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炮灰身陷修罗场 作者:春日融融 原文受转攻,绿茶心机万人迷攻x温柔大美人受 本文文案:万人迷师尊攻x万人嫌徒弟受 沉寂了多年的修仙界突然爆出了一则猛料。 “高岭之花南珣仙尊不日就要与人结为道侣了!” 此消息一出顿时震惊整个修仙界。 剑道第一人南珣仙尊谢慕卿,姿容绝美,清丽出尘,犹如山巅孤寂冷月,可望而不可即,仙门百家无不对其心生向往,暗存爱慕,就连魔尊楚焱,妖族少主也对其一见倾心,强取豪夺。 然而其身修无情之道,天生无情,众人只得望而却步,可就是这么一朵高岭之花,忽然说要与人结为道侣了?! 众人:“是谁!是谁抢了我们的白月光!” 不知名大佬透露:“据说是他那个遗弃多年的弟子,好像叫顾夕辞!” 众人大惊:“什么!竟是那个万人嫌!” #万人嫌恬不知耻竟敢独占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被胁迫,万人嫌实乃无耻小人!# 谢邀,顾夕辞猛翻白眼,这事还得从不久前讲起。 顾夕辞穿了,穿进了一本海棠总受文里,而他则是个三集都活不过的炮灰万人嫌。 为了活命他毅然决然的抱上了他的师尊,也就是本文万人迷主角受的大腿,火速求庇护! 他以为的抱大腿是,师尊饿了他煮面,师尊冷了他添衣,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顺便改变师尊总受命运,将那群人模狗样的股票攻们拒之门外。 然而事实上是,他饿了,师尊下厨,他冷了师尊添衣,他困了,还有师尊暖床,甚至最后师尊甚至还要和他结为道侣,更甚者原本对师尊强取豪夺的股票攻们也全都转头投他门,想要对他强取豪夺,不对!他一头雾水,眼前这情况显然不对,这和他看到的小说剧情根本不一样,啊喂!!! 结契宴当天 魔尊楚焱,妖族少主郎玉,第一家族兰氏宗主兰轲双双到场。 众人以为看到的场景会是他们手刃无耻小人万人嫌顾夕辞,最后抢夺高岭之花翩然而去。 然而事实上 魔尊楚焱:“阿辞,你变了,明明之前说过你最爱的就是本君!” 妖族少主郎玉:“师弟,还曾记得你与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今竟是要负我吗?!” 兰氏宗主兰轲:“顾夕辞,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如今你竟是要找别人了吗?!” 众人:…… 惊 #万人嫌竟是负心渣男!# 惊 #天之骄子三人组结契现场强夺万人嫌!# 惊 #高岭之花泪洒现场,哭求万人嫌留下# 顾夕辞:… 从万人嫌到万人迷,啧…真累!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夕辞谢慕卿 ┃ 配角: ┃ 其它:接档文《万人迷主角受的早逝白月光又活了》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小狐狸和小麻雀的故事 立意:严于侓己,争做独立好青年 第1章 仙气缭绕,恩泽雨露,此刻正值春日,山巅处灵花随风摇曳,花叶间的露珠就此洒落,那般脆嫩柔弱,但又仿佛如玉竹般柔韧挺拔。 不时有仙鹤从山峰上飞过,发出鸣响,亓南山脉雾气蒸腾,灵气充足,无愧于是仙家重地。 然此刻连绵山峰没入一处,黑色雾气弥漫,仿佛是罩着一层结界,同外面与世隔绝,忽的发出一阵野兽低吼,结界内的一处连绵石阶上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 “恭贺君上今日终能得偿所愿!” 出声男子容貌清俊,但面色青郁,若放在旁人脸上便是濒死之象,但落在他脸上配合着那双鹰眼,便多了一丝阴狠,又加之他今日穿了一身乌青长袍,就更加如同那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他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紫袍男子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像是要讨好,却又平添一丝违和感。 “哼!” 未等来男子的回应,一旁的黑衣刀疤大汉倒是先冷笑了一声,像是对乌衣男子这模样极为鄙夷,态度极为不屑。 “黑莽,你什么意思!” 像是感受到了挑衅,乌衣男子当即收起了脸上的那抹违和感,沉了眸子,扇动手上的青萝扇便要攻去,气氛极度嗜血。 “够了!” 许是被这两人烦住,一道带着威压的黑色雾气将两人分开,紫衣男子终于回眸,一望无际的黑色眼眸仿佛要将人所有的心神吸进,那是一张极为张狂也极为艳丽的脸庞,难以形容,直叫人耳晕目眩。 “魔尊息怒!” “魔尊息怒!”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对着眼前极具威胁的男子低头垂眸,态度极为恭谦。 到底是今日心情尚好,楚焱未多顾着两人,见两人谦卑模样,转身便又向山脚走去。 魔族性淫,自千百万年就留下的骨血,楚焱贵为魔尊便就更加不知收敛,日子过得荒淫,但不知从何时而起,忽的性情大变,任是魔界美人千娇百媚,再是勾不起他半点兴趣。 然唯有楚焱自己清楚,他体内仍旧热血沸腾,但入眼的美人却全成了庸脂俗粉。 高岭之花? 楚焱看着愈来愈接近的山洞,嘴角不由得的扬了一抹讽刺的笑,纵使高岭之花不易折,但这最后还不是落入了他手。 谁叫人性本贪,那花儿身边有个好徒弟啊! 脸上笑容愈发扩大,好似志在必得,抬步入了山洞,像要分享甜美的果实,却在看见山洞里的一片狼藉时,脸上有了丝崩坏,身后的二人已赶来,看到洞内的情景也一愣,紫袍男子缓缓转身,看向二人,脸上阴云密布。 “谢慕卿人呢!” —— 穿过密布的黑雾,待感受到灵气再度涌入身体时,顾夕辞才感觉活过来一般,恰好晨光熹微,柔和日光落下,他侧眸看着依旧昏睡不醒半撑在他身上的绝色美人,心里早就说了千百万句我艹了! 即使他万般不愿意相信,但最终他还是确定他穿书了,根据记忆,他所穿的是一本名叫《囚禁仙尊的日与夜》的小说,花市常年累积点击榜单第一,浪里白条,海上直接冲浪,泪与肉横飞的年度大爆文。 原文中,作为主角受的九霄宗南珣仙尊是数千年前仙魔大战中唯一存活的仙人,挥剑断四洲,抬手分八岳,有救世之心,其声名显赫被众仙门推上仙首之位,风头无两引众人羡慕,更重要的是他姿容绝美,举世无双,然因其性情清冷,总将人拒之千里外,让人难以亲近,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更多的人对其觊觎,只要是见过他的人便想尽办法强取豪夺,一路上被各种酿酿酱酱,到了后面更是被魔尊囚禁在魔渊内,整日几乎连床都下不了,身娇体弱易推倒,娇美容貌惹人怜,冲上年度最受欢迎三次元年度角色榜第一。 但是这些落在顾夕辞眼里不过就是一本古早狗血耽美修仙文罢了,并且还是一本为了肉而肉的文罢了。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所穿的既不是姿容绝美的万人迷主角受,也不是众多的优质股票攻之一,他所穿的不过是一个万人嫌炮灰,而且还是股票攻之一魔尊楚焱的炮灰舔狗。 原著里夕辞身为仙道弟子却一心爱慕杀人无数的魔尊楚焱,为此不仅背叛师门,更是甘心堕魔,然而魔尊却是另有所图,利用他只为得到九霄宗南珣仙尊,他的师尊,夕辞知晓后当夜便潜回仙门欲要将仙君除之而后快,但是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当场发现,因此身受重伤逃回魔宫,却在被魔尊知晓他伤了南珣后,一刀结果了他。 当真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如果只是单纯的穿书,顾夕辞还能勉强接受,但是狗血就狗血在他其实从小就穿了进来,正准备大施拳脚改变人生命运时,不幸下一刻就失忆了,由此浑浑噩噩活了十几年,要不是原身在听到魔尊对他的好是有意利用,受了刺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清醒。 而最让他受不了的,在他失忆的这十几年中,原身真的有好好走原文的作死路线,他清醒的时候正是他受魔尊诱骗给主角受下了迷情香将其带到魔尊面前的戏份。 他记得这段剧情,中了迷情香的仙尊差点被魔尊得手,好在修为高深抵抗了些药性这才得以脱身,然而也就是因此,原身暴露了些与魔尊的关系,引起九霄宗众人的公愤,南珣仙尊看在昔日友人的面上并没有将他如何,小惩了一番,然而也因此离了心,为日后彻底背叛师门做了铺垫。 无限作死的第一步,不过好在他清醒的及时,打昏了山洞外的守卫,这才带着人逃了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可不想背叛师门,就为了和魔尊在一起,要知道那可是以后要手刃他的人,他现在只想和他撇清关系。 至于主角受南珣仙尊…顾夕辞低头又看了眼怀中还昏迷的青年,还是尽量能讨好就讨好吧,毕竟他现在可还没害他,说不定能保他一命。 “嘶——” 身后再度传来野兽长鸣,飞远的思绪再度回神,看着那无边际的黑雾顾夕辞不由得慌神,他还是怕死的,若叫魔尊知道是他坏了他的好事怕是会直接杀了他,因此架起身上的青年,脚下的速度愈发的快向密林深处奔去,生怕会被暴怒的魔尊追上! —— 逃命的路上,顾夕辞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刻便又落在了魔尊手中,直到彻底确定未有人跟上时,一直紧绷的思绪这才得以放松,然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脖颈间忽的传来一阵热气,压抑的喘息声传入耳中,让还是少年的顾夕辞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强撑着腿软将人扶着坐在树下,这才得以解脱。 冷静下来后,顾夕辞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还在昏睡的青年,从而也发现谢慕卿原本冷白的面容上已染了一层薄红,这让本就极美的脸庞又添了几分媚意,更叫人心驰神往,这让他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呆了,不愧是万人迷主角受啊,他如此想着。 但很快,顾夕辞又反应了过来,谢慕卿这状态明显不对,算算时间想来是那迷情香彻底爆发了。 青年神情痛苦,面色亦有些难看,这让顾夕辞有些愧疚,毕竟那药也是他亲自骗青年吃下的,这般痛苦有他一半的责任,即使他知道谢慕卿能凭修为自己忍下,这其中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 心虚的伸手探向青年的额头想要替他缓解些痛苦,却不料下一刻手便忽的捉住,与之而来的是一片灼人的温度,吓得顾夕辞当即便要收回手来,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别…别…” 顾夕辞被这突然的状况闹了个大红脸,感受到手下的滑腻,还有青年舒服的喟叹,当即便要挣扎着起身,却被这一阵低声的哀求给止了动作。 那声音断断续续,顾夕辞也并未听的太清楚,但也能明白这是被魔尊那厮给吓住了,一时间愈发的内疚。 背后忽的吹来一阵冷风,顾夕辞转头看去才发现不远处正有一条小溪,顿时来了主意,想着凉水总能缓解两分药性,当即便起身准备去打水。 那料刚动作,又被青年痴缠了上来,这让顾夕辞倒有些无措了,原著里谢慕卿是个凉薄性子,高岭之花,恨不得所有人离他三尺远,那有如今这般姿态,那魔族的迷情香着实有些厉害。 “别…别…” 漂亮青年嘴里还在不住的哀求,像是在挽留什么,冷傲的脸上是极度的痛苦。 顾夕辞没法,只得试探性的爱抚,“乖啊~” 不曾想真的有用,谢慕卿果真松开了他,顾夕辞觉得有些迷幻,但他也不敢多耽搁,起身便准备去打些水来。 然真到了溪边,又有些发懵了,他身上好像没有带装水器皿,一时间有些发愁,刚准备转身回去从那人身上找找时,抬头便看见了谢慕卿的脸,此刻他已然是醒了,直挺挺的站在那处。 顾夕辞被吓了一跳,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人状态有些不对,往日冷清是样貌此刻带了些疯狂,就连往日清澈见底的黑眸也染了些红。 “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不由得生了些不好的预感,毕竟那眼神太过炙热,在看见青年逐渐往他接近时,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呜——” 唇上被一片温热覆盖,顾夕辞当即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身体也失衡的坠入水中,他看着那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在心底怒吼,说好的修为高深能忍住的呢?都是骗鬼的!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开头,剧情还是之前的,只是往前写了一点,大家可继续看!感谢在2022-03-05 07:39:20~2022-03-12 06: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凡夫俗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密闭的卧房内,床前被人团团围住,有些吵闹。 “顾夕辞,我告诉你,要是仙尊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耳边不时传来少年带着怒火的叫嚣,但顾夕辞却无暇顾及,他低头看向谢慕卿与自己紧握的手掌,思绪也回到不久前。 青年炙热的吻和透着凉意的水,还有陌生少年突然出现的呼喊声,他抬头看向床上还在昏睡的谢慕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或许是那溪水够凉,又或许是谢慕卿及时止住了药性,昏睡了过去,要不然以两人那般狼狈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顾夕辞抬头看向眼前对他极具恶意的少年,这人他是认得的。 此人名为幕南,在原文中他出身自凡世间的一个富商家中,机缘巧合之下,因其双灵根的天赋被九霄宗收为内门弟子,又因为宗门大比时惊鸿一别对原文万人迷主角受一见钟情,从此情根深种。 可…尽管如此,看过原文的顾夕辞表示,他不过只是众多炮灰中的一个,连股票攻都算不上的那种。 至于顾夕辞为何会独独这么清楚的了解这仅仅只是个炮灰的人…那完全是因为在文中,他现在的原身没少受此人的欺负。 幕南为家中幼子,在千百倍的宠爱之下长大,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人,却苦于得不到回应,因此怨念徒增,再加上原身又是谢慕卿唯一的弟子,更是万般嫉妒,时常难为原身。 呼—— 想到此处,顾夕辞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真的很想说,这年头,炮灰又何必难为炮灰呢?! 看见两人交缠的衣袖,幕南本就有些恼火,再加上眼前这少年面对他的话时竟然走神,如此忽视叫他觉得受了极大的羞辱,三步并做两步,骂骂咧咧的便要上前将顾夕辞从床边拉开。 “你这肮脏下贱之人怎可近仙尊的身,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手腕被狠狠抓住,刺痛瞬间袭来,顾夕辞下意识的皱眉,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他的手怕是见了红,可见眼前这人是有多讨厌他,怕是用了筑基期的全力,若非他这身体也是修道之人,换作普通人怕是骨头该断了。 说实话,顾夕辞不露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人,少年虽是个炮灰,但生的也并不丑,至少是个俊朗少年,可惜此刻面上恶毒的意味太显,生生将这几分俊朗拉低了些,看起来极为让人讨厌。 耳边的话逐渐难听,即使顾夕辞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了些恼意,可是他明白,此刻的他必须得慎重行事,毕竟这还是原身的身体。 而原身…像是想到了什么顾夕辞不由得有些唏嘘,说来原身也是命运坎坷,刚出生没多久父母便双双去了,独留下了他这么一个孤儿靠乞讨为生,没少受冷挨饿,若不是后来谢慕卿及时赶来,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谢慕卿将他领回宗门,对外说是昔日挚友的遗孤,如今收作座下弟子,原身原本以为是苦尽甘来,那曾想是噩梦的开始,谢慕卿身为修仙界唯一存活下来的仙人,身份自然高贵,收弟子一事自然也是大事,当年此消息一出便震惊了整个修仙界,毕竟南珣仙尊千年来一位弟子都未收过,而如今突然冒出来的挚友之子却承了首徒之位。 但最让人唏嘘的是这位弟子的修炼天赋也极低,堪堪入门的三灵根,怎么看也不合适,因此风言风语传出了许多,说的是德不配位。 那时候顾夕辞尚且年幼,又加上父母早亡吃了许多苦头,本就自卑敏感对上这么一出也觉得羞燥不已,最后还是在谢慕卿的强势镇压下,此事方才罢了。 只是这之后谢慕卿再也没管过他,怕也是嫌弃了他的天赋,将他扔在了外门自生自灭,常年受那些有嫉妒之心的弟子欺负,因而养成了懦弱的性格,至于眼前这从小欺负他到大的幕南,他更是不敢反抗,因此他不能冲动做与原身相左的事,毕竟这世界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若到时候漏了陷就糟了,夺舍在修仙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现在他只能忍! 但是,即使是这样顾夕辞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回忆着原身的性格,眉头低垂,身体微颤,带着些哭腔。 “师兄,你弄疼我了…”十分的可怜,亦十分符合原身的性格。 但是这话落在幕南耳中,本欲继续拉扯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身体先是一僵,随后脸色便的愈发难看。 这反应有些不对劲,顾夕辞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生不安,难不成是他做的不对,露馅了? 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厌恶,幕南愈发使劲的握住少年的手腕,欲要将他拉扯出来,言语间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个疯子,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再这样同我说话吗?!” 顾夕辞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发疯,拉扯着他的手腕是更加明显的痛,他不想叫这些人发现谢慕卿正与他的手握在一处,不然到时候必定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此刻他也有些不想再忍了,下意识的便要挥开腕上的桎梏。 然而还没有待他反应,周身却忽的出现的一道陌生的灵气,瞬间便将身旁还在叫嚣的少年震到了三丈开外。 …… 手腕还隐约泛着红痕,顾夕辞看着三丈外的的少年,一脸呆滞,刚才…? “老大!” “幕师兄!” 身穿蓝色弟子服的少年们一拥而上,虽是担忧,但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又变。 刚才发生了什么? 身体微微颤抖,虎口还有些发麻,幕南表情呆滞,显然还未从刚才突然的攻击中回神,他抬头缓缓看向眼前的顾夕辞,见他一脸平静,当即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自觉丢了颜面,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再次往着顾夕辞走去,指尖灵力流转,仿佛要随时爆发。 “顾夕辞,你竟有胆子偷袭本公子,说!这又是从哪里偷学来的邪术,今日我非的好好收拾你不可!” 还未想明白方才的怪事,此刻又看见幕南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显然是一副算账的模样,这让顾夕辞有些头痛,正飞快的在脑中思考对策时,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够了!”温和中带着几分警告。 适时的抬头,顾夕辞循声望向门口,正巧与来人对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写起来哦! 第3章 来人亦是少年模样,身形单薄且相貌普通,但不知为何,顾夕辞总觉得来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之感。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更让他奇怪的是方才还努火中烧的幕南此刻已是偃息旗鼓,仿佛是焉黄了的白菜一般。 “方才医师不是说了吗,仙尊需要休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少年声音依旧温润清朗,却有这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顾夕辞愈发的好奇了,他猜测着眼前之人的身份,直到焉气的幕南忽然低声下气的唤了一句,“郎师兄…” 他这才忽然惊醒,瞳孔微微张大,眼前这人他亦是认得的。 此人名为郎玉,为掌门座下亲传弟子,九霄宗的大师兄,原文中,顾夕辞被宗门众人排斥欺辱,只有此人愿意温和待之,而平日里也处处维护,这让受尽了苦难的原身大为感动,就仿佛是透进深渊里的一束光,他将这光视为救命稻草。 自卑懦弱的原身也只有在这位大师兄面前才能放松说话,他信任郎玉,视他为兄长,无论何事他都会同他讲,然而也正是这信任,后面也是害惨了原身。 看过原文的顾夕辞表示,眼前这名为郎玉的少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他真实的身份其实是妖族的少主,也是文中众多的的股票攻之一,以心机腹黑著称,热度呼声仅次于魔尊。 至于此刻他为何会掩了妖族少主的身份在这九霄宗当一个小弟子,完全是因为在十年前南珣仙尊曾在北极之地度化一凶兽时碰巧被郎玉撞见,因其容貌昳丽这才使得其觊觎。 然而那时的谢慕卿太过强大,即使郎玉有贪念,也并不能将他怎样,但他素来便是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性子,所以这才掩了身份到这里当个普通弟子,静待机会。 若不是后面谢慕卿负伤从魔尊手中逃出,转而又被其囚禁,顾夕辞根本不知道此人竟藏的如此之深,也如此能忍,难怪在魔尊手中也不落下风。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一想到原书剧情,顾夕辞就恨的牙痒痒,原文中郎玉表面对顾夕辞百般维护,但其实背地里那些欺负原身的人不少就是他指示的,接近他也是因为谢慕卿,甚至最后原身丧命也有他的一份力,当真是恶毒极了。 想到此处顾夕辞还一阵后怕,下意识的打量着来人,不料却正好撞上郎玉的视线。 褐色的眼眸仿佛含着春光,稍不注意顾夕辞便陷了进去,无时无刻不在魅惑着他,引他沉沦。 “顾师弟,你没事吧?” 温温和和的嗓音再度响起,呆愣的顾夕辞这才回神,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两分,连忙将视线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倒说为何此人面相普通,却总有种诱惑的感觉,原是他差点就忘了,原文中这郎玉原身是条巴蛇,天生自带的魅术,只要与之对视几秒便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原身或许就是遭了此道。 “顾师弟?” 见人没有回复,郎玉微蹙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又转瞬即逝,依旧温润的开口,叫人如沐春风。 然顾夕辞闻言却只觉得一阵背脊发凉,他再度抬头看向那种带着关切的柔和面容,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他囚禁主角受时用的那些残忍手段,那般阴暗变态的性格,想想就觉得一阵后怕。 恐引了此人怀疑,顾夕辞连忙道,“我没事…师兄…”垂眸低头,依旧做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此刻他还不能与此人撕破脸皮,只能暂且装作不知道,日后再找机会远离他,他一个炮灰并不想掺和进去,保命要紧。 “……” 郎玉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日的少年有些奇怪,跟往日有些不同,竟还能避开他的视线。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疑虑,不过是个练气期的废物,又掀的起多大的风浪呢! 因而缓和了神色,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温和道,“那便好。” “郎师兄!” 一旁的幕南正憋着一股子气,见两人一来一往更是烦躁不已,竟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你方才也瞧见了,顾夕辞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邪术,他一个练气期那会有那般力量!” 闻言,顾夕辞差点忍不住翻白眼,这般强行歪曲事实的言论,怕也只有幕南了。 然而此刻的顾夕辞却不想再一直受人拿捏了,低头微一沉思便道,“…方才多谢师兄相救了…” 顾夕辞不知道方才那灵力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现在的郎玉表面上还是维护他的,因而自然而然的便将此事扣在了郎玉的头上,反正他亦是不会反驳的,顺便还借此堵了幕南的嘴。 不过…话应刚落,顾夕辞便觉得手下一紧,手掌被握的有些发麻,他有些头疼,怎么这人睡着了还这般大的力气? 果然,郎玉闻言只是一笑,并未对此表态,只一旁的幕南见状却是有些急了,张嘴便又要喊叫道,却被郎玉堵了话。 “够了!宗门戒律都学到哪里去了,回去时一人再去怀山院重修一次!”少年低声呵斥道。 幕南还想再言语,少年又道,“若要闹便出去闹,不要在此处扰仙尊休息。” 言尽于此,幕南再不懂也只能知趣,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几人离去,霎时房内只余了一片寂静。 而顾夕辞却早已是转了几个心思,为了不扰谢慕卿休息,这床上早已是施过静音咒的,幕南就算再没眼里见也不敢在仙尊面前这般放肆,然而方才却在郎玉的三言两语下乱了心思,当真是厉害的紧,只这般温和模样就有如此威力,若是恢复了本性怕是…难以想象。 更何况…顾夕辞有些心虚,因为现在这状况有些过于修罗了,交缠的衣袖下,床上之人依旧死抓的他的手不放,他几次想要抽离,但都无济于事,此刻郎玉还离的远,一旦他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出端倪,他不敢想象,按着眼前之人那极端的占有欲,若是看见了,怕不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所想,门口的郎玉果真将视线落在了床榻上,顾夕辞心头一紧,正欲头脑风暴一番,却不料少年只从床上粗略的扫了两眼便就收回了视线,连脚步都未曾往里移动过,有些奇怪! “顾师弟,你身上也还带着伤,这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仙尊这里我来照顾就行。” 郎玉再次出声,顾夕辞心头直打鼓,连忙拒道,“不用了师兄,师尊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便让我留下来照顾吧…” 有些痛苦,他倒是想走,但却抽不开身啊,更何况郎玉还在此处,他一挣扎不就露馅了吗?他并不想挑战这个变态! “好吧!”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郎玉竟没有怀疑什么,只道,“若是如此,便辛苦顾师弟了,仙尊若是醒了,还劳烦师弟通知我一声。” “好…”顾夕辞点了点头,连忙应声。 郎玉察觉到了其中的急切,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嘴角淡了淡便转身离去,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少年离去的背影叫顾夕辞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有些莫名担忧。 方才…那郎玉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第4章 心神逐渐平稳,连带胸口处那一抹强烈的燥热之感也一并消失,模糊间,遗忘已久的场景重新浮现在眼前,谢幕卿并不想要去面对,迫使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再睁眼时,入眼的是一片黑暗,仅余了不远处的木桌上烛火点燃的微光,瓷白的皮肤在这烛火的照耀下带了些虚弱的苍白。 陌生的环境让谢慕卿下意识的防备,连带着周身也泛起了杀意,而这时房内忽地传出一道极轻微却又带着痛苦的嘤咛声,他不由得一愣。 循着声音望去,他方才一个身形还有些单薄的少年正倚在他的床边的沉睡,因为姿势的缘故,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从未舒展,仿佛一头受伤的小兽,带着可怜的意味。 而借着这昏黄的烛火,谢慕卿也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容,顿时,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先是猛然输入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后又带着谢慕卿一路逃命,顾夕辞早已是身心俱疲,待到朗玉没走多久便开始昏昏欲睡,而后又不知何时彻底睡死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房门未关严实的缘故,冷风透过缝隙吹进,原身的底子并不好,即使已经练气入门,身体依旧感觉到寒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再是睡不下去,幽幽转醒欲要去找那寒冷的出处,那料刚睁眼便迎面撞见了谢幕卿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 几乎是瞬间的清醒,顾夕辞被惊的浑身一颤,身体下意识的便要往后退去,然而交缠的衣袖却挡住了他的动作。 循着目光看去,他这才发现他的手和青年依旧紧紧的握在一起,修长雪白的五指相互缠绕,好似密不可分,十分扎眼,而醒来的谢幕卿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低着头沉默的看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仿佛是没反应过来一般。 然而顾夕辞却只觉得背脊发凉,眼中满是惊慌,因为作为看过原文的顾夕辞表示,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夜,在原文中,谢慕卿之所以被称为高岭之花,除开修为高深,面容清冷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他及其讨厌旁人的触碰,还记得原文中他与股票攻之一的魔尊初遇时,楚焱就是因为觊觎其容貌,想要对他上下其手,而后却被谢幕卿一剑给刺了个半死,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要知道魔族天生自愈力便强,更何况是像魔尊这样的大魔,可见当初那一剑谢幕卿是下了杀手的。 为此,顾夕辞更觉得后怕了,连魔尊都伤的那般严重了,那他还不是必死无疑,想到此处,他是彻底慌了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年振臂猛地一挥,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迅速的将手收回,快速的后退了两步,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看了一眼到房门的距离,应当是有机会跑的吧? 正失神的谢慕卿被少年忽然激动的动作唤回了思绪,看着少年的远离,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是一贯清冷的表情,他顿了顿,缓慢的将有些发麻的手腕收回,眉目间愈发的疏离。 顾夕辞还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放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外乎别的,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依着谢慕卿的修为,若打定主意要杀他,他怕是也没有机会逃的,更何况… 明灭的灯火下,容貌艳丽的青年孤坐在床上,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好像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这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顾夕辞又有些不安起来,白日里刚恢复记忆的他只顾着带着昏迷的谢慕卿逃跑,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但是现在谢慕卿醒了,而他也不得不面临一个艰巨的问题,那么就是谢慕卿中了那迷情香完全是因为他所为,即使他知道那是原身干的好事,但是此刻是他在这副身体里啊! 顿时,顾夕辞感觉到有些绝望,即使他及时将谢慕卿救出,但若叫他发现是他给他下的药,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千思百转之下,他忍不住试探性的道,“…师尊,你好些了吗?”带着几分微妙的尴尬。 这一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而床上的谢慕卿也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缓缓的抬头,直直的望向床边不远处的少年,眼底是看不懂的神色。 “…师尊?” 顾夕辞被盯的直发怵,心虚的又唤了一声,而眼前之人也终于开了口。 “你可有受伤?” 语气微凉,带着刻有的疏离,但又因其声线好听,所以并不让人觉得生厌,但顾夕辞却被他这突然的话问的有些奇怪,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道,“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人是在担心他? 谢慕卿并未等少年回复,也并未一直纠结这一个问题,转而又继续问道,“我们是如何回来的?” 本还没反应过来的顾夕辞,在听见此话时,顿时眼前一亮,眼前这人并不完全记得中迷情香的事。 抑制住心间那泛起的喜悦,顾夕辞顿了顿,这才断断续续的讲起了前因后果来。 先是谢慕卿来救人时不小心中了毒,而后又被一群魔族给挟持带回了一处密洞,之后就是他趁着看守之人松懈将其击昏逃了出来,这才遇见了郎玉等人,至于逃跑路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便是三言两语的带过,不外乎别,因为他害怕若是叫眼前这人知道自己同他亲了,怕是会让他生不如死。 总结下来,反正他就是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魔尊,将自己从中摘了个干净。 对此,顾夕辞十分的满意,话音刚落便抬眸去看眼前之人的反应,不料却正好与他的目光给撞上了。 墨玉般的眼眸透着股凉薄,青年的眼神十分认真,显然是看了他许久了,这让顾夕辞没来由的心虚,他差点忘了,在原文中,这谢慕卿极为聪慧,就算是极有心机的郎玉也难在他手上讨到好处,更何况是他这样漏洞百出的故事,怕不是早就发现了,顿时,他的心又凉了几分,今日怕是逃不了了! 就在他还在长吁短叹之际,那知谢慕卿只是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道,“我知道了。” “…?” 顾夕辞有些不敢相信,如此便糊弄过去了? 还沉浸在错愕中时,谢慕卿又继续道,“天色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依旧是带着淡淡疏离。 而顾夕辞却不顾忌这些,听见这话时如同天籁,面上也带了些喜色,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和谢慕卿久待,仿佛就是天生带着排斥一般。 “是,弟子告退。” 不至于太过显露,顾夕辞微低了头行了一弟子礼,便转身退出了房门。 谢慕卿抬眸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后方才收回了视线。 而原本正高兴终于可以好好睡觉的顾夕辞,刚出门没多久便又忽的记起一件事来,因为方才太过于害怕的缘故,以至于他挣开谢幕卿的动作有些过分的剧烈,比之懦弱的原身这反应就有些过于反常了,他有些心虚,又加上谢慕卿奇怪的反应,不由得一阵后怕,这人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第5章 此次事发突然,任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普通的历练竟会遇见如此厉害的魔物袭击,虽然南珣仙尊赶来的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小半部分弟子因此受了伤,是已,这次的历练也不得不提前结束。 九宵宗得了传讯,第二日便派了专门的飞舟而来。 此次历练的弟子大多为外门弟子,修为最高不过筑基,更多的则是练气期,暂时还不能辟谷,因而一大早酒楼下便坐满此次历练的九宵宗弟子,低着头都正用着膳,见到顾夕辞出现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而顾夕辞只当是没看见,默默的下了楼,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找小二要了碗稀粥和两个素包子安静的吃了起来。 本还安静的酒楼渐渐出了些议论声,不时有两句难听的话传出,想来是有多厌恶原身了,但顾夕辞却并不在意这许多,只当是狗吠了,并且还庆幸着因为讨厌的缘故,那些弟子都不愿意同他坐在一起,大都离得很远,如此一来他也不必再同那些人虚与委蛇,自己也乐的清净。 因为昨日便就一天未吃过任何食物,顾夕辞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如今一碗稀粥,两个素包倒也吃的香甜,正要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刚一抬头便撞上了刚下楼的幕南,而同时,幕南也瞧见了他,眼中火光直冒,三步两步的便下了楼直往他这处而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皱了眉,心里也止不住的烦躁,他好不容易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就又碰上这么个瘟神,实在闹心的很,起身便欲往外走去,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顾师弟。” 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少年刚欲起身的身体转而又被压了下去,顾夕辞只觉得而后一阵湿濡,转过身去才发现是朗玉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他的身后,挨着他极近。 顾夕辞微愣,转而又有些不适应的远离了些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玉师兄。”他喏喏的唤了一声,心里却直打鼓。 朗玉笑了笑,围着木桌又走了两步,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少年对面,叫来小二要了两个肉包和一壶清茶。 顾夕辞当然不认为眼前这人是为了来吃饭,因为据他所知朗玉早就是金丹期的修为,不用多久便能突破元婴,很久之前就已经辟谷,不用食凡俗五谷,如今这般作为怕是为了他。 果不其然,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幕南,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但又因为朗玉的缘故,不敢上前,气的脸红脖子粗。 顾夕辞见他这样有些忍不住的想笑,但一看见眼前的朗玉,顿时又笑不出来了,眼前之人笑得温温和和,良善无比,但他却觉得背脊发凉,再联想到此人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意图,他便一阵心惊肉跳,比起朗玉,他还不如由着幕南刁难,一个不过是小打小闹,另一个可是要他的命啊!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 “顾师弟怎的吃的这般少,昨日想必是饿坏了吧,今日便多吃些吧!” 朗玉没察觉出眼前少年的异样,将刚上的还冒着热气的肉包推到少年面前,面上是止不住的关心,但却这让顾夕辞更加的不安,这包子怕不是给他下的有慢性毒药吧! 一阵胡思乱想过后,顾夕辞就更加害怕了,看着眼前朗玉期待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发怵,正想找个什么由头糊弄了过去,却见朗玉忽地站了起来,多了几分恭敬。 “尊上。” 眼前忽地一暗,身后也多了丝寒气,一股冷香忽地涌入鼻尖,带着几分熟悉,随着大厅内的突然安静,顾夕辞这才往身后看去,一袭简单白衣,还有那掩盖不住的艳丽容貌,正是他昨日费尽心思救出来的主角受谢幕卿。 “师尊!” 略微失神后顾夕辞便马上起身行礼,心里一阵感激,好在是躲过了朗玉投喂的包子。 熟悉的燥热感再一次涌了上来,察觉到异样的谢慕卿眉头轻皱,显然是药劲未过,再一次动了灵力将那热气生生压下,刚恢复的脸色再度白了几分。 迷情香本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魔族性淫,此物在魔族大多是为了**助兴,当然也不排除用来作他用,但此物毕竟低级,对于一般的修士还行,但对于像谢慕卿这般修为的人便就无用了。 然而此次他却是失控了,并且还很彻底,谢慕卿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尊上身体可好些了?” 朗玉极为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灵气动荡,微垂了眼睑若有所思,但依旧不忘谦顺关心的问候。 “无事。” 对于眼前这殷勤的少年,谢慕卿依旧是一贯的清冷,转而便错开了落在顾夕辞身上的视线,甚是疏离。 所幸朗玉早就习惯,并未觉得尴尬,只笑了笑又继续道,“禀尊上,宗门那边已回了消息,派出的飞舟今早也到了城外,现在可要出发回宗门?” “你安排就好。” 谢慕卿未有太多言语,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说完便先一步往酒楼外走去,而朗玉则招呼着大厅里的弟子去收拾行李。 顾夕辞行李不多,没什么可收拾的,因而并没有同那些人一起上楼,转而看向了谢慕卿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一瞬间他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 发现谢慕卿消失不见后,魔尊前后派了五批人出去追捕,皆都无功而返,随后便是控制不住的嗜血欲望。 “饶命,饶命,求君上…” 喉间的五指不断收紧,男人脸色通红,看向眼前之人是眼底满是恐慌,绝望之中他只能执着且无力的不断求饶,然而随着一声脆响,终究还是断了生气,化作一片黑烟消散。 “连个人都看不住,本君要你们有何用!” 强大的魔气不断自高坐上的紫袍男子身上溢出,一旁的乌衣男子被这属于高阶魔族散发出的魔气压制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刻的知道,眼前这人怕是生气了,并且还很严重。 “夜南衣,这便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带着极强压迫的声音响起,乌衣男子不由得腿下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回…回君上,那迷情香里加了钟情草,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啊…哪知道…” 接下来的话乌衣男子没敢再继续说,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魔尊逐渐阴沉的脸庞,眼前这人最是不喜多找借口之人,一时间大殿内混合着血腥气极为安静。 “禀君上!” 忽地寂静被打破,一黑衣刀疤大汉走进,正是不久前出去追查谢幕卿等人下落的右护法黑莽。 “九宵宗等人今早已经上了飞舟离去,可要此刻动手?” “呵…” 冷笑自邪魅的脸上扩散开来,到嘴的鸭子就这般飞了,楚焱周身的杀意又更浓重了几分,他看着底下的男人,像是认真又像是在嘲讽,“你若是有把握胜过谢慕卿,那你便去!” 顿时,黑莽便闭了嘴。 “滚吧!” 楚焱烦躁的挥手,直接轰了两人出去,而夜南衣也是如临大赦,拉着黑莽就往外跑。 一时间大殿内便又只剩了他一人,眼底是固执的坚定,“谢幕卿,你只能是我的!”如同誓言一般久久不息! “唉…你这魔!” 看着黑莽离去的背影,夜南衣气的直发抖,亏他还想说声谢谢,想来是多此一举了,气鼓鼓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钟情草是夜南衣无意间在一魔谱上看见的,其上所说,这钟情草受天地精华,万年一见,因而能扑捉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哪怕是只有一点,一旦被发现便会由此扩大无数倍,万物皆有情,亦有欲望,连大罗金仙都不能完全避免,更何况是谢慕卿,可是为何他却是没事呢? 夜南衣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再次回想起那魔谱上所看的内容,忽的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浑身一僵,他算是明白钟情草为何对谢慕卿没用了,原来当初他没注意着看,那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此草只会放大对钟情之人所产生的欲望…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夜南衣:“君上显然不是!” 黑莽:“闹了个大乌龙!” 楚焱:“滚 ??? !” 第6章 飞舟内的空间极大,但顾夕辞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上来,不外乎别的,因为在此刻这飞舟里就只有他同谢慕卿两个人! 如他所料,依着原身在宗门内惹人嫌的程度,果真没有人愿意同他乘一艘飞舟,所以在一众人中他落了单,而恰好此时飞舟也刚好用完了,因此独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孤零零的站着,好不萧瑟尴尬。 而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幕南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报早上的仇,…属实有些幼稚了。 正在他思考着如何解决这眼前的问题时,朗玉走了过来。 修仙界对于修为等级划分一向严苛,大至可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直到羽化升仙,很多人都以为一旦入了宗门练气期便算是踏入了修仙这一行列了,其实则不然,练气,筑基修的身体,只有受过九道天雷,堪颇心结,结成金丹,踏入金丹期才算是入了修仙的门槛,而这一阶段可谓是天差地别,不少人至死都跨不过,因而一生都只能停留在门槛外,而结了金丹便是不同了,那时修的便是灵了,而彼时才可以辟谷,御剑,甚至容貌永驻。 然眼前的朗玉便是入了那门槛,金丹期,可御剑,不必乘坐飞舟,此刻正欲邀他一起。 他很感激,也很感动,然而他并不打算一起,且不说是因为他有些天生恐高,单就说御剑的话肯定就只有两人,而且还挨得极近,朗玉在原著里可是害死他的侩子手之一,他如何敢与之独处?现在他的首要目的便是离此人越远越好,最好日后能淡出他的视线更好! 就在他寻思着如何婉言拒绝眼前十分热情的少年时,刚才先一步出发的谢幕卿却突然出现,用着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不由得眼后便就朝着最大的那一艘飞舟走去,而他也不知是那根筋没搭对,竟也这么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待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因此顾夕辞有些担心起来,方才他想和朗玉划分界限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这般下去不会叫他发现了什么吧?! 不对,他恍然回神,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叫他去担忧朗玉的事情的,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人。 顾夕辞不是原身,可算的上是夺舍,而夺舍在修仙界是大罪,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夺舍之事在修仙界虽不是什么秘闻,但一般人确实很难分辨出来的,所以对在面对幕南时他才并不至于那般顾忌。 然而眼前这人却是与常人不同的,半步飞升,快要化神的仙人,传说中的大能,只要是想有意查探,一息的功夫便能知道他是否是夺舍,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想与眼前这人常待,更不想与之独处,忆起方才的冲动,他便有些叫苦不迭。 因着心虚,他下意识的往着谢慕卿的方向瞧去,生怕下一刻便是他的死期,然而待他看过去时才发现,方才他的担心算是有些多余了,因为谢慕卿根本就没正眼瞧过他,此刻的他正端坐在飞舟的木榻上闭着眼沉息入定。 见状,顾夕辞这才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两分。 作为文中的万人迷主角受,谢慕卿生的实在是过分好看了,尤其是此刻,因为入定的缘故,青年脸上的表情不似往日的清冷,也不像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脸上带着些柔和的神色,衬的那张脸更多了几分艳色,甚是好看,一时间他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看过原文的顾夕辞知道,对于他这原身,其实还是有些怕他这师尊的,少年自幼丧父丧母,又常年受人欺压,因此造就了个极为自卑又极为敏感的性子,他知道谢慕卿是因为他的父母才收他做弟子的,但是他还是感激此人救他脱离苦海,起先他还有过奢望,但直到灵根测试结果出来时便是彻底绝望了,三灵根,刚刚够入门修仙的资格,穷其一生可能就在筑基巅峰徘徊,这样的资质如何能够成为仙尊的弟子?因此免不了要受到众人的嘲讽。 而原身本就是自卑的性子,受到这般嘲讽更是敏感,但是谢慕卿天生就性情清冷,对此并没有有所发觉,因而便也就不在意。 但这些并不是主要的,或许是资质差的缘故,谢慕卿扔给他的那些心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晦涩难懂,常常学了几日还是不得要领,与旁人想必更是差了一大截,这让他每日都万分的痛苦,敏感的性格对于谢幕卿也愈发的害怕起来,因为那清冷的目光在他看来是对他的失望。 然而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怕便是谢慕卿送他入外门的时候,要知像他这般的直系弟子一般都是与师尊同住的,可方便亲自教导,而像原身这样的情况便是十分少见,并且送去的还不是内门,而是宗门内最边缘的外门,如此便就是更加讽刺了,试问一个顶着仙尊亲传弟子头衔的人却被扔到了一个最不受重视的外门,遗弃亦或是抛弃,这样的情况便再是明显不过了,他不过是一个顶着所谓亲传弟子头衔的废物罢了… 可悲实在是可悲,想到此处,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原身资质太差,这般悲惨身世,怎么也混的上个主角当当,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他依旧是个炮灰… 然而那毕竟只是他从书上看见的,有些过于的片面,等到真实接触过谢幕卿的顾夕辞觉得,眼前这人对原身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冷漠,至少他会在收到原身在历练时被魔物抓去的消息时,大老远的从西洲赶回来,要知一洲之隔,御剑再怎么也要几日,而谢幕卿只用了几个时辰。 并且他还记得,昨日眼前这人初醒时,说的第一句便是在关心他,如此一想,这谢慕卿对原身也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冷漠。 这么想着,顾夕辞看着眼前的青年便就越看越觉得喜欢,然而这次并不仅仅的只是因为那夺目的美貌,更吸引他的是那清冷外表下那丝缕的柔和。 如此这般,他不由得看的有些呆了,一时间他竟忘了时间,待再反应过来时,他们已到了宗门,而谢慕卿也睁开了眼,此刻正清冷的与他对视。 “完蛋!” 风中凌乱的顾夕辞猛地睁大了双眼,脑中此刻只有这么一句话! 第7章 “身上的伤如何了?” 青幽看着眼前正走神的清冷青年,低声询问道,面上多了些无奈。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怀中的玉佩,闻言,谢慕卿也只是略抬了头,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淡然道,“并无什么大碍。”一贯的清冷疏离。 然青衣男子却是不信,不顾青年沉下的脸色,使了手中的金丝缠上青年的手腕便欲探脉,而越探越觉得心惊,待收回金丝时,青幽的脸色已极度的难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些不可置信道,“内息不稳,境界大跌,您管这叫并无大碍?” 谢慕卿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微垂了眼睑便冷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闻言青幽只觉得如鲠在喉,再次痛恨起自己的医者身份来,看向眼前之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早就同您说了不要去西洲,那东西是何等魔物,几千年前就已是强大无比,受众人忌惮,更何况是现在,您倒好,单枪匹马的便去了,还弄得这么一身伤回来!” 虽已知那魔物已然死在了眼前这人手下,惊叹于其实力的同时,青幽还是忍不住的多言了两句,“尊上,我知您实力强,身上伤也恢复的快,但再厉害的身体也禁不住您如此糟蹋啊!”一不受伤还好,一受伤便是半条命去了,他这医师当的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或许是觉得太过聒噪,谢慕卿眉头微皱,只冷声道了句,“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便闭了眼眸,不再说话,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青幽那里会看不出,闻言却又说不出个一二来,最终只得憋着一股子气,气冲冲的往外走。 然而刚踏出屋外,他又忽的冷静了下来,心思也沉重了几分,“我听说尊上昨日是因为去救您那弟子才中了那迷情香的。” 不由得生了几分怀疑道,“虽您在西洲受了伤,但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您那弟子恐怕有些问题…” 摩挲着玉佩的手动作微顿,两人都未再言语,一时间屋内静的有些可怕,唯余了些穿堂风,许久,谢慕卿才缓缓道,“本尊的弟子,本尊心里清楚。” 不知是不是青幽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言语之间带着些警告,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悦,低声应了两句便识相的退下了。 一时间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看着那道青衣身影彻底消失,谢慕卿又陷入了沉思,无意识抬手触了触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昨日的余热,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眸又深沉了几分。 — 所幸谢慕卿没有对他这异样多做纠结,先一步下了飞舟,而后就被药峰的人给请了去,为此顾夕辞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加上郎玉作为此次历练的领头弟子,一回了宗门便要去向事务堂回禀此次的历练结果,因此也无暇顾及他,顾夕辞乐的自在,特地躲过了幕南及他的那些跟班,循着记忆回了自己所住的那方小院。 九霄宗作为五洲第一大仙门,待遇一向比较好,就连外门弟子也不会太差,弟子们所居之所不是印象中的大通铺,而是一方小院分住着几个弟子,各自都有单独的卧房,十分的方便。 而顾夕辞就更加幸运了,因为被众人讨厌的缘故,没有人愿意与他一同住,因而他一个人便霸占了整个院子,为此他十分满意,至少不必在休息时还要继续伪装,那实在是太累了。 然而还未待他高兴多久,等到他终于看见那方小院时,心情顿时沉入了谷底,这那里是住所,简直就是个破落小院,残壁断垣,就连屋顶都有几处漏风,他想过必定会引人针对,但也未曾想竟如此明显,连住所都来同他使绊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院落虽破败,但打理的倒也干净,循着记忆他推开了院落最里面的那间卧房,那是他的房间,看着还算完好的屋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布置的极为简单,一张简陋木床,一个衣柜,和一个方桌,几个缺了腿的矮椅,除开之外便再无其他,显得极为的落魄,可以想象的出原身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正思虑着自己此刻应该是站着好还是坐下好时,肚子却适时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哀鸣,顾夕辞知道他这是饿了,因为还是练气期的缘故,他此刻尚且还不能辟谷,因此还得同常人一般正常食用三餐五谷,顿时他便揽了所有思绪,抬脚便要出门,他记得九霄宗好像有专门为金丹期以下的弟子设的有食堂。 然而还未等他走几步,他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猛然停住了脚步。 “混蛋!”顾夕辞恶狠狠的低吼了两声,面上也多了几分怒气,他差点就忘了他这住所不仅简陋,而且十分的偏僻,这九霄宗本就大,去一趟食堂得花费大半个时辰,等到了也就过了用饭的时间了,那些人做的实在是够绝! 起先顾夕辞还反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碍事,不碍事的,现在首要的目的便是活下去,这些身外之物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他如此想着,但此刻却是忍不了了,人是铁,饭是钢,身外之物他尚且能忍,但这肚子饿他却是如何也忍不了的,恨得直咬牙。 肚子依旧在响,然而他却没了再去食堂用饭的心思,且不说他去还赶不赶得上,单就说这大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又不能御剑,等到了地方他也成了个废人了,说不定还得更饿,费力不讨好,他只能选择躺平。 然而肚子饿的感觉实在难受的很,顾夕辞想去忽视也是无法,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直到他看见了半倒下的那方院墙下一片盎然绿意时,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啃了两个凉薯下肚,顾夕辞满足的躺在了床上,虽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到底也是止了饿意,想来原身也是被欺负的惨了,这才在院子里种了些菜,以备不时之需。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他穿的这到底是修仙文呢,还是种田文?然而想想就又都觉得不对,这明明是篇海棠文! 原身那日子过得实在凄惨,顾夕辞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不能接受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而在这修仙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解决了饿意,顾夕辞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生了些困意,又加上昨夜担惊受怕未休息好,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临睡前他还在想,明日开始他定要好好学习修炼!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顾夕辞:“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房子破能忍,但食堂远不行,这是对一个干饭人最大的侮辱!!!” 废作者:“来自远方干饭人给你的肯定!” 第8章 顾夕辞从未想过,口头上的话还没放出去多久他就有些后悔了! 这次历练事情虽然闹得大,但修炼事宜还是未耽搁,只要是未受伤的弟子隔日便又要去怀山院继续上课。 顾夕辞深知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为了能以后在魔尊手上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所以一大早便循着记忆赶了过来,准备好好学习。 然而现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此前他一直以为原身常年在练气期停滞不前,是因为被谢慕卿抛弃合着敏感性格这才自暴自弃,不愿意修炼,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或许并不是原身不想修炼,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听不懂! 看着竹台上对着底下众多弟子孜孜不倦,认真教导的白胡子长老,顾夕辞心中顿时奔腾过十万只草泥马,他原本是不想做些不文雅的事的,但这讲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他真的会谢! 一遭梦想破灭,顾夕辞整个人都幽怨了几分,浑浑噩噩的听完了课,差不多也去了半条命,正待他想自我冷静一会儿时,一道尖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哟,废物还突然知道认真听课了,真是个稀罕事!” 顾夕辞几乎不用抬头,只听这声音便能猜着是谁,顿时有些无奈,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还有其身后的跟班,不用想,这架势怕是又准备来找他的麻烦了! 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因为深知幕南总是喜欢找他的麻烦,所以早晨时特地避开了他,未曾想外门与内门稍有不同,长老传学都是将所有弟子集中在一处,所以两人又撞在了一处,长老在时,少年还知道收敛,可长老走了,便又恢复了原样。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想着如何将眼前这瘟神送走。 见人不说话,少年更是变本加厉,说话愈发的尖酸刻薄。 “怎么?就你那资质,学了也是白学,难不成你还想学着王八翻身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整个学堂的弟子都笑作了一团,好似都将顾夕辞看做了一个笑话。 然而顾夕辞却只是眸色冷了冷,其他的倒也没太大的动作,因为眼前这人的手段实在太过于低端了些,前世他什么没见过,身为孤儿的他没少受人欺负,眼前这个顶多算个校园霸凌,小打小闹的,连巷子里的那些混混他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些人。 “你听的懂吗?”少年面上带了些鄙夷,极为的不屑,像是在看垃圾。 而这次顾夕辞倒没准备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他敛了敛神色,变了副极为害怕的表情,小心翼翼且老实的摇了摇头回道:“听…听不懂…” “嘁!” 闻言,少年顿时更加的嫌弃了,张嘴便欲说些更加难听的话,岂料还未开口,便又被顾夕辞给截了话去。 “我自然是比不得师兄的…”说这话时,顾夕辞尤其是情真意切,睁着双水灵灵的鹿眼,看起来既天真又单纯,“师兄什么都懂,自然比我厉害,如今又是筑基巅峰,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凝结金丹重回内门了,到时候若想见一见师兄的面怕都是难的吧,师兄真是厉害!” 此话一出,学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带着那几个跟班的脸色都变的有些难看,这话前半句听着还算正常,可到了后面怎么听都能听出几分讽刺的意味。 这外门谁人不知,幕南刚入门时也是个天才,以双灵根资质在七岁筑基,即使是在人才云集的修仙界也是少见的,宗门对他寄予厚望,就等着他凝结金丹后收为长老的亲传弟子。 然而世事难料,幕南的天赋就如同昙花一现,自八岁入了筑基巅峰后便再难以前进一步,直到被贬下了外门。 谁都知道筑基到金丹为修仙的一道大坎,不少修仙者在这坎上磋磨了数十年,至死都难以窥破,能过则一片繁花似锦,反之则只能草草一生 。 他今年已经十八,从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修仙界是残酷的,没人会愿意等他一个人,所以顾夕辞这番话下来,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 幕南的脸色煞白,面上是止不住的怒意,他恶狠狠的看着眼前仿佛是无心之语的少年,带着几分颤意,“顾夕辞,你方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显然是气急了。 顾夕辞不喜欢主动惹事,更不喜欢揭人伤疤,尤其是现在的处境对他来说还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做事应该更加慎重才对,然而他不是恶人,但也不代表他是一个圣人,有人主动挑衅,他也是不惧的。 更何况他做事十分的聪明,神色慌乱,声音微颤,十分的符合原身懦弱的性格,落在旁人眼里也只会觉得是无心之语,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将人狠狠的气了一顿。 并且他如此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幕南眼中他就是一颗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来找他的麻烦,冷嘲热讽的他倒是不在意,可日子久了,却也觉得厌烦。 如今这般无心之失叫他丢了面子,再怎么说也会收敛个几日了,更何况据他所知九霄宗严禁弟子私斗,情节严重甚至会被逐出宗门,依着幕南的胆子,他还不敢对他轻易动手! 然这些现在都暂且不提,顾夕辞抬眼看着眼前已经气的快要失去理智的少年,他想,现在的首要目的应该是如何从此处脱身才对。 “玉师兄,你怎么来了?!”少年眼眸忽的亮了亮,视线越过眼前的众人看向其后,怯生生的带着些惊诧,好似十分惊讶。 “郎…郎师兄?”与顾夕辞的惊讶不同,此话刚入耳,众人便像是受了惊的麻雀一般,丝毫不见方才的嚣张气焰,尤其是幕南,转了身子过去便低着头慌乱的求饶,“师…师兄,方才都是误会,我们没…” 然而却并没有人回应,直到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眼前根本就没人,再去看顾夕辞时,也早就没了人影,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们这是上了当了! 顾夕辞听着身后的怒吼毫无波澜,细细的想着今日长老所讲,气沉丹田,抱心守一,嗯…丹田在哪儿?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废咕:“你这演技至少值个双料影帝。” 顾夕辞:“感谢爸爸,感谢妈妈,感谢CCTV…” 今天特意去查了一下丹田在呢,百度说丹田就是你想放屁的时候使劲憋住,小腹一直下沉的地方就是丹田,而憋屁也俗称气沉丹田,啊…我悟了… ps:请你们不要尝试跟着做… 第9章 怀山院所讲实在晦涩难懂,顾夕辞虽嘴上吐槽不已,但碍着小命还是在课后去找授课长老虚心请教,为此事,那长老还颇为诧异,毕竟依着原身的性子怕是几百年也不会想着主动修炼,但是现在这身体已然是换了个芯子了。 幕南上一次在他这丢了脸,这几日也收敛了几分,至少不会再当众公然的找他的麻烦,至于私下,他这几日有事没事便拉着长老请教问题,而九霄宗夜间又有宵禁,因而也未叫他找着机会。 而原身虽在外门惹众人所不喜,但是除了幕南等人也并没有人肯主动与他为难,因此这几日过的倒也还算是舒服,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舒服日子还没过几日,朗玉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各位师弟,和阳长老今日有外事耽搁,今日便由我来替长老为各位师弟授课。” 朗玉还是一贯的老好人模样,说话温温和和极易引起旁人的好感,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引得众人一阵欢呼声,试问一个是严厉刻板的长老,一个是温柔和煦的师兄,大部分的人肯定会选择后者。 然深知其中道理的顾夕辞却是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这朗玉高明就高明在贯会拿捏人心,能引得这么多弟子喜爱,显然是不可能单纯靠温和的性格就能做到的,而其重点便是他的身份,掌门首徒,亲传弟子,还未及冠便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不日甚至能突破元婴,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的掌门之位也必定会落入他手。 要知道修仙界一向以强者为尊,虽面上不显,但背地里各自都清楚,就比如这外门与内门之分,若是没有必要,内门弟子怕是一生都不会主动接触外门的弟子,因而以朗玉这身份,那温和的性格在外门弟子这里便是拉拢人心的利器。 他如此想着,越想越觉得心惊,不由得感慨巴蛇一族果然贯会魅惑人心,下意识的朝着朗玉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而目光也与之对视了,这时他才发现,学堂中这么多的弟子,朗玉的目光却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看着那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顾夕辞却只觉得背脊发凉,瞬间便错开了视线,低着头再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说实话,顾夕辞是有些怕朗玉的,因为眼前这人与幕南并不同,其阴谋手段叫人拙舌,看过原文的他表示比起杀死他的攻一魔尊,他更害怕眼前这个披着温和皮囊实则是个腹黑病娇的攻二,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在面对朗玉时简直是无所遁形,什么事都藏不住。 他颇有自知自明,若叫他对付幕南那般的人还算的上是轻车熟路,可若叫他对上朗玉,那他的那些便只能算作是耍耍小聪明,所以他并不想与之独处。 因此授课一完,他便不再像往日那般留下,起身出了学堂就往自己的住处跑。 “顾师弟!” 顾夕辞跑了许久,刚觉得安全了停下时,下一刻温和的声音便再次从身后响起,他不由得浑身一僵,此刻这声音落在他耳中已不复往日的温和,反而更像是道催命符。 他差点就忘了,现在这里是修仙界,依着朗玉的修为怎么可能放任他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溜走,一时间他的内心百感交集,控制住自己想要原地逃跑的欲望,缓缓的转过了身体,再度看向那张再是普通不过的脸庞,颤巍巍的道,“玉…玉师兄,好…好巧啊…” 朗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而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三两步走了上前,微皱了眉,一脸担忧的道,“顾师弟,方才你为何跑的那般急?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般灼热的注视下,更让顾夕辞觉得心虚,生怕被眼前之人发现什么,他迫着自己挤出个涩然的笑来,温吞道,“师…师兄,我没事…” 然而这话朗玉却不信,他眉头皱的更深,语气也更加急迫道,“顾师弟,若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师兄,师兄定会帮你的!” 显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顾夕辞被逼得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胡乱答道,“没…没什么事,师兄,我…我只是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罢了。” ……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顾夕辞以为朗玉是信了他的话了,正欲抬头去看时,温润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只这次带着些明显的低落。 “师兄是做错了什么吗?总感觉师弟最近是在专门躲着我一般!” 入眼的依旧是往日熟悉的温润面容,但这一次又稍有不同,朗玉眼睑微垂,脸上的表情竟带着些从未有过的委屈,这般认知叫顾夕辞顿时便愣住了,好似眼前这人真的很在乎他一般。 “师弟?” 顾夕辞只觉得喉咙发紧,看着眼前之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朗玉又轻唤了一声,他这才如梦初醒。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些了两人的距离,其实他知道早在前两日朗玉就已经过来找过他了,只不过他发现的早,有意的躲了过去,但如今看来好像是叫他发现了什么,因此不由得有些尴尬,“玉师兄误会了,我怎么会躲着师兄呢…” 沉了口气,顾夕辞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后,这才缓缓道,“我只是有些累了,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敛了些神色,朗玉这才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个碧玉药瓶来,“这是药峰的雪肤膏,之前历练时我便发现你受了伤,本想着前两日就拿给你的,却一直没找着机会,如今你且拿回去,那伤处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会留疤。”说着便将药瓶给递了过去。 接在手里的药仿若有千斤重,观察细微,处事妥帖,顾夕辞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人为何能与身为魔尊的楚焱一较高下了,这般心思,若不是他看过原文,怕是也发现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越是这样,眼前这人对他来说越是危险。 “多谢玉师兄。”收了药瓶,顾夕辞对着朗玉投了个腼腆感激的笑,方才又继续道,“那师兄若没有其他事了,我便先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他须得尽快脱身! 闻言,朗玉眉头微皱,面上也染了些不悦,张口正欲再说些什么,岂料下一刻他便面色一僵,抬头往少年的身后看了一眼,随即便眸色微沉,略一沉思,转而他便又继续道,“突然记起内门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既然师弟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师兄便不打扰了。”说着便点了点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直到朗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顾夕辞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原本以为今日脱身会很难,却未曾想朗玉竟会主动离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所幸眼前的麻烦是暂时解决了,平复些了心情后,顾夕辞转身又准备继续往回走,然下一刻,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处传来,他循声去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紫色的衣袍随风滚动,来人乌发红眸,面容张狂且邪魅,只见他眉间轻佻,看着身下张惶的少年,说不出的风流。 “小东西,好久不见啊!”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废咕:“危!危!危!” 顾:“咱就是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10章 顾夕辞有些绝望,九霄宗为五洲第一大宗门,其护山大阵自然也不容小觑,他不知道楚焱是如何混进来的,可他能确定的是,楚焱这次专门过来找他,怕是不会轻易饶过他,至于缘由,应当是为了上次他帮着谢幕卿逃走的事。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楚焱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楚焱的胆子竟会这般大,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孤身一人便来了。 他抬头看了眼朗玉消失的方向,算算时间人也应该未走多远,不知道他若是喊起来,那人能不能听见? 他如此想着,却不料下一刻办法还未实施便直接夭折了,看着已来到身边的楚焱,想着原身死前的惨象,他忍不住带了几分颤意,连带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怎么?瞧见本君来你不高兴?” 楚焱原本是过来算账的,但此刻看着少年这般仿佛见了鬼的模样,顿时便黑了脸,他明明记得,以前这顾夕辞若是见了他每次都高兴的不行,看着他,眼神里的情意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他虽是极为厌恶,但倒也享受,然而他这次主动找来,却看见了少年这种模样,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言语间透漏着几分危险。 闻言,顾夕辞陡然清醒,反应过来后也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差点就忘了,原身在文中的设定就是楚焱的舔狗,并且深深的爱着他,此刻楚焱还未与他翻脸,见到楚焱亲自来找他只会是欣喜若狂,怎么还会不高兴,方才他一害怕竟也忘了伪装。 掩住脸上的异样神色,顾夕辞迫使自己抬起来头看向眼前的魔尊,他的眸色偏淡,此刻看人时却闪着点点星光,仿若含着万千星辰,他嘴角扬起一抹羞涩的笑来,“怎会,只是见君上亲自来找我,太过于高兴罢了。”言语之间含着浓浓情意。 然而即使是这样,楚焱还是从中觉察出了些不对劲来,只不过不是怀疑少年对他的情意,而是少年这般心虚,更是叫他怀疑谢幕卿逃跑一事。 因此眸光不由得危险了几分,抬手便掐住了少年的脖子,使了几分力。 “君…?” 顾夕辞没想到楚焱会突然出手,微微瞪大了双眼,下一刻便只觉得喉咙一痛,因突然窒息而涨红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之前本君明明叫你给谢慕卿下药,为何本君去时却不见人,说,是不是你违逆了本君,将人放走了!” 楚焱不再像初时那般柔和,更像是暴露了本性一般的狠辣,他微眯了双眼,看着眼前痛苦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手上的动作愈发加重,仿佛随时都能将脆弱的脖颈掐断。 “误…误会,君上…你听我解释…” 强烈的求生欲使顾夕辞狠命的扒着脖颈上的巨手,以求能获得一线生机,他断断续续的想要解释,可强烈的窒息感叫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翻了个白眼像是下一刻便要马上晕过去一般。 见状,楚焱这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桎梏。 “呵…呵…” 顾夕辞大口的喘着粗气,仿若劫后余生,心底对于楚焱又多了几分忌惮。 “本君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解释!” 楚焱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年,心里更是厌恶了几分,堪堪压下胸前中翻腾的杀意,沉着脸,语气又冷了几分。 混蛋!闻言的顾夕辞只恨得牙痒痒,总有一日他定要楚焱哭着求他! 他如此想着,而脸上则换了副委屈的表情来,“君上,此事真的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那药。” 顾夕辞假意抽泣了两声,而后又道,“我明明按照君上的吩咐将那药给师尊服下了,可谁知师尊只昏睡了一会儿便就没事了,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师尊便已经带我离了那山洞,我也疑惑的紧,细想之下应当是那药出了问题。”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本要顺势落下两滴泪来营造些气氛,那知眼睛实在干涩的厉害,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药出了问题?” “呵” 楚焱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夜南衣为魔族圣手,而此药又是他亲手所制,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眼前这少年明显是在诓骗他,如此想着,手上又汇聚了些魔气。 “看来你今日是不想说实话了!” 顾夕辞早就知道只单是这样并不能让眼前之人完全信服,因而抽泣了两声又继续道,“我对君上所言自然都是实话,更何况若真是我逆了君上的意思,仅凭我一人又如何打的过那两个守卫,我如今也不过是个练气期的弟子啊,君上怎可怀疑我对您的情意呢?” 说着那面上更是委屈了几分,看向眼前之人是也多了几分幽怨。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让楚焱也有了些迟疑,少年说的的却不错,那俩魔族守卫皆是有堪比人族修士金丹期的修为,而顾夕辞不过是个练气期的弟子,就算真要跑也绝对不是那两人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谢幕卿。 并且,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颇为委屈的少年,心下也多了几分计较,依着顾夕辞对他的深情,怕是他叫他去死也是愿意的,又怎么会背叛他呢?一时间他百感交集,难不成真是那药出了问题? 见楚焱神情游离,顾夕辞知道他这是相信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反正他的确是没有骗他,那两个魔族守卫确实也不是他杀的,当日他本还计划着如何脱身时,是谢慕卿的本命灵剑吟霜突然离身将那俩魔击杀的,想来是下意识的护主行为,所以也怪不得他头上来。 “君上…”趁热打铁,顾夕辞抓紧机会连忙又将自己弱小可怜无助的形象再次塑造的生动了几分。 “是本君错怪你了!” 楚焱再次换了张笑脸,柔情蜜意不复刚才,这般的变脸速度叫顾夕辞都不由得拙舌。 “方才本君也是太着急的缘故,可是弄疼你了?” 将人揽在怀中,面上多了几分歉疚。 而顾夕辞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强迫自己尽量忽视那些反胃的触碰,委屈的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烦躁,楚焱只觉得光是触碰便已经让他恶心不已,若不是为了得到谢慕卿,他早就想杀了眼前这人,但偏偏谢慕卿就只信任他,也唯有他能接触谢慕卿。 堪堪压制住心中的厌恶,违心的道,“你也是知道的,本君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以后,若不解决掉你师尊,本君是魔,而你是人,我们如何都走不到一起去的。” 嗯…听到这里的顾夕辞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语录? “嗯,我知道的,君上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少年抬头,满脸的信任,对于眼前之人的话没有一丝的怀疑。 蠢货!楚焱见状心中一阵鄙夷,而后又继续道,“夕辞,你放心,待将你师尊解决,日后你跟了本君,本君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许你做妾可好?” 这话说的深情款款,而顾夕辞却只想吐,谁要做妾,你全家都是妾! 更何况,顾夕辞早就已经有了自知之明了,刚恢复记忆那会儿,他便已经看过自己的长相了,平平无奇,就算扔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妥妥的炮灰长相,而看过原文他表示,楚焱就是一个资深的颜控,不然也不会对谢幕卿一见钟情,那明明就是见色起意,就算是小妾也不可能选他这么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更何况,这楚焱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用他! 