贵客的待遇,最后还送他归国。   “王爷救命之恩,收留之情,清玄没齿难忘,来日必将报答。”顾清玄认真的说,他这次来表明身份,就是坦诚的开始。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沈白景当初收留顾清玄也不是为了报答。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与定国联姻,娶一位公主回去,今日过来,是想求王爷指点一二。”顾清玄对定国后宫并不了解,他是要娶太子妃的,自然是想娶一位温婉贤良的女子为妻。   “你是想娶个名头回去,还是娶个妻子回去?”沈白景自问还是了解顾清玄的为人,当初也是颇为欣赏,不介意好言相告。   “王爷说笑了,自然是要娶一位妻子回去,打理东宫。”顾清玄笑着说。   “你可会嫌弃公主生母位分低微?”   “不会,只要性格和善便好。”顾清玄少时遗落民间,并不是很在意位分的高低。   “宫中的佑宁公主秀外慧中,温婉亲和,倒是不错,但她的生母只是个贵人。”沈白景真心道,“佑宁公主曾得宜归皇后照拂,性情教养是没得说的。”   “且看容公子便知,多谢王爷提点。”顾清玄拱手道,“王爷放心,只要陈国我还有说话的权力,兵绝不犯定国半步。”   “但这是私诺,仅限于您还立于定国朝堂,若来日您不得志,陈国的大门,永远为您和容公子敞开。”顾清玄一直很欣赏容华。   “好,一言为定。”   不出意外,顾清玄就是下一任陈国之主。   顾清玄趁着夜色回了驿馆,沈白景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夜空,天越来越凉了。   “王爷。”容华迷迷糊糊的察觉到沈白景回来了。   “嗯,是我,睡吧。”沈白景柔声哄着容华,搂着人进入梦乡。   次日,沈白景上朝。   “启奏陛下,西北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西北巡抚请求赈灾粮,以稳定民生。”   “何人愿往西北赈灾。”容晟自彗星袭月后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幸好国库充足。   “臣举荐熠王前往。”   “臣附议。”   “臣举荐雍王前往赈灾。”   “臣举荐静王前往。”   “臣附议端王前往赈灾,以安民心。”   “臣……”   “好了。”容晟打断众大臣意见不一的想法,“此事容后再议,先由户部准备赈灾的银钱和粮食。”   “是,臣领命。”   散朝后,容远独自去御书房面见皇帝。   “父皇,儿臣自知多次犯错,惹您不快,但此事事关百姓安危,陈太子在京,熠王公务甚忙,不宜一心二用,内阁事务繁多,四弟抽不开身,儿臣位列长兄,虽资质浅薄,但也想为父皇分忧。”容远一席话说的赤胆真诚,让人动容。   容晟看着容远,这是他的长子,他本来也对容远寄予厚望,但容远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失望。   “父皇,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容远诚恳叩首。   “远儿,你先起来,朕再想想。”容晟揉揉眉心,他心中被打动,他不是不想给容远机会。   “是,儿臣告退。”   沈白景回府的路上,买了些新花样的糕点。   “王爷,西北旱情,父皇可有派遣赈灾官员?”容华关切的问。   沈白景摇摇头,“暂时还没定,不过……”   “嗯?”容华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这个好吃。”   “我记得了。”沈白景见容华气色越来越红润,用的也多了,跟着心情好,“不过,退朝后,端王去了御书房。”   容华沉思片刻,“父皇还是很看重端王的,想来是不会轻易放弃。”   “但愿端王能以大局为重。”   容华不担心容远和容礼争斗,甚至他们是平分春色还是一枝独秀他都不在意,但他担心容远不顾百姓安危,为自己翻盘谋取私利。   “别想那么多了。”沈白景舍不得容华皱眉,“对了,我为佑宁公主寻了一桩好亲事。”   “嗯?什么?”容华确实一直记挂着佑宁公主的婚事。   “陈国太子妃。”   “联姻?那陈太子可是个好相与的?”容华没参加那场接风宴,所以并没有见过顾清玄。   “这个陈太子,你也认识,他还很承你的情。”沈白景笑着说。   “我认识?还承我的情?”容华陷入深思,确实没想到有这么个人。   “你还亲自送他回的陈国。”沈白景提醒道。   “苏冠枫?”容华不可置信的说出这个名字。   沈白景点点头。   “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婚事,就是不知道敏贵人舍不舍得将公主远嫁。”容华想了一下说道,“看来明日我要进宫一趟。”   按理说,以敏贵人的位分,佑宁公主最多也就是嫁一个世家庶公子,但若是和亲,便是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陈国皇后,而敏贵人也可以母凭女贵,和亲公主的生母必然会抬一抬位分。   “不急一时,你还是好好养病要紧。”   “我早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歪理邪说   “真的好了?那怎么还推三阻四的不许我亲近,难不成是故意装病骗我呢?”沈白景挑眉问,这两天他每次想亲容华,都被躲开,非说风寒快好的时候最容易过人。   “没有,就是……才好。”容华垂眸不敢直视沈白景,他日日按时喝药,也有忌口,再加上他身体底细就不错,不消几日便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沈白景还是看着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开始是真的担心过给沈白景,后来便是故意不给沈白景亲近。   “之前的,本王大度就不追究了,现在呢?给不给亲?”沈白景调笑着挑起容华的下巴,动作略显轻佻,但眼神中却是浓浓的爱意。   容华红着脸,轻轻的点点头,“给。”   “给什么?”沈白景不依不饶的追问。   “给……给你亲。”容华实在受不住,偏过头,躲开沈白景的手和灼热的视线。   沈白景也不恼,凑过去再次挑起容华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还有一点点糕点的甜腻,和微微的中药苦涩。   “王爷,那药能不喝了吗?”容华软着声音问,他一日三顿的喝,真的喝的嘴巴都苦了。   “还剩两副,要喝完的,听话。”沈白景轻声哄着,把人抱起来往榻边走。   “太苦了,我都好了,不想喝了。”容华知道自己今天估计是躲不过一顿折腾了,不如讨点福利,撒娇的仰起头亲了亲沈白景。   “乖,我给你买你喜欢的点心,等这两副药喝完,让小厨房做松鼠鳜鱼,好不好?”沈白景柔声哄着人。   容华被亲的晕晕乎乎,上下失守,也顾不得讲条件了。   “等……晚上的。”容华死死的按着自己的里衣,外面天还亮着,来来往往都是人,哪怕知道那些人不会靠近,但一想到那些人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就莫名脸红。   “原来正君是嫌天太亮。”沈白景若有所思,放开了容华。   还没等容华想明白沈白景怎么这么好说话,沈白景就回身再次把人压在身下,手里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三指宽的红绸子。   “王爷……”   红色遮挡住了容华的视线,失去了视觉,容华不自觉的搂紧了沈白景。   “别怕。”沈白景很喜欢容华下意识诚实的小动作,“正君脸皮薄,本王知道,这样就不是青天白日的了。”   容华无力反驳沈白景的歪理邪说,自己也被沈白景撩的兴起,只能任由沈白景胡闹。   ……   沈琳原本有事禀报,上乘的耳力让他还没靠近房门,就自觉得退的更远了。   等沈白景开门要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把正君的药热了端进来。”沈白景吩咐道,“再拿些热乎的点心。”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说。”   容华穿着里衣,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沈白景端着药坐到床边。   “我不喝。”容华偏过头,抱着锦被,眼眶红红的,闹着小脾气,他刚刚被欺负的那么惨,还没缓过来,就要喝这苦汤药。   “喝了药给你吃梨花酥,刚做好的。”沈白景颇有耐心的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容华偏过头,躲开喂到嘴边的药。   沈白景无奈又纵容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问沈琳,“你要说的事,着急吗?”   “不……不急的。”沈琳没明白怎么莫名其妙会问到自己的头上。   “那你先出去候一会儿,我先让你们殿下把药喝了。”   容华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妙,“沈琳,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别耽误的正事。”   沈白景没戳穿容华的小心思,心里觉得容华可爱,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是。”沈琳见沈白景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开始汇总各路消息,“陛下已经下旨拍端王携钦差大臣同往西北赈灾,午时便出发了。”   容华看了一眼沈白景,算是意料之中。   “派人暗中盯着。”容华吩咐道,他对自己这个三哥可是一百个不放心,那么一笔巨款,一大批粮食,容远又正处低谷,难免不动私心。   “是,属下明白。”沈琳领命,接着说,“还有一事,陈太子有意迎娶佑宁公主为太子妃,敏贵人已经被封为敏妃。”   破格封妃,可见这门婚事势在必行。   “嗯,知道了,端王前往赈灾,雍王可有异常?”容华问道。   “并没有,只是德妃一直不悦雍王的婚事,陛下对雍王赏赐了不少,也晋德妃为德贵妃,与敏妃一同行册封礼。”   “她倒是聪明,借着父皇的愧疚提了位分。”容华说道,德妃虽得宠,但位分却是在生下容礼后再未晋升,前不久柔贵妃也被降为柔妃,这会儿她晋封贵妃,可是出尽了风头。   “怕是有人要着急了。”沈白景嗤笑着说。   沈琳说完正事就识相的退下了。   沈白景摸了摸药碗,还是温的。   “正好不烫了。”沈白景再次递到容华嘴边。   没了挡箭牌,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容华深知不遂了沈白景的意思,最后被遭殃的还是他自己,只得乖乖的喝药。   沈白景满意容华的听话,端了一小碟梨花酥给他。   “王爷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容华吃着点心,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正君这可是冤枉本王了,本王明明是既照顾了正君的身体,又哄的正君高兴。”沈白景一脸无辜的看着容华,“正君惯会颠倒黑白的。”   “谁颠倒黑白了?”容华恨不得和沈白景辩驳三百回合,奈何刚刚动作太急,腰酸的厉害,“嘶……”   沈白景一见,赶紧把人搂在怀里,娴熟的给容华揉腰,嘴上服软哄着人,“我我我,是我颠倒黑白,惹得正君不高兴了,正君大人有大量,宽恕一二吧。”   容华被哄的没脾气,哼哼唧唧的享受着沈白景的专属福利,“王爷,我困了。”   “睡吧。”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后背,刚折腾了小半天,容华确实累着了。   沈白景简单的褪下外衫,躺在容华身侧,把人搂在怀里。 第七十五章 将计就计   次日,容华入宫。   “参见父皇。”   “华儿,快坐。”容晟关切的说,“听沈卿说你前几日病了,可好了?”   “谢父皇记挂,已经无碍了。”容华笑着说,“儿臣听闻,陈太子属意佑宁妹妹,不知……”   “嗯,朕也没想到陈太子会选佑宁,看来陈国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容晟略带不屑的说,陈国是周边最弱的。   容华敛眉,他并不这样觉得,如果说北燕之心,昭然若揭,那陈国便是在避其锋芒,以待厚积薄发。   “儿臣去看看佑宁妹妹。”容华起身道。   “嗯。”容晟点点头。   敏妃见容华来了,笑着迎上去。   “殿下。”敏妃试探的问,“我一个深宫妇人,实在是不知,还请殿下透露一二,那陈太子……”   敏妃不敢相信,陈国太子居然会选择自己的女儿,她一向不得宠,又没有母家支持,按理说,娶了佑宁公主对陈国助力并不大。   “陈太子品行端正,且是真心求娶一位贤妻,并不在意出身,敏妃娘娘放心便是。”容华安慰道,“陈国虽远,但陈国与定国百年交好,佑宁妹妹嫁过去,自是一生无忧。”   “殿下思虑周全。”敏妃有感而发,掩面而泣,“这么多年,唯有殿下还记得我们母女,事事照顾,不然……”   “娘娘客气了,当年母后忧思郁结,多亏了娘娘日日探望,这份恩情,容华始终记得。”容华看着敏妃头上的簪子,还是当年宜归皇后赏的。   容华好像透过簪子,看到了他们母后。   皇帝自以为对宜归皇后情根深种,世人也皆言帝后伉俪情深,但容华一直都知道,他的母后所求,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只是,从宜归皇后嫁入皇室,就注定此生求而不得了。   敏妃摇摇头,“是宜归皇后照拂着我们母女,宜归皇后母仪万世,德泽天下。”   容华也陷入情绪之中,又略坐坐才回府。   没几天,陈太子顾清玄和佑宁公主的婚事便定下来了,皇帝特许佑宁以嫡公主之礼成婚。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沈白景和容华在城门口相送。   “王爷,容公子。”顾清玄骑着高头大马,抱拳道,“山长水阔,后会有期。”   “保重。”   一如当初送顾清玄回陈国时一样。   “王爷,殿下。”   半夜,沈琳悄悄的敲了敲内室的门。   沈白景拍了拍要醒了了容华,随后披了衣服出门。   “怎么了?”沈白景压低声音问,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沈琳不会深夜前来。   “池落潜入了书房,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沈白景眼中闪过寒光,低声和沈琳交代了几句。   “是。”   一月后,八百里加急,西北流民暴动,一个又一个加急的京中问责的折子,都犹如石沉大海。   容晟抬手摔了茶杯,“去给朕查,容远那个逆子把赈灾款和赈灾粮都送到哪去了。”   “是。”   沈琳稍后一步,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   “殿下,端王私吞了赈灾款,粮食也与当地的富商联合,哄抬物价,流民遍地,生灵涂炭。”沈琳看着手下的消息都心惊不已。   容远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这种钱和粮都敢贪。   “端王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容华不解的问道。   沈白景沉默了片刻,“养兵。”   “你的意思是,端王意图……谋反?”容华不可置信的说,他确实没想到容远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然,端王总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非要冒险私吞赈灾银,除非有逼不得已的紧急原因。”沈白景分析道,“想来,陛下也猜出来了。”   “如果出兵镇压,那……”容华看着沈白景,平定西北叛军的主帅,很有可能是沈白景。   “放心,你夫君大败过南蛮,完胜过北燕,什么场面没见过。”沈白景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最紧迫的是西北的百姓,本就饥寒交迫了,再逢战乱,真的是生灵涂炭了。   “那西北的灾民……朝廷应该会派新的赈灾巡抚前往,只是这段时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挺不过来,等不到粮食。”容华眼中满是悲悯与同情。   “放心,明日早朝,我会请奏让司空山任巡抚一职,并以熠王府的名义,捐银十万两,聊表心意。”沈白景柔声说道。   另一边,容远在西北收到京中的消息,大怒。   “王爷。”一个幕僚试探的问道,“可是京中有变?”   “雍王居然和熠王暗中往来,怪不得雍王有恃无恐,原来已经拉拢到了熠王。”容远死死的攥着信纸,“幸好本王没有再坐以待毙了,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爷睿智。”   容远仗着西北天高皇帝远,私自屯兵,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没想到养兵消耗过大,难以支撑,不得不占用赈灾款,只不过没想到流民居然从城门闯了出去,才导致事情败露。   “通知下去,封锁城门,绝对不能再让那帮暴民出去了。”容远命令道,“还有,加固防线,大不了,我们在西北盘踞一方,再徐徐图之。”   “是,属下这就去办。”   池落能潜入沈白景书房的机会并不多,前几天才偶然发现沈白景与容礼来往的书信,忙飞鸽传书给了容远,没想到,鸽子刚放走,就被抓了个正着。   “池落,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是细作。”孟念是真的伤心了,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盯着池落的目的的,但是慢慢的池落并没有异常之举,他也真的把池落当朋友了。   “对不起。”池落看着孟念认真的说,他能感觉到孟念待他的好。   但他有任务,那就是是离间沈白景和容华,顺便窃取一些消息,但进王府没多久,他就发现,离间计是行不通的,便侧重窃取消息。   “消息送出去了吧?”沈白景淡淡的问,细作之间传递消息一般都有特有的方式,他有些事情需要借池落的口告诉容远。   “原来你早就知道,将计就计,欲擒故纵,熠王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只不过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一直留着你。”   池落笑着,看向孟念,“真的对不起。”   随后自尽。   他是死士,身份暴露,别无选择。 第七十六章 战士军前半生死   “王爷故意让他传消息是为了逼端王动作?”容华问道。   “嗯。”沈白景点头,“端王私自屯兵,意图谋反,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他一直没有下一步行动,陛下犹疑不定,端王等得起,陛下等得起,但西北的百姓等不起了。”   说到底,容远私自屯兵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谋反之举,皇帝迟迟不下旨发兵,那西北城中的百姓,除了被抓去充军的,其他的老幼妇孺,只剩死路一条。   皇帝和容远都想以不变应万变,但饥荒中的黎民百姓等不起了。   “王爷。”   容华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从多年前城门口惊鸿一瞥的王世子,到如今心系天下苍生的熠王,沈白景始终都是他心中的英雄。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一旦战起,又是另一番水深火热。”沈白景看向远方,雾蒙蒙的看不清。   容华握住沈白景的手,天下四分五裂,庙堂勾心斗角,天灾人祸不断,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做主了。   “会有天下一统,百姓安居,海晏河清的那一天的。”容华认真的说。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容远就控制了西北各县,整个西北,彻底与定国脱节。   皇帝下旨,命沈白景为主帅,黎执为副将,率兵十万,平定西北叛乱。   容华进宫,请求同往。   “华儿,你的身份沈卿可……”   “不知道。”容华坚定的否认道,“儿臣只是记挂王爷,遂欲同往。”   “准了。”容晟想了一下,同意了。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容华回去与沈白景说了。   “行军劳顿,你跟着做什么?”沈白景心疼道,他虽然不舍得与容华分别,但更舍不得容华颠簸辛苦。   “我一个人留在王府也是无趣,再者,西北局势混乱,司空山又是文官,我去了许能帮忙一二。”容华分析利弊道,随后又露出了不舍之情,“而且,我想陪着你。”   “好。”沈白景心中动容,他这一去,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容华陪着,能免了相思之苦。   轻装简行,快马加鞭的赶往西北。   “按照这个行军速度,明日黄昏之前,就能赶到嘉峪关,今夜便在此休息,整顿军马。”   “是。”黎执领命。   一路上,沈白景和容华与将士同吃同住,并无特例,这也是沈白景能够在军中威望甚高的原因之一。   “还好吗?”沈白景轻声问,昼夜颠簸,他是眼看着容华日渐消瘦。   “没事的。”容华浅笑,“不用顾忌我。”   众目睽睽的,沈白景只能把容华揽在怀里深深的抱了一下,“相信我,我们披星戴月的赶路,不会白费的。”   “嗯,我信。”容华眼睛里都带着疲惫,但却透着光。   嘉峪关守将出城迎接。   “参见王爷,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将军请起。”沈白景抬手扶了一下,“先入城吧。”   “是。”   容华被沈白景强行带回房间,“外面的事有我,时间尚短,再加上事发突然,端王必定筹缪不周,不出半月,定然可以收服西北,凯旋归京。”   “所以,你现在好好休息。”沈白景亲了亲容华的眉眼,“我看着心疼。”   “听话,好不好?”   “嗯,我听你的。”容华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他到底是多年养尊处优惯了的,虽说他自己不矫情,但身体是诚实的,比不过沈白景这种时常征战的,“你也别太累了。”   “好。”   沈白景看着容华躺好,便去了守将的书房,讨论战术,排兵布阵。   京城中,容礼也没有安分,逐一试探可能是隐帝的京中权贵,世家公子。   “母妃,还未恭喜母妃晋升之喜。”容礼心情甚好,容远都不用他动手,就已经万劫不复了,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他了。   “礼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了。”德贵妃欣慰的说,没有了柔妃,她一人代掌凤印,后宫唯她一人独大。   “可是,隐帝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容礼微微皱眉。   “莫急,隐帝既然能藏这么多年,可见绝非池中之物,一时半刻找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德贵妃安慰道。   “嗯。”容礼点头,“儿臣已经试探过司空山,并不是,熠王……也不是。”   容礼试探过沈白景,但随后也想明白了,不可能是沈白景,皇帝不可能允许隐帝手握重兵。   “按理说能够自由进出皇宫见到父皇的人,不会引人注意的,还要得父皇信任,也就那么些个人,但……”容礼已经把能想到的人都试探过了,还是毫无头绪。   “礼儿,你有没有想过,是皇子。”德贵妃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母妃的意思是容衍或者容华?”容礼从来都没敢想过隐帝会是皇子。   “不是没有可能,不然怎么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丝毫的头绪,只能说明,方向错了。   “儿臣明白了。”容礼眼神一暗,他还是低估了自己那两个皇弟,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无欲无求。   自从得知容远意图谋反后,尚书府便用各种方式和容远划清界限,严松更是明目张胆的冷落仪方公主,公然去烟花柳巷寻欢。   “公子,你许久不来了,人家都想你了。”小频扭着杨柳细腰,挽着严松的手,亲昵的娇嗔道。   “近日不是公事繁多,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小频可是让人念念不忘呢。”严松搂着小频的腰上了二楼的房间。   另一边,战事紧急,容远不得不临时抓壮丁上战场,一时之间,整个西北,怨声载道。   “虽然穿着盔甲,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正在参与谋反。”沈白景看着城楼下两军交战,战鼓夹杂着西北特有的劲风盖过了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和哀鸣声。   “王爷的意思是……”   “劝降。”沈白景薄唇轻起,“明日本王亲自出城迎敌。”   “是。”守将对沈白景的钦佩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若是说容华是天下文人高山仰止的公子,那沈白景便是世间武将众心归附的战神。 第七十七章 美人帐下犹歌舞   “诸位,你们的父母妻儿还在城中等着你们回去,而我们是带着粮食来救你们的人,你们却拿起武器把我们挡在城外,想想城中你们生死未卜的亲人,也许你们早一刻放下武器,迎我们进城,就可以救他们一命。”沈白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句句铿锵,掷地有声,“本王知道你们都是被迫的,本王可以保证,降兵不杀,到时你们还可以和你们的亲人生活在这里。”   “我们是来还西北平静的,请相信我们。”沈白景言辞恳切,字字戳心。   两方对峙,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先放下了兵器,铁器碰到地面的声音,仿佛是和平的号角,随后,不停的有放下武器被扔下,像是玉环相撞,听起来,别样的悦耳。   不战而屈人之兵,容远本就不稳的军心和城中百姓激烈的反抗,让他的计划落空,仅有的反抗也显得不堪一击。   司空山井井有条的准备赈灾事宜。   “王爷,殿下,你们怎么过来了?”司空山正在布粥,宽大的衣袖被卷起来。   “过来帮忙。”沈白景穿的戎装,直接拿起勺子,帮着一碗一碗的盛粥。   容华负责分发馒头。   “谢谢。”一个小姑娘笑着说,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哥哥,我能多拿一个馒头吗?我娘亲在那边,她起不来。”   “当然可以了,给你。”容华浅笑着拿个两个馒头递给小姑娘,确认那双小手真的抓住了馒头才放手,“慢点跑。”   容华向旁边的人要了个干净的篮子,装满了馒头。   “你去哪?”沈白景抬头,正好看见容华准备离开。   “那边。”容华指了指不远处,不少人七零八落的躺在那,也没个人照顾,想来是孤身一人的,“我过去给他们送些吃的。”   “嗯,小心点。”沈白景嘱咐道,“沈琳,你跟着,照顾好你家殿下。”   “是。”   容华笑着接受了沈白景的安排,毕竟小心无大错。   “给你们,慢点吃,不够还有。”容华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弄脏衣摆,也不介意一双双脏兮兮的手紧握他的衣袖道谢。   “会好起来的。”容华心生不忍,若是没有战争,他们应该也是家庭幸福美满吧。   “谢谢。”   容华耐心的分发馒头,还让人盛了粥过来。   忙碌了整整一天,夜幕低垂,沈白景和容华才回驿馆休息。   “宫里传来消息,德贵妃有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沈白景一边帮容华宽衣一边说。   “宫里……许久不添新丁了,想来,父皇定是龙颜大悦。”容华愣了一下说道,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皇帝老来得子,德贵妃恩宠可见一斑。   “不想那么多了,睡吧。”   容华夜里睡的不安稳,梦到了他的母妃,梦到了宜归皇后坐在床前,情绪低落,满目愁思。   “母妃……”   容华猛地惊醒。   “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沈白景轻轻把容华揽在怀里。   容华摇摇头,“不是噩梦,我梦到母妃了。”   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后背,无声的陪伴着。   “其实母妃很喜欢父皇,一开始也曾椒房独宠,但时间久了,后宫的人也多了,父皇便不会常常去中宫陪母妃了,母妃就会像我梦里那样,坐在窗前。”容华低声讲述着他为数不多与宜归皇后有关的童年,“后来母妃身体越来越不好,没多久便去了。”   世人皆言宜归皇后雍容华贵,可惜红颜薄命,容晟的深情更是被称为佳话,但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掺杂着几分再也得不到的执念,就不得而知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旁人我不知晓,但我是因为你才知道什么的爱,如何去爱,也许做的还不够好。”沈白景轻吻容华的额头,两世以来,他第一次真心爱一个人,“我会待你更好,只待你好。”   容华靠在沈白景的怀里,那些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原来只要是对的人,很轻易就会说出来。   帝王家,无情殿。   正是因为如此,容晟悼念亡妻的深情与容华痴情沈白景的执着,才会成为街头巷尾的佳话。   自古深情得人心。   “无论发生什么,容华,你还有我。”沈白景柔声安慰。   “嗯。”容华点点头,在沈白景的安抚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西北叛乱已平,按规矩,沈白景和容华该班师回朝了,剩下的赈灾事宜,皆交由司空山处理。   京中,仪方公主因严松要娶侧夫人,闹的整个尚书府鸡犬不宁,明妃见唯一的女儿被欺辱了,也顾不得旁的,日日以泪洗面和皇帝哭诉。   “行了,哭什么哭。”容晟对明妃本就没多少感情可以消耗了,再加上严松急切的和容远甩清关系,一直力主严惩,让皇帝心生不悦,“那是人家尚书府的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管的也太多了。”   严松几乎夜夜不归家,就快要住在烟花柳巷了,尤其是近期,已经替小频赎了身,置了外宅,张罗着迎回府做侧夫人。   “陛下,仪方下嫁才不到一年,严松就这么寻欢问柳,这是蔑视皇威啊,陛下,您要给仪方做主啊。”明妃声泪俱下的诉苦。   “严邈也同朕哭诉,说自己年事已高,但严家一直无后,恐见不到子孙满堂。”容晟皱着眉,最近都是这些个破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西北安定如初,沈白景和容华已经在押解容远归京的路上了。   “可是……”   “仪方自己不争气,还不许人家严家寻别人,再者,也没碍着仪方的地位,你哭个什么劲。”容晟厌烦的拂袖而去。   明妃直腾腾的坐下,皇帝怎么会理解这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落寞与无奈,若是理解,后宫之中,也不会诸多愁怨了,只不过,明妃没想到,她的女儿,终究还是没躲过,走上了和她一样的道路。   朱墙宫深,愁思无限,无人会,闺中怨。 第七十八章 试探   在沈白景和容华离开西北的最后一天晚上,注定是不眠夜。   “王爷,殿下,你们先走。”沈琳暂时挡住了刺客,穿过一条街道,就是驻扎地,这个时间,黎执应该在巡街。   “小心。”沈白景留下一句便拽着容华往外跑,“容华,你记着,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叫暗卫出来,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已经猜到了什么,在试探。   “不出意料,应该是雍王。”沈白景还是不太放心,“千万记住。”   “嗯。”容华知道事关重大,认真的点头。   驿馆的后门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二人而来。   沈白景武功自然没得说,相比之下,容华略逊一筹,容华的轻功更好,只是此时无用武之地。   “王爷。”   沈白景替容华挡了一下,他们只有两个人,对方人数众多,且都是死士,不多时,沈白景身上就挂了不少的伤。   “王爷,你别管我,我……”容华看着沈白景为了护着他,一直在添新伤,而他自己安然无恙,心疼的不得了,“来……”   “容华。”沈白景打断了容华,他察觉到容华要叫暗卫,“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好。”   容华和沈白景背靠着背,容华拼尽全力不让自己成为沈白景的累赘,他也有能力保护沈白景,成为他的依靠。   一刻钟多,黎执带着巡逻兵赶到,刺客撤退,被抓的三个都自尽了。   “叫大夫,快。”   容华扶着沈白景往守将的府邸走。   “别慌,都是皮外伤,没事的。”沈白景安慰道。   正如沈白景说的,是皮外伤,只不过伤处有些多,需要静养,饮食方面也诸多忌口。   “这是药方。”   “有劳大夫了。”容华说道,“冬留,送大夫出去,记得给一份丰厚的问诊费,孟念,去抓药,务必要亲自看着煎药。”   “是。”   容华吩咐的井井有条,但目光一直落在沈白景身上。   “容华。”人都出去了,沈白景注意到容华情绪不对,轻声唤道。   “你挡什么挡?我挨几下又不会出人命。”容华红着眼睛吼道,“把自己伤成这样,只有你会心疼,我就不会心疼的吗?”   “别哭别哭。”沈白景急忙帮容华擦眼泪,想把人抱在怀里,却被推开。   “别碰着伤。”容华哭着还想着沈白景的伤。   “之前不是说了,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着你。”沈白景轻轻擦拭容华眼角的清泪,“我说到做到的。”   “白景。”   “听话,不哭了,不然明早眼睛该肿了,那六殿下可怎么出门见人呢?别人会以为我受伤了还不消停,带着伤欺负你的。”沈白景轻吻着容华的嘴角。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容华听懂了沈白景的意思,红着脸嗔怒道。   “是是是,正君教训的对。”沈白景笑着认错,“我累了,陪我睡会儿。”   “别……再碰着伤口。”容华不敢让沈白景抱自己,也不敢使力推沈白景。   “没事,我有分寸。”沈白景也是小心着,只是虚虚的搂着。   容华也是累着了,没多一会儿,两人就相拥而眠了,不过,就算是睡梦之中的容华,也没有像平日那样搂着沈白景,只是老老实实的躺在沈白景身边。   隔天,容华就写了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言说被刺杀沈白景重伤,延迟归京,派人先将容远押解回京。   容礼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虽然损失了六个人,但基本已经断定,不是容华。”   “王爷,何以见得?”身旁一身青色衣服的门客。   “容华钟情熠王多年,痴心不改,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眼看着心爱之人重伤,有能力但不救的。”容礼分析道。   “王爷睿智。”   容礼陷入茫然,难道是容衍吗?又或者,他的方向错了,隐帝根本就不是皇子。   “王爷可有进一步计划?”   容礼摇摇头,“查找隐帝的事情要暗中调查,不过可以缓一缓,有更重要的事。”   “请王爷明示。”   容礼低声交代了几句。   “是。”   楼轻衣站在窗前,看着弯月,好像真的没有北燕的明亮,但她记得,北燕的月,也没有很好看。   “王妃,夜里凉,关上窗吧。”丫鬟小声提醒道。   “不必了,你下去吧。”楼轻衣摆摆手。   楼轻衣远嫁还不到一年,她以为能想到最艰难的生活不过就是被晾在一边,一生孤苦,却没想到,那些人,连一生都不肯给她多一些时间。   楼肃在楼轻衣出嫁前一天去见她,并不是嘱咐她以后的生存之道,而是告诉她,必要的时候,北燕需要她的牺牲。   就在昨天,她收到了北燕的消息,用她母亲和弟弟的命要挟楼轻衣,要楼轻衣以容远欺辱她为由自戕,来为北燕借此机会出兵定国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楼轻衣心如死灰,当她念念不忘的家国,想要用她的命换取利益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北燕可能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她的母妃不得宠,以至于她和弟弟也不被重视,又是庶出,她本以为为了北燕远嫁和亲,会换的母亲和弟弟平安无恙,没想到,还不够。   楼轻衣按照要求写了一封血书。   三尺白绫,红颜殒命。   端王府早就被控制起来了,皇帝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命人封锁了消息,楼轻衣的遗体也只是匆匆下葬,悄无声息的,一国公主,异国王妃,就这样,连排位都没有,便消失在尔虞我诈的棋盘上。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只不过陛下命人严守端王府,不许消息传出去,我们还要传消息出去吗?”   “不着急,早晚的事。”容礼把玩着茶杯,他早在楼轻衣和容远的大婚上,就已经与楼肃达成同盟,“纸里包不住火。”   “是。”   容礼沉思,之前容远一度想拉拢沈白景失败,他此刻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第七十九章 纸里包不住火   半月后,沈白景和容华才返京,沈白景在容华极力要求下,只能坐马车,不能骑马。   “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静王妃有孕了,两个多月了。”沈白景笑着说,“算起来,五哥完婚还不到三个月,好消息竟这么快。”   “真的?我要有外甥或者外甥女了。”容华眉开眼笑,“要是个女孩,五哥肯定高兴,他一直想要个女儿的。”   沈白景吻了吻容华的发顶,他想容华的眉目一直印着笑意,至于其他的,就让他来做吧。   “我真的不能骑马吗?照这个速度,还得半个月才能到京城。”沈白景无奈的问,现在容华看着他看的紧,宁愿自己跟着喝粥,也要让沈白景严格忌口。   “不能。”容华果断拒绝,“至少再等五天,才能骑马,每日也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你听话点,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容华把之前沈白景说的话借来用。   “好好好,都听正君的。”沈白景根本拒绝不了满眼都是他的容华,“可为夫想你想的狠,正君什么时候能给我碰碰?”   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手,一开始是平定叛军和赈灾忙碌,再加上他受伤,已经快两个月没亲热了。   “王爷,你还带着伤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容华许是太久没听过这种露骨的话了,脸上一红。   “这点伤不碍事的。”沈白景不甚在意的说,都是皮外伤,比他从前在战场上受的伤,不算什么。   容华瞪了沈白景一眼,沈白景立刻乖巧。   “别气别气,是我失言了,放心,我肯定好好养着,直到你觉得痊愈为止,行不行?”沈白景讨好的问。   “嗯。”容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沈白景轻笑,他乐意让容华管着,但也喜欢逗容华。   “那你得答应我,过段时间,随便我闹。”沈白景调笑着说,“不然我没有动力的,正君,可怜则个吧。”   “那你这段时间都得听我的。”容华别别扭扭的说。   “好,没问题。”沈白景果断答应。   容远被押解回京,皇帝在御书房见了他。   “你这个逆子,居然存了谋反之心。”容晟怒道,他虽然没有在容远身上寄予厚望,但也不曾有亏待过容远,“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呵呵,父皇,儿臣别无选择。”容远冷笑着,“生在皇家,诸多皇子,儿臣不争,难不成等着为人鱼肉吗?”   “你这是什么话?若非你贪心不足,怎会敢私自屯兵?”容晟更是恼怒,一个茶盏砸在容远的头上,“那衍儿和华儿怎么就知道如何克己复礼,明哲保身,偏偏只有你……”   “凭什么容华从一出生就能万千宠爱,母妃侍奉父皇多年,父皇还不是说废就废了,那容礼如何就比我强了?”容远不甘心道,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容礼或者容华差,自诩是长子,储君之位就该落在他的身上,但储君之位空悬,甚至更加看重容礼,让他心中不满又惶恐。   容晟心里清楚,以容远之才,做个守成之主都是勉强,何提储君。   “还不是你和你的母妃做的好事,定国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一提起这件事,容晟更是生气。   “父皇,儿臣是长子,但您怎么就看不到儿臣呢?”容远眼中尽是伤心和失望,“儿臣不后悔,出身皇家,不争上一争,才是遗憾。”   容晟已经不想再和容远多说,“来人,带这逆子回去,贬为庶人,囚于宗人府,无召不得探望。”   容远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父皇,你真的觉得容礼便是真的至孝至纯吗?他的心思,藏的深着呢。”   容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也并没有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容远的事告一段落,日后定国皇室玉蝶,再也没有容远的名字了。   不到半月,北燕就知道了消息,集结兵马,压至边境。   “来人,传熠王进宫。”   “父皇。”容礼拦住宫人。   容晟屏退众人,“礼儿有何话说?”   “父皇,上一次熠王去西北平定叛军,归京时,西北百姓出城五里跪送。”容礼信誓旦旦的说,“父皇,熠王声望过高,易生事端。”   容晟也犹豫,自从容远的事之后,他便多添了多疑的性子。   “父皇,熠王手握重兵,又屡立战功,实在是风头太盛。”容礼说道,“父皇何不借此机会,收回兵权。”   容礼看着皇帝的脸色,再接再厉的说。   “那你觉得何人可以领兵出征,击退北燕。”容晟看着容礼问道。   “这……儿臣觉得,赵广,赵参将,骁勇善战,赤胆忠心,足以带兵击退敌军,护我定国疆土。”容礼故意犹豫了一下,仿佛他真的只是突然被问到,并没有准备。   “朕再考虑考虑,你跪安吧。”容晟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太多了,他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了。   隔天,圣旨便下来了,由赵广为帅,领兵十万。   “赵广?”沈白景皱眉,“怎么会是他?”   “有何不妥?”容华对军中之事不甚了解,“父皇说你伤势未愈,应当静养,故而派赵广领兵。”   “赵广的参将之职,都是仰仗着祖辈的荫泽,其为人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实乃庸才,难堪大用。”沈白景沉思片刻,饮了一口凉茶。   “我得进宫一趟,不管成败与否,不去一遭,我总是心中不安。”沈白景心里明知道,皇帝已经是忌惮他了,有意收回兵权,削弱他的势力,此刻最理智的做法便是默默接受,但他实在做不到眼看着赵广领兵出征,届时战败,后果不堪设想,只能逆风而上。   “王爷。”容华心里也是明镜一样,沈白景此时万分的不该进宫,但心里是赞同沈白景的想法的,“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与你,荣辱与共。”   “好。”沈白景低头吻了一下容华的嘴角,他不求功名利禄,但求问心无愧。 第八十章 争   “陛下,熠王求见。”   “不见,就说朕正忙,让熠王好生回府静养。”容晟说道,他信重沈白景是真的,但这几年,心中有所忌惮也是真的。   容远的谋反,容礼的挑拨,只不过是引子罢了。   沈白景连皇帝都没见到,便回府了。   “王爷。”容华见沈白景脸色不好,便猜到应该是皇帝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陛下……没见我。”沈白景想过皇帝会猜忌他,会忌惮他,但是他这一世,是真的不打算走上一世的路,就凭着上一世,最后容晟告诉他真相并当他离开,重生后他便决定,此生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和容华白首偕老。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赵广领兵出征,注定的败局,自己却无能为力,千里之外,黄沙埋白骨,将士征战不归,百姓流离失所。   沈白景犹豫了。   “白景。”容华抱住沈白景,他感受的到沈白景此刻的迷茫和失望,“你还有我。”   “十万将士,那是人命啊。”沈白景常年带兵打仗,见惯了战场上的残忍与无情,可从前都是在拼搏,在争输赢,但这一次,内忧外患,败局已定。   容华沉默,他在刚刚其实还得到了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沈白景。。   “白景,我想……争储君之位。”容华郑重的说,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在他们遭到刺杀,沈白景重伤开始,他就已经在想了。   “你……”沈白景诧异的看着容华。   “我也是皇子,还是定国唯一的嫡出皇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容华仰着头看着沈白景,眼中透露着坚定,“这条路,并不好走,甚至……可能会委屈你,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我愿意。”沈白景紧紧的抱着容华,这就是他爱的人,胸中有丘壑,眉目映山河,心里都是他。   “往后,是成是败,是荣是辱,我们都一同面对。”   这一刻,两颗炙热的心,仿佛穿过胸膛,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事实确如沈白景所预料,北燕势如破竹,连下三城,赵广所率,溃不成军。   “废物。”容晟收到消息,抬手挥掉了桌上的奏折,“定国难不成除了熠王,就无人可带兵了吗?”   “父皇息怒,我定国人才济济,只不过,军中熠王威望甚高,熠王掌兵一日,其手下,皆不可用,否则,岂不是更涨其气焰。”容礼既安抚了皇帝心中的不安,又把沈白景拽下水。   “熠王为人谦逊严谨,并无错处,难不成就这样僵持着,朕还用不得人了?”容晟正在气头上,居然问起了容礼。   “父皇稍安勿躁,依儿臣看,不如与北燕和谈,先解决了外忧,再除内患。”容礼说道。   “便先这样吧。”   容礼得逞的忍不住嘴角上扬,不枉费他苦心筹谋。   出宫后,容礼直接去了熠王府。   “王爷,雍王求见。”   “请雍王到前厅,上茶。”沈白景看了一眼容华,他知道容华还有话没有说完,“等我回来再说。”   “王爷切莫答应雍王任何条件。”容华嘱咐道。   “我明白。”就算容华不说,沈白景也不会与容礼合作。   “熠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容礼笑着拱手。   “雍王怎么有空来熠王府?”沈白景抿了一口茶问道。   “只是听闻熠王屡遭碰壁,特来探望。”容礼看着沈白景的表情,试图找到破绽,“父皇年纪大了,难免多心,王爷不必介怀。”   “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白景怎敢介怀。”沈白景淡淡的说,“倒是雍王殿下这般说,若是陛下知道了,许是会伤心的。”   “王爷是聪明人,何必与本王装糊涂呢。”容礼见沈白景不肯接话,只能打直球,“王爷若是助我,那必然是如虎添翼,待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王爷的。”   “容白景多说一句,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沈白景抬头看着容礼,“雍王殿下太着急了。”   “以熠王之智,应该理解本王,再说,看尽诸皇子,难道除了本王,还有别的选择吗?”容礼问道,“既然终归是我的,早晚又有何妨。”   “白景才疏学浅,只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夫,如今还是个不被重视的武夫,与雍王殿下所谋之事,实在无多助益。”沈白景从心底里并不觉得容礼会是贤君明主,但就像容礼说的,已别无选择,“白景只求与容华相守一生,岁月静好。”   “那熠王的意思,是要拒绝本王的橄榄枝吗?”容礼语气冷了下来,“还是,要站在本王的对立面?”   “雍王多虑了。”沈白景懒得过多解释,婉拒已经是给彼此留的脸面了。   “沈白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觉得你是那个手握重兵,圣恩隆重的战神吗?”容礼看着沈白景,其实他并不喜欢沈白景,尤其不喜欢沈白景身上那骨子高傲,哪怕沈白景始终都是谦卑带人,可他就是感觉的到,和容华的气质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他看不惯,“你会后悔的。”   容礼拂袖而去。   沈白景不甚在意,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只不过是撕破了华丽的伪装罢了。   回去后,容华急迫的询问谈话内容,生怕沈白景一时冲动答应了容礼什么。   “你都嘱咐过了,我哪能不听。”沈白景笑着捏了捏容华的鼻子,“对了,你刚刚有什么事要说?”   容华把沈琳禀报的事情如实给沈白景讲了一遍。   “你是说,容礼早就与北燕勾结,故意在这个关头逼端王妃自尽,挑起两国战争,从中渔翁得利。”沈白景不可置信的听着容华得到的消息,“他竟不惜叛国。”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般不择手段。”容华连对容礼最后仅存的那点血脉亲情都消耗光了。   叛国者,必诛。   “看来德贵妃有孕,对雍王的威胁不小,让他如此心急,是担心陛下老来得子,偏宠幼子。”沈白景说道。   容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第八十一章 和亲   与北燕和谈也无不妥,毕竟,战后谈判,正规形式,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北燕居然要求定国嫁一位皇子入北燕,嫁给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古来只有公主和亲远嫁,从未有过嫁皇子的先例,北燕明显就是在为难定国,若是不许,则战事再起,容晟不肯用沈白景,再战并不胜算,若是许了,来日史书工笔,怕是会沦为世人笑柄。   但容晟对沈白景的忌惮,超过了对自己名声的在意。   “陛下,皇子远嫁和亲,实在是有辱定国威名,天下人,甚至是后世之人,该要如何看待定国。”沈白景直直的跪在御前,“陛下三思。”   “沈卿言重了。”容晟淡漠的说,“起身吧。”   “刚刚平定西北之乱,且国库空虚,此时不宜与北燕一战,从长计议才是良策。”容礼说道,“还是养精蓄锐才是根本。”   “可是皇子和亲,嫁入北燕,岂非定国之耻?”沈白景质问道。   “六弟不也一样嫁给了王爷,怎得不见王爷担心六弟无颜见人?更何况,八弟是为了国之太平,世人会明白的。”容礼分毫不让,既然已经确定沈白景不能为他所用,那非友即敌。   “本王与容华虽成婚,但并无嫁娶之分,想必雍王有所误会。”沈白景回道。   “好了。”容晟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朕心意已决,以容嘉一人之身,换得定国安稳。”   “父皇圣明,定国百姓必将感念父皇恩泽。”容礼笑着应承,低下头后,却挑衅的看了沈白景一眼。   出了宫门,容礼拦住了沈白景的去路。   “王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容礼虽看不惯沈白景,但和皇帝一样,他们忌惮沈白景的才能和威望。   “雍王殿下,白景有一言相赠。”   “熠王请讲。”容礼抬手示意沈白景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沈白景淡淡的说,“与雍王殿下共勉。”   “本王不信命。”容礼不屑道,“我们走着瞧。”   容礼非嫡非长,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可见其野心。   容嘉年十六,生母只是个贵人,容礼此计一来可以打压沈白景,巩固自己的地位,又能未雨绸缪,免得皇帝抬举平贵人,让容嘉成为自己下一个争储的对手。   “母妃,我不想去和亲,我一个男人,嫁入北燕,以后怎么见人啊,母妃。”容嘉哭着跪扑在平贵人身上。   “是母妃无能,入宫多年只是个贵人,害的你也只能是任人欺凌摆布。”平贵人用手绢擦拭着泪水,她自然是舍不得在宫中唯一的依靠和念想就这样成为上位者斗争的棋子,但却又无能为力。   “母妃,儿臣此去,怕是有去无回,我们母子,怕是此生难再见,母妃保重身体。”容嘉难掩悲泣,他自以为十几年默默无闻,只求与母妃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谋得一席之地。   “嘉儿。”平贵人泣不成声。   容嘉被软禁在宫中,直到出嫁。   期间,容华曾乔装进宫看望过容嘉。   “六哥。”容嘉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他一个明显的弃子,也就只有容华还愿意来看一看他。   “容嘉。”容华扶起容嘉,“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定国的皇子,就算一时不得意,屈身嫁入北燕和亲,但也别丢了骨气。”   “六哥。”容嘉擦了擦眼泪,“我一向安分守己,没想到还是……”   “我明白。”容华叹了一口气,“此事,我与王爷也曾努力争取过,但父皇坚持如此,终究是无力回天。”   “委屈你了。”容华拍了拍容嘉的肩膀,容嘉是个老实本分,再加上他母妃位分低微且不得宠,长此以往,性格中还带着几分懦弱。   入了北燕,如同羊入虎口。   “六哥,我一己之身,无关紧要,只不过,我此去怕是此生再难回归故土,只留母妃一人在京中,无依无靠,我……”   “你放心,我虽势单力薄,但一定会尽我所能的照顾平贵人。”容华说道,“这是我为数不多能为你做的了。”   “有六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就算客死异乡,也死而无憾了,只不过,五哥这份恩情,唯有来生再报了。”容嘉真诚的说。   “别胡说,活着就有希望,不要做傻事。”容华关切的说,“好好活着,你母妃还在京中盼着你呢,若是你有什么事,你让平贵人怎么办。”   “六哥。”容嘉抬头,眼中含泪,看着容华,“我还回的来吗?”   嫁出去和亲的人,除非该国彻底臣服或者被灭,否则,和亲的公主或者皇子,是不可能归国的。   “会的。”容华认真的说,“待天下归一,就是你归京之时。”   “我信。”容嘉点点头,紧紧的拥抱着容华“六哥。”   夜幕将垂,容华才趁着夜色回府。   “去见八殿下了?”沈白景让人留了饭菜,一直温着,“用些东西,特意用牛乳浇的燕窝,你喜欢的。”   “嗯。”容华笑着接过碗,“容嘉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不值当的。”   沈白景抬手擦去容华嘴角的点点牛乳,想到了容华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接手隐帝的重任,还住进王府被他冷落。   这件事情,无论过了多久,再想起来,沈白景还是会心疼。   “对了,明日我去一趟静王府,五皇嫂有孕快八个月了,最近一直忙,都没顾得上去看看。”容华抬头说道,“王爷与我同去吗?”   “当然。”沈白景笑着拉起容华,搂在怀里亲了亲,“正君近期太忙了,连之前答应本王的承诺都没兑现。”   “什么承诺?”容华茫然的抬头看着沈白景,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正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答应了,待我伤好后,随便我闹。”沈白景低头咬了一下容华的耳垂,“怎么,正君要赖账吗?”   容华红着脸,却没躲,心里斗争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不……不赖账。”   “乖。”   沈白景拦腰抱起容华,走向床榻。 第八十二章 铃铛   容华无力的推了推沈白景,”   “正君,欠下的债,不想还了?”沈白景挑眉。   容华被沈白景闹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沈白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也不说话。   “明日还要去静王府,你再闹,我大约中午都起不来了。”容华声音也软了,还带着哭腔,格外的惹人怜。   “,随后我就抱你去沐浴休息,如何?”   沈白景一开始就拿了条红绳,   “那个太……”容华恨不得把脸藏进被子里,   “不愿意?”沈白景不急不缓的说,“那也无妨,夜还长,大不了我们后日再去拜访静王。”   容华是知道沈白景的脾气的,平日里能把他宠上天,   “你说话算数。”容华忍着害羞,算是答应了。   “嗯。”   “别……别看了。”容华受不住沈白景炽热的目光。   “很好看。”沈白景低头温柔的吻了吻容华。   ……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许是太久不曾亲热,容华到底没在中午之前起来,   “几时了?”容华迷迷糊糊的问。   “未时了。”沈白景把容华往怀里揽了揽,昨晚闹到了寅时才歇息,“再睡会儿吧,我们明日再去静王府。”   容华摇摇头,他睡不着了,“腰酸的厉害。”   “来,先让我看看,昨晚闹的有些凶了。”沈白景说着就要掀被子。   “没……没有。”容华死死的按着被角。   “听话,我看看,不然总是不放心的。”沈白景柔声哄着,“我让人备了你喜欢的吃食,待会儿你吃着,我给你揉揉腰,好不好?”   趁着容华沉溺在柔声细语中时,沈白景快速掀开被子,把人搂在怀里,   “王爷。”容华又羞又恼。   “好好好,不气了,我去给你拿吃的,乖。”沈白景见那处只是有些红,并没伤着,便放心了。   “你就会欺负我。”容华抱着被子坐到榻里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哪舍得啊。”沈白景笑着连人带被子一起拽到身边,容华还是偏过头不理人,沈白景只好服软赔不是,“好好好,是我不好,不顾正君的反抗,   “你……你还说。”容华抬手用被蒙住脸。   “不说不说,别蒙着被了。”沈白景见好就收,“我去给你拿吃的。”   沈白景陪着容华用了午膳,随后去了书房。   “殿下。”沈琳欲言又止的看着容华。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容华问道。   “就是……”沈琳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就是陛下昨晚召我进宫了,问了许多殿下的情况,尤其是……殿下和王爷的事。”   容华诧异的抬头,皇帝忌惮沈白景他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居然连他都不信任了。   “父皇应该命你保密吧,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容华想,他明白沈琳的纠结了,只是有些意外,虽然他是隐帝,但世人终究只认容晟一个皇帝。   “殿下对属下有知遇之恩,而且……属下跟随殿下多年,属下没读过几本书,但是属下看得出来,殿下的明主。”沈琳郑重的看着容华,“属下不知道陛下的深意,但是属下知道,这天下,需要殿下。”   “你起来。”容华垂眸掩住眼底的深邃,“你有没有想过,光明正大的守护这万里山河?”   “属下想,但却不敢想。”沈琳如实回答,他这种从小就被暗中培训成为暗卫的人,命运已经被注定了。   “罢了,你且和我细说,父皇都问你什么了?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沈琳详细的一一和容华说了一遍,“属下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很好。”容华浅笑点头。   沈琳并没有把沈白景已经知晓容华隐帝身份的事情告诉皇帝。   “属下告退。”沈琳选择说出实情,就是表明了忠心,不管容华是什么身份,做什么选择,沈琳都会跟随他。   容华想了许久,或许有的时候,他争与不争,在他父皇眼中,都是一样的。   次日,沈白景命人从库房寻了许多上等的珍稀药材和补品,和容华一同去静王府。   “五哥。”   “你们过来就是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静王府的库房都快被你们堆满了。”容衍笑着说。   沈白景和容华近期一直忙,不常去静王府探望,但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送过去。   “熠王府上没有女眷,用不上这些布匹,放在库里也是落灰,反倒浪费了。”沈白景笑着说,“至于这些补品,五嫂用得上。”   “你们费心了。”容衍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沈白景和容华去赈灾,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记挂着,这会儿两人都回来了,司空无恙又即将临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五嫂怎么样?”容华问道。   “一切都好,大夫说无恙身体康健,虽怀着双生胎,但生产时也不会很艰难。”容衍说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慈爱。   “双生胎?五哥怎得不早说,瞒的这样好。”容华也是惊喜的。   “刚开始大夫也不敢确定,再说,那会儿你们都不在京中,我与谁说?张扬出去,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不会生歹心。”容衍对司空无恙有关的事,都格外的谨慎小心。   “五哥说的有道理。”容华想到了自己和沈白景那次被刺杀,他们理解容衍的心情,“小心无大错。”   又聊了许久,容衍留他们用过晚膳,方才离开。 第八十三章 云开月明   “容嘉是今日出京吧。”容华特意早起,就是想过去送一送容嘉。   “嗯。”沈白景就猜到容华要去送容嘉,昨晚就吩咐了膳房,今日早膳提前半个时辰,“先喝碗粥,过后我与你同去。”   “好。”容华浅笑,这种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愿意陪着你的感觉,很幸福,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容嘉虽之前在容华面前示弱,泣不成声,但此时真的远嫁,却是异常的镇定,一行一礼,分毫不错,半点不失皇家风范。   “此去山高水迢,多多保重。”容华拍了拍容嘉的肩膀,偷偷递给了容嘉一个荷包。   目送婚队离去,沈白景偏头低声问容华,“你刚刚给了他什么?”   “银票。”容华回道,“定国给的嫁妆都是有礼单的,异国他乡,总有用到钱的地方。”   “嗯,有道理。”沈白景点头。   回去后,容华吩咐沈琳让沿途的暗卫照应着,也让北燕那边的人关注着容嘉的情况。   德贵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但皇帝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染了一场风寒便卧床一个多月未起,总算好了,却又落下了病根,总是咳嗽不断,一点风都吹不得。   每每只有与德贵妃相处,才会精神好些。   “王爷,现在宫中多有人言说,德贵妃喜食酸,应该是个皇子,陛下如今对德贵妃万千宠爱于一身,怕是会……”手下人回禀的时候也是吞吞吐吐的,“怕是会更属意幼子为……储君。”   容礼闭了闭眼睛,德贵妃的身孕,已经六个月了。   其实,无论是容礼,还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哪一个是储君,德贵妃都是未来唯一的太后。   这也正是容礼担心的,若是皇帝真的对幼子偏心过甚,德贵妃很难不动摇,届时储君年幼,德贵妃难保不会有摄政的心思。   “下去。”容礼扶额沉思,德贵妃毕竟是他的生母,他暂时还狠不下心,但德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对他产生了威胁,尤其是威胁到他的计划了。   “来人,去把给德贵妃诊脉的太医请来,就说本王头疼。”容礼决定还是先探一探。   “是。”   另一边,司空无恙早起便觉得肚子微微阵痛,稳婆和大夫是一直都备着的。   沈白景和容华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到静王府,陪容衍等在产房外。   “五哥安心,五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容华安慰道,其实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嗯。”容衍无心其他,只能默默祈祷,司空无恙母子平安。   产房里司空无恙的喊声不断,听的人揪心。   约莫两个时辰,产婆从里面出来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产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产婆笑嘻嘻的说。   “下去领赏吧,静王府所有人,赏俸一个月。”   容衍迫不及待的冲进产房,司空无恙满头是汗,已经累的昏睡过去了。   “王爷放心,王妃只是太累了,不碍事的。”   容衍摆摆手,让产婆和太医都出去了,自己陪着司空无恙,小心翼翼的为司空无恙擦拭面颊,一切照顾妥当,为司空无恙掖好被子,才出去,顺便带上门。   “五哥,看见孩子了吗?很像你的。”容华眉目间都透露着欣喜。   “看见了,很可爱。”容衍点了点乳母抱着的小孩的鼻尖。   “起名字了吗?”容华笑着问。   “嗯,男孩叫容云开,女孩叫容月明。”容衍说道,寓意也很简单,希望未来无论做什么,都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名字。”容华下意识的偏头看向沈白景,他是真切的体会过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沈白景似乎心有所感,抬手揽着容华的肩膀。   容衍直接请旨,封容云开为世子。   “王爷喜欢孩子吗?”容华窝在沈白景怀里,小声问。   “还好,五哥的孩子还能喜欢几分,旁的就未必了。”沈白景想了一下说道,他对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因为是与在意的人有关,才能生出些许的喜欢。   “那……王爷有没有想过,有自己的孩子?”容华试探的问,他什么都能给沈白景,哪怕是天下都可以,除了孩子。   “没有。”沈白景回答的干脆,他一向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性格,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子的时候,便已经接受了自己没有子嗣的结局。   “怎么,六殿下想要个子嗣吗?”沈白景挑眉问。   “没有,你想什么呢?”容华轻推了一下沈白景,“五哥已有世子,容氏一脉已有传承,我更是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难不成没有五哥这事,你还真打算过找个女子为你生下容氏血脉的孩子?”沈白景意味深长的问。   “没有没有。”容华急忙否认,“容氏枝繁叶茂,怎么也不差我一个。”   “不过……”容华看着沈白景,熠王府却是一脉单传。   “别多想,我早就认了这结局,百年之后,再去向列祖列宗请罪吧。”沈白景做不到找一个女人为他生下孩子后便始乱终弃,也不愿如此违心。   见容华眼中还是有失望委屈,沈白景知道容华是为了他,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大不了以后有缘分,领回来认做义子便好。”   “嗯。”容华一瞬间觉得,他们只有彼此。   “正君是睡不着吗?”沈白景轻声问,却又仿佛暗藏玄机。   不过容华丝毫没察觉出来,“嗯,许是今日太高兴了。”   “确实是个好日子,那不如,本王也跟着讨个喜。”沈白景翻身压在容华身上,俯视着容华,“看看本王的正君能不能为本王生个小世子。”   “王爷净说胡话,男子怎么能……”容华说道一半才反应过来,沈白景明明就是故意在逗他,“不早了,王爷快歇息吧。”   “正君刚刚还说睡不着呢,怎得这般朝令夕改?”沈白景抓着容华不依不饶的不肯放过,“本王倒是有个好法子,能助正君入眠。”   容华今日也是颇有感触,便由着沈白景胡闹了许久。 第八十四章 新宠在侧   “娘娘,该喝安胎药了。”丫鬟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   德贵妃接过,尝了一口,微微皱眉,“怎得今日的药都这样的苦?”   “太医说换了方子,待临盆时能助娘娘顺利产子。”丫鬟回道。   德贵妃一口气喝了药,吃了几颗蜜饯。   “参见陛下。”   “快起来,都说了你免了礼,你的月份越发的大了,别动不动就跪。”容晟扶起德贵妃,“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最近睡得不安稳?”   “越来越贪睡的,但白日里还是没有精神。”德贵妃揉了揉眉心,她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有气无力的了。   “可传太医看了?”容晟摸了摸德贵妃的肚子,许是老来得子,对德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的期待。   “看了,太医说是月份大的缘故,不碍事的。”德贵妃最近白日里也时常倦怠。   “那便好。”容晟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多了,“若是个皇子,朕肯定最宠他,将来让他做定国最尊贵的皇子。”   “再尊贵也比不上六殿下。”德贵妃试探的接了一句,虽低着头,但眼神一直偷偷关注着容晟的态度。   “华儿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个皇子罢了。”容晟说道,“咱们的孩子,朕是寄予厚望的。”   德贵妃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不管皇帝是顺口一说,还是深思熟虑,总之,是有了立储的念头。   皇帝已年过半百,朝堂上提过不知道多少次立储之事,但皇帝都是置若罔闻,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起。   “是。”德贵妃掩饰住自己的欣喜,“臣妾也觉得,咱们的孩子好。”   容晟离开后,德贵妃赶紧请了太医过来。   “你且说,本宫肚子里的,到底有几成的几率是皇子?”德贵妃不止一次的问过了,按照平常的规律,她喜酸的,肚子里的又是个活泼爱动的,所以一直有传言,说她肚子里的是位皇子。   “这……娘娘,臣无能,实在是不敢说。”太医跪在地上,“左右不过一个月就生产了,娘娘何必急于一时,娘娘圣眷正盛,想来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陛下都会喜欢的。”   “你懂什么。”德贵妃训斥道,她本是一心指望着容礼的,但有了这一胎后,尤其是皇帝的格外偏爱,让她动了别的心思。   “臣有罪。”   “罢了,你下去吧。”德贵妃摆摆手,又吩咐旁边的丫鬟,“去请几个宫里年老的嬷嬷过来,本宫有些话要问。”   德贵妃在宫中的行动容礼一清二楚,再得知德贵妃如此在意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的时候,容礼决定,时候到了,不是他狠心,而且,争储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一个小宫女走路慌慌张张,冲了圣驾。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小宫女赶紧跪地磕头请罪。   “拖下去,杖责四十,送去慎刑司服役。”   “奴婢知错了,陛下饶命。”   “等等。”容晟看清了宫女的样貌,“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烟落。”   容晟愣愣的看了许久,若说德贵妃在气韵上有几分神似宜归皇后,那烟落便是在样貌上与宜归皇后相似,尤其是眉眼处。   最后,容晟把烟落带回了寝殿留宿,次日便直接越矩封了贵人,怡贵人。   德贵妃知道了这个消息,把房里的茶盏都摔碎了,她有孕不能侍寝,最担心的就是皇帝新宠在侧,钻了空子,一直暗中筹谋,没想到眼看着她要生产了,让人得逞了。   容晟只要去后宫,几乎夜夜都是烟落侍寝,就算去看德贵妃,用了晚膳后还是会去烟落那,可谓是独宠。   “可查可这位怡贵人的底细?”容华已经不会再为这些事情失望了,他的父皇口口声声说着深情,可实际上,不过是辜负了一个又一个女子罢了。   “查了,家里人都过世了,逃难过来了,没查出什么异常。”沈琳说道,“只不过……怡贵人眉眼处,很像宜归皇后。”   “让人注意着点。”容华吩咐道,这个时候,一步都不能踏错,“不会是巧合的。”   “是。”   “这个时候有一个极像宜归皇后的人出现在在宫中,你觉得是谁的人?”沈白景笑着看着容华,很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你是说,雍王?”容华不太敢相信,他以为容礼起码要等德贵妃生产后才能动手,毕竟只是谣言,“德贵妃毕竟是他的生母?德贵妃失宠对他并无益处。”   “德贵妃再失宠,待生产之后,手中就有两个皇室血脉,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陛下怎么也不会真的冷落德贵妃。”沈白景分析道,“万一真的生下皇子,雍王怎么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争储。”容华冷笑,“连亲生母亲都不能全信,还能信谁?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孤身一人,哪怕万人之上,也总是显得凄凉。   沈白景坐到容华旁边,把人揽在怀里,承诺道“你可以相信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我信。”容华生在皇家,一早便知道,皇室之人,大都冷血,甚少有人像容衍那般只爱诗词山水,“如果是你,你做什么,我都认了。”   容华浅笑,从他动心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认命了,这辈子,他都栽在沈白景身上了。   “傻不傻,我还指着你,来日身栖凤位。”沈白景凑到容华耳边说道,“正君可别忘了糟糠。”   “没个正经。”   容华推了沈白景一下,准备躲开,被沈白景直接拽回来,搂在怀里,压在床上。   “怕正君来日身边娇妻美妾,忘了本王,所以,只能这会儿好好努力让正君记住本王的好,最好离不开才是。”沈白景调笑的说。   “本来也离不开了。”容华小声说道。   偏偏沈白景听到了,“本王原没想怎么样的,是你招惹本王的。”   “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第八十五章 意料之外   “臣有本要奏,北燕攻打陈国,已夺三座城池,陈国向我定国求助,请陛下定夺。”   “咳咳咳……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容晟自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下每日的补药都是一碗一碗的喝。   “臣以为,北燕势大,对定国亦是威胁,臣觉得,应该出兵,一来可以卖陈国一个人情,而来,可以打压北燕扩大势力,一箭双雕。”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那谁领兵为佳?”容晟接着问,难得朝堂上能够如此统一的想法。   一时之间,朝堂上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有所举荐。   “我定国竟无人可用吗?丞相。”   “臣在。”司空明拱手,“臣觉得先锋营统领黎执,一直在外历练,多次出征,经验和能力都是够的,臣以为,可以担此重任。”   “诸爱卿以为呢?”   有了上次赵广的事,连累的容礼也失了圣心,可见皇帝越发的易暴和迁怒,如今也没什么人愿意揽这个责任了。   “臣等附议。”   司空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对黎执有些了解,沈白景的副将,跟着沈白景那么多年,错不了,只不过,他这一举荐,虽说是为了定国,但在有心人眼中,无异于向沈白景示好。   思前想后,司空明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再者说,如果真的有可能,他是真心敬佩沈白景,也是真的觉得容华更可能是个明主,只不过可惜……   “陛下,陛下,德贵妃娘娘的轿撵不知怎么得摔了一下,惊了娘娘的胎气。”   容晟匆匆赶到德贵妃处,稳婆和太医都进去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轿撵,怎么会摔着?”容晟质问道。   “陛下恕罪,是一个小太监,不知怎么的,腿上一疼,便摔了,已经杖毙了。”   容晟摆摆手,不欲再问。   一个多时辰,稳婆出来了,跪在容晟面前,“陛下,娘娘有些难产,太医让奴婢来问问,所有不测,是保娘娘,还是保孩子?”   “保皇子,朕的皇子绝对不能有事。”容晟毫不犹豫的说,他已经认准了,德贵妃肚子里的是一位皇子。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产房里传来婴孩的啼哭。   “恭喜陛下,是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容晟手上的珠串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不是皇子吗?”   “奴婢可以确定,是一位公主。”   可能是之前谣言传的太过于真实,期望太高,以至于容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连看一眼公主都没有,直接拂袖而去。   就连封号都是内务府拟的,德贵妃选的,明德公主。   “殿下,生了,是位公主。”   容礼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下重手,“备车,本王去宫中看望母妃和妹妹。”   “是。”   德贵妃醒来后得知是公主后也是大失所望,但终究是她的骨肉。   “母妃。”容礼笑着进门,“恭喜母妃,儿臣多了一个妹妹。”   “嗯。”德贵妃敷衍的点了点头,容晟拂袖而去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自己怕是再难得盛宠了,“以后,母妃和明德都要依靠你了。”   “母妃说的什么话,您是我的母妃,明德是我的亲妹妹。”容礼握紧德贵妃的手,“儿臣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话说的再好听,心里的嫌隙已经在了。   “王爷,黎执求见。”   “让他去前厅,本王这就过去。”沈白景猜到黎执会来了。   “这次司空丞相提议派黎执领兵出征,父皇准许了,想来也是明白,若此次再败,定国的威信短期内便很难再立了。”容华说道,“可到底父皇还是不放心你,若是你去……”   “无妨,黎执也是一样的。”沈白景笑着安慰容华,“再说,新人辈出,我才有空陪你。”   “父皇明明就是在削弱你的权力,他……”容华替沈白景鸣不平。   “我知道。”沈白景亲了亲容华,“他如今信不信我,我都无所谓,我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我当然信你。”   沈白景轻吻容华的发顶,他这一生,只在乎容华。   “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沈白景摆摆手,“上茶。”   “王爷,属下愚钝,陛下这是……”黎执接到圣旨的时候,受宠若惊的。   “不用多心,圣旨已下,你领兵出征便是,胜了自有你的封赏。”沈白景笑着说。   “可是,属下怕给王爷丢人。”黎执总觉得沈白景不去,心里没底。   “怕什么?你是本王一手提拔上来的,本王说你行,你就行。”沈白景坚定的说,他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是,王爷放心,属下不会让王爷失望的。”黎执认真的说,沈白景对他有知遇之恩。   “待你凯旋,本王亲自为你接风。”沈白景说道,他和黎执,虽是上下级,但也是朋友。   “谢王爷。”黎执笑着说。   “对了,陈太子乃是本王故交,本王会修书一封,你有事可与他相商。”   “是,多谢王爷。”黎执明白,沈白景在为他建功立业铺路。   沈白景回房间的时候,容华已经睡了,前几天皇帝病了,容华进宫侍疾,累着了。   沈白景不忍心打扰,点了安神香,轻手轻脚的换了寝衣。   容华似乎是感觉到沈白景在身边,不自觉的往沈白景怀里靠了靠。   沈白景轻笑,他喜欢容华下意识的小习惯。   次日,黎执领兵出征,为了避嫌,沈白景没大张旗鼓的去送行,只是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目送。   “王爷,我觉得,父皇这次的病,我总觉得蹊跷。”容华说道,“风寒也不至于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能痊愈。”   “你的意思是……人为?”沈白景也有些不敢相信,如今有能力争储的明面上只有容礼。   “我只是有这个猜测,还不确定。”容华也觉得容礼应该还不知道他争储的意图,那么这个时候下手,实在是多此一举。   “别担心,我找人去查查。”沈白景说道,“你就好好的歇几天。”   “嗯。”容华点点头,有沈白景在,他总是安心的。 第八十六章 记号   中秋家宴,皇帝在明和殿设宴,每年都是如此,年复一年,毫无新意。   “陛下旁边的那位,就是怡妃。”沈白景低声在容华耳边说。   还不到一月,烟落便从一个小小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帝最得宠的妃子。   “宫里的老人都说,确实有几分相像。”沈白景对宜归皇后的印象并不深,那会他年纪也不大,甚少进宫。   “其实,不像。”容华冷笑一下。   所有人都说像,是因为皇帝说像,没有人敢说不像。   沈白景悄悄在桌子下面握住容华的手。   容华轻轻的摇摇头,他早在看见宜归皇后独自望着窗外的明月时,便明白了,所谓真心,不过如此,终究抵不过巍巍皇权。   “像不像并不重要,德贵妃失宠,陛下要维持他的深情,至于怡妃,不过是恰好出现,又颇有姿色。”沈白景淡淡的说,“其实,真的爱着的人,是没有人代替的了的。”   “好巧,我也这么觉得。”容华偏头看向沈白景,他爱的人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所以啊,正君要记得,下辈子也要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沈白景笑着说,他原本是不信宿命的,但重生后,他信了,他觉得也许真的会有下辈子。   “那一辈子,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容华调侃的问。   沈白景沉默片刻,“那回去后,正君让我做个记号,可好?”   “怎么做?什么记号?”容华追问。   “回去你就知道了。”沈白景神秘的说,“你还没答应我呢?”   “嗯,好。”容华点头,他其实能猜到七七八八,估计不是什么正经标记,但他其实心底里是喜欢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偶尔还要端着矜持假装拒绝一下。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容晟注意到沈白景和容华在窃窃私语,笑着问。   “儿臣在与王爷说五哥的两个孩子都可爱的紧,让人看了便喜欢。”容华笑着说,“想着明日再去五哥府上叨扰。”   “哈哈哈,看到你们兄弟和睦,朕很欣慰,不像远儿……”中秋团圆之际,难免触景伤情。   “父皇,儿臣等谨记父皇教诲,铭记于心,不敢忘怀。”容礼起身拱手道,“今日是中秋,儿臣恭祝父皇,子孙满堂,享万世福泽。”   “(儿)臣祝(父皇)陛下子孙满堂,福泽万世。”   “好。”容晟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晚间回去,沐浴后,沈白景便半哄半闹的把容华压在榻上,“说好的,让我做个记号,可不能反悔的。”   “你想怎么做?”   沈白景得逞的笑了笑,随后在容华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   “这算什么?过几天便消了。”   “消了就再印上。”沈白景笑着说,他所谓留个记号就是逗一逗容华,就算真有下辈子,沈白景确信,他希望能从万千人中,一眼认出容华。   “你骗我?”容华不依了,作势要推开沈白景。   “哪能,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来世定能找到你。”沈白景说完,也不等容华反驳便吻了过去。   “容华,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我这样待你呢?”沈白景撑起身体,挑眉道,“是很舒服吗?”轻佻的问。   容华被看透了心事,红着脸偏过头不回答。   沈白景怎么会放过他,变着法的欺负他,惹的容华哭着求饶,“问你呢?”   “什么?”容华被折腾的脑子都不清醒了,迷迷糊糊的。   沈白景觉得床上容华格外的可爱,尤其是,被折腾到这会儿,容华问什么答什么,特别诚实。   “我说,正君是不是很喜欢本王这样待你?”   “是,很喜欢。”容华呜咽的回道,“但我怕你不喜欢,会觉得……”   “嗯,觉得什么?”   “觉得我……放 荡。”   容华端的是贵气矜贵,世人皆知,容华公子出尘绝世。   但只有沈白景看得见容华的千娇百媚。   “不会,我很喜欢。”沈白景柔声说,“在我面前,容华可以是任何样子的。”   “任何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容华迷迷糊糊的,却也听得出来沈白景的深情表白,嘴角上扬,腿缠在沈白景的腰上,搂着沈白景的脖子,撑起身体,亲了亲沈白景的嘴角。   沈白景轻笑,低头深吻着容华,“本想着放过你,是你非要来招惹我的。”   另一边,散了宴席后,容晟单独召见了路清川。   “属下路清川,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路清川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平身。”容晟摆摆手,太医刚刚离开,病情已经好转,但他却得知一个惊天的密谋。   “这宫里,朕只信得过你了。”容晟说道,只有路清川是新晋升不久,虽说娶的是唐家的女子,但与唐家或者容华的走动并不频繁,一直独善其身,做好本职。   “属下愧不敢当,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尽力去办。”路清川心中暗叹沈白景未雨绸缪,在他晋升不久后,便告诉他,若是想被重用,明面上要少与熠王府和其他重臣王爷有联系。   “有人给朕下了毒,已经有半年之久,朕要你去查,是谁做的。”容晟说道,其实他心中已有怀疑对象,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不许告知第三个人,你只向朕汇报。”   路清川难以掩饰的诧异,居然有人在宫中悄无声息的对皇帝下毒,“是,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嗯,去吧。”   路清川想了一路,他猜的到,应该就是皇子做的,容礼的可能很大,毕竟半年前,容礼风头无二,一枝独秀,想尽早登上至尊之位,以免夜长梦多,也是有可能的,再者,便是容华,不甘心容礼上位,试图釜底抽薪,到时没有储君,沈白景又手握兵权,是有机会扶他上位的,至于容衍,没有势力也没有背景,但是是唯一有世子的皇子,难免不想为孩子争一个前程。   不过,路清川心中还是有一点私心,若真是容华,他想,他会提醒或隐瞒一二的。 第八十七章 信物   最近是多事之秋,这使得容华一有机会便越发的喜欢和沈白景腻歪。   “你陪我再躺会儿。”容华搂着沈白景不放手,撒娇道,“就一会儿。”   “我还有事呢。”沈白景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一点反抗,任由容华紧紧的抱着,“要不你再躺会儿,我先起身。”   “你别骗我,你都不用去上朝,这一大早的,你能有什么事。”容华在沈白景胸口蹭了蹭,不依不饶的问,刚开始还为沈白景不被重用而难过,现在反而觉得轻松,沈白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他。   “鹤扬来了,在前厅等了有一会儿了。”沈白景笑着说。   “那你不早说。”容华匆匆忙忙起身,“待会儿他定会调侃我的。”   “不怕他,我帮你。”沈白景说道,“晚些我们出去逛逛,听说城南那家出了新样式的点心。”   “嗯,好。”   楚鹤扬都添了一盏茶了,沈白景和容华才出来。   “都言熠王与正君伉俪情深,果然名不虚传。”楚鹤扬笑着说,“在下就是再多添几盏茶又何妨。”   容华微微红了脸,往沈白景身后躲。   “本王与正君一向恩爱,起晚些也属平常。”沈白景坦坦荡荡说,“只不过看鹤扬还是孤身一人,本王实在是心生不忍。”   “王爷,不然你还要说出来,我看你像是幸灾乐祸。”楚鹤扬歇了气焰,“看你们天天就在府里,也不觉得无聊吗?”   “你若是有正君,也不会觉得无聊的。”沈白景旁若无人的搂着容华的腰,挑衅的看着楚鹤扬。   “殿下,你也不管管他。”