果不其然,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了楚焱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而这些他早有预料。 “全凭君上做主。”说完,少年低着头,一脸的羞涩。 楚焱看的满意,眼前这少年虽长得不怎么样,但胜在知趣,趁热打铁便欲再忽悠一番,然而下一刻便只觉得一道剑气迎面而来,他下意识的便扔了怀中之人往后躲去。 “楚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九宵宗!” 随着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身着白衣的谢慕卿握住吟霜翩然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强劲的剑气,楚焱被其震退了好几步。 “呵…本君当是谁呢,原来是美人儿来了!”待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楚焱竟也不觉得恼,微挑了眉,便也就随口调戏了两句。 然而谢慕卿却是从头到尾都未多看过他一眼,反而朝着顾夕辞的方向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知道被忽视的楚焱当即有些不满,但下一刻他的脸上又多出了几分得意的笑来,亦朝着顾夕辞的方向招了招手,仿佛志在必得一般,“恐怕是要让美人失望了,你这弟子喜爱的是本君,自然也…” “师尊救我!” 楚焱话还未说完,顾夕辞便就像是见了鬼一般,飞快的向着谢慕卿的方向跑去,脸上瞬间被打的啪啪作响,一时间他竟也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般景象。 “夕辞,你这是做什么?”楚焱脸色阴沉,看向躲在谢慕卿身后的顾夕辞,红眸气的好似快要滴血一般,“你不是喜欢本君的吗?怎么跑到谢慕卿那里去…” “我呸!” 顾夕辞躲在谢慕卿身后,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仿佛是拉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甚至面对楚焱也不再惧怕,一股脑的往外说,“谁喜欢你了,你也不回去拿张镜子照一照,且不说你是魔族,就你那模样,谁会喜欢你,你那脸皮也太厚了些!” “你…你…”楚焱未想到少年会突然翻脸,一时间说话也有些结巴,待到反应过来,瞬间暴怒,“顾夕辞,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方才你…” 未给他机会,顾夕辞直接便阻了他的话,“方才?方才怎么了,若不是你方才掐住了我脖子,死命威胁我,你当我愿意同你说那些肉麻的话啊,我差点没恶心吐了,小妾?你怎么不说当我的小妾啊,喜欢你?我是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你啊,你傻,你自恋,但是我不瞎啊!” 痛快!顾夕辞早就想这么把楚焱骂上一顿了,原文中他就讨厌这人的紧,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得了这机会,他自然是要骂个痛快的,此人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渣男! “你…你…” 楚焱还在无能暴怒,但顾夕辞已然是满足了,收回了目光,正沾沾自喜时,这才发现谢慕卿竟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 “师尊…?” 不会叫他看出了些什么吧? 然而谢慕卿却只是扫了一眼便停留在了少年纤细的脖颈上,那里还有方才楚焱掐出的红痕。 “他掐你脖子了?”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顾夕辞总觉得眼前之人这话中带着些淡淡的担忧,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然而那感觉转瞬即逝,谢慕卿看了一会儿便就将视线移开了,转而看向一脸阴狠的楚焱,“若你此刻走,本尊还能放你一条活路!”语气冷冽,已然是带了杀意。 楚焱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也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现在的他还打不过谢慕卿,因此将阴狠的视线投向谢幕卿身后的少年。 “顾夕辞,你给本君等着!日后你若叫本君遇上,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罢便隐了身形往来时的方向而去,见状,顾夕辞也总算是安了心,可算是送走了这瘟神。 “你也快些回去吧,短时间里他不会再来。” 清冷的声音从身前响起,顾夕辞不由得抬头看他,之前竟没发现谢幕卿竟比他高出这许多? 谢慕卿低头又看了眼少年的那脖颈红痕,而后又才缓缓道,“回去时上些伤药。”说罢便收了吟霜,转身欲走。 然顾夕辞见状却彻底慌了,出声挽留道,“等等!” 他其实早就想过,即使他不想走原文剧情了,楚焱肯定还是不会放过他,因此他才想着要与楚焱彻底撇清关系,然依着方才那番话,他也算是将那人给彻底得罪了,而依着那人记仇的性格,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必定不会让他好过,因此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便只有眼前这人,他必须的抱紧这条大腿! 犹豫了一会儿他方才又道:“师尊,我有些害怕,你也知道方才弟子说了那般话,那魔尊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想…” 少年语气有些急切,脸色亦有些慌乱,谢慕卿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最后接了他的话头,“你想要做什么?” 顾夕辞还是有些迟疑,然他也知道现在留给他的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由不得他选择,因此便也就不管不顾了。 看向眼前的青年眼神带着些期盼道,“所以弟子想日后能不能搬去与师尊同住呢?”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从浓情蜜意到啪啪打脸只需要一个师尊! 顾:“钮祜禄甄嬛已上线! 楚:“本君卸磨杀驴,你翻脸不认人,我俩绝配!”开心jdp 谢:“滚!” 顾:“滚!” 未出场攻三:“滚!”感谢在2022-05-23 23:31:40~2022-05-25 00:5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汐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君上!” 夜南衣刚从药阁里出来,抬头便撞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楚焱,眼前顿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便迎了上去。 “您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楚焱阴沉着脸,显然还未从方才那般变故中脱离出来,此刻见了夜南衣来追问,更是犹如火上浇油,但是他又不能显露出来。 这让他怎么说?往日对他情根深种的,恨不得为他去死的仙门废物小弟子突然对他翻脸不认人,还将他狠命臭骂并贬低了一顿,他丢不起这人! 因而他只扫了来人一眼,控制住想杀人的欲望,便快步的往魔殿内走去。 “君上?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离得远,夜南衣并未看清魔尊的神情,如今离得近了,这才看清此刻魔尊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忧。 楚焱原本已经打算离开,见夜南衣又跟了上来,顿时更加烦躁了,刚要出声呵斥,却猛地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君上?” 男人突然停下,夜南衣还未反应过来,转而便看见了魔尊看向他时眼里投来的探究目光,一时间不由得更加心慌了。 “夜南衣。”楚焱顿了顿,微眯了双眼流露出几分危险,冷声道,“你实话告诉本君,之前你给本君的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话音刚落,夜南衣便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心底满是震惊,怎么魔尊这般快就发现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但为了他的小命,他还是狠心隐瞒了下来,嘴硬解释道,“怎…怎么会呢,君上,那药由属下亲自所配,不可能出现问题的!”眼神一阵游离。 见状,楚焱心下又多了几分计较,啧…那药还真有问题! —— 再次醒来时,顾夕辞简直觉得在做梦一般,他没想到谢慕卿竟真的同意了自己搬来与他同住,要知当时他也不过是赌上一把的,毕竟这主角受性情冷淡,高岭之花,最不喜的便是与人扯上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他曾经遗弃过的废物弟子。 想不得这许多,反正他所想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如此想着,翻身便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打量起这间他新得的居所,屏风木案,红桌小榻,不似他以往所见的修士居所,处处精致,但却并不显得奢华,反而透着股雅致,与他原来那破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唏嘘时,肚子忽地传来一阵鸣叫,顾夕辞知道自己这是饿了,起身收拾了一番,便推门出去了。 九霄宗一共分为了三峰,分别是东苍,西白,北玄,东苍为主峰,多剑修弟子居住,西白同北玄为副,分别为灵宠修士和药修居住,至于顾夕辞,因为是外门的缘故,他们并不属三峰,只能居住在山脚,然即便如此,他曾经也是上去过的,风景秀丽,灵气充足,是极好的地方,但若是要跟他眼前的景色相比,却又是差之千里。 时有清风拂面,往日高耸入云的天际仿佛近在咫尺,灵花散落,一片怡人风景,堪比春色,顾夕辞未想过,推门而出,入眼的竟是这般美景,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了,抬脚出了房门,不由自主的欣赏了起来。 却不料在经过一处小院时,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时至和暖春日,一树的山茶花开得火红炙热,青年一袭白衣站在树下,那背影落在旁人眼中竟显得有些孤寂,而此刻的少年也忽地想起了些什么。 谢慕卿性子孤冷,不喜热闹,所以并未住在三峰,早在几百年前便另辟一处山峰与世隔绝,一人独住,如此过了百年,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夕辞便就更加疑惑了,此人不喜与旁人住在一处扰了他的安宁,怎么就单单答应了自己要搬来与他同住呢? 正沉思时,思绪也逐渐飞远,待再回过神来时,树下的青年早已转过了身来,颜若桃李,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而此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正盯着他看。 那眼神太过认真,叫顾夕辞忍不住瑟缩了两分,有些猜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低声唤了句,“师尊…” 谢慕卿微动了动,随后将少年身上的目光收回,微垂了眼睑,“你醒了。” 顾夕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肚子却不适宜的再次传来了一阵短促的鸣叫,一时间不由得尴尬的闹了个大红脸,投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像是有人低叹了一声,谢慕卿先一步动作,抬脚往着一旁的石桌走去,而后又向着还在走神的少年招了招手道,“过来吧。” 石桌上摆着数道精致可口的点心,这让已啃了几天凉薯的少年当即馋得直流口水,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有些甚至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 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谢慕卿半步飞升,早已辟谷,自然不用再吃这些凡俗之物,那为何此地又会出现这些点心呢?一时间脑中闪过数个想法,但始终觉得有些偏颇,最终也没有得出个结论来。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见少年未动,谢慕卿又投了个冷淡的目光,示意他再往前两步。 “果真是给他吃的!”这般的认知叫顾夕辞当场便愣在了原地,表情也变得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谢慕卿和他所知道的谢慕卿好像有些偏差,原文中,谢慕卿有这么关心弟子吗? 如此想着,原本香甜软糯的糕点入嘴后竟也觉得有些干涩难咽,随后手边便出现一杯热茶。 停下手中动作,谢慕卿方才又继续道,“和阳长老那里我已经替你去说过了,昨日你受了惊,今日可先不必去怀山院听课。” 手中的茶杯明明已凉至半温,但顾夕辞仍觉得异常烫手,闻言他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含了一口温茶将口中的干涩咽下,麻木的点了点头。 “你还未辟谷,此处离宗门较远,所以每日自会有人送饭食上来…”说到此处,谢慕卿顿了顿,停下看了眼失神的少年继续道,“若有什么别的所缺,可同我说。” 顾夕辞终于从游离中回神,他咽下手中所剩的糕点,微抬了头,嘴角艰难的扬起了一抹感激的浅笑来,“…多谢师尊,弟子现在没有什么所缺的…”带着些尴尬,说罢又低头继续咽着桌上干涩的糕点,试图忽略身边的人。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谢慕卿看着少年,眸色微沉,眉也不自觉的皱下,许久他才缓缓道,“你我为师徒,此地又只有我们两人,日后不必如此生疏!” —— 顾夕辞重回仙尊居所的消息隔日便在宗门内传开,霎时便激起了千层浪,尤其是外门,更是一人传一句,顿时变了味,都道是顾夕辞不知使了法子重新又诓骗了仙尊,是个奸诈小人。 而这些顾夕辞都还不知,如谢慕卿所言,他们所居之所离宗门的确稍远,仅凭他的脚力,往返怀山院实在是个难题,再加上那居所也并不是仅靠双脚就能走下,因而谢慕卿特地给了他一只仙鹤,平日里往返居所也方便。 因此隔日他便乘着仙鹤去了怀山院,而刚从仙鹤背上跳下时,顾夕辞便感觉身上投来了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皆是怀山院的弟子,其中还不乏欺负过他的幕南和他的一众跟班。 被这视线看的难受,顾夕辞疑惑的看向众人,却不料一个个的看到他投去的视线后,皆都不约而同的错开了视线,独留下了幕南带着哀怨的眼神,而这也没持续多久,很快他便被他跟班拉扯,耳语了两句后,便也恶狠狠的移开了视线。 顾夕辞被这一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无意之间听到他们的低语后,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搬去与谢慕卿同住的事不知何时宗门上下已全然知晓,他们如此怕也正是因为此事。 这几日顾夕辞没少被人议论,多半是对他重新入了仙尊的眼而感到不甘,但胜在也是只敢在背后议论,对他的影响不大,反而,因为此事他还得了不少好处,其一便是在这外门再是没有了人找他麻烦,毕竟这些人虽然背后议论他,但打心底的也是认为他找了仙尊当了靠山,因此也不敢再随意动他。 所以这小半月倒也过的舒坦,并且自那日后,朗玉再是没来找过他,白日里他乘着仙鹤去怀山院听课,没人找他麻烦,下课便乘着仙鹤回居所用饭,赏一会儿景后,便着手开始修炼,因着勤奋,这些日子他也颇有感悟,原身本是练气七阶的实力,这几日他隐隐有突破的痕迹,果然无论何事还得勤奋才行。 至于谢慕卿,他并不怎么管他,甚至连弟子的晨间礼也一并省去了,只说他不喜如此,更何况以前也未有过,所以除了偶尔给他些丹药,平时连面都见不上,不过这倒也顺了他的心意。 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更让顾夕辞高兴的是居所里竟然有单独的浴房。 凡人一旦入了修仙界,首先第一个要学的术法便是净身术,不仅仅是因为这术法简单,最重要的是实用,一旦开窍,他们的体质便与凡人有所不同,首要的改变就是身体的脏污减少,时刻都是洁净的,修仙道路道阻且长,很多人觉得麻烦便也就放弃最初的以水净身,反正用净身术效果也都是一样的。 可顾夕辞不一样,他虽也会净身术,但他是一个现代人,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因而他还是每日都必须沐浴,但是依着他的居所,依旧是老问题,离浴房太远了,不过所幸他在小院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小溪,虽凉,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说来也怪,其实他先前几日也并没有发现那浴房,有一次他忍得难受了便乘着仙鹤连夜下了峰去之前的小溪洗浴了一番,等隔日再想下山时,他便发现了那处浴房。 没有阵法禁制,如谢慕卿所言,那这地方他便能进,他还记得刚进去时的热气蒸腾,一方温泉简直叫他看直了眼,泡在其中时他还忍不住的喟叹,谢慕卿表面上脱世出尘,没曾想私下竟也懂得如此的享受。 如此又过了段时日,他一直与谢慕卿同住,所以楚焱也找不到机会杀他,如此倒也算是另一种避开了原先的剧情的方法,他原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直到今日… 因着课业有些复杂,顾夕辞又在和阳长老那里逗留了些许时间,待出来时,日头已近黄昏,他坐着仙鹤回居所时,老远便看见了站在古树下不常见的谢幕卿。 他正疑惑,便上前唤了一声,“师尊。” 而谢幕慕则是皱了皱眉,较往日的冷淡竟多了几分外泄的情感,“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晚?” 好似等了他许久。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就是一块望夫石,啧啧… 第12章 白昼已散,此刻已是极夜,眼前的明珠闪烁,雅致的大殿内顷刻被照亮,顾夕辞端坐在矮案之上,身体紧绷丝毫不敢放松,连带着呼吸也放缓了几分,而身旁,谢慕卿轻声低语,与他挨得极近。 眼前的这一幕甚是魔幻,饶是顾夕辞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谢慕卿竟在耐心的教他怀山院的课程? 自从搬来与谢慕卿同住后,顾夕辞的生活条件明显提高了很多,谢慕卿虽待他依旧的疏离,甚至一日连面都见不上,但私底下衣食住行却全都替他备好,若是换作旁人怕是会心怀感激,觉得拜了个好师尊,但到了他这里却只觉的恐慌。 之前开始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慕卿其实已经发觉了他夺舍的秘密,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试探他,不然也不会变这般的反常,因为据他看过的原文所知,主角受性情冷淡,是绝对不会如此关心他这个废物弟子的,甚至在原身死之前,他们两人都还是在兵戎相见,死之后更是绝口不提有他这个弟子,如此的关系,不该是如今这般和谐的景象才对。 但随着时间推移,谢慕卿始终没有表态,一如既往的对他,而依着他的修为,若真是试探,怕是早就对他动了手,但谢幕卿没有,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越是这样,他便就觉得这样愈加奇怪,就比如说此刻,虽然是他因为怕死主动缠上的主角受的,可这一切也太过于反常了些,要知道就算是原身刚拜入他门下时,也不过是随意丢了几本心法,自行参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竟还逐字逐句耐心的给他讲解。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怀疑,难不成竟是因为他这主动一回,改变了些原文剧情,主角受良心发现,竟是要主动扛起一个做师尊的职责了? “这些可都懂了?” 温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将失神的顾夕辞及时唤醒,他下意识的抬头,却正巧撞上谢慕卿带着询问的目光,黑夜不似白日,明珠闪烁却也微暗,正是在如此的映衬之下,眼前之人的脸庞不似平日的冷硬,竟勾勒出几分柔和,不再那般生人勿近,更添几分韵致。 而这时顾夕辞也才发现,谢慕卿竟生得一双丹凤眼,白日清冷不曾察觉,到了晚间竟有些勾魂,衬的那张脸艳丽到了极致,甚是好看,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然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努力除掉脑中的异样情绪,这才点了点头缓缓道,“…都懂了。” 他想不得这许多,不管谢慕卿如何改变心意,只要不是害他,他便都不再意,更何况这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说来也怪,和阳长老口中原本对他来讲晦涩难懂的心法,到了谢慕卿这里,简单几句便能让他彻底明了,学习效率直线上升,他不由得感叹,果然还得是大能! 察觉到了少年眼神的躲闪,谢慕卿敛了眉眼,也收回了视线,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拉近些了两人的距离,继续耐心的讲解。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终与物忘,同乎浑涅。此句便是讲…” 讲解还在继续,但顾夕辞却早已是心乱如麻,谢慕卿身上的冷香不断闯入鼻尖,连带着耳畔传来的阵阵热气,无不彰显着此时他们两人挨得有多近。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因为他还记得原文中,谢慕卿最讨厌的便是陌生人与他接触,此刻他们离得便有些过分的近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僵直的坐在原地。 但很快顾夕辞又反应了过来,他素来有自知之明,心思也活络,此刻他是依着这谢慕卿为救命靠山的,定是不能惹了他厌烦才对,而此刻两人挨得这般近,肯定已经触了他的逆鳞,只是碍着脸面不好与他直说,因而他该是懂事的。 如此想着,他便不由得撑着身体往后退了些许,瞬间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而这般明显的远离,谢慕卿自然也看见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便微垂了眼睑,掩住了眼底的异样情绪,再抬头时已恢复成了往日的清冷。 “怎么了吗?”他问道,冷淡且疏离。 顾夕辞没想到谢幕卿会突然发话,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思来想去便也就准备破罐子破摔,抿了抿唇,面上带了几分愧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师尊,弟子今日有些累了,想先不学了…” 他想着,反正谢慕卿也不喜欢与旁人长待,而自己与这人单独呆着,也极为的有压力,还不如趁此脱身,日后为了两人的和谐关系,还是少碰面为妙,只是可惜,这修炼一事又得往后推一推,想到自己那微末的修为,他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谢慕卿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已经暗尽,殿中的时漏也指向了亥时,他低头看向少年已有些困倦的脸庞,顿了一下方才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若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夕辞就等着谢慕卿这句话,待话音刚落,他便马上起身将书籍收拾了个干净,速度之快,令人拙舌。 “师尊也早些休息,弟子便先告退了!” 少年站定向青年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便马上往门口出窜去,步伐轻盈,极易能感觉到其中的欢呼雀跃。 “等等。” 清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这让少年原本放下的心再次被提起,他停下了想要冲出门去的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缓慢的转过了身体,一脸不安的道,“师尊找弟子还有何事?” 而这一幕全然落在了谢慕卿的眼里,眼底闪过了一丝落寞的神色,稍纵即逝,而后他才继续道,“明日早些回来,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回来的这么晚。” “?” 闻言顾夕辞有些疑惑,脸上满是不解,不懂眼前之人是何意,怎的还管起他回来的早与晚。 “若还有什么不懂都可以来问我。” 谢慕卿又道,神色又较和缓了些,他看着门口的少年,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道, “毕竟…本尊还是你的…师尊…” 插入书签 第13章 春日渐晚,因为处在山脚的缘故,怀山院外也开始出现蝉鸣,稀疏几只,竟也显得吵闹。 和阳长老依旧坐在高台上授课,好似混不受影响,而反观坐在矮桌旁的少年,眼神涣散,破天荒的竟也走神了。 昨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顾夕辞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慕卿会突然承认他们的师徒关系,实在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连他如何回的卧房都有些记不清了,要知道原文中,谢慕卿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提起他们的师徒关系,甚至一度冷脸,更不要说是他主动提起了。 而如今这般又是为何呢?一时间,顾夕辞竟有些看不透主角受了,总觉得他那所谓的师尊有何处变了。 如此,少年便坐在学堂沉思了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沉,和阳长老停止授课,少年这才回了神。 发觉浪费了一日的时间,顾夕辞只觉得一阵懊恼,抬头看了一眼和阳长老离去的方向,正欲跟上时,脑中突然响起谢慕卿昨夜说的话。 “明日早些回来,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回来的这么晚。” ……如此,顾夕辞的动作竟也带了几分犹豫,许久后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将视线移开,低头将随身物品整理好就出了学堂。 他想,自己想这般多做什么,待在主角受身边总归是安全的,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有谢慕卿这天道第一人引导他修炼,如此的好事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如此想着他竟也豁然开朗,乘着仙鹤便欲回去,然不料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了隔不速之客。 “…玉师兄。” 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马上的反应过来,脸上挤出了个不太自然的笑来。 “顾师弟。” 朗玉扬了扬唇角,脸上依旧是能溺死人温和笑容,今日他穿了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更衬得其温润如玉,气质无双,只唯独那张再是普通不过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而顾夕辞便是最讨压眼前这人的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因着急于想摆脱眼前此人,他换上了个乖巧的模样,耐着性子问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知道朗玉身为掌门首徒,怎么会这般的闲,三天两头的来找他,还时刻能找到他的准确位置,这让他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人莫不是有意在监视着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来看看师弟身上的伤好些了没,不知那日赠师弟的雪肤膏可有用?” 朗玉表情未变,只那眼神太过真挚,好似含着春水,仿佛此他是真的在担心眼前的少年。 然此刻的顾夕辞早已换了芯子,对于这般的有意所为并不会觉得盲目的感动,但碍着身份,他还是露出了个感激的笑来,“那药膏很好,我身上的伤也已好全,多谢师兄挂怀。” 闻言朗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担忧也少了几分,温和道,“如此便好。” 顾夕辞实在没有什么同眼前这人所讲,寒暄了两句后,他便起了离开的心思,正欲开口时,朗玉便打断了他的话。 “对了!”朗玉忽地道,表情带着些欣喜,“前几日我被宗门事物缠身,有些忙碌,直到今日我才知晓,顾师弟你现在是搬去和仙尊同住了吗?” 啧… 闻言,顾夕辞顿时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人是妖族的少主,原文的攻二,其性情不仅腹黑残忍,更重要的是,他极为善妒,且占有欲极强,如今知道他与主角受住在了一起,此刻来找他怕不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如此想着,身体便忍不住打了个寒碜,连带着眼神也有些恐慌,现在谢幕卿也没在身边,若朗玉真要对他动手,他怕也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然而朗玉却只是笑了笑道,“这对顾师弟来说也是好事,仙尊这样做,想必已经是认可了顾师弟你这个弟子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杀他?见状顾夕辞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是,饶是朗玉胆子再大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在仙宗内动手,更何况还有谢幕卿,朗玉伪装这么多年不可能为了他这么个小角色轻易暴露才对。 “倒是该恭喜顾师弟才对!”朗玉又继续道,“能受仙尊亲自指点,他日师弟必有一番作为!” “师兄说笑了!”少年有些难为情,神色间尽是退缩之意,他失落的道,“以我这般差的资质,单就是结丹,怕也是此生的奢望了,又何谈日后的作为。”说罢便低了头去,看起来很是受伤。 “顾师弟…” 见状,朗玉笑容一滞,正要安慰几句,少年却突然抬起了头,眼眶微红,显然是方才刚哭过了。 “叫师兄看了笑话了。”顾夕辞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在极大的忍耐下,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痛叫出声,他挤出个艰难的笑来道,“师尊命我今日早些回去,便不再在此处和师兄多聊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师兄也快些回去吧!” 说着他便点了点头,越过朗玉便向着仙鹤走去。 “顾师弟。” 耳边再次传来扰人的声音,顾夕辞已有些厌烦,他烦躁的转过身体去看身后的青年,和声道,“师兄还有事?” 不再是一贯的温和笑意,朗玉凝了凝眉,眼神多了几分锋利,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无意之间危险弥漫,剑拔弩张。 如此这般让顾夕辞方才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正思虑着要不要逃跑时,眼前之人却又忽地笑开。 还是往日温和的模样,青年压低了些身子凑在少年的耳边轻声询问道,“刚才忘了问了,之前因为宗门事务师兄先独自离开了,那日,师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嗯?” —— 坐在仙鹤背上,顾夕辞还是忍不住想起方才的事来,之前楚焱潜进九霄宗,刚进来没多久便被谢慕卿赶了出去,因此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因而并没有将此事说出,所以整个九霄宗除了他们二人,没人会知道楚焱入过宗门的事,可方才朗玉的一番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年顿时黑了脸。 这个混蛋!忆起当日的景象,朗玉突然那般急迫的离开,显然是察觉到了异样,但却不同他说,丢下他独自面对魔尊,也是故意的! 少年气的浑身发抖。 被算计了一番的顾夕辞十分气恼,恨不得此刻转身回去将朗玉痛扁一番,然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毕竟就算他去了也不是那人的对手,更何况…眉目间多了几分担忧,今日朗玉那般同他说话,怕不是对他生了疑心… 第14章 “就这般轻易放过了他?” 突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朗玉收回了注视着远离的视线,不再似方才的温和,此刻面上只剩了一片阴郁,他转而看向自暗处走出的少年,冷笑道,“急什么?”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能再叫他和仙尊待在一起,他只会害了仙尊!” 少年眉头紧皱,双拳紧握,说这话时几乎是半吼出来的,带着几分急躁。 “你这是再命令我?” 朗玉眸色微沉,看向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冷意,少年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寒碜,面上露了几分恐惧。 “别担心。”忽地,朗玉突然笑开,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温润模样,他抬手搭上少年的肩膀,低声道,“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只要你继续听师兄的话,你说呢,幕南师弟?” 暗色中,青年眸光流转,引诱着眼前的少年。 —— 顾夕辞一路想着朗玉的话,连到了居所时他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还大亮的天色,他犹豫着今日究竟要不要主动去找谢慕卿,直到路过一处后院时,一阵凛冽剑意唤醒了他。 入眼的青年身姿挺拔,动作矫健,一招一式间连贯且洒脱,而手中的长剑也随着他的动作泛着森冷银光,即使还离得很远,却依旧能感觉到其迫人的剑气。 少年没想到,他会在此处遇见谢幕卿。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慕卿今日竟没穿一贯的白衣,反而破天荒的穿了一件极显眼的雾蓝色衣袍,他容颜本就吸人,如今这般更衬得他面容精致了几分,少了些清冷,更添了几分少年的模样,随着动作间,衣角四散开来,更显得身姿飘逸,一时间,顾夕辞不由得看呆了。 直到谢慕卿收住了剑势,抬眸朝他看来时,这才清醒了过来。 “师尊!” 顾夕辞轻唤了一声,而后便看见谢慕卿收了剑缓步朝他走来,一时间心不由得紧了紧。 “回来了。” “是…”因着方才的事,顾夕辞多少有些心虚,看着逐渐靠近的谢慕卿,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侧头应了声。 感觉到了排斥,谢慕卿微楞了一下便也就停下了脚步,刚好三步之远的距离,却又宛如不可跨越的鸿沟。 顾夕辞正思绪乱飞,视线也不知该落在何处,显得有些慌乱,直到一阵银光闪过,他的视线不由得被吸引,正是方才谢慕卿握在手中的吟霜。 “你想习剑?” “嗯?” 闻言少年微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眼中一片疑惑,显然不懂得其意,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心底顿时生了股不好的预感。 “不…”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被打断了。 “我可以教你。”谢慕卿表情冷淡,语气也是稀疏平常,然说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并不像是在说笑。 —— “你底子薄,便先从入门剑法开始学吧。” 顾夕辞瞧着眼前之人表情认真,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没想到谢慕卿竟真要亲自教他剑术,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前之人可是不久后便要飞升的主角受,千百年来第一人,这世间能由他亲自指点剑术的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见少年怔愣,谢慕卿也并未急着催促,而是继续道,“可带了佩剑?” 闻言,顾夕辞瞬间清醒了过来,谢慕卿是剑修,作为他的弟子,原身自然也是剑修,然这也是方才他犹豫的原因,原身先前因为自暴自弃,早已放弃了修炼,更何况是佩剑,早就不知道丢在何处了,而剑修,名如其意,便就是将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讲究剑不离身,若叫谢慕卿知道他将剑丢了,还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不知道为何,他并不想看见眼前之人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然而他也不想撒谎,思想争斗了一番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道,“禀师尊,剑…丢了…” “丢了?” 闻言谢慕卿微顿,抬头看了一眼面露愧色的少年,愣了一下方才继续道,“丢了便丢了,宗门所发左右不是什么稀罕物,予你的修炼也无什么益处。” “嗯?”话音刚落,顾夕辞便一脸的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会说出这般话,原文中谢慕卿可是视剑如命的存在,又怎会这般轻视? 然谢慕卿却未觉得异常,转而又继续道,“原本就只是想着你暂且用着,如今丢了也无事,今日你便先用我的剑吧。” 手中一沉,眼前转而便多了一把银色长剑,顾夕辞看着眼前颇为熟悉的长剑,嘴角一阵抽搐,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此剑不是别剑,正是原文中赫赫有名,五洲唯一的仙剑,主角受谢慕卿的本名法宝,吟霜! 他看着眼前之人转而又唤出了把其他普通的长剑,脑海中开始不断回响起方才的话。 “视剑如命的存在!” “的存在!” “在!” 顿时一脸黑线。 —— 学了一下午的剑法,顾夕辞早已是精疲力尽,连带着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他不喜欢身上粘腻的感觉,草草用了几块糕点后便往洗浴室冲去。 待身体干爽后,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泡在温泉里,忍不住舒服的喟叹。 而记忆也逐渐回到刚才。 有时候理论与实践真不能相提并论,顾夕辞不由得有些苦涩,他已然是努力了,但几次下来仍旧是不得要领,那剑法舞得纯粹四不像,看着手中的吟霜,自己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一时间竟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反正这世上也不只有剑修这一条路,他如此想着,而下一刻便只觉得手腕一紧。 “师尊!” 走神还被当场抓住,顾夕辞多少有点尴尬,露出了个讨好的笑来。 然谢慕卿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身后环着他,替他正了正姿势,“底盘要下沉,手要稳。” 突然亲密的姿势叫少年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起身便想要远离,然下一刻谢慕卿就松开了他,转而低声继续道, “不必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放平心态就好,学不会就明日继续,总归是学得会的。” 伸手拿了干净的布巾将身上的的水珠擦干,顾夕辞就开始慢慢套起了衣服,想起谢慕卿的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他那般说,一时间他也不好说想换修其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收拾妥当后,他便出了浴室,抬脚往卧房处走去,而刚至院门口时,他抬眼便看见了一人正站在他卧房的门口,只背影他便能认出,正是刚分离不久的谢慕卿。 看过原书的顾夕辞一直以为谢慕卿是不喜欢原身这个无意中收的废物弟子的,可直到真正面对谢慕卿时,他又觉得其实并不是这样。 知道他未辟谷,就遣人专门送饭食,知道行路不便,就特地送了他坐骑,比起厌弃他更觉得是谢慕卿天生性情冷淡,不善表达的缘故,因而才造成了这般多的误会,他能感受到谢慕卿还是挺爱护他这个弟子的,当然是除了不去为魔尊做那些肮脏事。 因此他想了许多,原本一开始他就是想要依靠谢慕卿躲开掉魔尊的杀局的,只是碍着原文的影响,他有些犹豫,不敢付诸行动,如今豁然开朗,自然是要将两人的关系拉好,而后再抱紧这条大腿的。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喜悦,轻唤了一声, “师尊!” 唤罢,便抬脚跑了过去。 而原本呆站在门口的谢慕卿闻言也是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入眼就是一张明媚笑脸,还有裸露的细白脖颈。 因为是刚沐浴过的缘故,少年偏白色的肌肤上还泛着淡淡粉意,再加上是晚上,所以少年穿的并不多,只简单套了件单薄的寝衣,随意动作间都能露了春光。 见此一幕,谢慕卿不由得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转而便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这么晚过来,师尊找弟子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走至身边,抬头与眼前之人对视,眼底一片澄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夕辞总觉得眼前之人虽不喜旁人亲近,但却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和触碰,而如此也更好,他又往谢慕卿靠近了两分,试图营造出一种师慈徒孝的场景,反正他都是要抱大腿的,还不如借此彻底抱稳,他如此想着! 少年的动作,青年自然有所察觉,微稳了心神,再度抬头时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看向少年淡声道,“并无其他事,只明日你要同我出去一趟。” 只微微扬起的唇角有所暴露。 “出去?”顾夕辞微皱了眉,一定意义上此刻的他并不想出宗门,万一又碰上魔尊,他可不想再被掐脖子一次,因此有些慎重的问道, “是去何处?” “剑冢。”谢慕卿道。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谢:“师慈徒孝。” 下章新人物登场,攻三出现了! 第15章 “师尊,我们真要去剑冢?” 因着还不会御剑的缘故,顾夕辞照旧还是骑着仙鹤,他抬手拉了拉身旁之人的衣角,脸上尽是不安的神色。 锡兰剑冢,五洲仅存的一处藏剑地,看过原文的他自然知道此地,传说中此处曾是一位上神的陨落之地,其中灵宝无数,随意拿上一件便是当世的无价之宝,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更引人疯狂的是这里面存放着上万把的上品灵剑,没有哪一个修士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甚至有些开了灵智,生了剑灵,如此便就更多人对此趋之若鹜。 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九霄宗不得不出面将其纳入了门下,又另外同各宗门定下了一个约定,每五年各大宗门可选派三名弟子入剑冢取剑,如此,此事方才罢了。 “为何不去?” 谢慕卿往旁靠了靠,低头看向神色慌乱的少年,有些不解。 “你需要一把剑,丢了,我们便就去取。”语气极为认真。 而顾夕辞闻言却只觉得头顶轰隆作响,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自然知道自己是需要一把剑的,也知道要去取剑,只是这取剑的地方却是他着实没想到的。 要知道,在原文中,这锡兰剑冢极为神秘,其中包含的灵剑也皆为上品,随意一把便能赐予修士境界提升的无限可能,然而想要进入其中并不容易,因着名额紧缺,每五年各宗门内部都会安排一场大比,唯有胜利者方可获得名额,因而能来此的全部都是各宗门的顶尖弟子,旁人视作天堑的金丹期,到了此处不过是个门槛。 所以这也是他方才忧心不已的事情,先不说名额一事,他一个练气期的弟子入金丹期为门槛的剑冢取剑,落在旁人眼里他这不就是**裸的走了后门吗?原本他就因为是唯一拜入谢幕卿门下的弟子,常受人诟病,如今这一出怕不真得变成了万人嫌,他不怕那些一时的口舌之欲,但作为一个炮灰他只想安静的活着。 更何况他现在不过才练气期,剑法也才入门,心法都只才背了一半,一把普通长剑便也就对付了,实在不需要专门来锡兰剑冢取剑。 如此想着他便连忙挥了挥手,想要拒绝道,“不…” 然而他话还未说出口,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身侧处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恭迎尊上!” 随即便是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恭迎尊上!” “恭迎尊上!” …… 不远处的石台上站满了各色的修士,此刻无一不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顾夕辞看着眼前这声势浩大的一幕不由得被惊住,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身旁之人,那料此刻谢慕卿亦是在看着他的,若有似无的热气打在耳边,他说, “到了!” 显然是晚了。 —— “尊上,您怎么亲自来了?” 负责此次锡兰剑冢取剑事宜的长老,在看见南珣仙尊出现时,着实震惊了一把,要知,那位避世多年,是出了名的不理俗事,除了不时斩杀一些棘手的妖魔,平日里连山门都不会出,而想要见上一面就更是难如登天了。 然此刻,他出现在了此地。 “取剑。” 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长老表情微滞,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眼前如今剑修的第一人,有些疑惑道,“取剑,您?” 并不怪他失态,只南珣仙尊说要来取剑着实让他有些奇怪,要知这锡兰剑冢虽是世间仅存的藏剑地,其中有着上万的灵剑,甚至有些开了智,品阶更是不凡,然即便是这样,这其中也没有任何一把能够同尊上手上的吟霜想比,因为剑冢的剑都为凡剑,而尊上手中的则是应万物灵气所生,自然铸成的,如今修仙界唯一的仙剑,一凡一仙,天壤之别,又何须其他? “不是本尊。”谢慕卿淡然道。 瞬时,长老原本悬着的心陡然落下,正欲松上一口气之时,声音又再度响起。 “是本尊的弟子!”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微侧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少年。 “谁?” 如石入水,掀起阵阵波澜,长老看着仙尊身后的少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作为九霄宗的长老,他多少也是知道仙尊这位弟子的。 听说是当年挚友所托,这才收作了门下弟子,随后又因其资质实在太差送往了外门,不管不顾了多年,据说到如今还停留在练气期,筑基都还未筑基,可见资质有多差。 然而如今这般景象,显然与传闻中有所不同,仙尊若是不管不顾,又怎会亲自陪着弟子来这剑冢取剑,更何况他先前便听说了,如今这少年已然是住进了仙尊的居所,除了仙尊一人居住的居所,千百年来,这少年是第一人,一时间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不可?” 谢慕卿微垂了眼,看向眼前之人时,是一贯的寒凉。 长老不由得打了个寒碜,随即也马上清醒了过来,连忙道,“可可可,仙尊的弟子自然是可以的!” 又怎么能不可,想到此处长老只能暗暗叹气,就算眼前这少年资质奇差,还未筑基,他若是想进剑冢取剑,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外乎别,就只是因为这剑冢…只仙尊一人能打开。 多年来,对于锡兰剑冢有所觊觎的人趋之若鹜,但转而却又是败兴而归,要问缘由,且都是来自锡兰剑冢自身的封印禁制。 即为陨落之地,昔日上神陨落之时为了不想受外人侵扰,曾在剑冢设下封印,即使千万年过去了,残留的神力逐渐稀薄,封印也不再稳固,但对于下世的凡人来说仍旧如同天堑难以跨越,而唯一能破开这封印的,唯有半步化神的南珣仙尊,而这也是当初各宗门同意将锡兰剑冢归于九霄宗门下的原因,毕竟没有南珣仙尊,这锡兰剑冢再怎么稀有珍贵,也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得。 因而就算是不顾五年才开启一次的时间,又或是各宗门三仅有的名额,眼前这少年若是要进剑冢取剑,在场的各宗门也是不敢有什么怨言的。 目睹了一场不见腥风血雨的威胁,走后门如此理直气壮,顾夕辞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明明记得原文中的主角受,品行高洁,且怀有救世之心,最重要的是为人正直且刚正不阿,但眼前这谢慕卿,刚正不阿? 他如此想着,直到他忽地听见一声带着嘲讽且不屑的冷笑,微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循着方才发出声音的人群中望去,只一眼,他便就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人怎么会在这?”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努力今天再一章! 看见你们说好看,我就放心了,开心,哈哈哈 顺便推一下下本预收,求收藏 攻略悲情反派(快穿) 文案:前末世大佬,无情狠人都兰身死后被召唤进了一个系统,据说只要他完成数个攻略反派的任务,那么他就能重新复生,且在一个重新建立的安全世界,所以,他心动了… 副本一:身娇体柔,绝世美人小侍 副本二:貌美如花,普通村民 副本三:病体缠身,世家公子 副本四:奴隶,炉鼎小美人 副本五:末世小情人,绝美 刚穿过来的都兰刚醒,一睁眼就看见屋内红烛摇曳,暖意生香,而他此刻正躺在一张大红床上,身边一个长相干净的少年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因而忙碌了一日的乌夜堂主,正打算入夜后好好享用美人时,推开门却看见了一幅终生难忘的场景,他本打算品尝的美人此刻正压着他的小妾…当时他就萎了…感谢在2022-05-30 00:03:03~2022-05-31 14:0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夏淡过花开时。 5瓶;氢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入剑冢各宗门大多都是三人结伴而行,而顾夕辞有些特殊,再加上九霄宗的人好像不打算与他来往,因而他只能独自上路,但如此过了小半日,他就已经是彻底迷了路,不要说是剑,连个人影他都没看见,这让他不由得怀疑,他这不是入了剑冢,而是入了迷宫。 难不成是因为修为太低?他如此想着,正长吁短叹之际,身旁的矮木丛中传出一阵痛苦的**。 那声音断断续续,好似在刻意忍耐,已许久未见着人的顾夕辞有些好奇,抬手便推开了碍眼的枝叶,而后他便看见了一个正半倚在树脚的俊朗少年,只一眼他便后悔了。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人他其实也是认得的,正是方才在外面嘲笑他的人,亦是本文的攻三兰轲! 至于为何顾夕辞能一眼就认出这少年的身份,这只能说看过原文的他对于眼前这位五洲第一大世家的小公子印象实在深刻。 不过深刻的并不是因为他是攻三,而是他那每一次出场的骚包打扮,就比如说今日这一身。 满头黑发被一顶金丝镂空玉冠高高束起,身着一袭深蓝锦袍,其上泛着点点流光,袖口衣领处皆有金线绣制的暗纹,腰间亦坠着几条红玉珠链,这打扮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发情求偶的孔雀,怎么可能不让人印象深刻,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暴发户。 若是叫他知道方才那声音是这人发出的,打死他都不会好奇,更不会主动靠近,他并不太想和这些股票攻们有太大的牵扯,不然依着他这炮灰属性,说不定又成了谁的垫脚石。 如此想着,他瞬间有了逃跑的冲动,然而还未待他开始动作,下一刻,他已然是被少年发现了。 兰轲此刻已经快要气炸,他自诩资质高,修为强,却没曾想今日竟在这剑冢里着了道,而更让他气愤的是往日那群对他万般讨好的宗族子弟竟然在那他受伤后,那般关键时刻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好在他拼死相搏,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抬手狠狠的朝一旁的树干捶去,好似那树便是丢下他的两人,暗自发誓道,待取了剑出去,他定要叫那两人好看! 然而下一刻却是乐极生悲,过于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当即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连带着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拖着这副残破身躯继续行动时,不远处却响起了一阵树叶窸窣声,紧接着便出现了一个少年。 若是要兰轲来讲,他最讨厌的人是谁?那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顾夕辞这三个字。 因而刚看清来人的脸时,兰轲顿时就皱了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此处遇见他,还是在他这般狼狈的状态下,不由得黑了脸。 “你怎么在这?!” 他奋力的想要坐直身体,不让此刻的自己显得过于狼狈,然而下一刻他便因碰了伤口,再度缩了回去。 方才顾夕辞只顾着震惊在这里遇见了兰轲,因而也没有注意到其他,如今少年这一动作,他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往日被束的整齐的发丝此刻竟少见的凌乱,连带着那身深蓝锦袍也被划出了几个大口,有点点血迹落在其上,显然是受了伤了,他看着眼前之人苍白的脸色如此想着。 “你看什么!” 被最不喜的人瞧见了弱态,兰轲当即有些气急败坏,朝着眼前之人恶狠狠的吼道。 然而这一幕落在顾夕辞眼里,他却并不觉得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说实话他并不讨厌眼前的少年,相反在众多股票攻之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兰轲,虽然性情傲慢,但是却为人正直,与其他人不同,原文中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尊重主角受的人,从不像其他人那般强迫,只默默奉献,妥妥忠犬人设。 “你受伤了!”因而他老实的回道。 而如此,兰轲就更气了。 “用不着你管,快滚!”说罢便气呼呼的将头转向一边,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顾夕辞原本也不想管,他只想躲着,然而现在这情况却不同,眼前的少年受伤了,而且还不轻,如此大的密林还不知道何时能走出,而另外想碰见人怕更会更难,他实在做不到将一个受伤的人放任不管,更何况眼前这少年还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比较喜欢的人,实在不行,给人治好伤后,他马上跑了就是! 如此想着,他便慢慢的向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你想做什么?!” 看着顾夕辞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兰轲当即就慌了神,忍不住的低吼以求能吓退他。 “你应该听说过本少主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就不怕本少主收拾…” 顾夕辞从怀中掏出了前几日谢幕卿给他的丹药,直接便将其扔进了眼前之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嘴中,方才堵住了他的话。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为何讨厌他,多年前这位兰氏家族的小公子就曾不顾宗族的反对执意上山,想要拜入南珣仙尊的门下,要知作为第一大宗族的兰氏,其势力强大并不逊于第一宗门的九霄宗,因而此消息一处便在各洲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尽管如此,南珣仙尊依旧没有将他收作弟子的打算,三言两语便将人婉拒了,只道是他此生只会收一个弟子,也就是他这身体的原身。 本是受尽家族宠爱的天之骄子那里受过此等屈辱,尤其是他在知道南珣仙尊口中所谓的弟子不过是个拥有三灵根资质的废物时,他就更加气愤了,如此便也就讨厌上了。 再加上今日这么明显的走后门行为,怕是就更加厌恶了… “你若要收拾我也得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才行啊!”他平静的道。 说实话比起那些心思深沉的人他更加喜欢兰轲,少年心性纯良,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是摆在明面上,从不遮遮掩掩,比起那些趁乱落尽下石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被谢慕卿扔在外门的那些年他没少受人冷嘲热讽,唯有这往日最讨厌他的兰轲对此事闭口不谈,甚至勒令门下的弟子也不准随意议论,这些在原文中虽然只被一笔就带过了,他却依旧能感觉到其中的善意,少年即使是讨厌一个人,他亦是有原则的。 除了之后原身入了魔… 刚吞下口中的异物,兰轲就睁大了眼睛准备破口大骂,然而还未待他开口,胸腔中一阵暖意流转,连带着原本身体上的痛苦都消减了不少,他看着从自己身上扯下布条准备给他包扎伤口的少年,一时间不由得惊住,这人竟不是来害他的? 兰轲突然停止了挣扎,顾夕辞还有些纳闷,不过他并没有细想,反正这般倒是方便了他包扎伤口。 因而两人都未说话,一个只顾着愣神,而另一个只顾着只顾着包扎伤口,一时间氛围有些过于安静了。 这般状态下,兰轲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抿了抿唇,装作不在意一般。 “没想到你这废物还挺厉害的,竟然一个人能走到这里来!” 少年傲慢嘴硬的性格,顾夕辞早就有所了解,这般不客气的话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他有些疑惑,能走到这里来,有脚不就行了吗?跟他废不废物有什么关系? 而这般模样自然也落在了兰轲的眼中,看着眼前少年一脸的疑惑不解,心中顿时有了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方才他因着厌烦,所以并没有怎么注意顾夕辞的情况,如今冷静下来一看,他这才发现,与自己的狼狈不同,眼前这人虽面露疲累,但周身依旧还是整洁的,甚至连束起的发丝都没有怎么乱,面对那些东西时,他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已然是这么狼狈了,更何况眼前这人,他听说到现在还不过是练气的修为,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结论太过于难以置信,兰轲顿了顿,这才有些艰难的问道,“你…这一路上不会什么东西都没遇见吧?” “?” 刚闻言,顾夕辞就更加疑惑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眼前神色异常的少年,一头雾水的问道,“能遇见什么?” 他能遇见什么东西?原本他就迷了路,这一路上他唯一碰见的个活物也就眼前这人了! 无言的羡慕在身体里快速蔓延,兰轲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了,他恨得直咬牙。 这…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顾夕辞能敏锐的感觉到眼前少年的情绪不对,但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将伤口包扎好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 兰轲还在自我怀疑中,刚一抬头就看见顾夕辞准备离开,心头顿时一紧,不知是何种想法,他下意识的便伸了手过去,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眼前之人的手腕狠狠的抓在了手里。 “你做什么?” 被突然抓住的手腕隐隐作痛,顾夕辞下意识的皱眉,抬手便将人挥开,脸上也带了些怒意。 “我…” 被挣开的兰轲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滞,方才他竟然想挽留… 晃了晃头,将脑中奇怪的情绪甩出,他咬了咬唇,正要说些什么,那料下一刻,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就将他的思绪打断。 兰轲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看着一旁还在愣神的少年,咬了咬牙,急声道, “快跑!” 第17章 足以遮天的密林中,两个少年在其间拼命逃窜,身后不是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嘶鸣。 “快放本少主下来,你背着我,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兰轲着实没想到方才他喊着跑的少年竟会回过头背着他一起跑,一时间百感交集,连着往日的傲慢也少了几分。 “闭嘴!” 正顾着逃命的顾夕辞被吵的头疼,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剑冢里突然出现个这么个玩意儿,着实将他吓住了。 好在他反应够快,这才逃了出来,只唯一不好的,他下意识的带了个拖油瓶。 听着身后的嘶鸣声越来越近,顾夕辞知道,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被那东西追上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如此想着,暗暗的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向着密林的更深处奔去。 …… “走了?” “走了!” 山洞内,两人相对而坐,闻言,顾夕辞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东西差点就抓住了他们,好在他及时看见一处山洞,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回忆着方才的场景,他不由得有些后怕,团团黑雾中不断发出阴深的吼叫,那双幽紫色的瞳孔盯得他浑身直发怵,恢复记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妖物,脸色不由得泛白。 “是陆吾,一种凶兽。”兰轲缓过了神道,“也是这剑冢的守卫着,若要取剑,必须要过它那一关!” “凶兽?”顾夕辞有些诧异,先前他还纳闷眼前之人为何会受那般重的伤,如今这才明白过来道,“那你身上的伤也是它弄的?” … 兰轲面色有些难看,他并不是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有些飘忽。 看出其窘迫的顾夕辞并没有继续追问,但也猜出了个大概,依着他那性子,估计是轻敌了。 然而如此倒提醒了他,微皱了眉道,“这是取剑还是送命?” 虽然他知道修仙路本就这般残忍,优胜劣汰,但为了一把剑丢命那就当真有些不值当了。 “仙尊没告诉你?” 这回倒叫兰轲有些诧异,他看着少年不解的眼神这才缓缓道,“此处有尊上设的阵法,只要遇到难以扭转的危险,弟子内心主动放弃就会自动被逐出剑冢,所以并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不能再进来取剑就是了。” 谢幕卿确实没有告诉他这一点,但尽管如此,他亦不可能傻到去怀疑他,不外乎别的,若眼前之人所说的都是实话,那他一路上都未遇见过陆吾,直到碰见兰轲才撞见,那可就实在太过于凑巧了。 想来是谢幕卿在他身上施了封印,叫陆吾发现不了他,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同他说,只叫他放心取剑,原本他还想着同这般多的金丹期弟子争夺,怕是会落了下层,如今看来,才知这锡兰剑冢里的剑不是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得到。 如此想着,顾夕辞忍不住暗喜,看来谢慕卿这条大腿他是抱对了! 轻咳了两声,只淡淡道,“我忘了。” …… 两人到底还是不相熟,待这话题落下,顿时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喂,你方才为什么要带着本少主一起跑?” 而后还是兰轲率先打破寂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依旧傲慢,好似浑不在意,却又极度的别扭。 顾夕辞见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一个问题,转而道:“那么你呢?” “逃跑的时候你为什么叫我把你放下?” 众人对锡兰剑冢趋之若鹜并不是没有原因,剑修以剑为本命,越是相配的且品阶越高的剑,修士修炼就愈发顺畅且长远,而静观百年,每千把才会出现一把有品阶的灵剑,而更高品阶的就更是少见,如此又何来谈相配的资格。 然锡兰剑冢不同,这里存在着上万把高品阶的灵剑,再怎么样总会找到与自己相配的本命剑,所以太多的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入这里,因为这里于他们是更接近仙的机会。 而兰轲所背负的就更重,不仅仅是只为他以后的修行之路顺畅长远,再一个他是第一大宗族兰氏一族的少主,他是天之骄子更是日后的一宗之主,而他要做的就是要配的上这个身份! 因而剑冢这个机会他必定不能错过,毕竟就算兰氏为第一大宗族,资源雄厚,但上品灵剑难得,而相配的剑就更是少之又少。 兰轲面露异色,显然没想到少年会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的道,“本来就与你无关,那陆吾是被本少主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那就是本少主自己的事,本少主自己解决,为何要连累你?” “倒是奇怪了。” 闻言顾夕辞觉得有些好笑,但眼神却是异常的认真道,“先前被陆吾伤的那般重都没有想过主动放弃,怎么如今为了逞英雄就打算放弃了,现在的你在陆吾手下绝对逃不了,而你也知道出了剑冢后就再也不能进来取剑了,一辈子的风光就如此葬送,你甘愿如此?” 在被陆吾那般重伤时他都没有放弃,顾夕辞猜因为他自身的骄傲还有背后的家族,因而就算那陆吾来时,兰轲将他当做挡箭牌他亦能理解,然而他没有,所以就更加让他好奇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兰轲闻言明显有些不悦,“何为逞英雄,本少主只知道修士手中握剑便就是要战至最后一刻的,更何况若风光要踩着别人上位来得到,不干不净,那这风光不要也罢!” “嗯…”如预料之中的回答,顾夕辞看着眼前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的笑开,十分认真的道,“你这样,倒的确挺适合修仙的!” “用你说!”兰轲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自傲的道,“本少主以后可是要成为仙尊那般人物的!” 不,你是想仙尊成为你的人。闻言,顾夕辞再心中默默的想着。 “不对!”突然反应过来的兰轲这才发现他竟一直被眼前这少年牵着鼻子走,有些气愤道,“你还没回答本少主的问题呢!刚才你为什么要带着本少主一起逃,我与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从小到大,因为他的身份,所有人对他的接近都是别有用心,都只不过是想在他身上讨到好处,无论是谁,因而他怕,眼前的少年亦是如此,为了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 然而顾夕辞却没想这么多,抬头略思考了一下便低头看向少年甚是认真的道,“可能是我太善良的缘故吧!” 半真半假,参杂着玩笑,但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从不后悔。 “你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看着如此耀眼的顾夕辞,兰轲忍不住下意识的道。 “哦?”闻言顾夕辞顿时来了兴趣,“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兰轲顿了顿,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随后便老实的道,“性格懦弱,而且胆小怕事!”恬不知耻,明明是个废物却一直占着仙尊弟子的位置,当然,这话他并未说出口。 嗯… 闻言顾夕辞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毕竟这话说的倒没什么错处,的确是原身的性格不错了。 而这一幕落在兰轲眼里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 顾夕辞有些好笑道,“反正又不是说我!” 他又不是原身。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兰轲这性格迟早要吃亏。 妈呀,对了,今天地震了两次,窗子摇的哐哐响,我都以为自己要玩完儿了,吓人!!! 第18章 因着不确定那名唤陆吾的凶兽是否还会回来,两人又在山洞里待了一段时间,直到日头过半,顾夕辞方才起身。 “走吧,那凶兽应该不会在回来了,再晚便来不及取剑了!” 方才经兰轲口中所知,这锡兰剑冢虽是秘境,但时间流转与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剑冢试炼也不止那名唤陆吾的凶兽这一关,最重要的是,一旦入了这秘境取剑的时间便只有一天,若未取到剑便是与这里无缘,随即就会被自动弹出剑冢。 而现如今日头已偏西,显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了。 “你走吧,本少主不同你一起!” 在对上眼前少年向他投来的目光时,兰轲下意识的避开,他侧了侧头叫看不清的他的表情,依旧傲慢道。 闻言,顾夕辞只愣了愣,随即又有些无奈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如今取剑才是要紧的事,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自恢复记忆以来,为了不暴露夺舍的秘密,面对九霄宗的那群人时顾夕辞的神经时刻都在紧绷着,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天被发现,而后被压上诛神台被天雷给劈个灰飞烟灭。 然兰轲却不一样,顾夕辞顾忌九霄宗的人是因为他们与原身还算相熟,因而一旦有了什么变化他们就会马上察觉,而兰轲此时与他顶多算个有过几面之缘,平时听听传闻,那里会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即使是兰轲性格傲慢,说话也不太好听,但也只有在面对他时,顾夕辞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说话也不那么顾忌原身,连自身原本的本性也暴露了一二。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他不想与兰轲多有牵扯的想法也先放在了一边,动了些恻隐之心,他想,两人互相帮衬些,取剑总归是要容易些许。 如此想着,顾夕辞又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开口说话时,他方才看清少年隐在阴影里的脸竟带着几分落寞。 落寞?见状顾夕辞微诧,骄傲如兰轲,他的脸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般的表情? “都说了本少主不想同你一起了!”兰轲有些气急败坏道,“就我如今这样子同你一起也只能是拖后腿,本少主丢不起那人!你快滚吧!” 此刻他只想将眼前之人赶走,方才能减少几分难堪,他不愿意叫人看出他的弱态。 “所以…” 顾夕辞面色不变,好似丝毫未受少年的话所影响,他微垂了眼睑,迫使眼前之人与他对视,沉声道, “你这是想要放弃了吗?” “我…”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于认真,本还嚣张的兰轲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待反应过来时他却忍不住低了低头。 许久后他才闷声道,“都已经进来这么久了,连剑的影子都没见着,不仅如此,我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天之期马上便要到了,想来本少主与这剑冢应当是无缘的…” 如此言语倒叫顾夕辞失神了几分,在他的印象中,他一直以为作为天之骄子的兰轲是强大且自信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折损他的光芒,可他也差点忘了。 眼前之人终究只是个小孩罢了,作为天之骄子的他自小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自然也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而向来顺风顺水的他却在这次剑冢取剑因轻敌而丢去了半条命,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从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样的兰轲,顾夕辞并不喜欢,比起颓废,他更喜欢之前那个傲慢但却时刻自信的少年,因而他蹲下了身体与他平视着。 他十分认真却真挚的道,“不会的,今日你一定会在这剑冢中拿到比所有人都要好的剑!” 当时第一眼在这地方见到兰轲时,顾夕辞还有些纳闷,直到方才,他这才记起了原文的剧情,兰轲确实曾在这里出现过的。 《囚禁仙尊的日与夜》这本小说虽然大部分描写的都是万人迷主角受南珣仙尊与多个股票攻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但该有的剧情仍旧是一个不少,就比如原文中对攻三兰轲这个人物的生平描述也是极为详细。 尤其是兰轲第一次出场,虽只有短短一段话,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第一大世族兰氏少主兰轲,自剑冢而出,身披华光,手中长剑剑气凌人,灵气浓厚,显然是开了智的极品灵剑,因此魁首之位非他莫属。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轲才彻底坐实了天之骄子的位置,而他的名字也由此彻底传开,直到名扬五洲! 所以顾夕辞知道,这次剑冢一行,兰轲必定会取到剑,并且会是最好的那一把! 眼神坚定且肯定,没有任何一丝嘲笑的意味儿,兰轲眸子闪了闪,眼前之人所讲皆是他心之向往,但现实与幻想他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此刻他却还是退缩了,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 “怎么,这可不像是兰小公子的性格!” 知道这事可能还差些火候,因而顾夕辞继续道,“以前你那股子傲慢性格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竟是害怕了吗?” “谁害怕了!” 话应刚落,兰轲便如同点燃了的爆竹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尽是怒火,熊熊燃烧,长久不息,害怕?他有什么可怕的,自出生起他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是如何写的,从来就只有旁人怕他! 而顾夕辞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类似嘲讽的笑。 见状,兰轲咬了咬牙,方才恶狠狠的道,“不就是个剑冢嘛,还能难得倒本少主,今日我定要取剑出去!” 他如此说着,抬脚便向着山洞外走去,一时间连带着身上的伤痛也一并忘却。 见目的达成,顾夕辞不由得露出了个得意的笑来,正要起身跟着出去时,不料下一刻便脚下一滑,好在他反应的及时,抬手撑在一处石壁上,这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而就在他庆幸之际,下一刻他手下的石块就往下一沉,随即身后便传来一阵轰隆声,他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突然打开的石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兰小公子!” 正急着往山洞外走去的兰轲闻言只觉得烦躁,转身正欲叫顾夕辞快些跟上时,却在看到那扇打开的石门彻底愣住了。 顾夕辞抬手指了指那石门,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无奈的笑道,“我们好像找到藏剑的地方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兰轲:“这该死的幸运,这该死的凡尔赛!!!” 迟来的祝福,大家端午安康啊! 今天本来好不容易出去吃顿饭,结果回来就肚子痛,我这该死的脆弱肠胃,啧…… 第19章 “你确定这便是取剑的地方?” 幽深狭长的古道,昏暗无光,唯余了兰轲手中从发冠上扯下的明珠还散发着淡淡微光,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 “…我也不知道。” 少年眉头紧皱,面色微僵,犹豫了一会儿道。 虽然在入剑冢之前,父亲有同他讲过取剑处的模样,可如今眼前这地方却是一点也不像的,一时间有些迟疑,难不成他们这是找错地方了? “算了!”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抬眼瞧了瞧前方幽深处,故作轻快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先离开此地,我瞧着前面出口也不远了。” 然而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顾夕辞总觉的此地有些过于阴森,并且他还总感觉有人在身后一只盯着他,不由得有些心慌,所以他才着急的想要离开这里。 “嗯。” 兰轲侧脸看了少年一眼,点了点头,方才又高举了些手中的明珠往甬道更深处走去。 ——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逐渐在身后隐没,忽然的光亮叫顾夕辞刺了眼,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待放下时这才发现他们已然出了甬道,此刻他们正处在一处极为宽阔的石窟内。 “这里为何有处石像?” 还未来得及疑惑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石窟,下一刻顾夕辞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的一座石像上,顿时便呆住了。 那石像足有石窟高低,好似与石壁融为一体,而最重要的便是其雕刻精湛,栩栩如生,观其音容相貌,好似随时都要活过来一般,又加之高大,竟让人觉得产生了些压迫感,少年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移开了视线,顾夕辞下意识的往旁看了看,却看见了兰轲一脸的震惊失神。 “你怎么了?” 顾夕辞抬手推了推身旁的少年,面上有些不安,早前他便感觉到此地有些奇怪,莫不是中邪了? 然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兰轲的心中早已欣喜若狂,他转头望向一旁的少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极为得意的笑来道,“顾夕辞,今日你跟着本少主走算是你撞了大运了!” “啊?” 经历层层考核,一宗只能有三名弟子能够进入锡兰剑冢,而后还要经过名唤陆吾凶兽的考验方才能取剑。 然而这还并未结束,锡兰剑冢的取剑地一共分为两处,一处存的是低品阶的灵剑,但仍较外面的珍贵,一处存的较高品阶的灵剑,不同的修士会出现的地方也截然不同,主要还是看其自身道心是否稳固,还有缘分,可尽管如此,这里但偏是没有开了灵智的宝剑。 外界一直在传,这锡兰剑冢中存在着开了灵智的堪称地级法宝的灵剑,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未有一人真正的拿到过那般的宝剑,有些人开始怀疑其中的真实性,而有些人却知道,这剑冢中其实还存在着另外一处地方,那里存放着的全然都是地级的灵剑! 兰轲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可如今来看显然不是的,他们真的入了那第三处的秘境! “你如何能确定这就是你所说的那处地方?” 顾夕辞听的一头雾水,待反应过来时方才迟疑的问道,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到底是见过许多场面,兰轲只欣喜了一会儿便马上冷静了下来,他轻咳了两声方才看着少年道,“你方才不是问这里为何有座石像吗,你可知那座石像所雕刻的正是当年那位陨落上神的面相,此处亦是那位上神的埋葬之处!” “埋葬之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石像的面容上,顾夕辞有些疑惑,方才他心神不稳,并没有太注意那石像的模样,如今一看那石像所雕刻的面容竟是绝世无双的姿容,就算是比起谢幕卿也不遑多让,并且还更添了几分温润柔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石像给他的感觉有些过分的熟悉! 他无意识的道,“神为何会在凡间陨落,他真的被埋葬在此地吗?” “这谁那里知道!”兰轲对此毫不在意的道,“那上神都已经陨落了几千年了,不管他是不是在此地陨落,怕也早已是化作飞灰了!” 他如此说着,而下一刻他便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想活命了?” 兰轲拉住了少年的手腕将人狠命拉回,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语气也不由得急迫了两分。 而此刻因着手腕的剧痛,顾夕辞也恍然回过了神来,清醒后他方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竟然被一座石像所蛊惑,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后怕。 “本少主瞧着你当真是魔障!” 见少年清醒了过来后,他随即便松开了桎梏,只那脸色依旧不好,“这里是那上神的埋葬之地,锡兰剑冢虽被尊上开启,但顾忌着那上神当初之意便是求一个清净,为了以示敬意,这周围都被尊上设下了封印,你方才若再向前几步,怕是今日命就算交代在此处了!” 顾夕辞看着眼前少年急躁的模样,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未说什么。 “行了!”兰轲复又拉了少年的衣衫往与那石像相反的方向而去道,“前面是去不了了,我记得这里的取剑之处就在附近,先去取剑!” 任由着眼前之人拉扯,顾夕辞默默的跟着,待行至一半时他复又往身后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感觉那石像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此地当真古怪! 而由此,空旷的石窟中忽的发出一阵阵低叹,或许是那呼啸的风声。 —— 柳暗花明,两人寻了许久的灵剑就在眼前,情绪不由得激动。 入眼的石洞内是精密繁杂的神秘花纹,只要沉思去看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而石洞的中间则是有数个硕大的圆形祭台,周边的灯火长盛不息,其上插满了各式的灵剑,只一眼便能瞧出其与众不同。 方才顾夕辞还想着不可能如此凑巧,如今却是信了,毕竟原文中的兰轲出剑冢时就是拿的一把开了灵智的地级灵剑,这般想想他当真还是借了兰轲的气运了。 “本少主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去找你要的剑,我就先去取剑了!” 说着,少年便走向了祭台的一边,从方才那里便有一道灵识在呼唤他,想来便是他的契合灵剑了。 闻言,顾夕辞只点了点头,待兰轲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方才将视线收回落在了眼前的祭台上,他正要上前,忽地一把闪着微黯红光的灵剑闯入了他的视线中,眸子微闪,不由自主的便被吸引了过去… —— 不同于这里的其他剑,入眼的剑身上有斑斑锈迹,连着剑柄也被腐蚀大半,好像随时都能折断,几乎是把废剑了,可尽管如此,少年的视线依旧被他所吸引。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夕辞抬手将那剑拿下,本泛着微黯红光的剑身瞬时大亮,但转而又瞬间熄灭。 少年觉得有些稀奇,抬手抚向剑身上的锈迹,却并不敢太用力,直到指尖摩挲到一凹凸处,他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翻转了剑柄,欲要去看那一处异样。 “你还在这做什么?” 兰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下意识的抬眼去看,见人已出来方才问道,“取着剑了?” “那是自然!”闻言少年一脸自傲道,“也不看看本少主是谁!” 说着便招了刚契的灵剑出来挽了个利落的剑华,银光闪烁,寒气凌人,足见其不凡。 “你呢?可有与你相契合的灵剑?” 兰轲如此说着,抬手就将手中的剑收回,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少年身边。 说到此事顾夕辞也颇为头疼,方才他也试着外放自己的灵气,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为低的缘故,竟未得到一丝回应,除了现在手上的这把锈剑。 而此时兰轲亦发现了那把剑。 “你就挑了这个?”少年表情微诧,言语间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 顾夕辞此刻已不知从何时说起,抿了抿唇正要说话。 而兰轲则已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这般多的上品灵剑,你不选,偏是要选把锈剑,就算是走得后门,那也得走得值当才行啊,你这算什么?” …… 顾夕辞知道眼前这少年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但也未曾料想竟是这般直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他又觉得好笑,之前入剑冢时眼前这少年还唾弃他“走后门”的不耻关系,如今竟是说教起他“走后门”也得走得值当,当真是… 若是换作了旁人,怕是早就要嘲弄他一番,说他德不配位了。 少年如此想着,抬手便要将手中的剑再次放回原位,岂料下一刻指尖便传来了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皱眉,再抬眼去看时,食指尖已被那锈剑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自指尖滴落,刚好落在了那剑身上。 下一刻,顾夕辞便直觉得灵台大震,而后便是一阵耳晕目眩,连带着身体上也传来了一阵莫名的热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息。 “你怎么就契剑了?!” 兰轲愣了愣,显然还未从这突发的情况中走出来,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震惊。 此刻顾夕辞的意识还有些半迷糊的,他亦是没想到自己会就这般契剑了,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上好的机会吗?” 兰轲急道,“许多世家弟子挤破头进来都想得把好剑,你倒好偏契了一把破剑,你可知这可是关乎你日后的大道之路的!” 这般顾夕辞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少年带着怒意的脸庞,不知为何他突然又不那么在意了。 “你也不必替我担心,想来是我与它有缘,机缘一事又如何说的清呢?”他安慰着少年道。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入了这剑冢不过也是凑巧,他毕竟修为摆在那里,方才也证明了如此,想来也取不得什么好剑,如今这状况他其实也满足。 况且据他所知这契了的灵剑品阶其实可以再升,大不了到时候多找些灵石镶在剑柄上,也能起到些作用。 更何况…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少年,放眼整个修仙界对于来锡兰剑冢取剑一事都十分重视,甚至事关宗门或者世家的名望,若叫兰轲知道他来此取剑不过就是因为佩剑丢了,来取剑也是为了找把剑能用来练剑,而且还练的是九霄宗基础剑法,还不知道该如何想呢… 反应过来的兰轲这才发现自己对眼前这少年的事情有些过于偏激,这般多情况极少见,他原本也不是会随意担心一个只相处了一会儿的陌生人的性子,如此一想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 “谁担心你了?别做梦了!” 少年别扭的别过了脸,急声道。 顾夕辞倒也不拆穿,只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便觉得浑身一震,周围的场景也在不停的变化。 “不好!取剑的时间到了!” 兰轲眉头微皱,看着眼前掉落的石块他下意识的将少年揽入怀中!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出去了,可以和师尊继续甜甜甜了!!! 顺便求些营养液啊,强迫症没办法,哈哈哈哈 第20章 “少主?” 剑冢出口忽地涌出大量金光,本聚在一处的众人被这耀眼的光亮照耀下只觉刺目,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待再反应过来时他们便只看见了眼前一幕。 本该是天子骄子的兰氏少主兰轲此刻衣衫褴褛,一身狼狈,就连头顶用来束发的金冠此刻都已是被扯的支离破碎,然而这还并不是让他们感觉到最震惊的,而是平日极为傲慢的兰轲此刻怀中正紧紧抱着一个少年作保护状态,而再观那少年的模样,正是那遭众人嫌弃的万人嫌顾夕辞。 发觉此种异态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这谁人不知兰氏少主因没被南珣仙尊收为弟子一事对顾夕辞颇有怨怼,甚至是厌恶,而如今这一幕倒叫他们有些看不明白了。 被这呼声叫醒,兰轲缓缓的睁眼这才发现他们已然出了剑冢,正欲高兴时却瞧见了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不由得动作微僵,缓缓的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竟下意识的将顾夕辞揽在了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地将怀中之人推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眼前众人时,也不由得有些心虚。 少年抱的实在太紧,顾夕辞险些喘不过气来,正欲叫他松一松时,身体便被忽然猛地向后一推,那力气着实不小,只这一下,他便被推了老远,而少年也顺势与他拉开了距离。 肩膀传来一阵刺痛,顾夕辞忍不住的皱眉,正欲向兰轲讨要个说法时,抬头才发现他们已然出了剑冢,而不远处的众人正一直盯着他们两人看,当即便住了嘴。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见两人分离,原本还有些摸不清状况的兰氏弟子这才纷纷反应过来直往兰轲的方向奔去,脸上皆是担忧,不一会儿兰轲的身边便围满了人,尽是嘘寒问暖。 “少主,少主你怎么受伤了?” “少主,少主你怎么瘦了?” “少主,少主…” 与之相比的顾夕辞这边便就有些孤单了,他抬眼瞧了瞧兰轲的方向,却看见少年亦在看他,只不过在看见他也在看他时,当即便轻哼了一声,随即便侧过了脸去,再不看他一眼。 而这番情景落在顾夕辞眼里,当即挑了挑眉,险些被气笑。 啧…这小子出来了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他原本也就打算出了剑冢后就与兰氏少主不会再多有牵扯,因而也就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在看见众人都为他担心时,不由得有些羡慕。 “小辞” 忽地自身后传来一阵轻唤,顾夕辞不由得微愣,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而身体却下意识的转了过去。 “小辞。” 站在不远处的谢幕卿看着少年再次唤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顾夕辞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唤出时,是如此的动听,不由得红了眼,而更让他觉得开心的是,谢幕卿竟真的等了他如此之久,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激动。 “师尊!” 少年如此唤着,而后便雀跃的向着青年的方向奔去。 而目视着少年离开的兰轲却没来由的心中一堵,不知是因为南珣仙尊还是顾夕辞,他挥手推开了眼前的众人,头也不回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见少年奔他而来,谢幕卿原本脸上的阴郁方才逐渐消散,眉眼竟也温和了几分。 “师尊。” 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或许过于的反常,为了不叫眼前之人发现他的异端,待至了其身前后,顾夕辞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复又喏喏的喊了一声,但神色间依旧是藏不住的欣喜。 然而谢幕卿却并未多注意这些,只低头望向眼前不过他肩膀的少年,语气异常认真且温和的道,“可有受伤?” 少年眸子闪了闪,一股暖流自心间流淌,随即便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之人回道,“弟子没有受伤。” 而后又一脸感激的道,“多亏了师尊的庇护,弟子这才能从那剑冢中安然无恙的出来!”不然依着他的修为,若是一开始就遇见了那名唤陆吾的凶兽,怕是只得乖乖等死,毕竟他一个炮灰那里有兰轲这个攻三的主角光环强! 眸光微沉,少年的话音刚落,谢幕卿的眼神便变的有些微妙,这次他再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一眼锡兰剑冢的方向,神色有些莫名。 “对了!” 顾夕辞面上忍不住又添了几分喜悦,眼底闪着点点星光,方才他竟是忘了取剑一事,因而他此刻迫切的想要分享给眼前之人道,“师尊,弟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取到剑了!”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要唤出方才刚契的长剑,而下一刻他的脸上便又变得有些失落道,“只不过弟子愚钝,只契了一把不太好的剑。” 他不好意思说是一把锈剑,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要将剑交给谢幕卿看。 然谢幕卿却并不在意,仍旧用着他那外人不常见的温和语气道,“并不碍事,左右不过是一把剑罢了,你没事便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谢幕卿作为他的师尊待他已然是极好的了,但转念一想,他不由得又有些失落,这进去锡兰剑冢取剑,每位弟子一生便就只有一次机会,事关弟子之后的前途,因而各宗门的人对此都十分的重视,可谢幕卿作为他的师尊却对此并不是太过于执着。 他知道谢幕卿是因为他的资质较差的缘故,所以对他的标准甚是宽松,但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叫眼前之人轻看了他去。 手中的长剑逐渐成形,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叫谢幕卿瞧见他手上的这把锈剑就是他契的本命剑。 就在他犹豫间,手中的长剑忽地开始在手间颤动,发出阵阵低鸣,他正要低头去看,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忽地出现一阵灼人的热意,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少年身形不稳,谢幕卿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轻皱了眉道,“你没事吧?” 然而顾夕辞此刻已然听不清其所讲了,他踉跄了几步,眼前也已经有些模糊,他下意识的朝着谢幕卿的方向伸手断断续续的道,“师…师尊救我,弟子…弟子好难受…”说罢便彻底昏死了过去,而手中的长剑也因着脱力,自手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小辞!” 谢幕卿反应极快,在顾夕辞落地时的瞬间便将人揽进了怀里,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少年,眉目间不由得染了几分忧色。 而后他又将目光投在了那地上滚落的长剑,顿时表情微变,脸上是无边的郁色。 “竟是它!”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师尊甜蜜爱称解锁!! 开个玩笑,师尊在试探,哈哈哈,吃醋了 第21章 顾夕辞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被烈火灼噬身体,滔天的热**他痛苦万分,他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处宣泄的口子,直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将他唤醒。 耳边传来阵阵水声,他艰难的睁开双眼,因为是初醒的缘故,此刻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呆愣的看着前方,显然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醒了?” 耳后是温热的呼吸,随即便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少年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微愣,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他僵硬的转过了头望去,顿时本还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眼前之人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衫,因着沾了水的缘故,若隐若现下透露着劲瘦且白嫩的身躯,透着股子难以言喻的媚意,而随着视线上移,他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往日里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已然彻底松散开来,玉冠不知被扔在了何处,如墨般的长发半垂在肩膀处,因着湿濡的缘故,有几缕已缠绕在了脖颈,冷白色的肌肤与墨色两相映衬,而其余的大半则彻底落入水中,扭曲着贴合在那若隐若现的躯体上,青年的神色依旧清冷,好似并不受外界何事所影响,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抵挡不住其艳丽的姿容,相反还因着这清冷的表情更添了几分韵味,像是神秘的海妖,无声的引诱着少年。 而眼前之人,正是他不久前还见过的谢幕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他感觉到震惊的事,因为就在此刻他亦是出现在水中,而他的身体则正被谢幕卿半揽在怀里,两人身体紧挨,好不亲密,少年的身上亦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衫,隐没在水中,如同虚设的屏障。 冷月独上,岸边珠光微弱,池中波光粼粼,趁着这暗色带了些柔色,而眼前之人眼睑微垂,看向他时眼中好似含着点点星辰,让他忍不住的深陷,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师尊!” 顾夕辞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便挣脱了身旁之人的怀抱,但又因着身体还未恢复,脚下一滑止不住的踉跄,好在他反应的及时,堪堪抓住一旁的石壁,勉强站稳,方才免受了皮肉之苦,而他的脸庞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几丝红晕。 谢幕卿微凝了眉,却并未去阻止,只在看见少年差点摔倒时,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而后又看见他已然安全时,默默的又将手收了回去。 荡起的水花将散下的发丝完全湿润,水珠自发间滴落滑至颈间,更添了几分狼狈,顾夕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待再抬头时,看着眼前之人还是忍不住的面露尴尬。 “这是在哪儿…” “身体可好些…” 两人同时开口,下一刻却又同时住口。 对视了一眼后,还是谢幕卿率先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昏倒一事?” “昏倒?”顾夕辞面露了些疑惑,但很快随着记忆回笼,他又忽地记起,彼时他正欲召出刚契的本命剑同谢幕卿看,却不料下一刻身体便如同被火被炙烤一样难受,随后…随后他便不记得了,好像是昏倒了? 少年有些迟疑,微皱了眉抬头望向眼前之人,不解道,“师尊,弟子这是怎么了?” 锡兰剑冢内他并未受伤,身体也并不虚弱,缘何他会突然那般的昏倒,难不成这身体有什么隐疾是他所不知道的? “是剑意。” 谢幕卿缓缓道,“当时你昏迷了过去,身体又发着高热,所以便探了你的神识,才知道你这是被你契的本命剑的剑意所反噬而导致的。” 他顿了顿,抬眸瞧了少年一眼,复又道,“剑意反噬其主极度凶险,并不是你目前的修为所能够忍受的,情急之下便只能先带着你到玉灵池这里来,才能缓解一二。” 眼前之人如此说着,但顾夕辞却早在听见玉灵池三个字彻底呆住了,换作别人可能不知这玉灵池为何地,但看过原文的他却是对此地印象十分的深刻。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地方极其的神秘,直到后来被拥有主角光环的谢幕卿找到,传闻其池中之水来自于神界,有提升修为,甚至是肉生白骨,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这池水便变得极其稀有且珍贵,因而就算是谢幕卿,平日里也舍不得对其多有沾染。 而此刻,他竟然整个人都在里面泡着,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迷幻了。 顾夕辞本就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这半月来谢幕卿对他这弟子的好都看在眼里,再加上此事,心头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顿时便愣住了。 谢幕卿不知少年想的这般多,只是在看他面色几变,微垂了眸子,复又道,“来时你依旧昏迷着,这玉灵池虽有缓解之功效,但也需得有人在旁为你护法。” 此话一出,顾夕辞便彻底尴尬了,不外乎别的,只为了自己方才心思混乱之际起的那些龌蹉想法,他当是忘了,眼前之人修的是无情道,心思自然也是纯净无比,那里会有别的意思,如此想着竟生了几分愧疚。 “小辞。” 看着呆愣的少年,谢幕卿再次唤道,“身体可有好些?”这次,说这话时他极为的小心,也甚是温和。 然回过神来的顾夕辞却并未对此多加注意,只是那声轻唤,脸颊上又飞速熏染了两抹绯红。 方才在锡兰剑冢时他还并未太注意,如今冷静下来后才发觉,眼前之人唤他的称呼也太过亲密了些,就算是对于正常师徒间,这也有些太过了,如此想着他竟觉得万分的不自在。 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师尊,你能不能不要那般唤弟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少年说的话极为婉转,但表达的意思却极为的清晰,闻言谢幕卿表情微愣,若此刻叫旁人来看,便是带着几分落寞。 “你不喜欢吗?” 谢幕卿淡淡道,“为师与你许久未见,也不知道旁人与弟子之间如何相处,总归是为师急进了,若你实在不喜,那下次为师便不唤了。” 青年如此说着,明明依旧的淡漠,可不知为何少年却觉得是自己错了。 而顾夕辞也的却是认为自己做错了,小辞这两字落在别人口中唤出那的确是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但落在谢幕卿口中却不是这般了。 他天生性情清冷,也不喜与外人解除,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他这么一个弟子可以亲近,那里会感觉到与人相处时何处未过界呢?他又不懂得这些凡间的感情,倒是他多想,显得有些庸俗了。 更何况此刻,谢幕卿明显是想要主动拉进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他又怎么如此不识趣,因而他连忙道,“不!不…不,弟子没有不喜欢,师尊若是喜欢便就这样叫吧。” 然而青年闻言却是皱了眉,“你不必勉强自己,为师下次不会如此唤你了。” “别!”顾夕辞慌了神,连忙道,“没有的事,师尊,弟子并不觉得勉强,只是忽然这般还有些没习惯,多几次便就好了!” 少年原本就打算抱着眼前之人的大腿苟命的,而如今那大腿主动送上了门来,他又怎么可能会有推拒的道理,急声解释着,试图缓解一二。 谢幕卿没想到少年会如此急切的与他解释,微愣了一会儿,嘴角竟是扬起了一抹微不可闻笑意,他道,“好。” 而这抹笑落在顾夕辞眼中,却是彻底呆住了,以前看书时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可如今待他彻底融入这世界中后,他便生了许多的共鸣,原文中,谢幕卿光风霁月,无数人眼中的白月光,其身修无情之道,半步飞升的境界,任谁看未来都是一条繁花盛景的道路,然而后来却被魔尊囚禁,妖族少主羞辱,对其强取豪夺,雌伏他人身下,所有人都将脏污尽数泼洒在其身,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彻底染黑。 还记得作者对其的解释便是,唯有历经万般磨难才能得成大道,所以当时他看时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而如今到了这里与谢幕卿接触过后,他便觉得自己当初错的是有多么的离谱。 的确,谢幕卿最后是得成大道了,不仅如此他还亲手将当初伤害过他的一个个的都斩于了剑下,可尽管如此,顾夕辞却任觉得不够。 谢幕卿,剑道第一人,光风霁月引众人爱戴,最重要的是他有救世之心,这般好的一个人,任何一点污渍沾染其身都是一种亵渎,他原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却被那些有觊觎之心的股票攻们半路拉下神坛,不顾其反抗,对其强取豪夺。 作者曾说唯有历经磨难才能得成大道,可谢幕卿从练气到如今的半步化神境又何止轻松,修道之路凶险异常,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他经受的磨难叫人难以想象,只是人们不知罢了,可即便是如此,到最后还依旧说要为其好,为了让其得成大道,又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 他是高岭之花,他是众人的白月光,亦是修道之人的楷模,领路之人,如此骄傲的人却要被拉入烂泥中,任其踩踏,如何看都觉得是一种残忍,有时少年在想,为何他就不能一路繁花相送,终得大道呢? 少年如此想着,心中却生了万般想法,之前他只想着逃避,追求只自己能活着便好,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从未有人像谢幕卿对他这般的好,那么他自然也是应该回报的,更何况此刻的他是要抱其大腿的,自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祸福相依。 而首要的便是要改变谢幕卿海棠总受的身份,将那些人模狗样的股票攻们拒之门外! 只是…唯有一点叫顾夕辞觉得有些头痛,那就是因为或许是看那本小说已经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虽大部分剧情都还记得,但有些细节他已然是模糊了,就比如修为如此高深的谢幕卿为何会突然修为大减,而后被魔尊抓住囚禁。 若是换作以前,顾夕辞可以通过现有剧情的发展进行推敲,然差就差在,其实他目前所经历的小说中根本就没写,在小说的世界中,他们的故事还没开始。 关于兰轲的事,还有迷情香,不过是小说中穿插的倒叙,而小说的一开始就是谢幕卿被魔尊楚焱囚禁了。 这事情有些棘手,想到此处少年不由得皱眉,但很快他又振作了起来,他想反正故事还未开始,也算是一种好事,这样他便有时间应对这多种的情况,只要不让谢幕卿修为大跌,避开一切罪恶的根源,不被魔尊囚禁,他就不信自己手中拿着剧本,还躲不开这么一群人! 他如此想着,心中守护眼前之人的心思就愈发的重,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将魔尊解决了,一了百了。 “小辞?” 谢幕卿看着眼前呆愣的少年再次唤道,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夜的少年总是在失神。 “嗯!” 顾夕辞恍然回神,待发觉方才自己一直盯着眼前之人看时不由得红了脸,快速的低下了头去。 “你没事吧?” 少年的状况有些反常,谢幕卿不由得再次问道,而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特意避开他的弟子。 然顾夕辞听着却万分的窘迫,他自然是没事的,只是有些羞愧,更不敢看眼前之人的脸,不外乎别的,只因为方才他回忆起剧情时,想到了原文中多种不可描述的场景,还十分的清晰,而主角之一的谢幕卿还就在眼前,这让他如何面对? 他如此想着,脑中的场景却愈发的清晰,顿时脸色爆红,原本凉下的身体也再度火热起来。 他低头看着池底的朵朵冰莲,若有似无的香气,勾的他意乱神迷,就如此沉沦了下去… 第22章 再回来时已至半夜。 顾夕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只是觉得心思慌乱的很,半撑在紧闭的房门上,脸上还有未消的粉意。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最后还是归结于谢幕卿,谁叫…谁叫他长的如此好看的,简直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他如此想着,脸上还有些忿忿不平。 他抚着手中握着的长剑,逐渐冷静了下来,一时间又有些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修为竟弱至于此,连契把可以算是废剑的锈剑也能被剑意反噬,忽的竟有些无力。 然而心间却又忽的涌出一股暖流,顾夕辞不由得感叹谢幕卿待他是真的好,因着被下了封印的缘故,待他再去碰那长剑时,身体已然没了初时的灼烧感。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没有谢幕卿他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呢!第一次他庆幸着自己是那人的弟子,他如此想着。 他甩了甩脑中的混乱情绪,重新振作,自顾自的想,就算弱他也不会退缩,他得保护谢幕卿,这样才算没有辜负那人对他的好! 少年素来看的开,如此深想之后,倒也没有再自我束缚,连带着那唯一的一点颓废情绪也尽数消散了。 顾夕辞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困了,他如此想着,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往床榻处挪去,抬手解了外衫,正欲躺下时,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旁木案的铜镜上。 屋内珠光幽幽闪烁,顾夕辞还以为自己是瞧错了,有些微诧,镜中的那人是谁? 连带着那点困意也尽数消散,他下意识的向着铜镜走去,待彻底看清后,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惊讶。 还记得他初时刚恢复记忆那会儿,看到原身的相貌时差点没被吓住,倒也不是丑,就是总透露着一股阴沉气,再加上脸上消瘦,身形单薄,实在是算不上俊俏,但若是炮灰的身份,这样的面容倒也符合。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看着镜子中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的缘故,消瘦的脸颊上竟长出了些肉,微显了些圆润感,五官也长开了些,就连身形也不再像初时那般单薄,再加上自从他恢复记忆后,那阴沉气便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独有的少年感 。 如此衬托之下,他的脸竟也算得上俊朗,尤其是他的皮肤本就偏白,如此一来更添了几分娇憨感,更觉得可爱。 顾夕辞从不知道这短短的半月时间,人竟可以有这般大的变化,不由得觉得有些震惊,忍不住的感叹这段时间他究竟是吃了些什么,这效果也太好了些! 但有如此变化他也觉得幸运,倒也不是说原身以前丑,只是那阴沉气着实叫人瞧着也不舒服,更何况,他有现在这般变化,也只能说是原身的底子好。 这让他不由得想,原身究竟受了多少欺负才会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而那时的谢幕卿又知道吗? 如此他不由得又有些好奇,他能感觉到谢幕卿并不厌恶他,可当初他又为何将他逐去外门呢?而如今又答应他与之同住?嫌弃他资质差,显然不是,不然也不会耐心教他剑法,还领着他去取剑。 这一桩桩一件件,顾夕辞有太多的好奇,他想不通,也猜不透,因此他只能放弃,甩了甩头,想要忘记这些糟心事。 他再度将目光落在眼前的铜镜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想,或许这样也是件好事,至少这代表着有些事情也是能够改变的,算是个好兆头。 心思豁达了些许,顾夕辞便就不再纠结此事了,收回目光后,转身便向床榻处走去,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额间忽的出现了一个奇特印记,正在闪着微弱的红光。 —— 今日再上课时,顾夕辞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同于往日众人对他的忽视,今日怀山院的众人总是对他频频侧目,就连和阳长老也叫平日里多看了他两眼,奇怪,实在是奇怪。 而直到下了学,他方才搞清楚了状况,昨日谢幕卿破例带他去取剑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顾夕辞,你给我站住!” 屋内众人已散尽,刚收拾好东西,顾夕辞便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幕南,不由得微挑了眉,这般姿态显然又是来找他麻烦的,只是今日又有些不同,是他一个人来的。 “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叫仙尊破例带你去锡兰剑冢取剑?” 幕南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火光直冒,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怒气,恨不得冲上去撕打,可即便是这样,在他的脸上仍看不见一点嫉妒的神色。 闻言,顾夕辞只觉得好笑,他又不是妖怪,那里会什么妖术,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老实的回道,“师兄误会了,那锡兰剑冢是师尊领着我去的,开始我并不知道。” “闭嘴!” 幕南忽的变得有些癫狂,急声呵斥着眼前的少年,思绪紊乱叫他头痛万分,只记得眼前之人令他厌恶,他恶狠狠的看着他道,“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应该…” 说到这里时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脸上也闪过一丝茫然,他有些忘记了他要说的话,他应该…应该如何来着? 看着眼前之人从方才的怒火滔天到现在的偃旗息鼓,顾夕辞觉得有些奇怪,他总觉得今日的幕南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正要上前去看时,身后却忽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 “顾师弟!” 瞬间,他便只觉得心上一堵,不用猜,顾夕辞也知道是谁,正是他费力都要躲着的郎玉,暗自吐槽了句这人有些阴魂不散,这才转了头看去,装作惊讶好奇道,“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实则是想问他怎么这么闲,总往这外门跑! 郎玉自然不知少年心中所想,笑了笑便道,“自然是来找你的!” 闻言,顾夕辞只勉强的笑了笑,随即便又要开口,然而却在此时,旁边忽的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郎…郎师兄…” 只听那声音便是极为的畏惧和不安。 顾夕辞不由得有些好奇,抬头望去时却发现眼前的幕南不知何时浑身竟开始颤抖了起来,看起来脆弱不堪,与方才嚣张的他极为不符,正疑惑间,一旁的郎玉又开了口。 “原来是幕师弟啊,怎么下了课还在此处,难不成还是想着要欺负顾师弟?” 说这话时,郎玉虽然是带着笑的,但言语之间却是带着威胁的意味的。 而听着这般多话,幕南则是抖的愈发的厉害,神色更是恐慌,他急切的解释着道,“没…没有,我没有,我这就走!” 他如此说着,而下一刻他便抬了脚,踉跄的往屋外跑去,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而顾夕辞则是心思又沉重了几分,他眸色微沉,看向一旁依旧在笑着的郎玉多了几分探究,郎玉身为掌门亲传弟子,众人畏惧于他并不是什么怪事,但那也应该是敬畏,而幕南那模样分明就是恐慌和害怕,他在怕什么? 想起郎玉的手段,他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并不想与这人长待,因而在幕南离开后,他主动问道,“玉师兄,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郎玉垂了眸子看向眼前的少年,笑了笑道,“是青幽长老命我来带你去药峰的。” —— 到了药峰的一处庭院,顾夕辞还疑惑着这青幽长老为何会突然来找他,毕竟他与他并不相熟,正要推门进去时,身后的郎玉忽又开了口。 “顾师弟,我总觉得最近我们俩人生疏了不少,算算我们也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如…” “玉师兄!” 顾夕辞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又歉疚道,“青幽长老在等我,我不好叫他久等,那我便先走了!”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转身向院内走去,并未给郎玉留下再开口的机会,他怕再是和这人待下去,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他并不想与他好好说话。 看着远去的背影,郎玉的脸上还有一丝错愕,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样,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若有所思道,“有意思…” —— 拿着刚制出的药,青幽抬手便将其交给了眼前之人,有些疲倦道, “这就是你要的药!” “多谢。” 谢幕卿抬手接过,低声道,表情却依旧淡漠。 见状,青幽不由得的皱眉,忍不住道,“尊上,你应该离他远一点,莫要再与他有牵连了,你得为自己想一想!” “青幽,你又多话了。”谢幕卿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带着些警告的意味道,“不要逼本尊对你动手。” “尊上!” 青幽被那眼神慑住,但仍是不肯罢休,还要再开口时,谢幕卿却皱了眉道,“你应该知道本尊是没有那般多的耐心的。” …… “是” 青幽面上还是有些不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闭了嘴。 而周遭也因此安静了下来,也就是在此时,亭外不远处忽的传来了一阵少年的轻唤。 “师尊?” 顾夕辞只知道是青幽长老叫他过来,却没想到谢幕卿竟也再此,下意识的他往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而见着人来,谢幕卿也下了逐客令,他看向一旁的青年道,“你先下去吧。” 闻言青幽一阵幽怨,虽是不甘,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只在经过少年时,恶狠狠的落了一句,“你离仙尊远一些!”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夕辞被这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惹着了这位长老,带着这疑惑他走到了谢幕卿的身边。 “把这药吃了。” 还未待少年开口,谢幕卿抬手便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言语之间是不容拒绝。 而顾夕辞看着这药瓶却是一脸疑惑的道,“这是什么?”他又没有生病。 “是调理你身体的药。”谢幕卿道,“那剑意反噬已入体,仅靠玉灵池并不能根治,需得以药来辅助。” “更何况…” 顾夕辞没想到谢幕卿亲自来药峰竟是来为他拿药,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动,但听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疑惑的问道,“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 谢幕卿看着眼前的少年,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能不会待在宗门了,你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 “明日,你同我一起下山。”他如此说着。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上线! 第23章 谢幕卿这决定来得属实突然,待到隔日出了宗门后,顾夕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谢幕卿为何会突然起了兴致要带他一起下山,而听其的意思去的地方还不近,可据他所知,这南珣仙尊常年深居简出,若无事怕是几十年都不会愿意出居所一步,而如今竟要带着他外出,属实有些意外。 而此次出行,两人极为低调,因而连宗门内的人除了掌门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就连出行也并没有御剑或是飞舟,而改成了凡人最常见的马车,如此慎重倒叫他疑惑更甚。 马车在道上疾驰,身侧是一闪而过的风景,但顾夕辞的思绪并不在此,转而望向一旁静坐的青年,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青年微启了眼,低头看向一旁甚为不解的少年,顿了一会儿方才温和道,“北海。” “北海?” 闻言,顾夕辞就更加的疑惑了,九霄宗离北海千里之遥,更何况他们还没御剑,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如此耗时耗力,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去哪儿做什么?” 而这次谢幕卿没有马上开口,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自唇到鼻,然后是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处净白的额间,许久他才缓缓道,“去见一个故人。” …… 故人?听见这二字时,顾夕辞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外乎别的,只是他有些纳闷,看过原文的并不记得谢幕卿与谁有过深交才对,更何况是那路遥且荒凉的北海,那里来的故人? 带着些疑问望向一旁的谢幕卿,却发现他早已再度闭目凝神,少年自然不好再多问。 而再仔细想想,这事又的确与他无关,他只管跟着谢幕卿走便是,实在没有什么可多操心的,倒是担忧他还有那么一点,不外乎别的,此次出行这么久,别叫他遇上魔尊就好! 一想到上次楚焱那要将他恨不得扒皮拆骨的眼神他便不由得一阵后怕,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一旁的谢幕卿,暗自想:师尊应该会保护他的吧? 少年一阵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竟生了些困意,又加上属实坐不惯马车,没多久他便被这颠簸震的直发昏,而又有昨夜未睡好的缘故,连带着意识也有些不清醒,几番昏沉之下竟也就这般睡了过去,摇摇晃晃间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了过去。 感觉肩上一重,本闭眼养神的谢幕卿适时的睁开了眼睛,时有时无的热气打在颈边,他侧目去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然昏睡了过去,此刻正枕着他的肩,两人挨得极近。 而不知是不是姿势不适的缘故,少年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一直紧锁总也散不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幕卿抬手覆了上去,想要将它抚平,但却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时,又不得不止住了动作,缓缓的将手收回,有些无奈。 而后他动作极轻,找了处舒适的位置,缓缓的将人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顾夕辞只觉得神识混沌一片,极为的不适,直到鼻尖传来一道熟悉的香气,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额间被温热抚过,转瞬即逝,那香气叫他难得的安心,连带神识也清明了些许。 而后他便落入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中,鼻尖的香气也愈发的浓厚,他忍不住的想要更多,好似害怕被遗弃一般紧紧的将其揽住,随后便像是安了心一般,就此沉沉的彻底昏睡了过去。 而有所感的谢幕卿,看着怀中依赖他的少年,嘴角也不由得微扬,淡淡的笑自脸上晕染开来,叫人难忘。 马车外,正驾车的车夫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而后本正在疾驰的马车便逐渐慢了下来,直到平稳,缓缓的在道上驶过。 —— 紧赶慢赶,马车终究还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离九霄宗最近的一座城池。 刚进了房间顾夕辞就忍不住往床上倒去,柔软的床铺叫他忍不住舒服的喟叹,坐了这许久的马车险些将他身体都给抖散了。 “嘭嘭”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夕辞有些不舍的将头自被褥中探了出来,闷声道,“谁啊?” “小公子,是我,我来给您送些吃的!” 赫然是方才引他上楼的小二的声音。 但闻言顾夕辞有些纳闷,他明明没有叫吃的才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 “这是谁叫你送过来的?” 顾夕辞看着桌上一一摆出的精致小菜,其中甚至还有两盘他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微微有些诧异。 “是与您同来的那位公子特意吩咐的。” 小二将剩下的碗筷摆好,又去提了门口的茶水进来。 原来是师尊,闻言,顾夕辞方才安了心。 因着赶路的缘故,他们今天一整日差不多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又加上一路荒芜,自然也没什么吃饭的地方。 而方才又因为太累的缘故,并没有太注意,直到此刻看着满桌的菜色,顾夕辞这才反应过来,赶了一整日的路,此刻他的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了。 顺势靠着一旁的木凳便坐了下来,提筷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鱼,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顾夕辞吃的正欢,忽的窗外一阵杂乱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动作,抬头往窗外探了探,看着突然涌出的人群,不由得有些疑惑。 “外面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热闹?” 他看着一旁正忙着添茶水的小二如此问道。 “看公子面相不是本地人吧!”将白巾往肩上一搭,小二赔了个笑道,“这也难怪公子不知,今日是我们这黎阳城一年一次的朱颜灯会,所以今夜才会这般热闹!” “灯会!” 闻言,顾夕辞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他这人最喜欢的便是热闹的地方,自从恢复记忆后,他便一直在九霄宗待着,属实无聊的紧,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必须得好好玩一玩,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他,自然也不怕暴露身份。 更何况,睡了一整日了,此刻他说什么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出去逛一逛,如此想着,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往门口冲去。 然而才刚到门口,下一刻他便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面上有些为难,他现在出去,是不是要同师尊说一声呢? 少年在门口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敲门,若是可以,此刻他着实是不想与谢幕卿见面。 不外乎别的,脑海中忽的浮现起他下午刚醒来时的画面。 顾夕辞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马车中睡了过去,而这也就算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是在谢幕卿的怀里睡过去的。 醒来时他看着自己紧紧揽住那人腰身的双手,着实吓了一跳,直到此刻他都还在庆幸自己幸好这段时间好感度刷的够,要不然如此冒犯主角受,下场怕是得和当初的楚焱有的一比! 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想出去的欲望占了上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便要敲门,然而下一刻门却事先自里面打开了,他一时没收住势,竟就这样直直的冲了进去,与门口的谢幕卿撞在了一处。 一时间脑子只剩了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便要起身,然而一股熟悉的香味又叫他停了动作,此刻两人挨得极近,谢幕卿身上传来的冷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玉灵池的那一夜,他就总觉得那池底的冰莲香气十分的熟悉,如今想想才发觉那香气竟和眼前之人身上的冷香如出一辙,莫名的叫人心安,而方才在马车上,他也是因为闻见了这股香气才忍不住的靠近…… “没事吧?” 谢幕卿下意识的将人扶住,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而此刻的顾夕辞也恍然回过了神,下意识的挣脱了青年的怀抱,抬脚就往后狠退了几步,面上带着几分惊慌。 谢幕卿低头看了看被推开的双臂,又看了看眼前慌乱的少年,不由得微愣,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如常。 “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他看着少年,温和的问道。 而这时的顾夕辞也终于是记起来时的目的,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有些尴尬的道,“师尊,弟子想去看灯会…” 第24章 顾夕辞属实没想到谢幕卿竟然会同他一起出来看灯会,毕竟他性子淡,最不喜的便是这人多的地方,说要同他一起时,还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因着受九霄宗的庇护,黎阳城虽是个边陲的小城池,但也算繁盛,尤其今夜还是一年一次的朱颜灯会,如火般艳色的灯笼连串分挂在两旁,就连地上也摆着各式的莲灯,数不清的摊贩架在道路两旁卖力吆喝,结伴而行的男女手中提着灯缓步前行,好不热闹,这般灯火几乎照亮了整个黎阳城,如昼长明。 而因为谢幕卿同行的缘故,顾夕辞本打算今夜有所收敛,可等真到了地方时,这想法瞬间便被抛之了脑后。 “来来来,猜灯谜了,三文钱一次!” “上好的果子都来瞧一瞧啰~” “自家娘子亲手编的莲灯,小公子可要带上一盏提上,极漂亮了……” 各色的物品落在顾夕辞眼里都十分的新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玩的不亦乐乎,不多时便彻底融入了人群当中去。 “面具,面具~” 忽的又一吆喝声引起了他注意,他抬眸看去,只一眼,他便被那张面颊上绣有金纹的,极是华丽的面具给吸引了过去。 “老板,这是什么面具?” 顾夕辞走近,抬手将其取下放在手中把玩,看着眼前这张与其他面具想比与众不同的面具,他有些好奇。 摊贩正顾着吆喝,抬眼一瞧见是个唇红齿白,还有些娇憨的小公子,当即便笑了开来。 “瞧小公子不像黎阳人,怕是外地来的吧!” 这已是今天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他就这么明显吗?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 摊贩又道,“难怪小公子您不知,现在你这手上拿着的正是我们这朱颜灯会上特有的朱颜神面具!” “朱颜神?那是谁?” 顾夕辞今夜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奇。 “哎呀呀!”摊贩连忙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朱颜神可不是谁,而是我们黎阳城的姻缘神,这一年一次的朱颜灯会也是因为他而准备的!”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他倒是说为何今夜有这般多的男女结伴同游,如此一说倒也瞬间了然,这灯会原来是用作求姻缘的。 “那小公子可要来上一张?我这摊上就这面具卖的最好,只剩下了这最后一张了!” 见着有机会,摊贩连忙趁热打铁道,“而且啊,小公子若是将这买下带上,我保准您今夜便能寻得那上好的姻缘!” 听着这话,顾夕辞觉得有些好笑,只需要一个面具便能寻得好姻缘,怕是月老牵红线都是牵的来不及吧! 然而他倒是不在意这么多,只是觉得手上这面具属实好看,买做消遣也是可以的。 “这面具多少钱?” 摇了摇手中的面具,少年如此问道。 “不贵!”摊贩笑了笑,便竖起了三根手指道,“三十文而已。” 顾夕辞对于凡人间的银钱并不熟悉,毕竟先前他都一直待在九霄宗内,然而大约估摸了一下,这三十文也的确是不贵,如此想着,他便低头欲要拿钱付账。 然还未待他开始摸索,意识却猛地回笼。 糟!他一个修士身上哪来的银钱,更何况他那原身还是个穷鬼! 瞬时他的身体整个僵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动作才好。 就在少年正尴尬的不知所措之时,身侧忽的传来一道温凉的声音。 “够了吗。” 是熟悉的冷香,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入眼的正是谢幕卿那张清冷且带着几分艳色的脸庞。 摊贩被这突然冒出的青年吓了一跳,而后在看见青年手中递过来的那颗金珠时彻底呆住,好一会儿才反应来过来,看着出手如此阔绰之人连忙道,“够了,够了!” 而在接过金珠后却又有些为难道,“公子,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你这金珠我现在着实找不开,不然您先在此处等等,待我…” “不用了。” 谢幕卿阻了他的话,而后抬手随意自摊上拿了张狐狸面具道,“如此便不必找了!” 待跟着谢幕卿离了摊位好一会儿,顾夕辞这才恍然回神,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些疑惑的喊道,“师尊?” 方才他逛的高兴,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谢幕卿的存在,只顾着往人多的地方凑,他抬眼看了眼周围拥挤的人群,明明这人最不喜欢的便是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同旁人触碰,可刚才这人竟是一直跟着他的,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嗯。” 闻言谢幕卿回首,像是漫不经心,低声的回应。 瞬时,顾夕辞便只觉得心上漏了一拍,他抬眼去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即使此刻人潮涌动,然眼前之人眼中从始至终都是看着他一人的,而眼眸所倒映的身影也只有他一个,一时间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思绪混乱,待再反应过来时,他的脸色已经涨的通红,表情也有些微妙。 少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羞耻,惊叫了一声后,下意识的便抬手将方才的面具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后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夕辞觉得自己当真是魔障了,对着一个小说中的人物也能心动脸红,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师尊! 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那人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弟子,更何况谢幕卿修的可是无情道啊! 暗自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工作,少年这才逐渐冷静下来,然不知为何,心下却有些堵的慌。 他有些失神的继续逛着,但不知为何方才还觉得新奇的灯会,此刻倒有些索然无味了,还不如在客栈待着,他如此想着,转身便欲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呀!” 或许是走神的缘故,顾夕辞转身时并未注意到一旁有人,还没来的及反应,瞬息之间两人便撞了个满怀,因为过于意外,脸上的面具也一并被撞在了地上,磕碎了几块。 少女原本瞧着一盏莲灯好看,正欲跑着去买下时,却不料下一刻便被人狠撞了一下,身形微颤,连带着往日里最爱拿在手上把玩的海棠团扇也被一并撞飞了出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便忍不住的抬首去看那方才冲撞了她的人,皱着眉正要说道两句,却在看清那人的样貌时,不由得愣住了。 顾夕辞蹲下身子先是将那团扇捡起,而后再是将那面具拿起,看见面具破碎的一角,眼底难免闪过一丝心痛。 “不好意思,方才没注意到你,你没事吧?” 说这话时,少年脸上带着些歉疚,将那团扇上的脏污拂去后,方才将其重新递给了眼前的少女道,“这是你的东西吧,实在抱歉!” 温和的声音响起,少女恍然回神,看清眼前的少年后,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抬手夺过了少年手中的团扇,慌了神似的,下一刻便落荒而逃了。 顾夕辞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再抬头时那少女早就消失了个没影,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愣神。 少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注意,只低头看着手中的面具有些难受,这还是谢幕卿买来送给他的呢,没想到只这一会儿就坏了。 “喂!” 正暗自神伤时,方才的少女却去而复返,正疑惑时,少女扬了扬手中的碧青色荷包道, “接住!” 她如此说着,转而便将那荷包便朝着他的方向扔来,下意识的,顾夕辞抬手想要去接,却不料下一刻,身后另一只更为细长的手将其接住,随即便又将那荷包朝着少女的方向扔了回去。 少女看着突然出现并破坏了她的好事的青年,忍不住狠瞪了一眼,却在看见那一双带着冷意的眼睛朝她扫过时,没来由的心慌,咬了咬唇,气急了一般转身离了去。 “师尊!” 顾夕辞没想到谢幕卿会突然出现,还有些惊讶,方才他明明故意跑了很远的,怎的这么快就找到了他? 然这一次谢幕卿却没有回他,只低垂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冷的问道,“你要娶她?”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顾夕辞一头雾水,他何时说过自己要娶亲了,更何况方才那女子他也是才第一次见,怎的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少年的不知情,谢幕卿这才微缓了脸色道,“在这灯会上,男女互赠贴身之物便是定情,方才那女子给你扔荷包便说明她有意于你,而你若接了那荷包便是等同于你受了她的情,不日便要去她府上提亲。” “什么?!” 听了这般解释,顾夕辞的表情不由得微变,面露了些惊诧,忍不住的感叹,这黎阳城的人也太开放了些吧!而后又想起少女方才扔给他的荷包,不由得一阵后怕,自己刚才算是险些要被人捉去当了上门女婿! 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朱颜面具,忍不住的感慨,这还真叫方才那摊贩说中了,这姻缘神也太准了些吧! 他如此想着,而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谢幕卿的脸上,不由得一阵好奇,按理说谢幕卿的样貌堪称绝色,怎的就没人给他扔荷包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周围的人群却忽的拥挤了起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他便被身旁的谢幕卿拉了过去,而远处也传来了一道高昂的男声。 “朱颜神出行,各方速速退让!” 第25章 换至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顾夕辞垫了垫脚尖方才看见了街道上缓缓驶过的花车。 四周是琵琶,瑶琴,玉笛各色的乐器,雅致的音律徐徐奏响,余音绕梁,而花团锦簇的其中便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想来就是由他扮作的朱颜神,因为其面上所带的面具与顾夕辞手中的面具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加精致了几分,像是要活过来了一般。 “奇怪!” 见此一幕,少年不由得低声喃喃道。 “那里奇怪?” 谢幕卿低头去看身旁的少年,面色不变,像是在不经意之间的问着。 顾夕辞抬头望了一眼身旁之人,顿了一下方才道,“不是说这朱颜是姻缘神吗?怎的这扮作的少年还手中握剑,我原以为会拿些红线什么的,与弟子想的形象有些许不同!” 如此虽说是英姿飒爽,但放在一个姻缘神身上便着实有些奇怪了,确定这是在求姻缘,而不是在求斩断尘缘? “他并不司姻缘。” “嗯?” 看着突然发话的青年,顾夕辞一头雾水。 然谢幕卿只微顿了一会儿便又继续道,“他也并不唤作朱颜,千年之前,这黎阳还不唤作黎阳,也是一方的小城池,那时的凡界并不安宁,不时便有邪祟出没,而这黎阳,千年前便出过一只道行颇深的凶兽,方圆百里都身受其所害,百姓苦不堪言却不可解。” 他如此说道,而顾夕辞却不由得有些着急,连忙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直到有一天那座城池来了一个提着莲灯的红衣少年,以一己之力一剑便将那凶兽给斩于了剑下,而后此地便再没了邪祟侵扰。” “那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至于朱颜二字不过是因为那些见过他的人惊于他的容貌风姿,暗自定下的,而司姻缘一事,也不过算作是那些向往他的凡人们当作感情的寄托,算不作数的!” 谢幕卿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淡淡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一记便是记了上千年。” 闻言,顾夕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 由此他看着一旁神色莫名的谢幕卿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师尊,你知道的真多!” 闻言,谢幕卿才温和了眉眼,看着少年缓缓道,“并不是知道的多,不过是看的多罢了。” 顾夕辞不觉其意,只当他不知是从何处的古籍翻看到的,忍不住暗自艳羡了几分,毕竟若叫他静下心来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 待到游行过去,原本拥挤的街道也松散了几分,少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下一刻,目光便忍不住的透过人群落在了河道中飘荡的明灭光亮上,他面上一喜,连忙看向一旁的青年笑道,“师尊,我们去放河灯吧!” 河岸边早有三两人结伴,手中拿着的皆是莲花状的河灯,顾夕辞与一旁的摊贩相买了两盏,一盏留给自己,一盏交予了谢幕卿。 提笔在灯上写下平安二字,再抬头去看时,却发现身旁之人并未什么动作,只盯着手中的莲灯愣神。 “师尊没有什么愿望,也没有什么所求吗?” 少年有些疑惑的问道,侧脸去看时更添了几分天真。 闻言,谢幕卿方才将落在莲灯上的目光抽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微垂了眼睑,近乎淡漠的道,“以前求过,但没用。” 还真求过?见他这般说,顾夕辞还有些诧异,毕竟放眼整个修仙界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南珣仙尊求而不得的,只能是他不想要的,毕竟地位实力都摆在那里,而到了这,他不由得又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成了仙尊的人还跑到凡界的地盘来用这么一个小河灯祈求,说直白点不过是普通人的一些情感寄托罢了。 少年不好再问,只点了点头,随后便双手将莲灯拢在了手心,闭着眼睛开始许愿。 他其实所求的也并不多,只求着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安稳的活下去便足矣,顺便再为谢幕卿求一求,愿自己能将他的命运来改变一二。 顾夕辞其实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一切事情都同谢幕卿讲出来的,毕竟这人待他属实是好的,可怕就怕,若是他问自己理由呢,以及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呢?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过一本小说,而且自己还是穿过来的,这话说出来谁信,怕是还未待他说完便就已经被冠上了夺舍的罪名,押去了灭神台被天雷劈个魂飞魄散,他还不想死! 更何况他瞧着谢幕卿还是挺喜欢他原身这个弟子的,若叫他知道他弟子早死了,身体里也早就换了一个人,还不知要如何看他呢…… 如此思来想去之下,他还是决定不说,想着还是靠着自己来,这首要的便是要将谢幕卿身边那堆烂桃花通通给退散! “呼~” 待许完愿后,顾夕辞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微睁了眼,蹲身将手中的莲灯轻轻放入了水中,看着渐行渐远的灯火,心中也开阔了几分。 “求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谢幕卿的清冷语调,少年忍不住转身,去看时,是万家灯火长明,青年处在其中,是难得的烟火气,微暗灯火叫人迷了眼。 而闻言少年只是笑了笑,朗声道,“求的是师尊你啊!” 顾夕辞玩得尽兴,就连归途,嘴上也还在低声哼唱着方才朱颜神游街的曲子,看起来甚为高兴,而唯一不妙的怕就是那破损的面具,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细细的收到了怀里。 逛了一夜,原本不累此刻也累了,正待回了客栈好好休息一番时,那料刚入了客栈时,便看见一群人正围着他的房间议论纷纷,而房门也是打开的,这是怎么回事? 顾夕辞不由得有些疑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房间早就乱成一团糟,被褥尽数被撕裂,满地都是瓷器的碎片和木屑,活像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一旁的掌柜的原本还看着这番景象愁眉苦脸,转身便看见了回来的少年,连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见掌柜的来了,少年连忙问道,面上还带了些惊诧,他这才走多久,他的房间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是出了怪事了!” 掌柜的面露了些愁苦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自你方才出去后,你这屋子就传来一阵怪响,我原本是以为糟了贼,那料再打开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状似要哭出来了一般,“我这地方小本经营,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怎的今日就糟了如此大难了!” 如此说着,因着过于悲痛整个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顾夕辞连忙抬手将人拉住。 “就我这一间房如此?” 闻言掌柜的连忙擦了擦眼泪道,“就小公子这一间,想来是我们发现的及时!” …… 顾夕辞一时无话,那他这也太倒霉了些,感慨一番,转而他又问道, “那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空房,我换一间也是可以的!” 哪知掌柜的又是摇了摇头,有些歉疚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两日是朱颜灯会,极为热闹,其他邻近的城镇也多有人来求姻缘,客房早就是满了!” “那怎么办?” 闻言顾夕辞只觉得头痛异常,总不能是叫他出去睡大街吧? “对不住啊,小公子,要不然…” 掌柜的还在为难,刚想要调节一二,下一刻却忽的被打断。 “无妨,他与我睡一间房就可。” 谢幕卿自少年的身后走出,他如此说道。 暮色沉沉 得知要与谢幕卿同住一间房时,顾夕辞还有些紧张,而待他看着眼前与他房摆设差不多,只有一张床时,却是破了大防,只一张床叫他们两人怎么睡?! 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犹豫,谢幕卿转而落在了一旁的榻上,抬眸看着少年低声道,“今夜累了,你先休息吧,明日我们还得早起赶路。” 说着便闭目凝神打坐,不再发一言。 如此这般,顾夕辞方才反应过来,到了谢幕卿这般修为的大能,好像早就不用睡觉了,原是他多想了,而后不由得有些羡慕,不知自己何时能够这般厉害呢? 脱了鞋袜,少年躬身钻近了被褥,柔软的触感叫他舒服的忍不住眯了眼,而后再下意识的看了眼窗边的谢幕卿,他方才安下了些心,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时,屋内只余了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就着夜色,谢幕卿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忽的他眼神一暗,指尖是流转的微光,随着一声惨叫,他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眉间是化不开的寒冰,他低声冷道, “滚!” …… 再坐上马车时,顾夕辞这才发现马车的暗格里是备得有一些糕点的,这叫他当时就无语凝噎,感情他昨日那饿是白挨了…… 两人在马车里依旧相顾无言,谢幕卿照旧在打坐,而这次顾夕辞却是学聪明了许多,掏出昨夜同掌柜的那里讨要的两三本话本子,就着点心就细看了起来。 如此一瞧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只要不是被突然的一阵求救声和凶兽的嘶吼打断! 谢幕卿用神识往外探了探,方才皱眉道,“是这附近有魔物伤人。” 这般言语叫顾夕辞不由得回忆起了剑冢中所见,忍不住害怕的抖了抖,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道,“那师尊快去救人吧,再不去怕是晚了!” 闻言谢幕卿只点了点,瞧了一眼少年后道,“你自己小心些。” 说罢为车外的纸人车夫施了一道咒,随即便消失在了马车中。 即使知道谢幕卿实力强劲,但顾夕辞还是忍不住的担忧,他掀了车帘下意识的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眉头紧皱,总也散不开。 然而下一刻他便只觉得背脊一凉,伴随着浓重的杀意,耳后还有那人漫不经心的语调,“小东西,好久不见啊,可有想本君?嗯!” 闻言少年不由得脸色发白,心下微颤。 “是楚焱!”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一句句好看,让我逐渐迷失了自我,啧… 明天,也就是下章,可能要入v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啊!!! 第26章 挥剑砍倒扑来的凶兽, 谢幕卿只感觉心下微颤,没来由的不安叫他下意识的往来时的方向看去。 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楚焱看着在自己手中苦苦挣扎的少年, 脸上是近乎残忍的微笑。 “本君原以为你要在那九霄宗躲上一辈子不出来呢,怎的, 如今还不是落在了本君手上!” 脖颈下的手愈发缩紧, 顾夕辞难受的急喘,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出于本能的死扒着那双铁手试图缓解些痛苦,但终究是徒劳, 越过楚焱望向谢幕卿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那人刚走必定是赶不回来的, 所以此刻他只能靠自己! “君…君上,都…都是…误会…” 少年艰难的吐出话语,只这短短一句便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忍不住渐渐的翻起了白眼,几欲昏厥。 “误会?” 闻言, 楚焱脸上的笑意愈深, 而手上的力道也愈发的加重, 好似随意便能掐断手中纤细的脖颈。 “呜——” 少年忍不住痛苦的低叫了一声,身体抖动的愈发厉害。 “什么误会,本君可还记得你那日说的话呢!” 忆起当日, 楚焱便不免的火冒三丈,“你不是说你瞎了眼才会喜欢本君,还说本君傻, 本君自恋, 本君对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一字一句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感情之前你是在耍本君耍着玩儿呢!” 青年如此说着,脖颈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顾夕辞知道如此进行下去必定是不行的,不然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死在楚焱的手中了。 “君…君上,都是…都是误会…我…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君上着想!”咬了咬牙,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如此吼了出来。 手下的动作微顿,听着少年这般的话,楚焱不由得来了兴趣,略松了些手上的力气,他倒要看看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嗯,本君倒是想听听你是如何为本君着想的?!” “咳咳…咳” 突然涌入的空气叫顾夕辞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了劲,心下不免的又暗骂了两句。 “快说,本君没那么多的耐性!”没等少年缓神,楚焱便忍不住的皱眉,好似待少年说完他便要抬手随意的解决了。 见状,顾夕辞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当然也不过是徒劳,他顿了顿方才道,“我知道君上有意我师尊!” …… 楚焱未曾想少年会说出此等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微愣,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忍不住眯了眼,“你是如何知晓的?”言语间莫名的染了几丝危险的意味。 闻言,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意,像是在嗔怪,“我如何不知,我亦有自知自明的,我容貌丑陋自然是配不上君上的,而君上几次三番虽与我见面,但十句有九句说的都是我师尊,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毕竟师尊的容貌远胜于我…” 少年说的委屈,而听着这些话的楚焱,竟也一时间下不去了狠手,他一直以为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个天真好骗的傻子,可如今方才知晓,这人不仅不傻,心里还通透的很,较他以往那些情人可算是极为的知趣了。 见眼前之人有了些松动,顾夕辞趁热打铁,连忙又道,“可就算是如此,我还是依旧爱慕着君上!”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连楚焱都忍不住恍了神,但尽管如此,他的思绪依旧还是清晰的紧,冷声道,“那九霄宗那日你同本君说的那些话,你怎么说?” 顾夕辞自然料到了他会拿那日的事来说道,因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柔声道,“我自然是为了君上,我知君上有意我师尊,却苦于没有机会,因而那日师尊突然出现我才想了个那般法子,而当日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装给师尊看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取得他的信任,从而接近师尊!” “此话怎讲?” 楚焱凝了凝眉,眼前之人与谢幕卿亲近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又如何是为他好? “君上有所不知!”见他不信,少年连忙又道,“自那日后,我便搬去了师尊的居所与他同住,你是知道的,师尊常年行踪不定,居所更是无一人知晓,而如今我却住了进去,那隐秘居所的阵法我早已烂熟于心,到时候我在使些小手段,与君上来个里应外合,这修仙界第一人,君上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此我还不是在为君上着想的吗?!”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楚焱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般深的心思,当真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人?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皱了皱眉道,“你不是说喜欢本君的吗,怎么还愿意助本君夺取他人,你自己可甘愿?” 而闻言,少年则是微垂了眼睑,作泫然欲泣状道,“我自然也是百般不愿的,可无奈君上喜欢,我又岂能损了君上的兴致。” “只求君上他日也能记起我的好,许我做个小的,我也是愿意的!”少年微亮了眼眸,甚是希冀,他如此说道。 这般说辞任谁听了都觉得情真意切,颇受感动,即使是楚焱也难免不得有了些许动摇,默默付出这般多,但所求的也不过是留在他身边当个小,如此知趣的人并不多,然他还是有几分怀疑,一时间不好定夺。 见青年一阵犹豫模样,顾夕辞知道,现在就只差那么最后的临门一脚,与是他故作了委屈继续道,“君上,你可以怀疑我,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意啊!” “而且当时的意外也真不是我所为,既然当初我敢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听了你的话为师尊下药,又如何会去故意破坏呢?我终究还是站在君上这边的!” 看过原文的他深知楚焱的性格,极为多疑,想来当时听了他的话后必定去查了那当时的状况,至于药有没有什么问题,那里还重要呢?反正那药也是他亲自给的! 如此,楚焱竟真的有几分相信了,并不仅仅是少年对他深刻的爱意,还有那药,也的确是有些问题,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眼中情绪莫名,过了许久,他终究还是缓缓的松开了少年的脖颈,算是信了他的话。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顾夕辞忍不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待眼前之人松了对他的桎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本君姑且先信了你的话。”楚焱冷声道,而后又暗了脸色,出声威胁道,“若日后叫本君发现你今日所言又尽是诓骗,本君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顾夕辞连忙应声道是,暗自里却想着,既然敢如此说话,便就是不会轻易让他给发现,就算是有了那么一天,那也是一切都晚了的时候,他如此想道。 楚焱贯知给人打了一巴掌便要喂一颗糖的定律,破天荒的竟也柔和了些脾气道,“你也放心,若真有一日叫本君得到了谢幕卿,到时必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许你做个小的,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摸了摸下巴,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颇为高傲的道,“虽你的确长得不怎么样,也不怎么合本君的口味,但谁叫你如此知趣呢,若你再听话些,本君自然也不吝施舍你些欢喜的!” 顾夕辞听了差点没有当场翻了个白眼,当初说这人自恋,果然是没说错的,然他到底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猛地睁大了双眼,鹿似般的眼睛闪烁,故作欢喜道,“真的吗!能长伴君上身边,我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少年颇为激动,连带着身躯都不由得往前近了几分,待察觉到有所逾越,而后又马上退了回去。 看着这般卑微的少年,楚焱忍不住的得意,果然,这人还是非他不可的! 然而今日他来也并不单单只为这一件事,他凉了凉眸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询问道,“对了,谢幕卿带上你,你们二人是要去何地?” 谢幕卿离开九霄宗无一人知晓,就连他也是通过埋藏在各城池间的眼线方才得知的,然其实若是谢幕卿一人出行,他还并不感觉奇怪,只这一次那人竟破天荒的将弟子给带上,那就有些异常了。 顾夕辞自然是不能给他说实话的,毕竟还不知他又要动什么歪心思,只是不解的摇了摇头,一脸天真的道,“我也不知道师尊带我要去呢,他只叫我跟着他便好!” 没有一丝的破绽。 啧…闻言,楚焱不由得面露了些嫌弃,他自然是不信少年会骗他的,只是方才还夸了他最近变得聪明了一点,怎的转眼便就现了原形! “罢了!”他不由得的放弃,转而又换了个别的法子道,“本君同你们一起上路,便就知道你那师尊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一起?” 闻言少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如何一起?” “呵!”楚焱不由得冷笑道,“这有何难,你想个法子让本君与你们同行不就可以了!” 他微沉了脸色,看着眼前的少年冷道,“还是说,你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 顾夕辞连忙应声,可暗自心思却翻转了天地,他不知楚焱竟会生了与他们同行的想法,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办。 “我定会给君上安排好的!”他如此说着,而心下却豁然开朗,大不了到时候便直接同师尊拆穿了楚焱的身份,反正依着谢幕卿的修为,肯定叫这楚焱有来无回,他如此想着。 然还未待他暗自高兴,身边之人便又发了话。 “不对!”楚焱微挑了眉,看着眼前的少年玩味道,“总觉得最近你变了许多,叫本君不能安心,因而本君还是不能完全信了你!” 他如此说着,眼中再次添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少年不由得后怕,一时间两人的氛围有些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风声阵阵, 吹落了一地凌乱。 白衣青年背身站立,鲜红自闪着寒光的剑刃缓缓滴落,坠落至地上, 如同冬日绽放的朵朵红梅,与人一般, 孤傲且冷艳。 解决完了凶兽, 谢幕卿方才将吟霜收回,并未有停留的打算, 抬步便往来时的方向而去,然还未待他刚踏出去一步, 下一刻他便又猛然停住。 微抬了手, 低头在衣袖间轻嗅, 随即便不由得皱了眉,抬手施了个洁净术,待气味完全消散, 表情方才缓和,抬步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转眼间便又变成了以往的那个一袭白衣, 不染纤尘的孤高仙君。 马车周围是出奇的安静, 见状, 谢幕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微抬了眼,施了咒术的纸人并无异常, 但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的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抬手将那车帘掀了开来。 入眼的马车内空无一人, 案上摆放的糕点还如同方才那般, 有一块是被少年咬去了一半,就连爱不释手的小记也被随意的倒扣丢弃在桌脚,带着几分凌乱。 终于,青年原本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眼眸微震,松了手上的力道,转身便往那繁茂密林中看去,下意识的想要动用神识。 而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随后便是少年断断续续的轻唤。 几乎是下意识的,青年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往着出声的地方闪去,而后终于在不远处的一处树脚找到了少年。 然入眼的一幕却叫他瞬间浑身僵直,连带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少年半撑在树脚,而怀中正抱着一个浑身血迹的青年,他低声凑在青年耳边不停的轻唤,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远远望去,二人的动作甚为亲密。 听见了身后有所响动,顾夕辞下意识的转身望去,见来人是谢幕卿,当即松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几分焦急道,“师尊,你快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人受伤了!” 并未察觉出青年有什么异样。 然谢幕卿却好似置若罔闻,第一次没有去应少年的话,只愣神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好似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 …… 那处密林实在偏僻的厉害,顾夕辞等人又赶了小半日的路方才找着了一处落脚的客栈,将已昏迷过去的青年放倒在了床上,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青年,少年轻声道,“师尊,麻烦你先在此处看顾一下,弟子先去打些热水来!” 如此说着,便先一步出了房门,没去注意谢幕卿脸上逐渐暗下来的神色。 