楚鹤扬说不过沈白景,试图求助容华。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容华笑着说。   “我就不该问。”楚鹤扬就知道,这对夫夫,都不是善类,“找你们出去逛逛。”   楚鹤扬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殿下,你去过寻阳舫吗?”   “去过。”容华红着脸点头,他可忘不了那次沈白景知道他偷偷去寻阳舫,哪怕是有目的的查人,但还是按着他好一顿“教训”,印象深刻。   “殿下好薄的面皮,王爷好福气。”楚鹤扬开玩笑道,刚开始楚鹤扬在容华面前还端着温润公子的样子,时间久了,便露出真面目了。   沈白景把容华挡在身后,瞪了楚鹤扬一眼。   “小气。”楚鹤扬撇撇嘴,“真是个醋瓮。”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去城南的香满楼吃松鼠桂鱼”沈白景可不想容华去寻阳舫那种地方,他不愿意容华的目光落在其他男人身上。   “那也是顺路,走吧。”   楚鹤扬手哥俩好的搭着沈白景的肩膀,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   “都到这了,而且时间尚早,真的不进去看看?你们俩一起,有什么好吃醋的。”楚鹤扬试图说服两个人陪他一起,“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不去,别想了。”沈白景果断拒绝。   “不行,你俩至少出一个人陪我。”楚鹤扬敢确信,两个人不会分开,结果就是一起进去。   “沈琳。”沈白景喊道。   “属下在。”沈琳一直跟在后面。   “你……暂时跟着楚鹤扬,保护他的安全,待他回府你再回来复命。”沈白景随便找了个理由,一口气把两个人都打发了。   “走了,去吃好吃的。”沈白景拉着容华往香满楼走,路过万花楼,“这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新花魁,传言是南朝圣女。”容华低声说。   南朝十年前就被北燕灭了国,亡国圣女,沦落至此,实在令人惋惜。   沈白景点了好几道容华喜欢的特色菜,事无巨细的帮容华布菜。   “我外祖母也是南朝人,若是细究,我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南朝的血。”容华放下筷子说道。   “那十年前北燕攻打南朝,陛下怎么……”沈白景问到一半,抬头看见容华的目光便明白了。   想来让宜归皇后心如死灰不仅仅是皇帝的多情,应该还有皇帝的无情。   “来日,本王保证,定然荡平北燕,为你体内的南朝血脉报这灭国之仇。”沈白景握着容华的手郑重的说。   “王爷胸怀壮志,区区北燕算什么。”容华笑着说,自己随意的一句感慨便被人小心的放在心上,何其有幸,得此厚爱。   “是,本王还要助殿下一统天下。”沈白景毫不顾忌的说,“当年的聘礼太轻了,本王要以江山为聘,送正君一个锦绣山河。”   “王爷慎言。”容华小心的看向外面,暗示沈白景隔墙有耳。   “无妨,这是本王的地盘,若是还要小心翼翼,那岂非本王太过无能。”沈白景笑着给容华夹了一块鱼肉。   “王爷,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容华无奈的笑着问,他猜到沈白景暗中培养了不小的势力,只不过没想到,可能比想象中更庞大。   沈白景笑着把贴身的玉佩解下,系在容华的腰间。   “这是什么意思?”容华不解的问,他日日与沈白景在一起,自然是知道,这块玉佩,沈白景是从不离身的。   “信物。”沈白景系好了,笑着抬头,“送与你。”   容华怔怔的看着沈白景,对于沈白景这种有着许多暗中势力的人来说,信物是何其重要,居然就这般轻易的送给了他。   “怎么,不喜欢这样式?”沈白景挑眉问,“这换信物可能有些麻烦。”   “没有。”容华赶紧摇头,“我很喜欢。”   “傻不傻。”沈白景当然明白容华心中所想,捏了捏容华的耳朵,“我的,不就是你的。”   容华搂着沈白景的腰,靠在沈白景的身上,“可我却不能……”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沈白景知道容华想说的是帝王令,“你不必多想,其实我早该给你了,只是没想到罢了。”   刚刚若不是容华问起,他可能也想不起来多说什么,但既然提到了,他没有什么不能与容华共享的。   “嗯。”容华点点头,“我会日日贴身带着,绝不离身。”   “好。”沈白景笑着应了一句。 第八十八章 降位   “不是,兄弟,你别板着一张脸,知道的是你来找乐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砸场子呢。”楚鹤扬自来熟的与沈琳勾肩搭背。   “我本来就不是来找乐子的。”沈琳冰冰冷冷的回道。   “诶诶诶,你和我说实话,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楚鹤扬好奇的看着沈琳,像这种相貌俊秀的男人,还有这么纯的。   沈琳不理他,楚鹤扬便笑着自顾自的说。   楚鹤扬也没有过夜,不过是听了听曲,便回去了。   随后,楚鹤扬时不时的便去熠王府,只不过不再找沈白景了。   “沈琳呢?借我一天。”楚鹤扬笑嘻嘻的说。   “沈琳是我的人,你怎么三天两头的来借。”沈白景意味深长的问,他是知道楚鹤扬喜欢男人的。   “沈琳明明就是殿下的人,你就骗我吧。”楚鹤扬心里也犹豫,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那种清秀腰软的男孩子,没想到有一天会看上沉默寡言还性格刚强的沈琳。   “容华的不就是我的。”沈白景理所应当的说,“别转移话题,不然不借。”   “好吧,我承认,我看上他了。”楚鹤扬摊摊手道,“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你确定他和我们一样吗?”沈白景认真的问,作为朋友,他不希望楚鹤扬情路坎坷,毕竟楚鹤扬已经吃过太多苦了。   楚鹤扬沉下嘴角,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摇摇头。   “再等等,我……试探一下。”楚鹤扬低声说。   “嗯。”沈白景点头,“别栽的太深,我了救不了你。”   这世上,什么都医得,唯情字难解。   楚鹤扬半拖半哄的把沈琳借走了。   “鹤扬他对沈琳是不是……”容华何等聪慧敏锐,几次便觉得不对劲了。   “嗯,你可知沈琳他……”沈白景试探的问。   “我也没问过。”容华摇摇头。   “罢了。”沈白景揽着容华的腰,“各人各有各人福。”   “嗯。”容华点头,“沈琳也不小了,要是能和鹤扬,也算是觅得良人了。”   “小月老,别老想着别人了,想想你夫君。”沈白景低头凑到容华耳边轻着说,“昨晚本王说在书房,你便三推四推的不肯,说什么怕被人瞧见。”   “今儿本王一早便打发了下人,不会有人过来的,你可不许再推辞了。”沈白景搂着人便往书房走,“嗯?”   “王爷做什么总是想这些个没个正经的事。”容华作势推了推沈白景,“那床榻还不够你闹腾的?”   “不够。”沈白景轻笑着摇头,“和你,仅仅一张床怎么够呢。”   容华抵不过沈白景的软磨硬泡,还是从了,偏偏沈白景是个不知满足的,书案上胡闹一番后还不罢休,趁着容华无力反抗,又按在小榻上折腾了一通,碰巧那还有棋子,容华的棋艺精湛,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用那样的方式……吃棋子,怕是他这辈子都不敢直视棋子了。   晨起醒来,容华便忍着腰酸,翻过身,躲在床榻里面,不理沈白景。   “还羞呢?”沈白景轻笑,“昨晚我可是问了你的,是你自己说能吃的。”   “沈白景。”容华羞的猛然起身,腰因昨晚的过度使用,撑不起来,幸好沈白景手疾眼快,才没让他摔着。   “好好好,我不说。”沈白景借机会把容华搂在怀里,“别气了,还不是你一直哭的梨花带雨的求我。”   “我都那么求你了,你还……还……”容华说不下去,实在是过于羞人了。   “正君,你还是不够了解本王啊。”沈白景温柔的轻揉容华的腰,“你越是那般哭着求我,我便越想欺负你。”   “你……”容华自知落登徒子他比不过沈白景,索性窝在沈白景怀里不说话。   沈白景又亲又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好,只不过把房里的棋盘都收了。   宫中,烟落寻了个时间去给德贵妃请安,说了片刻的话,正起身要离开,便开始腹痛不止。   容晟匆匆赶过去,烟落刚刚恢复些力气。   “回陛下,怡妃娘娘……怡妃娘娘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太医小心翼翼的回复道。   “你说什么?”容晟震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跪下,不敢抬头,德贵妃怨恨的瞪了躺在床上的烟落一眼。   “臣斗胆,请问娘娘最后所食是什么?”   “是德贵妃娘娘宫里的茯苓糕。”烟落有气无力的说,又看向容晟,“臣妾吃着喜欢,便多用了几块。”   桌上的盘子确实已经空了。   “贵妃可有用过?”容晟问道。   “陛下知道的,臣妾不喜这个,所以……不曾用过。”德贵妃敢保证,她宫里的东西没有问题,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烟落就是在陷害她,怪不得刚刚一个人吃了一整盘的茯苓糕,她还嘲讽烟落没见识,原来都是算计好的。   “臣妾虽没用过,但臣妾敢保证,臣妾宫里的东西,绝没有问题。”德贵妃郑重道,“臣妾怎么会蠢到在自己宫中做这种事情。”   “陛下。”怡妃哭哭啼啼的说,“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臣妾自己害的自己再也不能有孩子吗?”   “你……”德贵妃恨恨的看了一眼怡妃,转头和容晟解释,“陛下,臣妾已是贵妃,育有皇子和公主,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做出这般事。”   “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可你却让烟落再也不能有孩子。”容晟本就对德贵妃余怒未消,此时更是先入为主。   “陛下,臣妾……”   “你闭嘴。”   容晟根本就不想听德贵妃解释,“你的好儿子推荐的人打了败仗,让嘉儿去和亲,朕本就子嗣凋零,你在后宫又害的烟落不能有孕,你们母子真是好手段。”   “陛下……”德贵妃是了解皇帝的,一听这话,便知道是迁怒,自己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来人,传朕旨意,德贵妃残害皇妃,降为贵人,怡妃受了委屈,擢升为贵妃,掌六宫事宜。”   德贵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她曾仗着恩宠没少明里暗里的害其他嫔妃和皇嗣,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皇帝也会这么对她,真的会这么绝情。   容晟理都没理地上的德贵人,抱着烟落便离开了。   烟落偏头看了一眼德贵人,嘴角上扬,嘲讽又冰冷。 第八十九章 是友非敌   “怡妃娘娘,雍王殿下让奴才提醒您。”小太监凑近说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一次,别怪殿下不客气。”   “麻烦公公转告雍王殿下,本宫是陛下的怡妃,不曾忘了自己的身份。”烟落笑着说,“而且,本宫是雍王殿下的庶母,这样的话,若是陛下听了,许会不高兴的。”   烟落确实是孤儿,碰巧被容礼看见,带回府中,找人教导,才放进宫,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后宫。   只不过,容礼永远都不会知道,烟落是赵广麾下副将的妹妹,只因容礼举荐,赵广无能,害的她的兄长白白丧命。   赵广已死,烟落是故意让容礼看见的,只不过她没想到容礼会派她进宫,便将计就计。   至于那些糕点,确实没有问题,就像德贵人说的,她不会那么傻,是烟落提前自己喝了药,她从来没想过为皇帝生下孩子。   “她居然敢背叛本王。”容礼徒手捏碎的杯子,碎片刺破的手掌心。   “殿下,如今怡贵妃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轻易动不得啊,殿下还是暂且忍耐吧。”   “忍耐?母妃被降位,本王失了圣心,再忍耐,怕是储君之位便让人横刀夺去了。”容礼有些后悔,当日若是没有听信谣言,也就不会费尽心思的让烟落进宫平衡德妃势力,如今德妃生下公主,他们母子都是得不偿失。   “殿下的意思是……”   “下个月是父皇寿诞,本王会说服父皇去行宫,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容礼眼中闪过狠戾,他筹谋多年,决不能拱手将储君之位让人。   再加上,给皇帝下毒已有一段时间,此毒慢性却无解,而当下容礼与德妃都失了圣心,再不动手,恐夜长梦多。   若是容晟发现了什么,便更不好办了。   “还有,听闻南朝圣女入京了,可有此事?”容礼问道。   “确有此事,正在万花楼落脚。”手下人回道,“一个亡国圣女,能掀起什么风浪。”   “庸才。”容礼怒斥道,“传言南朝圣女所嫁之人,必是天选之人。”   就算最开始是造势,但几代下来,已经印在人心里了,南朝未灭之前,有几次确实很准,圣女所嫁之人都登基了,后期便是登基后会娶圣女为妃,也是免得流言蜚蜚,民心不稳。   “那王爷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人弄到王府,适当的时候会有用的。”容礼说道。   “是。”   “还有,容华不简单,派人给本王盯住他,他身上一定有本王想知道的秘密。”容礼和容华对上两次,虽然看起来都是他胜了,占了上风,但仔细算起来,他被断了军中唯一的手下赵广,还失了圣心,并没有得什么便宜。   “是,属下这就去办。”   早膳的时候,沈琳就把宫里的事说了。   容华愣了一下,“我本以为德贵人侍奉他多年,终归是有情分的,没想到,也是一样的绝情。”   沈白景自然的给容华添了一碗粥,“既已知道,便不必再伤心。”他知道容华是为他逝世的母妃宜归皇后感到不甘和不平。   “这位怡贵妃可有查过底细?”沈白景问道。   “已经查过了,她是赵广副将李鸣的妹妹,李鸣战死,李家败落,他的妹妹便杳无音信了。”沈琳说道,“前不久曾被接进雍王府。”   “看来这个怡贵妃不简单,不过应该是友非敌。”沈白景轻笑,“你这个皇兄还真是天命不佑。”   容华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容礼的储君之路还真是一步一个坎,但也怪不得别人,都是自作孽。   “不比王爷,福泽深厚。”容华笑着说。   “我的福泽,都是你给的。”沈白景认真的说,若非容华两世的深情,何来今日的沈白景。   容华只当是沈白景在说好听的讨他欢心。   隔天,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黎执大败北燕,不日凯旋,北燕将再派楼肃来访定国。   本是个值得庆祝的好事,奈何皇帝又一次病倒。   容华进宫侍疾,碰到了容礼。   “从前当真是小看你了,六弟好本事。”容礼阴阳怪气的说,他一直以为斗倒了容远,储君之位非他莫属,没想到,一波三折,至今都没有落在他的头上。   “皇兄说笑了,容华什么也没做,至于其他的,还要多谢皇兄衬托成全。”容华浅笑着说。   “你不要太得意。”容礼咬着牙说,“你以为本王会就这样算了?”   “皇兄心意,容华怎敢轻易揣度。”容华淡淡的说,始终是沉静平和,让人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本王告诉你,就算是玉石俱焚,本王也不会让你顺心如意,想和我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还嫩了点。”容礼说完拂袖而去。   “恭送皇兄。”   容华见容晟脸色苍白,卧病在床,心中百感交集。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容晟声音也沧桑了不少,没有了往日的铿锵有力。   “父皇可有觉得好些了?儿臣让人炖了参汤,父皇要喝吗?”   “华儿有心了。”容晟接过参汤,喝了两口。   容华没待多一会儿,怡贵妃便来了。   “儿臣告退。”   容晟点点头,这段时间一直是怡贵妃侍疾,德贵人求见许多次,都被挡回去了。   “殿下。”怡贵妃叫住了容华。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烟落摆摆手,下人退后两步,她上前一步,低声说,“我不欲与你为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烟落只求事成之后,逍遥江湖。”   烟落说完,也不等容华回应,便推门进去了,她不需要容华的回复,毕竟她也不能为容华做什么,只是表明立场罢了,不想被殃及池鱼。   沈白景听了这事笑着说,“她还真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合作,总是方便的。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沈白景眉梢带喜色,“你听了一准高兴。”   “什么事?”   “静王妃,又有了身孕。”   “真的?五哥定是高兴极了。”   “本王已命人备了礼,正君要不要陪本王去静王府探望?”   “去去去,走。” 第九十章 挡我者死   沈白景收到飞鸽传书,看到内容,冷笑了一下。   “怎么了?”容华问道。   “不出所料,陛下确实中毒了,他正在派路清川调查此事。”沈白景低声和容华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帮路清川一把?”   “王爷好灵通的消息。”容华轻笑,这事他还不知道,不过他明白了沈白景的意思,“我书信一封,让沈琳亲自去送。”   “嗯,也不必着急告发,要一击而中才好。”沈白景说道。   “王爷若是有计划了,可否告知我?也好早作准备。”   “知我者,容华也。”   “经过德贵人的事,雍王必然沉不住气,只是差一个契机,待时机成熟,我们……”沈白景低声和容华说了自己的计划,其实他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好算计,容华自叹不如。”容华笑着说。   沈白景敲了敲容华的头,“你这是夸本王呢?还是骂本王呢?”   “当然是夸王爷聪慧盖世无双。”容华讨好的坐到沈白景怀里,“还是我眼光好。”   “是是是,正君眼光独到,真真是本王的伯乐。”   沈白景的手都准备解容华的衣裳了,魏德正在门口敲了敲门。   “王爷,正君,黎将军求见。”   容华推了推沈白景,沈白景不甘心的放开,“晚上再收拾你。”   黎执入宫述职后,便借着帮容嘉送东西为由,去了熠王府。   “黎将军可有见到八弟?”容华关切的问道,偶有家书,容嘉都是报喜不报忧,一直说安好。   “殿下折煞属下了,殿下叫属下名字即可。”黎执受宠若惊,“有见到八殿下,八殿下说他很好,还让属下带了书信和北燕特产给殿下,还有陈太子妃,也托属下给殿下带了不少的东西。”   黎执把信递给容华,让人把容嘉和佑宁给的东西抬进来。   “有劳将军了。”   “不敢。”黎执拱手道。   容华放心了不少,异国他乡,好在顾清玄还是重情份的,只看送回来这些东西,便知道,佑宁过的确实不错,与往常一样,信中是报平安,他更担心的是容嘉,只怕对方是报喜不报忧。   黎执走后,容华叫来了沈琳。   “你亲自去,写封信,务必亲手交给路清川,切记保密。”   “属下明白。”   沈白景奉旨入宫,随后,容礼送拜帖,在城外十五里迎风亭设宴,邀请容华一叙。   “正君要出去?”   “嗯,王爷回来,你告诉他,我去城外十五里迎风亭赴宴。”容华出门正巧碰到魏德正了,“还有,若是两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便告知王爷或者沈琳,我有危险。”   “正君,您……您不能以身犯险,王爷不会许的。”魏德正一听就明白了,容华这是要以自身为饵。   “放心。”容华执意如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容华只带了冬留赶车。   一个时辰后,沈白景回府,魏德正原话转告。   “他一个人去的?”沈白景问道。   “还带了冬留。”   沈白景来不及多说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容礼与楼肃已是同盟,楼肃刚刚入京,容礼便宴请容华,还在那么远的位置,一定目的不纯,他真想立刻把容华拽过来教训一顿,以身犯险的事居然还敢做。   等沈白景赶到的时候,迎风亭空无一人。   “孟念,召集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容华。”沈白景心急如焚,楼肃和容礼都不是善类,他怕容华吃亏。   “是。”   沈白景在路边找到了一点香草,那是端阳节的时候,他送容华的香囊。   一路追踪,找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宅院,刚靠近,沈白景就察觉出里面守卫森严。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此地。”守卫拦住了沈白景。   沈白景猜测,这就是容礼在京中的隐藏势力,也是一个据点,怪不得他一直没想到,原来出城这么远,容礼当真是谨慎。   沈白景确定,容华就在里面,也等不及废话,直接拔剑解决了两个人,进了院子,冲出了十几个人围着沈白景。   “熠王?”其中有个人认出了沈白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闯。”   “管他是什么地方,放容华出来,本王饶你们一天条命。”   “上。”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不到一刻钟,便六七个人倒地,其他人虽握着刀,却也只是步步后退,不敢向前。   “挡我者死。”沈白景目光深邃,暗藏杀气,王者之魄,让人不敢直视。   沈白景步步紧逼,踩着尸体,踏着鲜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终于在一间柴房中找到了被绑在架子上,浑身鞭伤的容华。   “白景,你来了。”容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沈白景回手割断了旁边执鞭人的喉咙,鲜血溅在墙上,格外的慑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沈白景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我带你回家。”   “好。”容华松了力气,靠在沈白景的怀里。   沈白景抱着容华出去,那些人又都围了上来,仗着人多,多了几分的底气,却也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上前送死的人。   沈白景正准备动手,孟念和沈琳就带人赶到了。   “王爷。”   “殿下。”   沈白景身上也难免挂了星星点点的轻伤,却毫不在意。   “一个不留。”   说完,便直接带容华离开,若非他抱着受伤的容华,恨不得一个一个亲手杀了这些人。   “白景。”容华声音虚弱,但目光澄明,他感受的到沈白景身上的戾气,浓重的杀伐之气,便笑着开口,“雍王的底牌被我们废了,我厉不厉害?”   “容华。”沈白景满腔怒火,却又舍不得对容华发,“你可真是厉害,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一身的伤,这是第几次了?”   容华不敢顶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白景。   “等你好了,我们再算账。”   沈白景小心翼翼的把容华放在榻上,看着大夫帮容华包扎,仿佛那些鞭子是打在他的心头一样,疼的人喘不过气来。 第九十一章 承诺   容华醒后,房间里只有沈白景在。   沈白景抬手摸了摸容华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他一夜未睡守着容华,生怕他发现自己不能及时发现,“要喝点水吗?饿不饿?”   容华摇摇头,只是握着沈白景的手,“我很想你。”   在容华受尽折磨,甚至生死难料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沈白景,他那会儿是真的有点怕了,怕再也见不到沈白景。   “我一定杀了楼肃和容礼。”沈白景看着容华满身伤,紧握了拳头。   “王爷,大局为重。”容华握住沈白景的手,“计划已经成了一半,报仇不差这一时半刻。”   容华见沈白景久久没有回应,抬头,见沈白景两行清泪滑落。   “王爷。”   “终究是我无能,不能护你周全,明明知道仇人是谁,却不能为你报仇。”沈白景深深感觉到一种无力,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渴望过权力。   “白景。”容华抬手擦拭着沈白景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见沈白景如此,那个桀骜不驯、万人敬仰的战神,为了心爱之人落泪了。   “容华。”沈白景满眼尽是心疼,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沈白景发誓,一定会亲手杀了容礼和楼肃,以报此仇。”   “待我君临天下,定许你百万之兵,荡平北燕。”   “好。”   承诺既定,来日必践。   容华靠在沈白景身上,手一直紧紧的抓着沈白景,生怕沈白景冲动。   “容礼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容华说道,“他抓我去一是为了证实,二是为了帝王令。”   “他敢觊觎帝王令?”沈白景确实低估的容礼的野心与大胆,“楼肃居然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了?”   “我猜没有,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露面,但我看见有北燕的人了。”容华一直是清醒理智的,“我装作受不住,迷迷糊糊的说容礼是隐帝。”   “你啊。”沈白景叹了一口气,“你就知道惹我心疼。”   “雍王需要有人推一把才能下决心,既然他的对手做不了,那就只能由作为对手的我来帮他做这个决定了。”容华眼中寒光闪过,他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而是蛰伏的雄狮。   “推他一把的办法多的是,你非要以身犯险,我是不是还得夸你?”沈白景真的被气的够呛,但确实不舍得打不舍得骂。   “就是他碰巧送上门了,我就……”容华心虚的看了一眼沈白景,“别生气了,不会有下次了。”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一次比一次伤的重。”沈白景不买账,容华每次都是嘴上答应的痛快,但做的时候,还是不管不顾的。   “白景……”容华的脸颊蹭了蹭沈白景的胸膛,“我困了。”   “唉。”沈白景对容华是没招的,只能宠着纵着再看着,“睡吧,我守着你。”   “王爷一起睡。”容华讨好的笑着说。   “好。”沈白景宠溺的应着。   听闻容华受伤,容衍得知消息,匆忙赶去熠王府探望。   “五哥。”   “别起来,快躺下。”容衍也不敢碰容华,怕没有深浅碰到了伤处,“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五哥不必担心,没事的,都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了。”容华笑着说。   沈白景并不插话,只是坐在榻边,让容华靠在他身上,能舒服些。   “你……”容衍欲言又止的看着容华。   “五哥有话直说便好。”   容衍看了看沈白景,又看了看容华,“你自小便聪慧,我也知道,你与我不同,你是有抱负的,只是……这条路,太艰险了。”   “五哥,我意已决。”容华坚定的说,“且与王爷一路同行,也不算难过。”   “我知五哥所求,所以不曾告知,就是怕五哥惦记,五哥莫怪。”   容衍摇摇头,“我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   “对了。”容衍接着说,“我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但你与王爷……故而,我与无恙商议着,这一胎若是男孩,便过继给你,你们意下如何?”   “嗯?这……”容华有些不知所措,偏头看向沈白景。   “五哥,虽然容华与我在一起,注定无子,但静王妃腹中之子毕竟是你的亲骨肉,这我们……”沈白景也没想到容衍会主动提出这个想法,他确实想过从旁支过继的事,但却不敢想过继容衍的嫡出。   “我与容华是亲兄弟,也是正统容氏血脉,再者,我放心你们的。”容衍笑着说,“容华是嫡出,我还怕他嫌弃呢。”   “五哥,说的什么话。”容华说道,“五哥一片赤诚之心,容华明白。”   “熠王觉得呢?”容衍转头问沈白景,毕竟这事要两个人点头才行。   “多谢五哥割爱,感激不尽。”沈白景点头致谢,“无论男女,都好,我与容华必定待他视如己出。”   “是我狭隘了,王爷格局,容衍望尘莫及。”容衍拱手道,“等无恙平安生产,我想带她和孩子去江南长住。”   “如果可以赶得上,还得求六弟赐我一块江南的封地。”容衍低声说。   容华看向沈白景,三人心照不宣。   司空无恙的肚子越来越大,容衍不能常常去熠王府探望,但几乎日日派人送东西过去。   容华养伤期间,沈白景事事亲力亲为,喂药、擦药、绾发、更衣,照顾周到,更是一眼不错的看着容华吃药膳。   “王爷,我想吃香满楼的松鼠桂鱼。”容华拉着沈白景的衣角撒娇道。   “听话,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吃。”沈白景轻声哄道,他也陪着容华吃了大半个月的药膳,“点一桌子鱼都行。”   “可是……”容华嘴馋的厉害,能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下子不许吃这不许吃那,反倒什么都想吃了。   “嗯?”沈白景挑眉看着容华。   “没事了没事了,药膳挺好吃的。”容华秒怂,他知道沈白景是为了他好,再者说,沈白景虽然待他温柔更胜从前,但他擅自行动还受了伤的事,容华感觉的到,沈白景仍旧怒气未消,这笔账,早晚要算了。   