刚踏出房门,顾夕辞便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方才一路上在马车里他险些没憋过气去,生怕叫谢幕卿发现了什么端倪,不然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而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来气,思绪也飞回了方才。 顾夕辞不知道自己是何处出了纰漏,眼前之人怎的忽然就翻了脸?不由得心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楚焱的笑意带着几分凉薄,看着眼前错愕的少年淡声道,“本君也并非是怀疑你对本君的情意,只是你上次那般的确是带着几分异常,本君向来做事慎重,并不想再出上次的纰漏,所以本君并不能完全信了你的话,但也不是不信。” “君…君上?” 闻言,顾夕辞原本悬着的心些许放松了几分,只楚焱的话还是叫他一头雾水,这般言语,那到底是信他还是不信他呢? “所以本君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楚焱如此说着,眼底也闪过了几分深意。 少年下意识的去问,“什么法子?” 青年自怀中掏出了个墨绿色的瓶子,看着眼前孱弱的少年,意味深长的道,“这瓶中装着的乃是本君族中的秘药,修仙者服下,若无解药,不出三月便会肠穿肚烂而死,饶是谁手眼通天,而能解此毒的唯有族中的魔医夜南衣一人!” 瞧出了少年的害怕,楚焱又继续说道,“但你也放心,只要你不再诓骗本君,待到本君得到谢幕卿之日,这解药本君自然也是会给你的!”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好像是对少年什么天大的恩赐。 顾夕辞暗中呸了一句,他倒是没想到楚焱竟会如此阴毒,脸色也不由得白了几分,像是还带着几分期盼,身体下意识的躲开了青年递过来的药瓶,面上带了几分可怜,低声求饶道,“君上,能不能不吃这药啊,我有些怕苦。” “自然是可以的!” 楚焱闻言倒也并没有多加为难,反而还将那药瓶拿远了几分,少年见状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未待他高兴多久,眼前之人便又继续道,“不吃也可以,那么,现在你就可以去死了!” 青年眸色微冷,周身又翻涌起了方才消下的杀气,模样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身体也又开始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所以…”楚焱将药瓶再度递到了少年的眼前,一脸玩味的道,“你选那一个?” 如果能选,顾夕辞自然是一个都不想选的,谁疯了想要吃毒药啊!但那般状况显然是容不得他拒绝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口气,暗自吐槽道:楚焱真真是个小人,玩不过就竟弄些这阴损的法子! 不再去想这般多,他抬步下楼去找了小二,想要打上一盆热水。 然而小二却是一脸歉疚的道,“抱歉啊客官,后厨现在刚用完了,不然我这就去为客官再烧上一些,只是须得客官多等上些时间!” 顾夕辞没有那般多的讲究,见小二如此说也没有多加为难,点了点头便就示意他先去,然而就在小二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又有些后悔了。 “等等!” 他拦下了正欲离去的小二,而小二也依言停下,只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顾夕辞想过了,那楚焱如此恶毒,他凭什么还要对他这般好,不弄死他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如此想着,他脸上竟带了几分气愤,然很快又消失了不见,眼中闪过几分深意,脸上也逐渐笑开,带着几分得意道,“不必如此麻烦,那热水我便不要了!” 他如此说道,而后又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小二玩味道,“你这店中应当还有冷水吧?给我端一盆来,记住要是冷水,而且要越冷越好,最好是带着冰块的那种!” …… 伴随着小二的异样眼神下,顾夕辞心满意足的端着还透着凉意的冰水缓步上楼,小样,他就不信,这般还不能叫楚焱那小人吃些苦头! 他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来至房间门口时,抬手便要去将门推开,却在要动手的前一刻,房中却忽地响起一道极为冷冽的声音。 “你是谁?如何认得本尊!” 赫然是谢幕卿的声音。 闻言,顾夕辞暗道了声不好,难不成谢幕卿这么快就发现了楚焱的身份?下意识的便抬手直接推了门进去。 “师尊!” 他急声唤道,进门却发现,两道视线便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不由得的有些尴尬。 “嗯…你…你醒了啊!” 他如此说道,心中却慌乱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 “咳…” 榻上的青年轻咳了两声,脸色却依旧的苍白,他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了然道,“想必就是这位小公子救了在下,实乃感激不尽!” 青年一脸诚挚的说出此话,而这一幕落在顾夕辞眼中,却只觉得一阵恶寒,这人是真能装啊! “你还未说你是如何认得本尊的!” 谢幕卿并不在意青年如何,从少年身上的目光移开后,他看向眼前之人再次问道,言语之间是无法忽视的冷意。 青年见状,连忙行了一礼道,“尊上有所不知,在下名唤楚二,是这附近束云派的门下弟子,十几年前,在下初结金丹之时,曾去九霄宗参加过试剑大会,那时曾有幸远远的见过尊上一面,从此就再难以忘记,所以今日一见,方才能认出尊上!” 闻言,一旁的顾夕辞忍不住的感慨,若不是他知晓这一切皆是眼前之人所编造的,差一点他就要信了这鬼话了!这人是真能编啊! 或许是这话并无破绽,连带着谢幕卿也信了几分,微敛了神色又继续问道,“你既是束云派的弟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话音刚落,楚二的脸上便浮现一抹痛苦的神色,好似不想再回想一般道,“尊上不知,原本我派弟子正在门内修炼,却不知怎的,自一弟子房内出现了一头凶兽,且那凶兽修为还不低,一见了人便开始大开杀戒,我门内弟子不敌,竟尽数丧命于他口,短短半日便灭了我整个束云派,而在下也是堪堪才逃出来,有幸保住了一条命!” 听着这话,谢幕卿也想起了之前死于自己剑下的凶兽,想必就是眼前之人口中所说的那只,的确,那凶兽品阶不低,而束云派不过一方小门派,自然也是难以将他降伏! “那凶兽已死,你也不必再担忧!” “当真!” 闻言,楚二猛抬了头,眼中是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浓烈恨意,随后便就释然道,“多谢尊上相助,如此也算是为师弟他们报了仇了!” 谢幕卿没有说话,只转而又道,“血仇已报,那你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楚二微微愣神,面上还带着几分悲痛,见眼前之人如此说话,顿了一会儿方才急切道,“门派被灭,在下已无归处,不知能否与尊上同行?!”眼睛微睁,带着几分期盼。 然而谢幕卿却并未在意,只待青年话音刚落,他便出言拒绝道,“本尊现有事情要去办,所以并不带人,若你真无归处,可自行去九霄宗,报本尊的名字便可。”言语之间满是不容拒绝。 见状,楚二不由得皱眉,转而看向一旁的少年。 见楚焱往他这处看来,顾夕辞便只觉一阵头痛,但无法,碍着那解药,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强上,看着一旁的谢幕卿道,“师尊,我瞧着他身上还受着伤,若他一人离去怕也是不安全,不然就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吧!” 他如此说着,却在楚焱看不见的地方,朝着眼前之人狠命眨眼,想要叫谢幕卿察觉出些不对劲,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反正楚焱只叫他想办法,也没说一定能成,是谢幕卿主动拒绝,到时候楚焱若不给他解药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如此想着,忍不住的为自己的聪慧感到高兴,然而下一刻他便彻底傻了眼,因为谢幕卿只瞧了他一眼后,便垂了眼睑,少时便只听他冷声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夕辞:“不…这一点都不好!!!” 第28章 顾夕辞属实想不明白, 谢幕卿为何不再拒绝,难不成是他给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而更让他觉得可气的是,他精心准备的那盆冷水竟然没叫楚焱用上!那小子贼精, 一清醒就为自己拈了个净身术,不然非得叫他吃个苦头! 他如此想着, 但事实上, 而后吃苦的竟然都是他自己… 因着楚二还受着伤的缘故,他们几人又在客栈内逗留了几日, 而就是这几日,顾夕辞过的简直苦不堪言, 在谢幕卿面前还好, 楚焱装的那叫一个谦逊守礼, 风度翩翩,而到了他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差地别,直接原形毕露, 就比如说现在。 因着此地偏僻,即使是在大白天, 客栈里也没有几个人在楼下吃饭, 再加上谢幕卿不必用这些凡食, 所以此刻在楼下用饭的只有他与楚焱两人。 糖醋小排,清炖乳鸽,炭烤羊腿, 炝炒小白菜,芙蓉糕,桌上摆放的皆是顾夕辞心头所爱, 然而此刻他却只能是对着这些所爱们, 直咽口水。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眼前这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为本君布菜!” 楚焱面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对于眼前的少年公然走神十分的不满,“你要知道,在魔宫时不是谁都有这般殊荣贴身伺候本君,如今,本君算是特地为你破了例,你应当识趣!” 闻言,顾夕辞只气的直哆嗦,他只想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他虽是如此想着,但到底还是未敢把真实想法给说出来,脸上挂了抹僵硬的微笑,依言将桌上的一道道菜夹入眼前之人的碗内,一脸的讨好。 然楚焱却在看见碗中的菜后,一脸的嫌弃,“你们凡人就吃的这种东西?” 他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如此说道,“难怪都跟你似的,弱的一只手都能掐死,不似我们魔族山珍海味!” 顾夕辞狠的直咬牙,且不说那糖醋小排是他最爱吃,如此污蔑直叫他心中堵得慌,他还不知道魔族中所说的那些山珍海味是什么,净是些不知名魔兽身上刚剥下的血肉,单一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然这些都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楚焱这个当事人在说尽些污蔑的话语后,此刻竟还啃的小排那叫一个香! 顾夕辞被馋得直流口水,而心里也早就暗骂了楚焱成千上百遍,眼前这人就是被捧得太高,让他伺候用膳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必须得等到他用完了之后,他才能开始吃!这跟吃剩饭有什么区别?他也是有尊严的! 此刻他无时不在后悔,早知道会是现在这副情形,方才他就该直接在这饭菜里下毒,毒死这人一了百了算了! 他如此想着,但很快又后悔了,罢了罢了,为了一个楚焱就浪费食物,属实划不来! 再次咽了咽口水,他心想着眼不见为净,索性别过了头去,不再去看眼前之人。 “胃口不好?” 就在顾夕辞还在暗自愁苦之时,身侧却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身去看,却发现是谢幕卿不知在何时已然坐到了他的身边。 再抬头去看楚焱时,也早已恢复成了君子端方的模样,轻声唤了句尊上,便就低头继续用着碗中的饭菜,老实极了,只那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往谢幕卿的脸上看。 顾夕辞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身旁之人的身上,有些疑惑道,“师尊怎么下来了,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弟子吗?” 而闻言的谢幕卿倒是难得的面露了几分尴尬,轻咳了两声方才缓缓道,“无事,只不过是看着今日的菜色与以往不同,便就想来看看罢了。” 话音刚落,顾夕辞便不由得愣神,面上更是疑惑不解,不外乎别的,据他所知,许多金丹修士结丹后虽然已经能辟谷不用再食五谷了,但架不住有些嘴馋,时不时的吃上一点,倒也无伤大雅,毕竟有些金丹修士还以追求美食为乐,这在修仙界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也不算稀罕。 但!眼前的可是谢幕卿啊!白衣翩翩,不染尘世,半步飞升,剑道第一人,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还会注重这些口腹之欲,而且这饭菜与平时他们吃的也并无太大区别,属实叫他有些难以相信。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谢幕卿却率先开了口道,“方才就瞧你没有吃多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到了少年身前的碗中,温和道,“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 一瞬间,方才的疑惑尽数被抛在了脑后,顾夕辞看了看碗中的排骨,又看了看身旁之人,眼中的感激仿佛快要溢出来了一般,果然,还是师尊对他最好,不像楚焱! 他如此想着,抬手提筷便要伸向碗中那块他朝思暮想的排骨,虽然楚焱不准他先吃,但这排骨是师尊夹给他,便就管不了他这么多了! 而就在他的筷子快要沾上那块排骨之时,对面的楚焱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咳,顿时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去,却发现青年面上并无异样,只看他的眼神时带着几分危险。 那明晃晃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对他说,今天他要是敢吃,那他就直接弄死他! 如此,顾夕辞是真怕了,原本探向碗中排骨的筷子转而又另外换了个方向,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炭烤羊腿送入了眼前之人的碗中,狠咬了牙,扬起一抹僵硬的笑道,“楚公子身上还有伤,也该多吃些补补!” 见状,楚二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抬了头道,“多谢小公子关心,在下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小公子也吃吧!” 闻言,顾夕辞连忙露出了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倒是想吃啊,但是你能别用那般威胁的眼神看他吗?! 待人再度低下了头去,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碗中可看不可吃的排骨,愁思不由得更重,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侧眸去看,发现谢幕卿果真还是在看着他的,连忙提筷夹了个味道不那么重的芙蓉糕放入了他的碗中,温声道,“师尊,这是客栈里有名的点心,弟子尝过了很好吃,你也尝尝!” 少年说这话时,满脸是堆着笑的,但与楚焱的不情不愿相比,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 “好。” 只听谢幕卿浅浅道了声好,随后果真依言夹起了那块粉白色的芙蓉糕凑在唇边轻咬了一口。 见此一幕,顾夕辞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待还想说些什么,便只看见青年忽地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他,清浅的说了一句道,“果真如小辞所言,这糕点是好吃的!” 随后便露出了个极艳丽的笑来。 看见这般,顾夕辞当场就呆愣住了。 谢幕卿性子清冷,平时极少说话,而笑便更是难得,但少年却有幸看见过几次,比如在那玉灵池中,又比如说在马车内,但是却没有一个笑是如今这般灿烂,仿若冰雪消融,黑雾散尽,引得人迷醉,叫他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但很快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迫使他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去看一旁的楚焱,果真如他所想,亦是一副迷醉的模样,表情呆愣,但目光中却透露着一股不能忽视的欲望,直勾勾的看着谢幕卿的一张笑颜,像是一匹恶狼,好似恨不得下一秒便要冲上去将猎物整个占为己有! 如此这般,叫顾夕辞更为的不安,而危机感也就愈发的深重,一时间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有茫然,也有担忧,更还有无措,他知道如此进行下去肯定是不妙的,而他得保护师尊才是! 少年如此想着,心思也愈发的坚定,他再度抬首对上青年的目光,依旧是灿烂且艳丽的笑容,仿佛在故意引诱着谁一般,而他亦是知道,阻止这般不对的场景,一切的根源便是眼前之人的笑容,咬了咬牙,他便猛地站了起来,随后朝着青年伸了手去。 周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来往的人有些疑惑的看着邻桌的几人,而楚焱则是在看见眼前一副场景微愣,随后眸子微沉,只剩下一抹无法散去的黑,他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两人,周身满是危险的意味。 少年身姿瘦弱但挺拔,此刻他微弯着腰,双手将另一青年的脸紧紧的捧在手心,而眼眸也直直的与青年的目光对视,那般认真,落入灿如星海的眼眸中,仿若珍宝一般,那般小心翼翼,两人挨得极近,而动作便更是亲密! 顾夕辞不知道方才自己是什么想法,只知道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还有被自己紧紧捧在手心的脸庞,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缠,平添多了几分暧昧,而他只知道他最初的想法不过是想要阻止眼前之人继续笑罢了,然如今的情况却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那人的眼,那人的脸,以及那人逐渐温和的笑容,他只知道,他或许被诱惑了! 直到身旁忽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少年方才猛地回神,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去,便看见了楚焱那好似要杀人般的眼神,而他也反应过来发现他与眼前的谢幕卿不过一个呼吸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他又能闻见那股极吸引他的冷香! 猛地松了手上力道,下意识的疾步往后狠退了一些距离,脸上满是慌乱,忆起方才做了什么,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装进去,如此大逆不道,以上犯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不敢再待下去,毕竟颇为没有脸面,急冲冲的便往楼上冲了去,就连咕咕作响的肚子在提醒着他腹中此刻还是空空如也的,他也没有太加注意,只顾着落荒而逃了去。 而见着少年如此匆忙的逃窜了而去,原本正笑着的谢幕卿眼中也不由得浮现了几抹担忧,他起身去唤了一旁正呆愣的小二,要了一碗细丝的荤油面待会给少年送上楼去,而后又特意叮嘱了一番,要少放葱丝,多放辣,他知道,少年喜甜,更喜辣,对于味重的食物更是欢欣不已,只为何要等上一会儿再送上去,因为他知晓,此刻的少年怕是不会愿意再见人! 叮嘱好了一切,谢幕卿这才收了心,忆起方才的一幕,嘴角莫名的又扬起了一抹极浅淡的笑意,今日,他总是笑得格外的多。 抬步往楼上走去,只在拐角处,他突然回了首,看着楼下方才的位置,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来。 楚焱并未注意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忆起方才的那一幕,他便忍不住黑了脸,杀意止不住的往周身外溢出,手中的茶盏也只在他轻微一使劲后便化作了飞灰,他阴恻恻的想,总有一日,他必定会亲手将那少年给解决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小辞是我的!”宣誓主权jdp 推荐隔壁基友连载文《清冷仙尊他又栽了》,稳定更新!!! 文案: 随性而为感情迟钝魔尊受 x 清冷禁欲占有欲强仙尊攻。两位大佬联手诛杀邪神,顺便冰释前嫌再顺便谈个恋爱的故事。 。 众所周知,在整个修真界中,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魔界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魔尊晏昀,一个是不到三百年便成为仙门首座的仙尊迟渊。 前者超凡脱俗行事无所顾忌,后者清冷禁欲掌罚不通人情。晏昀神出鬼没,迟渊常年闭关,众人都以为两人毫无交集,直到天劫大会上,他们亲眼看见魔尊晏昀笑着对那人道:“好久不见,阿渊。” —— 三百年前,晏昀心血来潮救过一个单纯天真的少年,他原本想把对方当孩子养,结果不小心养过了头,让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向来随性而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逃了。 三百年后再遇,晏昀看着那人一身白衣,清冷禁欲,不免有些后悔,当初天真活泼的少年怎就变成这样了? 他不理解,甚至还想一探究竟。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探着探着就把自己探到了床上,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还是下面那个! —— 迟渊作为灵渊派千年难遇的天才,不到三百年便成为仙尊。在天下人眼里,迟渊仙尊清冷禁欲,心中只有大道苍生。但只有他自己知晓,在他那颗看似无情的心底,其实埋藏着一个人。 那人曾在他年少时救过他,护过他,给过他温暖和希望,却又在最后将一切践踏。所以三百年后再相遇,他直接装作不认识,任他撩拨逗乐,自己全当看笑话。 却没想他看着看着,再一次栽到那人身上。 第29章 所幸谢幕卿并未怎么在意那日的冒犯, 这才叫顾夕辞悬着的心放下,也不得不再一次庆幸那人修的是无情道,不然落在旁人眼中, 怎么都是觉得暧昧。 因着楚二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隔日三人便又准备着继续赶路。 然, 虽说是放下了心, 但在看见眼前的青年时,顾夕辞仍是感觉到十分尴尬, 尤其是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时间两两相望, 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夜未休息好?” 好在还是谢幕卿先开了口, 打破了这份安静, 如此这般倒叫少年也不好尴尬了,毕竟被冒犯的又不是他,当事人都不太在意, 他又何必想这般多。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对着眼前之人笑了笑道, “劳师尊挂怀, 弟子无事。” 谢幕卿如此问,想必是看见了他眼下的青黑,可这叫他怎么说, 说是因为昨日的冒犯他担忧的连觉都睡不着,毕竟那人对他虽极好,也不怎么排斥他的触碰, 但也是有底线的, 看过原文的他知道, 眼前之人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提及他的脸,更何况还是他这样的直接触碰。 他害怕谢幕卿因为此事对他生了厌恶,关系就此疏远,因而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就这样没了,所以整宿的失眠,可如今看来,这人远比他想象中的大度,因此倒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别的用来缓解些气氛,身后却不适宜的传来了别的声音,闻言,少年的身体忍不住的微颤了一下。 “见过尊上!” 姗姗来迟的楚二朝着眼前之人抱剑行了一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少年,若有所思道,“还有顾师弟。” 顾夕辞被他这目光盯的直发麻,当即便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道了句,“楚公子。” …… 因着昨日那事,刚入夜的时候,楚焱便找上了门来,见那模样恨不得当场要将他吞杀了才解气,他好一阵忽悠才堪堪将人又给哄骗住,顺便刷了一波深情人设,虽最后楚焱虽信是信了,但也同他提了个别的条件,便是不能与谢幕卿接触的太近。 因此在面对有些拥挤的马车内,谢幕卿抬手招他过去时,他还是艰难的拒绝道,“师尊,弟子与楚公子坐一起便好!” 即使谢幕卿那边铺着的皮毛看起来更加柔软,即使他知道自己其实更想与谢幕卿待在一处,毕竟那人身上的冷香总是叫他莫名的安心,但他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转而朝着一旁坐下,看着身侧的楚焱,正是这事的罪魁祸首,尤其此刻还正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由得恨得牙痒。 也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谢幕卿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平淡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崩坏。 待楚焱强制命令他不准再与谢幕卿接触的过近时,顾夕辞便忍不住的担忧,不外乎别的,只是害怕楚焱会有什么别的动作,当初同意带他回来时,也是因为放心师尊的实力,楚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这才安心。 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他怕楚焱会耍什么阴招,尤其是还将他给支开了,毕竟原文中,谢幕卿就是因未知的原因境界大跌,所以这才被魔尊囚禁,而如今想来,也不排除是楚焱使得什么手段,尤其是现在还隐瞒了身份用来接近谢幕卿,那机会就更多了。 所以他为此担心到头疼不已,楚焱不准他与谢幕卿过于接近,这也就说明他不能时时看顾师尊,也不能时刻提醒他的异常,那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不利的! 然思虑了一会儿,好似灵光一闪,他又忽地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的确不能看顾师尊了,但这不代表他不能朝着楚焱那里下手。 不能看顾师尊,那他便紧盯着楚焱,谨防他耍些什么阴谋诡计,反正原身的人设也是对楚焱情根深种,就算是有些异常行为,也只会被归作是爱意难消,情不自禁,别的也不会有所怀疑,如此就更加方便他监视和防备! 这般想着,少年的眉眼间都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喜色,好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般,看向一旁之人的目光便愈发的灼热了。 而这般露骨的情感,楚焱自然也感受到了一二分,出奇的他倒不似以往那般讨厌了,相反竟还生了几分享受,其实仔细想想,这顾夕辞也不过是因为太喜欢他了,他又有什么错呢? 这般想着,他看向少年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等此事罢了,他得到了谢幕卿,不时回应一下少年的感情也是可以的,只要他不做些什么过界的事情,许个侍妾的位置倒也是可以的,这次他倒是染了几分真心的。 顾夕辞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想的这许多,只是在看见楚焱看他的眼神愈发的奇怪之时,他不由得背脊一凉,正要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之时,突然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小辞。” 谢幕卿的声音极淡,若仔细听还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这叫他微微有些诧异,毕竟这段时间来,师尊每每唤他名字时,虽说不上多亲密,但也温和,如今这般冷冽倒叫他有些不适应,没来由的竟生了几分心虚。 抬首对上眼前之人的目光,他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师尊?” 而瞧着少年终于投来的目光,谢幕卿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微垂了眸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随即便从一旁的暗格中拿了盒东西递了过去。 见其没说话,顾夕辞还只觉得一阵忐忑,直到他打开了那盒子东西,一股清甜的香气从盒子中散出,待看清了其中的东西后,他不由得猛地抬头望向眼前之人。 “芙蓉糕!”少年一脸惊喜,显然是没想到这盒中的东西会是糕点,连带着眸子也闪烁了几分,他怎么会知道他想吃这个?! 谢幕卿看着这模样,眉眼也不自觉的柔和,“昨日尝过时,味道还算好,所以备了两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说这话时,顾夕辞双眼都是泛着光,他本就爱吃甜的,对于糕点这些他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昨日因着楚焱作妖,他一口都未吃上,为此难受了好久,如今再见到自然是喜不自胜,果真,还是师尊待他最好!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扬起个极开朗的笑来道,“多谢师尊!”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糕点,然还未待他高兴多久,抬眼便又触及到了楚焱的目光,瞬时他手上的动作便又僵硬了几分,拿在手中的糕点他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还是将快要到口的糕点给递了过去。 “昨日我看楚公子也喜欢,不然还是楚公子先吃吧!”说这话时,他颇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味。 而谢幕卿见状,脸色便又是一凉。 然楚焱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少年,却并未急着去接那糕点,反而是顿了一会儿,过后才若有所思的道,“尊上与弟子的感情真是好啊!” 顾夕辞未想到楚焱会突然说起这个,一时间还有些纳闷,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却只撞入了一片深黑中,而此刻看过原文的他也突然记了起来,原文中的那些股票攻们除了对主角受有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外,其他还特别的善妒,尤其是攻一楚焱,主角受被囚禁在魔宫时,一旦他多看了那个侍从一眼,之后那侍从便会被楚焱灭口,只逼着主角受看他一人,活脱脱的疯子一个。 而如今叫其看见谢幕卿这般对他,不知会如何想,怕也是想要灭他的口吧! 不是吧,不是吧,顾夕辞内心一阵绝望,其他的尚且能忽悠,可这本性叫他怎么忽悠呢?而且他和谢幕卿真的就只是普通师徒关系而已,这样也要嫉妒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好在楚焱没将那话题继续下去, 转而接了那糕点就吃了起来,期间还不忘道句谢,仿佛刚才不过就是无心之言, 峰回路转,如此方才叫顾夕辞感觉捡回了一条小命。 然经过这一糟大起大落, 他属实也没有心情再去吃那糕点, 将盒子一放,便自顾自的在那里长吁短叹了, 两眼放空,颇有几分落寞。 …… 景和镇 马车又行几日, 或许是因为偏僻的缘故, 沿途他们并未看见过什么城镇, 直到今日黄昏落寞时,他们方才又看见了些人烟。 然刚入镇,顾夕辞便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外乎别的,只是因为方才在外他瞧着这小镇的规模还不算小, 可如今入眼的街道却是一片萧条。 还未入夜, 各家各户便已是大门紧闭, 偶尔几个在大街上走动的也都是行色匆匆,顾夕辞本想拉住一个人询问一番,那料人家看见他们是个异乡人后, 当即脸色大变,逃也似的跑开了。 “师尊。” 见状,顾夕辞有些不安, 下意识的朝着身旁之人看去。 谢幕卿微点了头, 看向少年的目光带着些许柔和。 “夜快深了, 先找出地方落脚。” 他如此说着,而顾夕辞也被那目光安抚,连带着那点不安也尽数消散,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楚焱亦步亦趋,少有的不说话,只是在拐角处蓦然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又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街角寻到了一处客栈。 “云来客栈…” 顾夕辞看着那半旧的牌匾低声喃喃了两句,随后又朝着身旁的谢幕卿看去,得到了个肯定的目光后,方才抬步去将那半开的木门全然推开。 刚一入屋,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木质腐朽的气味,而且整个大堂亦是漆黑一片,不见灯火,仿佛并无人在。 “有人吗?” 少年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后,听到的却只有他的回音,并没有人回应他,一时间屋子里寂静的有些可怕。 顾夕辞有些害怕,即使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现在这里是修仙世界背景啊!脑中瞬间脑补出许多可怕的场景,他现在已经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之前要看那么多恐怖片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 淡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少年抬头去看,见是谢幕卿后,方才安心了几分,但为了颜面,他定是不能说自己这是怕鬼,转而就想另找了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然正待他要开口之时,他的目光却被忽地吸引,漆黑一片的屋内,半空中忽地出现一团幽幽灯火,上下跳动,忽明忽暗,最重要的是其后还有一团黑影,若仔细看去时,那轮廓分明是一张人脸! “啊!!!” 终于少年还是被吓得忍不住惊叫出声! …… 顾夕辞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客人们远道而来,想必一路上也未吃好,快吃些热食暖暖身子吧!” 说这话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面容和蔼可亲,看起来甚为慈祥,此刻她正端着几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顺带一碟小菜放在了桌上,催促着几人快些动筷。 而这老妪正是方才少年误以为鬼的人。 “多谢。” 谢幕卿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其的好意,轻挑了一筷,便缓缓的放入了口中,动作间依旧能看见其风姿,极为优雅随性,只楚焱看着这简陋不能再简陋的饭食,露出了个极为嫌弃的眼神。 本来还觉得尴尬的顾夕辞,终究是被肚饿给打败,这几日他的确没怎么吃好,如今看着眼前的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亦能直流口水,接过筷子后便低头吃了起来,而刚一入口,便忍不住的惊艳,这面看似平淡,却异常的可口。 老妪看的高兴,连忙道,“都多吃些,后厨还有,吃完再给你们盛!” 楚焱被逼得没法,也只能硬着头皮挑了一筷子低头慢吃起来,而后那眉便皱的更深,如他所想,清汤寡水,毫无滋味,甚为难吃,忍了好久才堪堪将那口面条给吞入了腹中。 一碗下肚,顾夕辞差不多已经饱了,见人要来拿他的碗,连忙拒绝了道,“老人家不必了,我已经饱了!”如此才算罢了。 “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老妪露出了个慈爱的笑来,“老身姓杜,你们若不介意唤我一声杜婆婆便好,外面的人都这样唤我!” 顾夕辞一向是拒绝不得别人的好意,见眼前之人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连忙依言唤了一声,“杜婆婆!” 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忘了正事,只稍一停顿后,便又继续问道,“杜婆婆,我想跟您打听些事情,方才我在外面瞧着你们这景和镇规模也不算小,怎么进来便如此萧条,这天色还未黑尽,全都是大门紧闭了,此地是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少年便看见了眼前的老妪脸色微变,随后便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客人们远道而来,有所不知…” 老妪如此说着,“多年前我们这里还算是繁荣,靠着来往的商户,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可直到有一天,忽地从山上涌出了许多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再加上我们这地方本就偏远,并没有官府来管这事,如此更是人心惶惶,而以往的那些商户在听说过这件事后,情愿绕些远路,也都不再从我们这城镇经过,所以我们这里才没落了,而各家各户大门紧闭也都是怕那群强盗再突然出现,才出此下策的!” “原来如此!”闻言顾夕辞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就说那些人为何在看见他们是异乡人后,便都被吓得拼命逃窜,原来是怕他们可能是那群强盗啊! 少年本还想继续再问,下一刻却被忽地清脆声音给打断。 “奶奶…” 顾夕辞下意识的瞧去,这才看清出声的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梳着个简单的双耳簪,身上穿的亦是最普通的布裙,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却还是难掩姿色,此刻正半探着身子往他们这处瞧,在看见是些个陌生人,顿时便露出了个恐慌的表情,身体也被吓得僵直在了原地。 “兰娘!你出来做什么?我不是叫你不准出来露面吗?!” 还是老妪率先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便迎了上去,呵斥着将人又推了回去,一脸的惊慌。 待此事罢了,那老妪方才有些歉疚的道,“对不住啊,叫几位客官看了笑话。” 闻言,顾夕辞倒觉得有些奇怪,有些疑惑的问道,“方才…那位是?” “是老身的孙女。”老妪面色和缓了些,如此说道,“唤作兰娘,早些年儿子死得早,这么些年就她和我相依为命!” “是这样啊。”这般,顾夕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默默的道了句节哀,掠开了这话题。 转而又继续问道,“杜婆婆,方才我见你好像十分紧张,为何兰娘不能出来露面,是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忆起方才少女苍白的脸色,他继续道,“我会些医术,或许能帮助一二!” 清点了一下怀中的药瓶,少年心想,这修仙者的丹药对普通人应该也是有效的吧?也算是回报了眼前之人的热心肠。 “不,不…”老妪连忙摆了摆手,随后才出声解释道,“客官误会了,兰娘并不是生了什么病。”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都是那群强盗害的,他们不仅要抢夺银钱,就连女人也不会放过,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他们给抢上了山,老身不叫兰娘露面也是为了保护她!” 难怪,顾夕辞原本就纳闷街上人烟稀少便罢了,但却是连一个女子的身影都未瞧见,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离开这个镇子吗?” 说完,少年便不由得好奇,既然此地这般多的强盗,还如此危险,怎么就不试着离开这个地方呢? 然老妪脸色却是又难看了几分,有些无奈的道,“那有这般简单,若能逃早就逃了,可有那群强盗在,这些年试图逃出去的人全都被他们给杀了,如今再是没有人敢逃了!” 随后又露了几分哀伤道,“而且就算是逃出去了又怎么样,就我与兰娘两人,离了这里也活不了,还不如留着这里,至少有口饱饭吃!” 闻言,顾夕辞不好再说话,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 饭后,几人便在老妪的安排下分住了三间房,顾夕辞是最后一个进的房间,刚一进门,他便闻见了一股带着些清甜的香气,不由得有些纳闷,看着身后提灯的老妪有些疑惑道,“杜婆婆,这是什么味道?” “是熏香。”老妪连忙道,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们这地方夜间蚊虫多,点上这熏香熏一熏,才不会被蚊虫叮咬。” “哦!”顾夕辞闻言这才了然,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过于浓重的香气,但好在这不算难闻,所幸也就没有再多说。 “那客官便早些休息吧,老身便先下去了!”见人无事了,老妪也不再久留,提着灯便要退出了屋子。 而顾夕辞也只是应了声,目视着人离开后,他这才躺倒在了床上。 几日奔波他早就身心俱疲,一沾燙淉上床他就有些困倦,不一会儿他便闻着屋中的那股淡淡熏香味,彻底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父亲节哦,大家记得打电话!!! 第31章 “奶奶,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半夜,天已暗尽,幽深的楼道中, 两个身影,一盏灯火缓慢的前行, 窃窃私语的正是方才的老妪和兰娘。 “不好?难道你要让奶奶白白看你去送死吗!” 老妪恨铁不成钢, 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但眼中还是止不住的疼惜。 “可…” 兰娘还在犹豫, 老妪已然是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可是的,奶奶肯定会救你的, 就算是有报应, 也尽数报应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 来世当牛做马奶奶也定然还了他们!” 无边夜色中,只剩了一声低叹。 “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兰娘有些不安的靠在老妪身上。 “别怕。” 老妪宽慰了两句道, “方才奶奶在他们几人碗中下足了迷药,又加上这熏香, 足够他们昏睡几日了!” “这人身形与你相差不太多, 想必能将那人给敷衍过去。” 老妪提着灯看着床上正昏睡的少年如此说着, 随后又催促着一旁的少女道,“我们得快些将他梳洗一番,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奶奶…” 兰娘还是不愿。 见状老妪只得丢下了一句狠话道, “若你不在了,大不了奶奶也同你一起去了!” 此话一出,两人再是没了话。 兰娘被逼得无法, 挣扎了一番还是妥协了, 随着老妪上前便要将床上之人给扶起。 那料刚一伸手, 方才还在床上昏睡的少年此刻却猛地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这暗色中平添了几分诡异。 没有见过这般阵仗的少女当即便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啊!!!” …… 再转眼,天已是大亮。 大堂内,三人看着眼前的老妪和少女,面上的表情算不得太好。 “杜婆婆,你为何要害我们?” 顾夕辞忍不住先开口质问,若不是昨夜师尊提点了他一二,便真就着了道了,可他如何也未曾想过,眼前这般慈爱的老人家竟会给他们下迷香,还想要害他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都是老身一人所为,怪不得兰娘!” 老妪将少女挡在身后,即使满脸的恐慌,也还是不忘将兰娘紧紧的保护在身后,面对少年的质问,露了个哀切的表情来,“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闻言,顾夕辞只皱了皱眉,正想要再问个清楚时,本还紧闭的大门却被忽地打开,下一刻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有人吗?” —— “少主,你就跟小的回去吧,若叫家主知道了,肯定又要罚小的了!” 说话的是一个腰间别剑的青衣少年,此刻他面露焦急,看着身旁的红衣少年,言语间带着几分急迫。 若此时有修士路过,但凡有些个眼力见的便能发现那青衣少年剑上所带的淡蓝翎羽配饰,正是五洲第一大世家兰氏的标志,而那容貌极佳的红衣少年也正是兰氏一族嫡亲的血脉兰轲。 被念叨了一路的兰轲终于是忍不住发了火,冷声道,“兰一,你究竟是本少主的侍从,还是我爹的侍从,这般听我爹的话,不然此次回去,你就去家主那边当职吧!” “少主!” 闻言兰一当即变了脸色,随后便急切的解释道,“您知道小的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给本少主闭嘴!” 兰轲有些烦闷的看着身旁的少年,脸色算不上太好,“若你还拿自己当本少主的人,就快些闭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好不容易从家里逃了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现在只要叫他一想起爹娘,他便忍不住的头疼,爹娘待他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个好落在他眼中便就是太过度了些,自从上次从锡兰剑冢出来,身上负了些伤,回去后便不再叫他出门了,总说这里危险,那里危险的,还派了好些人监视他,他废了好大劲才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给逃了出来。 兰一不好再说些什么回去的话,只那表情仍旧未缓和,看着眼前略显阴森的镇子一脸凝重道,“少主若实在不想回,小的也无话可说,但实在不该来这景和镇,前些日子派来的师兄弟皆都出了意外,万一少主也出了什么事,可叫小的怎么给家主交代!” 这镇子属实邪的很,派了那般多的弟子前来,却无一人活着回去,想来并不是一般的邪祟。 而这些兰轲自然也是听说过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偏来此地,爹娘总拿他当小孩子看,即使他在锡兰剑冢中拿了魁首,也还是这般看他,如今借着这机会,他定然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怕什么!”兰轲傲然一笑,“本少主再怎么也是金丹期的修为,还会怕那小小的邪祟?!” 他如此说着,头也不回的便往镇子中走去,颇为潇洒,然兰一见着却是欲哭无泪,耳畔仿佛已经能听见家主的怒吼,吓得他连忙跟上了前面的红衣少年,再怎么说他也必须先把少主给保护好了才是! …… “兰轲?”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顾夕辞动作微僵,显然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兰轲,连带着表情都露了些惊讶,毕竟自那次锡兰剑冢后,他便没想过两人会再见面。 而兰轲自然也是惊讶的,自从方才他们进了镇子便发觉这里极为的萧条且诡异,明明是大白天却是家家大门紧闭,连个人影也没有,直到走到这间云来客栈,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他们这才推了门进来,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顾夕辞! “顾夕辞,你怎么在这儿?”带着些许诧异。 闻言,顾夕辞颇有些无语,这话也是他想问的好不! 正待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自门外又忽地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瞬时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夕辞,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面露凶狠,单看面相便是极不好惹的,可顾夕辞却是记不得何时招惹了这么个人,一时间甚是疑惑。 然兰一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在族中时,他便听说过这顾夕辞的名声,明明一无是处,懦弱无能却还是得到了南珣仙尊的青睐,成为其座下唯一的弟子,然即便是这样,原本也不该是他多管的。 但直到南珣仙尊拿此人为借口拒了少主拜入门下的请求,他就是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家少主更加优秀才是,怎的就比不上这废物,如今碰上了他必定要让此人得个教训才是。 如此想着,神色间便愈发的恶毒,虽少主极为讨厌他们在外仗势欺人,但眼前这人不同,想必少主也因着被抢了尊上徒弟位置而厌恶此人,那么应当也不会对他多有怪罪! 兰一这般想,言语也更是狠厉了几分,“见到我家少主不见礼便罢了,竟还直呼其名,是不想活…” “ 嗷~~” 这边少年话音还未落,下一刻硕大的拳头便落到了他的头顶上,剧烈的疼痛叫他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连带着方才的恶毒的脸庞也因为这忽然的剧痛而皱在了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兰一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正瞪着自己的少年,一脸委屈的道,“少主,你打我做什么?”自己可是在为少主说话的啊… 闻言,兰轲只皱了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本少主的朋友!”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兰一瞬间便不淡定了,朋友?谁,少主和这小废物是朋友! 青衣少年瞬时呆住,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可置信。 而兰轲或许也是发现了自己太过于直白,当即轻咳了几声已掩饰自己的尴尬,顺便还故作淡定的反问道,“怎么?本少主就不能有朋友!” 这话一出,兰一那里敢再说些什么,然,让他震惊的其实并不是少主有朋友这件事,而是少主要与之做朋友的人,竟然是眼前的这个顾夕辞! 原本顾夕辞还在纳闷为何会有人突然冒出来为难他,但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毕竟他这原身就是个万人嫌,有人讨厌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在听见兰轲出言维护他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奇怪了,尤其还说当他是朋友。 毕竟看过原文的他知道,这兰轲身为五洲第一世家的少主,自视甚高且极为的傲娇,从不与人做朋友,更遑论是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而他原身是个万人嫌,就算这人不讨厌他,但也绝不会喜欢他,更不会当他是朋友! 正百思不得其解,思绪乱飞之际,兰轲已然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正走神的少年,兰轲面上有些不爽,他都主动说与他是朋友了,这人竟连一点表示也没有,如此这般叫他甚是没了脸面,顿时便恼羞成怒,说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喂,顾夕辞,本少主问你话呢!” 表情带着些许嘲讽道,“就你那点微末的修为,不好好的待在九霄宗修炼,竟还大着胆子一个人下山来这般危险的地方,也不怕这山下的妖物邪祟将你分食了去!” “?” 被一番冷嘲热讽后,顾夕辞这才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有些奇怪,随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啊,我是同师尊一起下的山的。” “师尊?” 闻言兰轲先是面露了些疑惑,随之又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一阵狂喜。 “仙尊!仙尊也来了,在哪,在哪,我瞧瞧!” 双眼微亮,活像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朝着少年身后一顿猛瞧,甚是激动。 这般直叫顾夕辞一阵无语,谢幕卿不就在他身旁站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兰轲:“仙尊呢,仙尊呢,我要见仙尊!” 顾:“你瞎啊?” 第32章 顾夕辞有理由怀疑兰轲是故意的, 就为了吸引谢幕卿的关注。 “兰少主。” 兰轲还对着空气一顿兴奋乱瞧,直到一旁的谢幕卿冷声开口,他方才歇停下来。 看着眼前之人, 兰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见了那眸子中闪过的一丝冷意, 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顿时双颊爆红, 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个后辈礼。 “弟子兰轲, 见过尊上!”因着过于激动,连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这般反应落在顾夕辞眼中就更是奇怪了, 难不成这兰轲之前不知道谢幕卿长什么样?不对啊, 就算之前没见过, 那次锡兰剑冢再怎么样也是瞧见过的,而且就谢幕卿这般惹眼的容貌,按理说不该一眼瞧不出身份的啊?! 谢幕卿贯不喜欢与人亲近, 面对着眼前热情的少年,他微皱了眉, 点了点头也算是回应了, 极为的疏离。 可即便是这样, 兰轲人仍旧是兴奋不已,还是顾夕辞实在看不下去了,方才开口打断了他。 “兰少主, 你还未说你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啊!” 闻言兰轲这才恍然回神,看着一旁正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少年,顿时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 顿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 尤其是害怕尊上会觉得他这人轻浮, 不过好在他大场面见得多了,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后,便又恢复了常态,只是那目光仍旧时不时的往谢幕卿身上瞧。 虽然原文中兰轲是个忠犬,但这并不妨碍顾夕辞防备着他,毕竟这忠犬也可能是会黑化的,尤其是那眼神还那般炙热,想到谢幕卿并不喜欢被人这般注视,他下意识的便挡了过去。 “兰少主?” 兰轲这才收回了视线,正想要发火,却看清是眼前的少年,顿时又忍了下去。 “此地该是由我们兰氏一族庇护,先前有百姓上报此处有邪祟出没,所以本少主便来了!” “邪祟?” 顾夕辞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兰轲继续道,“听说是一个有些道行的邪祟,平日里没少在镇上作乱,这也就罢了,那邪祟还每隔个十天半月便要结一次阴婚,若是不祭童女上去,便要在镇上大开杀戒,这里百姓没法,只得按着时间交人出去,而后便是没一人活着回来。” “先前族中派过些人来,也是没一个人活着回去,本少主想,那不是普通的邪祟,便想着亲自来看一看!” 说完他还不忘又瞧了瞧一旁的冰冷青年,甚是崇拜的道,“我想,尊上应该早就发现了此处的异常了才对!”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下意识的往谢幕卿的方向瞧去,却发现此刻他亦是在看着他的,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兰轲这话表示了默认,转而再将目光一旁看好戏的楚焱身上,见他一脸平淡,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顿时,他只觉一阵晴天霹雳,原来谁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还傻傻的认为真就是此地糟了强盗,而那些女子亦是被强盗给抢走了的。 解释完了,兰轲这时方才注意到大堂中还有两人,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少年道,“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两个人是谁?” 被提醒的顾夕辞思绪也一下清晰了起来,想起方才迷糊中听见的老妪说他身形差不多之类的,顿时反应了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眼前的两人,隐约间带着些了怒意,他方才是真的当这老妪是好人的。 而老妪也瞧出了眼前的少年发觉了她的意图,又知晓了他的身份,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道,“仙君息怒,仙君息怒,我这也是鬼迷心窍,被逼无奈才想出的法子啊,毕竟我就只有这一个孙女啊!” 她试图求饶,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能得到些宽恕。 然顾夕辞却是暗了脸色,眉头也是紧皱着,他看着眼前的老妪冷着声道,“我也就只有这一条命!” 他方才初知时,虽然觉得很是生气,但思及缘由也就不那么想继续追究了,而且就算更生气的也是老妪骗了他,可直到听见这话时,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怒,谁的命不是命,他难不成就不想活了? 老妪显然未想到少年会如此说话,一时间不由得愣住,气氛也变得有了几分尴尬。 然在旁瞧着一切的兰轲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反应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少年,方才才消下去得脸色瞬间又涨红起来,只这一次不同,他是憋的。 带着些迟疑的问道,“你别同本少主讲,这老妪是相中了你,想要你代替她孙女去结这阴婚?” 不说还好,兰轲话音刚落,顾夕辞才想起了这一茬,他们同行三人,这老妪就专门盯着他下手,他承认,原身身体是瘦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同女子的身形差不多吧,这多少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了。 更何况,谢幕卿,楚焱那个长得不比他好,却偏是盯上他了,他有理由怀疑是剧情偏心,就因为他是个万人嫌炮灰,其他两个是主角,所以什么送死的事都安在他头上,这是**裸的角色区别对待,他不服! 尤其是他在看见兰轲努力憋笑的面容时,便不由得更加生气了,但却又无法与之动手,一时间憋屈的很。 直到肩上传来一阵温热,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发现谢幕卿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他的身侧,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力度,还有那投在身上柔和的目光,不知为何,忽地他竟觉得安心,随即也平和了下来。 收回了目光,谢幕卿方才淡漠道,“那邪祟不简单,本尊还会在此地留下几日,直到除去那邪祟。” 闻言,原本还有些不安的老妪瞬间便亮了眸子,朝着几人的方向便猛地磕起了投来,“多谢几位仙君,多谢几位仙君,若能救了老身的孙女,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了诸位的仙君的恩情!” 见此一幕,顾夕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微抿了唇,连带着方才的那点子怒意也尽数消散了,只撇了头去,不再去看。 “不必了。” 还是谢幕卿出手才将其制止,冷着声道,“你们两人这几日找个地方藏好,非必要不要再出来了。” “是,是,是,多谢仙君!” 老妪连忙应声,话音刚落便拉着兰娘入了后院。 “尊上果真还要留下几日?!” 听见这话高兴的,显然不止那老妪两人,兰轲闻言后更是欣喜不已,他原本以为仙尊是路过,想必是马上要走,如今却是说要留下,还说要一起解决这里的邪祟,能与尊上一起降妖除魔,这是他做梦都未有想过的,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激动。 但激动过后他还是清醒的,想到身边还有个烦人精,为了这些日子耳朵少受些磋磨,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解决,于是转而看向跟着他的青衣少年,轻咳了一声道,“兰一,你可以回去了,本少主不需要你的保护,若爹娘问起来,你就说本少主同尊上在一起,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虽是极力压制,但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少年的窃喜。 因此他并未注意到青衣少年脸上僵硬的表情,和瑟瑟发抖的身体。 待知道眼前这人是南珣仙尊的时候,兰一便感觉自己完了,虽他知道南珣仙尊并不在意顾夕辞,但终究这人还是那位的弟子,其身份也远远轮不到别人编排的,尤其还是在仙尊本人的面前,想想他便觉得背脊发凉。 然这都还没什么,直到仙尊向他投来了一道冰冷刺骨,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时,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连带着表情也瞬间僵硬,那一刻,他几乎连自己的临终遗言都想好了。 “对不起,娘,儿子怕是不能再继续看着你和爹相亲相爱,甜甜蜜蜜了…” 见人不说话,兰轲只以为少年还是赖着不愿意走,破天荒的多解释了两句道,“兰一,我知道你是担忧本少主的安危,但有尊上在呢,你留下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就快些回本家…” 他以为是青衣少年太过于忠心且十分担忧他,然… “少主保重,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还未待兰轲的话完全落下,青衣少年已然站直了身子,落下话来后也不等兰轲再说话,当即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客栈,虽极为的潇洒,却也隐约的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见状,兰轲也是傻了,这和他想的些许有点不同。 “噗…” 一旁的顾夕辞见此一幕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极有愈发扩大的趋势,兰轲觉得丢人,一番恼羞成怒后便要上前去阻止,然而下一刻他便觉得身后一道极阴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碜,下意识的转头瞧去,却发现了一个极为眼生的青年。 “他是谁?” 他不由得疑惑的问着身旁的少年,总感觉这人对他极有敌意,可他分明是不认识的。 而听见这话的顾夕辞也不由得停止了笑意,循着兰轲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楚焱一直是在默默的盯着他们的,不由得心下一凉,落在兰轲身上的眼神他十分的熟悉,楚焱明显是带了杀意的。 其实想想也对,楚焱本就善妒,又加上来了个同样喜欢南珣仙尊的兰轲,不动杀意了才怪,他不由得觉得头痛,攻一,攻三,主角受同时出现,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啊!怕就是差个朗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经兰轲这么一提醒, 顾夕辞才忽地记起原文中其实是提到过景和镇一事的,据说动静还弄得不小,足足耗了兰氏一族许多的弟子才堪堪将那邪祟给灭了, 甚至此事还传到了谢幕卿的耳中,不过最后还是被兰氏一族给有意镇压, 最后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也因此, 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忧,因为原文是围绕着几个主角的视角来写的, 所以对于景和镇一事,原文也只是用了短短几句话便草草概括了, 此刻换作他们来亲身经历, 原文剧情肯定有所改变, 什么都是未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顾夕辞, 你不说话本少主便当你是同意了啊!” 正是思绪混乱之际,忽然冒出的声音方才叫他回了神, 看着眼前的兰轲, 顾夕辞一脸的疑惑。 “什么?” 因着那邪祟每隔半月便会现身一次, 与女子成一次阴婚,而现在这景和镇上怕就只剩了兰娘一人,而明日便是十五月圆之日, 所以那老妪才会如此慌张到竟想了另找人代替,因而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又加上那邪祟能在这景和镇作恶多年却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其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并且处事肯定也还极为的小心谨慎。 因而为了避免出些不必要的差池, 所以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法子,依旧按着那邪祟原本的计划,结阴婚。 先假意安排着人进去确定好邪祟的位置,加以控制用来拖延些时间,而后再通知外边埋伏好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如此方才能将那邪祟一网打尽,好永诀后患。 那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摆在了眼前,该由谁来扮那新娘子呢? 谢幕卿自然是先不用考虑的,因为那邪祟原本就是鬼魂修炼所成,而鬼魂原本就对灵力异常的敏感,依着谢幕卿的周身灵力压迫,怕是那邪祟还未近身便就马上给暴露了。 而楚焱怕就是更不行了,顾夕辞只瞧了一眼便马上移开了视线,叫堂堂魔尊披着凤冠霞帔的去嫁人,怕不是他不想活了。 而兰轲就更加不用想了,作为五洲第一世家的少主,依着他的性格,他这辈子宁愿去死也不会做此等有损颜面的事情,这是他的骄傲。 因而此事便只能落在了顾夕辞的头上,炮灰人设,又加上刚好同兰娘的身形差不多,所以并不会马上被邪祟所发现,因此他去扮新娘是再合适不过,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三个人中谁都惹不起… 兰轲亲眼见着了向往已久的南珣仙尊自然是激动不已,但到底是第一世家的少主,没过多久便已然恢复了冷静,几人商议之时,对那邪祟之事细细分析,方方顾及,最终得出了这依旧与那结阴婚是最稳妥不过的法子,已初见五洲魁首之姿。 而叫顾夕辞来扮新娘,也的确是有过深思熟虑的,他灵力低微,灵根的资质也极差,所以相比较修仙之人,他的体质跟接近普通人,也因此更不叫那邪祟生疑,然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有些好奇,竟真想瞧瞧眼前少年凤冠霞披是个什么模样…… 尽管是这样,顾夕辞依旧是不愿意的,尤其是他在看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兰轲,此刻正一脸看好戏的看着他,如此他就更是不愿意了,正想要开口拒绝,却不料是一旁一直沉寂着的谢幕卿先他一步给开了口。 “本尊听说兰少主不久前已然结丹?” 那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好似漫不经心的提起,就算说了,也并不是太过于关心。 可即便是这样,闻言的兰轲,眸子却是亮了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没曾想眼前之人竟是知晓他一些事情的,刚沉寂下去的心情不由得又激动了几分。 然未等兰轲说话,谢幕卿又继续道,“兰少主不过十六便已然结丹,未来定然不会简单。” 青年如此说着,倒叫顾夕辞着实诧异了一把,不外乎别,因为他知道依着谢幕卿的性格,他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即使语气平静且冷淡,但他知道,早已是站在山巅之上的清冷孤月,无欲无求,又怎会去在意或关注其他的人,更何况是夸赞,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尤其是他下意识的朝着楚焱的方向看了一眼,看着他对兰轲快要抑制不住的杀意,无奈,他也只得默念了一句,少年自求多福吧! 然这些兰轲都未多加注意,第一次听见崇拜的人夸赞自己他自然是喜不自胜,但为了不叫自己失态,他还是快速的控制住了自己,只露出了那双兴奋之意还未散的双眸,极为尊敬的道,“多谢尊上夸赞,弟子毕生的愿望便是想成为尊上这般的人!” 扶弱济贫,斩奸除恶是他心之所向。 只是听了少年这般大义的话语,谢幕卿却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是一贯清冷的模样,但待兰轲话音刚落,他却是话锋一转道,“那邪祟修为不低,若贸然派人前去,一旦被发现便会前功尽弃,而本尊弟子还未筑基,怕是难担此任。” 此刻的兰轲已然深陷于方才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对于眼前之人的这般变化也并未多加注意,下意识的就是百般顺从,想也未想便直接应和道,“尊上说的是,那您看这事该如何安排?” 闻言,谢幕卿的眸子微沉了些许,下一刻他便不做停顿的继续道,“兰少主对那邪祟有所了解,想必做事也谨慎些,加之已然结了金丹,修为与常人自然不同,牵制那邪祟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此行,本尊想兰少主或许要更加适合些。” 听着这番话语,兰轲便更是激动不已,他未曾想仙尊竟对他有如此大的期盼,当即头脑一热,想也未想的便应承了下来。 “好!弟子定当不辜负尊上的信任,明日本少主便去会一会那邪祟!” 说这话时,他还是一脸热血,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丝毫没觉察出那里不对劲来。 然闻言的顾夕辞却是猛地眼前一亮,毕竟那扮新娘的差事倒是不必落在他的头上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只看着眼前少年一脸兴奋的模样,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方才,那般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叫他生出了几分恶意的趣味。 如此想着,他便止不住的上扬了些嘴角,见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好意抬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玩味道,“那不知少主现在可要去试试那新娘子的婚服啊,趁着今日还有些时间,不合适应当是可以改的!” “!” 本沉醉于南珣仙尊信任的兰轲,在听见“新娘子”这三字的时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当场愣住,方才他都做了什么? 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扮新娘子,此刻的兰轲简直生无可恋,忆起刚才自己的信誓旦旦,他只想猛扇自己的嘴巴,虽然他想得到尊上的青睐,但他也不想去扮新娘子,毕竟若叫五洲的人知晓了,那日后他的颜面还往那里搁啊! 反应过来的兰轲不是没想过要拒绝,然他一想到仙尊信任的言语,和那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说出的话,他又不免的有些迟疑,最终他还是将心中的苦一并咽下。 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看着身旁正幸灾乐祸的少年,他当即微扬了嘴角,恶狠狠的道,“顾夕辞,这事也少不得你!”就算是要丢人,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 正值阴时,天色已渐暗,送亲的队伍早已离去,空旷的山顶此刻只剩下了一顶红色的花轿,还有候在花轿旁的一做丫鬟打扮的“女子”。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此刻的顾夕辞甚是绝望,一时间不由得后悔起来昨夜他为何偏要去招惹兰轲! 那邪祟想必生前是个体面的人,对于娶亲这一事倒是十分的讲究,除去新娘,还必须要有陪嫁的丫鬟,所以此事自然就落在了顾夕辞的头上,因而兜兜转转他还是没能逃过穿女装的宿命。 坐在花轿中兰轲看着少年吃瘪,不由得一阵快意,微挑了眉道,“本少主说了,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好过!”甚为得意。 顾夕辞被气的发抖,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时间也只能是生着闷气,只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下一刻便毫不客气的直接反驳道,“没想到兰少主穿起红装来竟也是不差的,当真的漂亮的紧啊!” 兰轲本来就长的不差,比起楚焱的英俊,此刻他正是少年,长相有些雌雄莫辨,所以更偏向于精致,又加上他平日里极爱穿些骚包的装扮,更衬得其面容明艳了几分。 所以此刻穿着红色的嫁衣竟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然也正是如此,这番话语也恰好踩住了兰轲的痛点,毕竟他原本就是不愿意的。 如此刺激之下他一时之间也管不得这许多,掀了盖头便要下轿去与之对峙。 然下一刻轿外之人却是脸色一变。 “别动!” 顾夕辞制止了轿中之人的动作,脸上也多了几分不安,他低声道, “那东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嗯,这任务太危险了,小辞不能去。” 兰:“尊上放心,弟子定不辜负尊上信任!!!” 第34章 “怎抵那情深, 身也消啊,魂也消,入阎狱啊, 共赴黄泉~” “莫贪,莫念, 只求个好姻缘, 许个娇娇儿~”” 由远及近,是女子幽深的婉转低吟, 时断时续,虽说是柔情蜜意的江南小调, 此刻却是透着股阴森劲。 顾夕辞看着伴随着女子低吟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黑雾, 不知为何, 心里总是生起些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袖中的灵符,待确定还在后, 他方才又安了些心,他想, 有师尊在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此想着, 原本紧绷的思绪也放松了几分, 眼看着那黑影便要来到花轿附近,当即便低下了头,不再去看, 以防叫其发觉出了什么异常。 “怎抵那情深,身也消啊,魂也消, 入阎狱啊, 共赴黄泉~” “莫贪, 莫念,只求个好姻缘,许个娇娇儿~” 随着一阵悉索声,还有那已近在耳畔的唱词声,顾夕辞知道那人已到了他们身前,当即将头埋的更低了些,以防露出什么破绽。 然而叫他奇怪的是,等了许久,耳畔的唱词依旧不停,身旁却一直没有什么多的动静,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奇,微抬了眼睑,正想着瞧个究竟,下一刻,一只乌青色的手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透着股极致的寒凉,抓住他的手腕时力气大的险些要将他折断,顾夕辞被这动作惊的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边挣扎着,一边抬头去看。 却是看见那黑雾已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而那乌青色的手正是自那黑雾中出来的。 “放开我!” 即使他拼命挣扎,黑雾还是将他逐渐包裹,带着冷意的气息将他围绕,随后他便只听见了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 “娘子,夫君来迎你过门了…” 直到此时,顾夕辞才发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刚想要朝花轿中的兰轲求救,下一刻却只闻见了一道极浓重的香气,随即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 耳边不时的传来一阵极吵闹的响动,正昏睡的顾夕辞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将他慢慢扶起,随后又有着几人往他身上胡乱的套着什么东西,之后更是在他的脸上一阵鼓捣。 而因着还不能彻底清醒过来,他也只得任由着他们在其身上胡作非为。 然那些人的动作也极快,没多久便都停了下来,顾夕辞以为这就完事了,正想着要松上一口气之时,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头上罩了个什么东西,眼前顿时暗了几分。 随后他便只觉得自己被几人半扶了起来,簇拥着往着另一处地方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方才停下,而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热闹,忽的头上的遮盖物被掀起了一角,随着“咔嚓”一声,他只觉得有一缕发丝自头上脱落,而适时的耳边也再度响起了女子的低吟。 “执金剪,落乌发,两缕合一处,共交缠,乃结发,恩爱不相疑。” 随后他便被簇拥着的一把摁压在了一处软垫上跪下,这般即使顾夕辞再傻也觉察出了些个不对劲了。 这明显是要拜堂的架势,他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明明那兰轲才是扮作新娘子的人,为何此时那邪祟竟要同他成婚,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乱。 而适时的他也忽的发现,自己的意识此刻正慢慢清醒,四肢也逐渐恢复了力气,如此他下意识的便要挣脱桎梏,起身想要逃走。 然下一刻一只手却猛地拉住了他,阻止了他的动作,意识到身旁还有人,顾夕辞当即更是慌乱,一想到会是那邪祟,瞬间挣扎的更是厉害。 “放开我!” “别动!” 直到耳后传来一阵温热,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温和的道,“不用怕,是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夕辞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动作微僵,言语间还有些不可置信一般轻唤了一句,“师尊?” “嗯。”那人又应了声,抬手将少年又拉近了几分,转而袖中两人五指紧扣,好似密不可分。 嗅到了身旁之人身上那股极为熟悉的冷香,顾夕辞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身上的不安也逐渐消散,下意识的往那人身上靠去。 而适时的,耳边又再度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男声。 “愿今朝共结良缘,一拜阎罗赐姻缘!” 刚闻言,少年便因着惊讶,整个身体都顿时僵住了,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人的唱词不似普通,明显是要开始拜堂时才会所讲。 而此刻他的对面是师尊,那不就说明是他要与师尊拜堂吗?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有些慌乱,这般肯定是不行的,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一旁焦急询问道,“师尊,现在我们怎么办?” 言语间皆是信任。 闻言,那人也是微顿,随后便只落下一句,“静观其变,不必打草惊蛇。” 然听了这话的顾夕辞却是冷静不下来了,这怎么能静观其变呢? 他一个炮灰和主角受拜堂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更何况若叫其他股票攻们知道了,他不是必死无疑吗?! 如此想着,他就更加的不安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跑,然后手心传来的温热却又瞬间将他的思绪召回,五指交缠,是异常的坚定。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静观其变,师尊如此说肯定是有其他的计划,而他若是跑了,显然会破坏这计划。 一时间,他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试图劝说自己,他和师尊如此也是为了除掉邪祟才会这般,不过是静观其变,更何况牺牲最大的师尊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到时候出去了,依着师尊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愿意谈起,他也不说,那些股票攻们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如此想着他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旁的小鬼见其一直僵直不动,终是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少年这番才反应了过来,顺着那唱词和身旁之人完成了那一拜。 而后那人又继续。 “二拜高堂生骨血,遇良缘。” 两人于是再拜。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 高堂烛火摇曳,红衣黑发交缠,两人对拜,颇衬了那永结同心的意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礼成!” 虽然顾夕辞已经说服着自己不必在意,但其实还是有些不安,心下还在犹豫,但就在这一会儿功夫,这礼已然是完全成了,瞬时悔不当初,然一切已然是尘埃落定,他也只得试图催眠了自己,这拜堂应当是作不得数吧? “送新人入洞房!” “贺新婚,贺新婚,娶个美娇娘,入洞房~”周遭的小鬼顿时热闹吼叫了起来,随后他便被人扶了起来,往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但身旁之人的手却是一直未与他分开。 大红色的喜床上是洒落的各色五谷干果,烛光闪烁无端染了几分暧昧,待到那些小鬼们尽数离了去,顾夕辞方才彻底安心,随即便抬手将头上有些碍眼的盖头给扯了去,长舒了一口气。 抬眼去看身旁之人才发现竟果真是谢幕卿,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着当时事出突然,所以他并没有机会放出那道通知的灵符,然眼前之人是如何找来的呢? 谢幕卿看着少年红装,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微顿了一下,这才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了些许,眸色也深沉了几分。 “那灵符有追踪的道功能,我见你们久未有回音,便直接跟了来,来时便看见了你方才那般模样,那些皆是被魔力控制的纸人,想来你们是被那邪祟给发现了。” 那语调依旧的淡漠,但若是此刻有人仔细去听,便能发现其中多有起伏。 而顾夕辞却未注意这许多,只是在听见眼前之人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 “师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好生厉害!” 当时他们不过才遇上,那邪祟便马上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明明已隐了身上的气息,又加上了谢幕卿的法印,按理说就算是再厉害的妖魔也不该这般快的就发现了才对! 闻言,谢幕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随后道,“这里不仅仅只有鬼气,若仔细瞧,这里的魔气反而更盛,想来,那邪祟非是一般的恶鬼。” “魔气?”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微诧,难不成是楚焱的手笔,联想到其手段,谢幕卿不会就是因此给重伤的吧?瞬间他便有些不安起来,神色也慌张了几分。 而谢幕卿好像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安,只见他微缓了神色,面上是少见的柔和,抬手抚上了少年的头顶,近乎宽慰的道,“不必担忧,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般邪祟罢了,杀了便是!” 语调虽温和,但言语间却是止不住的肃杀之气,闻言,顾夕辞方才反应了过来,他这是糊涂了啊,谢幕卿手中斩杀的邪祟,不说几万,也得上千了,这种程度的邪祟他或许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会被其所伤,是他担忧过重,想的也太多了。 如此这般,他方才安心了几分,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是谁陪他一起来着? 第35章 待再反应过来时, 顾夕辞这才记起他好像还忘了兰轲。 等那些纸人彻底散去,两人方才至那处山洞走出,看着眼前阴森且诡异的洞府, 顾夕辞心间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担忧,看向身旁之人有些急切的道, “师尊, 兰轲也被抓了进来,但是没同我关在一起,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若是那邪祟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兰轲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而那邪祟不简单, 又加上剧情有些变化, 难免不得会出些什么意外…他虽觉得那人烦,总是与他找麻烦,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人, 更何况在昏睡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那人是想要救他来着,所以于情于理, 他并不想他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 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安, 谢幕卿舒展了眉眼, 低头去看他,“我能感觉到他的灵气还在此地,想来应当没事, 只需循着这气息应当就能找到他。” “当真!” 闻言,顾夕辞方才面露了些喜色,看着眼前之人, 眸子也亮了几分, 待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 心神也安定了几分。 随后便直接抬手扯住了其衣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急切道,“那事不宜迟,师尊我们快赶过去吧!” 言语间满是迫不及待。 谢幕卿看着眼前少年异常急迫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皱了眉,连带着周身的气场也冷了几分,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多说什么,只任由着少年拉他前行。 这洞府既复杂又密集,活像是个布局多变的迷宫,顾夕辞随着谢幕卿在多处洞口进进出出,早已是晕头转向,正扶额头疼时,身旁之人已然是停了下来。 入眼的是一个紧闭的石门,与他们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那面上多了几只雕刻的异鬼,栩栩如生仿若随时要活过来一般,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如此顾夕辞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尊,怎么了吗?此地可是有什么问题?” “好重的魔气。” 谢幕卿面色微冷,不由得低声轻喃,此地与其他地方的气息明显不同,魔气浓重的几乎能成形,而且这气息他总觉得异常的熟悉,这石门之后必定是有什么… “师尊?” 那声音太小,顾夕辞并未听清,只看着身旁之人面色凝重,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微抿了唇,下意识的扯了扯手中的衣袖,不安的唤道。 如此,谢幕卿方才回神,低头看向一旁的少年,神情缓和了几分。 “没事。”声音是下意识的温和,他并不想叫少年多想。 然顾夕辞却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一般,看着青年微冷的目光,他略迟疑了一会儿便道,“师尊,我们可要进去瞧瞧?” “嗯。” 谢幕卿微点了头,转而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那道石门上,的确,这门后的东西,他必须去亲自瞧一瞧。 如此想着,他抬手便要去触上那道门,然下一刻却被忽地出现的一道黑气给打断。 “原来就是你们擅闯我的秘境,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随着一道极阴冷的声音响起,四周聚起团团浓重黑雾,稍纵即逝,转眼间,一个脸色青白,但面容却极为端庄俊秀的青年便从那黑雾中缓缓走出,眉目间是极重的杀气。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心下一紧,连忙往身旁之人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师尊,这就是那邪祟了!” 若是单看容貌,他或许一时间还有些没认出来,但在昏睡之际,那阴森的声音着实叫他印象深刻,所以方才他只一听便马上认出了此人,不由得一脸防备。 然此刻那青年也察觉出了两人的身份,眸色微沉,已然是染了杀意。 “原来是修行之人,我说怎么这般大胆,但你们这次可算是来错了地方了!” 他声音平和,却透着股刺骨的寒意,方才消散的黑雾又再度至周身升起,眼神似刃,顷刻便要见血光。 “刚好,我那法阵还缺些人,想必你们这修道之人的骨血应该比那些凡人的效果更好些吧!” 青年如此说着,下一刻身体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地朝两人的方向冲去。 “退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幕卿抬手便将身旁之人推开,随即便召出了吟霜,起身迎了上去。 剑刃相触的那一刻,青年的身体明显的僵直了一下。 两人在空中过了几招,那剑光直晃得股夕辞一阵眼花缭乱,正暗诧那人竟能和谢幕卿过上招时,再转眼时,那青年已然是被打落在了地上。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偏偏要针对我一人!” 惊于其修为,青年看着眼前之人,神色间已然是有些慌乱,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而对于这般反咬一口的行为,顾夕辞自然是不惯着他的,冷了脸便道,“你杀了景和镇这么多的人,还有脸说我们为何偏要针对你?!” “呵呵” 闻言青年倒不觉得害怕了,反而更多的是嘲讽,低笑了一声后便状似疯癫的吼道,“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 那声音极为的刺耳,叫顾夕辞都不由得皱眉,正要再去看时,却发现方才的青年已然变成了一团黑雾往另外一处洞口逃去。 “小辞,你且先在此处等着,不要随意走动,我马上便回来。” 见状,谢幕卿转身向少年交代了一番,随后便也随着那黑雾一道追了出去,此刻显然是最好消灭他的时机。 顾夕辞并不打算违背谢幕卿的意愿,见他如此说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乖乖的呆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两人刚离去不久,顾夕辞便看见那石门竟自动的打开了些缝隙,从中还露出了些微弱的红光,好似在故意引人深入。 他下意识的抬步想要靠近,但转而他又忽地记起谢幕卿临行时的叮嘱,瞬间又清醒了过来,连忙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可还未过多久,转而他的目光便又忍不住的落在了那门后的隐约红光上,那东西仿佛对他有极强的吸引力,忍耐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的走了进去。 刚入了那石门,顾夕辞便发现了角落里正躺着一人,待仔细看时才发现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兰轲,当即面上一喜,随后便直接冲了过去。 “兰轲!” 顾夕辞有些激动的唤着,将人半扶起来试图将人唤醒,然而无论他如何做,少年依旧是昏睡着的,如此这般,叫他刚升起些的喜悦转瞬便又消失了个不见。 正待他想要将人弄出去另想办法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却忽地涌入了鼻尖,他下意识的皱眉,循着那气味望去,此刻他才发现,这方山洞中竟还有着一个巨大的血池! 还冒着热气的鲜红色腥臭液体几乎将这足以容纳几百人的池子填满,其上甚至还漂浮着一些白骨,看着眼前这一幕,顾夕辞瞬间便有些反胃,更加急迫的想要离开此地,可还未等他动作,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步的像那血池走去。 见状,他顿时慌乱起来,正欲要挣扎,下一刻那血池中便凝聚出了一只巨手,瞬间便将他给卷了进去,而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已然换了个天地。 头疼的厉害,顾夕辞眨了眨眼,过了许久方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密林,陌生的环境叫他一阵疑惑,他明明记得自己方才应当在山洞里才对,怎么此刻竟出来了? 正还搞不清楚状况之时,手下却多了一抹温热,瞬时便将他吓得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此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他有些好奇的去看,却在看见其面容的时候不由得猛然一惊,表情有些诧异的低喃道,“怎么是他……” 第36章 对于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爱管闲事的性子, 楚焱一向是不屑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对他不过是一群蝼蚁,死了便死了, 自然不会多管,但现在的情况稍有些不同, 为了不叫谢幕卿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扮作一个轿夫跟了过来,原本他只打算做个样子便罢, 岂料刚一到了这不知名小妖的洞府,他便被忽地出现的一阵力量给震昏了, 再醒来时便就到了一处密林, 而身边还躺着着他未想到的顾夕辞, 不由得纳闷。 “你怎么在这儿?” 顾夕辞还未从这突发的情况中反应过来,闻言,也是忍不住狠抽了下嘴角, 这问题亦是他想问的呢! 然为了不叫眼前之人起疑心,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他方才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至于楚焱为何会出现在这, 他自然就不敢问了。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树林, 顾夕辞一脸茫然,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从山洞突然来到这里,而且记忆中他并不记得来过此地, 不由得有些疑惑,随即便将求解的目光投到了一旁的楚焱身上。 “君上,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说这话时, 他语气尽量带了些讨好, 以求眼前之人能好说话几分, 然…有些东西终究只能是些奢望… 楚焱微挑了眉,听到少年这般问已然面露了些嫌弃,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怎么这般蠢,跟着你师尊学了这么久,如此简单的幻境都看不出来?” 听见眼前之人说他蠢的时候,顾夕辞已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幻境?且不说原身资质差,修为又不过练气,那里会接触到这般高的术法,更何况他一个穿过来的又刚恢复了记忆,那里懂得这些法术符咒,幻境什么的,就连筑基都是他前不久去锡兰剑冢取了剑才突破的,他怎么会看的出眼前这是幻境!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他暗戳戳的狠狠的瞪了一下楚焱,不由得想这人凭什么还好意思说他。 若眼前之人真是厉害,又怎么会和他一样落在了这幻境里? 当然这些他都不好明说,毕竟小命还在那人手中握着的,只是他也不太愿意咽下这口气。 因而灵光一闪间,他便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随即便控制住了情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模样道,“我生的蠢笨,自然不如君上,但据君上这般说,这幻境应当拦不住君上,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说这话时,他眸光微闪,仿若黑夜中最亮的星辰,看向眼前之人时,眼中是慢慢的崇拜信任。 一般这种情况下,身为魔尊的楚焱还是十分的受用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情况略显有些不对劲。 并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当初为了接近谢幕卿时,他吃了夜南衣的药,主动化作了凡人,并且还特地封印了自身的魔气,当然修为也一并封了去,此刻他的修为是真真的同普通金丹弟子的修为差不多。 再有的就是,他虽然能看出眼前这是个幻境,但对于如何破除幻境之事却是一窍不通,甚至说是短板,毕竟在魔界中一向以实力说话,看不顺眼就是直接打,谁会专门去学习这般没用的东西,只要有实力,什么幻境落在强者眼中都是摆设。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就有些残酷了,此刻的他既没有修为,也不会破幻境,所以现在的他出不了这幻境,因而少年的话,此刻落在他的耳中并不是推崇,反而更像是讽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尴尬。 但,他毕竟是魔界之主,堂堂魔尊,又怎么可能会在蝼蚁面前丢了面子,故作高深的轻咳了一声,他这才缓缓道,“此事急不得,这幻境十分凶险,本君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修为太低,若要强行出这幻境,怕是会被其反噬重伤的只剩下半条命!” 闻言,顾夕辞面露了些“惊讶”,当即就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君上,我该怎么办呢?”模样甚是“慌乱”。 见人信了,楚焱又恢复成了趾高气扬的模样道,“这幻境虽凶险,但也只是个幻境,不似外面,它是有始有终的,只要这幻境中的幻想结束,便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说完这话时,他还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少年道,“你如此废物,本不想管你的,但看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本君便勉为其难的陪你走上一遭!”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 “呵呵” 见状,顾夕辞只露出了个敷衍的笑来,但内心早已将眼前之人吐槽了个千八百遍了,楚焱的话他自然是一句不信的,什么为他好,不过都是些幌子。 毕竟楚焱是何种人他再是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他的安危呢? 因而这幻境是否如他所说凶险异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是叫他觉得奇怪的是,楚焱为何不直接从这里冲出去,反而还同他在这里说这般多的废话,这并不是他以往的性子,一时间不由得引起了他些怀疑。 他不是没想过,楚焱是真的出不去,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魔尊,又是原文攻一,怎么可能连这点实力都没有,然转而又想到那些推辞的言语,如此叫他不由得多想,难不成这楚焱修为倒退了? 他如此想着,但也不敢表露,只得将这份怀疑深藏在了心中,不过这若是真的,对他和谢幕卿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多谢君上!”少年一脸真诚的道。 见状,楚焱十分的满意,因而丝毫未察觉到少年转身时面露的敷衍。 见将眼前的状况了解的差不多了,顾夕辞实在不想与眼前之人再多待,转身便想要先行一步,只是还未待他踏出脚,忽的一道女子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此刻他方才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竟是停了一架马车的。 “夫人,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吧!” 穿着碧清色衣裙的丫鬟从马车上拿了一个水袋,将其细心的打开后方才递给眼前的女子,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而被称作夫人的女子闻言这才微抬了头,瞬时便露出了张再是清丽不过的脸庞来。 顾夕辞自恢复记忆后见的人并不多,就算要见也只能是见见怀山院的人,而怀山院又多为剑修,所以他根本就不常见到有女弟子,以至于后来他对此都不是太过于注意了,而如今这女子却是叫他一眼给惊艳住了。 因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顾夕辞当即便面露了些惊讶,忍不住的惊呼,下意识的低喃了一声,“好漂亮…” 五官精致流畅,多一分太过,少一分不好,是真的很漂亮,但并不是他以往所见的那种攻击性的美丽,反而像是那种江南美人的婉约柔和,很是独特。 即使他前世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如今他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夸赞了一番。 少年这般的反应自然不多不少的全都落入了楚焱的眼中,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惯了,自然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欣赏这一词,只当少年这反应是痴迷于那女子,不知为何,他忽的觉得心下有了几分不痛快,明明先前他还最是讨厌少年纠缠于他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脸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瞧他,此刻他方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其实也并没有他印象中的那般丑。 皮肤白皙且细腻,眉毛细长但不浓重,一双墨色星眸,微挺鼻梁,朱红色的双唇,又加上双颊微微泛起的红晕,如此更多了几分活力,是独属于少年的稚嫩,只单那一袭红衣却是平添了几分媚意。 并不是他以往所喜欢的容貌精致昳丽,且身娇体软的男宠类型,顾夕辞的面容更偏向于少年的清俊,身姿挺拔如同翠竹般坚韧。 这般想着,他竟然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像谢幕卿,而且他心上竟也难控制的生了几分喜欢。 只是这喜欢没持续多久,意识到自己有这般反常思想的楚焱当即脸色大变,连带着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也慌忙的移了开来。 当真是他糊涂了,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又怎么可能和高岭之花想比,他喜欢的只能是,也一直是谢幕卿,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些他多想的幻觉罢了,他如此想着。 而顾夕辞显然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异样,只视线还一直落在那俩女子身上,毕竟此刻除了他们二人,就眼前这俩女子活人了。 “翠珠,我先前就说过,你现在已然是自由身了,随时可离开,实在不必再跟着我过受这些苦。” 女子眉头微蹙,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哀色,看着眼前的少女,严重多了几分疼惜。 然闻言的翠珠却是立马果断的拒了这话,当即急道,“不行的,夫人,若奴婢走了,您身边就再没人了,更何况还有…” 顾夕辞站的远,因而对两人的对话听的并不那么清楚,但结合着赶路的马车,应当是要去某个地方,而刚好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如去问上一问也是稳妥的。 他如此想着,下一刻他便提了脚正欲上前,然还未等他走上几步,一道忽然冒出的童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娘!” 呼声刚落,一个小童忽的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此刻正紧张的睁大着双眼往外寻找着什么。 而那清丽女子见状也是连忙迎了上去,显然小童方才唤的就是她。 至于顾夕辞,在看清了那小童的面容后,他已然是愣住了,甚至面上还带了几分惊诧,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小童年岁虽小,但其面容他却是十分的熟悉,正是他不久前看见过的邪祟的面容! 第37章 翠珠正驾着马车在林中疾驰, 只往日只有两人的马车内今日又多了两人。 问过楚焱,顾夕辞这才知晓,在幻境中, 他们两人是不会被人看到的,毕竟他们不过是这段故事的局外人罢了, 因而他们才敢放心的跟着几人上了马车。 楚焱又瞧了那小童一眼, 而后才有些诧异了望了望一旁的少年一眼道,“你确定这小童同你所见的那邪祟长的一样?” 顾夕辞自然连忙点头, 他能够确定眼前这小童和他所见的邪祟长的不说一样,但也近乎是有七成像的, 缺的那点恐怕是年岁尚小, 面容还稚嫩, 想来若再长大些便是如出一辙了,只是他不能确定眼前这小童到底是不是那邪祟。 然楚焱却已是了然。 “这既是那邪祟设下的幻境,想必这其中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有关, 而这小童与那邪祟长的一样,或许破镜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 我们且先跟着他们, 而后再从长计议。” 他如此说着, 顾夕辞自然也没什么异议,毕竟他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就是有些好奇, 联想到先前的邪祟,他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天真可爱的小童与之联系在一起。 马车中的人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马车内已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女子看着身旁郁郁寡欢的幼子, 眉目间不由得染了几分担忧, 柔声道, “子君,怎么了,为何不开心?” 子君正是那小童的名。 闻言,小童并没有马上回话,只微抬了头看向一旁正担忧着他的母亲,一脸疑惑的问道,“母亲,爹爹是不要我们了吗?为何我们要离开家里!” 微惊于孩童过分的敏感,女子见状显然是一愣,然很快她又调转了情绪,掩盖住了异样,抬手便将眼前的小童揽入了怀中,轻抚着背道,“说什么胡话呢,你爹怎么会不要我们!” 她如此说着,但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哀凄,然尽管如此,她还是用着最温柔的语气继续道,“你爹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才想的权宜之策,待事情解决,他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而这话她早已说了数十遍了,小童默然,许久后,他才探出了埋在怀里的头,闷闷的道,“可是母亲,爹爹他好像又要娶亲了…” 如锥入骨,如刺入心。 手下的力气不由得收紧,女子再是控制不住自己,落下两行清泪来,然她还是不敢叫怀中幼子发现,但的确又没有了精力去另想什么借口敷衍过去,是已,她只得将头埋在了幼子的肩胛上,低低的应了声。 “嗯…” 这一声有太多的无奈,整个车厢都莫名的陷入了一场悲意中。 顾夕辞瞧在眼里,莫名的有些唏嘘,虽他不明其中事情具体的经过,但猜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怕又是个抛妻弃子的大渣男! 可惜了这么个女子,他如此想着,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身旁的楚焱。 然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是将他吓了一跳,因为此刻的楚焱,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 本来邪肆的脸庞此刻却是阴云密布着,眼眸如墨深重,额角有青筋暴起,仿佛在忍耐着什么,顾夕辞看着那快被抓碎的窗棂,不由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 巨大的门牌上,是异常熟悉的“景和镇”三个大字落入了眼中,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但更多的则是诧异。 不外乎别,只因为眼前的景和镇,跟他印象中的,似乎稍有不同。 他印象中的景和镇,破败,萧索,然眼前却是繁盛,热闹,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的,其中甚至还有运送货物的商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与先前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此,他不由得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地方。 正在他惊诧时,马车外正驾车的丫鬟已然探了头进来。 “夫人,景和镇到了,我们可要先在此地休息一下?” 闻言,女子看了看怀中已熟睡过去的幼子,又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略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看向眼前的翠珠温声道,“便按你所说去办吧,翠珠。” “是” 翠珠点了点头,而后便从自马车中退了出去,驾着马车往街道的更深处走去。 直到看见“云来客栈”四个大字时方才停下。 见此,顾夕辞不由得又是一愣,因为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些,而就待他还在疑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然响起。 “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看着自客栈出来相迎的老妪,他终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人他是认得的,正是那位极慈爱的杜婆婆。 若先前的景和镇,他还能勉强算作巧合,但如今这如出一辙的云来客栈,还有眼前的杜婆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忽的,他想起想到了什么,那杜婆婆曾说过,几年之前那景和镇也曾繁盛过,难不成这幻境里的是几年前的景和镇? “劳驾,烦请为我们准备两间客房。” 翠珠正忙着在旁将马车栓住,因而闻声后,女子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见是位慈爱的老人家,她不由得放缓了些神色,柔声道。 而原本是想迎客的老妪,在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后,顿时眼前一亮 ,动作也是微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瞬时便没了反应,直到那女子又唤了一声,他方才反应了过来。 “老人家,你没事吧?” 女子如此问道,面上也多了几分好奇。 而这时的老妪已然清醒,看着眼前的女子顿时便难掩欣喜,连忙道,“没事没事!” 随即便转了头往客栈内急切的吼道,“大牛,还在里面待着做什么,没看见有客人吗,还不出来接客!” 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难掩的喜悦。 女子没见过这般阵仗,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两步。 而也就在此时,自客栈内走出了个睡眼朦胧的彪形大汉来。 “娘,你做什么呢?” 正是那被唤作大牛的男人。 被惊了好梦的男人,此刻表情十分难看,看着眼前的老妪,言语之间尽是不耐烦的意味。 “有客人你接了便是,还叫我做什么?” 他如此说着,便又要转身进了去。 老妪见状,登时便急了,对着女子露出了个抱歉的笑来,而后便直接掐住了那要离去大汉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蠢货,成天就知道吃睡,没看见是来了贵客吗?” 随后她便不顾大汉的挣扎,直接将人拉了出来。 而大牛刚睡醒,正在气头上,见人如此拉扯他,当即便忍不住的要发火,正欲要挣脱,直到他看见了眼前的女子,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怒火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就连那点子仅存的困意也尽数消失不见,整个人精神抖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而眼中也透露出了一股子痴迷来。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于露骨,见状,女子不由得皱了眉,而一旁收拾妥帖的翠珠,刚抬头便看见了这副场景,连忙便走了上去将两人挡了个严实,忍不住大声的质问道, “你做什么?!” 脸上表情尽是防备。 好在还是一旁的老妪率先反应了过来,猛地推了大汉一下,那人方才清醒了过来。 而后那老妪便一脸歉疚的看着眼前几人道,“实在对不住,两位姑娘,这是我儿子,他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他只是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并不是什么坏人,还请小姐见谅,老身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了!” 她如此说着,便躬身行了一礼,表情甚是真诚。 虽觉得冒犯,但见此,女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抬手抚向翠珠的肩膀,轻声道,“罢了。” 如此气氛才缓和了些许。 见此,老妪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姑娘!” 随即又猛拍了身旁还在呆愣的大汉,急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好带两位姑娘上去休息!” 经过了这一顿,那大汉已然是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几人面前丢了面子,当即有几分不好意思来,而听了这话后自然也是屁颠屁颠的上了楼去收拾屋子,只那眼神还带着几分恋恋不舍。 “娘…” 一直躲在后面的小童此刻才终于探出了头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十分的不安。 “怎么了,子君?” 看着幼子这般模样,女子不由得有些心疼,抬手抚上其头顶,安抚般的摸了摸。 而瞧着这突然冒出的小孩,老妪面上的表情明显是一愣,但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面上的笑意也更加深重了几分。 “这位就是小公子吧?怕是年纪尚小,还有些认生。” 她如此说着,面上的表情也愈发的慈爱。 而闻言,女子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幼子身上。 见状,老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先引了几人进去坐下。 向里屋唤了一声,不多时便从后厨内走出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手上还端着茶点。 “兰娘。” 老妪又唤了声,待人走近,她连忙将茶点接了过来,正倒茶时,却看见女子身旁的小童正盯着她身后的兰娘看,当即心下一喜,连忙道,“差点忘了,说起来,老身这孙女同小公子的年纪是差不多大小的,想来是能玩的到一处的,如此小公子也没有那般认生了。” 她如此说着,随后便将兰娘推上前了几分。 女子一开始想的便就是快些离开此地,因而这连日来都是昼夜不息的赶路,可她却是忘了,子君到底是年岁尚小,这几日的赶路,整个人早就消瘦的不成样子,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所以她不得不多了几分考量,生了想停下了修整几日的心思,又加上…她低头看向幼子,那眼中的确生了几分渴望,因此也彻底下了决定。 看着幼子柔声道,“子君,若想去玩,便去吧!” 兰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只一眼便就心生欢喜,得了首肯后,她便立马拉着人往外跑去,一脸的笑意盈盈,边跑还边道,“待会儿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瞧着俩小孩离去的背影,女子的脸色终于是和缓了些许,转而望向一旁的老妪柔声道,“老人家,想来我们要在此地多待上几日,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听到几人还要多留上几日,老妪面上便是藏不住的喜色,连忙道,“想来小公子也是与兰娘有缘!” …… 跟了一日,顾夕辞也累了,虽这幻境中的人瞧不见他们,但他也着实不好再与那俩女子同处一室,因而占了旁的屋子,继续监视着那邪祟。 想起白日的一幕,他着实没想到那邪祟竟和杜婆婆兰娘有些渊源,那么为何后来又成了邪祟的呢?而且还要伤害兰娘,这弯弯绕绕的着实叫他有些头疼,一时间竟有些想不明白。 但转念又一想,知情的又不止他一个,抬头便要去问身旁之人的意见。 但却又是被吓了一跳,转而就是有些纳闷。 自方才马车上过后,楚焱便就一直阴沉着张脸,活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若是此刻有人去惹他,毫不怀疑的,他会上前去将人大卸八块。 顾夕辞不记得自己是何处又惹了这恶魔,但碍着是攻一的舔狗人设,他还是硬着头皮的问了句,“君上,你没事吧?” 此刻的楚焱,神思已陷入了一片混沌,唯一的想法便就是想杀人,自方才在马车上起,他便控制不住周身的戾气,若不是有幻境压制,他早就是大开杀戒了! 然这都不算什么,他看着眼前出声的少年,下意识的隐了面上的杀意,更多的则是奇怪,因为他总也压制不住的戾气,却因为少年的话,出奇的尽全数消散了去,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这在以往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时间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本君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也不是你能管的!” 楚焱极为讨厌自己那不可控的情绪,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少年的态度也愈发恶劣了几分,像是有意在掩饰着什么。 然而对此,顾夕辞却并不太在意,毕竟原身所经历的比他还要再惨上千百倍,而他也早已知晓眼前之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般下来,他也不好再问其邪祟的事情,闭了嘴后,就起身去选了张床睡下了。 而他不知的是,这般景象落入旁人眼中,竟无端的生了些凄凉,看着少年那落寞无助且可怜的背影,不知为何,楚焱竟觉得心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的刺痛,如此他不由得想,难不成是他说的太过了? 无边月色下,街上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明亮的月光打入屋内,半照着的是少年熟睡的脸庞,还有窗边楚焱那略显纠结的脸庞,这是青年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责的感觉…… 而与之同时,这楼中还有另外未休息的两人,老妪看着眼前的大汉,细心叮嘱道,“听见了没,那小娘子还要在此地多待上几日,你别傻愣着什么都不做,给我机灵点,多讨好些人家,听到没!” “知道了娘!”大汉有些不耐烦的道,但面上却是难掩的欣喜。 见状,老妪不由得皱了皱眉,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声叹息。 …… “小姐,这是我们客栈的百香酥,特地送了些给你尝尝!” “小姐,这是我们客栈的碧螺春,你可以试试!” “小姐,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菜,你尝尝可和口味!” “小姐……” 因着修整的缘故,女子几人又在此地逗留了几日,其他一切还好,就是那叫做大牛的大汉对她十分的热情殷切,这叫她十分的不习惯,甚至是有些难受。 如此忍了几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因而一早便向老妪提了辞行。 “这般快吗?” 闻言,老妪不由得微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连带着表情都有几分诧异。 但见其态度坚决,并不是随意说说,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急了,连忙出声挽留道,“这才几日,夫人就急着要走,老身瞧着小公子与兰娘玩的还算开心,夫人何不多待上几日?” “不了。” 女子婉言拒绝,温声道,“已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们还另有事情要去办。” 她如此说着,便抬手从荷包中拿了一锭银子出来,递了过去道,“这锭银子应当够支付我们这几日的花销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就离开,多谢婆婆这几日的照顾了!” 说完,女子便转身离去,再不管老妪多说些什么。 …… 知道小童要离开此地了,兰娘极为的不舍,一大早便就找了过去。 看着女子,她显得有些局促的道,“漂亮婶婶,你们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我可以和子君多玩一会儿吗?” 兰娘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此刻她微睁了眼,水灵灵的,显得既可爱又可怜,好似生怕眼前的女子会拒绝了她,带着几分委屈。 见状,女子下意识的低头瞧了一眼身旁的幼子,果真,小童虽面上依旧是平静的,但眼中却明显多了几分焦急,如此这般,她不由得微抿了抿唇,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个孩子不过才相处了短短几日,便就这般的要好,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但转而一想,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缘分了。 因此她并不打算阻止两人,更何况她也是打心底的喜欢和怜惜眼前这个小姑娘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知道,因着其母难产,这名为兰娘的小姑娘自出生起便就没了娘,这么些年一直是由着杜婆婆带大的,所以对于母亲这个词小姑娘十分的陌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小女孩才更加的怜爱,毕竟她也是当娘的,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了。 所以她只笑了笑,便点了头道,“若要玩便就出去玩吧,记得早些回来便好!” 想到明日便要离开,还不知两人今后是否还有可能相见,她着实不好拒绝两人的期盼,因此她也就放了两人出去,也省的日后留下些什么遗憾。 她如此想着,抬手替幼子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笑着道,“去吧!” 见状,兰娘不由得面露了喜色,随即便牵起了小童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跑去,边跑她还不忘高兴的跟女子道着谢,“谢谢漂亮婶婶!” 女子少见的被逗弄的发笑,起身去看两人奔出楼的背影,竟无端的生出了些满足来,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她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当即脸色大变…… 而也就在此时,那名为大牛的大汉也闯入一个房间内,面上是一脸的烦闷。 他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焦急的道,“娘,你还不快替儿子想想办法,那美人就要走了!” 第38章 歹心 “连个带孩子的下堂妇你都搞不定, 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妪看着眼前窝囊的儿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言语间尽是嫌弃。 “娘啊,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就别再说这些个风凉话了, 再耽搁下去,人都要跑了!” 大汉焦急的在屋内来回渡步, 闻言更是一脸的急躁,“再说了, 您不是一直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吗, 人跑了可就传不了宗, 接不了代了!” “我呸!” 老妪黑了脸,更是没了好脸色道,“你倒是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跟你那早死的爹一个样,要不是你先前那媳妇去的早, 为了兰娘能有个娘, 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个糟心事!” “娘!” 大汉有些不依, 又继续相缠道,“别管是不是为了兰娘,怎么说我也得先有了媳妇, 兰娘才会有娘啊!您快想想办法吧!” 老妪虽心里有气,但到底还是早有了准备。 “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如此说着,连带着表情也多了几分阴邪道, “如若软的不行, 那咱们便来硬的!” “硬的?” 大汉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脸疑惑的道,“娘,怎么来硬的?” “蠢!” 老妪狠瞪了眼前的儿子一眼,方才又继续道,“女人最重视的是什么?自然是名节了,她要是不愿,咱们就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愿意!” “啊?” 闻言,大汉的表情奇怪,动作也是微顿,有些迟疑的道,“娘,这怕是不好吧,怎么说这也是违法的,而且那美人瞧着就家世不俗,若叫她家里人知道了,那我们…” “担心什么!” 未待大汉说完,老妪便直接阻了他的话,十分冷静的道,“你以为为娘没想过这些,敢叫你这般做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原本当初看重那姑娘就是因为她也独身带着一孩子,门当户对谁也不嫌弃谁,而且也都当了娘了,自然也知道疼孩子!” “哼!” 老妪冷哼了一声,又道,“那知道她这般不识抬举!” 像是志在必得一般,看向眼前的儿子时,面上多了几分得意,“至于你说的会叫家里人发现,这你就不必担忧了,你也不想想,谁家的丈夫会任由着这么个俊俏的妻子带着儿子独身这般奔波,唯一的原因怕就是被弃了,而既然都被弃了,又有谁会来找她呢?而就算找来了,事情都已经成了,大门大户为了保存颜面,还不是就这般算了!” 闻言,大汉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老妪时,脸上也多了几分欣喜,“还是娘有办法!” “得了!” 老妪面上露了几分嫌弃,显然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言,伸手至腰间的腰带中拿出了个纸包来递了过去道,“早就知道你行事不成,为娘特意去找你李叔要的迷香,你尽管去放,准保她无法反抗。” 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到时候你就进去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大汉听得一阵激动,连忙上前了几步,只差没跪了下去,“娘嘞,你可真是我亲娘嘞!” “行了!” 老妪狠瞪了大汉一眼,这才又继续道,“别再这瞎贫嘴了,我特意让兰娘去引开了那小孩,现在房里就那姑娘一人,你现在去正好,若是再晚些,那小孩就该回来了!” “是是是,全听娘的吩咐!” 有法子能得到美人,大汉已然是极高兴了,对老妪也多了尊崇,因而对于她说的话自然也是万般服从。 “儿子这就去了,娘且就等着得个新儿媳吧!” 他如此说着,转身就兴高采烈的出了屋子去,木门被甩的吱呀一阵响,老妪有些头疼。 …… “冰糖葫芦嘞~” 大街上,忽的起的吆喝声引得俩孩童注意,三步并作两步便奔了过去,正是子君与兰娘,小孩惯是喜欢吃甜食的。 看在眼里的顾夕辞只觉得累的半死,无法也只得继续跟了上去,暗叹这俩小孩精力也太旺盛了些,这都快在外面跑了小半日了! 因为这幻境或许与那邪祟有关,这两日他一直是跟在那名为子君的小孩身边,就是想查清这小孩为何会变成邪祟的原因,然而他跟了几日了,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几日看下来,这小孩丝毫没有一般孩童的调皮捣蛋,相反还极为的懂事善良,甚至有些胆小怕生,这样的人死后又怎么会化为邪祟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据他猜想,那邪祟必定是和这景和镇有些关联的,甚至于他最终变为邪祟都和这景和镇有些关系,不然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迫害景和镇的居民,至于原因,他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兰娘舔舐着手中的糖葫芦,吃的一脸满足,看着眼前的玩伴只盯着那糖葫芦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啊?” 父亲对他寄于厚望,因而小童自小就被管的严,整日不是读书就是习字,而且还严禁他出府,所以他极少的接触外面的世界,因此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新奇的。 而这糖葫芦,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中看到过的,然而父亲严令他吃外面的东西,并说这些都是个脏污之物,会降了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从不去触碰,但好奇却是忍不住的。 而此刻那新奇之物就在手中,但不知是不是那记忆太过深刻,一时间他还有些茫然,只拿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只看眼前的小女孩吃的倒是香甜。 兰娘见他还是不动,只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是瞧上了自己的,连忙将糖葫芦又往嘴里塞了塞,生怕他明明有了还同自己抢。 然而她很快又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事,眼前之人的反应好像是没有吃过一般。 她如此想着,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几分异样情绪,这么大了,竟然连糖葫芦都没吃过,当真是太可怜了… 忍不住伸手将糖葫芦推到了他的嘴边,语气多了几分疼惜道,“你快吃啊,这糖葫芦可甜了!” 那模样天真又烂漫。 触在唇上的东西,那味道很快就扩散了开来,迎着小女孩期待的目光,小童终究还是张开了嘴。 然而只一口,他便忍不住的皱眉,好甜!与他印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或者说他并不喜欢吃味道过重的食物,之前他的所有食物都是由专门的仆从安排,极为的清淡,就连甜食也是一样,所以这糖葫芦对他来说就是太过于甜了。 下意识的面露了难色,然而兰娘见了却是有些急了,忙道,“这糖葫芦不是像你这般吃的!” 她如此说着,而后又将那糖葫芦塞了回去道,“你该同我这般咬着吃,不然到了后面,里面的山楂可酸了!”边说她还仿着被酸倒的表情,连嘶了几口气。 小童被她这模样逗的有些发笑,然而看向嘴边的糖葫芦时,还是有些为难,最终他还是禁不住催促,依言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果真,酸甜交加,竟是真的很好吃的。 见他这模样,兰娘也松了一口气,顿时多了几分得意道,“如何,我没骗你吧!” 闻言,小童乖巧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正要再咬上一口时,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心间一阵刺痛,连带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似有所感,他猛地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不由自主的低喃,“娘…” 不知为何,他忽的有些不安… 第39章 “子君, 你慢点,等等我!” 看着小童突然离去的背影,兰娘显然是还未弄清楚状况, 但无法,她也只得先跟了上去。 可那人跑的实在太快, 她追了好久才堪堪将人拉住, 而自己也早已是累的直喘气。 “你跑的这般急做什么,我方才险些没跟上!” 见人没同她说一声便跑了, 兰娘颇为不高兴,正欲抱怨几句时, 却忽的发现眼前之人的脸色极为的难看, 转而又担忧了起来, 带着几分急切的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童没说话,只抬手抓紧了小女孩的手腕, 神色间还有几分慌张,慌乱中带着些急切道, “兰娘, 快带我回客栈!” 顾夕辞也好奇, 不明白方才还玩的好好的小童为何此刻会这般慌乱着急,心中顿时生了种不好的预感,皱了皱眉也快速的跟上了两人。 “娘!” 越是离客栈的近, 小童内心便愈发的不安,他抬步冲上了楼直往房间而去,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被吓得连连后退, 连带着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看着屋内的状况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迟来的兰娘见状也连忙上前, 正要关心两句,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也忍不住被吓得白了脸色,喉间是呼之欲出的尖叫声。 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花瓶碎片,一屋的凌乱,然叫他们惧怕却并不是此,刺目的血红色将暗色的地面染红,小童看着那躺倒在血泊的青衣女子,再是忍不住冲了进去。 “翠…翠珠姐姐…” 待看清其面容后,他的声音便是止不住的颤抖,对这陌生的恐惧他感觉到有些害怕,就连上前去轻推的勇气也没有,只得直直的看着眼前之人躺倒在血泊中,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随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面上是止不住的紧张与慌乱。 “娘” 因无措而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哭腔,他慌张的低喃,转身便在屋内继续的寻找。 就算再无知,兰娘也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 “我…我去找我爹!” 她如是说着,面上还有未散去的苍白,转身便向着后院奔去。 顾夕辞看着眼前一幕,也还未缓过神来,这变故来的太快,叫他都有些错愕,难不成这小孩变成邪祟与此事有关? 察觉到那女子还活着,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兰娘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下总有股声音提醒着他跟上,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屋内残留的香味叫他有些熟悉,眸色一暗,抬脚也跟了上去! 因着受了惊吓,兰娘的步伐还有些凌乱,她焦急的在后院中寻找爹爹与奶奶的身影,最终是在一间偏房中听到了些声响,当即面上一喜,抬脚跑了过去,正欲推门出声,却在听见屋内两人的交谈声后,猛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顾夕辞正在后面追赶着,瞧见兰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的往一处跑去,他亦是抬步跟上,却是没料到会在此地瞧见楚焱,当即面露了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因着对此事毫无头绪,所以他们也只能想些笨法子,那便是跟着这主要的几人,以免有他们不知晓的事情发生。 而楚焱素来爱跟他摆些魔尊的架势,所以这些劳苦活全都一差不落的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就比如说今早,叫他跟着那小童,而自己则留在客栈,明面上是守着那俩女子,实则是不想出去受累。 他其实都有心理准备了,楚焱的话不过是在敷衍他,而此刻在这里瞧见他,倒是有几分意外。 楚焱好似也发现了顾夕辞的存在,微抬头朝他看去,招了招手,声音是异常的低沉,他道,“过来!”像是带着引诱。 顾夕辞眉头微皱,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然身体却是比脑子做出了更快的反应,不由自主的抬脚走了过去。 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是来到了楚焱的身边。 他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正欲出声再询问,眼前之人已然是抬手堵上了他的嘴。 “嘘…” 楚焱微抬了头示意他往一旁看,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这时,顾夕辞方才清醒,从刚才起他便看见楚焱在此地往身前这屋内看着什么,就连到了此刻都还是一脸的专注,不由得有些好奇,转而也循着他的目光往屋内看去,少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儿子啊,儿子可不想去坐牢!” 屋内,大汉半跪在地上,面上尽是慌张的神色,他哀求着眼前之人,急得更是满头大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显然是极害怕了。 然而被哀求的人情况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面色带了几分苍白,看向眼前之人,脑子更是疼得嗡嗡作响,显然是气极了,举着手中的拐杖欲打不打,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心动手。 只是有些气急道,“你说说你有什么用,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事情还是叫你给搞砸了!” 没落在身上的拐杖杵在地上声声作响,大汉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嘴硬,低着声告饶道,“娘,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按着原先的计划,原本他已经是将那美人迷晕了过去的,正欲开门进去想要享受一番之时时,却不料那原本外出的青衣丫鬟却突然赶了回来,还将他给当场抓住了。 “我没想杀那丫鬟的,可她偏要上来缠斗,我也是一时失手!” 那丫鬟见着屋内一幕,当即想也未想便直接冲了上来,当时他心虚也只能一直躲闪,看着那打开的房门,心下想的也是尽快逃离了此地,可那料那丫鬟竟对他起了杀心,拔了簪子便要往他胸口刺。 他那里见过这场面,一时躲闪不及,只能抬手与之争夺那簪子,那料他一时未收住手,竟失手将人推了出去,那丫鬟后脑磕在了一处石台上,当时便自脑后涌出了大量的血液来,看见那一幕,当场他就被吓傻了,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他去探人鼻息,那丫鬟已然是死了,吓得他当即从那屋里跑了出来,连屋内还昏睡着的美人一时也顾不上了! “娘,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可是咱家唯一的香火了!” 害怕遭眼前之人给放弃了,大汉更是恐慌,连带着说话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而且…而且这事情会发生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错啊,那迷香…迷香也是娘给我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跟娘你也是有些关系的,您可不能不管我!” 说着这话时,大汉已然是声泪俱下。 被自家儿子给威胁,老妪当即便暗了脸色,想她一生精明,怎的会生下如此蠢笨的儿子? 然气归气,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拿着拐杖狠打了两下后便也就作罢了。 “行了!” 老妪厉声制止了眼前之人的丢脸行为,“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一天还会些什么?!” 言语之间是止不住的嫌弃。 大汉理亏,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就急切的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了法子了!”满是迫不及待。 闻言,老妪眼底多了几分深沉,看向眼前之人她冷声道,“自然是有的!”出奇的冷静。 大汉被这目光看的忍不住浑身一颤,但在听见有法子之时,也忍住面露了喜色,“什么办法?”言语间尽是期待,毕竟那是能让他活命的。 “破罐子破摔!” 说这话时,老妪眼底露出了一抹精光,表情也变得有些残忍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为了不叫外人发现,那我们便只能灭口了!” 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儿子,近乎异常的冷漠道,“刚好这几日正是淡季,商户几乎不在此地往来了,所以这客栈内也就只有我们几人,因此不会有人发现是你动的手,而再看这景和镇剩下的又几乎是本地人,自然是信我们的,到时候你就随便找个由头,说是那女子不知廉耻有意勾引你,引着镇上的人将她给浸了猪笼,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官府那里查不到,我们自然就安全了。” 老妪微顿了一下,而后又看向眼前之人,冷声道,“就看你你敢不敢了!” 闻言,大汉便被吓得直咽口水,他知道他这娘素来是狠心的,但却没想到会如此,心下一阵纠结,然为了保命,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此事给应下。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安,看向眼前之人时还有些疑惑道,“可是…” 大汉欲言又止,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他方才又继续道,“可是镇子上的人会信我们的话吗?” 这镇上谁人不知他多年前便丧了妻,先前没少找媒婆介绍过两户,但都是无功而返,大多是嫌弃他这人,因此这么多年一直是单着的,而那女子生的那般貌美,怎么可能会引诱他,怕是刚说出去还会落了叫人笑话,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然老妪却并不为此所恼,低声笑了笑道,“谁要叫他们相信?” 转而顿了一下,她看向眼前之人淡声道,“我曾看见过你女子随身带的妆匣,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你只要告诉他们事成之后,那东西你会全留给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反驳!”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如此说着,面上多了几分嘲讽道,“谁会同钱过不去…” 听着屋内的交谈声,顾夕辞已然是有些不冷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会如此狠毒,先前在客栈时,他对杜婆婆的作为虽生气,但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家孙女无可奈何,从来没有往恶毒的方向想过,但如今… 他有些难以置信,而心底也没来由的生了些不好的想法,此刻他更加担忧的是,那小童莫不就是因为此事而化作了邪祟的? 第40章 “怎…怎么会?” “奶奶, 爹爹。…” 站在屋外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字不落的兰娘此刻只觉得一阵恍惚,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就连脸色也不由得苍白了几分,她止不住的想, 如果叫子君知道.. 不对, 兰娘狠命的摇了摇头,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应该立马去告诉子君逃跑才对! 她如此想着,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 踉跄了一步后, 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嘭!” 忽的传出的声响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谁!” 老妪脸色大变, 当即便朝着一旁的大汉使了使眼色,而大汉反应也很快,没做犹豫便三步并作两步, 猛地将门打了开来,探了头向外看去, 眉目间是可见的凶狠。 然入眼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除了自屋檐飞窜而过的几只野猫。 大汉挠了挠头, 又再三确认了几遍,方才收回了探出去的身子,掩上了门。 “没有人, 娘,就是几只夜猫!” 他如此说着。 而老妪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感到安心,反而还愈发的皱紧了眉头, 冷声道, “不管是野猫还是什么的, 此事非同一般,恐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早些下手为强,必不能叫人发现,恐落了口舌,速战速决的好!” “娘说的有理!” 闻言大汉只是猛地一阵点头,并没有异议,“儿子这就去安排人手!” 他如此说着,转身便向着屋外走去。 “等等!” 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老妪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连忙又将人唤住,微沉了眸子,面上露出了几分凶狠道,“别忘了还有那小孩儿!” …… “娘,娘…” 小童焦急的往内屋而去,待看见床上躺倒的还有一人,他连忙冲了上去。 正是他要寻找的母亲,在察觉到不过是昏倒之时,他这才稍安下了些心。 然很快这点子庆幸就全然消散,连忙伸手推搡了床上之人两下道,“娘,娘,你快醒醒啊!” 小童急切的喊道,见人依旧没有反应,又加重了些力道,再次喊道,就这般循环往复下来,那躺在床上之人终才悠悠转醒,缓缓的睁开了眼。 “子君…” 因着中了迷香,此时的女子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只看着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而后她便下意识的低喃。 听见眼前之人叫了自己名字,小童连忙应了声,“娘!” 而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 小童到底是年纪小,对于眼前这般凌乱的模样,显然是还未搞清楚状况,只能不安的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母亲,带这些无助又有些害怕。 而此刻的女子,在闻言后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小童,不由得脸色大变,当即一把抓住了其手腕,言语间带着些恐惧,又带着几分急切,“子君,你…怎么回来了?快…快逃!” 说话间,那女子使的力气极大,被紧抓住手腕的小童因其不由得痛苦的直皱眉,然他并未对此多言,而是对眼前之人慌乱的表情感到疑惑。 “为何要逃啊?”他如此说道,“娘,您还没告诉我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童有些迷茫,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是一头雾水,更何况还有死去的翠珠姐姐呢… “不要再管这些了!”此刻的女子更添了几分急迫,即使神思还有些混沌,她依旧固执的推搡着小童,“快走吧,子君!”试图让他快些离开此地。 而小童并不懂其深意,更不愿意离开母亲的身边,于是便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子君!” 兰娘奋力的在走廊上穿梭,待到了方才的屋子外,她连忙冲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连忙冲了上去道,“不好了,子君,夫人,他们有人要害你们,你们快跟我一起逃吧!” 说话间面上是难以掩盖的焦急和担忧。 闻言,女子面色又是苍白了几分,她自然知道要害他们的是何人,而她亦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因此她不得不看向眼前倔强的小童,带着些哀求道,“子君,算娘求你了,你快些逃吧!” 小童被突然冒出的兰娘所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更是不能理解,然对于这般明显不对劲的状况,他还是下意识的拉了拉眼前之人的衣袖斩钉截铁的道,“那娘同我一起逃走!” “不行!” 女子苦笑的摇了摇头道,“以娘现在这身体,根本就逃不掉,反而还会拖累你们!” 因着迷香的缘故,此刻她的身体是异常的虚弱,莫说逃,就连走上两步也是一阵头晕目眩,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那我也…” 小童见状也连忙出声想要留下陪在其身边。 然女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张口便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 看着眼前的幼子,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疼惜,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是异常的柔和,她轻声却也坚定道,“子君,你必须离开!” 她如此说着,而后又继续道,“更何况只有你先逃出去了才能去叫你爹爹来救娘!” 女子安抚道,“你放心,娘会没事的!” 柔美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来,她缓缓道,“娘就在这地方等你!” 抬头看向一旁的女童,女子从头上取下了个簪子交到了其手中,异常认真的道,“兰娘,子君…便就拜托你了!” …… “追,快追,别叫那小孩儿给跑了!” 身后是十数名的壮汉在追赶着,两道小小的身影在森林中穿梭,试图将其全然给甩掉,然两人终究还是小孩,很快体力便就彻底用尽,慢慢的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到…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小童半靠在树干上,疲劳的脸上,更多的则是疑惑,他们才来这镇子没多久,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何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还是一头雾水。 而这话落在了兰娘耳中,心思当即就倒腾了几个来回,她能怎么说,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奶奶和爹爹害的他的娘亲吧,这是断然不行的,因此她也只能沉默,全当是没听见。 眼见着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兰娘知道他们这般样子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微皱了眉,便又另想了个法子。 “你且在此地藏好,我先去将他们都先引走!” 她如此说道。 说罢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因着两人身形差不太多,所以一时间也没叫人有所发现,向着更深的密林中奔去。 看着女孩的背影,小童有些莫名。 “快点,我看见那小孩了,快追!”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那迫人的声响,兰娘害怕的直发抖,但却依旧在跑着,她想,将人们引的远些,子君应当会更安全些。 她这般想着,即使身体已然是很疲累了,她还是坚持的跑着,但她终究是个小孩身体,没多久她便快要被追上了,此刻的她早已是累的头脑发昏,思绪混乱,情急之下她只能往那更为茂密的低矮灌木中躲去。 然没想到的是那灌木之后却是一处山崖,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般直直的跌了下去,直到再无声响。 正奔跑着的小童只觉得心间一痛,下意识的停下了奔跑的动作,转身往后望去,不知为何,竟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般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再转眼时,他已然又转身跑了起来。 他并没有听兰娘的话在原地等她,亦没有听母亲的话往镇外逃去,反而是调转了头再度往景和镇奔去。 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喃喃低语的轻唤,“爹…” 而后便循着记忆,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 “各位乡亲们,就是这女子恬不知耻的想勾引我,已有家室还四处勾引男人,上天指示,今日我们便要将她给浸猪笼,让她知道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木台上是言辞激烈的大汉,身后则是被装进竹笼的女子,台下的百姓群情激愤。 “淹死她,淹死她!” 无不在嘶吼着。 刚刚赶回来的小童,正好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虚弱不堪的女子看着眼前之人,又看了看台下的众人,温和的脸庞不再温和,她终究是露出了一抹怨恨,狠毒的道,“我诅咒你们!” “哼!” 然大汉却不在意这些,只抬手招了人上来道,“快些将这肮脏的女子给抬下去淹了,省的污了眼,脏了地!” 就这般,众人皆都上前将其围住,而后将其抛入了一旁还有些湍急的河水中,起初那女子尚且还能挣扎,直到后来那竹笼被水完全淹没,而后便彻底没了动静,独留下了一串串的气泡,证明着方才此地是有人的。 跟着小童而来,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顾夕辞,有些不忍的将头转了过去,再不去看一眼,而心中的震动却是难以言喻的。 但比起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小童的反应,看着小童呆滞的眼神,苍白的脸色,还有僵直的身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这邪祟和景和镇的人是有些关联的。 人心实在难测,他不由得有些气愤,但也知道,这终究不过是一场已经过去了的而且现在也不过是场幻境,他们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不由得有些难受,只不过待他将目光再次投到小童的身上时,脸上却是换了另一个表情。 他拉了拉身旁之人,言语之间带着几分急迫且惊讶道,“君上,你快看,那是什么?!” 因为惧怕,小童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是想要冲出去的,却发现腿上早已僵直,再无一丝的力气,喉间是痛苦的低吼,却依旧是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要挽回却无力拯救,直到看见了大汉那张熟悉的脸,他愣住了,恨意在滋生,杀人的念头在心中悄然种下。 他要杀人,他要报仇,小童是如此想着,而也就在此时,大片的黑雾从身后涌出,不知不觉间已然将小童整个身体给包裹住。 带着些蛊惑的声音自耳后响起,“呵呵呵,想要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第41章 “这…这又是什么地方?” 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 顾夕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密林中看着那小童才对,而此刻却是已身处了一处类似石窟的地方中,叫他有些搞不清状况, 下意识的看向身侧,待看见楚焱后, 这才松了一口气。 “君上, 我们这是出了幻境了吗?” 他看着眼前之人,言语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然而却是世事难料。 “啧…” 体内流动的血气, 感应的愈发强烈,强压住内心的烦躁, 楚焱方才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随即冷声道, “没有,我们还是在这幻境中。”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有几分失落, 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看着身旁之人有些疑惑道, “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他皱了皱眉, 随即又继续道, “那阵风…” 顾夕辞记得很清楚,明明方才他们都还好好的在密林中,直到突然扬起的一阵怪风, 随后他便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待再睁开眼时便到了此地。 而且此刻反应过来后,他总觉得这石窟昏暗, 冰冷, 透着股阴森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后怕,还有些诡异。 “应该是这幻境的主人搞的鬼!” 楚焱眸色渐深,脸上带了几分狠戾,“幻境由主人而生,那阵风应当是他所为,目的,怕就是为了引我们来此!” “邪祟?” 闻言,顾夕辞面露了几分诧异,有些不解,“他引我们来这石窟做什么?” 而这次,楚焱再没说话,只先行了一步,往石窟的更深处走去,见状,顾夕辞没法,也只能是跟了上去。 这石窟深不见底,越往里走便越是不见光亮,好在顾夕辞随身携带派上了些用场,掏出来个手掌大小的夜明珠,这才将路照亮了些。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楚焱,嘴角明显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脸上带了几分嫌弃,显然以为少年是个贪财这人。 这般反应,顾夕辞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并不太在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若让楚焱知道这是谢幕卿送他的,必定会后悔如今的反应! 他如此想着,嘴角也不由自主微扬了几分,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明珠。 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楚焱的眼中,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几分不爽,当即暗了脸色,冷声道,“你笑什么?!”带着几分明显的威压。 如此,顾夕辞也不得不回神,他抬头看向眼前之人,但却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就在方才,他好像记起了些事情。 “君上,还记得那小童身上突然出现的黑雾吗?” 那阵风来的蹊跷,还是正待他要细究那黑雾之时便出现了怪风,再然后就到了此地,怎么看都是有意为之,如此阻拦我们,莫不是有意想隐瞒什么? 他如此想着,而后又继续问道,“你知道那黑气是什么吗?”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他总觉得那黑气同楚焱是有些关联的。 魔族天生对暗处便就敏感,即使无一处光亮,也是能够夜视的,如今恍然被明珠照亮,墨色的眼眸反着微光,面容无端的柔和了几分。 闻言,他也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微皱了眉,愣神了许久方才缓缓道,“是魔气!” 不仅仅是魔气,最重要的是,楚焱觉得那魔气还异常的熟悉,一接触便浑身热血沸腾,好似在呼应什么,这让他有些不安。 “是魔族!” 面露了些惊讶,如此,顾夕辞也算是想通了,最后那小童会变成邪祟的模样怕就是被那魔族给蛊惑了。 然他还是有些不解,既然这幻境是由魔族的人所编织,引他进来倒是正常,但为何还要将楚焱给抓进来,这人不是他们一族的魔尊吗? 带着些探究的目光看向身旁之人,不由得暗自想到,难不成是这楚焱难以服众,手下早已起了反叛之心? 毕竟身为魔族之尊,却贪恋人族仙尊的容貌,着实有些肤浅! 顾夕辞记得原文中,好像就是因为楚焱对谢幕卿过于执着,下面的人为此早就有些不满了。 “不要如此看本君!” 微皱了眉,楚焱极不喜欢少年看他的眼神,当即多了几分恼怒,但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不是本君族中之人!” 是魔气,但不是他魔族中的气息。 “你不是说那是魔气吗?” 顾夕辞自然是不信的,随即又继续问道,既然是魔气,怎可能不是魔族之人? 眸色渐深,对此楚焱也丝毫没有头绪,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对于那股魔气,他也有诸多的疑问。 单就说那股熟悉劲,长久反应过来,他才发现那抹气息并不只是熟悉这般简单。 他看向眼前的少年,沉声道,“是魔气不假,但那股魔气与本君是同源,毫无差别!” 魔族中并不只崇拜武力,而这前提还有血脉一说,而楚焱便是魔族中极罕见,且独一无二的天魔血脉,也因此他才能坐稳魔君的宝座。 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天魔血脉稀少,一代魔族中,也只会出那么一个,而楚焱能够确定,魔族中除了他身负天魔血脉外,再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他能确定,那股魔气的主人并不是他魔族之人。 起先,楚焱说这话时,顾夕辞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怀疑那魔不会就是楚焱本人之类的,但很快他又清醒了,毕竟依着楚焱的性格也不会做这般费力且无用的事情。 而也因此他就更加疑惑了,毕竟楚焱那句话就是想告诉他那是魔气不假,但却不是魔族中人的气息! 至于为何,他也忽的记起了原文中的设定来,楚焱之所以能稳坐魔君宝座,便就是他身上那股极稀有的天魔血脉。 而这天魔血脉也是极为罕见,一代魔族中几乎只能出现一个,而现在这一代的天魔血脉便只有楚焱一人,但如今却多出来了个,连楚焱这魔君都没发现,那定就不是魔族之人了。 然顾夕辞却是疑惑了,他记得原文中并没有多出的天魔血脉这一说啊? 楚焱并没有再将心思落在顾夕辞的身上,只转而将思绪落在了那股与他同源的魔气上,他清楚,他之所以能坐稳魔君的宝座,除了武力,这身天魔血脉也是重中之重,而也因此,他知道,魔族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代魔族中只能出现一个一个天魔血脉,也只有一个天魔才能坐上魔君的宝座! 因此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天魔血脉,他自然不能轻视,而他当今要做的便是将这人找出来,然后除掉! 他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眉目间也染了几分杀意。 直到天光大亮,昏暗渐消,待再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然是又换了一副光景。 第42章 顾夕辞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石窟的最深处竟然是一处墓地。 越往深处走,那暗色便愈发的浓重,直到他们来到一处山洞, 顿时豁然开朗,不知名的光亮将其内照的如昼长明, 就连手中的明珠也难以与他争辉, 然里面的景象却是更叫他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讶来。 入眼的是华丽且繁杂的浮雕,其间甚至夹杂的鎏金的纹路, 几乎布满了整个石壁,简直是巧夺天工,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更让其惊叹的是那围绕在四周的四座石像, 与山洞齐高,即使被繁多的藤蔓所缠绕,他依旧能看出其精致, 仿若浑然天成,显得既庄严又神秘。 直到他将目光落在了山洞正中的那处石棺上,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来。 虽不解此地为何会突然出现了个墓地来, 但顾夕辞还是将手中的明珠收了起来, 随即便向着那石棺走去。 刚想将目光落在那石棺前的墓碑上,看看这墓地的主人是谁时,却发现那石碑上并无雕刻的痕迹, 显然是一块无字碑,如此这般,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更多的则是好奇。 越靠近那石棺, 楚焱的内心便愈发的慌张, 到了最后甚至是不安,浑身的血气都在叫嚣,好似那石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一般,和之前那黑雾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但却并不是亲近,反而是一种危机感! “君上?” 正疑惑的顾夕辞下意识的抬头想要去问身旁之人,毕竟身为魔君的楚焱,见识自然比他广阔些,却不料入眼的却是楚焱那张失神的脸庞,显然是不太对劲的。 察觉出其异样的顾夕辞,当即便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并不太在意楚焱会出什么问题,但无奈他们此刻还处在幻境中,而他还指望着楚焱保命,因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关心了两句。 “君上,您没事吧?” 被少年这一声唤,楚焱方才回过了神来,只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而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在意识到自己竟被那股气息蛊惑之时,当即便变了脸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便召出了魔刃,挥刀就要朝那无字碑砍了过去,暴戾的情绪一览无遗,是来自于身体最深处,那股最本能的反应。 然而还未待那刀刃落下,四周缠绕的藤蔓像是忽的活了过来一般,猛地挥动穿梭,很快便都聚集在了那石棺上,而那刀刃也一并给挡了下来。 对于眼前这般突然的状况,顾夕辞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紧接着,那藤蔓仿佛有感知一般继续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眼疾手快拉着一旁的楚焱滚至了一旁,这才堪堪的躲过了这一袭击。 “怎么回事?” 此刻的顾夕辞依旧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些藤蔓为何会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的袭击他们。 而这时的楚焱也因着这一推而逐渐冷静了下来,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死死的盯着那石棺,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能感觉到那让他觉得十分熟悉的东西,竟连情绪都能被其感染,这无疑是危险的,而很快他又意识到,眼前这东西只是幻境罢了。 然也正是因为如此,是幻境便代表着是假象,但让他担忧的却并不是如此,联想到先前的经历,他又想,能够被制造出的幻境,那代表着之前他是真实存在过的! 二人不敢放松,看看躲避着那藤蔓的袭击,瞅准了机会便向洞外跑去,而那些藤蔓也似有所感,一并也跟着追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极为凶险的躲过了一藤蔓的袭击后,顾夕辞这才空出了会儿功夫,一脸慌张的望向一旁的楚焱,焦急的询问道,“不是说在幻境里,这里面的东西感觉不到我们吗?怎么如今不仅追着我们跑,看样子还要杀我们灭口啊?!” “本君那里知道!” 因着被药效压制,此刻的楚焱也只能是勉强稳住身形,躲避着那一条条袭来的藤蔓,但对于幻境中忽然能攻击到他们的变化,也让他生了怀疑,只是如今的他也束手无策罢了。 如此想着,他也不由得后悔起来当初为何偏要去服那药来隐藏身份。 想起连日来谢幕卿对他的态度,他越发觉得不值当,更多的则是恼怒。 此时的顾夕辞早已是万般后悔,先前楚焱说的那般信誓旦旦,他也是真的相信了,可如今怎么看,身旁这人都更像是个半吊子,难不成真是修行修出了岔子? 两人就这般边跑边想,稍没怎么注意,就此这般竟然给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当即便清醒了过来。 此地密不透风,就连唯一的一处出口也被堵了个严实,身后的藤蔓紧追而来,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 楚焱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因着身上的药效,又加上方才受那气息蛊惑,强行召出了四荼,此刻的他已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就连对付这区区几根藤蔓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他能感觉这些藤蔓也并不似普通的妖物,这其上他又感觉了极为熟悉的魔气,还有异常浓重的血腥气! 顾夕辞已然是召出了前不久刚在锡兰剑冢中取出的剑来,勉力抵抗着一条条袭上来的藤蔓,但到底是杯水车薪。 因此他不得不再将希望寄于一旁同是在抵御藤蔓的楚焱,急切的道,“君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刻的楚焱已带了几分狼狈,再次挥动四荼斩断了一条藤蔓后,对于少年的话只觉得烦闷,更多的则是头疼。 自他当上魔君后,除了多年前,他极少会面对这样的窘境,而如今这般的状况竟让他感觉到了少有的危机感。 脑中闪过一阵阵的轰鸣刺耳的声音,而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旁正拼命砍杀藤蔓的少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渐渐的两人已难以阻挡,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藤蔓飞速的朝着他们袭来,楚焱已是眉眼紧皱,他又看了少年一眼,随后眼底便只剩下了一片狠戾,他必须活着! 他如此想着,随即便不带丝毫犹豫的抬手便将身旁的顾夕辞往着那迎上来的藤蔓推了过去,而他也趁着这机会,逃出了这围堵。 被突然推出去的顾夕辞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对于迎面来的藤蔓,他也是下意识的提剑抵挡,直到看见了楚焱冰冷的侧脸,还有那头也不回的背影,一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便被气的直发抖! 到了这般生死存亡之际,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往日那般多了,什么魔君的身份,亦或是那三月未解的穿肠毒药,他一并是不在乎了,也不再惧怕了,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毫不顾忌的便直呼其名。 “楚焱,你给我等着,就算做鬼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就这般走着,任少年再怎么叫喊着,楚焱都不曾回头,自从坐上魔君这位置后,对于这般的事他早已是习以为常了,对他有利便用之,于他无利便弃之,尽管这少年对他来说还算有趣,但也仅仅是有趣,不过是是件随意可舍弃的物件! 他是如此想着,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四荼,随即便不顾少年的呼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直到再听不见声响。 到底是体力有限,没过多久,顾夕辞便在藤蔓的重重包围下逐渐失去了抵抗的气力,勉强用着长剑支撑着。 而到底也只是杯水车薪,随着藤蔓越聚越多,越来越粗壮,那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片血红,甚至还冒着一股股的腥臭气。 眼看着那藤蔓便就要如此冲了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他的身体,因为害怕,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喉间也是止不住的尖叫出了声。 …… 离去的楚焱并未去往另外的地方,而是选择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山洞来,因为他总觉得此地便是这幻境的阵眼所在,与其他与众不同的浮雕,还有那几具石像,而最为诡异的应当是那极为奇怪的石棺。 没来由的,他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他将那石棺击碎,而眼前的这一幕幕的幻境也会随之而破碎消散。 迫切想要从这幻境里出去的心情,还有那内心深处极想毁灭了那令他心烦意乱的气息,没怎么多想,他便直接提了手中的四荼,挥刀砍了下去! 而下一刻,那石棺却是丝毫未损,只因为手中的魔刃并未砍上那石棺。 原本该追出去的藤蔓再次在石棺前汇聚,也正是因为他们,他挥刀砍下的那一刻也不过是徒劳。 面露了些错愕,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这般直愣愣的看着藤蔓在他面前越聚越多,直到长成了个足有山洞高低的巨大藤蔓,他这才清醒了过来。 藤蔓逐渐被染成了通红的血色,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息,看着这般巨物,楚焱方才想起了自己要快些逃跑,然而正待他要抬步时,却发现已不知在何时,那藤蔓早已缠住了他的双脚,将他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巨大的藤蔓越来越粗壮,伴随着的还有那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夹杂了几丝魔气,那藤蔓周身通红,已然是马上要从妖物转化成魔物的状态。 顿时,楚焱心底便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挣脱束缚,然而却是为时已晚。 自那藤蔓上忽的生出了个巨大的花苞来,将开未开,再转眼时,已然是全部绽放了开来,血红的大嘴直直的往台上之人冲去,仿佛能轻易将任何事物吞吃。 楚焱躲闪不及,就只能这般站在原地,眼中满是不甘! 第43章 伴随着幻境一点点的破碎, 楚焱直愣愣的看着挡在身前的那人,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即使是魔族中最为尊贵不已的天魔血脉,如今更是贵为魔族之首的魔君, 但鲜少有人所知道的,在楚焱登上魔君这宝座之前的日子里, 他也不过是魔境边界任谁都可以欺辱的一介连魂灵都快要破碎的小魔, 其受的苦难三言两语,怕是也难以说清。 因而即使成为魔君后, 众魔臣服,周身尽是想要依附, 表露忠心之人, 但他却是一个也不相信了, 毕竟独自辗转在边境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早就知晓何为弱肉强食,何为强者为尊, 达此那些所谓臣服与他的妖魔们,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怕不是只要他一出了什么事便会迫不及待的背刺他一刀! 所以他从不信人, 更不信的是会有人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去救他人, 更何况那人曾想害死过他, 然眼前这人,楚焱有些迷茫。 因为就在方才,那藤曼吐出的巨大花蕾转瞬便要将他吞噬, 而他亦是做好了强行突破那药效的准备,即使会修为大跌,但总好过在此地丧命, 但叫他没想到的是, 转瞬即逝之间, 顾夕辞会突然出现,不顾一切的以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只那一刻,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不能相骗,再清晰不过。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楚焱忽地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年。 刚从幻境中死里逃生的顾夕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能俯着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惊慌,直到幻境彻底破碎,忽地一声熟悉的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 “夕辞!” 他下意识的抬头,再转眼时他已然落入了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里,鼻尖忽地涌入大量的冷香而这香气,他自然也十分熟悉,正是谢幕卿身上独有的。 因着受了长时间的惊吓,此刻的顾夕辞早已是筋疲力尽,见来人是谢幕卿后,他方才舒缓了神经,再加上其身上的冷香,逐渐的他也彻底放松下来,一时间也顾不得他这个炮灰与主角受如此亲近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整个人已是直接瘫倒在了来人的身上。 “小辞…” 察觉到身上之人的依赖,谢幕卿还有一瞬间的怔愣,像是难以置信,连带着刚欲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不知下一步该做何动作。 而他的这般的反应,早已是疲累不堪的顾夕辞自然是没有所察觉,因为他的思绪早就已经飘回了刚才。 因着楚焱那一推,那藤蔓尽数往他身前袭来,他本就修为不高,靠着手中那把半坏不坏的锈剑,没撑多久便已是力竭,眼看着那藤蔓生出的尖刺便要刺穿他的身体,他下意识的闭眼,然而就在这千钧万发一刻,耳边忽的响起了谢幕卿的声音,随即他便就只感觉周身忽的生出了一股极为强劲的稳压,再睁眼时,那原本还凶猛异常的藤蔓,转瞬便化作了飞灰。 谢幕卿告诉他,这境乃是那邪祟已自身为引,不可强攻,而破境的关键也就是那藤蔓的本体,但那本体并不轻易显露,只有在欲杀人之时才会出现,所以也就在那藤蔓欲要吞噬楚焱之时,他才得了机会,一举将那妖物斩杀,如此方才破了那幻境! “顾夕辞!” 慌神了许久的楚焱,此刻方才清醒,在看清了相拥的两人后,不知为何,竟觉得眼前这一幕竟颇为刺眼,对于两人亲密的举动十分的不满,心下更是生了无端的怒气,然而这一切的情绪却都不是为了谢幕卿,反而是往日最瞧不上的少年,连带着出乎意料的,竟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已并没有怎么落在了谢幕卿身上了,相反是落在少年的身上要多的多!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带着些许怨气喊出了这一声。 然而顾夕辞却是没有在意,对于楚焱推他的那一下,他至今还记得,他本就是个记仇的性子,更何况那还是危及生命的,因此他记得格外深刻,所以在看见那妖物本体要吞噬楚焱时,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毕竟这人想要害死过他,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更何况若是不那么做,他也出不了幻境。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识趣的,在确定自己已经缓过了劲后,他还是缓缓将自己脱离那个怀抱,即使有万般的不舍,毕竟那是他少有的温暖,他还是不得不直面自己是个炮灰的现实,更何况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前之人身体的僵硬,显然还是不喜欢的,所以他自觉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没事吧?可有受伤?” 对于这突然的疏离,谢幕卿方才和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愣,抬头略看了一下不远处之人,而后便又马上反应了过来,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只言语间还带着点难掩的急切。 “没事。” 对于谢幕卿的关心,他开始虽疑惑,但也逐渐习惯,闻言,只乖巧的摇了摇头,便再没多说一句,自然也没将多余的目光落在楚焱身上。 对于这般冷落,楚焱自是受不住,一时间也顾不得谢幕卿还在场,下意识的便要起身去拉少年的胳膊。 然而未待他有所动作,忽的出现的黑雾却打断了他的。 带着野兽的嘶鸣,那团黑雾直直的便向着几人的方向冲来,仿若绝境的孤狼,带着必死的决心,拼命一搏! 但即便是这样,谢幕卿只微一抬手,转眼间便就已经化解了这攻势。 被其剑气所反噬,最终那道身影也不敌,转瞬便跌落在了几人面前,随着包裹的黑雾逐渐散去,先前所见过的邪祟也逐渐显露了身形。 “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我!” 因着先前被破碎的幻境所反噬,从而受了极重的内伤,又加上活生生的受了谢幕卿这并未收力道的一击,大股的黑血自嘴角流出,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狼狈,此刻的邪祟已然是只剩下了半条命。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恶狠狠的注视着眼前几人,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仿若索魂的厉鬼一般,但更多的则是不甘。 “害你?你这妖魔好生不要脸,若不是你先残害景和镇的无辜百姓,我们又怎会来此!” 因着先前暴露的缘故,还未待兰轲有所动作,转眼便被邪祟迷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直到被谢幕卿发现,这才带离了那处山洞。 而随着术法的逐渐减弱,渐渐的他也清醒过来,见着身旁不远处的几人,刚想要张口出声,却不料下一刻他便瞧见了地上还躺着一道身影,细看之下他还觉得极为眼熟,正是他先前见过的,还将他迷晕的那个邪祟,当即便火气上了头,尤其是还听见了他那般反咬一口的言论,更是火冒三丈,阴沉着脸,冷声的回道。 “无辜?” 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邪祟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 “他们可不无辜!” 强烈的恨意滋生,连带着其周身的绿意也逐渐枯萎,言语间是难以掩盖的杀意。 “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嘴角绽开一抹极狂妄的笑来,并没有因为自己处在弱势的境地而感觉到有丝毫的惧意。 “你!” 不知悔改,这般态度显然激怒了兰轲,正欲要动手之时,突然的声响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少主!” 那声音极为熟悉,闻言,他也是下意识的抬头,果不其然,正是不久前被他赶回去的兰一。 “你怎么在这?” 见着来人,兰轲明显有些诧异,并未料想到兰一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而与之的兰一,在看见眼前之人后,只余了满脸的欢喜,随后便猛地冲了过去,十分激动的道,“少主,小的可总算是找着你了!” 见状,兰轲脸上明显的闪过了一丝嫌弃,下一刻便就直接侧过了身体,十分熟练的躲过了这一袭击。 而兰一也并不觉得尴尬,微一和缓了下,便又恢复了往常,只是转而在看清眼前之人此刻的状况时,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诧异。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言语间尽是担忧。 因着事发突然,先前备好的婚服与兰轲并不怎么合身,稍微动作便就有撕裂的风险,又加上被谢幕卿直接提出山洞后便就随意扔在了地上,此刻身上的嫁衣早就变成了一堆烂布条。 此前他昏迷了过去,所以也就没有太过于在意,如今被兰一这一提醒,他方才反应了过来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狼狈,作为天子骄子,他何曾有这般丢脸的时候,当即涨红了脸,伸手便将身上的布条给扯了下来,露出了其下的衣裳,颇有些气急败坏。 “本少主不是叫你回本家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能明显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异样,兰一也不敢再多说,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少主的话,小的是回了本家,也将少主的话带给了宗主,可是宗主听了却是不信,如今更是派了本家的高手要来抓少主你回去呢!” 随着话音刚落,数个身影便从方才兰一出现的地方逐渐显露,见其衣着,正是本家的暗卫。 然而兰轲却是顾不得这许多,他更在意的是,方才他那般狼狈的模样,到底有多少落入了这帮人的眼中! 第44章 待兰一领着众人到了景和镇时, 客栈内早已是人去楼空,好在他们在一处暗房内找到了正躲藏的老妪及兰娘,这才知晓了几人的去处。 随着两人赶了小半日的路, 正巧就撞上了方才的那一幕。 然也就在这时,原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老妪忽地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惊叫。 “你…你, 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众人循声去看时, 只看见了那老妪颤抖着身体正不断的后退,仿佛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一般, 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眼中更是难以磨灭的恐惧。 “奶奶?” 从未见过眼前之人这般模样的兰娘, 有些被吓住, 但仍旧下意识的便想要伸手去拉。 “你这是怎么了?” 她急切的询问着, 言语间是难掩的担忧,然而迎来的却是更加激烈的反抗和惊叫。 “放…放开我,不…不是我, 不要害我!” 伸出的手被猛地打落至一旁,兰娘疼得忍不住皱了眉, 而瞧着眼前之人愈发惊恐慌张的面色, 她终是忍不住的循着老妪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而只这一眼,当时她便愣神在了当场。 而在一旁的众人依旧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看见了个卧躺在地上的半大小儿。 然而将邪祟身形逐渐缩小的变化过程尽收眼底的顾夕辞,先前时还觉得有些纳闷,直到那面容逐渐明朗, 这时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那面容他极为熟悉, 正是他在幻境中所看见的,那名为子君的小童! “呵呵呵…” 看着来人,已彻底变成小童模样的邪祟笑得愈发癫狂,这难是在一个小孩身上所能看到的,但此刻却就在眼前,并且还不止如此,他阴冷的看着眼前的老妪,声音在不断的回荡。 “原来你还活着呢?” 满目的是浓烈的恨意,仿佛随时要将其撕碎,但他却并不着急,是满眼的疯狂,他冷笑着,好似漫不经心道, “倒也好,你今日且来同他们说说,你们景和镇死去的每一个人可有一个是无辜的!” 即使已是小孩的模样,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感觉到轻视,只感受到其目光便能感觉到无边的冷意。 然而他们却并不明白此刻的情况,对于小孩的这般言语,脸上满是疑惑。 直到兰轲吼了一句,“他就是邪祟!”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随之也察觉到小孩那身边未散去的黑气,和极浓重的血腥气息,正是邪祟的特征。 “原来他就是景和镇的那个邪祟啊!”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孩童…” 众人窃窃私语着,面上难掩诧异,而更多的则是不可置信,毕竟不过是一个孩童的鬼魂罢了,怎么会变成食人血,吃人肉的邪祟呢? 然而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的有人反应了过来道, “是个孩童又怎么样,但他可是残害了景和镇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而且就因为他,折了我们多少的师兄弟啊!我们要报仇!” 一语激起千层浪,很多还在诧异的兰氏弟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想起先前出事的那些师兄弟们,顿时一片义愤填膺。 “对!我们要报仇,不能放过他!” “不能放过他,必须要让他给死去的师兄弟们偿命!” 众人叫嚣着,但处在其中的邪祟却并不感觉到惧怕,反而愈发的嚣张,只见他眉角微挑,嘴角亦是扬着一抹笑的,他看着眼前众人,冷笑着嘲讽道,“无辜?景和镇我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杀他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该死,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些师兄弟?谁叫他们要那般多管闲事的,亦是该死!” 放肆挑衅的态度很快的激怒了众人,瞬间便是一片气愤,他们叫嚣道, “杀了他!” “杀了他!” 仿佛随时便要冲上去将眼前之人撕碎。 就连起先被吓疯了的老妪此刻也在应声附和着。 “对,杀了他,杀了他!” 她的面容扭曲,带着些许疯狂的意味。 而一旁的兰娘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下一刻便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瞬间便痛苦不堪,她拼命的抱着自己的头,以求能减轻些许的痛苦,然而却是无济于事,她的脸上闪过几分迷茫,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恨与厌恶,但只有经历过幻境,亦是知晓所有真想的顾夕辞知晓,如那邪祟所言,景和镇的确没有一个无辜之人,相反还是曾经的刽子手,他们曾经将翠珠杀害,将那位美丽的女子沉塘,更甚者有可能那名为子君的小童也难逃了他们的毒手。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口说无凭,恐怕到头来也没有一个人会信他,只是在看见众人围攻上前越来越近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间一颤,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上前。 然而就在他要起身之时,身侧的谢慕卿却一把拉住了他,他转头去看,正好便与之目光撞了个满怀。 他只觉得那双眸黑得彻底,如同深重的浓墨在白玉中晕染,不时闪过的微光,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感和意味,他有些看不懂,只是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师尊?” 眼中尽是疑惑不解。 而谢慕卿自然也有所察觉,渐敛了眼中的情绪,但手却没有丝毫松开想法,他表情依旧清冷,但语气却是少有的严肃。 “别去!” 他如是说着,言语间是满是不容反驳的意味,甚至是强势的。 顾夕辞并不懂他的意思,正想要开口询问,下一刻便被一道忽然出现的声响给打断了他的话。 “尊上在此,你们竟还敢如此无礼,这是想将兰氏一族置于何地!” 那声音极具威慑力,原本还吵闹的兰氏子弟瞬间便安静了下来,随着众人逐渐散开,往着一个方向看去时,先前本还阴暗寂静的角落里缓慢的走出了个人影来。 只见来人乌发青衣,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动作之间,姿态极为端正,若单看容貌不过三十岁上下,虽嘴上说着的是些威严话,但面上依旧不失仪态,温温和和般,叫人极易生了亲近之感。 可即便是如此,一众兰氏弟子依旧是紧低着头的,恭敬的行了一礼后便齐声唤道。 “见过叶堂主!” 而正被兰一扶着的兰轲自然也瞧见了来人,顿时便眉头紧锁,面上也多了几分诧异,有些奇怪的低声喃喃道,“他怎么也来了?” 不急不慢的穿过人群,远远的便向着谢慕卿的方向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即使身处下位,青衣男子依旧是不落下风。 而见状的谢慕卿也只是微点了头,便侧眼望向身旁,再无其他的动作。 起初,顾夕辞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时,面上还带着几分疑惑,不过很快他却是又反应了过来,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人他也是认得的。 即使原书中的剧情已经被他给忘的七七八八了,对其中的人物的记忆更是模糊一片,但他还是认出了眼前之人,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对这人的印象极为深刻。 原文中,此人姓叶,名耐方,与书中的剧情线并无太大关联,几乎可称为原书中的一个边缘人物,能让作者废些笔墨描写的也只因为他和主角攻之一的兰轲有些关系。 但就算如此,顾夕辞对此人依旧是印象深刻,只因为此人的生平颇为励志,这叶耐方原本不过是边界水乡的一介商户,后辗转到了中原,凭自己也闯出了些门路,而后更是受了当时第一世家兰氏宗主唯一的妹妹,兰滢溪的亲赖,入赘当了上门女婿。 男子自愿入赘,即使是兰氏这般的大家族,却任少不了有人说闲话,虽不在明面讲,但都默认了叶耐方是在吃软饭。 顾夕辞原本以为叶耐方会因此用权势进行镇压,毕竟现在的他可是第一世家兰氏宗主其妹的夫婿,稍微动一动手指便能让这些人彻底给闭上嘴,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行事低调,入赘兰氏后也并没有得意忘形,忘了本,依旧做着先前的事情。 不同于传统的修行门派,要隐于山野,忌讳与凡人多相交,恐染了凡尘气息,到时候误了修行,而兰氏一族却并不在意这么多,不仅如此,他们还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深扎于凡人中间。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而是士农工商皆有涉及,百年之后,渐渐的竟也形成了一个完整派系,也才有如今这般强盛的兰氏,亦是能坐稳第一世家位置的关键。 但即使兰氏已彻底融入了凡人之间,可他们到底没有忘记他们的初心是为了修炼的,而在这百年的流转间,兰氏也早就分出了支系,形成了多个分家,他们极为默契,各自负责士农经商各个派系,当然也默认了唯一的本家主要负责修行。 各色的资源从分家源源不断的输往本家,只为了家族的荣誉,而其中当属商尤为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兰氏先祖是以经商起的家,更重要的是论起修炼,它的作用比起其他派系更为实用,即使这在凡人眼中不过是最下等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本家的修行资源多数还得靠它,更何况这亦是兰氏一族能在五洲行走的资本,百年来的基业从来都是以它为基础,所以兰氏一族对于经商尤为重视! 因此渐渐的,叶耐方的经商头脑也得了兰氏宗主的赏识,破例让其负责兰氏一些经商的事情,而他也不负所望,不久之后,在他手下的兰氏不仅钱财翻了一倍之多,其商铺更是开遍五洲,风头无两,引人侧目。 而兰氏贵为第一世家,对于血脉之事尤为注重,所以他们异常的排斥外姓人,外姓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都是难以融入,但这叶耐方却是个例外,因着这一事,兰氏一族的人也算是彻底接纳了这个入赘的夫婿,渐渐的坐上了一堂之主的位置。 原文中虽是一笔带过,但如此励志的经历仍旧挡不住顾夕辞为他停留,当初看他是还忍不住一阵感慨,如今见了真人,更是多了几分钦佩,眼神直勾勾的往着来人。 一旁谢慕卿见状,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并未在意这多出注视,叶耐方依旧是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微转了头,抬眼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少年身上,面上带笑,温温和和的询问道,“小轲,可有受伤?” 面对着这般的关心,兰轲却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即使眼前这人是他姑姑的夫婿,亦是他名义上的小姑父,但不知为何,他总是很排斥他,甚至是厌恶,没有道理。 可到底这人是在关心他,又是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即使心中厌恶,他还是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小姑父。” 然而话应刚落,下一刻他便被一阵凄厉尖叫给打断了思绪。 在众人都未在注意之时,原本地上还虚弱不堪的邪祟,此刻已然再度被黑雾所笼罩,其间甚至还泛着血光。 他腾空而起,嘴中还不断的凄厉吼叫着。 “兰..,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嘶吼着,转瞬便使了全力向着叶耐方与兰轲方向袭去。 而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第45章 修仙界虽素来讲究修行之人需得清心寡欲, 不为情感所累,但这些多数是用来约束各大宗门下的弟子,而对于已融入凡人之间的各大世家便没有这等的束缚了, 反而他们还会同凡人那般以族中的女子用来联姻,稳固自己的势力, 尤其是对于兰氏这般的世家, 门当户对的联姻对他们尤为的重要。 但到了如今的兰家大小姐兰滢溪这一代,这联姻便出了些差错,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 兰家大小姐一见钟情了一个小商户, 也就是如今的叶耐方, 不顾众人的反对,拼死也要下嫁于他,好在如今的家主, 也就是兰轲的父亲心疼其妹,此事方才得了个圆满, 让叶耐方入赘了兰家。 然而这些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兰家虽极重门当户对, 但除此之外,其实他们更注重的是修行的天赋和实力,因此初时兰家上下虽极为厌恶, 瞧不起叶耐方,但比起对于其出身的鄙夷,他们跟瞧不上的是, 叶耐方不过是个既没实力, 也无修炼天赋的普通人。 娇嫩脆弱, 且不说能为兰氏做些什么,怕是遇到危险自保也是难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见邪崇飞身袭向叶耐方的方向之时,顾夕辞的心瞬间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事发突然,正围看的兰氏子弟对于邪祟这般的突然袭击显然没反应过来,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却又因为离得距离过远,已然没了相救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再反观离叶耐方最近的兰轲,因着此前受的伤并不轻,所以他也并无多余力气相救。 如此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且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凡人,顾夕辞甚至是众人都以为叶耐方此次是死定了,可就在下一刻,那邪崇快要触上叶耐方的身体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其周身忽地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还伴随着些许威压,众人不适的闭眼,待再反应过来之时,那邪祟已然被击落在地,身上还冒着阵阵白烟,凄厉的喊叫着。 对于这般的状况的,不管是顾夕辞,还是众人,皆都是没有料想到的。 甚至于,顾夕辞还曾怀疑过是一旁的谢幕卿出了手,直到他看清了叶耐方手中所握的方铃,此刻他方才彻底明了。 世人皆知,兰氏之所以能在百年来坐稳第一世家的宝座,除开财力,人脉,更重要的便是兰氏一族多出人才,尤其是本家,其下嫡子嫡孙,多是人中龙凤,修炼天赋极高,到了兰轲这里更是百年难遇。 然兰滢溪却是个意外,只因为她在筑基期已经卡了十数年了,外界没少对此事议论,都道她是兰氏少有的废材。 而看过原文的顾夕辞却并不这样认为,只因为据他所知,这兰滢溪曾经也是个天才,并且天赋极高。 至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彼时正值修仙界一年一度的灵猎大会,作为第一世家的兰氏自然也应邀前往,而其中便有未长成的兰滢溪和如今的兰氏家主。 孩童年幼,就算是少见的天才,对于这般的大会仍旧感觉到新奇,即使已有明令禁止山林危险,不可独行,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而兰滢溪因为担忧也一同跟了上去,但因为山路复杂,没多久二人便彻底与跟来的仆从断了联系。 而也就在这时,一条大树般粗细的巨蟒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虽说灵猎大会是一年一次难得的盛会,名义上是用来便于各方道友的相互切磋,但实际上却不过是用来这些人玩乐的,所以投在山林的魔兽并不是什么高阶的魔兽,但他们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便是这山林中本身就藏有极厉害的魔兽。 就比如说这条娑青蟒,四肢长脚,已然是要化蛟了,不要说两个不过筑基的十岁孩童,就是金丹期的修士来了,也难以与之抗衡。 更何况此时的巨蟒已然发现了他们两个,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也就是在这般危机之下,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娇弱的兰滢溪竟然会主动挺身,以自己为饵,将娑青蟒引向了另一边,好让其兄,也就是如今的家主得以逃脱。 待众人循着痕迹再找去时,兰滢溪已然是只剩下了半条命,连带着灵根也被损伤的不成样子,即使兰氏的族医拼命抢救,这人还是给废了,从而修为便就一直停留在了筑基期,如此天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个废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氏家主才会尤其宠爱自己的这个妹妹,就算是放弃联姻,下嫁于叶耐方这样一个普通人,也没有怎么多加阻拦,不外乎是因为当初的愧疚。 当然,兰氏家主对其的偏爱远不止如此,因着灵根受损,兰滢溪不仅修为停滞,就连仅剩的修为也会时不时的失灵。 于是为了她的安危,如今的兰氏家主特地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支名为枝乙的方铃。 据说这支方铃乃是在一处极凶险的秘境寻得,极为的珍贵,不仅能够修养灵脉而且还能保护佩戴之人的安危,于兰滢溪再是合适不过,然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支名为枝乙的方铃乃是当今极为稀少的地阶灵器,甚至于能够达到天阶的地步! 所以在叶耐方的身上看见那方铃时,顾夕辞难免不由得有些意外,毕竟他也没有想过兰滢溪竟这般深爱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连自己保命的法器也这般轻易的交了出去,再怎说这也是个极稀有的地阶灵器啊! 他如此想着,一时间不由得晃了神。 “我…我要杀…杀了你!” 被重伤的邪祟并没有因为方才之事而放弃,他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喉间也在不断的嘶吼,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亦是带着恨的,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将眼前之人撕碎,但这些却都无济于事。 “那里来的肮脏东西!” 叶耐方看着眼前不断叫嚣的邪祟,面上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极为冷静,只言语间已然有了难掩的杀意。 随后没多久,便至那方铃中忽的出现大量可见着实体的触须,转瞬便将那邪祟给团团围住。 “既然你想死,那我今日便就成全了你!” 他冷声道,丝毫不见方才的温和,话音刚落,那一条条的触须便瞬间化为利刃,猛地插入了那邪祟的身体中。 而此刻的顾夕辞也才突然记起,这名为枝乙的方铃不仅能护人安危,最重要的是它还能主动击杀于它有危险的邪物。 眼看着那邪祟奄奄一息,顾夕辞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进入过幻境的他知道,此事的错并不全然在他,所以他不能让其就此死去。 然而就在他想要起身去阻止之时,一道极为凄厉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不要伤害子君哥哥!” 她大声的叫喊着,正是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兰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去。 但却为时已晚,那枝乙本就是灵器,又加上那一刺根本没留余地,转瞬间那邪祟便在众人的眼中化为了飞灰,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半空中却忽的落下了一滴泪来。 “啊!”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兰娘当即惊叫出了声,转瞬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此刻的顾夕辞也明显是惊着了,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的便要起身过去,然而下一刻,一直沉默着的谢幕卿却拦住了他。 “不必去了,那本来就不过是一道残念,而原身早就已经死了。” 谢慕卿如此说着,面上的表情依旧清冷,只是在看向那逐渐消散的黑气,眼底染了些莫名。 第46章 或许是受了惊吓, 半疯魔的老妪断断续续的将多年前的事情尽数吐露,如此,在场的众人方才知道了真相。 顿时唏嘘一片, 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同情那被无辜害死的女子还是那些被报复的村民,然即便是再忿忿不平, 那老妪总归还算是个普通凡人, 因此这人还得交由官府来处置。 时值春末,不时有日光洒下, 泛起微汗,幸有岸边微风拂过, 这才得以消减。 待超度罢了, 顾夕辞看着地上的女子, 不知怎的心间竟有些微堵,暗叹了一声方才涩然道,“柳姑娘, 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因着当初奔逃时不慎坠落了悬崖, 幸而多出一节枝插起了缓冲作用, 这才得以保下一命, 只不过待众人找到她时已然昏死了过去,而后带回家中便就发起了高烧,镇上的人都道是救不活了, 好在她是挺了过去,只不过可惜的是,待人醒过来后, 却是烧坏了脑子, 记忆丢失了大半 , 而丢失的那一大半中正好就有那名为子君的小童。 若不是方才那一番刺激,还不知何时才能想起。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兰娘才会越发觉得悲凄,看着眼前的石碑,抬手抚了上去。 因着时间太过久远,久到兰娘已然找不到子君的尸骨,所以也只能用衣冠冢来代替,而所埋的自然也不是那死去邪祟的衣物,而是兰娘自绞了一束发丝下来合着身上撕扯下来的绢布一并埋了去。 指尖下的字符雕刻明显,偶有尖锐的凸起引起一阵刺痛,如同在流血的心脏一般。 她微阖了双目,生生压下那抹情绪,再睁眼时已然清醒了不少,唯余了那微微泛红的眼尾,愁绪难掩,终难消散。 “多谢仙君宽慰,让仙君费心了!” 她如此说着,虽语调还有些颤抖,但也是情真意切。 经历过幻境,也知晓一切真相的顾夕辞自然也懂得两人的情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不然那邪祟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都未伤害过兰娘,显然是有意保护,特意避过去的。 因此他此刻再见兰娘这般模样,心里竟有些堵得慌,顿了一下方才和缓道,“未曾有什么费心的,倒是柳姑娘,这仙君一名在下愧不敢当!” 他虽是修行之人,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般被仙君仙君的叫,即使脸皮再厚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那柳姑娘之后有何打算呢?” 或许是因为心虚,老妪道出了真相便就已经彻底疯了,即使官府不重判,这辈子怕已然是毁了,而兰娘还小,一介弱女子,仅剩她一人,顾夕辞想不出这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活,不由得皱了眉。 然兰娘却不这般想,微扬了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来,“之前我总是被旁人庇护,如今想来,也该是由我自己来走接下来的路了。” “客栈总会再开,待我安置好了婆婆,便来陪着子君!” 她如此说着,再度转首,看向石碑旁的小字,眼中带着眷恋,一脸温柔的道,“毕竟太久了,这次我不想叫他再等了,我会永远陪着他…” 眼中那是看不懂的深情,任谁都料想不到,二人年岁那般小,且不过相识短短数日,但却已然情根深种,想来便是两情相悦,命运使然。 顾夕辞一时无话,多少也为两人的感情觉得些许遗憾,正想要再安抚两句,却见眼前女子依旧还是蹙着眉的,看起来忧思极重,不由得下意识的问道,“柳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难处?在下虽身无长处,但若是能帮,在下还是愿意全力相助的!” 他如此说着,或许会叫人觉得些许突兀,但言语间却是情真意切。 而兰娘在听见少年这般说话时也是微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微抬了头看向眼前之人,迟疑道,“仙君说话可是当真?” 纤弱的少女当真还有个难以言说的难处! …… 行走至归途,顾夕辞看着手中的两件物什颇觉得有些头疼。 兰娘的确实是有所求的,只不过她所求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已亡的名为子君的小童。 女子微微蹙眉,添了几分淡淡忧思,有些不安的道,“小女子所求不多,唯一件事恐要麻烦些仙君!” 她如此说着,甚至到了后来还有着些许急切,好似生怕会得了拒绝一般。 绞了绞手下的衣角,惴惴不安的道,“夫人临终前便是想要让子君回家,如今子君死了怕是也难再归家,但是我想,这至少也是要让子君的家人知晓的!” 少女这般说着,而顾夕辞自然也知晓了她的意思,微顿了一下,便有些迟疑的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想要在下替你去找那小童的家人?” “正是!” 闻言,兰娘当即便点了点头,但她到底不是个爱麻烦人的,多少觉得有些自责道,“其实这事原本是不该麻烦仙君,但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这路途遥远,即使有心却也是无力的,更何况,更何况…” 说到此处时,少女不由得微顿了顿,随即脸色也变得泛白了几分,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显得极为痛苦。 然最终她到底还是开了口,缓缓道,“更何况,想来子君的家人也是不想见到我的吧,毕竟…” 其后的话她并没有再继续说,但顾夕辞却已然是听懂了,的确,血海深仇,任谁会在看见害死自己亲人的凶手时会觉得高兴呢?即使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 只是就这般瞎找,到底还是有些头疼的,低头再度看向手中的物什,据少女所说这两样东西或许能给他些线索,其中的那一件珠钗他倒是认得的,毕竟在幻境他也曾瞧见过,正是那位被害死的夫人的物件。 至于另一件玉佩,他倒是没什么影响,据兰娘所说这是她在失忆后,因为好奇再度上了山一趟,无意间发现的这个,觉得很是熟悉便捡回了家中,如今恢复了记忆,这才发现这玉佩原来是子君那小童随身携带之物,而那时,子君恐怕就已经遇害了… 所以这玉佩想来就是可以证明子君身份的物件。 而其上所刻画的兰草,想来也和其家人也有些什么联系。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顾夕辞却只觉得有些诧异,不外乎别的,只因为此刻在他眼中,那珠钗倒是华贵,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好东西,而再反观那玉佩倒显得平平无奇了,除了那上面所刻的兰草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并没有什么头绪,一时间他竟觉得有些迷茫,再加上他还未想好如何同师尊去说,毕竟依着谢幕卿的脾性,最是讨厌的便是与人多的地方相接触! 更何况他们原定的计划本来就是一路北上去北海,而据兰娘所说,那小童一行人好像是来自桑梧城的! …… 随行而来的兰氏族人正在已有些破损的洞府中搜寻,以防还有什么其他异端,而谢幕卿则盯着方才顾夕辞二人出来的山洞细瞧,微皱着眉,像是在思考。 “尊上!” 直到一阵突兀的声响这才将他从沉思中拉出,微侧了身体,抬眼便瞧见了方才的青衣青年此刻正向他缓步走来,而脸上亦是带着笑的。 “叶堂主。” 谢幕卿极不喜与人多有接触,见人这般来,不由得眉头愈发紧锁,过多的热情让他忍不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再是明显不过的嫌弃,即使稳重如叶耐方,本欲继续前行的动作也忍不住微僵。 而谢幕卿却并未在意这许多,微抬了眼眸看着眼前之人,仿佛在询问找他有何事?眉目间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此刻却染了几分不耐烦。 叶耐方到底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多年,对于这般没多时便也就反应了过来,微垂了头,收敛了些许情绪,不叫人看出异样来。 “叨扰尊上,实乃在下之过!” 他如此说着,“只不过尊上多年来不曾出过九霄宗,未曾想今日竟会在中洲出现,家主知晓后,特派了在下来想请尊上过府一叙!” 并不谄媚,但言语间却是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 谢幕卿看他,却并不急着回应,只是看着看着,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 “方才,你明明可以不用杀了那邪祟的!” 这话来的突然,正等待谢幕卿回应的叶耐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微抬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而他的这般反应自然也落到了谢幕卿的眼中,顿了顿,方才又继续道,“本尊记得你们兰氏家规,未彻底查清事情真相前,是不允许滥杀无辜的!” 看似是在询问,但其实已然是在质问了,额间有冷汗冒出,叶耐方微敛了心神,方才回道,“方才在下也是受了惊吓,并不是有意的!” 一番认错的态度良好,然谢幕卿却并未停止继续发问,“枝乙是地阶灵器,一般邪祟莫说害你,怕是连近身都是难事,你不会不知道!” “呵呵…” 此刻的叶耐方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听着这般发问却是一阵轻笑,而后方才不在意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道,“尊上怕是忘了,在下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他如此说着,显得游刃有余,毕竟,一个凡人会怕邪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后又继续道,“更何况那邪祟杀了那般多的人,本身也是个该死的,在下杀他…有错吗?” 不知不觉间已然掌控了局面,甚至还带了几分咄咄逼人,但面上却依旧谦卑,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而谢幕卿闻言则是一脸平淡无波,好似丝毫未受影响,微转了头过去,看向先前的方向,并不急着回应,只忽的道,“若是兰宗主相邀,那我便随了你去吧,刚好,本尊也有事要找你们宗主!” 第47章 景和镇一事并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邪祟已死,前来的兰氏子弟留下一部分收尾后,便就准备着回城。 起先, 顾夕辞并未注意,正暗自想着如何同谢幕卿说替那邪祟找家人一事, 待再反应过来时, 马车已然朝着与他们之前相反的方向行驶了。 这不是去北海的路! 他下意识的想到,而后又瞧见围着他们马车缓缓前进的兰氏子弟, 更是一头雾水,不由得回头朝一旁正闭目养神的谢幕卿看去。 “师尊, 我们这是去哪儿?” 眉头微皱, 面露了些不解。 而原本在打坐的谢幕卿也因为这突然的打断, 逐渐收回了思绪,微睁了双眼,如墨般的眼眸, 眼底隐藏着些许深邃。 “兰氏”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此说道,虽面上的表情依旧冰冷, 但若仔细听时便能发现其语气是尤其的温和。 而这些, 顾夕辞自然是没有所察觉的。 他看着眼前之人, 不由得有些疑惑,要知道谢幕卿极不喜与人有过多的接触,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多待, 如今却主动要去兰氏,怎么看都叫人生疑! 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道,“兰氏?师尊我们不是要去北海吗?怎么…” 谢幕卿做事一向极为有原则, 规划好的事便就不会被轻易打破, 唯一叫顾夕辞不明白的是, 兰氏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师尊改变了主意? 毕竟据他所知,这些年那些宗门世家没少给谢幕卿送过帖子,但大都被拒绝,而如今却是多了个例外! 面露了些诧异,谢幕卿抬头看向少年,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微顿了一下方才道,“近几日中洲偶有魔族出没,恐是有异变,兰宗主邀我便是为此事相商!” 他温和的解释道,面对眼前的少年总是极有耐心。 而闻言的顾夕辞这也才恍然大悟过来,他倒是忘了,毕竟原文中对谢幕卿的描述便就是正气凛然,心怀天下,若真是魔族有异变,谢幕卿会去赴约,那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那所说在中洲出没的魔族…不会是楚焱吧?! 少年低头沉思,心中暗自想着,但落在旁人眼中却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不过是去几日,而且去北海我还另有准备,去兰氏也顺道取个东西!” 他如此说着,看向少年也微敛了眼睑,“怎么,不喜欢兰氏?” “没有,没有!” 闻言的顾夕辞忽的回神,带着些许惊慌,连忙挥手否认,一时间也顾不上谢幕卿口中所说顺道取的东西了。 第一大世家他何有资格说喜欢不喜欢,而且据他所知,这兰氏本家好像也是在桑梧城,忆起兰娘所求,如今一行倒省得他费心解释了,不由得微扬了唇角,转头望向车外,恰好此时兰轲也骑着马自马车外经过,由此他也便露出了个笑容来。 虽一闪而过,但身侧之人却依旧有所察觉,微暗了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而正骑马经过的兰轲,本还兴致甚高,但下一刻却是只觉得背后一凉,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碜! …… 因着景和镇离桑梧城还稍远,为了不多耽搁时间,谢幕卿特地在马车上加了一道咒印,虽表面依旧是普通马车的模样,但却已然是件灵器,不过半日便就随着兰氏子弟到了城池。 而刚一入城,顾夕辞便就感觉到了极致的繁华,说起来自来了这里后,他便就一直在九霄宗待着,除了下山时经过的黎阳城,所见的便就只有这两处,而黎阳城那般的边陲小城显然与桑梧城不同,肉眼可见的是更加繁盛,不时有几个修行之人御剑自空中而过,而街道上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仿佛是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见这般大的城池,也第一次见到这般宏大的古代建筑,顾夕辞觉得尤为新奇,时不时的便要伸头往外看去,虽已极力克制,但脸上还是难掩的激动与兴奋,如同不常出门的幼子一般。 而出奇的是,谢幕卿竟也未加阻止,任由着马车外的喧闹传入,眉眼却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尊…尊上?” 看清来人后,兰文豫有一瞬间的迟疑,似有些不敢相信,但到底为第一世家之主,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 尊上,活的尊上啊,他派人去时,原本对此事是不抱希望的,但却没想到南珣尊上竟真的回来,好了,好了,如此好了,日后在那些老头子面前他也能多吹嘘几番,毕竟他可是这许多年来唯一将谢幕卿请到府上来的人,顿时喜不自胜。 谢幕卿自然是不知道兰文豫心中所想的,只是瞧着眼前之人模样愈发奇怪,不由得出了声。 “兰宗主。” 他面色极淡,说话时又是常年的冰冷,只一声便就将兰文豫从喜色中拉出,连忙正了正衣领,但却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意识到自己还将人堵在门口后,连忙侧了身子过去,一脸笑意的将人迎进道,“尊上何时下的山,我竟是不知道,如今来了中洲,当真是叫我兰氏蓬荜生辉!” 自从得了南珣仙尊要来的消息后,一大早兰文豫便领着众人在门口等候,起先还怕是一场空,如今见了真人方才安了心,只众人的表情各异,低声议论了两句,也被兰氏家主甩了个眼神过去止了声。 “兰宗主,你不必如此。” 对此谢幕卿却并不在意,客气且疏离,言语间便已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而兰文豫却尤不可知,依旧热情的想同眼前之人多说几句,刚拉开的距离形同虚无,转瞬便又凑了上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顾夕辞,深知谢幕卿这是不习惯与人有过于亲密举动,没做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走了上去,刚好便隔开了两人的距离,活像是个护食的狼崽一般。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当即便后了悔,有些无措的看向一旁的谢幕卿,生怕自己这般做会损了眼前之人的颜面。 “师尊…” 他心虚的唤道,也因着这突然的动作,本还将注意力放在谢幕卿身上的众人,陆陆续续的又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眼中皆是好奇。 “这…这位是?” 兰文豫最先反应过来,看着两人这般亲密的举动,不由得谨慎发问,上下打量一番后依旧没有什么印象,尊上的身边,他并未见过有此人的身影。 然谢幕卿则是微抬了头,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移开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对着眼前之人温声道,“这是本尊的弟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兰文豫正好沉溺于谢幕卿那么突兀笑来,再闻言,面上更是多了几分错愕。 南珣尊上有位亲传弟子他是知道的,毕竟自家那不成器的傻儿子,为了这事,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更是气的他三天都未下的了床,这些年没少为这事在那帮老家伙面前丢了面子。 可据他所知的是,这突然冒出的小儿当年虽做了南珣尊上的亲传弟子,不仅面貌丑陋,修炼资质更是差的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因为后面犯了事就被南珣尊上给遣去了外门,虽亲传弟子名号还在,但终究是有名无实。 然如今叫他看来,却好像不是这般回事啊,眼前这少年虽不至于是丰神俊朗,但决计是和丑沾不上边的,而且传言中所说尊上极为不喜他这个弟子,他着实是看不出来,反而还极为的爱护才对… 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嗯,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这多多少少便就有些尴尬了,兰文豫僵硬的笑了笑。 “原来是尊上的弟子啊,难怪,当真是少年英才啊!” “不像我家那个,整日就知道瞎闹,是个不成器的!” 他如此说着,带着几分僵硬的客套,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身后不远处正欲逃跑的兰轲,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这让正想趁着人多偷偷逃离的兰轲不由得动作一僵,当即便老实了不少。 如此兰文豫这才满意了些许,收回了目光正欲再客套两句,耳边却忽的传来一阵低响。 “嗯…” 那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在赞成,仿佛是在回应其方才的话,若不是离得近,兰文豫几乎是听不清的。 只此刻他有些错愕,看着眼前并未有所变化的青年,风中一片凌乱。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8章 因着谢幕卿的到来, 兰府特地设了宴为其接风洗尘,刚一入夜,整个城主府便是灯火通明一片, 宾客往来,极为的热闹。 只这一切与顾夕辞全然无关, 乖做在谢幕卿身后, 一时间有些百无聊奈,抬手拈了块糕点送入口中咀嚼, 抬首望向四处无意识的打量着什么。 不多时便被旁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入眼女子温婉端庄, 此刻面色柔和正慈爱的看着身旁的少年, 而那少年也正是极为傲娇的兰轲, 此刻正对着旁的温婉女子不住的撒着娇,灵动且自然,甚至还有平日里极少见的温顺。 若叫不知之人, 这一幕落在眼中倒也显得诡异,毕竟依着兰轲在外的名声, 谁能想到他还会有这般娇俏的姿态。 然顾夕辞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 很快便又反应了过来, 其实想来这女子他是认得的,毕竟能叫兰氏少主兰轲有这般姿态的,除了传说中那隐秘的家主夫人, 他也想不到是谁了! 根据那些好不容易想起的记忆中,顾夕辞得知眼前这位夫人姓沈,名诗兰, 来自五洲之一中的西洲, 一个偏远的小城池内, 而其家族也不过是个逐渐落魄的宗门小户,若真要论起来,那样的她与贵为修仙第一世家的兰氏本该是毫无关系,且是天壤之别,怎么都不相配的,然而这事偏就这样成了! 据说这事在当年还曾掀起过轩然大波,高门贵子在外历练之时一遭遇难,危在旦夕,有幸被一医女相救,这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一番细心照料下,高门贵子终是软了心肠,二人便就如此日渐生情,浓情蜜意之时便也就互定了终身。 待伤好后,高门贵子便就带着医女重返了家族,第一句话便是禀告主家想要娶医女为妻。 这在当时自然是不成的,且不说那医女身份低微,单就说当时的兰氏贵为第一世家,而高门贵子又是嫡子,这结亲一事自然是马虎不得,再怎么说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不仅有了颜面,而且能稳固第一世家的地位,一举两得,正是众心所望。 然高门贵子自然是不愿的,他不想做那负心人,也是真心所爱医女,为此他胡闹了好一阵,最后家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医女可留下,但其身份终究只能是妾,并且高门贵子必须要娶一家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为正妻。 若在当时,医女这般的家世,身份能入兰氏这样的大世家,即使是为妾,那也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众人只当如此那医女必然会答应,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最先翻脸的竟然是那贵子! 兰文豫不愿娶贵女,也不愿意让沈诗兰为妾,与家族就这般僵着,甚至到了后来,家族甚至动了废除他少主之位的心思,而兰文豫始终未曾退步。 直到后来老家主意外去世,兰文豫力排众议,终究是稳稳坐上了新一任家主的位置,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娶了沈诗兰为正妻。 这在当年没少遭人嘲笑,主要还是沈诗兰那早已没落的家族,还有两人极不相配的身份,都暗道是两人不过年少轻狂,待时间长了,兰文豫总会清醒过来,到时候便不过是一纸休书了。 然而时间却是狠狠的打了众人的脸,多年来,兰氏家主莫说休书,府内就连一房小妾也都从未纳过,二人鹣鲽情深,就如此过了十几年,直到后来有了兰轲,从前的那些嘲笑也都尽数散去,传言也从从年少轻狂到天作之合,到如今也变成了一段佳话! 哪来的年少轻狂,分明是年少情深! 看原著时,顾夕辞便没少看见有人对这二人的深情所感动,这在当时可谓是这本小说中的点睛之笔。 然顾夕辞却对此并不太在意,侧头移开了视线,低头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若说起来,原文中对于这家主夫人的描述并不多,左不过是个边缘人物,寥寥几句便已道尽一生,然而即便是这样,顾夕辞对她依旧是印象深刻。 在那穿插的几句概括中他得知,眼前这位名叫沈诗兰的家主夫人远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众人常道其性情温婉,最是温顺良善不过,却只有极少数人直到其背后的雷霆手段,甚至于兰氏能有如今稳固的的地位,这沈诗兰还是占些功劳的。 至于兰文豫,想到此顾夕辞还觉得有些好笑,并不同这一听便文质彬彬的名字,相反,这兰氏家主反而还生了一副极粗犷的模样,并且其神经极为的大条,不然也不会表面上为一家之主,实则家主夫人才是那个背后执掌中馈,能够彻底做下决定之人! 要不是如此,这兰氏迟早得毁在兰文豫的手中,就比如说现在: “尊…尊上,你怎么不喝酒啊?” 兰文豫双颊通红,连带着眼神也有些涣散,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显然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此刻他正朝着谢幕卿的方向举杯。 “来来来,我来敬尊上一杯!!!” 他如此说着,手中的酒杯也因着摇晃酒液洒出了些许,整个身体也止不住的往前倾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朝谢幕卿扑去的模样。 直看的在场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那高座上的清冷仙人有所不喜,毕竟这五洲谁人不知,这南珣仙尊最厌的便是与人过于接触,所以即使沉迷于其风姿,但每逢此时众人都是恨不得躲得老远,只敢远远的看着便也就算了。 但台上的的兰文豫兴许是喝醉了,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又笑嘻嘻的喊道: “尊…尊上不必害羞,我…我来陪尊上喝一杯,干!” 说着身体一歪,没站稳又是一个趔趄,与那南珣仙尊又更是近了一步,如此台下众人已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顾夕辞也变得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已然看见了谢幕卿逐渐黑下的脸色,这正是其发怒的前兆。 好在后来沈诗兰发现的及时,僵了下脸色,命人将兰家主拉下去休息,如此方才免受了接下来的腥风血雨,由此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而顾夕辞忍不住的再次感叹,果真,兰氏家主没了家主夫人当真是不行的! 因着这一闹,宴会便也变得有几分尴尬,互相对视了一眼,早无先前的热闹,至于谢幕卿因着方才事脸色还有些低沉,又加上实在是不喜人多的地方,待兰家主走后,他亦是起身离了席,显然是忍无可忍,难以忍受了,而顾夕辞见状也不好多留,当即也起身离席跟了上去,独留下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 再出来时,天已彻底黑尽,因着知晓谢幕卿心情不佳,顾夕辞虽跟着,但也不敢太过于接近,亦步亦趋,夜色中,两人这般的身影竟也显出了几分祥和。 宁静中,顾夕辞也不由得出了神,看着天上硕大的“玉盘”,此刻他才恍惚记起今日好像是月中十五,难得月圆的时候,不由得生了些感叹,瞧着那圆月,竟也一时间移不开眼。 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背,原来在他失神间,谢幕卿早已不知在何时给停了下来,此刻他们撞在一处,慌乱间顾夕辞下意识的后退,却不甚踩中了一处落地的红绸,未待其反应,下一刻便脚下一滑,已然控制不住的往后倒了下去… 第49章 “师尊!” 就在顾夕辞以为自己必定会摔个半死之时, 下一刻却感觉到腰间一热,待再睁眼时,他已然又完整的站好, 而眼前正是谢幕卿那张极易让人耳晕目眩的脸,近在咫尺, 让他的心忍不住的漏跳一拍。 少年沉迷于这艳色, 眼中闪过一丝怔愣,待再反应过来时, 他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并且, 此刻谢幕卿还正极为亲密的搂着他的腰! 这般认知, 叫他瞬间便不由得慌了神, 浑身抖了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后退了一步,顺带的也脱离了那怀抱, 有些不知所措。 “弟子冒犯,还请师尊恕罪!” 少年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感觉到懊恼, 明知谢幕卿因着方才之事所不喜, 如今自己又上赶着冒犯, 当真是… 他思绪混乱,见人久不出声,更是一阵心虚, 小心翼翼的抬头,试图在其脸上瞧出个什么,却在下一刻, 耳边忽的传来一阵温润的笑声。 谢幕卿并不常笑, 常年的冷面极符合他的高岭之花人设, 莫说天下苍生,便是几个深爱着他的股票攻们,他也从未对他们笑过。 众人只当是南珣仙尊天生冷情,又加上修了无情道,不笑也是正常的,可如今眼前这人分明笑得开怀。 风铃脆响,纱幔缭绕,此间夜色尤为撩人。 即使曾经已然瞧过几次了,顾夕辞看的仍是有些呆了,或许是夜色太过醉人,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眼前是一个笑着的师尊,而且是只为他一个人而笑的谢幕卿,万物苍生只有他一人所瞧见过的,清冷绝尘但却愿为他露出笑容的南珣仙尊,即使那只不过是一个极浅淡的笑容,但却弯了眉眼,软了心肠。 “更深露重,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言语温和,并没有为难,笑意未减,若不是顾夕辞知晓自己今夜并未饮酒,几乎便以为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了,看着眼前之人,只顾着凌乱的点着头,太过于不真切了些许。 直到月白色的身影逐渐远离,他方才恍然回神,心间跳动如鼓响,胡乱的跳动着,几乎快要冲破胸膛,不知名的情愫滋生,少年知道,他的心乱了… …… 再回到落寝的别院时,顾夕辞还有些恍惚,蓦然忆起方才之事,唇角便又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个笑来。 只是这笑并未持续太久,待目光触及到院中的那道黑色的身影时,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便僵住了。 月色深沉,不由得泛起一阵凉意,顾夕辞看院中的楚焱,晃眼瞧见那阴沉的面色叫他不由得心下一惊,甚至是有些心虚的。 自从那幻境出来后,顾夕辞便再未见着过楚焱的身影了,本来已一日过去,又未同他们打过招呼,他还庆幸的想是这魔尊知难而退,自行离开了去呢,如今再见着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这般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正沉思的楚焱,微转了头,瞧着月色下呆愣站立的少年,不知为何心下一阵烦闷,招了招手有些急躁的道,“过来!” 这一声再未往日的掩饰,而是属于魔尊实打实的威压。 也正是如此便更叫少年不由得一阵心慌,比起得知楚焱并未离开,更让他觉得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这魔尊是何时回来的,而方才他同师尊的那一幕,眼前之人是否又瞧见,加上那阴沉的面色,更让他控制不住的一阵后怕。 顾夕辞下意识的想逃,但却深知那成功的几率微乎极微,在哪般迫人的注视下,他还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扬了一抹明显有些僵硬的笑后道,“君上,你怎么来了?” 带着一股讨好的意味。 然愈是这般,楚焱的脸色愈发的暗沉,略扫视了一眼便凉了声音道,“怎么,本君来不得?!” 带着些许质问,说话也极为的尖锐,任谁瞧都知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可落在顾夕辞眼中,反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不外乎别的,瞧着楚焱此般对他的反应,想来应当是没有瞧见方才他同师尊的亲密,要不然依着文中攻一的妒意,此刻的他或许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活蹦乱跳呢? 所以现如今对他态度凶恶一些,反而让他安心些,不由得扬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来道,“怎会,君上想来便来,我只是太过惊喜和高兴罢了!” 临了他还不忘又巩固了一下深情舔狗的人设,毕竟他现在的命还在眼前之人的手中呢! 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莫名烦躁的楚焱在听见少年这般的话后竟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连带着紧皱的眉眼也逐渐舒展开来,带着几分愉悦。 而在意识到这一切后的楚焱明显有些错愕,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先前顾夕辞也曾这般对他笑,讨好过他,他知道少年一直喜欢着他,可那时他只觉得那喜欢对他来说甚为的厌恶,以至于讨好他,对他笑来说尤为的恶心,而他也不过是因为谢幕卿,这才一直同他虚与委蛇下去,但现在却是不同,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少年眼中对他的深沉的爱意竟然觉得有些兴奋,甚至先前让他觉得恶心的笑容此刻亦是让他止不住的高兴和满足。 而这样的他明显是不正常的,抬眼再度看向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深意。 顾夕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眼前之人的目光让他有些发怵,甚至怀疑起自己方才可有说错什么话,不由得多了几分谨慎。 “君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少年关心的问道,眼神真挚,任谁看都能看出其眼中满满的深情,而离其最近的楚焱自然也更能看个分明,不由得心下一颤。 然少年却并未察觉出其异样,仍是一脸担忧的询问道,“我瞧着尊上面色好像有些不好!”语气极为的认真,说着还又往前近了几步,想要看个分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挨得愈发是近了,甚至于楚焱能够听见人急促的心跳,只是这时的他已然分不清那心跳声究竟是眼前的少年,还是他自己的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楚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并没有理会少年的担忧,直接抬手,拎起了少年便直往屋檐上飞去。 待坐好他又自怀中拎出了个玉白色的瓷瓶扔了过去。 “陪本君喝酒!”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又另拿了一壶,掀了封口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叫人看不分明,而思绪却已然飘了老远了。 走过刀山火海,尝尽世间百苦,最擅利用人心的尊贵魔君,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这般,第一次,他看不懂眼前这人心中所想。 与平和安稳的人间不同,魔界是个再混乱不过的地方,那里没有礼义廉耻,更没有律法约束,所以烧杀抢掠,奸/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在这里强者为尊,也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才会有人追随。 因此像楚焱这般万人之上的魔君,有数以千计的人甘愿为他赴死,其中有臣服的,仰慕,攀附的,但无一不是因为其强者的身份。 魔族中人大都自私且冷漠,这是从一条血路中走出的楚焱很早就知晓的事,若是没了强者这层身份,怕是魔族中人连他是谁都不知晓,更遑论是为他赴死,一切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唯有顾夕辞不同,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一种他以前从未知晓过的,名叫做爱的情感。 没有任何的目的,一切都源于人族最重要的心脏中,那般的没有理由,那般的无私,即使上一刻他还曾想将少年置于死地! 而这也正是他疑惑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明明知晓了利用,下一刻那人还是肯不顾及生死的前来相救,就算那一击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也亦是那般的义无反顾。 第一次,冷心冷情的魔君生了迷茫,他在思考,少年口中的喜欢和爱到底是什么? 因此自私且冷漠的魔君终究是软了心肠,对于少年的情感多了几分明了,急促的呼吸,快速跳动的心脏,单纯却也令人愉悦,这是他一直追寻的谢幕卿从未给过他的感受,于是楚焱心想,这般可怜又执着的少年啊,那浓烈的爱意,或许他也能在百忙之中回应几分,他如此想着。 全然不知身旁之人所想的顾夕辞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被突然提上屋檐还有些惊魂未定,转而便又被强塞了一壶酒,看着那自顾自饮的楚焱,阴郁的气息直叫他一阵心惊肉跳。 他本是不想多言的,但碍着深情舔狗的身份,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询问道,“一日未见您身影,君上今日是去了何处吗?可叫我好生担心!” 少年这般说着,颤着身躯,微红着双眼,说不出的乖巧,如同翻了肚皮的家猫一般,让人觉得能任意揉搓,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股依赖的甜腻,只转瞬便又在风中四溢开来,再无踪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本还在沉思的楚焱也被他唤回了思绪,但却也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并未回他方才的问题。 毕竟因为不解莫名的情感,便有意躲起来逃避,这般丢人的事实在过于有损堂堂魔君的颜面。 好在顾夕辞也是个懂得看脸色的人,见其不说话便转而又打着圆场道,“若是君上不愿说也没什么关系,如今平安回来便好…” “本君同你讲个故事吧!” 忽然的打断,莫名的开场,月色下,两人两相对望,竟有种莫名的唯美。 然顾夕辞闻言却是忽的的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紧锁,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只见楚焱一脸认真且严肃的缓缓道出了那个熟悉的开头: “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 顾:冷到红眼,你给我搞很久以前?是人否? 最近疯狂迷恋病娇绿茶心机攻,所以我下本开隔壁预收啦《万人迷主角受的早逝白月光又活了》求收藏!!! 第50章 顾夕辞到底是没有听见那个以很久以前为开头的之后的故事, 因为在楚焱说完那四个字后,他就已然昏死了过去。 入幻境时,他本就已劳心费力, 损耗了心神,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桑梧城, 加上半夜坐在屋檐上, 吹了风,受了寒凉, 他终究是病倒了,而按理说, 修士一旦引气入体其躯体便已然同普通凡人大不相同, 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莫说这种风寒小病,就算是被人对穿几剑,那修士都要比普通之人晚死上些时候。 但顾夕辞不同, 他幼年时身体本就受了亏空,导致灵根单薄, 根基不稳, 即使后来用了丹药相补, 效果也并未多大,因此即使他引气入体,成了修士, 其身体较普通人也并未强上多少,甚至还要再弱上几分。 所以此番一顿折腾下来,免不得还是缠绵了病榻, 但所幸他是不用再忍着寒风听着楚焱口中那个开头为很久以前的漫长故事了。 而顾夕辞这一突然的病倒, 却也意外的引起了许多人的紧张, 其中属兰宗主最为忧心,不外乎别的,他是生怕那清冷绝尘,看样子就不太好惹的南珣尊上将他这位弟子生病的由头算在他们兰氏一族头上,毕竟就算他眼瞎,但就昨日,他也还是看出这么副冷心冷情模样的尊上还是挺爱护他这唯一的弟子的,因着他们兰氏地界的事身体而受了损害,又在他们兰氏本家府内生了病,多少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但好在南珣尊上并没有多追究,只托兰氏的人请了医师前来相看,如此兰宗主方才松了一口气。 生了病的滋味属实不好受,整个人疲软不堪便罢,就连思绪都是昏昏沉沉的,只能整日陷在床榻中,不能外出看看热闹,只叫他痛苦不堪。 不过,这也并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因着受了风寒,他身体亏空的厉害,为了找补,几日来,府中的厨子没少在他饭食上下功夫,各式的珍奇菜肴,不仅大补而且还美味,直让他大饱眼福,又加上因着病,不时会有人前来相看,一会儿是谢幕卿,一会儿是兰宗主,甚至就连兰轲也会时不时的来他这转一转,不约而同的总会给他带些新奇的东西,由此他这日子过得还算是悠闲幸福且滋润。 当然,除了楚焱这个变故。 顾夕辞着实是没有想到堂堂一界魔君,竟也会做这种半夜爬窗的出格之事。 当夜他方才吃了药,便就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困乏的紧,因此也就早早的熄了烛火准备入睡。 可叫他没想到的是,还未待他躺下多久,自本已闭上的门窗处却忽的传来了一阵响动,一道身影缓慢走入,惊的他当即没了睡意,正要翻身起床喊人,下一刻顺着透进的点点月光,他却是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魔君楚焱,如此倒叫顾夕辞下意识的不敢动弹了。 顾夕辞不知道楚焱半夜来是为何意,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依旧是装着睡着的模样,想瞧瞧这人半夜来找他是何意,若是来灭他口,他必定找准机会翻身就逃。 可意外的是,待楚焱走至他的床边后便再无什么其他动作,没有响动,周遭一片安静,清楚的几乎能听见呼吸声,怪异又和谐。 这让顾夕辞极为的纳闷,连带着先前的紧张也一并松懈了去,等的久了,就在他以为楚焱今夜会一直这般,刚消下去的睡意再度涌现,迷迷糊糊间他已然快要彻底睡去,直到黑暗中忽的响起一阵突兀的声响,他又再度清醒了过来! “本君知道你的心意…” 语气依旧带着些嚣张,正是魔君楚焱,此刻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不知觉间声音却轻了许多,仿佛是在害怕惊醒了什么。 然顾夕辞却是在听见这话后彻底清醒,奇怪的开场,竟让他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床边那人又继续道: “无论是你先前对本君的真心,还是如今对本君的舍命相救,这些情意本君其实心里都懂!” 他如此说着,而后竟又有些苦恼,像是遇见了什么极难选择的事情一般,顿了一会儿,方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但是,本君还是要告诉你,你予本君的情谊,本君终究是不能如你所期盼对你尽数回应。” 不知怎的,说这话时楚焱竟觉得有些残忍,而这样的感觉,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你应当知道,本君早已心仪你的师尊,所以本君已然不能再回应你的情意,但你且放心,日后本君的后宫依然会为你留下一处地方,而本君自然也会对你好的!” 楚焱宽慰道,好似给了什么不得了恩赐一般,而后又继续道,“当然你也放心,即使本君日后迎娶了你师尊,本君也依旧不会亏待了你的!” 声音浅浅,若不仔细听时,仿佛依稀还能听出几分深情。 而这些在楚焱看来,便是他能对眼前这少年最好的补偿和安排,甚至说他几乎能看到少年清醒后在得知他给予他的“特殊”,反应是多么的感恩戴德。 而现实中却是… 在听完楚焱的第一句话时,顾夕辞便已然有了想吐的冲动,而到了后面,他胃中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什么需要回应的情意,什么留有后宫的一席之地,什么会对他好,顾夕辞不过是为了抱住小命,不得不延续舔狗的人设罢了,将把他纳为小妾说的仿佛像是对他来说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这样的渣男话语也只有从楚焱的口中说出。 顾夕辞看着眼前之人突然清奇的脑回路,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有些舔过了头了,小命倒是暂时保住了,但好像这攻一也误会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的是,顾夕辞异常的清楚,那就是他绝不会为楚焱的妾,至于师尊,他亦是不会让楚焱有得手的机会,只要不让师尊受伤,只要不让师尊修为受损,那便不会给攻一有机可乘的机会。 那般好的师尊,楚焱的确是不太相配的。 他如此想着,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笑,而后也不想再管床前之人再多说什么,借着困意,他渐渐的熟睡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以至于他并未听见床前之人其后的话。 黑暗中,少年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了楚焱眼中,是以他也并未错过少年嘴角那忽的扬起的一抹满足的笑意,顿时,心间微颤,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悸动。 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他再度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年,忽的不受控制般的低声喃喃道: “若是你能一直这么听话下去的话,本君也是可以考虑将你提为同谢幕卿那般的平妻的!” 他如此说着,仿佛带着些许不真切。 “本君喜欢你喜欢本君的模样…” 杀伐果断,不可一世的的魔界魔君楚焱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楚焱这个人怎么说呢,他的性格其实很纠结,他认为所有人都该臣服他,爱慕他,不怀疑顾是在骗他,主要是因为他自身环境的问题,但也不是像二世祖那样,受尽溺爱,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什么东西都该是他的,因此造就了这么个普信的面貌,但其实是他小时候很苦,而且什么也没有得到过,所以长大了,用武力得到了高位,他就会认为他是最好的,所以所有东西都该是他的的,但其实一切都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而且他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去承认。 