沈白景轻轻捏了捏容华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容华的嘴角,很满意容华的乖巧。 第九十二章 刺杀   一月后,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容礼用了什么手段,皇帝的寿宴在行宫举办。   “雍王那暗桩被我们端了,眼看着大势已去,陛下寿诞在行宫,他有九成的可能会动手,我们得去。”容华试图起身和沈白景讲道理,这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错不得。   “不可能,你伤没好之前,别说雍王可能动手,他就是谋反,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在王府养伤。”沈白景避开容华的伤处,把人按回被窝。   “王爷,那……”   “雍王没什么人手了,陛下那边有人保护,再说,路清川还在呢。”沈白景不想容华记挂,他也暗中安排了人手,容礼此次行动,败局已定,“但我身边只有你,我不能再让你冒一点险。”   “我得看着你。”沈白景说的认真且深情。   容华又心疼又感动,瞬间妥协,他知道沈白景不会不顾大局,便就依着沈白景,乖乖听话的躺好。   “相信我。”   “嗯。”容华点点头,他相信沈白景胜过相信他自己。   沈白景帮容华盖好被子,坐在榻边给他念游记杂说解闷。   与熠王府的岁月静好截然相反,行宫乱成一团。   皇帝寿宴,突遭刺杀,情况险峻,幸有侍卫路清川,舍身救驾,刺杀失败,刺客被俘,送往刑部急审,另破格擢升一等侍卫路清川为进军侍卫内大臣,以彰其功。   “给朕彻查,是谁,敢在朕的寿宴上做出这样谋逆之举。”容晟掀翻了桌子,佳肴倒了一地。   众大臣规规矩矩的跪着,“陛下息怒。”   寿诞戛然而止,却无人敢离开,只能胆战心惊的陪着盛怒的皇帝等着结果。   刑部倒还算有效率,也许是那些个刺客骨头软,不到一个时辰,便招了。   “回陛下,招了。”刑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呈上供状,结果他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你只说……咳咳……这大逆不道的人是谁便罢了。”容晟懒得看,只想知道结果。   “这……臣不敢。”刑部尚书跪地叩首。   “你且说,朕恕你无罪。”容晟接过身边人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顺了顺气。   “回陛下,是……是雍王。”   容晟愣了一下,抬手打翻了茶盏。   “容礼那个逆子何在?”容晟怒吼问道,随后便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把那逆子给朕抓起来。”   “回陛下,雍王并不在帐中。”   “黎执何在?”容晟道。   “属下在。”   “朕命你即刻出发,将逆臣容礼,捉拿归案。”   “是,属下领命。”黎执假装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这……雍王身边定然有人保护,若是拼死反抗,臣该……”黎执试探的问,这话还是沈白景嘱咐他的。   “容礼只要就一条命在,朕有话问他,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黎执得到想要的保证,领命退下。   行宫各个路口早就有人暗中埋伏好了,故而黎执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容礼的行踪。   “陛下有令,逆臣贼子,格杀勿论。”黎执骑着马,看着前面早已溃不成军的几人,朗声道。   “黎执,本王到底还是皇子,你凭什么?”容礼不甘心的问,“就凭你,也配。”   “我配不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觉得。”黎执下马,走向容礼,低声道,“你本可以不用这般狼狈,奈何,你竟然敢伤六殿下,实在是咎由自取。”   “原来,原来是沈白景,他果然结党营私,他……”   容礼话还没说完,黎执一个眼色,手下人堵住了容礼的嘴,一顿暴打。   “行了,暂时留一口气。”黎执摆摆手,沈白景吩咐过,容礼他要亲自动手。   容礼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两条腿都断了,若不是那张脸,没有人敢相信,此刻这个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人,会是当初京中最富圣宠的雍王。   容晟也没有兴致过寿诞了,便归京了。   “陛下,属下已将雍王归案,请陛下圣裁。”黎执复命道。   “那逆子在哪?”容晟怒问,他现在一提到这件事,还是怒从心中起,他对容礼母子曾何等圣宠,二人却纷纷辜负圣心。   “已经押入天牢。”   “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这个逆子,朕哪里虐待了他们母子。”   “是。”   黎执去天牢提人,容礼双腿被废,只能被抬上殿。   “儿臣身受重伤,难以行礼,父皇恕罪吧。”容礼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这谋反的滔天大罪是躲不掉的。   “你这个逆子,你为什么……咳咳咳……”   “我为什么?那父皇你又为什么迟迟不肯立我为储君?”容礼反问道,“容远那个蠢货已经废了,容衍一心研究诗文,难不成你还指望容华那个已经嫁了人的隐帝?”   “你……”容晟没想到容礼猜到了容华的身份,“你这个逆子,竟然敢私自窥探隐帝的身份。”   “呵呵,父皇,我的好父皇,你当真有传言那般重情吗?”容礼觉得自己的性格在众皇子中,其实是更像容晟的,果断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放肆。”容晟震怒,抬手拿起茶盏砸向容礼。   容礼额头茶水和鲜血一同顺着面颊流下。   “怎么,被儿臣说中,恼羞成怒了?”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容礼此刻放声大笑,“父皇,容华不像你。”   容华更像宜归皇后,谦和聪慧,深情执着,不同流俗。   所以大部分时候,容晟对容华的情感也很复杂,他不喜欢容华和宜归皇后一样的清高与孤傲,但他又喜欢那份温柔和婉。   “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废黜其亲王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地牢。”   容晟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沈白景传信路清川,该他上场了。   路清川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容华告诉他真相,给了他证据,却又让他不要着急呈上,等他的消息,想来是有意让这证据成为压倒容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九十三章 还债   “陛下,臣无能,刚刚才查出陛下交代的事情。”路清川从怀里拿出容华给他准备好的证据,“下毒之人是容礼。”   “又是他?居然是他,他一早就觊觎东宫之位便罢了,还敢忤逆谋害朕。”容晟被气的不轻,“可有在那逆子那找到解药?”   “回陛下,臣带人抄了雍王府,并没有找到解药。”路清川抄家可是一点都没手软,当年容礼要娶唐然,还放出消息意欲毁唐然名声的事,他还记得,沈白景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去天牢审容礼,朕要你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的,给朕找到解毒的办法。”容晟说道,他还不想死。   “是。”   路清川夜探熠王府,与沈白景说了此事,顺便给容华带了果干蜜饯。   “你何时提审容礼?”沈白景低声问,很显然是并不想让容华听见。   “今晚,免得夜长梦多。”路清川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关乎江山社稷,而且这样大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是传开了,岂非动摇国本。   “本王与你同去。”   “王爷不必冒险,属下亦不会让他好过的。”路清川明白沈白景的恨,但万一传到皇帝耳中,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本王要看着。”沈白景眼神凌厉,“待事情终了,本王还要亲自送他上路。”   见路清川担心的样子,沈白景轻笑道,“放心,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到,那还提什么以后。”   “是属下多虑了。”   “路兄。”沈白景拍了拍路清川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和容华着想,你何必如此生分。”   路清川自认为坦坦荡荡,从没有过趋炎附势,容华和沈白景都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真心相交,但他是真的没想过,有一天,容华可能会登上那至尊之位。   “唉。”路清川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是有些畏怯了,“是我狭隘了,让王爷见笑了。”   “容华若是知道,定会伤心的。”沈白景斟了一盏茶递给路清川。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容华躺在榻上,沈白景不许他下床,偏偏那两个人还要压低了声音说话,他听不清。   “哪敢。”沈白景笑着说,把路清川带来的果干和蜜饯递给容华,“路兄知你心事,这下你不必嫌弃药苦了。”   “你且吃着,我与路兄出去一趟,晚些回来。”沈白景轻声说,“若是困了便先歇息,不必等我。”   容华警觉的看向沈白景,他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系,但沈白景既然没说,他也就没有追问,“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沈白景是知道的,容华说等就一定会等,看来他要早些回府才是。   沈白景去书房从一个匣子里拿了个药丸藏在袖口里,才出门。   刑部里,容礼被绑在刑架上,他娇生惯养二十几年,根本就受不得刑罚,叫骂声、呼喊声、求饶声,环绕着刑房。   “我真的……没有解药,那毒无解的。”容礼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有气无力的重复着。   “容礼,你那日可是如此待容华的?”沈白景的声音冷的刺骨,“那是我都不舍得碰一下的人,你敢伤他,就该想过自己不得善终结果。”   “沈白景,你为他做到如此,值得吗?等他登基称帝,你觉得你还有立足之地吗?他能容得下你吗?”容礼咬着牙说,“你觉得他会立一个男子为后吗?到时他后宫三千,你又算什么?”   “有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你总归是看不到了。”沈白景冷笑,“这会儿了还不忘了离间,你可真是执着。”   “王爷,您站远些,别让血沾了您的衣服。”握着鞭子的狱卒讨好的说。   “无妨。”沈白景又走近一步,从袖口中拿出药丸塞在容礼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容礼惊慌的问。   “没什么,就是能让你每夜都疼一疼,放心,死不了人的。”沈白景不甚在意的说,“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了的。”   “不,不要,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被打傻了,过了许久容礼才反应过来,沈白景就是单纯的在报仇,至于他有没有解药,根本就不在意,“我错了,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不急,容华那一个时辰受的伤,你还没还够呢,且慢慢受着吧。”沈白景整了整衣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狠心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容华还在等着,本王先回去了,还要麻烦路兄看着点,别让人死了,他这条命,本王要亲自取。”   “清川明白。”   路清川不得不承认,沈白景重情重义起来让人感动,若是真的狠心起来,也是真的让人畏惧。   幸好,是友非敌。   钦天监深夜入宫,惶惶不安的叩首禀报,“臣夜观天象,见荧惑星留在心宿区域徘徊不去,大有荧惑守心的天象。”   容晟大惊,本就身中剧毒的他更加忐忑。   荧惑指的是太阳系中的火星,“守心”的“心”指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星宿由三颗星组成,常常认为这三颗星,分别代表了皇帝和皇子,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员。此星预示着战争、杀伐,因此荧惑守心的出现并不是吉利的征兆。轻者天子失位,重者就是皇帝驾崩,丞相下台。   “可有破解之法?”容晟急切的问道。   “有,只需将乱了星象之人……结果了,荧惑守心不攻自破。”钦天监战战兢兢的说,手不停的在擦汗。   “朕知道了,你跪安吧。”容晟脱力的坐在龙椅上,被自己疼爱了数年的儿子下毒,滋味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是,臣告退。”   钦天监出了宫门,深呼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眼下局势越来越明了,他曾被容礼威胁做过事情,若想和容礼彻底撇清关系,保住全家,不得不站队。   沈白景回了王府,特意沐浴更衣后才回的寝殿。   容华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沈白景回来,便顺手放在了一边。 第九十四章 选择   容华吸了吸鼻子,“王爷去哪了?怎么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嗯?我已经沐浴更衣了,还有?”沈白景抬起手闻了闻,才反应过来,容华在诈他。   容华挑眉看着沈白景,“王爷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罢了罢了。”沈白景无奈的笑了笑,谁让他的正君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我说与你听。”   沈白景说一半留一半,没具体说容礼的情况。   “王爷何苦脏了自己的眼睛去看他。”容华靠在沈白景怀里,“他也是自作自受,难逃一死。”   “嗯。”沈白景应了一声,“不说他了,困了吧?”   容华点头,本来没觉得,一窝到沈白景的怀里就安心的有了困意。   “睡吧。”   审了三天,刑罚都用了个遍,容礼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路清川从一开始便知道,容礼没有解药,所以,刑还是照常上着,但他也得为自己找条后路了。   “你只需去太医院,若是有解毒的方子最好,若是没有,便寻一个能缓解毒素蔓延的方子,实在没有,你要个能调理气色的也可。”沈白景听了路清川的难处出主意道。   “这不是……欺君吗?”   “本王可没有让你欺君,你只要如实说就行,既然结果已定,不如让陛下看见你努力的过程。”沈白景接着说,路清川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的,皇帝现在需要的只是希望而已。   路清川醍醐灌顶,拱手道,“多谢王爷指点。”   果不其然,容晟并没有怪罪路清川,而是直接赐死了容礼。   沈白景亲自端着匕首、毒酒和白绫去了天牢。   “容礼,是你自己选,还是本王帮你选?”沈白景冷声问。   “沈白景,我虽然看不见,但你记得,等容华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不会比当今圣上深情多少,自古帝王多薄情,你的结局也许还不如我呢。”容礼抬头也只是暗无天日的牢房。   “看来你不想选,那本王送你一程。”   沈白景不再给容礼说话的机会,拿起匕首挑断了容礼的手筋脚筋,“一路走好。”   抬手割断了容礼的喉咙,一刀毙命。   容晟日日靠参汤补药吊着,烟落侍奉在侧。   “来人,宣容衍入宫觐见。”   “是。”烟落退了出去,她大仇得报,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容晟这段时间待她不薄,且人之将死,她也不好离去,便一直照顾着容晟。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容晟弱弱的说,“静王妃如何了?”   “无恙一切安好,多谢父皇记挂。”容衍说道。   “衍儿,如今你是朕的长子,有些事,你得扛起来了。”容晟现下有些后悔将容嘉远送和亲了,容衍与容华关系甚笃,无论立谁为储君,都是一枝独秀,已经无人可以与之平衡势力了。   “父皇,儿臣无能,胸无大志,一心只求个平安喜乐,实在不敢担负父皇如此厚爱。”容衍叩首道,他虽不问朝政,但也不是傻的,“求父皇成全儿臣。”   “容衍,这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容晟有些怒了,这曾被争的头破血流的位置,他有意给,容衍却不要。   “儿臣有罪,儿臣无德无才,恐有负皇恩,亦怕损伤定国百年威名,请父皇明鉴。”容衍再次拒绝,他早就想好了以后的生活,且已经许诺了司空无恙,绝不会食言。   “你……咳咳咳……”   “父皇息怒。”   “难道你要眼看着定国后继无人吗?”   “父皇,儿臣斗胆,六弟天资聪慧,人品贵重,比儿臣更合适。”容衍说道,他猜到容晟可能就是想借他的口提出来。   “可他与沈白景……”   “父皇,并无嫁娶之分。”   “罢了,你下去吧。”容晟心里还没糊涂,容衍的才多在诗词书画,而非帝王之道,再者,目的已经达到了。   “宣容华入宫。”   容华正用着晚膳,不得不放下,沈白景见不得容华饿着,趁着更衣的功夫喂了几块点心。   “儿臣参见父皇。”   “容华,你过来。”   容华跪在榻前。   “朕问你,你可曾想过储君之位?”   “从前没有。”容华如实回答,若非容远和容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滋事,他是无意于此的。   “那便是现下想了。”容晟松了一口气,“朕可以立你为储,但你要答应朕,与沈白景和离。”   容华抬头看着容晟,看来他的父皇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回父皇,儿臣做不到。”   “如果朕答应你,只要你与沈白景和离,朕……朕即刻立你为太子,入主东宫,你欲如何?”容晟步步紧逼。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只可惜儿臣福薄,承受不起如此天恩,只愿与王爷白首偕老,求父皇成全。”容华毫不犹豫的叩首道。   “你……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这万里江山都不要了吗?”容晟恨铁不成钢的说,他知道容华深情,却不想如此执迷,“这天下都是你的了,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若无人共赏,拥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容华不甘示弱的反问道,“再者,若是儿臣与王爷和离,父皇欲如何待王爷?”   容晟沉默不语,他担心沈白景有一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江山就不姓容了。   “父皇,儿臣可以不要江山,但不能不要沈白景。”容华郑重的说,“人总要先有命,才能谈其他的。”   “沈白景就是儿臣的命。”   容晟闭了闭眼睛,无情帝王家怎会养出这么一个情种。   “那你答应朕,不可立沈白景为后,且登基后便选秀,充实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容晟退而求其次道。   “父皇,儿臣若有一日可得天下,只能与沈白景一人共享。”   “放肆。”容晟抬起手,却没有真的落下打到容华的脸上,他看得清形势,定国需要容华,他不能让定国百年基业毁在他的手上,“你一定要如此执念吗?”   “是。”   容晟摆摆手,他维护了一辈子的名声,岂能允许百年之后,史书留有忠歼不分、识人不明的骂名。 第九十五章 入主东宫   容华到王府才知道,皇帝已经提前派人从另一条路把沈白景宣进宫了。   “沈琳,拿着这玉佩,去找香满楼的掌柜,让他召集人手,随时待命,等待号令,再去路府,让路清川务必立刻进宫,以防不测。”容华匆匆忙忙的交代,“然后,你带着暗卫的人,在宫门口等我信号。”   “是。”沈琳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   容华交代完,便折返回宫。   沈白景进宫,容晟直入主题。   “朕有意立容华为太子,你觉得如何?”   “臣觉得,陛下圣明。”   “那若是朕说,前提是要你们和离呢?或者,只要你自尽,朕即刻下旨,立容华为储君,代掌朝政,你又如何?”容晟接着追问道。   “陛下,若是容华亲口告诉臣,他要这万里江山,臣一定成全他。”沈白景回答的不卑不亢,所说亦所想。   “你就那么自信,容华会在江山和你之间,选择你吗?”容晟无法理解,他也曾真心爱慕宜归,但他是皇帝,他不能只有宜归一个女人,但偏偏宜归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两人最后未得善果。   容晟没有做到的,历朝历代皇帝都没能做到了,容晟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容华也一样做不到。   巍巍皇权会吞噬人心。   “臣说了,只要是容华做出的选择,臣都认。”沈白景说的郑重认真。   “陛下,六殿下在门外。”   沈白景抬头,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想,他已经知道容华的决定了。   容晟叹了一口气,他若执意赐死沈白景,先不说会不会适得其反,就算真的能成,容华怕是会恨他一辈子,到时万一迁怒,怕是无人可挡。   “你下去吧。”容晟摆摆手。   “臣告退。”   沈白景出门,就看见容华正等在门口。   “王爷,你有没有事?”容华急切的问。   “没事,好好的,就是想你了。”沈白景笑着揽着容华往外走。   “参见王爷,参见殿下。”路清川在宫门口候着,见两人一起出来,再结合沈白景入宫,容华让人匆匆忙忙唤他来宫门口,便大概猜到了容华的意思。   沈白景也猜到了,心下感动。   直到沈琳和他手下暗桩来复命,他才知道,他猜错了,容华比他想象的更决然,为了他,甚至不惜逼宫谋反。   “你……”   “王爷,若无你,我此生便再无生趣。”容华知道沈白景进宫那一刻是真的慌了,他不敢想如果沈白景有事,他要怎么活。   “我亦然。”沈白景从来没有怀疑过容华的深情,但他还是低估了容华的决绝。   次日,宫里的首领太监去熠王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今皇六子容华,为宗室嫡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分理朝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陛下已经命人重新修缮了东宫,不日殿下便可入主东宫了。”   “有劳公公了。”   容华使了个眼色,冬留便塞了一个荷包给传旨的公公,“辛苦公公跑一趟。”   “殿下客气了,若是没什么事,老奴告退。”   “公公慢走。”   传旨的离开后,王府众人,以沈白景为首,纷纷行礼,“恭喜太子殿下。”   “王爷。”容华惊了一下,赶紧去扶沈白景,随后对众人道,“都起来吧,冬留,吩咐下去,王府中人,各赏一个月的月例。”   “多谢殿下。”   人多点还好,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容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爷,你……你跪什么,从哪学来的。”   沈白景笑着把人搂在怀里,“这么看来,本王岂不是成了太子妃?”沈白景调笑的在容华耳边说,“以后还要请太子殿下多宠幸我一些。”   “王爷,这是在外面,别闹。”容华左右看看,这会儿虽没有人,但保不齐一会儿有人路过。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沈白景佯怒道,“外面怎么了?难不成入主东宫,你就不是本王的正君了,本王是抱不得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华小声解释,“给你抱,怎么抱都行。”   沈白景本是一句玩笑话,逗容华的,没想到容华的回答这么勾人心,让他有点心猿意马了。   “真的?那我想……”沈白景低声说了几句,眼见着容华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透了。   “王爷,那也太……别了吧。”容华觉得实在是太难为情了,试图和沈白景撒娇躲过去。   “罢了罢了,如今你是东宫太子,不是我一个区区王爷能高攀的了。”沈白景状似失望落寞,放开了容华。   “不是。”容华也顾不得在外面了,急匆匆的从后面抱住沈白景,“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别生气。”   沈白景嘴角上扬,转身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   容华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搂着沈白景的脖子。   “太子殿下,你这性子,也太好骗了。”沈白景调笑着说,“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   “你……”容华羞恼,但转念又红着脸小声说,“我只在你这吃过亏,我愿意的。”   “你还撩 拨起我没完了,看我收不收拾你。”沈白景觉得容华越发的会惹他心猿意马了。   容华趴在沈白景的肩头,闷声笑着,随后抬头看着沈白景,学着沈白景之前的样子调笑道,“太子妃,你长的好生俊俏。”   “容华。”沈白景咬牙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撩,有你求我的时,到时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第九十六章 想要你的命   沈白景在容华耳边呢喃。   “容华推拒着沈白景,往床榻里面蹭,想逃开。   沈白景也不阻止,只是看着容华一点一点逃开,眼看着就要脱离他的控制,沈白景拽着容华的脚腕,一个巧劲把人直接拽回来了。   “容华仰着头,这一下子   容华试图推开沈白景,却被抱的更紧了。   容华哭着摇头,   沈白景温柔的擦拭着容华的泪水,   容华被抱着跨坐在沈白景的身上,他这会儿腰酸腿软,全靠沈白景双手在撑着,沈白景要是松手,他都不敢想。   沈白景见容华不说话,便松了些力气。   容华急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平日里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着哄着的人,   “一想到上次容华自作主张被容礼和楼肃抓走受伤,沈白景眼中的火更盛。   容华一见大事不好,赶紧服软,   沈白景说完,也不等容华回应,直接松开了手   容华无力的趴在沈白景的胸膛说道,   沈白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   “从接完旨,晚膳都没用,这会儿已经月上枝头了。   “沈白景状似无奈的说。   容华有苦难言,他可以保证,要是他敢不顺着沈白景的意,沈白景这一夜都不能让他睡。   “容华咬着牙说。   沈白景满意的笑了笑。   ……   沈白景也穿了朝服,他许久没有去上早朝了。   容华一身玄色蟒袍,高贵持重,端坐上位,掌控大局,无人不服。   东宫还在修缮,容华便依旧和沈白景回熠王府。   “都怪你,我现在腿还是软的。”容华小声抱怨道。   沈白景轻笑,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别这样。”容华惊慌的说,来来往往还有宫人在。   “放心,他们不敢乱说。”沈白景不甚在意,这条路最多就是些宫女太监,“你别动,就快到了。”   容华一直到被放在马车上,脸都是红的。   皇帝在病中,一切事宜皆由储君代劳,自然包括接待北燕使臣楼肃。   “殿下,咱们就这么回北燕,真的没事吗?”   “就在这,容华会放过我?”楼肃有自知之明,他伙同容礼做的那些事,虽然没有证据,但彼此心知肚明,他和容礼结盟是赌容礼来日是定国的储君,却不想,输的一败涂地。   “快收拾,我们连夜出城。”   等礼部的人准备好接见事宜,才发觉,北燕使臣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驿馆。   楼肃日夜兼程的赶路,但还是没逃过。   “听闻殿下不辞而别,白景特来留客,不知可是招待不周?”沈白景带着人挡在他们前面。   “熠王说笑了,实在是北燕突有急事,飞鸽传书,这才不得不失了礼数,还请王爷替楼肃转达不辞而别之罪。”楼肃强颜欢笑着说。   “我定国刚刚立了储君,知道的是北燕有事召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燕使臣对定国储君不敬呢。”沈白景轻笑,意有所指道。   “怎么会,六殿下……出尘绝世,身份贵重,乃是实至名归。”楼肃捏了一把汗,他总觉得这次沈白景来者不善。   “是吗?那你当初怎么选中了容礼呢?”沈白景低声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   “你……”   沈白景抬手,落下时,手下的人也手起刀落,解决了楼肃带着的人。   “本王说了,还得请您回去一趟。”沈白景笑里藏刀的看着楼肃。   “沈白景,你敢?我是北燕皇子,我若是出事,北燕不会放过你的。”楼肃强撑着气势,试图威胁沈白景。   “可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您,北燕使臣,不辞而别,想来您也往北燕传了消息,还有定国对北燕此行径的不满,一并都会呈到北燕王的面前。”沈白景不紧不慢的说,“你猜,北燕还有没有能力和士气再和定国一战了?或者,按照你们北燕的一贯传统,你说,北燕会保你吗?”   楼肃绝望的看着沈白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北燕皇室,舍弃是最常用的做法,就像当初舍弃楼轻衣一样,也会舍弃他。   “王爷,你……你放我回去,我……我可以保定国和北燕百年同盟,我……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楼肃慌张的想要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定国与北燕百年同盟?”沈白景挑眉重复道。   “嗯嗯,我可以的。”楼肃以为沈白景心动了,赶紧承诺的点头。   “可是,本王想要的是北燕的臣服。”   “你居然……”楼肃没想到沈白景会野心这么大,想要一统天下。   “不过,你还真有本王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我给。”楼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本王想要……”沈白景停顿一下,俯身在楼肃耳边道,“你的命。”   沈白景摆摆手,楼肃在诧异中被堵住了嘴,蒙上了脑袋,装进了马车的夹层里。   “人放这了,你们仔细照顾着,别弄死了。”沈白景的马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普通院落门口,趁着四下无人,把人拽进院子。   “属下明白。”   随后,沈白景的马车若无其事的回到王府。 第九十七章 恭迎殿下   “王爷,你去哪了?”容华正在门口等着,“晚膳备好了。”   “去请个人来做客,耽搁了点时间,太子殿下久等了。”沈白景笑着揽过容华,迅速的在容华嘴角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谁啊?一起来了吗?”容华往外看了看,并没有人。   “没,在城外的庄子。”沈白景淡淡的解释,随后笑着问,“想我了?”   “嗯。”容华笑着窝在沈白景的怀里,两人半搂半抱,跌跌撞撞的回去。   “你们都下去吧。”容华摆摆手,屏退了众人。   沈白景不解的看着容华,以为他有话要说,却不想容华直接坐到他的怀里。   “王爷,东宫修缮完了,我们要搬过去吗?”容华问道。   “嗯,当然了。”沈白景理所应当的点头,“怎么了?你不想搬吗?”   “没有。”容华笑着藏在沈白景的怀里,他以为他爱的痴迷,占着熠王妃的名头进了熠王府,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笑话他自降身价,原来,沈白景也一样的爱着他。   或许,世俗终究是世俗,有些爱情,是理解不了的。   “选个好日子,我们搬。”   “嗯。”   容华一直也没从沈白景的身上起来,就饭来张口的用了晚膳。   朝政上的事都是容华在做主,便忙碌起来了,搬入东宫大都是沈白景在张罗。   “殿下,北燕使臣一行人自离京后便失踪了,北燕在找我们要人。”   容华挑眉,心中有了答案。   “有目共睹,是北燕失礼不辞而别在先,既是不辞而别,那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容华说道,“不必理会。”   “是。”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容华的性格与处事风格和容晟大相径庭,容晟是一心求安稳,保守怯懦,但容华不一样,敢拼敢做,无所畏惧。   “殿下,王爷让您直接回东宫就行了。”冬留说道。   “嗯。”   沈白景和东宫一行人都在门口迎接。   “臣沈白景,恭迎殿下。”   容华笑着过去挽着沈白景的手,东宫的格局和熠王府如出一辙,就连牌匾都挪过来了,可见其用心。   “喜欢吗?”沈白景牵着容华的手,一路上仿佛都是熟悉的样子。   “嗯。”   回到寝殿,容华抱住沈白景。   “嗯?”   “王爷,你前几日去请的客人,是不是楼肃?”容华想不出第二个有胆子劫走北燕皇子的人。   “太子殿下手眼通天。”沈白景并不否认,楼肃现在就在他的别院里。   “你好大的胆子。”容华故意沉下声,若是别人肯定就惶惶恐恐的跪下了,“你可知罪?”   “知罪,臣知罪。”沈白景好脾气的承认,笑着在容华耳边说,“太子殿下疼疼我吧。”   容华被沈白景突如其来的撒娇弄的措手不及,“你……别闹,说正事呢。”   “臣也在说正事,求太子殿下垂怜。”沈白景下巴搭在容华的肩膀上,“殿下。”   容华被撩的没脾气,连本来想问的也忘了问,半推半就的被沈白景骗到了榻上,一通胡闹。   “殿下呢?”冬留问守在不远处的沈琳。   “在里面。”沈琳回道,顺便加了一句,“王爷也在。”   “那……什么时候能出来啊?”冬留为难的问,这不用说都知道屋里什么情况,这会儿除非天塌下来,不然敢敲门就是找死。   “这可说不准,看王爷心情吧。”沈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却听的冬留红着脸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沈白景让人添茶。   “王爷,冬留有事要报。”   “小声些。”沈白景呷了一口茶,“出去说。”   冬留在门口等着,见沈白景出来,赶紧过去,“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仪方公主正在闹,吵着要见陛下。”   “陛下还在静养,除了怡贵妃和储君,其他人不得打扰。”沈白景说道,“宫人都是干什么的,由着她闹,扰了陛下清净,怪罪下来,谁都救不了他们。”   “是,奴才明白了。”   冬留也不方便经常出入宫里,这次是宫中首领太监托他帮忙。   黄昏将近,容华才醒。   “现下可消停了?”   “算是,仪方公主去了明妃娘娘宫里,说什么不肯回严府。”冬留说道,“怡贵妃娘娘只管照顾陛下,其他的事一律不管,明妃娘娘便是宫中位分最高的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严松。”容华念叨着这个名字,曾是容远同党,只因背叛的快,才逃过一劫,“由着她们闹吧。”   “更衣,我进宫去看看父皇。”   容晟日日只能靠补药和参汤吊着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父皇。”   “华儿。”容晟颤颤巍巍的抬手,示意容华坐到他旁边,“朕刚刚梦到你母妃了,可她不理朕,她还在怪朕。”   “父皇,都是梦,别多想了。”   人之将死,容华不忍再计较什么。   容晟摇摇头,“朕当年……是真的很喜欢宜归。”   “儿臣……相信。”   喜欢是真的,后来的冷漠和伤害也是真的。   “华儿,朕……咳咳咳……已时日无多了。”容晟心里还是明白的。   “父皇,太医院已经在研制解药了,您一定会康复的。”容华安慰着说,其实他一早便知道结果,只能吩咐太医院尽可能的保住皇帝的命。   容晟摇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心知肚明,“不必骗朕,朕又……咳咳……不糊涂。”   容华不知道该说什么,要问他恨容晟吗?或许有过那么一瞬间,恨过,更多的时候是觉得无奈又可悲,此时,倒是生出几分同情。   “你来,扶朕起来。”   容晟借着容华的力起身,坐在书案前,颤抖的拿起笔,最后写下一封圣旨。   “父皇。”容华双手接过圣旨,虽说那个位置他志在必得,但由容晟亲手送到他手上,还是别有一番复杂的滋味。   “朕相信,你会做的更好。”   容晟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脱力的躺回床上,将要睡着,摆摆手。   容华退出去,没有用人跟着,自己在宫中漫无目的的逛着。 第九十八章 安排   “你们在干什么?”容华见一群太监对一个窝在角落的一个小太监拳打脚踢,沉声问道。   那几个人见到容华,慌忙跪地行礼,“奴才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在此,请殿下恕罪。”   “怎么回事?”容华见蹲在地上的小太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你先起来。”   “回殿下,这小奴才不懂事,奴才等就是教训教训。”领头的心虚的说。   “你是哪个宫里的?”容华问道。   “奴才是……”   “没问你。”容华呵斥道,转头放轻的语气问那个被打的小太监,“你说。”   “奴才叶海,是内务府的。”叶海颤抖的回答。   “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因为汪总管想安排奴才去怡贵妃宫里伺候。”叶海弱弱的回答,“最后已经换了别人去了。”   “殿下救命。”叶海一直在磕头。   容华是知道宫中拜高踩低,勾心斗角的,但真的看见,还是会心生不忍。   “私下斗殴,每人去领二十大板,小惩大诫。”   “是,多谢殿下宽恕。”   那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叶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容华,又慌忙低下头。   “你可愿意跟着我?”容华见叶海瘦的可怜,便知道定是日子不好过,时常被欺负。   “愿意,奴才愿意。”叶海愣了一下,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乎了,随后坚定的抬头看着容华,“奴才万死以报殿下大恩。”   “起来吧。”   叶海一路跟在容华身后,问什么便答什么。   沈白景见容华迟迟没有回来,刚准备进宫去接。   “怎么回来这么晚?”沈白景自然的握住容华的手,“天凉了,尤其是晚间,也不知道带件披风。”   “下次一定记得。”容华笑着回应。   “这是……”沈白景看向容华身后的叶海。   “奴才叶海,参见王爷,蒙殿下垂怜,有幸伺候在侧。”叶海恭恭敬敬的叩拜。   “起来吧。”沈白景摆摆手,“魏德正。”   “老奴在。”   沈白景指了指魏德正对叶海道,“以后你便跟着魏管家。”   “是,奴才明白了。”   魏德正当然也明白沈白景的意思,他年事已高,早就有了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的准备,只等着容华登基,但到时候宫中就算是孟念和冬留怕是都不能跟着,总归是不合规矩,沈白景的意思是先看看叶海的人品,若是可以,便是要重用的意思。   “长的倒还算清秀,哪捡来的,老实交代。”沈白景咬了一下容华的耳垂追问道。   “偶然碰到救下的。”容华说到这想起来别的事,“我有事与你说,到时候孟念和冬留……”   “我知道。”沈白景没等容华说完便知道他的意思,“魏德正无亲无故,我已为他置办了宅院,孟念要从军,我已替他安排,至于冬留,你且自己问他,不过我倒是有几个庄子无人打理,他若是愿意,可以交给他。”   “你早就想到了?”容华偏头看着沈白景,这个人好像从来都不会慌张,总是从容的安排着一切。   容华不知道,上一次他失踪的时候,沈白景顾不得韬光养晦、隐藏势力,动用所有势力寻找容华,最后那宅院里的百十来人,无一生还。   “嗯,在容礼被赐死后,便大局已定。”沈白景凑过去亲了亲容华,“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将成为你的坚实后盾,陪你勇往直前。   “对了,你看这个。”容华把圣旨拿给沈白景看,“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尽快登基。”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沈白景见容华面露犹疑问道。   “定国与北燕结怨已深,且父皇的毒……再加上楼肃的事情,我若是此时登基,北燕必然会趁着局势不稳时来犯。”容华担心的说,到时候新帝登基,再赶上国丧,怕是会乱。   “有我在,不会的,我会护你登基,也会护定国安稳。”沈白景郑重的说,“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容华点头,“待我君临天下,定许你百万之兵,荡平北燕。”   “那殿下会履行诺言吗?”   “会。”   “我也会。”沈白景把容华搂在怀里,他一定会荡平北燕。   “有刺客。”外面突然紧张的喊道。   “别喊别喊,是我,楚鹤扬。”楚鹤扬赶紧表明身份,好在东宫的人大都是熠王府的旧人。   沈白景和容华也被惊动了,出门就看见楚鹤扬心虚的站着。   “你来就来,怎么不走正门?翻墙做什么?”沈白景无奈的问。   “这……不得已,不得已。”楚鹤扬看了看四周,“沈琳呢?”   “怎么?吵架了?”沈白景调侃道。   “不算吧,我就说我要娶他过门,他就不理我了。”楚鹤扬也很委屈,他是真心的,“我就是想来问清楚。”   “沈琳在哪?”楚鹤扬问道,他就想知道,沈琳是不喜欢男的,还是不喜欢他。   沈白景使了个眼色,楚鹤扬抱拳道谢。   “你觉得他们能成吗?”容华问沈白景,许是他自己曾切身感受过爱而不得的相思之苦,所以总是见不得这种单恋或是错过。   “九成。”沈白景笑着说,见容华疑惑,便解释道,“你见过沈琳陪谁去过风月场所?日日被拽着到处胡闹,如果不是默许,楚鹤扬强迫的了过沈琳?”   “可是他们……”   沈白景轻笑,“楚鹤扬想娶,奈何沈琳亦然。”   容华愣了一下,明白了沈白景的意思,看来有的热闹看了。   “太子殿下,别关心别人了,也许今儿楚鹤扬就不回去了。”沈白景从后面抱住容华,手也不老实了,“回屋,外面凉。”   “明天我还得……”   “我知道。”沈白景猜到容华打算明日宣读圣旨,准备登基事宜很是繁琐,他也犹豫了,不舍得折腾容华,“那……”   “你轻些……就好了。”容华红着脸小声说。   “好。”沈白景笑着应着,容华总能触碰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越爱越深。 第九十九章 来接你回家   谁曾想,半夜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吐血昏厥。   沈白景见容华匆匆更衣,心中后悔,那会儿不该闹容华的。   “还有没有不舒服?”沈白景一边帮容华换衣服一边问。   “没事的。”容华不太在意的说,沈白景很收敛,只闹了一次,他还歇了半宿,只要不是动武都不影响的。   沈白景还是不放心的让备车的人在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毛毯,天气转凉也不会觉得热。   “怎么回事?”容华刚进宫便有人来迎接,“午后的时候还好好的。”   “奴才也不知道,晚上陛下用了些参汤,夜里突然就这样了,太医们都在了。”   容华到的时候,皇帝还在昏迷。   太医院院首低声和容华说了几句,大意就是委婉的说明,已经尽力了。   “辛苦了。”   容华交代了些事情,井井有条的安排着,皇帝的后事也置备齐全了,权当是冲喜,他并没有留在宫中过夜的打算,奈何还未出宫门,又被明妃拦住了。   “殿下,明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容华心里明知道是什么事,还不得不过去,毕竟是长辈,而且皇帝的后妃中的老人只剩明妃还有一份尊荣。   “明妃娘娘。”容华一进去便看见仪方坐在明妃旁边哭着,整个人瘦了不少,厌厌的不精神,脸色也不好,十几岁的芳龄,眼尾看起来是有皱纹一样。   “太子殿下,仪方说到底毕竟是您的妹妹,您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啊。”明妃也跟着抹眼泪。   “那依照明妃娘娘的意思呢?”容华揉了揉眉心问道。   “严松如今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他能回心转意和仪方好生过日子,日后你再提拔提拔他,总归还是好的。”明妃话里带着玄机,意思无非就是既想要严松一心一意对仪方,还嫌弃严松身份低,想要容华送一个青云直上的梯子。   容华冷笑,真是好算计,但真当他是干拿捏的小白兔呢?   “明妃娘娘说笑了,能否好生过日子,这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做主的,至于其他的,还是要各凭本事的,否则难以服众。”   “你……”明妃显然没想到容华这么不讲情面,她忘记了,她和容华,何时有过情面,“那若是和离……”   “和离后,仪方可入宫陪明妃娘娘。”容华没等明妃说完就看透了对方的意思,和离后还想让他赐婚高攀个好人家,真的是白日做梦。   “容华,父皇还在,你还没登基呢,你……”   仪方的话还没说完,明妃一个巴掌甩过去,“放肆。”   “明妃娘娘,我看仪方妹妹还是留在宫中,由明妃娘娘好生教导些时日为好,出去丢皇家颜面不说,怕是还会惹上杀身之祸。”容华说完拂袖而去。   “来人,父皇需要静养,除怡贵妃外,其他人不得随意外出。”   “是。”   沈白景自容华进宫后便觉得不放心,备车出门,一直在宫门口等着。   “王爷,你怎么过来了?”容华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任谁忙碌了半宿,出门便见到心上人,都会觉得欣喜。   “来接你回家。”   容华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王爷。”容华欲言又止。   “嗯?”沈白景自然的把容华往怀里搂了搂。   “王爷,我要封你做帝后吗?”容华试探的问,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名分,他这一生也只会和沈白景在一起,他不舍得把沈白景绑在后宫,那不该是沈白景的人生。   “你不封我,还想封谁?”沈白景惩罚似的在容华嘴角咬了一下,“嗯?”   “没有,我就是怕……委屈了你。”容华小声说,他总觉得哪怕把天下都给了沈白景,都是不够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手握重兵的帝后,容华还是觉得委屈了沈白景。   “不会。”沈白景笑着说,“看着吧,你的帝后会为你一统四海,天下归一。”   “好。”   登基之日已定,万事俱备。   “殿下,严初求见。”叶海已经逐渐帮魏德正分担府中事宜。   “严初?”容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回殿下,严初是严邈的次子,严松的庶弟。”叶海接着说,“他还带了一个人,只不过斗篷遮的严实,看不清样貌。”   “请去前厅。”   沈白景与容华同去的,才看见带来的人的样貌,不就是曾被容礼劫去的南朝圣女樱歌。   “殿下,微臣知道家兄言行冒犯,幸得殿下大度,严初不敢奢望其他,只求殿下垂怜,给我严家一条生路。”严初跪地真诚的说,先不说严松曾效忠容远,与容华为敌,就是不敬公主这一条,都够毁了他严氏一族了。   容华想要严氏一族的命,轻而易举。   “你多虑了,只要你们安分,我无意赶尽杀绝。”容华淡淡的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多谢殿下。”严初松了一口气道。   樱歌摘掉斗篷,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你在何处定居?我派人送你回去。”容华问道。   樱歌有些诧异,没想到容华会这么说。   “民女已无家可归,樱歌愿意留下,为奴为婢,求殿下成全。”樱歌自知早就不是什么南朝圣女了,外人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总还是会招惹是非,就像当初的容礼一样。   沈白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容华有些无奈。   “王爷明鉴,民女并与他想,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求王爷庇护。”樱歌是个识相的,转头求沈白景。   “这我可不敢做主,还得太子殿下拿主意。”沈白景笑着说,只不过目光一直落在容华身上。   “冬留,在后院收拾出一间房间。”容华又转头对樱歌说,“你今晚先将就一晚,我这里确实不方便留下你,不过我自会为你找一处避风港。”   “多谢殿下,多谢王爷。”   樱歌随着冬留去了后院。   “王爷可满意?”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哪敢不满意。”沈白景笑了笑,“只不过殿下的桃花开的很盛啊。”   容华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腰叹了一口气,看沈白景的意思,今晚时候不眠夜。 第一百章 旧日换新颜   “不是,这太子殿下把南朝圣女送丞相府来做什么?这算什么事?”司空山扶额道,他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都懵了。   “不是说了,只是借住,想来是殿下登基在即,多有不便。”司空河说道,“兄长不必多想。”   “嗯,但愿如此。”司空山点头,他与容华和沈白景都有些私交,应该是不会害他们的。   容华把樱歌送去丞相府,一来是丞相府确实是能给樱歌一个安身之所,二来,容华相信丞相府不会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乾坤已定,天下人都在等着容华登基,却不想,先等到的是皇帝的驾崩,不得不匆匆准备葬礼,好在一早就备下了,只是有些仓促,倒算不上失礼。   容华和容衍守灵,司空无恙生产在即,容华找了理由让容衍回府了。   “王爷。”叶海见沈白景过来了,赶紧道,“殿下把人都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守着呢,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让膳房做一碗燕窝,再拿些热乎的点心过来。”沈白景吩咐道。   容华跪在灵前,再怨再恨,终究血浓于水,且皇帝这些年,并未苛待他,人死债消,过往的恩恩怨怨,就让容晟去九泉之下和宜归皇后慢慢算吧。   沈白景跪在容华旁边,郑重的给灵位磕了三个头,“一谢您这么多年对容华的照顾,二谢您当年赐婚,三谢您的成全。”   容晟最后还是没有把事情做绝,没有固执的要分开他们,不然就算结局一样,怕是也会坏了容华的千古名声。   “王爷,你怎么来了?”容华猜到沈白景会过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我不来你都不吃饭的吗?”沈白景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和心疼,“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我陪你一起跪。”   “不用,我自己……”容华跪的时间太久,猛的站起来根本站不稳,幸好沈白景有先见之明,一直扶着,才没摔着。   “还顶嘴?”   “没有。”容华心虚的小声说,然后老老实实的任由沈白景安排。   堂堂储君,一点脾气都没有。   随后,无论容华怎么保证会照顾好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没有用,沈白景就是不听,到底是陪着他跪了七天的灵。   容华虽然忙碌劳累,但有沈白景的照顾,只是略微瘦一点点。   登基之日,如期而至。   容华一身明黄色的衮袍,绣着龙纹,尊贵又威仪,一步一步,坚定从容,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其实他不过还是一个年仅十八岁还未及冠的少年。   礼司宣读诏书,随后百官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以舞象之年,统承鸿业,仰承父恩,殷勤教诲,巨细无遗。当行仁孝之道,尊封康泰皇帝为太上皇,生母宜归皇后为太后,熠王沈白景为帝后,册礼追封之事,皆由礼部郑重相待。”   “陛下圣明。”   “尔等百官,文武皆贤,股肱之臣,赞予重用,光昭旧绪,愈茂新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拜,容华目视前方,眉目如画,眼中映着山河。   容华依旧重用司空明,两朝元老,同时也提拔了司空山,武将京官禁领侍卫内大臣是路清川,提了黎执为都统。   沈白景趁着容华忙着,抽空去了城外的宅院。   “王爷。”守卫见是沈白景来了,恭敬的行礼。   “人呢?”沈白景淡淡的问。   “听您的吩咐,下手都有分寸,还活着。”   容礼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哪还有一点北燕皇室的气焰,像是将死不死的枯草,见沈白景进来,才强撑起头。   “还好吗?今日容华登基,本王是好心特意来告知你。”沈白景看着遍体鳞伤的楼肃,“你说北燕还记得你吗?”   “沈、白、景,你好狠的心。”楼肃咬牙切齿的说,北燕是无情,但沈白景掌控人心的手段也确实让人畏惧,他知道最让人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放弃和遗忘。   “楼肃,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你说的算的了。”沈白景笑了笑,“从你动容华那一刻开始,你,和北燕,都得付出代价。”   “你真的觉得你收的了北燕?痴心妄想。”楼肃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但他不相信北燕也一样。   “不急,待本王出兵北燕时,会带着你。”沈白景轻笑,“本王仁善,会让你落叶归根的,和你的北燕葬在一起。”   楼肃已经无力再争执了,他的棱角早就被磨平了,也曾求饶,也曾以利益相诱,但得到的都是更冷硬的鞭子。   沈白景离开的时候交代,这几天可以清闲清闲,只要看着楼肃就行,他可不想出征的时候,带一个拖后腿的,也不想楼肃死的太早。   不出沈白景的意料,北燕果然蠢蠢欲动,集结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   “北燕虎视眈眈,诸位爱卿有何想法?”容华身着龙袍,侃然正色。   “陛下,北燕三番五次挑衅,若不能给其教训,恐天下人觉得我定国柔善可欺。”   “臣附议,北燕自上次战役后大伤国本,正是立我国威的大好时机。”   “那诸位爱卿以为,何人任主帅领兵出征为佳?”容华接着问,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提沈白景,也一定会有人反对,而他就是要借此机会表明,沈白景虽是帝后,但并不影响什么,熠王还是熠王,战神还是战神,沈白景也只能是沈白景。   “臣以为,此战或许可以一劳永逸,让北燕再无雄起的可能,故而,臣以为,还是由熠王领兵,更为保险。”司空明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   “臣以为不妥,既已封帝后,怎还可出征?”礼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实在是不合规矩。”   “臣附议,帝后岂有离宫之理?再者,沈白景既入后宫,手握兵权已是不妥,万不可再出征了。”   “够了。”容华怒斥道,“帝后不可出征,那你去吗?还是朕御驾亲征?”   “臣不敢,陛下恕罪。”   百官叩首,无人敢直面帝王之怒。 第一百零一章 天子之怒   “熠王为定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北燕来犯,诸位爱卿的意思是,宁愿再找一个赵广那样的庸才前往御敌,让定国陷入风雨飘摇之中,让定国百姓身受水深火热之苦,也不许熠王出征吗?”容华掷地有声的质问满朝文武,“朕欲一统四海,许天下百姓世代安宁,众卿以为,谁能为朕一统天下?”   “臣无能,臣有罪,臣万死。”   “你们是有罪,但你们万死也护不了定国疆土不受侵犯,边疆百姓不受战乱。”容华毫不留情的说,他最见不得那些自己没有能力,又见不得其他人建功立业的人。   “朕意已决,欲命熠王沈白景为主帅,率精兵五十万,出征北燕。”容华拍案而定,“诸卿若有不同意见,退朝后于御书房与朕详谈。”   “臣等不敢,陛下圣明。”   “退朝。”   容华回到乾清宫直接扑到沈白景的怀里,丝毫没有帝王的威仪了。   沈白景还没回过神,一转身就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抱住,想小猫似的。   “怎么了?”沈白景见容华抱着他不放手,轻声问,“谁欺负你了?”   容华摇摇头,这会儿了谁还能欺负他,他就是替沈白景委屈。   “我舍不得你出去打仗。”容华小声说,虽然他们现在白日里也没有时间腻在一起,但晚上回来总有人在床上等着他的。   这一去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之久。   沈白景亲了亲容华,“乖,在家等我回来。”   容华抬手攀上沈白景的肩,蹭了蹭沈白景的侧脸,“我会想你的。”   沈白景直接抱起来容华,“我也会想你的。”   容华特别的主动,没像之前似的闹一会儿就撒娇求饶,被欺负狠了,也只是紧紧的搂着沈白景。   “我会把容嘉带回来,顺便与陈国谈一谈。”沈白景低头温柔的吻着容华的眉眼,“待我归来,便是盛世太平。”   “好。”   沈白景率领五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京城的百姓自发的出城相送。   “你若有事,朕一定倾举国之力,血洗北燕。”容华亲手为沈白景斟了一杯酒说道。   人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你还在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沈白景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容华把自己的随身配剑给了沈白景,高声道,“此剑如同朕亲临。”   容华是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人,沈白景之意,便是他的之所想,他完全给予了沈白景做任何决定的权利。   “谢陛下。”沈白景笑着接过,随后低声说,“臣也能睹物思人了。”   容华下意识摸了摸沈白景送给他的玉佩。   沈白景出征,容华便日日沉迷政事,以解相思之苦。   容华废黜隐帝,所以暗卫可自行选择前途,或归隐,或从军,或科举,另设御史台,监察百官,由司空河任御史大夫。   半月后,沈白景加急奏折送进宫,道一切顺利,首战告捷,另有家书一封,言万事安好,嘱咐容华不要惦记,好好吃饭,按时就寝。   “陛下,静王妃生了,是位小公子。”叶海激动的说。   容华不方便出宫去探望,便赏了一大堆东西。   沈白景出师顺利,几乎是畅通无阻,连下七城,直逼北燕皇宫。   看着城楼下浴血杀敌的将士,沈白景心生感慨。   “若无战争,他们也都能陪着妻儿,花前月下,而非浴血沙场,若能岁月静好,谁愿马革裹尸。”   “属下知王爷心生不忍,但两军交战,从来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黎执也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喜欢打仗。   “是啊。”沈白景顿了一下,“四海非一主,就算得一时太平,百姓仍要日日提心吊胆,与其如此,不如一鼓作气,统一天下,享万世太平。”   “正是如此,王爷所做,乃是万世功勋,立于千秋万代的伟业。”黎执满眼敬意的说,这正是他,也是很多武将尊敬和崇拜沈白景的原因,有胸襟,有抱负,敢想敢做,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王爷,北燕派人来求和,请王爷去北燕皇宫详谈。”外面有人进来禀报。   “怎么了?直说。”沈白景抬头见黎执欲言又止问道。   “北燕定是缓兵之计,王爷不可前往,恐是鸿门宴。”黎执担心的说。   “既然北燕示好,我们怎能视而不见呢?”沈白景笑着说。   “可是,此时入北燕,岂非羊入虎口?”黎执接着说,“王爷乃是三军主帅,怎能这般冒险呢?”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若是敢坏了规矩,那就怪不得本王了。”沈白景指了指地图上的北燕皇城,“想留住本王,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谈判之事传入京中,容华批过奏折,全权由沈白景做主,另外还有一封秘旨,一旦有变,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沈白景的安全。   北燕的意思是只要定国收兵,愿意划三座城池给定国,沈白景也很明确,要北燕臣服定国,每年朝贡,且北燕王每年入京述职。   “熠王,你不要太过分,想吞并北燕,你好大的野心。”北燕王怒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既然北燕并无谈判的诚意,那就只能战场上见了。”沈白景决绝的说,他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不打到北燕皇城,北燕是不会彻底臣服的。   “沈白景,你觉得你还能走吗?”北燕王威胁道。   “北燕王是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信弃义,遭天下人鄙视吗?”沈白景反问,“想来陈国也会愿意施以援手,共同讨伐不义之国。”   “你……”北燕王无言相对,北燕若是与定国,他还愿意赌一下,但若是陈国加入,那北燕几乎没有胜算。   “既然北燕王信守承诺,那本王就告辞了。”   沈白景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城,未出北燕的路上也曾遭到刺杀,不过沈白景早有准备,全身而退。   再无和谈的可能,便是轰轰烈烈的一战,定国大军,势如破竹,直逼北燕皇城。 第一百零二章 四海归一   “楼肃,看见了吗?”沈白景带着楼肃站在刚刚攻下来的北燕城楼,指了指不远处的皇城。   楼肃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心如死灰却又求死不得。   北燕守卫皇城的将军欲与沈白景决一死战,若赢,便要定国退兵,若输,他便以死殉国。   沈白景应下了,两军阵前,他与对方单挑,他准备用容华给他的那把软剑,就像是容华陪着他一起一样。   “王爷,此乃御剑,这……”黎执犹豫道,旁人恨不得将御剑供起来,沈白景却想用他征战沙场。   沈白景摇摇头,“他会愿意与我一同的。”   剑上刻着两个字,是容华亲手刻上去的剑名,念君。   不出百招,沈白景剑指对方,胜负已分,但沈白景并没有直接杀对方,对于值得尊敬的对手,沈白景亦有惜才之心,不忍心把事情做绝。   “国将不国,臣只能以死谢罪了。”北燕将军自刎于皇城外。   沈白景命人将尸体收殓,厚葬。   “攻入北燕后,所有皇族成年男子一个不留,以报昔日之辱。”沈白景朗声道,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新帝登基,行仁孝之道,不得伤及无辜百姓,不得掠夺民物。”   定国士气正高,且再加上上次战役的丧权辱国的和亲,都是牟足了劲的,反观北燕,节节败退,毫无气势可言。   皇宫已血流成河,宫中妇孺皆被遣散,容嘉安然无恙的被带到沈白景面前。   “本王奉陛下之命,迎八殿下回家。”   容嘉喜极而泣,他在北燕,倍受苦楚,度日如年。   “来人,扶八殿下去休息,待休整几日,便班师回朝。”   “多谢王爷,多谢陛下。”   沈白景命人把楼肃绑在北燕皇宫的柱子上,亲手接过鞭子,挑起楼肃的下巴,“你知道我看见容华满身鞭痕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楼肃不答,他数月前就知道,对他来说,死才是解脱,为了容华,沈白景恨透了他。   “本王发过誓,会亲手杀了容礼和你。”   楼肃认命的闭了闭眼睛。   空荡荡的宫殿哀嚎不断,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白景的手都酸了,绑在柱子上的人已经毫无气息了。   “来人,与北燕皇室一同,厚葬了吧。”   “是。”   北燕自此便成为历史。   陈国在北燕被灭国后,主动投诚,陈王携文武百官出城投诚,献上玉玺和陈国地图。   只不过沈白景没想到的是,陈王已经过世,出城投诚的人,是顾清玄。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顾清玄笑着说,以定国的实力,横扫天下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先帝多疑,不肯许沈白景重兵罢了。   “陈王妃如何了?”沈白景纯粹是帮容华问的这一句。   “当时多谢王爷指点,佑宁是位贤妻,本来随我一同出城的,只不过佑宁怀有身孕,胎像不稳,不敢折腾。”顾清玄笑着说,满脸都是要做父亲的欣喜。   “恭喜。”   从这一日起,天下一统,四海归一。   容华在京中收到消息,整整一夜没睡。   次日,容衍携司空无恙和幼子进宫,将幼子过继给容华,容华为其起名为容云起。   “陛下,臣携无恙要下江南,赏烟雨江南美景了。”容衍说道,容华迟迟没有赐封地,他就知道,容华舍不得他走。   “五哥。”容华看向容衍,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也就不再挽留,“朕明日便在江南划一块封地给五哥,并且,立云起为太子。”   “陛下,云起还小,怎么……”容衍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决定太过草率。   “朕只会有这一个孩子,若是资质实在平庸,来日另立的便只能是五哥的长子了,到时还得五哥割爱。”容华半开玩笑的说,“五哥放心,朕会仔细培养,五哥的孩子,资质不会差的。”   早立太子还有一点好处,可以安定朝堂民心,再怎么说,容云起也是容氏血脉,免得有些心胸狭隘的人用担心这万里江山来日姓沈。   沈白景班师回朝,容华一刻也等不及了,亲自在宫门口迎接。   “臣沈白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容华赶紧扶起沈白景,急切的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好好的。”沈白景笑着说,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搂在怀里亲个够,但奈何身旁无数双眼睛看着,只能压低声音在容华耳边说,“回去给你检查。”   容华悄悄红了耳朵,可实在是想沈白景想的狠了,还是忍着羞小声回了一句,“好,都听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多说不便。   “三日后,朕在明和殿设宴,为帝后庆功。”容华朗声说。   “臣谢主隆恩。”   随后冠冕堂皇的话都说完,沈白景便跟随容华回宫了。   刚进寝殿,   “这么着急?”沈白景调侃的捏了捏容华的鼻子,容华只有在床上才放的开,难得白日里也这般直白。   “想你了。”容华紧紧的抱着沈白景,感受怀抱的温暖,“到底有没有受伤?给朕看看。”   “好。”沈白景轻笑,任由容华解他的衣服,“给你看。”   容华攀着沈白景,不住的亲吻着,偏偏沈白景躲着他,不给他亲。   “白景。”容华不满意的呢喃。   “做什么?”沈白景明知故问。   “给朕亲一下。”容华自以为凶巴巴的说,其实又甜又软。   “好,给陛下亲。”沈白景笑着低头吻住容华,“陛下还想要什么,和臣说,臣一定满足陛下的要求。” ,偏偏太露骨的话,容华实在是说不出口。 ”容华软着声音,带着藏不住的隐隐哭腔,让人听了就心生不忍,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他。   “夫君。” 第一百零三章 帝后不太好哄   先帝后宫的人都被容华安置在后院,供她们衣食住行,烟落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容嘉在宫中养伤,多多少少就开始有闲言碎语传出来,朝堂上,尤其是礼部,一直在强调说不合礼法。   “当初,主和的不是你们?同意和亲让容嘉入北燕的不是你们?这会儿你们说不合礼法,那男子和亲就和礼法?当时不见你们像现在这么义愤填膺,这会儿和朕说不合情理,你们是怎么想的?”容华都气笑了,眼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臣不敢,陛下息怒。”   闲话虽然少了,但容嘉还是知道了,自请出宫。   容华只得选一块好的封地给容嘉,才算告一段落。   “那这个文官,尤其是礼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气的朕头疼。”容华窝在沈白景的怀里小声抱怨道。   “他们不懂事,你斥责他们就是了,别自己真生气。”沈白景见容华还是气鼓鼓的,抬手拿了一块山楂糕喂给容华,“尝尝有没有城北那家的好吃。”   “没有。”容华摇摇头,“你做的最好吃。”   沈白景宠溺的笑了笑,“那咱不气了,明儿我给你做,好不好?”   容华笑着靠在沈白景怀里撒娇,“要一碟,一大碟。”   “好。”沈白景低头亲了亲容华,“堂堂帝王,还这么小孩子气。”   “不行吗?”   “行行行。”沈白景纵容的说,“那陛下去批奏折吧,臣给你研墨。”   “朕不想批,你去,你帮朕批,朕给你下印。”容华搂着沈白景的腰撒娇着说,“白景,求求你了。”   沈白景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容华红着脸,抬头亲了亲沈白景,奈何沈白景不满足于这点小打小闹,按着容华的头亲了够本。   容华被揉搓了许久,但也得到了福利,沈白景帮他把奏折都批了。   太平日子过久了,总有人不安分。   “陛下,天下已定,而沈白景毕竟是帝后,帝后手握兵权,实在是不妥。”礼部尚书说道,“陛下,帝后还是应该安分的留在后宫之中。”   “此言差矣。”司空山说道,“熠王在军中威望甚高,臣以为,由熠王掌握兵权才是应当的,一来熠王经验丰富且服众,可以稳定军心,二来是天下初定,就换了熠王,会让武将寒心。”   “可是帝后本就该安于后宫,总是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礼部尚书反驳道,他似乎是对沈白景个人有些不满。   也有两个人跟着附议,不过寥寥,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起这种行为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史书工笔,多是贬义。   “熠王乃是亲王,战功赫赫,怎能与寻常后宫之人相提并论呢?”司空山对礼部尚书的理论越来越看不惯,上次容嘉的事就是他提的,“做人做事还是要懂得变通的。”   “正是因为他战功赫赫,才不得不防,谁敢保证他不会有二心,再说……”礼部尚书还要接着说,被容华打断了。   “战乱四起,熠王他便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你们坐在京中,看着他不远万里为定国开疆拓土,如今天下太平,他就是功高震主的帝后,全凭你们一张嘴。”容华冷笑道,“诸位爱卿,你们读过的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你们的良心呢?”   “臣有罪,臣万死,陛下息怒。”   “你们连熠王的功绩都不肯承认,天下人都知道熠王为定国立下不朽的功勋,你们却看不见,你们让朕如何相信,你们的眼中,看得见这天下黎民。”   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回话,他们俯身叩首,不敢看那高高在上的王。   容华登基半年不到,世事却已经天翻地覆,满朝文武,甚至是天下人都明白了,容华虽然年少,但并非任人摆布之流,天子之威,不容侵犯。   “今日朝堂之事,不许告诉帝后。”沈白景低声吩咐叶海。   “这……”叶海有些为难,沈白景若是普通的深宫之人还好说,那是手握兵权的熠王,“陛下这是为难奴才了。”   “罢了,你尽力便是了。”容华叹了一口气,瞒着沈白景,可能性不大,“也没什么,就是帝后不太好哄。”   果不其然,容华忙完朝政回寝殿,沈白景在书案前写字,见他回来了也不理他。   “王爷。”容华试探的叫了一声。   “不敢,陛下抬举了。”   容华叹了一口气,这是没瞒住,而且沈白景肯定是知道自己瞒着他。   “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怕你听到了那些话不高兴。”容华也顾不得龙袍还没换,讨好的帮沈白景研墨。   叶海悄悄的退了出去,总觉得接下来的画面再看可能被灭口。   “那我还得多谢陛下替我考虑了。”沈白景还是不高兴,总觉得他的心上人为了他受了委屈。   容华拨浪鼓似的摇头,“错了,下次什么都告诉你。”   “罢了,先说正事。”沈白景一幅字写完气也消了不少,“那礼部尚书三番五次找事,是因为自你登基后,设有御史台监察百官,挡了他私收贿赂的路,他能甘心才怪。”   “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容华拉着沈白景的衣袖笑着说。   “别装,我知道你去查了。”沈白景差点没忍住就笑了,“证据我已经派人送去丞相府,明日早朝,你就可以处理了他,也好杀一儆百,管一管这为官不正之风。”   “王爷睿智。”容华蹲下从沈白景胳膊下直接钻到沈白景的怀里。   “我好好的一幅字……”沈白景一抬头就看看容华正笑着看着他,剩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用手捏了捏容华的脸,“还瞒我不瞒了?”   “不敢,再也不敢了。”容华的手悄悄的解开了沈白景的腰封,“别写字了。”   沈白景笑着点头,“好。”   不多时,容华就觉得不对劲了,推了推沈白景,“去榻上。”   “陛下坏了臣写字的兴致,总要补回来的。”沈白景有理有据的说。   容华被欺负的又哭又求饶的,最后还是沈白景抱着容华去沐浴,把容华放在榻上,随后沈白景不得不去收拾收拾一片狼藉的书案,还有那只新的毛笔,要被扔掉了,没有沾过墨,却沾了别的东西。 第一百零四章 小没良心的   眼看着新年将至,宫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下雪了。”沈白景抬手接了一下,雪花在手心融化,“去取件大氅来。”   沈白景一袭白衣,身披雪白的大氅,撑着一把竹伞,仿佛与天地间融为一体。   容华下了朝,就看见沈白景在宫门口等着他。   “王爷,来接陛下了。”司空山笑着调侃道。   “嗯,后宫太闲了。”沈白景也玩笑的接了一句。   容华只一眼就被惊艳到了,世人都言容华公子出尘绝世,此刻容华却觉得,沈白景才是不染凡尘,犹如天上谪仙。   “等多久了?冷不冷?”容华快步走过去握住沈白景的手。   “刚到,那里就冷了。”沈白景笑着把大氅披在容华身上,把手炉也给了他。   容华是怕冷的,天一凉,宫里的地龙就用了,寝殿的熏炉早早就点上了,沈白景更是找人开了补养的方子,时不时的用药膳调理。   “云起呢?”容华随口问道,容云起一直养在身边,平日里倒也多了个趣事。   “睡着呢。”沈白景撑着伞,两人漫步在雪地中。   沈白景出门的时候容云起确实是睡着的,但两人刚刚回来,容云起就醒了,张开小手一直看着沈白景。   “王爷,太子殿下想要您抱呢。”乳母笑着说。   宫中容华一直称沈白景王爷,其他人便也跟着叫,除了必要场合,大家还是习惯叫沈白景王爷。   沈白景能文能武,带兵打仗都不在怕的,可抱这么小的小孩子,他不太敢接,小胳膊小腿太小太脆弱了,他觉得碰一碰都会伤着。   “原来王爷也有不敢的时候啊。”容华调侃道,随后小心翼翼的从乳母手里接过容云起。   沈白景轻轻的摸了摸容云起的小手,“长的还挺好看的。”   “王爷抱抱吧,他很喜欢你的。”   容云起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沈白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向沈白景求抱抱。   沈白景接过容云起后,动都不动,生硬的维持着动作,惹的容华在旁边一直笑。   “王爷不用这么紧张,太子殿下很乖的。”乳母笑着说道。   沈白景坐在小榻上,慢慢放松,怀里抱着容云起,画面极度温馨,容云起的小手一直想要抓着沈白景。   自从沈白景抱过容云起后,只要容云起一哭,就得找沈白景抱,沈白景抱着,立刻就乖了,在沈白景怀里玩。   “你个小没良心的,平日里是谁在哄你玩,怎么你就抓着他不放手。”容华点了点容云起的额头。   “和你真像。”沈白景笑着说,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小崽子也挺有意思的。   容华轻轻推了沈白景一下,随手拿了拨浪鼓逗容云起。   不知道是不是沈白景去接容华下朝,让一些人想到了什么,次日早朝,就有人提出选秀一事。   “陛下,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而陛下的后宫却只有一位帝后,臣以为,应该广选秀女,充实后宫,以续宗庙之绵延。”   司空明稳稳的站在百官之首,并不言语,司空山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人,怎么就是看不清形势。   “先帝丧期未过,爱卿此言,岂非要朕做不忠不孝之人?”容华淡定反问。   “臣不敢。”   自从有了前礼部尚书的事之后,便再无人敢挑衅容华的威严,进谏一如既往,只不过没有人敢无事生非了。   “只不过,若是明年春选,臣以为,春暖花开,正是好时节。”   “朕已有帝后,且立有太子,于江山社稷并无不稳,爱卿过忧了。”容华说道,他过继容衍之子,又立为太子,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可是……”   “罢了,日子还长,此事容后再议。”容华不欲纠缠此事,反正到时候他总有法子推了。   退朝后,容华若有所思。   “帝后在宫中吗?”   “回陛下,帝后和楚家公子去比箭了。”叶海回答道。   “关于早朝提到的选秀一事,绝对不能让帝后知道。”容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沈白景如今是越发的小气,一点小事都能折腾他许久。   “是。”叶海应着,他跟着容华有一段时间了,有心提醒一句,“陛下还瞒着帝后吗?”   容华扶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是对沈白景,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别瞒了。”容华觉得坦白从宽,也许沈白景能少折腾他些,“但绝对不许有人捕风捉影,乱嚼舌根,传到帝后耳边。”   “是,奴才明白。”   叶海心里想,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却这般怕帝后,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你和沈琳怎么样了?”沈白景问道。   容华登基后,沈琳随沈白景出征,回来后便封了将军,已经建好了府邸,上个月刚搬进去。   “能怎么样,就那样吧。”楚鹤扬有点脸热,将军府是他常去的地方,而且大部分都是留宿的。   “我可听说,你都长住将军府了。”沈白景调侃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扬言要娶沈琳,怎么还做了上门女婿呢?”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帝后。”楚鹤扬故意严重帝后两个字。   “名分是名分,事实是事实。”沈白景淡然的说,“你说呢?”   楚鹤扬红着脸不说话,明明是他先动的心,也是他死缠烂打追到手的,怎么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更重要的是,他还觉得,这个结果挺好,沈琳看着淡漠,其实挺会的,不然他也不会住在将军府乐不思蜀了。   沈白景是晚膳前才回宫,容华一如既往的等着他用膳。   容华看沈白景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早朝的事,不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但还是未雨绸缪,殷勤的给沈白景布菜。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沈白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   “没有啊,没事。”容华讨好的笑了笑,“就是一天没见,想你了。”   沈白景笑笑没说话,他心里明镜一样,但就是故意不说,看着容华小心翼翼的试探。   直到晚上,容华才知道,沈白景就是欲擒故纵。 第一百零五章 一言九鼎   “听说陛下要选秀?”沈白景俯身看着容华,手一早就伸进容华的寝衣里,“陛下,当真要始乱终弃,抛弃糟糠吗?”   “我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吗?”容华有点心虚。   “你说呢?”沈白景挑眉反问。   “其实……”容华试图解释,“是他们提的,不关朕的事,而且朕拒绝了。”   “是吗?”沈白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华,“臣怎么听说,陛下的原话是,容后再议。”   容华欲哭无泪,彻底暴露,事实原委已经不重要了,他今天这顿教训是逃不过去了,但容华还想苦苦挣扎一下,“那是缓兵之计。”   “臣明白。”沈白景轻吻着容华的眉目,无限温柔。“但陛下近日实在是太猖狂了,臣不得不给你个深刻的印象,免得哪日有人错了心思,把人送到龙床上,陛下也不忍拒绝,就不好了。”   容华直摇头,谁是不要命了,敢往他身边送人,心里默默打了一顿那个不识时务的提出选秀的大臣,害得他的腰保不住了。   漫漫长夜,沈白景有很多种方式让他的皇帝陛下认识到自己的错。   容华缩成一团,沈白景过去抱住他,他都忍不住浑身颤抖。   “不行了……明天……相公……”容华意识模糊,迷迷糊糊的求饶着。   “明天?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明天继续?”沈白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便借着容华不清醒占便宜。   “嗯,听你的。”容华一心只想沈白景放他睡觉,对方说什么他都答应,先过了这一时再说,“明天都听你的。”   “陛下一言九鼎。”沈白景得逞的笑了笑,“那明晚试试御书房,好不好?”   “好。”   “臣伺候陛下沐浴就寝。”沈白景不忍心再欺负容华,良心发现的抱着人去沐浴。   清晨,容华刚醒,沈白景就把他昨天应下的承诺说了,顺便提醒容华不要耍赖。   容华整个人都愣住了,御书房是他处理奏折,宣见大臣的地方,这要是由着沈白景闹一通,他以后还怎么面对。   “朕……没有答应,绝对没有。”容华打算咬死了不认账,金口玉言算什么,还是腰重要。   “陛下确定要反悔?”沈白景的眼神越发的危险,像是头狼盯着猎物一样。   容华强装着气势不肯认输,百官叩拜他都不慌的,偏偏这会,心虚的要命。   “看来臣只能受累,再问陛下一次了。”沈白景状似无奈的说,“只不过听说陈王已经入京,想来今日会来拜见陛下,想来到时臣代陛下去了,陈王也不会介意的。”   世上已经没有陈国,但容华念着旧情,顾清玄的封地还是故陈国都城那一块,只不过其他地方,另安排了人管理。   “不行。”容华一口否决,别人或许没什么,顾清玄肯定想得到他是为什么没有出现的,容华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白景,试图让对方心软。   但沈白景却只是看着他,“陛下是一国之君,要自己做选择。”   容华耳朵红的能滴血,他是一国之君,但一国之君不应该考虑天下大计吗?为什么他要做这么羞耻的选择。   沈白景也不着急,欣赏着容华纠结害羞的样子。   “那……你得等朕见完陈王。”容华红着脸拽着沈白景的衣袖小声的讨价还价。   “可以,我等着陛下。”沈白景善解人意的答应了。   容华喝了两口凉茶,又深呼吸才降下来脸上的温度,出门去御书房,见陈王顾清玄。   午膳容华在明和殿设宴,为顾清玄接风,随后还是忍着羞兑现承诺,一想到他要主动去御书房找沈白景做那种事,更是羞耻的不行。   而沈白景已经在御书房等他了。   “来人,陛下怕冷,再添两个熏炉。”沈白景吩咐道。   “是。”   一旁的容华红了脸,别人不懂,他是知道沈白景的用心的,就算闹他,也会照顾着他的感受,怕他着凉,但一想到在御书房,容华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熏炉摆好了,沈白景以有要事和容华商谈为由,屏退左右,并吩咐,无召不得擅入。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容华嗔怒的推了沈白景一下,其实就是他心里羞耻,不用抬头,他都感受得到沈白景的目光有多露骨。   “做什么?”沈白景笑着从后面抱住容华,咬着容华的耳垂低声说,“陛下想与臣,做什么?”   “王爷,这奏折还……”容华想拖延时间,但还没等说完,沈白景就接了下一句。   “臣已经替陛下处理完了。”沈白景拽着容华坐在自己怀里,“陛下也该犒赏犒赏臣吧。”   容华想着反正也躲不过,不如放纵一回,索性跨坐在沈白景身上,“那你轻些。”   “好。”沈白景宠溺的应着。   奏折都躺在了地上,案台上躺着的是衣衫不整的容华。   顾清玄回到驿馆才想起来,给容华带的特产和茶叶忘记说了,便备车再进宫。   叶海一直守在御书房的门口,见顾清玄过来,赶紧迎过去。   “王爷。”   “陛下呢?本王略备薄礼,都是地方特产,刚刚仓促,忘了进献,故而折返。”顾清玄笑着说。   叶海心里明镜似的,这会儿绝对不能让顾清玄进去,“陛下和帝后正在谈事,王爷稍后,奴才去禀报一声。”   “有劳公公。”   叶海硬着头皮敲了敲殿门,“陛下,陈王求见,给陛下带了些特产。”   容华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神示意沈白景替他回答,偏偏沈白景像是看不懂一样。   “陛下,陈王还在外面候着呢。”   “呜……”容华只能一直摇头,乞求的看着沈白景。   “听话,臣不能替陛下做主,陛下自己回答。”沈白景不仅不帮容华,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负的容华眼角不自觉的有清泪滑落。   容华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顺着沈白景的意。   “朕今日没空……”容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改日再聚。”   顾清玄若有所思,“臣告退。” 第一百零六章 睡不着   两人胡闹一番,错过了晚膳,沈白景命人热了一碗燕窝,一口一口喂给容华。   容华浑身无力,好在新年将近,不用早朝,但容华还是忍不住瞪了沈白景一眼。   “做什么那么欺负人。”容华眼尾还是红的,嗓子也沙沙哑哑的,格外的惹人心疼。   “我的错,不气了,再吃一口。”沈白景温柔的哄着容华,仿佛刚刚把人欺负的梨花带雨的不是他一样。   容华别别扭扭的张嘴,一副小媳妇受了气的模样。   沈白景坐在床头,让容华靠在他的身上,“还疼吗?”   “嗯,疼,特别疼。”容华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白景,把沈白景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给揉揉。”   “好好好,柔柔。”沈白景好脾气的哄着容华。   容华拽了拽沈白景的衣袖,“想出宫去玩。”   在宫里拘束太多,尤其是容华,他要时刻谨记,他是一国之君,要持重威严,在外面他连笑都少了。   “白景,求求你了,然后我们就回来过年。”容华撒娇道,“有你在,我们肯定能偷偷溜出去。”   沈白景禁不住容华软磨硬泡,“最多三天。”   “好。”容华腰也不疼了,高兴的直接爬起来搂着沈白景亲了一口,“你最疼我了。”   “慢点,别摔了。”沈白景宠溺的笑了笑,带皇帝偷偷出宫,这要是传出去,他一个蛊惑圣心的罪名就摘不掉了。   沈白景妥善安排了一番,确保三日之内不会有人发现皇帝失踪,便带着容华偷偷溜出宫,去了冬留管理的庄子。   “陛下,王爷,你们怎么……”   “嘘。”   “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玩的,身份要绝对保密。”