第51章 旭日初升, 暖阳正好。 顾夕辞虽身子骨差,但在兰氏这般珍贵药材如流水般的进补下,温养了几日, 不过小小的风寒也就大好了。 而在病痛消减之时,顾夕辞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曾经答应兰娘说要替那名为子君的小孩儿找到父亲家人, 明明说好待来了这桑梧城隔日便出去打听消息, 却不料会突然染了风寒,缠绵病榻始终了几日, 终究是耽搁了。 于是乎,在身体彻底大好后, 他便选了日子出了门去, 却不料在半路碰上了匆忙而来的兰轲。 瞧着少年出门, 兰轲似乎也有些惊讶,怔愣了一下后便皱了眉,颇有些严肃的道, “病还未好,你怎么出来了?难不成是想死吗!” 那语气委实不算太好, 然顾夕辞却已然是习惯了, 也知道他便就是这性格, 于是好脾气的回道,“兰少主,不过是个风寒小病, 我早已大好,你不必忧心。” 嘴上说着,而目光已然飘向了府外, 正想着说如何将人给打发了去之时, 却只见话应刚落, 眼前的少年便如同炸了毛的狸猫一般。 “谁忧心你了!” 兰轲不由得大喊,像是被揭穿了什么心事一般,连带着白皙的脸庞也红润了几分,恶狠狠的道,“本少主才不会忧心你呢!” 这般的反应顾夕辞倒不觉得有多意外,因此依旧很是冷静,只在看见少年那逐渐红润的脸庞多了几分奇怪。 而兰轲这边还在自我纠结,气急败坏正想要阴损几句顾夕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脸皮厚多想,却在抬眼之时生生的将已在喉间之话给硬吞了下去。 在兰轲以往的记忆中,顾夕辞一向是抢了他南珣尊上首徒之位的代名词,又加上其资质差,性格还阴郁,其面容苍白,眼底更是常年的青黑,虚弱又带着些恐怖,这般废物的形象实在让他有所不甘,所以对此人他抱有极大的偏见。 不仅觉得他不配其位,更觉得他容貌丑陋不堪,难以入目。 然而在逐渐的接近中,他却又不觉得顾夕辞如同印象中的不堪,反而叫他心生欢喜,与之前他身边道貌岸然之辈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因此他愿意同这人做朋友。 而随着接触的越久,他便越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改变,但若要他具体说,他却又是答不出来,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了。 眼前的少年虽还是以前的那个人,但如今却是不同了,不似以往的阴郁,他面色红润,皮肤不似以往的苍白而是健康的白皙,眼下的青黑尽数消散,浑浊的双眸如同被挥散了浓雾,水润,清澈,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波光粼粼,而面容似乎也同以往不一样,虽改变并不大,却更显得精致,就如此的拼凑之下,便形成了如今这般清秀貌美的少年模样,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而兰轲其实在景和镇再见时,他便已经发现了其中有些异常,只是当时的他并不太过关心,然如今却是带给了他更为直观的震撼,比起当时在景和珍奇,眼前的顾夕辞明明更加好看了不少……他如此想着,脸色愈发的红润,似乎是透着血的,而心脏亦是在控制不住的在狂跳…… “兰少主?” 而顾夕辞自然是不知道眼前之人的所想的,只是觉得他堵住自己太过于浪费时间,不由得皱了眉,再次开口道,“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若没事我便先走了!” 他如此说着,心中其实还有些纳闷,不知怎的,最近的一段时间,眼前这少年颇爱黏着他,同他一起,就连他病重时,也隔三差五的便来看他,这般异常,若放在以前,这是怎么都不太可能的! 只是此刻他来不及深想,毕竟他还有其他之事要忙,因此晃了晃头,将那丝疑惑消散,随即便顾不得眼前之人是否回话,便侧了身子欲要从其一旁经过,往府门走去。 然而也只待他走了几步,身后的少年便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 “你站住!” 兰轲忽的喊道,从沉思中脱离出来的他,表情还有着些许的不自然,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别扭的道,“病刚好,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没什么好隐瞒,顾夕辞微一挑了眉便就老实的回答道,“出府!” 而闻言的的兰轲却是面露了异色道,“你刚来,这桑梧城你还人生地不熟的,出府,你这要去什么地方?” 他这般说着,随后便也不顾眼前之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呢喃了两句,便就大咧咧的道,“罢了罢了,碰巧今日本少主有时间,便就陪着你一起去吧!” 话应刚落,他就已然提了人的手腕,齐步往府外而去,只剩下顾夕辞还在一头雾水当中。 他好像,并没有要眼前这人同他一起吧?! —— 密集的人群,和繁杂的街道,此刻顾夕辞倒不由得感慨,这兰轲倒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初到桑梧城,人生地不熟的,他还真找不清方向。 因着有五洲第一世家兰氏的坐镇,所以这桑梧城尤为的繁荣,往来客商云集,各式的穿着代表着他们分别来自五洲不同的地方,也因此鱼龙混杂,大事小事混乱不断。 为了便于管辖,兰氏也特地想了办法,那便是将桑梧城分为三处地方,一处由桑梧城本城人居住,一处由各地人来往经商交易,而最后一处便是专供外地人所来居住的。 顾夕辞被这眼花缭乱的地界给迷了眼,多亏了兰轲他方才找对了地方,正是桑梧城靠近边界的溧河街。 “你来这地方做什么?” 对于千辛万苦只为来桑梧城边界这一事,兰轲大为的不解,若想要出门玩,看些新鲜玩意儿,也断不至于来此啊? 而顾夕辞也只是瞧了他一眼,丢下了句,“找人!”便往前走去。 然兰轲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找人,找谁?你有故人在桑梧城?” 少年两步跟了上去,一连又问出了几个问题,直扰的顾夕辞不得安宁。 无奈,他只得解释道,“并非燙淉我故人,是有人所托,你可还记得那兰娘,是她托我为那名为子君的小孩来此地找他的家人!” 景和镇一事,兰轲自也是在场的,经顾夕辞一提醒,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毕竟对于那小孩儿的事多有了解,从那老妪口中所吐露出真相时,他还没少为其一家人而感觉到惋惜。 若真是如此,他倒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因此也闭了嘴,没再去相问。 得了清净的顾夕辞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着深处走去。 依着兰娘给他的线索,顾夕辞二人循着街道寻找,终于是在临近街尾时找到了三百五五号。 而入眼却是一座早已破烂不堪的宅院,门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是一副久不住人的景象。 “你确定…” 扬了扬四周的飞灰,兰轲不由得皱了脸,带了几分不相信,继续道,“是这儿?” 而见状的顾夕辞脸上自然也染了几分诧异,不过他也并未放弃,只沉思了一会儿便就看了身旁之人一眼,冷静的道,“先进去看看。” 他如此说着,而后便向前了几步,抬手欲要推开那有些年久失修的木门。 而还未待他动手,身后却忽的传来了一阵厉喝。 “你们是谁!” 当即他便停止了动作。 转身入眼的便是一个四五十岁偏丰腴的老妇,此刻她一脸防备,手中拿着笤帚随时一副驱赶的模样,直勾勾的往着院门前的两人。 而见状的顾夕辞自然知道她是误会了,向前了几步便欲要解释道, “婆婆,你不要紧张,想来你是误会了,我们来此不过是为了找人来了……” 然这般却是引得那老妇愈发的防备,当即扬了扬手中的笤帚用以示威,不叫眼前之人继续靠近。 “我管你是为何,这宅院既有老身看着,便由不得你们这些小贼侵扰,还不快滚!” 她如此说着便挥起了手中的笤帚欲要将两人赶走。 而这般的态度自然也惹恼了兰轲,想他堂堂一代天之骄子,在府内受尽宠爱,在外更是名声远扬,无人不忌惮,无人不讨好,何来有谁敢这般对待过他,尤其此地还是兰氏的地界,不由得阴沉了脸色。 “你叫谁滚呢?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他如此说着,抬脚亦向着那老妇而去,阴沉的脸色又加上气势汹汹的氛围,直叫人生了几分胆寒。 这般老妇也不由得害怕了起来,当即颤着身体后退了几步,一脸恐惧的道,“你…你想做什么?” 如此这般,叫顾夕辞也生了几分担忧和害怕,生怕兰轲头脑一热便要做出些什么伤害老妇的事情来,当即便上前了几步欲要阻拦。 “兰……” 然而相劝的话还未说出口,见其周身灵力缠绕,他也知道已然是迟了,不由得心间微滞,就在他以为兰轲下一刻便会重伤那老妇之时,却只见他在接近那老妇之时,忽的低头在腰间一阵的摸索,随即再抬头时,他手中已然多了两颗指头大小的明珠。 递了过去,兰轲方才又有些不耐烦的道,“够不够,能不能说了?!” 独留下老妇同顾夕辞在原地风中凌乱,二脸的僵硬…… 到底还是他肤浅了…… 被忽然开辟了新世界大门的少年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兰:“本少主素来讲究以“德”服人!” 顾:“不,你那是以“财”服人!” 兰宗主:“对不起,我教的!”就是有钱jdp 隔壁最新完结文《病弱美人和大反派he了》有兴趣的宝子可以移步去看一下啦,谢谢各位宝子们了!!! 第52章 然出乎意料的是, 那老妇却是并未接了那两颗珠子,仍旧一脸的防备,但起先的敌意却是消减了不少, 想来能随手拿出两颗价值千金的东珠,也并非是什么小贼。 皱了皱眉便又再次道, “你们是谁, 来此处是做什么?!” 而兰轲则就是一脸的错愕,想来在掏钱解决问题一事上他从未吃过瘪, 如今忽的被无视,倒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愣愣的看着, 仿佛以为是一场错觉。 然顾夕辞却是看不下去了, 当即拉了兰轲至一旁,自己上前了两步,“婆婆, 你别误会,我们并非是什么坏人, 而是与这户人家是同乡, 他们几年未曾联系, 家中老人担忧,受人所托这才顺了路来寻他们!” 顾夕辞未敢把话说明,一是他并未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二是他也不确定是此地所居的人便是他要找的人,因此多了几分谨慎。 许是怕老妇不相信,顾夕辞复又从怀里掏出了兰娘交给他的那支珠钗递了过去道, “不知婆婆可识得这支珠钗, 我们与其…与其是朋友!” 他如此说着, 掺够了真诚,而老妇亦在看见那值钗子时睁大了眼睛,失神般唤出了一声。 “夫人!” 经过一段述说,顾夕辞方才知晓初时幻境中他所见的那位夫人原叫做月娘,也并非是桑梧城本地人,而是在多年前随着夫君到了这里便于经商,那时正值初春,冬日刚去,天气逐渐回暖的时候,一辆马车迎着初升的暖阳而来,由此他们便在溧河街住下,初时人们见其衣衫讲究皆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便未有人敢上前,后来才知晓那位夫人性情极为温和,如此方才熟络了起来,而两人夫妻恩爱,郎才女貌,膝下又有幼子在侧,当年在这里极为出名,没少惹人艳羡。 话闭,老妇抬眼瞧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有些无奈的道,“只可惜你来晚了,夫人早已是离开了此地!” 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妇多了几分失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当年老身家中幼子多病,没少受夫人接济,如此方才保住了一条命,只可惜夫人当时领着小公子走的急,老身竟是连一声告别也未来得及!” 极为的后悔不已。 而顾夕辞也在其中已然确定了老妇口中所讲的正是那幻境中的母子,毕竟那钗子是月娘亲手交给兰娘的,但此刻却不好开口,瞧着老妇对那母子还多有关心,若叫其知晓了二人皆死于非命,想来得是肝肠寸断了。 微收敛了情绪,他方才又继续道,“婆婆听你刚才说,只那位夫人和小公子先行离开了,但我瞧着这宅院怎的这般荒废,那这户的郎君呢?你可知晓在哪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顾夕辞总感觉眼前这老妇言论中总是有意忽略了月娘夫君的存在。 而也依言,老妇在听见他这般发问时,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一下,带着犹豫,而后又道,“公子有所不知,在夫人和小公子离开后,那郎君也随着离开了!” “而老身因着夫人对我有恩,便自发的守在了这院落,冒犯了二位,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老妇如此说着,但顾夕辞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其上,而是继续询问道,“那婆婆你可知那郎君去了哪里?实不相瞒,此次来,我们正是为了寻他!” 而老妇闻言则是有些微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知!” 线索骤然断了,顾夕辞颇有些头痛,待到老妇离去,他推门入院,果真如外面一般破败,空无一人,不由得有些失落。 此刻的顾夕辞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毕竟没有丝毫音讯想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如此这般就连一旁的兰轲也发觉了些不对劲,见其苦恼,忍不住的安慰道,“你也不必忧心,大不了还有本少主,兰氏这般大,想找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少年如此说着,减了往日的高傲,难得的温声。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话应刚落,顾夕辞脸上便露出了个错愕的表情来,似看怪物般,仿佛是没想到兰轲会来安慰他,还说出此等暖心的话语,毕竟还在前不久,这人还对他相看两相厌。 然这般的反应自然也尽数被兰轲看在眼里,当即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的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少主屈尊降贵,你倒是不乐意了!” 随即又像是在自己气自己一般,自顾自的嘟囔,“反正又不是在帮你…” 顾夕辞早已习惯了他这别扭性子,微收敛了初时的惊讶,便也就不再多管了,想来是这小少爷一时兴起,又或者是同情那对母子,反正是与他没什么相干的。 如此想着,便也就释然,线索断了他自然也不愿意在此地久留,抬步便往院外走去,欲要离开,却不知是不是动作稍急了些,原本被他同珠钗放在一处的物什,忽的自怀间滑落,“当啷”一声脆响便落在了地上。 低头见是兰娘一并交于他的玉佩,当即心头一跳,但所幸那玉佩坚硬并未破碎,稍安下了心些,低头便欲重新拾起,然还未待他动作,另一双比他更快的手已然将那玉佩给拾了起来,抬头望去,正是兰轲。 如此这般,顾夕辞只当是他还在为方才之事闹别扭,不由得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东西还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玉佩委实重要的很,若在他手上损坏,实在是难以交代,正要上手去夺,却不料陡然撞上了眼前之人的视线 ,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此刻的兰轲,眼神委实有些奇怪,连带着脸上都染了几分他看不懂的神色。 “这东西你哪来的?!”少年眉头紧皱,看向眼前之人忍不住询问道,表情略显怪异,似乎未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此物。 顾夕辞从未见过兰轲这般模样,但也从其言语中听出这玉佩的不一般,不由得有些好奇的询问道,“怎么了吗?这玉佩有问题?” 手中玉石分明,兰轲低头忍不住的再次确认,问题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 “这是蓝田晴玉。”少年再度抬头,看向身旁之人缓缓道,“乃是我兰氏独有的命牌!” 牌如其名,这牌子便相当于是兰氏子弟的身份牌,人死牌灭,按理来说不应当出现在外人手中,只能是兰氏族人特有。 原书中曾有过描述,所以顾夕辞还记得,只这玉佩是从那名为子君的小孩身上取得,顿时他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要深想之时,本就破败的院墙上忽的翻坐上了一个少年,一身乞丐打扮,此刻正直勾勾的望向他们二人,笑嘻嘻的道,“喂,那老太婆方才是在骗你们呢,我知道那郎君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猜到了(? ̄▽ ̄)? 第53章 回去的路上, 二人气氛稍显凝重,如此这般叫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思绪也不由自主的回到了方才。 收了两颗明珠的乞儿分外满意, 连带着眼眸也亮了几分,而顾夕辞见状亦连忙问道, “现在你该可以继续说了吧, 方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那婆婆为何要骗我们?” “为何要骗你们?” 闻言乞儿不由得笑了起来道, “你可知你们手中所拿的那钗子乃是先前这院落里那郎君送给那位夫人的定情信物,还在这里时那夫人便尤为的珍惜, 如今你们拿了来, 那老太婆自然一眼就瞧出是拿夫人叫你们来寻人的, 自然是要骗你们的!” 顾夕辞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吗?” 乞儿只是一笑, 玩味道,“怎么没了关联, 抛妻弃子, 那老太婆先前受了那夫人的恩惠, 自然不想叫那夫人知晓真相,徒增伤感!”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呼吸一滞, 模糊间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那那位郎君呢?此时在何地?” “自然还是在这桑梧城。” 乞儿笑着道,“的确,那郎君之后亦是离了这宅院, 但却是没离开桑梧城, 而是抛妻弃子, 另娶新妻,入赘,听说那户人家可有钱了呢!” 其实刚入幻境那会儿,从那位夫人和小孩的对话中已然猜想到了此事,只是后来先是忙于搞清景和镇一事,为了好出幻境,而后又是被楚焱当做挡箭牌,差点丢了性命,受了惊吓,这些事便一并忘却了。 如今经那乞儿一提醒,方才又记了起来,因此也并不感觉到意外,莫名的还想起当日的楚焱,在听完那两人的对话后,脸色尤为的难看,多少还将他吓着了几分。 然很快他又晃了晃脑袋,对于忽然想起楚焱这件事,顾夕辞破觉得有几分晦气,当即便不再继续深想,而是头疼兰娘托付给他的事情该如何,如今只能是左右为难了。 而说起来,其实这些还不是叫他最为头疼的,最让他觉得诧异的是,那渣男竟和兰氏有些关系,那这事便不似先前那般简单了。 因着有兰宗主与兰夫人这般的恩爱夫妻在前,所以兰氏底下也对此事尤为注重,还因此特地新增了门规,即使是假意,为了脸面,表面功夫也会做的极好。 而像这般抛妻弃子,另娶已然算是恶性事件,可以说是已经犯了规矩,是应当要受宗门惩罚的。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阴郁的兰轲,料想他此刻心情应该不会太好,毕竟依着他的性子,此事定然不会就此罢了,又加上此事还叫他这个外人知晓,那便更是不会轻易罢休,毕竟这也是丢了整个兰氏的脸。 “本少主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少年咬牙切齿的道,想来是气急了,而顾夕辞自然也不会阻拦,毕竟他答应了兰娘要替那小孩找到那人,再者那般的人也应当受到惩罚。 只唯一的是… 顾夕辞知道那乞儿是专门卖情报的那一种,然却没想到是个消息诈骗,虽开始说知道那渣男在哪,但到了后面也只说了个大概,说是在桑梧城,其余的便不知晓了,说是其后的消息他们也不知晓,是有人故意切断。 然对他们来说还是废话,毕竟他给的消息已然是几年前,那渣男现在在不在这桑梧城还说不一定呢! 不由得多说了两句道,“既然他能掩盖自身消息,想来能力不弱,这偌大的地方,应该是不好找的!” 然兰轲却是冷笑一声道,“此事你不必管,本少主自有办法!” 总归是兰氏的人,他自然有法子找到。 闻言顾夕辞也不再多说,毕竟再怎么说眼前之人都比他强,至少其身后还有庞大的兰氏支持。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又因着突生的异变,实在没有心情,就这般直接回了兰氏。 …… 委实凑巧的紧,待顾夕辞二人回府刚踏入大门之时,迎面他们便碰上熟人,正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叶耐方。 不过此时的顾夕辞注意力却显然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落在其身旁的蓝衣女子。 五官精致,说不出的温柔娴静,只印象中他并未见过此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 直到身旁的兰轲唤了一句小姑姑,和一声极不情愿的小姑父后,他方才猛然回神。 与他猜想的不差,能被叶耐方如此呵护的也只有那人,亦是如今兰氏宗主的亲妹,兰潆溪。 看着眼前与兰轲有几分相似的殊丽面容,此刻却呈现一股灰败之色,顾夕辞不由得一阵惋惜,又加上其周身萦绕的浓重药气,想来是当年那场意外彻底损伤了根骨,落下了病根,因此不得不整日缠绵病榻,每日服药方才能缓解,先前未在接风宴上见到,想来就是在养病。 而他亦有些可惜,如此好的年华却一辈子被关在屋内,当真是有些不公平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叶耐方身上。 思绪不由得回到之前,待刚一至兰府时,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后院而去,还有那夜的接风宴,也并未见到叶耐方,当时还觉得纳闷,毕竟其身份在兰氏并不低,如今想来应当是在陪着兰潆溪,又看如今夫妻相持这一幕,不由得庆幸,好在还是有一个真心相待她的人,为此方才觉得宽慰几分。 抬手虚行了一礼。 “小柯,顾小公子!” 正欲经过的叶耐方自然也瞧见了二人,见其行色匆匆,好似刚从外面回来,不由得关心了两句道,“你们这是去了何处,顾小公子的病可大好了?” 被人关心,顾夕辞不由得心下一暖,又加上他对叶耐方的印象不算太差,因此笑了笑温和的回道,“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然话应刚落,却只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冷哼。 只见兰轲眉头微皱,面上尽是些不耐烦之意,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干你何事!” 其中竟是明晃晃的厌恶,这般委实叫顾夕辞有些错愕,据他所知,兰轲虽娇纵,但却是有度的,至于对人抱有恶意更是不常有,除了原身,那也是因为原身过于废材,当了仙尊亲传弟子后还不思进取所导致的,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在当面为难。 然如今却这般直白的对叶耐方,其中还有不加掩饰的厌烦,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怎么说此人也是他小姑姑的夫婿,何至于如此,叫他有些不理解。 “轲儿!咳…咳…” 一旁本还静靠的兰潆溪在听此言后,原本娴静的脸庞也不由得微变,眉间愁绪难以消散,不由得急声呵斥了两句。 “怎可如此无礼,耐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姑父,你便是如此对他说话的……咳咳…” 然还未待话说完,便又是一阵急咳,身形微微颤抖,如同山间娇花,易摧残,易折断。 “潆儿!” 叶耐方见状,当即脸色大变,连忙将人拥入了怀中,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言语间尽是急切。 如此这般叫兰轲也不由得慌了神,连忙上前了两步也将人扶住,焦急道,“小姑姑!” 然兰潆溪却是在一阵急咳后便别了脸去,并不去看他,眉间紧皱,想来是得了气。 见状,兰轲不由得一阵委屈,自小到大,除开父母亲,便属眼前的小姑姑对他最好,幼时,因着宗门事物忙碌,父母亲时常顾不上他,多是几日都不得相见,而其间相伴他的,便只有这位小姑姑,两人羁绊之深,甚至于能比同父母亲,即使长大多有叛逆,他也多愿意听从她的话,由此对其极为重视,更何况他还知晓,因着幼时为救父亲,小姑姑自幼身体不好,不仅不能修炼了而且还落下了病根,想到这些,此刻他不由得有些自责。 然叶耐方见状却是连忙宽慰道,“潆儿,莫要为我动怒,恐伤了身体,更何况小柯尚且年幼,想来方才也是无心之失的!” 他如此说着,即使方才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却依旧为兰轲辩解,怎么看都是个极温和,极好的人。 见状,即便兰轲再怎么心生厌恶,为了小姑姑,他也不得不低了头,硬生生的开口道, “对不起,小姑父!” 说不出的难堪,此刻他的面色极差,话音刚落他便急匆匆的走了,想来是气极了。 而一旁看完了整场的顾夕辞本也就十分的尴尬,见兰轲走了,他也急忙告退,欲要匆匆跟上。 却不知是不是兰轲等不及,见他未及时跟上,又掉转了头来抓他,而彼时他也方才匆匆行了礼,刚一抬头便被制住了手,如此拉扯之下,本该在怀中安放之物也因着这突然的动作而飞离了出去。 正是那兰娘交予他的珠钗,眼见着便要落地破碎,一时竟忘了反应。 而脑中却早已闪过了万千思绪,人还未找到,信物便在他手中损坏,过度的担忧紧张叫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而也就在此刻,忽的出现的一只手却稳稳的将那珠钗接住,抬眼去看却正是叶耐方。 一时间叫顾夕辞不由得如释重负,颇缓了一口粗气。 正要上前道谢,下一刻却只觉得周身一凉。 “这东西你哪来的?!” 阴冷的目光,质问的语气,少年下意识的抬头,彼时他方才发现眼前之人早已不复方才的温和,此刻正死盯着手中的珠钗,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啊!都放假了吧! 第54章 是夜, 火烛摇曳。 外有凉风急徐,殿内鲛烛长明,不受其扰, 幽幽烛光,仅一支, 便足矣照亮一方之地, 是难得的好东西。 “尊上!” 兰文豫自殿外而来,见人静坐, 想来已然是等了许久,当即有些受宠若惊, 当即三步并作两步, 疾步而上, 低头行了一礼,然恍惚间瞧了其容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而谢幕卿却并未在意, 微一抬头,眸色深沉, 开口之间便直觉虚无缥缈, 他道, “东西可备好了?” 闻言,兰文豫当即点头,连连称是, “叫尊上久等,你吩咐之物已然备好了!” 他如此说着,低头便自袖间取出了一沉色檀木盒, 抬头递了过去道, “正是此物了!” 而谢幕卿只是一低头略看, 随即便召了灵力,沉色檀木盒自兰文豫手中脱离,乘着那已化成实体的灵气翩然而至,下一刻便就已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旁的兰文豫看的啧啧称奇,心中愈发的敬佩,毕竟能将灵气实体并且运用自如,足见其修为高深。 盒上的封印被一挥而碎,谢幕卿抬手便打开了那檀木盒上的锁扣,约莫指头大小的墨黑色药丸便已然入了眼,随之而来的是滚滚药香,足见其品质,乃是少见的上上之物。 为防药效流失,待确定后他复又合上了那锁扣,顺便又加了一道封印,看起来极为重视,作罢后他方才又抬了头看向来人,冷声道了句,“多谢!” 若换作旁人,看来便是有意敷衍,但若是换了谢幕卿,兰文豫便只觉受宠若惊,当即便弯了腰,连忙谦和道,“尊上严重,能让尊上所用,乃是兰氏之幸!更何况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他如此说着,而思绪却早已飞了老远,回到先前南珣尊上传书于他时,他还颇觉惊奇,毕竟那人常年久居山上,性子冷淡,不常与人相交,更遑论各大宗门,而如今却主动联系他兰氏,一时喜极,竟觉得飘飘然,待得知其有所求后,便想也未想,当即便答应了其的请求。 只叫他未想到的是,南珣尊上所求,却不过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丹药,至于有多普通呢,便是丹修入门,众人皆会炼制,再寻常不过的丹药了。 即便额外的要求过高,药材较为难寻,但他兰氏家大业大,最不缺的便是银钱,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愁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呢? 比之如此,得了南珣尊上的青眼才是叫他更为欢喜的。 正暗自高兴着何时向那些老友炫耀时,下一刻,他手中便已然多了一块纯色的白玉,其间星光点缀,一看便是难得的上品。 而予他的正是眼前的南珣尊上,一时间不由得微愣。 直到谢幕卿缓声开口道,“这乃玉星石,我无意间所得,其上附有我剑意,危难之间可保人一性命,算作这药丸的交换!” 如此言语,兰文豫方才反应了过来,当即大惊欲要返还道,“尊上那里的话,不过是普通一药丸,我门内化神期丹修皆是自愿为尊上效劳,更何况多年前尊上曾救我兰氏先祖于水火,若无尊上便无如今兰氏,本就无以回报,如今再收了此物,日后,在下怕是要被已逝的先祖们戳着脊梁骨骂!” 他如此说着,好一阵情真意切,然谢幕卿却依旧神色未变,抬步出殿,只落下了句,“本尊不喜欠人!” 便已然没了踪影。 该断便断,何必牵连。 独留下兰文豫与手中玉星石面面相觑,许久后他方才想通,尊上这是不想多有麻烦! 不过,除此之外,仍有一点叫他有些疑惑,依着尊上修为,半步飞升,该是何种丹药与他都是无用的,怎的忽然起了兴致专门来他这里寻丹药,更何况那丹药还是专门用来屏蔽五感的避痛丹,着实叫人费解… …… 二人到底未在桑梧城久留,待到谢幕卿在此地的事了,他们便已然准备拜别,继续前往北海。 为此,顾夕辞还颇为内疚,毕竟谢幕卿在此地之事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尽数解决,只因为他突然了风寒这才不得不在兰氏多有逗留,耽搁了去北海的行程,委实觉得对不住。 只叫他有些可惜的是,因为时间匆忙,他还并未寻得那渣男的踪迹,无奈只得将此事暂托了兰轲,毕竟此事也与兰氏有关,待北海事了,他再行回来与之汇合。 两人离了那日正值阴雨绵绵,兰氏众人在外相送,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而扫视众人,如顾夕辞所料,果真这群人中并未见着叶耐方。 而思绪也不由得飘回了昨日。 虽是质问,但叶耐方的声音并不大,刚好便只有他们二人听见,又加上在看见他错愕的神情后,亦是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只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模样,因此未叫旁人察觉,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又加上眼前之人忽的温柔言语,低头看着兰潆溪浅笑,只解释道说瞧着这簪子委实好看,方才是想问问来自何处,想将其当做潆儿的生辰礼物,如此,这事便就这样过去了。 而顾夕辞却不这样觉得,毕竟那人的反应,显然是认得这珠钗的,至于为何否认… 说实话,待那事过后,顾夕辞不是没有怀疑过,叶耐方就是那渣男,只不过这般设想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命牌,毕竟叶耐方并非兰氏族人,他姓叶而非姓兰。 再则说,他瞧着叶耐方温和守礼,原文中对他的描述也多是褒义,更是对兰潆溪真心爱护,怎么瞧也不像个会抛妻弃子的渣男! 更何况,那日在景和镇,叶耐方也是见过那个邪祟的,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就连最后也是其亲手将其最后的一道残念给毁灭,虎毒尚且不食子,若那邪祟真是叶耐方的儿子,怎么说也不会下那般毒手的。 如此一想,他却是豁然开朗,只觉得自己是敏感了,兴许昨日那短短一瞬只不过是一场错觉也说不定呢?! …… 马车悠悠而动,待顾夕辞再回神时,他们已然出了桑梧城良久,不由得一阵轻松,正想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下一刻却发现自己正与谢幕卿同处一室,而此刻那人正含笑看他。 瞬间他便脸色爆红,极为的尴尬,连带着还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的想逃离,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现在的他并不是太想和谢幕卿独处,尤其是一辆马车。 若放在之前,同处一辆马车,除了有些拘谨,其实他并不是太介意,反而有些欣喜,毕竟谢幕卿生的好看,只每日瞧上一瞧,心情也是极好了。 然而此时不同,现在的他每每瞧见谢幕卿都会想起那个夜晚,那抹轻柔笑意,连带着心跳加速,怎么止也止不住。 而且还每况愈下,尤其是像此刻,谢幕卿坐在其身旁挨得他极近。 不由得呼吸一滞,当即便起了身来,顺便还狠狠的磕了下头。 “嘭”的一声回响在马车内,显然是极重了。 “小辞!” 见状的谢幕卿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收敛了笑意,眉头紧锁,一脸担忧,伸手便欲拉人。 而顾夕辞瞧着只觉得更加惊慌,强忍着额上剧痛,闪身便躲了过去,随即露出了僵硬的笑来。 “师尊,弟子今日还是去外面吧!” 如此说着,下一刻便已然闪身出了马车,因此也就并未注意到谢幕卿略显僵硬的神色,带着浓浓郁气。 而顾夕辞这边也并未太好,刚一出马车便撞见了车外正赶着马车的楚焱,此刻正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由得一愣,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当即垮了脸,方才还激动不已的心情,此刻只剩了一滩死水。 因此,一行三人,唯余了楚焱一人心情颇好,至于为什么好,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心情 楚焱:(? ̄▽ ̄)?老婆愿意跟我待一起 顾: ??? ,看见楚焱,我心情不好。 第55章 “堂主!” 院内零星几人, 各司其职,见人缓步而来,低头行礼。 “夫人呢?” 叶耐方依旧柔和笑意, 遣了几人起身,方才温和开口, 说不出缱绻。 丫鬟对视一眼, 随即才回话道,“还在屋内休息, 并未起身。” “竟是如此?”叶耐方笑了笑,有些无奈道, “那我先进去看看, 你们去做事吧!” 他如此说着, 随手便挥退了众人,抬步往屋内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极浓重的药气便扑面而来, 甚是难闻,然叶耐方却是面色不变, 想来是习惯了。 覆了薄纱的绣床上人影绰绰, 见状叶耐方不由得轻笑, “夫人原是醒了啊!” 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宠溺。 抬手端起那方小桌上的玉碗向着那床上之人缓步而去道,“怎么不唤人,若药凉了该是没了效果了!” 他如此说着, 抬手已然将那薄纱掀起,露出了其后那张清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孔,正是兰氏嫡小姐兰潆溪。 此刻她双眼似刃, 恶狠狠的看向眼前之人, “你会遭报应的!” 不再似那往日恩爱的夫妻, 反倒像是仇人。 然即便如此,叶耐方仍旧是一笑,暖声安慰,缓缓道,“我该死也罢,遭报应也罢!” 他抬手将药碗递了过去,并不理会女子的挣扎,抵在其唇边,强行撬开了其口齿,浓黑的药液灌下,他柔声道,“潆儿只要乖乖将此药喝下,我们依旧是最恩爱的夫妻!” 他如此说着,温和的眉眼间已然带了几分疯狂,其间是深沉的欲望。 与之同时,遥远的景和镇内,那已然干枯的血池却忽的闪烁红光,好似在回应什么…… —— 因着在桑梧城多有耽搁,谢幕卿一行人紧赶慢赶,好在再无别的什么差池,不过短短半月便已然至了北海。 而一路上,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便是顾夕辞,因为不敢同谢幕卿独处,他也只能整日找些借口同其避开,感受着愈发阴冷的面色,气氛颇有几分尴尬。 然这还不算什么,因着避开了谢幕卿,那么也就意味着每日他也只能面对着楚焱,不知是不是在桑梧城那夜的夜话又或者对他这般主动同师尊避嫌的行为感到满意,这些日子对他尤为的热切,至少不会像以往那般经常掐着他的脖子! 可是越是这般便越叫他有些不安,毕竟楚焱有前科,濒死之际的感觉他倒至今都难以忘怀,因此越发的心惊肉跳。 北海处于五洲中的北洲,而北洲虽并列五洲,但却与其他四洲大不相同,其一便是此地灵气尤为稀薄,其二便是此地地形严峻,既不适于修炼又不适于修建城池,地广人稀,少有人烟,极为贫苦,与其他四洲的繁盛大不相同。 如此那便更不要说是其中更为偏僻的北海,刚一落地,顾夕辞便被眼前景象震撼,四处碎石杂草,一片荒芜,莫说人影就连鸟兽也罕见,乃是五洲公认的蛮荒之地。 他看了看眼前的荒地,又看了看身旁的谢幕卿,一时不确定谢幕卿口中所说的来找挚友是真是假,毕竟…有什么朋友会是住在这种地方的啊! 眼见滔天巨浪翻涌,时有剧烈海风不止,顾夕辞被这凉意吹的浑身颤抖,不多时周身便结起了一道薄薄寒雾,神思有些迷离,直到周身泛起一道荧白,周身寒风被尽数阻挡,体温逐渐回暖,这时他方才发现原是谢幕卿为他施了结界抵御了寒风。 如此叫他不由得生了几分感动,轻声唤了一句,“师尊!” 复又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荒芜,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却只见谢幕卿轻摇了摇头,再抬手时指尖已覆了一层蓝光,乍然离手,直朝那海面而去,引入波浪,再无声息。 忽又一会儿,那海面忽的破开一段水道,尽头之处,一佝偻着身躯的青衫老翁身形也尽数显现,踏浪而来,端的是仙风道骨,见了几人,连忙躬身行礼。 “尊上,主人已然久等,派在下来为您引路!” 他如此说着,极尽谦卑,而顾夕辞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则是震惊。 心中已然有了个不确定的猜想。 然身旁之人只落下句,“走吧!” 随即便抬步上前欲要随着那侍从入海,顾夕辞见状恍然,然亦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尊上!” 缓急涛声中,忽的一声音打破,顾夕辞下意识转身去看,方才想起同他们一行的还有楚焱此人。 此刻他脚步未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见人看来,他方才抱拳,端的是不卑不亢,和声道,“弟子不通水性,难以入海,便不随尊上同去了!” 他如此说着,神色未变,复又道,“在此地,弟子恭候尊上!” 言语间极为真诚,叫人挑不出错处。 而唯有顾夕辞在闻言后,不由得心下一跳,生了些不安,不外乎别的,只诧异楚焱竟会主动离开,按理说得了机会应该是寸步不离才对,怕不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才对,更何况他可没听说过魔尊有惧水的毛病。 正想要开口试图挽留,不叫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以免生变,然下一刻他便只听见身边之人冷然开口。 “也好!” 他如此说着,已然打断了少年欲要说出口的话语,甚至还贴心的又多说了一句道,“那你便在此地等候吧!” 独留下顾夕辞一脸的怪异,正要侧身去看,抬眼却刚上撞上了楚焱的目光,那人亦是在看他。 虽一闪而过,但顾夕辞却心下一凉,他懂那含义,不外乎就是在警告他,即使他不在,也不要试图生事。 其实先前他也曾想过将楚焱在他身上下毒之事告诉给谢幕卿,但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选择作罢,毕竟他不敢确定那药的效果,是否真如同楚焱口中所说的那般厉害,若真是只有魔族能解,怕到时候小命不保,更何况楚焱既然能这般大胆放他与谢幕卿独处,那势必也是做好准备了的,料定了他不敢去说,他不敢去赌,当然也怕刚说出口就毒发身亡,毕竟依着楚焱那性子,这种结果是有可能的。 然除开这些,他亦是有其它顾虑的,他并不想师尊因他受人桎梏,更何况还是像楚焱这般别有用心之人,若是谢幕卿因他受辱,即使是还活着那也会愧疚缠身的,因此他也不能说,更不会说。 所以此刻楚焱对他的警告,便略微显得有些多余。 一阵神游天外,少年只顾着胡思乱想,因此也就没顾及着时间,待再回神时他便就只觉得掌心一热,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在不知何时时,谢幕卿已然牵起了他的手,颇有些密不可分的架势,当即大脑一片空白。 诚然,顾夕辞近半月的故意躲着谢幕卿,便就是以防生出旁的情绪,但他到底低估了自己,什么近半月的躲避,皆是无用,如今只是一碰他便已然溃不成军,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声,越发的紧张,仿佛下一刻便要自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谢幕卿,此刻却是一脸淡然,仿佛再寻常不过一般轻牵起少年的手便在前引路。 他说,“走吧!” 言语间带着些温和,而在旁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克制而又放肆。 不解其意的顾夕辞一脸茫然,但也还是随着身前之人的动作而动,一前一后倒显了几分般配。 见状,楚焱脸色颇有几分怪异,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对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有些后悔…… …… 待到海水再度倒灌,顾夕辞只觉得身上覆了一道结界,已然是隔绝了周身的水气,正觉得一阵新奇,但下一刻他便已经被眼前所见给惊呆。 倒也不是因为海底的新奇景色,他所诧异的而是此刻入眼的似人非人,似鱼非鱼,半人半鱼,人身鱼尾的“东西”,穿梭在红色的珊瑚群中,看起来尤为快活。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夕辞原先的猜想也因此得到了证实,眼前这“东西”他是认识的。 在原著中,人们称其为“鲛”,泪泣可成珠,鱼尾可成衫,肉可长生,血可制药,即使是油也可制成烛,千年不灭,几乎全身是宝,更何况其一族皆是容貌精致艳丽,远超人族的皮囊,一桩一件件,也因此易受人觊觎,招来了杀身之祸。 可叫顾夕辞奇怪的是,据原书中所讲,这鲛人一族早在几百年前便就已然被灭族了,怎么如今还会出现在此处呢?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少。 其实说起来,鲛人一族被灭族还颇有些无辜,这事还得从千年前说起,那时魔族聚兵试图攻占人界,妖族见其势大也是趁乱而起,意图分得几杯羹,若不是谢幕卿出手,三界必定大乱。 也正是因为如此,妖魔两族勾结自然也引起了人族的反感,而当时鲛人一族也属妖族,所以他们便就将主意打在了这群鲛人身上。 明为报仇,实际上不过是满足人族的私欲,还有那数不清的利益,试问谁会放着这全身是宝的物件而不顾呢? 也因此鲛人一族被灭族,待最后条鲛人被剥了皮制成流光溢彩的长裙,那时的人并未想到,鲛人一族虽为妖族,但却性子良善,最喜与人亲近,而当初的大战,他们亦是唯一主和平的妖族……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唏嘘,忽的他也能了解为何这北海荒芜,不然怎么能有这些仅存的鲛人藏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 顾:“他凶我!” 楚:“本君是叫你离谢幕卿远点儿!” 第56章 越过珊瑚群, 已然入了深海,更多的鲛人环绕,一座琉璃制的水晶天宫便映入眼帘, 雕梁画栋,甚为精巧, 一时间顾夕辞竟被这番巧夺天工的景象给迷了眼。 直到落地时他方才回过了神, 瞧见谢幕卿正看他,当即便红了脸, 对自己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感到几分羞耻,下意识的便挣开了谢幕正拉着他的手。 适时, 殿内也刚好传出了一道声响。 “哟, 当真是稀客啊, 未曾想,名动天下的南珣仙尊有朝一日竟也会主动来北海,怎的, 是终于记起了我这个你曾经的好友了吗?” 他如此说着,一道身影也逐渐从殿中显现, 只见其人身姿挺拔, 内着青衫, 外披了件靛蓝色长袍,缓步而来,及腰的墨色卷发随着动作而飘荡, 其中点缀几缕深蓝,晃动间如同海浪,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 还是来人那张极为吸人眼球的精致脸庞, 如同大海深邃的眼, 浓墨般的眉,如血般艳的红唇,衬着那雪白的肌肤更叫人头晕目眩。 即便是与有五洲第一美人的谢幕卿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然顾夕辞却不这般想,不知为何,在见到其的第一面后他便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而且还是莫名的,尤其是他那略显嘲讽的话语,更是叫他忍不住的皱眉,直到那人口中其后忽的说的“好友”二字,顿时他便不由得呆住了。 “幽潺!” 见其现身,谢幕卿也并不多寒暄,一如往日,冷声道,“你知道我来寻你,是为有事找你!” 他如此说着,并不被眼前美貌所动摇,亦不在意言语间的冷嘲热讽,端的是清心寡欲,委实寡淡的很。 幽潺见着无趣,也没了逗弄的心思,有些无奈的道,“是是是,若是无事,你这堂堂仙尊,也不会主动来找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那模样叫人瞧着,仿佛下一刻便要翻上个白眼。 正暗自诽谤之时,目光也不由得差了几分,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此行并非是只有他一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惊奇。 看着其身旁的少年,幽潺忍不住将其上下打量好一番,方才啧啧称奇道,“这小美人是谁?竟劳烦你亲自带在身边?” 虽是在发问,但那眼中尽是些不怀好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暧昧。 如此,顾夕辞便就愈发的不喜,他已然确定师尊说的挚友便就是眼前此人,但却是颇觉得诧异,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谢幕卿这般清冷的性子竟会跟此般的人做朋友,那般的油嘴滑舌,实在是没想到! 于是乎,看向眼前之人多了几分敌意,然就在这般思绪刚升起时,下一刻他却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奇怪,这般冲动易怒还带着明晃晃偏见,分明就不像是他的性格才对。 正要深想,脑子里却忽的闪过一丝刺痛,当即皱了皱眉,抬头再去看那人,依旧还是有些不喜,他想不明白但也只能作罢,或许是他真讨厌此人也说不准呢?他如此想着。 而适时的,一旁的谢幕卿也开了口,起身挡住了幽潺探究的目光。 “这是我弟子,幽潺,你又犯了老毛病了!” 眸色微冷,略带了几分不喜,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无趣,甚是无趣,见调戏不成,幽潺颇有几分失望,然在听见这少年是其弟子之时却又带了几分诧异,谢幕卿有弟子他是知道的,可是几年前不是给闹掰了吗?怎么如今这般,难不成是又和好了?不懂不懂,他到底还是老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不同你们说笑了…” 幽潺自怀中掏出了把羽贝珍珠扇扇了扇,试图扇退些尴尬。 “知你是一路辛苦了,我还特地设宴,放松放松,其他事待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乌青,还不下去准备!” 他如此说着,转而便朝着方才为谢幕卿二人引路的那位老侍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离去。 而乌青见状亦是不敢耽搁,低头行了一礼,转而便退下,去准备宴会的事宜。 “走吧!” 见人退下,幽潺复又才着看向二人,笑着道,“许久未见,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可要喝个不醉不归!”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欲要亲热的揽着谢幕卿进殿,然还未待他动手,一道冷冽目光再度投在了他的身上,叫他身体不由得下意识的一抖。 连忙告了饶,而手亦是规矩的收了回来。 “莫恼莫恼,方才不是就想跟你开个玩笑嘛,知道你有洁癖!” 他笑着打着哈哈,眼中却是满满的恶趣味,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再不起什么逗弄的心思,亦不敢有意靠近,招呼了两人,转身便先一步往殿中走去,方才他可是看见了他这位好挚友紧紧的握着他这位小弟子的手,那般不舍,可瞧不出有什么洁癖一说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 那抹异样情绪消散的很快,待入了座后,顾夕辞便已然将方才的不喜给忘了个干净,只听那丝竹袅袅,台上美人摇曳,衣袖翩飞,加之其别样的容貌,更添美感,叫他难以移开了眼去。 而随着逐渐放松,刚才的排斥消退,记忆涌现,忽的他竟是记起了这个叫做幽潺的男子。 在原文中,这人的名字亦是出现过的,但大多都是出现在陈年古籍中。 幽潺,鲛人一族最后的王,书中常常描述他的美丽容貌,亦是唯一一个鲛人族中突破大乘期的妖修,在当年的那场大屠杀之后便彻底没了消息,起先人们还猜测他并未死,而是逃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又不得不相信,只是每每可惜,说起谢幕卿时总会连带着提起他,皆是红颜,但他却是薄命。 顾夕辞没想到,已过千年,这鲛人王竟真是没死,如今还带着仅存的鲛人在北海生活,当真是不敢想象,若不是谢幕卿,他好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书中所记载,五洲之人常常将两人并在一起相比较容貌,却未曾想到两人竟是挚友,当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他有些好奇,谢幕卿怎会忽的来此,毕竟听那幽潺所讲,谢幕卿已然许久未来北海找过他了。 从那台上收回了目光,少年下意识的往那正饮酒的两人看去,但见幽潺言笑晏晏,衬得其愈发美艳,瞧着其背影,仿佛两人相谈甚欢。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染了几分醋意,而后便是失落,世人对二人的容貌皆是高评,总爱互相比较,然如今这一看却是不相上下,甚至于还有几分般配,再想起自己,第一次,少年竟为自己的容貌有了几分自卑。 染了几分不忿,少年恶狠狠的收回了视线,不自觉间,竟独自喝起了闷酒。 然他却是忘了,他素来酒浅,而幽潺备下的也自然不是什么寻常的美酒,刚猛饮了一杯,他便已经瘫软了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发出一阵脆响,连带着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 恍惚间他只听见有人在唤他。 “小辞…” 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则是宠溺,少年总感觉这声音异常的熟悉,仿佛曾在何处听过,正想要抬眼去瞧,但眼皮却极重,怎么睁也睁不开,仅存的意识沉沦,此刻他方才发现,原来,他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顾正处在喜欢和不喜欢之间,他还在徘徊,一旦动心了的人,都会变得有些扭捏,哈哈哈哈… 第57章 “此事不急, 你也知道那地方百年未有人进去,如今想再用,恐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怎的, 不过是个…用来…的池子罢了,我知道你是特意为此过来, 难不成我还会小气到诓骗于你不是, 再说我们兄弟几百年未见了,多留下几日又怎么了, 如今这五洲太平,不需得你时时守着…” 那酒极烈, 半倒在矮桌上的顾夕辞早已不知日月, 恍惚间只感觉到了自己落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 而萦绕在鼻尖的香气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安心,下意识的靠的愈发的紧了,任凭自己沉沦。 直到落入了一方柔软的床榻, 方才又清醒了几分,感觉到那人的气息远离, 少年不由得皱眉, 耳边也响起了一阵阵的交谈声, 隐约间他还是能分辨出那是谢幕卿的声音。 然或许是离得太远,又或是他醉的太深,那交谈声时断时续, 模糊间他也只能听清个…什么特意过来,池子之类的,正疑惑着两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之时, 刚清醒没多久的意识便随着再度席卷而来的酒意迷糊起来, 不过一会儿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不是我说…” 抬眼又往那软榻上瞧了一眼, 幽潺的眼中意味莫名,不由得奇道,“卿卿,你对你这弟子也太好了些吧,主动离了九霄宗不说,还千里迢迢为他来了我这北海,用的还是本体,这可不像你啊?!” 抬手将门虚掩,察觉到其平稳安睡,谢幕卿方才又将目光投向眼前之人,并不在意其眼中的探究,只缓缓道,“他是不同的!” “是是是…” 闻言,幽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道,“他自然是不同的,要知我上一次见你露出这般的表情那还是在千年前,而那时候让你会露出这般表情的,还是那个人……” 他兴致正浓,加上他少见他这位挚友有这般不似往常的模样,便忍不住的逗弄,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抬眼却看见其面色颇冷,眸色亦是极黑,忍不住抖了身体。 “幽潺,你多话了!” 青年如此说着,言语间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儿…… —— 待顾夕辞再醒过来时,已然到了隔日,宿醉后的头痛感,属实难受,多亏了化去鱼尾的鲛人侍从递上了醒酒的甜汤,如此方才又好受了些。 然叫他奇怪的是,自醒来后他便就一直未见过谢幕卿,问了那群伺候的宫娥们后,亦是一个个的摇头,只道是不知,无法他只得起身自己出门去寻,然到底是人生地不熟,没转两圈便就糊里糊涂的在这水晶宫迷了路。 幸好是撞上了碰巧路过的好心宫娥,引了他出来,如此方才能再度回到早上他休息的卧房,儿这次他亦是学聪明了,找不到人他便老老实实的在卧房呆着,只等的谢幕卿来寻他。 而这一等便就是等了许久,直到晚上他也并未等到谢幕卿,反而却是等到了个不速之客,正是昨日见到过的幽潺。 而思绪亦是回到了昨夜,忽地记起,昨夜那说话声,除了谢幕卿,而另外的一个人便就是眼前的幽潺。 说起来下山这许久,顾夕辞其实并不知道谢幕卿来这北海是为何,他从未和他说过,只知道这里是有他挚友,但具体什么的他却又是不知道的。 直到昨夜他听见了两人的零星交谈,才知道谢幕卿特地来此,是为了什么池子,听起来还极为的重要,但具体是想要做什么,他却依旧还是不知晓的。 若放在以前,他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现在,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尤其是那还是关于谢幕卿。 如今见了幽潺,他其实是想问的,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再三考虑之下,最终他还是只剩下了沉默,两相无言,竟带着几分尴尬。 然幽潺却是对着眼前的少年还是有几分兴趣的,见其不说话,也并不太在意,只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有些玩味的道,“你就是顾夕辞?” “看起来也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般草包嘛…” 他如此说着,倒不像是有意调笑,反而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而顾夕辞闻言,自然是知道此人是在说原身的,并不太在意,只解释着说,“外界传言那可尽信,都是些谣传罢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幽潺亦是一笑,“你说的对,倒是我肤浅了,竟也信了那些个风言风语…” 眼前之人言辞和善,幽默风趣,若无自身那突然莫名的厌恶,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可相交的人,可现在的顾夕辞却只觉得奇怪,不明白此人来找他究竟是何意。 “要说,谢幕卿对你这弟子可算是极好了!” 幽潺并不知道其心中所想,只自顾自的又开了口继续道,“要知道,就他那清冷的性子可少见对人这般温柔。” 青年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脑中也不由得回忆起昨日,虽然醉酒,但他却还是知晓,昨夜温柔抱住他的正是师尊,毕竟那般的香气,他也只在谢幕卿的身上闻见过,那般的让人安心。 的确,谢幕卿待他极为的温柔,从一开始的猜想以为师尊是发现了他并非原身的秘密而进行的试探,然越到了后面,却已然不是他想的那般,谢幕卿是真心待他好的,不然依着谢幕卿在原文中的那般冷心冷情和不喜欢与人过度接触的性情,昨夜是说什么都不会抱着他的,更何况在他这段时间所见所闻,谢幕卿是真的只对他一人好。 不由得想起了在桑梧城的那一夜,那抹笑到至今都记忆犹新,忽地他竟是红了脸,生了些许悸动,只不过并未持续太久,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凉了心肠。 不外乎别的,只是他突然想到,师尊如今能待他这般好,不过全然是因为其好友也就是原身的父母所托,顿时没了喜悦,又加上他也是知道,在很久的以后,谢幕卿是会飞升成神的,而到那时,他依旧还是个默默无名的炮灰,一时间难掩失落…… 而一旁的幽潺自然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眼前的少年心中竟有这般多的弯弯绕绕,见他未说话,也并不在意,只自顾自的道,“要知道就算是我这个他的好友,当初初见他时,他便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即使后来好不容易相熟了,仍旧未变,活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 “当初?” 顾夕辞正心情低落,自然也不在意幽潺,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兴趣,然直到幽潺忽地说起了师尊以往的事情,瞬间便不由得来了兴致,眼睛微亮,下意识的便开了口想问。 而幽潺见他感兴趣,自然也是娓娓道来。 “正是当初,瞧你这模样,想来你那师尊未曾同你说过吧,我与他成为朋友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还是在千年以前呢,而那时候他年纪差不多还同你一般大呢!” 说起以前,幽潺的脸上不自觉的生了几抹怀念。 “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彼时初见,我还颇有几分可惜,毕竟他那副容貌着实叫人惊艳,但又配上了副那般表情着实叫人瘆得慌!” “而且你怕是不知道,现在你那师尊虽表面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但也并非是不近人情,已然柔和了许多,要知在是以前,我初见他时只感觉他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瞧我时,一脸的杀气,活像我抢了他什么心爱之物一般,委实将我吓住了!” 青年如此说着,顾夕辞听了也不由得一阵好笑,他从未想过以前的谢幕卿竟是这般的模样,但随后又是一阵羡慕,毕竟眼前之人竟与师尊相遇的这般早,而那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不过我才是不怕呢!” 幽潺笑着道,“那时候我们年纪不过一般大,修为也差不多,都是小屁孩,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更何况那时候我还抓住了他的把柄,你怕是不知道吧,想当初,你这师尊可是极为怕水的,一旦沾了水,便浑身僵直,借此,我还没少戏弄他,谁叫他总是瞪我!” “怕水?” 听见谢幕卿小时候被其戏弄,顾夕辞下意识的皱眉,但听见其还惧水之时,不由得又有些疑惑,抬眸去看他,眼中带了几分不解,与师尊相处这般久,他怎么不知道其还惧水呢? 只这一看,幽潺便马上理解了少年的意思,当即便笑了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你师尊为剑道之首,半步飞升,怎么可能还会惧水!” 他如此说着,并未瞧见少年略带心疼的眼神,只继续道,“说起来依着他那性子,我们两个这辈子怕都是看不对眼,更遑论是做朋友,若不是那人……” 话到关键之处,青年却忽地戛然而止,这叫顾夕辞不由得生了几分疑惑。 “那人怎么了?” 带了几分急迫,看向眼前之人,忍不住相问道。 然这次幽潺却是并未急着回话,只是忽地低了头,盯着少年的脸直瞧,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探究。 忽地他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顿时眼前一亮,抬了头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倒说谢幕卿那小子独自过了几百年,怎么忽地开了窍,竟是要收一个弟子?如今见了你我才是明白了过来!”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又低头将少年打量了一番,方才又继续道,“之前见你普通倒也并未怎么在意,如今细看下来,才发现你与那人长得……” 他如此说着竟带了几分痴狂,正欲再言,下一刻却只觉得喉间一痛,再是说不出话来。 而顾夕辞见他又是戛然而止,忍不住也是极了,正想要开口再相问,身后却是忽地传来了一道声响。 “幽潺,想来我之前同你说所说的,你怕是并未入耳…” 那声音寒凉,带着些许莫名意味,顾夕辞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果不其然,来人正是他苦等已久的谢幕卿。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妈耶,剧情终于快一半了,之前的事情也快要一一解释了!!! 第58章 自那日后, 谢幕卿又是几日未见,连带着幽潺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使得他愈发的无聊, 又加上那日幽潺未说出口的话吊足了他的胃口,如今戛然而止叫他难受了好久。 这日, 人身鱼尾的宫娥照例送上吃食, 琳琅满目,尤为丰盛, 但顾夕辞瞧着却是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由得抬头再次问出了那个每日一问的问题。 “姐姐, 你可知我师尊此刻在何处, 为何他还不来见我?” 而宫娥眉眼温和, 并未有过不耐,依旧是耐心回答道,“公子莫急, 仙尊此刻同我们主上在一起,他命我们告诉您耐心等待!” 说罢便转身尽数退出了屋内, 临走时还不忘掩上了房门。 然顾夕辞听着这个每日如出一辙的回答, 早已是头疼不已, 又是幽潺,又是幽潺,自那日谢幕卿将幽潺强行带走, 再未出现过后,每每问起谢幕卿的下落,回答他的都是同幽潺在一起。 他知或许是谢幕卿为了此行的目的, 但长久的听见那二人在一起, 莫名的就是有些不舒服, 又加上幽潺生的貌美,同师尊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相配的,而与之相比的他就更像是一只丑小鸭,免不得自哀自怜一番。 不过他很快又清醒了过来,并且为自己这般的胡思乱想多少生了几分羞耻,不断提醒自己,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过是好友罢了,怎会发生那档子事…… —— 如此又过了几日,顾夕辞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心中莫名生了几分烦躁,甚至于慌乱。 正欲出门去寻,那料刚转至拐角,就撞上了往日那个常来与他送吃食的宫娥。 只见她低头略一行礼,便就道,“公子,仙尊有令,特命奴婢前来引您过去。” 不知为何,顾夕辞总觉得今日的宫娥与往日不太相同,颇有几分奇怪,然他到底还是被师尊唤他的消息给冲昏了头脑,知晓不过一会儿便会与人相见,自然是喜不自胜,一时间也就不太在意这几分异常。 “在哪儿,快引我过去!” 他如此说着,已然有了几分迫不及待。 而宫娥见状亦是一笑,“公子且虽我来!”说着便转身已然先行,引着人往宫殿的后方海域而去。 随着越往深处去,没来由的顾夕辞竟觉得几分不安,四下瞧了瞧总感觉是有人在盯着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好在随着宫娥走了一会儿后,终于是见到了谢幕卿后,这不安方才彻底消散。 “师尊!” 几日未见,再见到其人后,少年难免有些激动,可真到了面前后,没来由的又生了几分瑟缩,待师尊二字这一出口后,其它再没出声,只乖巧站在其身边,不时投了两道目光前去,但就是不敢与之直视,颇有几分别扭。 而谢幕卿见状则是一笑,抬眼将少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方才又微皱了眉道,“只几日未见,怎么瘦了?!” 他低声询问着,冰冷的言语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如此这般,顾夕辞自然是一阵感动,但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几日未见到他而茶饭不思,因此消瘦了,怎么想都觉得万分羞耻,连带着脸色也泛红了几分。 微稳了心神,方才又抬了头去,开口道,“并不是,只是弟子这几日胃口不好,不易用太多,劳师尊忧心了!” 然听了此言,谢幕卿的眉头依旧未散,抬头往了侧身看去,眼中多了几分不喜。 而被这般注视着的幽潺当即便就炸了,倒也不全是因为那眼神,而是此刻这两人的模样酸的他直倒牙! “行了行了,当真是够了!” 幽潺有些嫌弃的看着二人,生了些许无语道,“我可是快服了你们了,不是我说,卿卿,你也太宠你这弟子了吧,再怎么说他也已经是筑了基了,就算还未结丹辟谷,饿上几日对一个修士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你瞧瞧你那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养道…” 他如此说着,却不料下一刻便被投了一道冷冽目光,暗含警告,当即便就止了声,有些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 抬扇掩了掩唇,当做是自己闭了嘴。 而顾夕辞再傻,自然也还是听清了其中的意思,当即便又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去瞧身旁之人的脸,支吾了一声后方才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控诉着,“你说什么呢?!” 不像是在控诉,反而像是在撒娇。 然这般的状况却并未持续太久,转眼的功夫,谢幕卿便已然领着人往其后的山洞中走去。 看着眼前禁闭的洞门,顾夕辞这才记起此次师尊命人来叫他是为有事,而如今想来便就是为此了,然而他还是有些疑惑,不由得开口相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而谢幕卿则是只一笑,带着几分宠溺,低声安抚道,“不必担心,你且仔细跟着为师便好!” 他如此说着,抬手将人又拉近了几分,显得极为亲密。 而闻言的顾夕辞也是没来由生了几分安心,想来也对,毕竟也没谁能在全盛时期的谢幕卿手下伤人! 对于此,顾夕辞显得尤为骄傲。 两人正欲推了那门进去,不料下一刻那本还在闭了嘴的幽潺却忽地开了口,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卿卿,你既这般疼爱你那弟子,不知道那池中之苦,他是否又能受的住吗?”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明显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而换来自然是一个更加冰冷的目光。 顾夕辞不解其意,闻言也是下意识的转头,想要去问个明白,却不料下一刻他已然是被谢幕卿拉进了洞去,待再反应过来时,那洞门已然又是重新关了上去。 待再入眼时已然又是换了另一副光景,眼前灯火通明,珠光闪烁,不时雾气缭绕,已然是一方还泛着浓厚灵力的暖池。 见状,一时间他竟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往身旁之人看去,眼中还带着几分不解。 而谢幕卿了然,柔和了眉眼,只看着眼前的少年柔声解释道,“这是洗髓池,为师知你现在想修炼,便特地带了你来这北海,求了这方池水,断经洗髓方能重塑灵根,如此一来也能事半功倍,与你修炼颇有裨益!” 他如此说着,复又继续道,“其实先前为师便有所考虑,只那时你对修行并不太感兴趣,我便也不欲强求,总归是按照你的意愿来的,开心便好,若是不想修炼,为师也还是养的起你的……” 青年娓娓道来,温吞间说不尽的柔意,而在他不知晓的小小一方,闻言的少年早已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去看喜剧2的《少爷和我》老好看了,土拨鼠叫!!! 第59章 期间, 顾夕辞猜想过很多种谢幕卿不远万里来这北海的原因,不外乎是什么极重要的事,但却万万没想到的是, 谢幕卿来此竟是为了他! 举目无亲,又突然来到一个极陌生的地方, 顾夕辞自然是下意识的慌乱, 又加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本话本子里的注定早死的炮灰,便就更是慌了神。 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保命, 而在这个以修仙背景的世界,弱肉强食之下, 自然是修为越高, 越厉害的人才能活的更加长久。 于是乎, 他便想到了努力修炼,争取日后将死之际,也能拼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到底还是疏忽了作为一个边缘人物的炮灰, 天赋自然也是不高的,三灵根堪堪入门, 在许多人眼中已然是杂灵根了, 而杂灵根便也就意味着修炼比其他人更为艰难, 即使他勤奋刻苦,但灵根的限制在那儿,较旁人他到底还是不如的, 因此修行缓慢。 而如此,顾夕辞瞧着也是一阵着急,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离他原书中死的时间越来越近, 然他却还不过是个筑基弟子, 莫说对上魔尊,便就是其身边的那些小魔也都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还想在魔尊的手下存活。 因此每日担忧。 而叫顾夕辞感觉到意外的是,这样的忧虑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然谢幕卿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还不辞辛苦的替他想办法,千里迢迢的来了这北海,刹拉间,少年便就感动到不能自已。 再开口时,嗓音已略带了几分沙哑。 “师…师尊来北海,就只为了此事?” 他如此说着,仍旧感觉到几分不真切般,“弟子还以为您来此是另为了什么极重要的事…” 少年不太自信,毕竟他一个炮灰也不重要,却怎么也未想到,谢幕卿来北海竟真的只单为他一人… “怎么,小辞的事情便不算重要吗?” 谢幕卿不喜欢眼前少年这般贬低自己的话语,微笑着反问道,言语间皆是柔情。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一愣,连带着心间也是漏了一拍,随后便是狂跳不止,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似想要分辨出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然下一刻,那人已然侧过了身去。 “走吧!”抬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谢幕卿已然领着人往那泛着雾气的水池而去,再没了给少年探究的机会。 —— 脱了外衣,顾夕辞仅着了一层单衣便入了水,而脑中依旧还在为着方才之事,心中狂跳,莫名的迷茫,如同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出分晓来。 直到谢幕卿亦同他入了水来,他方才回过了神来,有些不安的唤了句,“师尊?” 那池水不深,不过刚至少年腰身,因着雾气蒸腾,再抬眼看向来人时,眼眸中不知觉的带了些水汽,湿漉漉很难不叫人心软。 而谢幕卿看向来人,或许是仅着的一层单衣太过单薄的缘故,刚入水没多久,白色的里衣便被尽数浸透,少年被包裹在其中的身躯,春光也尽数显露。 单薄却不瘦弱的身躯,还有那刺眼的白和惹人的粉相互交织,不自觉的,青年的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但他面色不显,移开了目光,只道,“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随即又柔了几分嗓音,待再重新转过的眼中已然没了半点异常,沉声道,“不必害怕,我会在此为你护法的!” 他如此说着,叫人不自觉的安心。 而顾夕辞闻言自也又是一阵感动,点了点头,依言在原地坐下打坐,随即也闭上了眼。 而适时的身旁之人亦又开了口道,“细心去感知灵气,将其引入经脉中,至丹田处,那是你灵根所在之处。” 依言,少年连忙凝神,运转灵力将灵气纳入经脉之中,待行至一个大周天后,果不其然,他已然能看清了丹田那处的灵根。 蓝红褐色的淡光闪烁,正是分别为水火土的三灵根,不由得大喜。 只不过还未待他高兴多久,水池内的灵气忽的翻涌,失控一般尽数冲进他的身体,顺着经络直直的冲击着他的丹田。 一下又一下,极致的痛苦让少年不由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几次都忍不住的想要吟叫出声。 他眉头紧皱,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往身旁之人靠去,已然是痛到意识迷糊了,似乎只有这样,方才能减轻些痛苦。 然而下一刻他便只觉得肩头一紧,模糊间有人撬开了他的唇舌,随后便渡入了一口温凉,不多时一抹甘甜却带着些许药气的味道便自舌间化开,而那温热也随之移开,带着几分不舍缱绻。 耳边传来一阵低喃。 “不要怕,忍一忍便好了,我会助你的!” 他如此说着,而适时的那药丸也起了作用,待到药气流至周身经络,少年便感觉到自己想被什么包裹住一般,温暖且柔和,连带着被冲击的经络和丹田亦没那么痛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的意思依旧有些迷糊,恍惚间他只看见那大股大股的灵气不断冲击着他的丹田,扩充着他的经络,本还稳固的三色灵根被这强劲的灵气不断冲刷之下已然有了动摇意头。 又过了良久,顾夕辞只觉得丹田那处仿佛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凝神一看,这才发现三灵根中的土灵根褐色光芒已在不自觉的暗淡,下一刻他便已然破碎了开来,只留下了水火两色灵根。 他正暗自震惊,却不料下一刻,那灵气已然又往着那火灵根而去,不断冲击着,而这一次他却不似方才那般毫无感觉了,虽不那般痛苦,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随着灵气不断冲刷,他越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好似要离开一般,很是不安,直到那火灵根的光芒也尽数暗淡,“啪嚓”一声,那火灵根也尽数湮灭,随后他便只觉得心中一空,彻底昏死了过去。 池中的灵气逐渐平息,已然不像方才那般猛烈的直冲进少年的身体,谢幕卿抬手揽过已经昏迷的少年,豆大的汗珠自颊边滑落,再是冷静如他,眼中也闪过几丝心疼。 抬手探向少年已然平息的丹田,待发现那处只剩下了一根水灵根后,他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整日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抬手抚向怀中少年的脸庞,不由得喟叹,仿佛在暗自发誓一般,低声轻喃道,“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而适时的,山洞外也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响动,见状,谢幕卿不由得脸色一暗,拥起怀中的少年便往池边飞去,转眼间便就消失在了这山洞之中。 …… 洞门大开,看着已空无一人的水池,幽潺只觉一阵恼怒,挥手将看守之人掀翻在地,阴沉着的脸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人呢?!” 他质问着,而本就已受伤的侍从,此刻忍不住的瑟瑟发抖,颤着声道,“奴…奴不知道,他们方才还在这里的…” 凝重的气氛,叫其他人不敢言语,而幽潺却已然被气的难以思考。 此等好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等来,就是想等着南珣仙尊为其弟子洗髓护法之时,灵力亏空,他好借着机会将人一举拿下,却不料如今却是扑了个空。 “废物!” 气急败坏之下,幽潺抬手便已经灭了那鲛人性命,看着身后的众人只觉得嗜血。 “还不快给我都去找,若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众人自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连声道是,下一刻便已然都往洞外而去,忙着寻人去了。 看着还泛着涟漪的池水,幽潺只一阵冷笑。 “谢幕卿,我不会轻易就此罢休的,你别想逃出这里!” 他说到做到! 顾夕辞是在温暖中醒来的,除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和迷糊的意识,其他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抬眼去看,他这才发现此刻他竟是被谢幕卿拥在怀里的,而脚下他们正在疾驰。 因着意识迷糊,他并未觉得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只是好奇明明方才他们还在山洞之中,而此刻他们却在外面,尤其是眼前之人面色略带凝重,活像是在逃命一般。 顾夕辞不由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谢幕卿自然也察觉到了怀中少年的苏醒,微一低头,清冷的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柔和。 “无事,你且安睡!” 然话音刚落,不远处已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找到他们了!” 下一刻,他们二人的身边已然被鲛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退无可退。 顾夕辞还未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前方紧围的鲛人便已然露出了一个缺口,从中信步而来的正是他不久前曾见过的幽潺。 即使他再迟钝不过,也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来人明显来者不善,只叫他奇怪的是,幽潺明明与谢幕卿是好友,为何会变成这般的模样,不由得下意识的往身旁之人看去,但其神色莫名,他依旧是看不懂。 “逃啊,继续逃啊,怎么不继续逃了?” 幽潺表情阴冷,带着些许阴郁。 “谢幕卿,你真以为你们二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声音清冷,带着些志在必得。 而闻言的谢幕卿却是面色不变,依旧冷漠的看着来人。 然幽潺却是不恼,只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后,方才颇有兴致的问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何时发现我不是真的“幽潺”的……” 第60章 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之下, 幽潺几乎以为眼前之人不会回答了,下一刻却只见来人忽的冷声开口道,“你其实隐藏的很好。” “噢…” 闻言, 幽潺不由得来了兴趣,继而又道, “既然如此,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谢幕卿的容貌原本是生的艳丽的,只他性情着实冷漠, 又不怎么轻易近人,整日冷着一张脸, 便叫人忽视了许多, 只道他是个冰清玉洁, 不染世俗的玉人。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谢幕卿并非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玉人,相反有时候他还带着些兽类的狡黠。 就比如说此刻, 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的,但说出的话却总让人觉得又几分意味深长。 “若不是你有意的多番试探, 我其实并不在意!” 他如此说着, 但幽潺却总觉得话里有话, 当即便皱了眉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并不在意? 而谢幕卿只冷笑,说出的话委实不算好听, “难道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带着些许嘲讽道,“鲛人一族虽为妖,但至纯至善, 受天地庇护, 尤其是贵为鲛人一族的圣子幽潺, 其灵力醇厚,圣洁,周身所散发的气息仿佛生命之下的勃勃生机,而你,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闻到的便只有萦绕不断的腐烂臭气!” “放肆!” 幽潺万没有想到如此说话,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沉了脸色,厉声道,“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敢嘴硬!” 微抬了手,眼中只剩阴寒。 “来人呐,还不快给我抓住他们!” 他如此吩咐道,带着些许狠戾,“但凡抓住一人,无论生死,我重重有赏!” 此话一落,四周的鲛人如同染了兴奋剂一般,尽数朝着二人围了上去,仿佛不要命了一般。 而见状的谢幕卿自然也是召了吟霜出来迎战,只轻轻一挥便就解决了最先靠近的那一批鲛人,然其后则是更多的鲛人,不自觉的陷入了一场苦战。 被牢牢护在身后的顾夕辞,见状没来由的生了几分担忧。 “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幽潺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二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微笑。 “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谢幕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这个机会的,岂能轻易放了你!”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尽是些幸灾乐祸,忽的撞上其中少年那满含厌恶的眼神,却是一笑。 “小美人,我虽是骗了你很多,但唯有一件事,是没有骗你的,便是你这师尊的确惧水,而且一旦入了水域,其自身的修为便会压缩至一半,所以别这样看着我,毕竟你们,今日一定是死定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顿时也只觉得心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前的谢幕卿,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连带着抚上其的手都带了几分颤抖。 谢幕卿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害怕,面色一冷,看向眼前之人更是冷冽了几分。 “你以为,就凭你们?” 他如此说着,提剑瞬息,那本还平平无奇的吟霜已然附上了一层凛冽的银光。 “即使半数修为,于你们本尊也是绰绰有余!” 再抬手时,一道逼人剑气已向众人袭去。 见状的众人,当即脸色大变,饶是幽潺都未想到眼前之人竟还有一战之力,到底是他轻敌了,不由得面色难看了几分。 众人四散而逃,但到底敌不过那迫人的剑气,不过瞬息的功夫便已然将人追上,幽潺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剑意,已然是躲不过了,不由得脸色一白,当即便下意识的闭眼,而也就在这一刻,一旁的乌青却是忽的抬手将其拉过,紧紧的将人挡在身下,脸上带着些许决绝。 只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幽潺猛地睁眼推开了挡在身前之人,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眼前,此时他方才反应过来,原是他中了谢幕卿的计。 “该死!” 因气极而过度扭曲的脸庞,再是漂亮不过的脸庞,此刻亦有些难以入眼。 “该死该死该死!” 幽潺暴怒着,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众人,愈发觉得气血上涌,不由得一阵暴喝,“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的众人当即四散而逃,生怕又触了其什么旁的逆鳞,只有被推开的乌青一直注视着暴怒的幽潺,许久后他方才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 被突然抱走奔逃的顾夕辞还未反应过来过来,抬首去看人时还有些惊魂未定,无意识的唤了一句“师尊!” 随后也就意识到了此刻的谢幕卿不过是强弩之末,不然他们也不必像这般狼狈。 