容华小声说道。   冬留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白景,他没想到这两人平日谨慎稳重的人,竟然一起胡闹。   “属下会安排好的。”冬留说道,派人伺候的都是山庄的老人,对沈白景绝对忠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午间便开始下雪,天地一色。   容华不用再拘着了,拽着沈白景出去推雪人。   “你披着大氅,小心着凉。”   “不要。”容华推拒,他觉得穿着大氅不方便他行动,再者,动一动就热起来了。   沈白景只能拿着衣服跟在容华后面,想着等容华堆完了就赶紧给他披上。   容华玩的尽兴,沈白景却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被发现?要不我们明天回宫吧。”   屋里只剩下两盏灯,昏昏暗暗的,容华躺在沈白景的怀里,却没有睡意。   “没有,你还信不过我的安排吗?”沈白景低头吻了吻容华的发顶,“我就是在想……”   “容华,你喜欢当皇帝吗?”   “还好。”容华想了一下,“除了偶尔奏折多的有些烦,其他时候还不错。”   容华对皇位并没有太多执念,但他想保护沈白景,只有他是皇帝,沈白景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那回去以后,我帮你批。”沈白景宠溺的说,他舍不得容华受半点委屈。   “好。”   容华实在是睡不着,一直在沈白景身上磨磨蹭蹭的不老实。   “想干什么?不想睡了?”沈白景按住容华的手问道,语气里已经带着隐忍的意味了。   “睡不着,你……”容华小声的开口,“夫君,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你……”沈白景真的是有点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不长记性,不疼了是不是?”   “嗯,早就不疼了。”容华红着脸诚实的回答,沈白景哪次都是看着凶,其实一点都不舍得真的伤着他。   沈白景忍无可忍,把人好好收拾了一顿。   容华睡的香甜,沈白景不忍惊动,打发了来送早膳和茶水的丫头,陪着容华又眯了一会儿,索性直接用午膳。   “我胳膊抬不起来了,腰也酸,那也疼,我废了。”容华闹着撒娇,“你喂我。”   沈白景明知道自己的分寸,但还是惯着容华,“晚膳我让人备了炉子和新鲜的鱼、肉,我们自己烤着吃。”   “但你不许吃辣。”   容华不满的看了沈白景一眼,“都怪你。”   “昨晚是谁闹着说睡不着的?”沈白景捏了捏送个鼻子问道。   容华瞪了沈白景一眼,沈白景就从容的服软,“好好好,怪我怪我。”   “那你去后院摘几枝红梅回来,要最枝头最好看的。”容华装着趾高气扬的样子,落在沈白景眼里,只觉得可爱。   “好,等你吃完,我就去。”   原本沈白景对容华就是宠的没边,每每胡闹过后,就更是百依百顺了。   沈白景出去后,容华把冬留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两人在山庄潇洒的玩了三天,最后一天的晚上,沈白景和容华坐在屋顶,喝着酒。   “以后有空我们再出来玩。”沈白景知道容华还没有完全尽兴,“或者,等过段时间天热了,我们就搬去行宫,那边人少。”   “其实,有你在,就够了。”容华靠在沈白景的身上,“在哪都好。”   只要在沈白景身边,容华便会心安。   “我会好好教导云起,再大些,就让他代掌朝政,等他及冠了,你便传位给他,我带你去看看这锦绣山河。”沈白景把人揽在怀里,“好不好?”   “好。”容华笑着点头。   世人都说,这天下都是容华的,可只要沈白景知道,容华是真的想去好好看一看这万里江山,所谓,他的天下。   其实,天下,是每个人的天下。   回宫后没几天便是过年,容华没有后宫三千,容衍刚走不久,也没有回来,所以宫里的年宴很是清静,若不是还有沈白景,容华真的觉得,这年,也没什么意思。   “陛下尝尝,这饺子好不好吃?”沈白景夹了一个放在容华的碗里。   容华虽不解,但还是尝了尝,好像不是御膳房的手艺,“这是……”   “臣包的。”沈白景是一步一步和御膳房的师傅学的,没让让人经手,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弄的。   “好吃。”   容华笑着,多吃了许多个。   花团锦簇未必热闹,两人相拥也并不寂寞。 第一百零七章 想的睡不着   顾清玄自那次之后,都没再进宫,直到快要回封地,才进宫辞行。   “这就回去了,不再多住些日子。”容华笑着挽留。   “多谢陛下美意,不过,佑宁的月份大了,臣不回去亲自照看着,终归还是不放心的。”顾清玄说道,他是真心待佑宁的,此事也是念着沈白景和容华的情义的。   “嗯,也好,有你照顾佑宁,朕很放心。”容华点头,“以后有空带妻儿一同回来,许久未见,朕还挺想念佑宁的。”   “是。”顾清玄道,他看得出来,也相信,容华不仅仅是明君,还是位重情重义的仁君,有这样一位君主,是天下之幸。   容华又赏了不少的药材补品给顾清玄。   顾清玄在回程的马车上,看着赏赐单,他庆幸先陈王听从了他的劝告,没有强行将他的妹妹顾清悠送进宫,就容华和沈白景的情意,先不说能不能进的了宫,就是进宫了,也不过是独守空房,了此残生。   年后天气就渐渐回暖了,春猎也就提上了日程。   “出去,出去,你出去。”容华早上起来,恢复了力气,就把沈白景推出去,关上门。   容华一想到昨晚自己被沈白景反复折腾到哭着求饶,说了数不清让人脸红心跳的羞耻话,这会儿回想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见沈白景,便把人关在门外。   “陛下,陛下,别气了。”沈白景哭笑不得的在门口敲门。   “你今天不可能进这个门。”容华红着脸说,“回你的中宫去住吧。”   “容华,没有暖床,你会冷的。”沈白景动之以情的哄着。   奈何容华铁了心不让他进门,“朕不冷,才不用你。”   “好好好,我走我走,想我了记得来找我。”沈白景知道容华是不好意思,正好春猎在即,他就去收拾收拾东西。   容华夜里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沈白景出征在外,看不见摸不着便算了,但明明知道对方就在宫里,心里就抓心挠肝的想着。   “来人。”   叶海匆匆进来,“陛下。”   “你……罢了,你下去吧。”容华开不了口,明明是他把人关在外面的,这会儿再去叫人回来,那也让沈白景太得意了。   容华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屋里昏暗,让人的听觉格外的敏锐,他好像听到了很轻的开门声。   “谁?”容华警觉的起身。   “是我。”沈白景轻声上榻,把容华抱在怀里,“臣想陛下想的睡不着。”   “那……那你还像昨晚那么欺负人吗?”容华贪恋的窝在沈白景的怀里,汲取沈白景的温度。   “臣那是欺负陛下吗?臣是在疼陛下。”沈白景笑着说,“陛下真的不喜欢吗?”   容华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随便你,朕困了。”   “好,臣给陛下暖床。”   沈白景是夜里悄悄回去的,除了叶海和几个侍卫没有其他人知道。   故而次日宫中就有传言,沈白景失宠了。   叶海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些人,太表面,他跟着容华不过一年的时间,但都看得出来,容华生谁的气,都不会真的生沈白景的气。   猎场附近的行宫已经安排妥当。   “你会上场吗?”容华躺靠在沈白景的怀里刚刚迷迷糊糊的睡醒,抬头亲了亲沈白景的嘴角。   “应该会吧。”沈白景点点头,“许久未曾动手,都生疏了。”   在行宫休整一天,大多数人都去了猎场,沈白景也加入了。   容华在外面的小榻上处理奏折,随后小憩了一会儿。   有人靠近,容华猛地惊醒,他一早就已经屏退了左右。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恕罪。”周云赶紧跪地请罪。   “你是何人?”容华警惕的问,能近到他的身边的,肯定是层层筛选的,可这个人,他并没有见过。   “奴才是猎场的一个小厮,奉命给陛下送些点心。”周云小声说,“奴才见陛下睡的香,便自作主张为陛下打扇子,吵醒了陛下,陛下恕罪。”   “罢了,放下吧。”容华摆摆手,不欲计较。   周云并没有离开,而是接着给容华打扇子,很有眼色的,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添茶、研磨。   黄昏后,沈白景才满载而归。   “累了吧?喝口茶。”容华把自己的茶盏递给沈白景。   “尽兴。”沈白景连喝了好几口,“都拿去膳房了,晚膳可以做着吃。”   “好。”容华挽着沈白景的手坐下,“你看这个。”   是陵寝的图纸,容华不需要废陵,对于陵寝也都是交由礼部着手,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与沈白景同葬陵寝。   “喜欢吗?”容华看着倒是不错,帝王陵寝,礼部自然是不敢应付。   “喜欢,你做主就好。”沈白景见四周无人,挑起容华的下巴亲了下去。   容华推拒着,“别……这是在外面。”   “那晚上。”沈白景在容华的腰上捏了捏。   “陛下。”   周云的出现打断了沈白景的调戏。   “这是……”沈白景看了看周云,样貌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外头风月场所的男孩还要媚几分。   “奴才周云,见过帝后,帝后万安。”   周云的声音也软,听着就让人就有种想保护的感觉。   可惜容华满眼都是沈白景,而沈白景就算看出来了,也不吃这一套。   “东西放这,你退下吧。”沈白景摆摆手道。   周云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背影,默默退了下去。   “长的不错,谁送过来的,眼光不错。”沈白景随口说道。   “嗯?就是猎场的小厮。”容华想到周云,若有所思的挡在沈白景的前面,强行钻进沈白景的怀里,“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沈白景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容华,“你……你啊,那明显不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冲你来的那还能冲着谁……”容华瞬间反应了过来,心虚的笑了笑说,“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容华觉得沈白景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危险,以往他被欺负的腰都直不起来之前,沈白景都是这样看着他的,像是饿狼看着猎物一样,危险又迷人。 第一百零八章 只要他一人   “你现在越发的不讲道理了,莫须有的醋都要吃。”容华温顺的趴在沈白景的怀里,任由沈白景一下一下的揉着他酸疼的腰。   “莫须有?”沈白景挑眉,手下重了几分。   “嘶……轻些。”容华软着声音说,“那也是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你总要宽恕一二。”   “唉……”沈白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容华转头看着沈白景,疑惑的问,“叹什么气?”   “觊觎陛下之人众多,个个都想爬上这张龙床,保不齐哪一日,陛下厌倦了臣,就另觅新欢了,到时能赏臣一条活路便是仁至义尽了。”沈白景神情落寞的感叹着。   “白景,我不会的。”容华翻身扑在沈白景身上,“你别多想,我以后离让人都远远的。”   沈白景摩挲着容华的后背,“逗你的,我自然信你。”   “你别吓我,我怕的。”容华是真的慌,这世上,他最割舍不了的,已沦为执念的,唯有沈白景一人。   若是世人容不下你,那我宁愿抛弃万里江山,与你远走天涯。   因为有你在,这锦绣山河,都失了颜色。   “好,是我不好。”沈白景轻吻着容华安抚,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如此呢?   春猎最后一天,沈白景和容华都上场了,容华倒是没怎么动手,只是时不时的偏头看沈白景,拉满弓,放手,风华正茂,鲜衣怒马少年郎。   容华把所得猎物大部分都赏赐了下去,剩下的送去了膳房。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沈白景低声说。   容华点点头,先回去,在行宫门口,周云正等在那。   “陛下,奴才有事,求陛下施舍片刻。”   周云言辞恳切,容华便许他进来了。   “陛下。”周云跪在容华面前,“奴才真心倾慕陛下,不敢求能够侍奉陛下,只求能够留在陛下左右。”   容华皱眉,怪不得沈白景时常吃醋,确实是有道理,终归是他做的不够好,才让让旁人觉得有可乘之机。   “朕的身边,容不下除了王爷以外的任何人。”容华说的坚决。   “陛下,奴才不会与帝后争宠的,只求陛下偶尔垂青便好。”周云眼含泪水,我见犹怜。   容华冷笑,别说偶尔垂青了,他要是敢有一次,沈白景怕是得把皇宫翻了天。   “朕不问你是谁派来的,便是给你活路了。”容华冷声呵斥道,“退下。”   容华见周云无动于衷,“你是想抗旨吗?”   “陛下。”周云不甘心,他自负才貌双全,总比带兵打仗的沈白景更识情趣,且听说前几天容华和沈白景离心,沈白景被赶出了寝宫,回了中宫。   “来人,把他带出去,吩咐下去,朕不希望在行宫再看见这个人。”容华说完拂袖而去,他本想追查到底,但到底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师出无名,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这事沈白景也听说了,没往心里去,再加上就要回宫,他不舍得折腾容华。   “这个送给你。”容华把一个盒子递给沈白景,这是他之前去庄子玩的时候,特意吩咐冬留去做的。   沈白景打开盒子,有一点惊讶。   说是帝王令,也不完全是,被镶了金边,又添了些许的点缀,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温润。   帝王令现在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不再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但容华还是想把这块自己带了四年的玉,送给沈白景。   “你这是……哄我呢?”沈白景笑着说。   “嗯……也不算,本来就打算送你的。”容华抬头亲了亲沈白景,“这个不方便随身带着,朕已经让人另外打了一对鸳鸯佩。”   “陛下现在是越发的会哄人了。”沈白景心里确实是欢喜的,收到心上人的礼物,没有人会不高兴。   “只哄你。”容华搂着沈白景的腰,“从来都没问过,王爷想要什么?”   “本王要你和天下。”沈白景挑起容华的下巴,故意沉下声说。   “那我要王爷便足矣。”容华笑着,眼睛亮亮的,像是藏着星河。   沈白景本不欲折腾容华,奈何先是被一块玉撩到了,随后又因为容华故意勾人,实在是忍不住什么也不做。   “王爷……你还……要天下吗?”容华话都说的不连贯了,大口大口的喘气,断断续续的问。   “不要了,本王只要你。”沈白景没有心情逗容华的,只知道索取,像是永远也要不够一样。   容华公子,名不虚传,确实让人折服。   “超凡脱俗的容华公子,天下人知道你这样吗?”事后沈白景温柔摩挲着容华的侧脸,凑在容华的耳边低声问。   “天下人不需要知道,容华是王爷一人的。”容华要不是这会儿腰抬不起来,他还有心再来一次,今夜的沈白景毫不克制,让他更加迷恋。   “别撩了,不疼了?”   容华老老实实的窝在沈白景怀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春猎过后,又有人蠢蠢欲动,早朝上试图劝容华选秀。   “陛下,后宫岂能只有一后?臣以为,春暖花开,正宜选秀。”   “陛下,后宫空虚实为不妥,且……亦有不少世家公子,样貌出众,才学绝伦,为君分忧。”   “够了。”容华觉得他忍够了,上一次他婉拒,以为群臣会知难而退,明白他的意思,不想那些人为了能够安排自己的人进宫伴驾,真的会迎难而上。   众卿噤声,俯首叩拜。   “朕此生不会再娶任何人,朕的后宫,这一生,都只有沈白景一人,也只有他一人,朕与他,生同衾,死同椁。”容华说的掷地有声,不容反对,随后语气又冷了几分,“还有,你们那这个小心思都收一收,一次,朕可以不计较,再有下次,不要怪朕不顾及君臣情分。”   容华心里明镜一样,若是没有人暗中默许安排,像周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留一分情面,但不代表他纵容有人试图动摇他的决定。   “臣不敢,陛下恕罪。”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朕绝不姑息。”   容华说完,拂袖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生生世世   容华以帝王之尊立誓,不仅轰动朝野,天下之人皆为之动容,传为佳话,更有人做成话本,争相传颂,以求能得如此之情。   “王爷。”容华迷迷糊糊的觉得身边像是抱了一个火炉一样,烫人的很,猛地惊醒,“王爷,沈白景。”   “来人,传太医。”   叶海也被惊到了,他从来没见过容华这么紧张着急,失了稳重。   “白景,你别吓我,白景。”   沈白景身体一向康健,从没生过病,突然一次就这么严重,着实吓人。   太医匆匆忙忙赶过来,好几个老太医轮番把脉。   “回陛下,帝后只是普通的发热,微臣开个方子,要熬的浓浓的,再给帝后服下,明早退了热,就无碍了。”   “那明早要是没退热呢?”容华追问道。   “这……”太医额头直冒冷汗,“臣等一定尽力……”   “朕需要的不是尽力,而是帝后必须安然无恙。”   “是。”   太医低声讨论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沈白景有个三长两短,容华怕是会大开杀戒。   沈白景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前世,他受人蛊惑谋反被捕入狱,容华孤身一人去救他,也许是梦的缘故,他目睹的容华自刎于宗庙前,他想去拦住,手却只能穿过,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不要,容华,不要……”   沈白景梦中喃呢,直呼皇帝名讳,殿中的人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容华丝毫没觉得不妥,先不说这会儿他只关心沈白景什么时候能醒,就是平日里,私下沈白景也常常叫他的名字,他也喜欢沈白景唤他的名字,很动情。   “我在,白景,我在。”容华紧紧握着沈白景的手,不停的回应沈白景无意识的梦呓。   “陛下,还有几个时辰天才亮,您还是移步别处安寝吧。”叶海劝道,“奴才和众位太医守着帝后。”   “朕哪都不去。”容华亲了亲沈白景的手背,“就在这陪着他。”   见劝不动,便都守在门口。   药是叶海一眼不错的盯着熬的,容华亲自喂的。   清晨,沈白景的热总算是退了,但一直都没醒过来。   “不是说退热就没事了吗?帝后怎么还没醒?”容华质问道,“你们到底行不行?”   “微臣无能,帝后发热来的突然,也退的快,至于为何一直昏沉不醒,这……”   “朕要你们有何用?”容华怒道。   太医跪着请罪,但也无法,沈白景的脉象并无异常。   “陛下……息怒。”沈白景晃了晃容华的手,沙哑着声音说。   “你可算是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容华又担心又惊喜。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沈白景温柔的笑了笑,“给我倒杯茶吧。”   叶海已经备好了茶,赶紧递给容华,他深知这会儿用不到他来表现。   太医重新开了方子,便陆续离开了。   “怎么了这是?”沈白景一抬头就看见容华红了眼眶,差点就哭出来了。   “我害怕。”容华扑在沈白景怀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片刻后,沈白景低沉说,“我知道。”   就像沈白景梦到前世,目睹了容华自尽一样,害怕又无助,那一刻,沈白景比任何人都害怕,他怕重生才是一场梦,他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白景觉得,如果重生是一场梦,那他不会再有勇气苟且偷生的过一生了。   “你……做了什么梦?”容华直觉那是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梦。   “梦到了我们。”沈白景抱着容华,他只要把人抱在怀里,才能确确实实感受到真实,“梦到我一直鬼迷心窍,没珍惜你,害你为我丢了性命,而我最后落得苟延残喘,孤独终老的结局。”   容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触动,沈白景不过三言两语的概括,他却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没事,都是梦。”容华回过神来后安慰着沈白景,“我好好的,我们会白首偕老的。”   “嗯。”   沈白景不到一天就恢复了元气,但容华千不许万不许,偏要他静养。   “我真的没事了。”沈白景无奈的说。   “不行。”容华义正言辞的反对,“每次我伤了病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不上心。”   “原来陛下这是记仇了,借机会报复呢。”沈白景嘴上玩笑的说,手却诚实的接过汤药喝干净。   “说什么都没有用。”容华丝毫不退步,他是真的被沈白景吓着了,一点都马虎不得。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沈白景纵容着说,他心里清楚,容华都是为了他好,不过就是少出门,忌口,喝药,如果这样能让容华安心,他心甘情愿。   沈白景不知道的是,容华在登基之初便立了遗诏,来日若是生变,太子继位,沈白景就是摄政王,且代掌玉玺,有另立新帝的权力。   关于这个梦,再没有提起过,只不过某一天晚上,容华拿着一根红绳系在了沈白景的手上,他自己的手上也系了同样的红绳。   “小时候听母后说,有情人会用红线缠着彼此的发丝做成手绳,这样带着手绳的两个人生生世世都会相爱相守。”   沈白景和容华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月光穿过窗户,映在红绳上,像是系住了两人的前世今生,和往后的生生世世。   “王爷相信吗?”   “我信。”   “我也相信。”   百年后,史书载:“定国第四帝容华,在位之日,一统天下,施仁政,减负税,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与帝后沈白景伉俪情深,后同葬皇寝,为后人颂。”   此书之事至此已尽,谢诸君抬爱,愿续爱吾之他作。今之和平来之不易,应惜之,祝国昌,愿民安。 第一百一十章 番外 养娃记   容华登基数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盛世已成。   奈何小事不断,实在是吵的人头疼。   仪方害死了严松的侧夫人小频,还有小频肚子里的孩子,证据确凿。   “陛下,明太妃求见。”   容华揉了揉眉心,“宣。”   “陛下,仪方做再多错事,也是您的亲妹妹,陛下,求您,救救她吧。”明太妃跪在地上哭诉着,“陛下,我十五岁就跟着先帝,二十几年过去了,只剩下仪方这一个念想了,求陛下开恩。”   “明太妃,不是朕不顾念旧情,那是一尸两命,朕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容华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欲赶尽杀绝,“收了一纸休书,便落发出家,余下岁月,常伴青灯古佛,就当是赎罪,朕勉强留她一条性命。”   “陛下……”明太妃很后悔,当初容华就给过他机会,那会儿严松纳妾不久,仪方要是愿意和离,容华特许仪方可以回宫陪伴明太妃,直至终老,可如今,物是人非,已无路可选。   “再求,朕就不管了。”容华沉下语气。   明太妃不敢顶撞皇威,只能怯生生的谢恩,若不然,仪方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严松也是做过亏心事,不敢闹,便不了了之,随后没几天,就又娶了续弦。   “父皇。”容云起远远的看见容华便跑了过去,“儿臣参见父皇。”   “和父皇说说,今日都做了什么?可有有意思的事情?”容华牵着容云起的小手往回走。   “夫子教的,儿臣今日都温过了,还练了箭术,师傅还夸我了。”容云起笑着讲述一天的小事,“父皇,父后呢?”   “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找你父后?”容华略显无奈。   “父皇不在的时候,儿臣也找过父皇。”容云起一本正经地解释,“儿臣只是想借父后的那把剑。”   “那你估计是借不到了。”容华笑着说。   “为什么?”   “那是朕送给他的,他不会借给你玩的。”容华笃定的说。   “那父皇能不能送儿臣一把一样的?”容云起问道,他是真的很喜欢。   “当然不能。”容华拒绝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是朕送给心上人的,你若是想要,以后长大了,找你的心上人要去。”   “那儿臣什么时候能有心上人呢?”容云起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问。   “什么心上人?”沈白景就听着了这么半句。   “父后。”容云起叫到沈白景立刻就松开容华的手,扑向沈白景。   容华已经习惯了,容云起对沈白景格外的敬重与喜爱,许是沈白景特别招小孩子喜欢吧。   “父皇说你是他的心上人,说儿臣要是也想要那么好看的剑,也得去找自己的心上人要。”容云起毫不留情的招了个彻底。   一旁的容华听的面红耳赤。   沈白景爽朗的笑出了声,“你父皇说的对。”   “父后,儿臣想出宫去玩,你带儿臣出宫去,好不好?”容云起想出宫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容华一直没松口,“父后,求求你了,就一天。”   “好吧,但你要乖乖听话。”沈白景笑着答应,其实昨晚他和容华已经商量好了。   “父后最好了。”   沈白景倒是能时常出宫,可容华却是许久不曾出宫了。   “云起七岁了吧,再等几年,该历练历练了。”沈白景说道,“你也该歇歇了。”   容华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喜欢窝在沈白景的怀里,“嗯,等云起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让他登基,我们就去游山玩水。”   “放心,云起是个聪明的孩子,文韬武略都不会差的,有我看着呢。”沈白景说道。   “嗯。”   容华没觉得怎么累,朝政上的事,只要退了朝,大部分都是沈白景在做主,以至于容华越发的懒散,平日里一点也没有个帝王的样子,反而一心想着更自在。   完全沉浸在出宫的喜悦中的容云起,丝毫不知道,他逍遥自在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年了。   沈白景领着容云起在京中逛了许久,买了不少的东西,最后去了城北。   “你父皇最喜欢他们家的山楂糕。”沈白景笑着接过来,掌柜的说什么都不肯收钱,最后沈白景扔下银子就带着容云起快步离开了。   容云起自小就希望,有一天也能找到一人,相伴终老,就像他的父皇和父后一样。   街道上碰到的人,就算不行大礼,也会拱手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王爷,沈白景难得露面,还有不少的商家拿着店里的特色,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送过去。   沈白景笑了笑,那些人就鼓起勇气走过去,沈白景收下东西,随后让人送了银子过去。   “这些人很喜欢父后。”容云起说道。   “他们也一样喜欢你父皇。”沈白景多年不曾杀伐,眉目间多了几分的柔和,“因为你父皇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   “云起,你要记住,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只有黎民都衣食无忧,这天下,才能太平。”   “儿臣记住了。”容云起认真的点头,“儿臣长大后会为父皇和父后分忧的。”   沈白景摸了摸容云起的头,“真乖,父后相信,云起将会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容云起想过自己会接替容华,成为下一个江山之主,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   “父皇,儿臣才十九,还未及冠呢。”容云起惊讶的看着容华,这几年他也有意无意的看得出来,容华在历练他,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让他掌政,“而且父皇身体康健,为何要……”   “朕登基时也未曾及冠,云起,你可以为父皇分忧了。”容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你父后,近几年替朕操持朝政,瘦了许多。”   容云起扶额,他怎么没看出来父后瘦了。   “云起,你也该独挡一面了,朕与你父后帮你查漏补缺两年,等再过两年,你就可以登基了。”容华计划的面面俱到。   “父皇,太早了吧。”容云起总觉得这继承皇位的过程和他在野史上看到了不一样。   “你也不小了,这江山,该交给年轻人了。”   容云起:“……”   “您想和父后去游山玩水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容云起无奈的说,明明还没到不惑之年,说的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云起果真聪慧。”   容云起被迫掌政,和看着他父皇和父后每日花前月下,心想,做皇帝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