自责在心中悄然滋生,若不是为了他,师尊也不必来这北海,也不会修为被压制一半,更不会为了提他护法而灵力有亏,便也就不会中计,弄成这般随时会丢命的状况,明明最开始他是想保护谢幕卿的… 许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情绪低落,以为少年还是在害怕,不由得分出了丝心低头轻声宽慰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然闻言的顾夕辞却只觉得鼻头一酸,他那里是怕自己出事,明明是在担忧眼前人。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情绪逐渐平稳,谢幕卿方才再度抬首,打量着四周,眉间是明显的微蹙。 感受着周身灵力的聚集到溃散又到再次聚集,他抬眸看向远处,想来此刻的幽潺已然反应了过来,不过多时便能再找到他们,然而那唯一出海的路已经被封死,若要硬闯,他还带着小辞,他并不想冒险… 正犹豫间,怀中的少年却忽的惊呼出声,他下意识的低头。 “师尊!” 顾夕辞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明发光物,当即便拉紧了眼前之人环住他的衣袖,不安的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而依言的,谢幕卿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入眼的正是一个浑身发着金光的小雀鸟模样,不时的还发出吱叫声,见状,他不由得一愣。 此刻的顾夕辞也算是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之物,正疑惑这深海之中那里来的雀鸟,抬头去看谢幕卿,却只见他的面色说不上好,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忧,下意识的唤了一句,“师尊?” 如此谢幕卿方才回神,只看着那金色小鸟时还有些恍惚,见状顾夕辞还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却只见那金色小鸟忽的转身,冲他们吱叫了两声后便向着远处飞去,明显是叫他们跟上。 这番奇异的举动叫顾夕辞有些莫名,因为这并不排除是有人设的陷阱,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谢幕卿,却只见他神色已然清明,看着怀中的少年,轻声道,“先跟上去看看!” 说着便已然朝着那金色小鸟的方向飞去,顾夕辞自然没有什么多说,毕竟师尊总归是比他懂得多的… 那金色小鸟飞了很久,其间还不时领着他们躲过一两拨的追兵,直到入了一处狭窄的珊瑚道,在一处没有牌匾的洞府前停了下来,顺着半敞的门缝进入,眨眼间便就消失了个干净。 在顾夕辞的再三要求下,他终于是被谢幕卿给放了下来,离了那略带温热的怀抱,他终于是能静下心,冷静了些许,当然除开那还稍显虚弱的身体。 看着眼前黑黝黝的山洞,甚至于从那门缝中不时透露出的寒意,都叫顾夕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想打开那禁闭的门却又有些惧怕,直到身旁之人破开了那门上的银色铁索,朝着他看来,低声的道了句,“走吧!”说着那门便已然被打开。 果不其然,刚入至那门内,一如外面般的漆黑一片,迎面而来的则是更浓重的寒意,身体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正暗想着这是何地之时,忽然的低吟却将他吓了一跳。 “谁!” 他下意识的往身旁之人靠近,眼中尽是慌张与戒备,软声质问了两句却并未得到回应,只那喘息声愈发的明显。 少年本就对黑暗极为惧怕,又加上了那未知的莫名生物,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不安,直到身侧之人手中捏起一团白色的火焰,刹拉间便就将山洞中的灯盏尽数点亮。 明灭之间,顾夕辞也自那山洞的中央看清了方才发出喘息声的生物,是一个人身鱼尾,满身血迹,极狼狈的鲛人。 四周尽数被寒冰包裹,手腕粗的铁索尽数缠绕着他的身躯,将他禁锢在冰架之上,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已然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然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叫顾夕辞觉得惊奇的是,眼前的这个鲛人,虽狼狈,但却难掩其容颜,竟是同那幽潺长的一模一样! 忽的,他像是回忆起,谢幕卿方才所说,既然外面的那个幽潺是假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就是真的了?! “果然是你!” 这时,一旁的谢幕卿也出了声,看着眼前之人,眼中闪过莫名。 而那被囚禁的人因着突然的光芒,眼睛还有些不适,微敛了眼,待适应后他方才彻底睁开,看着眼前之人带着些许笑意。 “你可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他呢!” 他如此说着,任由着那金色小鸟在他指尖嬉戏,再转眼间,已然化作了飞灰,而他也因牵动了伤口,不由得皱眉发出了一阵痛吟,但转而又恢复了调笑的模样。 “卿卿,怎么这样看着我,许久未见我这位挚友,不应该抱一抱吗?” 笑意与痛意交织,怎么看都有几分别扭,连带着一旁的的顾夕辞看着都有些牙疼,但那人却仿若不察。 谢幕卿提剑而去,看着眼前之人凄惨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本是用的倒叙,不看到后面,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 但我能说,一定意义上,师尊和幽潺不算挚友,算情敌,哈哈哈哈哈 第61章 闻言, 幽潺只苦笑了一番,方才道,“你们从外面来, 想来已经见过那另一个我了吧?” 眼神涣散,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哀凄, 只道是, “其实他也并非是什么假的,毕竟他与我原本就是一体…” 谢幕卿皱眉不语, 隐约间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说起来那得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看向眼前之人他如是说道,“谢幕卿, 你愿意听我一一讲来吗?” 像是在问眼前人, 又像是在问自己, 然到底还是低声娓娓道来。 自上次与谢幕卿一别,已过百年,为了躲避人族修士的捕杀, 幽潺便一直领着残存的部族藏居于北海,因着偏僻, 少有人经过, 就此他们也相安无事生活了上百年。 可直到有一日, 这北海生了异端,海底忽的升起一石柱,那石柱表面平平无奇, 其内却耀耀生辉,如七彩琉璃,深海之中再是显然不过。 他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块, 直到有鲛人因好奇过去查探, 回来皆说那石柱可说人言, 通神性,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 渐渐的去哪里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几乎每一个族人都曾去那处许下过愿望,而变故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发生的。 族中忽的出现了流言,原本安分守己的族人也多是暴躁易怒,而其原因不外乎别的,皆是当年那场灭族之痛,如今却是人人道要揭竿而起反上北海,与人族报那当年灭族之仇。 可他也知晓鲛人一族本就势弱且修为大都不高,又加上因当年灭族一事,留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反上北海,与人族一战无异于去送死,而这时他也终于发觉出了些不对劲来。 因此循着他们所言之地,他也去寻了那石柱,而也就是这一去,便再无了回转之地。 依言,他也见到了那奇异的石柱,并且那石柱也的确能道人言,通神性,并且满足你的所有愿望,按理来说他本该是不信的,但是他被蛊惑了,到底他还是同族人那般许下了那个不该言说的愿望。 说到这里,幽潺已然是痛苦的,他看向眼前的谢幕卿不由得苦笑,有一瞬间他竟是不敢直视,自嘲般的道,“世人皆道鲛人一族天生纯良,尤其是我这鲛人圣子更是至纯至善,不受外物所污。” “这话若放在以前那便是夸赞,但若放在现在便是讽刺,谁会是真的良善?灭族之后,我领着剩下的族人在这北海苟延残喘,直至百年,所有的族人都认为我已然忘却当年的灭族之仇,但我怎么会忘记?” “那日尸山血海,族人的血几乎染透大片海域,即使是现在,我仍能从族人的眼中看到当日的惨烈,他们每一个目光都注视着我,只因为我是王,他们想让我复仇!而我深知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我被蛊惑了,而且是自愿的…” 闻言,谢幕卿瞳孔微缩,一向淡泊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些许动容。 “抱歉,我来晚了。” 竟是带着几分自责,一旁的顾夕辞见状微惊,他从未见过谢幕卿有过这般的模样… 然幽潺却只是一笑,无奈中又透着股悠远,“如何能怪你呢?卿卿,毕竟那时候的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又继续道,“我任凭那石柱中散出的黑气附于我身,由他控制我的躯体,我原以为他会出北海而去,却没料想到他却是骗了我,他并没有去随我愿报仇,而是久居北海,并且以我的身份在这北海深处建了一处血池!” “血池?!” 闻言,不知怎的,顾夕辞竟一下子想到了景和镇的那座血池,一时间神色莫名,再看一旁的谢幕卿,闻言也有些微愣,想来也是想起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幽潺是面色愈发又白了几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以我的名义强制让我的族人入那血池献祭,一日有一日,即便当时的我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我也并不是个蠢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发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后,我便拼命的想要摆脱那黑气的控制,但却为时已晚,他已然深入我骨髓,与我融为一体,如何都摆脱不掉了!” “但相应的,我亦能控制他,每每害人之际,我便拼命反抗,坏了他许多事,即便他暴跳如雷,倒也分庭抗礼过了一段时间,只那时间很短,很快那黑气便找到了压制我的方法。” “世人皆道鲛人一族圣子是至纯至善的化身,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之所以有那般纯良的模样,不过是我们自出生起便分为善恶两道生魂,恶魂自出生时便被秘法所封印,独留下善的生魂,所以才会有常人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幽潺声音已然支离破碎,长时间的说话让他本就亏空的躯体愈发孱弱,然而他却并不愿停止,反而带着几分激动,漂亮的琉璃眼在这别样酷寒之地中耀耀生辉。 “之前被那石柱蛊惑说出愿望之时,恶意便悄然滋生,那封印着恶魂的法阵也因此松动,只那一刻,便就被那黑气给有所察觉,抓住了把柄,他强行破开了那秘法,生生将我体内的恶魂抽出重塑了身体,而后又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入了那恶魂的身体,那黑气本意是还想杀我的,但那善恶生魂本就是一体,杀了我,那恶魂也活不了,所以,他便将我囚禁在此,而恶魂便以我的身份留在外面!” “那恶魂被封印在我体内几百年,早就已经心生不满,出去后与那黑气一拍即合,放肆虐杀,百年来我就是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将族人送上那死亡之地,看着那血池愈发的鲜红,待到族人皆被屠戮殆尽,他们仍旧是不加满足,之后更是将手伸到了北海外,他们不断的抓捕着路过或是落单的修士,反正这北海偏僻,失踪一些人也引不起多大的注意,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献祭,我已然数不清那血池中究竟有多少的尸骨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却只觉得胆寒,上百年下来,那得是多少?但很快他又发觉出了些不对劲来,不由得好奇的发问道,“那如你所说,那我们今日在外所见的那些鲛人又是为何?” 少年声音柔和,许是疲累的缘故,无形之中又带着些软糯,忽的发声,幽潺方才侧头向他看来,好似才发现这地方还有另一个人一般。 只不过这一眼,触及到少年的脸后,表情不由得微愣。 “你…” 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朝另一旁的谢幕卿看去,仿佛是想要求证什么一般! 而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点头。 这般的举动落在顾夕辞的眼里便只觉得很是怪异,不由得皱眉,多了几分好奇。 “你怎么了?”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然回应他的却是幽潺一个莫名的眼神和表情,他看不懂,却又觉得颇为怪异,叫他很是不舒服,就像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在看他,而是通过他在看某一个人,正欲再开口,但下一刻那人却已然将目光移开了去,转而回答了他方才的话语。 “那些族人早就死了,你们先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具具躯壳,全是被那黑气用特殊的秘法和血池所制成的!” 他如此说着,眼中皆是恨意,闻言顾夕辞身体不由得一阵发麻,他忽的想起,先前几日与他接触过的鲛人侍女们,见过其几次诡异的行为后,他便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原本还只当错觉,如今想来,简直细思极恐。 正想再问,下一刻耳边却忽的传来一阵剧烈的炸响,少年一阵耳鸣,正想循声去看,脚下却开始一阵晃动,连带着整个山洞也一起剧烈的摇动。 他正疑惑,转身却只看见冰架上的幽潺表情一阵惊惧,忽的颤声道,“时间到了…” 顾夕辞不明所以,时间到了,是什么时间到了? 而这次幽潺却再没看他了,转而望向一旁的谢幕卿,言语间皆是痛苦之意道,“我悔啊,若不是我受了蛊惑,族人也不会有如此下场,而更可笑的是,直到最近几日,我才发现了那团黑气的目的,那所建的血池,那万万条献祭的生命,我早该想到的,那黑气所做的桩桩件件,就是为了复活那个人!” “那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 他如此说着,表情很是怪异,而闻言的谢幕卿,神色却是异常的凝重,唯有一旁的顾夕辞还不知所谓。 然幽潺却不顾这许多,只继续道,“卿卿,我想你应该猜到了那人是谁,毕竟那黑气上的味道我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明明就是——魔气!” 二字一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谢幕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周身亦是多了一层汹涌的恨意,仿佛能将万物搅碎。 然见状的幽潺只是一叹道,“千年算计,只为了这一刻,可叹我愚钝,没及时察觉,到如今发现那血阵却已然大成,想那人复生也不过时日的问题!” 他如此说着,再看向眼前之人已然多了几分决绝,“你们走吧,待那血池彻底大成,这北海便就再无活口了!” “我带你一起走!” 谢幕卿自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感受着海域中的奔腾魔气正如不受控制般的四处溃散,他下意识便想上前,欲将人一同带走。 然幽潺却只是摇头,且不说此处乃是以他性命为引的法阵,单就说… “不必再救我了,方才施法放出的引你们来的金色小鸟已然用尽了我的全力,此刻的我也不过是是强弩之末,活不长,也逃不了了!” 他如此说着,自额间凝出了个蓝色宝珠来,随后道,“这是我本命鲛珠,足够引你们出北海的了!” 不知为何,顾夕辞却忽然觉得哀凄,见状不由得下意识开口道,“别这样,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然幽潺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 随后又看向一旁之人,带着些许激动道,“谢幕卿,你一定要阻止那人的复生,只可叹千年前那人骗我先祖,致使我鲛人一族被灭族,如今我却是重蹈覆辙,突起的贪欲,竟让我叫人一族彻底灭亡,就算是死,我也是无言再面对先祖!” “所以定不能叫那人得逞,只有你了,唯有那人死,我方才能瞑目!” 他如此说着,随后也只化作了一声低叹,看向二人,轻轻的道了句,“走吧!” 说罢,山洞内便忽的多出了一道压力将二人推了出去。 模糊间,顾夕辞好像看见了幽潺正在对着他笑,而耳边也传来了他一阵好似感叹的话语,仿佛在庆幸。 “真好啊……” 其后便是一阵水声,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听不清接下来的话了…… “幽潺他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抬手压向身下之人的脖颈,看着已恢复年轻躯体的青年,“幽潺”不由得一阵冷笑,手下也愈发的用力。 “青乌,我原本以为你已然归顺于我,却不料是在同我演戏,竟还找着机会想暗杀于我?!” 他如此说着,眼底不由得爆发出一阵狠意道,“不过你已然是没了机会了,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我之人!” 他如此说着,手下稍一用力,手中青年的脖颈转眼间便就已经被折断。 微凸出的眼眸昭示着他的不甘,但隐约间又带着遗憾,只那还未深究,青年的躯体转瞬便化作了飞灰,凐灭于海水中。 “幽潺”厌弃的甩了甩手,转身看着那冲天的红光,他只觉一阵愉悦,百年算计终得了成效,而他作为功臣将来必也能封赏一方。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扬起了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容,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杀多少人便杀多少人?! 他如此想着,只觉得心情一阵愉悦,正向要朝着那红光而去,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一震,随即他的脸色便一阵扭曲,转身猛地看向一处,声音是说不出的嘶哑。 “幽潺,你竟敢自戕!!!” 诡异的嘶吼伴随着消散的泡沫湮灭,他们本就为一体,同生亦同死。 …… 看着脚下翻腾的血色海域,顾夕辞只觉一阵莫名,仿佛在做梦一般,连带着心神都还有些恍然。 但思绪却不住的回忆起方才的幽潺来,一想到他已死去,莫名的心间微疼。 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个幽潺长的一样,但见到先前那个幽潺第一面时他便觉得无端的厌恶,而山洞内的那个他却只觉得莫名的喜爱,有种亲近的感觉,甚至于在知晓他死时,心间却是莫名的难受。 这样的感觉甚为奇怪,明明他与那人方才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下意识的抬头,顾夕辞想要去问问身旁之人,而下一刻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洗筋伐髓后,灵力亏空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不由得往后倒去,直到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方才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谢幕卿拥着怀中之人,目光却依旧落在那海面之上,海域上乌云密布,遮挡住了其精致的容颜,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都给我猜,幽潺那句没说完的话,后半句是什么!!! 第62章 中洲以北, 山巅高处,云雾缭绕,时有仙鹤长鸣。 九霄宗 东苍峰 议事殿 往日清冷的宫殿, 今日尤为热闹,各峰长老齐聚, 就连一直闭关久未出现的掌门, 今日也得以出现。 众人议论纷纷,面色不佳气氛倒显得有些凝重。 而这殿上的最高位, 坐着的正是五洲第一仙尊,剑道第一人的南珣仙尊, 谢幕卿, 此刻他眉间不展, 好似在沉思。 见众人议论不止,却久未商量出个对策来,掌门已然浓眉不展, 满脸写着担忧,本就憨厚老实的面容, 此刻又是多添了两道皱褶。 他抬步上前, 看着这久未开口的老祖, 终是忍不住出了声道,“尊上,此次先是北海, 后又是中洲兰氏,怕是不简单啊!” 据山下弟子来报,本是第一世家的兰氏竟在一夜之间被魔族给屠戮了个干净, 连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据说那府内血气飘至数里远, 几日都还未散,不用想也知是怎般惨不忍睹的场景,那般惨烈程度,每叫他想起来都暗自咋舌。 如此想着他又带了几分慎重道,“恐怕那些魔族是又有了席卷重来之势!” 他如此说着,眉间愈发的紧皱,倒也不是为别的,只是除了这些表面之物,另外他又发现了些隐藏其下的不同寻常之物,就比如那不正常的魔气,和那邪门的血池,除开那北海和兰氏,各洲皆有类似血池接连出没,如此这般怎么瞧着都有些类似古老的献祭阵法。 已然是只在千年前才会出现的,阴邪非常,据说派遣过去探查的弟子光是靠近都会被影响,这般不由得让他更加担忧,这般大的阵仗怕不是想复活当年的那位? 虽他未曾经历过当年,也并不很清楚当年事,但若真是如此,那这三界恐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这位正沉思的青年,亦是当年那场大战中直面过那人却唯一存活下来之人的南珣仙尊! 然谢幕卿虽凝重,却显然不似他那般的紧张担忧,相反还有些许的厌烦,和那不容忽视的恨意。 掌门被这弄得莫名,见其不说话,未免又多了几分不安,正欲再开口,那料下一刻便被止了话。 眉间松懈,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如雪姿容,叫人移不开眼,但此刻却无一人敢细看,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谢幕卿看着眼前之人,并无什么异常,只淡淡开口道,“通知各洲宗门警戒,时刻观察两族交界和各处血阵状况,除此之外,切勿轻举妄动!” “?” 闻言,掌门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疑惑,且不说兰氏被魔族灭门一事,单就说这般生死存亡之际,就这般轻飘飘的安排就罢?再怎么说当年那次也是一场惨烈的一战,更何况这次他们还占了先机! 如此这般,谢幕卿看着来人几番变化的脸色,显然是猜出了其的疑惑,只他并不擅于解释,亦或是并不想解释,只淡淡的道,“本座自有安排!”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先众人一步离开,微抬了首看向远处,举步朝后山而去。 …… 自那日昏厥后,再醒过来时,顾夕辞便发现了自己已然回到了九霄宗,如出一辙的屋内摆设正是他当初离开的所居之地,不过短短数月,再看着竟有些恍若隔世。 只叫他唯一奇怪的是,待他醒来后,便一直再未见着过谢幕卿,独留下了他一人在此处。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在北海之时,因着为他护法而灵力亏空,后又不知是怎么回的这九霄宗,如此叫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因此待身体一恢复,他便召了灵鹤带着他下了山,想去找找谢幕卿,看看他如今的状况。 虽然他也知晓依着谢幕卿的修为,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可就是没来由的担心,更何况他还记得原著剧情,谢幕卿正是因为受了伤方才叫魔君楚焱得了机会,强取豪夺! 如此一想,他便不由得更加急躁了,连番催促着身下的灵鹤,而灵鹤亦是通人性的,见其连番催促,仰脖长吟了一声后,便俯冲而去。 待顾夕辞再落地时,他的双腿已然软的跟个面条似的了。 而灵鹤见状,并不以为然,反而再次仰脖长吟了一声,不带一丝留恋的,再次展翅而飞,不多时便已然不见了鹤影。 “你…你…你…” 方才回过神的顾夕辞,看着那远离的鹤影,抬手直指,身体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许久过后,他方才缓缓道出了那句话。 “你…你可真是个好鹤啊!!!” 此事到底是个小插曲,待那鹤彻底消失了个没影,顾夕辞左右见着没人也离了开去。 那北海事大,又起了这么大的阵仗,不用想,顾夕辞也知道,此事必定也惊动了九霄宗的掌门及长老,因此据他所知,此刻的谢幕卿必然同那些掌门长老们一同议事,而地点,据他在原著中所知,自然便是这九霄宗宗的三峰之一的主峰,东苍峰,议事殿。 他如此想着便准备着往东苍峰而去,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虽知谢幕卿在哪儿,可他忘了,他从未去过议事殿,原著中也是草草一笔而过,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议事殿具体的方位,亦不知道去议事殿的路。 如此这般,叫他不由得瞬间后悔,早知道他便不让那灵鹤早早离开,直接带着他去了议事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麻烦了。 然再追悔也已成枉然,所以顾夕辞准备另寻办法,想着拉一位过路弟子问个方向。 只行至未多久他便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来,不外乎别,只因为他总感觉,今日的九霄宗颇为的安静,他走了许久竟还未碰上一个活人,气氛隐约间还透漏着股压抑凝重。 这般情况实在少见,毕竟九霄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门,门下弟子千千万万,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冷清的时候,若放在往日必定是人来人往的,叫他不由得生了几分好奇,便就想弄清楚情况。 待又行了许久,终于是看见了一位身着靛蓝弟子服的少年,随即他便忍不住的上前去相问。 “这位师兄,你可知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今日我这一路上并未看见什么其他的师兄弟?” 他声音温和,相问的态度又极好,一般人对他很难有什么不喜。 只这次有些奇怪,他话音落至许久,眼前的少年却迟迟未开口,反而直愣愣的瞧着他,活像是傻了一般。 这般反应叫他不由得下意识的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干净整洁,统一的弟子服,并未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如此这般更叫他有些疑惑,微皱了眉,抬头又再相问了一遍。 “师兄?” 而这次,那少年方才终于有了反应,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动作不由得有些慌乱,看向眼前之人的脸时,眼神也多有几分闪躲之意。 顿了一会儿,方才嗫喏的道,“不知这位师弟所承何处,怎么平日里未见过?” 说话间,脸上还多了几丝红意。 顾夕辞并未察觉其有什么不对,见他问自己,也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道,“师兄不知,我刚入门不久,师兄未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从方才起他便发现了来人穿着,应当是个内门弟子,与他这外门弟子未见过也属正常,又加上他并不想顶着谢幕卿亲传弟子的身份到处显摆,所以他也就选着了隐瞒。 当然,除此之外,他其实另有其他的顾虑,那便是他这原身,名声委实不好,他怕来人知晓了他的身份后,莫说相告他的问题,怕是当场跑了也说不定,而依着今日这情况,若想再遇他人,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而那少年也委实好骗的紧,待顾夕辞这般言语后,他便也就轻易的相信了,点了点头方才了然道,“原来如此!” 然顾夕辞明显是不想同他在此事多有纠缠,因此不得不再次出口相问方才的问题。 而这次那少年闻言却是面露了些诧异,微瞪了双眼方才开口道,“你竟是不知道?!” 如此这般更叫顾夕辞多了几分疑惑,不由得皱眉道,“怎么?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见状,那少年止不住的摇头,方才正色道,“自然是大事了,沉寂了千年的魔族欲要再次来犯,怎么不算大事呢?!” “来犯?”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一愣,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北海,怎的魔族便就要打上门来了? 忍不住下意识的想问道,“为何?” 而这次那少年方才多了几分喜色,带着几分自豪之意道,“为何?还能为何,自然是我九霄宗南珣尊上英明神武,亲手擒获了他们这一脉的魔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看嘛,敲敲 ??? 第63章 洞内幽深, 且极尽阴寒。 被锁了琵琶骨,后又被封了修为的楚焱被这刺骨的寒意弄得生不如死,双眼张红, 眼内满是爆满的血丝,而紧咬的唇也早已没了一丝的血丝。 覆满寒冰的池水将其的下半身完全淹没, 寂静的山洞内, 独余了他一人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痛吟。 忽的,这安静被打破, 洞口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平稳且稳重。 楚焱闻声, 下意识的抬头, 看清了来人的脸后, 并不感觉有什么意外。 “谢幕卿…” 见状,他不由得露出了个讽刺的笑来,刚想要说些什么, 却因为过于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 不由得深皱了眉。 待再反应过来时, 他的声音已然又沙哑了几分, 又加上被关在此地的久了,他那本就被封印了修为与普通人无异的身体,因着被寒气侵蚀, 便就更加的虚弱了。 他看着眼前之人,本该是艳丽非常的容貌,却偏偏出现在了一张极尽冷漠的脸上, 不由得冷喝了一声, 方才哑声道, “你是何时发现本君的身份的?!” 缓缓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自问隐藏的极深,并无一丝的纰漏,又加上服了药,压制修为,改变容貌,即使是谢幕卿,也不该这般轻易的发现他才对,那么便除了有一个可能,便就是有人背叛了他,而那人只能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顾夕辞!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牙痒,心底闪过一丝恨意,亏他屈尊降贵对那人那般好,却不曾想,是养了只白眼狼! 然闻言的谢幕卿却是面色一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目光却是愈发的浓重。 而这般目光不由得叫他回忆起在北海时,他离开了二人正欲寻找那让他极为熟悉的魔气,却不料魔气还未找着,便看见了突然出现的谢幕卿,抬手便召剑刺了他个对穿,而他也因修为被压制,反抗不得,便如此被谢幕卿给带回了九霄宗,一直关在此处,而那时他还叫楚二。 “魔君竟是不知吗?” 谢幕卿语气冷冽,带着些许寒意,他看着眼前颇为狼狈之人,明明该是无悲无喜的表情,却仍旧难掩其中明显的厌恶。 “从你接近小辞的那一刻起,本尊就已经发现了!” 他如此说着,看着其面露疑惑,方才又继续道,“自下山时我便已经封了自身灵气,又隐了容貌,非大乘期以上修为者方才能识破,而你,不过一区区金丹期修士,初一见面时便能认出本尊来,除了魔君楚焱,本尊亦想不出别人来! 毕竟,这三界,能大乘期触及渡劫期的修士,除了本尊便就只有你了!” 双目微睁,闻言的楚焱脸上尽是不可置信,许久后他方才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之人怒不可遏道,“谢幕卿,你耍本君!” 满脸疯狂,颇为激动。 他猜想过无数可能,偏就是没料到这种,原来自一开始谢幕卿便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一旦有了这般认知,他便止不住的回忆起以往的记忆,原本不在意的细节也在此刻清晰,他倒是说兰家那小儿与他们初见时,明明谢幕卿便就在他面前,一开始他却始终未认出来,后又是在兰氏,那兰家主初见谢幕卿时也有一阵的恍然,好似没认出一般,还有哪些所见的凡人,明明依着谢幕卿的那张脸到哪里都该是引起一阵骚乱的,然落在他们眼中却是异常的平静,好似不自知一般。 而那时的他却是怎么想的?对了,他还以为自己的隐藏是多么的天衣无缝,只等将谢幕卿收入囊中才对! 而如今看来,他却是像一个笑话,谢幕卿这般做明显就是有意配合,然后引他入局,诓骗于他,而他还在沾沾自喜,却不想他的一切计谋早已被旁人看在眼中,且尽数参透,还将计就计,如今将他囚禁在了这个生不如死的囚牢里! 他恨啊! 看向眼前之人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阴狠,好似下一刻便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谢幕卿,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如此说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闻言的谢幕卿更是一阵冷喝,面容冰冷的好似寒霜,对眼前之人更是没了什么好脸色。 “论卑鄙谁能比肩与你,若不是你先伤害接近利用小辞,本尊又岂会管你掀起个什么风浪!” 说到此处,他抬手一挥,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机关一般,转瞬间那水牢里的寒泉便已然自腰腹间没过了其的头顶,本就被穿透了琵琶骨,过大的伤口被这满是寒意的池水一泡,直叫人生不如死,连带着还有那股窒息般的死亡之意。 他有意挣扎,却忘了此刻的他不过是具凡躯,几次下来,最后竟连挣扎的力气也无了,唯余了等死,如此这般,谢幕卿方才停止了这场往复且漫长的折磨。 得了喘息楚焱,虽不似方才的尖利,却依旧不知收敛,看着眼前之人,眼中满是阴翳,“谢幕卿,我劝你还是快些放本君离去,不然整个魔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想挑起两族战乱吗?!” 他如此说着,身上的铁链也因着他的动作好一阵响动,在这封闭安静的山洞内颇显得刺耳。 然,谢幕卿只冷眼瞧了他一眼,后又方才道,“早已经是注定的战乱了,既要战,本尊又有何惧?!” 他如此说着,已然举步往洞外走去,再不去看其那疯狂的表情,只淡淡的道,“而你,想要从此处出去,便只能是一具尸体!” …… 顾夕辞并未去议事殿,虽他从那弟子口中得知了方向,却忘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那便是他并不属东苍峰的内门弟子,因此刚至门前便被看守的弟子给拒之门外,无法,他也只能先行回去。 而同时他也在得知楚焱被抓之事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要知那日在北海时他便已经先行离开,而那时他还曾以为楚焱是又想了什么阴损法子想要来暗算谢幕卿来着,那料转眼间竟被抓了,而且还是被谢幕卿! 如此便叫他有些疑惑了,谢幕卿究竟是何时发现楚二魔君的身份的呢?明明隐藏的那般好,而且他也…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顾夕辞当即脸色大变,难道是说,谢幕卿从一开始便知晓了楚焱的身份,只是隐忍着一直没说,毕竟再怎么说谢幕卿也是半步飞升的大能,加之处事谨慎,那般雕虫小技,应当是早该识破了才对! 而相应的,他故意帮楚焱隐瞒身份,还帮着其打掩护,这一切谢幕卿自然也是知道的,落在其眼中便就是同伙,既然此刻楚焱已被抓,那么势必的,谢幕卿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要命! 此刻的顾夕辞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原以为躲过了先前那下药的剧情便能逃过一劫,那料千防万防,还是躲不开,想着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他便一阵哀痛。 最要命的是这段剧情原书中根本没有,就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私通魔族,那般种的责罚,他光是想一想便只觉得肉疼! 正恍惚间,忽的一阵脚步声却打断了他。 “小辞!” 来人正是谢幕卿,他胡思乱想之际,已然没注意到时间,此刻日薄西山,而几日未见的谢幕卿也已归来。 “师…师尊!” 他看向来人,却并不觉得喜悦,反而带着几分害怕,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轻微颤抖,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心中只道是完了完了,谢幕卿这是处理好了楚焱,此刻回来,怕就是专程来惩治他的,想到此处,少年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恐惧,正欲下意识的转身逃离,却不料下一刻,眨眼间的功夫谢幕卿便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前,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已然难以逃脱。 就在他以为眼前之人要对他动手之时,而下一刻他的耳边却只响起一道极为柔和的嗓音。 “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明知自己身体还未大好,怎么就出门乱跑!” 说着还抬手探向少年的额头,试图查探其温度。 而闻言的顾夕辞也是一惊,抬头望去,没有厌恶,亦没有责怪,入眼的只有担忧和关心。 …… “身体可大好了?” 静室内,顾夕辞小口的吃着桌上的糕点,喝着谢幕卿泡的茶,联想到方才,一时间只觉得恍若隔世。 不对劲,不对劲,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按理说,修士私通魔族,不是斩断灵根便是逐出师门,更甚者灰飞烟灭,而现在,从方才开始,眼前之人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如此他便不由得想,难不成师尊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与楚焱是同伙?! 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大喜,没发现,这不就证明着,他这不是捡回了一条命吗! “弟子已然大好了,劳烦师尊忧心!” 抬头回答了询问,如此他便不由得一阵沾沾自喜,总归是小命保住了! 然而这喜悦到底持续不长,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下一刻,谢幕卿便已然又开了口。 “小辞可知,前几日为师抓住了魔族的魔君?” 他如此说着,好似漫不经心,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心下一跳,呆愣了许久,方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不知!” 而悄然间,一滴冷汗却已经自颈间滴落没入衣领中,只当是眼前人在试探他,相应的也就是还对他有所怀疑。 然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谢幕卿的眼中,而他却只当是没看见一般,只继续道,“未曾想他竟是那楚二,小辞可知?” 他如此问着,而顾夕辞却又是忍不住的一颤,硬着头皮,又道了一句,“不知!” 而谢幕卿亦不在意,又继续道,“他伪装成束云派弟子,潜伏在我们身边许久,还对小辞多有亲密,怕是意图不轨,想要对小辞不利! 好在,为师发现的及时,这才将其抓住!” 他这般说着,看向眼前之人,带了几分柔和笑意,而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可怖,“小辞你说,他这般,为师替你杀了他好不好?! 我们杀了他!” 言语轻缓,柔和不紧,虽瘆得慌,但顾夕辞也能确定眼前之人并没有怀疑他,不然也不会说出要替他杀了楚焱的话,想来只以为楚焱是想害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向来人,他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好”字。 这自然是好的,先不说楚焱被擒一事并未在原文中出现,剧情已然崩的找不着北了,再则说,他原本一开始的打算便就是救谢幕卿于水火,免他受那些渣攻们的侮辱,如今楚焱被谢幕卿所囚,而谢幕卿也没有受伤,并未有像原先的那般剧情发展,再加上楚焱一死,那便就彻底阻断了原有剧情,胎死腹中,也算是让谢幕卿免受了原书中的那般悲惨经历,而他作为一个炮灰也是能活的,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来,而闻言的谢幕卿亦是如冬雪消融般,转眼只见春花灿烂,带着些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乖小辞!” 说不出的缱绻。 而顾夕辞却并不在意这许多,只沉浸在终于能活下去的喜悦中! 然而这喜悦却又是未持续太久,活下去,活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瞬间他的脸色便不由得一白。 若不是谢幕卿这一提,他倒是差点忘了,此刻的他依旧还是中着楚焱那魔族的绝命毒药的,而楚焱若要被处死,没了解药,那他…不是得跟着一起死!!! 第64章 顾夕辞不想死, 所以他必须得在楚焱被处死前提前去找他。 因着魔族有进犯之意,整个九霄宗的气氛极为凝重,皆为着这有可能的一战而做准备, 就连一向不理世事的谢幕卿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待到谢幕卿又一次被掌门请去议事殿,顾夕辞也知道他得为自己的事给行动起来了。 楚焱毕竟是魔君, 于如今这般两族焦灼的氛围之下, 身份便显得尤为敏感且极为重要。 因此关押他之地必然十分隐秘,偌大的九霄宗想来也只有掌门和几个长老知晓, 然好在顾夕辞有先见之明,之前与谢幕卿时, 他曾委婉的同其套过话, 三言两句也就知晓了那地方。 正是东苍峰后山的那处禁地, 而此刻他便就在此地。 不知怎的,自北海一行,他洗涤的灵根, 从三灵根变成了如今的水性单灵根,而最为重要的是, 自他醒来后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修为莫名的从筑基到了金丹, 已然在丹田结了丹, 而他还对此毫无察觉。 不由得叫他疑惑,难道修炼是这般简单的事吗?他不过就是洗了个灵根,再睡了一觉, 然后就涨修为了,即使是资质变好了,这般的修炼速度, 到底也是恐怖了些。 只不过此刻他倒是来不及顾忌这许多, 目前还是他的小命要紧, 更何况现在的他或许还要感谢自己的金丹期修为,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随着东苍峰的弟子潜了进来,直去后山。 一眼便瞧见了被穿着靛蓝色弟子服的内门弟子严密把守的山洞,想来这便是魔君被关押之地。 只不过还未等他高兴,下一刻他便犯了难,不外乎别的,只那守卫实在过于森严,竟叫他一时下不了手,颇为的头疼。 正想着如何是好之时,忽的他却是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便有了法子。 九霄宗到底是原文中所描述的第一仙门,除了远扬的名声,丰饶的资源,无数的天赋弟子,便就是其规模极为的宏大。 虽只有三峰,但仅占地便有了上百里,即便九霄宗弟子成千上万,数不胜数,但在这里却依旧是地广人稀,加之又有明文规定宗门内不许轻易御剑,用来锻炼弟子的心性,平时若想要互相传递个消息什么的那便是难上加难。 为此也特地设了个小法术,用以解决这问题。 而顾夕辞则是先前曾看到过掌门于师尊传来的讯蝶,尤为的华丽,乃是九霄宗上层所独有,用以传递极为重要的消息。 然当时的他却是没在意这许多,只觉得那讯蝶极为的漂亮,便也就厚着脸皮缠着谢幕卿将那小法术交给了他,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一阵。 没曾想,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默念了两句口诀,运转自身的灵力,抬手便自指尖化出了个异常华美的金蓝色蝴蝶来,除开了那抹隐约的淡金色,倒也与他当日所见掌门的那只讯蝶相差无二,抬手放飞,下一刻便直朝着那守在山洞外的二人飞去。 也正如他所料,待那两人接了蝴蝶,果真没有丝毫的怀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山洞,只眨眼的功夫,便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见状,顾夕辞亦是大喜,当即不敢耽搁,出了隐藏之地,便就马不停蹄的往那处山洞而去。 心中还不断的暗自想着,会此法术的长老们众多,想来也不会因此怀疑在他头上,顺带还安慰了自己一下,反正他也不打算放跑楚焱离开此地,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他如此想着,随即也方才逐渐安心了下来。 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那群长老们的谨慎心,看着山洞前那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阵法,顾夕辞只觉得自己完了。 人他倒还能想办法设计引开,但这阵法可就属实是为难他了,毕竟他也不懂也未曾学过这些,更何况他还能明显的从这些阵法中感觉到大能的气息,如此便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顾夕辞未曾想,只一日,他便头疼了数次,当真是颇为头大。 一想到自己之后便要随着楚焱一同去死,他便只觉得痛苦不堪,毕竟他想尽办法,为的便就是好好活着。 “不行,不行!” 顾夕辞猛地摇头,将脑中的那些负面情绪尽数忘却,他还不能就这般简单的放弃,他不想死,他想活! 看着眼前的重重封印,他如此想着,而脑中已有了另外一番思索,反正横竖都是要死的,那还不如拼上一拼,与这封印斗一斗,说不定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他这般想着,下一刻便就已然开始调动起自身的灵力,附着在身躯上,准备强破了眼前这阵法。 然叫人出乎意料的是,身体上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如同触上一阵春风,飘散而过,柔和四散,待他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阵法便就已然消失了个干净,而他也已经入了山洞来。 面上唯余了一脸的震惊,若不是未过多久那原本消失的阵法又重新出现,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不过他到底是高兴的,毕竟他也是进来了,来不及想这许多,他生怕那离去守门弟子半路发觉出什么端倪,又重返了这里,将他抓个正着那便不好了,所以他的动作也得快点了,不再迟疑,抬步便继续往山洞内深处而去。 而边走他还忍不住的在想,等会儿他应该怎么胡编乱造才能从楚焱的手中将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给忽悠出来! 不过很快,他便又是一阵气馁,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忽的记起,楚焱此人是并不蠢的,到时候莫说是将解药给忽悠出来,反而还有可能被其忽悠加威胁利用一番,想到此处,他的头便又是不是控制的疼了起来。 连带着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时间竟生了退缩之意,他总归是不想加师尊失望的,他如此想着,不由得后退了了两步。 然而还未待他开始,一团莫名的黑气却忽的迎面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惊呼出声,只是却未来得及,下一刻那黑气便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了他的脑海中,随即他便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头晕目眩之际,只眨眼的功夫他,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而那仅存的意识也仅仅只留在了此刻! 楚焱到底是后悔了,只觉得自己是一叶障目,以前光顾着欣赏谢幕卿的美貌,却未曾想他竟是这样一个狠毒之人,当真是他错付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顾夕辞,那么一个小小少年,为了他竟是敢背叛师门,还对他处处维护关心,到如今想来,这世上也只有他是唯一真心爱慕他,关怀他的了! 而他却是怎样的?他竟然还怀疑过少年的真心,怀疑他背叛了自己!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懊恼,眉头也愈发紧皱了几分,他怎么能如此呢?! 楚焱如此想着,再抬首时却已然暗自发誓,若有一日他能从此地活着逃出去,那么来日他也必定会真心对那少年好的,不过是应有的回应罢了,便也就算作补偿了! 预想着少年听见他回应的喜悦表情,由此,浓雾舒展,转为晴朗,而他亦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个笑容来。 而还未待他自喜多久,那原本安静的山洞,下一刻却自洞口出现了些脚步声。 并不是如往日般谢幕卿的脚步声,而是另一种陌生的,当即便收敛了面上笑容,有些好奇的下意识抬头望去。 然入眼的却是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当即便愣了愣。 然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皱眉道,“顾夕辞,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今日好像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最开始收藏的宝子,要回收最开始那般文案的剧情了,下章真是高能了,这章是过渡。 第65章 像是深陷于一场梦境中一般, 不断的下坠,身后的黑暗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就此这般, 他不断的在其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的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 “小辞!” “顾夕辞!” “小辞!” “顾夕辞!” …… 仿佛有着无数道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或急迫, 或惊叹,或悲伤… 悲伤?谁在悲伤, 他不明白,只连带着心也一并痛了起来, 如刀绞一般。 随后他便只觉得身体一轻, 而思绪也逐渐回转, 眼前的黑暗被驱散,大片的光亮透入,而他也随之睁开了眼。 似有冬日之寒, 霜雪拂面,看着入目的一片鲜红, 少年只觉得如坠冰窟。 “师…师尊?!” 像是不可置信, 脸上满是疑惑, 他有些无措的看向眼前之人,并不明白眼前之人身上为何会流出这般多的血。 “怎…怎么会这样?” 他浑身颤抖,满是不解, 像是在问眼前人,又像是在问自己,然很快他却又是不问了, 只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那流血之处, 正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把锈剑。 而那剑也正是当初他在锡兰剑冢中取出的那一把, 然此刻,那剑的剑刃已然没入谢幕卿的胸腔,连带着的是止不住的鲜红,而那剑柄…他僵硬的一寸一寸的将目光循着那那锈剑的另一头望去,入眼的则正是他的手腕,此刻正牢牢的将那剑柄紧紧的握在手中! 对于这般的认知,他当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朝后退了去,喉间顿时泛起一阵腥甜,连带着脸色也煞白一片,仿若失了魂一般。 “不…不是我!” 他不断的呢喃着。 而失了制衡的谢幕卿,在少年松手的那一刻,也仿佛失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当即跪倒在了地上,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抬眸望去,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而眼中则是盛满了悲伤。 “小辞…” 他低低的唤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真是会动手伤他! 而顾夕辞亦是被谢幕卿的目光所伤,一时间就连上前将人扶起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明白,也并不清楚,他怎么会伤了谢幕卿?怎么会伤了谢幕卿!那不该是他才对的! 明明方才,他还在山洞里才对,怎么再一睁眼便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他想不起也记不清,一时间思绪混乱,脑袋也如同被针扎一般的痛。 而也就在此刻,他的手腕忽的被扯住,而耳边亦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没事吧?!” 莫名的竟是带了些担忧的意味,而顾夕辞闻声,亦是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与他紧靠之人竟是魔君楚焱! 怎么会? 见状,他不由得有些疑惑,只因为他记得此刻的楚焱应当是被关在山洞里的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是何人放了他! 尤自思考,而下意识他也挣扎起来,欲要脱离楚焱的桎梏,他总归是不喜与他亲近的! 然还未待他动作,不远处便有大片的人冲来,浩浩汤汤,正是九霄宗众人,兴许是发现了后山异常,此刻正向着这处赶来。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一喜,想的竟也是谢幕卿终于能得救了,然还未待他往前冲去,楚焱便又再一次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疯了!”言语间尽是气急败坏,看向眼前的少年急迫的道,“还不快随本君离开!”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一阵疑惑,当即又挣扎了起来,眉头紧皱道,“我是九霄宗弟子,为何要同你离开?快放开我!” 言语间很是不客气,同往日对其的态度大相径庭,任谁看都有些不大对劲。 而此刻的楚焱却是没来得及在意这许多,只是在听完少年的话后,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疑惑。 “你忘了?”他如此说着,握着少年却依旧不放。 “是你解开封印放走了本君,又刺了谢幕卿一剑,相当于背叛师门,背叛正道,如今不同本君离开,是想留下来等死吗?!” 言语落地,石破天惊,顾夕辞听着这般言语,当即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甚至觉得好笑,他怎么会放走楚焱?又怎么会放走他!就连刺伤谢幕卿,他都怀疑是楚焱控制住了他! 他如此想着,而下一刻,本就混乱的脑子里却又忽的涌现出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来! 而他也终于记起原文中,谢幕卿为何会修为有损,以至于被魔君掳掠回魔族,强取豪夺,从而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悲惨经历。 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就在此刻。 原书中,在顾夕辞得知心上人魔君楚焱被其师尊抓获,欲要被处死之后,便心神大乱,当即便上了后山禁地,欲要悄悄将人给放走,那料刚出了山洞便正好瞧见了闻声赶来的谢幕卿。 彼时楚焱重伤,自然不敌还在顶峰时期的谢幕卿,未过几个回合,楚焱便落了败,眼见着其就要被就地斩杀,而也就在此时,顾夕辞亦着急了起来,不由得慌了神,趁着谢幕卿分神之际,抬剑便刺了上去,顿时灵气溃散,杀气顿消。 而顾夕辞也便就趁着这功夫,连夜将楚焱救下了山去,回到了魔族,而他亦由此彻底叛出了师门,叛别了正道,彻底沦为魔修。 而谢幕卿也因着他那一剑受了重伤,损坏了根基,修为有损,再不复当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魔君楚焱得了这般好的机会,在回魔族一养好了伤势后便潜入了九霄宗将人带回了魔族,加之之前本就有怨,对其好一阵折磨,而顾夕辞便也就是在这不久后被楚焱亲手给斩杀的! 在得知前因后果后,顾夕辞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震惊,他不明白,原书中这般重要的剧情,他是怎么会忘的?可即便是这样,即便他忘了,也不可能再伤害谢幕卿才对的,他明明是想要保护改变的眼前之人的命运才对的! 一时间不由得慌了神,看着眼前的楚焱也不由得颤了声。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控制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 他失控着,仿佛像是在质问。 然如此这般,楚焱终归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对于如此胡言乱语当即便皱了眉道,“顾夕辞,你在说什么呢,本君此刻身受重伤,如何控制的了你?!” 然有了先前的一遭,此刻的他已然对了眼前的少年有了更多的耐心,只当是少年对于伤了自己的师尊还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还是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的,当即便下意识的柔了嗓音,难得的安慰道,“你不必怕,谢幕卿修为高深,你那一剑伤不了他多少,死不了人,至于你,既然肯为本君背叛师门,脱离正道,又为本君做了这么多的事,现在有救了本君,这之后你且随本君回去,本君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于你,保那些正派们伤不了一根毫毛!” 他如此说着,好似在说一个誓言。 而闻言的顾夕辞则觉得脑中更是一片混乱,耳边只余了那一句, “没有控制,没有控制…” 对啊,他倒是忘了,此刻的楚焱早已身受重伤,又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控制着他,更何况明明便是他自己寻去的! 想到如此,他便不由得更加的绝望,难道说,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逃避,便始终改变不了原书的剧情吗? 所以才会故意不叫他想起原书中的谢幕卿为何会修为有损,这不是单纯的就是在玩他吗?! 他这般想着,竟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然此刻已然没了给他暗自神伤的机会,眼见着那以掌门为首的众人赶来,而楚焱亦再一次的牵上了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极为的急迫。 “好了,还不快随本君离去,若再晚些时候便来不及了!” 他如此说着,下一刻便欲带人离开,而也就在此刻,本就强撑的谢幕卿却再度开口。 “小辞,不要走…” 他声音轻缓,看向眼前的少年时,语气带着明显的祈求,像是强撑着一口气般,看起来好不可怜。 而顾夕辞看着这一幕,却是明显的呆愣,只因为他从未看见如此的谢幕卿,如此的卑微,可怜,低声的哀求,只为他,只不过是单纯的为了留下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的心脏极速跳动,本就已然冒头的情感,此刻彻底破土而出,脑子里只冒出了一句话在耳边不停的回响。 “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如此这般,他也下意识的便挣了楚焱的桎梏。 “师尊…” 他轻轻的唤着,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为奔向眼前之去,去陪着他一起… 然却被眼疾手快的魔君再次抓住,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做什么?!” 而少年却只是挣扎的道,“你走,你走,我不会跟你一起离开的!” 隐约间竟是带了些哭腔,推搡着眼前之人,虽莫名的,但却不想眼前之人再去伤害身后的谢幕卿,可他忘了,从始至终,此刻,只有他自己是真正的伤害了那人。 而得了这般拒绝的楚焱,再是有了多的耐心,也有些耗尽,不由得厉声了两句道,“你不走,难道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放跑了本君,那些所为的正道还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说着便又要继续拉人离去。 而顾夕辞却依旧的挣扎的,他明白,他自然是明白,但是此刻的他却只想陪在那人的身边,即使之后等待的是刀山火海,他亦是不怕的! 他欠了那人的,亦欠了那人这么久的照顾关切与真心! 两人就这般执拗的耗着,顾夕辞的执着挣扎,而楚焱亦是因为受了伤无法将少年彻底拉走,直到一直在九霄宗外潜伏的夜南衣二人发觉了山上异变,这才连忙赶来,趁着那群人赶来之际,将人给彻底拉走。 而临走前亦还是不甘心的大吼着,“顾夕辞,你且等本君,来日本君必来救你!” 他如此说着,没多时便彻底消失了个没影。 然少年却依旧置若罔闻,狂奔着跑至那人的身旁,有些颤抖的唤道,“师…师尊…” 而也就在此刻,那九霄宗的众人也姗姗来迟,面上尽是不可置信,和怒不可遏,其中目光所及之人自然是方才与魔君一阵纠缠的顾夕辞。 而本就身受重伤的谢幕卿此刻亦有些撑不住了,侧身倒在了少年的身上。 临彻底昏死前,他也只留下了一句话。 “莫要伤他……”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章!!!之后就是揭秘了,我最喜欢的环节!!!求评论评论! 第66章 因着谢幕卿临昏迷前的话, 九霄宗众人即使再怎么心生厌恶,也依旧没有对顾夕辞进行惩戒,只将人暂时关押, 静等南珣仙尊醒来后再对其进行处置。 然即便是这样,却也难敌顾夕辞先是释放魔君, 后又重伤南珣仙尊, 已然背叛正道,引起公愤, 被关在山洞里的这些时日没少被守门的弟子冷嘲热讽。 而这些,顾夕辞却并不在意, 一心只担忧着谢幕卿的身体状况, 整日忧愁, 不消几日竟也就消瘦了好大一圈,看起来颇为憔悴。 也就是在这几日,他亦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幕南?”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前之人冷喝了一声, 他方才清醒, 也很快察觉到了来人, 来者不善。 “怎么?不认识我了!” 幕南冷笑了一声,脸上尽是鄙夷,其间还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顾夕辞自然知道这恨意来自于何处, 毕竟在原文中,眼前这人便就一直暗恋和爱慕着谢幕卿,如今叫他知道是他将谢幕卿刺了一剑, 定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是要来找他麻烦的, 可此刻的他,对此却只感觉甚为的烦躁。 因此在察觉到对方欲要尖酸刻薄之时,便就不予搭理他了。 而幕南却不在意这许多,依旧冷嘲热讽道,“我早先就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仙尊对你那般好,你却还是背叛了他,放走魔君不说,还伤了仙尊!” 他如此说着,渐渐的便就成了恨,冷厉道,“同以前那次一样,你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以前那次?” 本没在意的顾夕辞,在听见眼前之人说此话仍旧控制不住的一脸疑惑,这个以前,那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待他发问,幕南却是又继续道,“先前我便警告过你,叫你离仙尊远一点,可你偏是要这般的不要脸,竟不知悔改的又缠了上去,顾夕辞,你究竟有没有心,你到底还要害尊上几次?!” 他如此说着,到了后面几乎已然是失控的怒吼。 顾夕辞并不喜欢这般的质问,尤其是关于他同师尊的事,自然由他们自己解决,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更何况,他亦是不想伤害谢幕卿的…… 于是皱了眉,对上眼前之人时也冷了脸色。 “与你何干!” 他如此说着,一时间也就不再顾忌着原先的人设,露出了本性。 而幕南见其这般姿态,也明显的微愣,显然没想到被他欺压这般久的人竟也有这般硬气的时候,与印象中的懦弱形象一点也不相似。 然很快,他却也是反应了过来,看向眼前之人时,当即便又冷笑了一声。 “这自然是与我无关的,但你可知,这一次你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吗?!” “私放的魔君,你可知他对我们整个修真界有多重要吗?!” 他如此说着,恨不得下一刻便冲入囚牢内将人提起,低声的怒吼道。 “你可知,魔族数十万魔族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只待一个契机便就要攻入人间,而这契机便就是那五洲的各个血池阵法,据传那曾是一个的古老的献祭法阵,而其作用便就是复活千年前那令人间生灵涂炭的邪魔,如今已然大成,而其复生的最关键的,亦是最后的一步便就是至亲的骨血,而那骨血便就是那现在的魔君!” “你放走了魔君,无疑不是在为其助力,加快那邪魔复生的速度,间接又害死了许多人!” 幕南语气激动,而顾夕辞则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对于他说的话更是一脸疑惑,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邪魔?什么法阵,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看着眼前之人,对其这般突然的质问,不由得皱眉,只觉得来人是故意来找他麻烦。 而随之,则迎来一声冷笑。 幕南冷漠的看着眼前之人,讽刺的道,“顾夕辞,你是在跟我装傻吗?千年前那次使得三界生灵涂炭的大战,其背后的罪魁祸首,那个名为殇颐的邪魔,你会不认识?凡修仙者皆要刻入骨子里的名字!” 少年话落,而顾夕辞亦如醍醐灌顶,这名为殇颐的邪魔他自然也是认得的! 不仅认得,他还极为的熟悉,魔族的上一任的魔君,亦是楚焱的生父,最最重要的更是他穿进的这本小说中的最初的故事背景。 千年前魔族进攻人界,致使三界大乱,修真界大能近乎全部陨落,整个人间岌岌可危,幸得南珣仙尊谢幕卿出手,手握吟霜剑,一剑斩邪魔,方才得了三界安宁,因此名声大噪,而小说的故事也便由此展开。 而这殇颐便就是当年被谢幕卿一剑斩杀的邪魔,可如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法阵,什么复活? 由此他忽的想起了景和镇所见的那个怪异血池,还有北海那些被献祭的鲛人,忽的他竟是有些明了。 然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原文中明明就没有说过殇颐复活之事,亦没有他的剧情,就连曾经的他在看小说之时也不过是以为他只是个炮灰背景板,开头提一提便也就罢了,可如今是怎么回事?竟然还复活了? 难不成当初的他是看了一本假的原著吗?而这个世界的发展与之完全不相同,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只出现在楔子里的背景人物复活,就像那原文本不该出现的北海鲛人一般,可如此,他却也是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连带着原本的世界观也一同被粉碎了…… 而这一幕落在幕南的眼中却只觉得是其死不悔改,装傻充愣,复又道,“顾夕辞,你当真是个贱骨头,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满脸厌恶,“天生便就是害人的,你这般做,可对得起中洲那惨死的兰氏一族?!” “你什么意思?!” 顾夕辞原本正失神,恍然听见兰氏的名字,却忽的变了脸色,心中顿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见状的幕南则是残忍一笑道,“你竟是还不知道吗?中洲第一世家的兰氏于五日前遇难,全府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据探查的弟子回来汇报,其下毒手之人便正是那魔族!” “而你,就在不久前放走了他们一族的魔君,九泉之下,他们可能安息,而你又能安心吗?!” 那冷厉的声音如雷贯耳,一瞬间,顾夕辞仿佛觉得自己失明了一般,眼前一片黑暗,而耳边亦只剩了那一句话在不断的回响。 “兰氏遇袭,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第67章 怎…怎么会这样? 原文中, 兰氏的所有人就算到了大结局都还是好好的活着才对,更何况兰轲还是被原作者偏爱的角色,唯一没被主角受杀死的股票攻, 即便现在的剧情与原书有些差别,但…这也太过于突然了些, 他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真如幕南所说, 一切便都是他害的,此刻的顾夕辞已然冷静下来, 细想之下其实这世界的所有设定与原文中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所谓的假原著, 反而只不过是多了他这么一个意外, 一个穿书而来的异乡人。 由此他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想要保护谢慕卿不经受原文的悲惨经历,和想要改变自己的炮灰命运,而导致的剧情差错, 由此引起了其后的一系列剧情的蝴蝶效应? 所以,这才导致了原文中本不该有事的兰氏一族被灭门?如果真是这样, 那他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 那日过后, 因着知晓兰氏一族被灭, 顾夕辞本就虚弱的身体又加上那难掩的愧疚之感,日益浓重的忧思,使得他的身体愈发的孱弱。 唯有在得知谢慕卿已醒的消息后, 他方才欢欣了几分。 只是这欢欣并未持续太久,在得知谢慕卿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便就是要见他之时, 他便已然慌乱了,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没了任何颜面去见他,毕竟当初刺他一剑害他重伤之人正是他没错! 然即使他百般不愿,但对于此刻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之人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着受伤,谢慕卿一直在药峰修养,如今人要见他,他自然也得去药峰,但与先前的那次不同,这次他是被人押着去的,故意未用灵鹤代步,就这般一步一步的走上山去。 而一路上自然没少受人注视,那厌恶愤怒的目光,和那不堪入耳的咒骂,无一不再昭示着对眼前这少年仇恨,仿佛如此才能稍微缓解心中的滔天怒意,这是别样的折磨人的法子,虽说南珣仙尊说过不许伤他,但却也并未说过他们不能这样审视他。 修真界与魔族交恶已久,千年前那次大战情绪更是到了顶端,他们是真的厌恶魔族,可…他们更讨厌的则是背叛正道,投入魔族的叛徒! 就比如说眼前的少年,若不是谢慕卿有令,他们早就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而顾夕辞边正是顶着这样怨恨鄙夷的目光一步一步的踏上了石阶往峰上而去。 若要放在以前,对于这般的情况他多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深知自己本就不是原身,先前原主做的那些事也一概与他无关,向来他是分得清的,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那些一切皆是他的经历,亦是他曾做过的事了,已然分不清个你我出来,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是否,他原本便就是他自己呢? 所以在面对众人的注视下,他早已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反而是无地自容的,一时间就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就这般一直到了那药峰,那些目光方才消散。 身旁的弟子对着竹院的一处躬身行礼。 “禀告仙尊,东苍峰弟子已将罪人顾夕辞带到,还请尊上处置!” 他如此说着,那原本紧闭的竹屋便应声而开,出来之人一袭竹青色长袍,顾夕辞循声看去,正是他认识的,先前一见面就曾警告过他的青幽长老。 “人留下,你们先退下吧!” 青幽缓缓道,便就将那负责押送的两个弟子给遣退了下去,但目光却一直未从院中的少年身上离开。 虽不似方才那群人那般的尖锐,但亦是不太好受的,更何况顾夕辞还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敌意,虽大抵明白其中缘由,却仍是止不住的皱眉。 两人无言,就这般注视了许久,直到青幽忽的冷哼了一声后,便就抬步让开了一条路后,指了指身后打开的房门,冷声道,“进去吧,他要见你!”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院,看起来极为的不甘。 顾夕辞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但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房门,却第一次觉得胆怯了。 心情慌乱又难以平复,然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有些事是必须去面对的,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屋,便是一阵极浓重的药香弥漫,近乎还有些刺鼻,不用想便也能知道,这需得有多重的伤势才能用这般的猛药,由此一来,他不由得更加白了脸色,连带着脚下也有些踉跄。 屋外的风透过半掩的门窗,掀起了大半的纱帘,里屋随之显露,而顾夕辞亦看清了端坐在竹榻上之人,正是谢慕卿。 入眼的虽依旧是往日那艳丽的容貌,可他总觉得何处不同,就比如说那明显的苍白脸色,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憔悴与虚弱。 那人孤坐着,因着衣着单薄便就更显得的其身形瘦弱,外披了一件月白色长袍虚掩,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顾夕辞被其的这般模样刺了眼,待感觉到谢慕卿朝他看来时,当即便跪在了地上,不知该如何反应,最终只得低低的唤了一声, “师尊…” 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在得知谢慕卿一醒来后便马上要见他的消息后,顾夕辞其实也想了许多,不外乎便是想要对他早做惩处,毕竟他做的那些事可谓是罪大恶极,先是背叛师门,后又勾结魔族,这桩桩件件那一件不是必死的事。 更何况,他还记得他看过的原文,其中对谢慕卿的描述,最重要的一点便就是他极为讨厌魔族,而且是在魔君楚焱对他做下那些变态之事之前便就已经很是讨厌魔族了,如今他身为其的弟子,又得了他真心相待,却换了个背叛的下场,怎么想都应该是怒火难消才对。 虽然在原文中,待他将魔君救出来后,便就同其一起离开了九霄宗,所以即使谢幕卿知道了原身的背叛,但一时间也并未有什么动作,仅仅只是在九霄宗内除了名。 可现在不同,他并未随楚焱离去,而是选择了留下,与书中的情况完全不同,他虽不知晓接下来的命运,但想起原书中的剧情,便不由得胆寒,大结局时,谢慕卿窥破天机,以杀正道,将曾经欺辱他之人尽数斩于剑下,由此得以飞升。 而他亦背叛过他,想来下场也不会太好,死,他自然是怕死的,可他也深知,以他这样单薄的修为,即使谢慕卿受伤也亦能随手将他处死,更何况还有这偌大的九霄宗,第一仙门甚至是整个修真界,他逃无可逃,所以也只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如此想着,他竟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那表情却过于悲凄。 不外乎别的,只想他自穿书以来便一直劳心费力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挣扎着想要存活下来,没曾想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一切都归回了远处,而他不仅没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提前死去,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这般想着,连带着周身的氛围也带了几分的哀伤,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不知道待他死后,他是否能够再次回到他的世界中去! 竹屋内,两人就这般一坐一跪,极有默契的皆不出声,这让本就寂静的氛围更显得几分诡异,甚至是焦灼的。 直到那竹榻之上端坐着的人先行开口,如此方才将其打破。 “过来!” 那人声音依旧清冷,但同时也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虚弱,可即便如此,他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容置否。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微瞪大了双眼,甚至带了些惊恐,不外乎别的,只因他以为眼前之人竟如此急躁,此刻便要按耐不住,当场就要手刃了他,由此不由得更加害怕了几分,连带着嘴唇也颤动了几分。 直到榻上之人再次用淡漠的声音唤了一声他,如此方才回神了过来。 他到底是不敢反抗,即使已然惧怕的发抖,顾夕辞还是强撑着身体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再度跪下时,他又颤着声唤了一句师尊,而后便紧闭着眼,迎接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然过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反而是手腕忽的一暖,有人扶起了他。 “怎么瘦了?” 与方才不同,那人声音轻缓,还带着些不容忽视的柔和。 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彻底呆愣住了,只因为他从未想过,谢慕卿再见他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想过谢慕卿会对他失望,厌恶,甚至是责骂,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如今的这般场景,没有质问,只温和的问他为何瘦了? 心底仿佛被狠狠的触动,让他不由得想起以前,下意识的抬头,却只看见了那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和面孔,那如水般的眼眸使他深陷,仿佛便要彻底沉溺于这场温柔当中。 “师尊…” 他不由得颤声唤道,但心中却又显得极为痛苦,他宁愿眼前之人如他所想的那般狠狠的惩罚于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温和,至少他也不会这般的愧疚难受。 然谢慕卿却依旧眉眼温和,看着眼前的少年,隐约间还想是含着笑的。 “怎么?不过几日未见,小辞竟还变得这般爱哭了?” 他打着趣道,就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对他好,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更是觉得一阵心如刀绞。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 那原本被压抑的情感尽数宣泄,看着眼前之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说出了口道,“我不想的,那一剑,那根本不是我,是有人控…” 他如此说着,只想下意识的解释,然临到关键之处他却又是忍不住的住了口。 并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忽的不明白这事到底该如何去解释。 他该如何说呢?难道他要告诉眼前之人,他去找楚焱不过是为了找他要解药,并不是为了去救他? 又或是他刺的那一剑根本他就不是他,而是在山洞里时被一团黑气给控制,其后的一切他都不知晓? 又或者是他其实是个穿书的,占了他徒弟的身体,如今的这一切,不过也是顺应原来的剧情。 如此桩桩件件,可见离谱,也因此被关押时他并未狡辩,毕竟又有谁会相信他所说的这些话呢?解释了也一样的没用。 更何况…谢慕卿会对他好,原本就是因为他这副身躯是其友人的遗孤,若叫其知晓这副躯体内里早已换了灵魂,还不知是如何反应,他不敢去赌,亦不想让其伤心。 所以他选择闭了嘴,不再解释。 而谢慕卿见状,却是瞬间暗了脸色。 “你就这么喜欢那人?!” 连带着声音也再度变得冷厉,像是在质问。 而顾夕辞也被他这番突然变化的态度弄得有些迷茫,不明白其为何会突然的这般生气,还有这个“他”?,他亦是有些没听懂,他何时喜欢上别人了? 正不知所措时,谢慕卿已然又开了口。 他以为少年是故意不想承认,疯狂的嫉妒之后,却又是忽的平和了下来,再次恢复了先前温和的模样。 “小辞,我知道的,你喜欢楚焱,但是现在,你们已经再无可能了!” 他如此说着,虽依旧温和,但眉眼间已然难掩杀气,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不出的柔和,“正邪有别,战场那一日,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我亲手斩下他的头颅的!” …… “滚!都给我滚出去!” 魔宫内,近乎狂暴的吼叫再度响起,连带着的是一阵持续的瓷器碎裂声,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也尽数逃出,颇显狼狈,就连不过是从殿前经过的宫人也被这阵仗给吓的浑身颤抖。 “唉,你听说了吗?前几日君上被九霄宗的人抓住,刚被救回来,还受着伤呢?便吵闹说要带人攻回去,据说是为了找什么人!” 不远处的两位宫娥,看着这阵仗,忍不住的低声议论。 “可不是吗!听说还是一个九霄宗的外门弟子,是个修士,真是搞不明白君上是如何想的,为了一个凡人有必要吗?” “对啊,就是说嘛!”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对此的不解,忽的一阵响动惊的她们不由得一颤,待发现是风声后便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议论。 “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近几日,君上的脾气是愈发的不好了,殿内伺候的人已经是不知道换了几拨了!” “对啊,就因此,整个魔宫,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的,就在不久前,我还曾看见君上一个人在殿内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同谁说话呢?” “天呐,君上该不会是疯…” “慎言!你不要命了!” 两人同时脸色大变,复又看了看周围,见并未有旁人,方才急冲冲的离了原地,隐入魔气中。 魔宫内,青年高坐其位,地上残骸仿佛印证着方才的失控,而脸上还有未彻底消散的戾气。 空气中,忽的传来一阵阴翳的笑声。 “阿焱,再怎么说本座也是你的父亲,按理来说你应当唤本座一声父皇!” “你也配!” 楚焱看着空中那道半凝的黑雾,眉眼间是难掩的杀意,若不是接近不了,他早已将其千刀万剐。 “本君早就说过,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父亲!” 然即使是这样,那黑雾依旧是笑声阵阵,并不为此恼怒。 “阿焱,你何必对本座报如此大的敌意呢?再怎么说,为父也曾经帮过你不少的忙呢!” 这话委实奇怪,闻言的楚焱不由得皱眉,抬头看向那团黑雾,眼中多了丝不解。 “你这话什么意思?” 帮他?他怎么不记得? 而那团黑雾只是一笑,便道,“什么意思?呵,我的阿焱,若不是本座,你以为你能活着逃出那谢慕卿的封印?” 第68章 顾夕辞不知道谢慕卿是如何察觉到他喜欢楚焱的, 毕竟在原文中,这秘密也是在原主背叛师门有一段时间后,得知魔君喜欢的竟是他师尊, 接近他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由此恼羞成怒, 因着嫉妒连夜上山欲要同其质问, 如此主角受方才发现了端倪。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知晓这秘密的时间显然是早了, 不过他一并归于了剧情蝴蝶效应。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澄清一下, 谢慕卿口中所说的他喜欢楚焱, 他委实不敢苟同, 这都是误会啊! …… 不过谢慕卿自然不会听他的解释,相反还是有意不同他碰面的。 待他再见到时,已然是坐上了离开九霄宗的飞舟。 经那日之后, 顾夕辞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因为见谢慕卿的模样并不打算惩处他, 即使九霄宗对此多有怨言, 他亦是没有动摇, 置若罔闻。 而因着楚焱逃出九霄宗的缘故,魔族之人已然没了顾忌,相反还添了士气, 本还在观望的一众魔族也已然等不及要入侵人界,所以大战刻不容缓,颇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这般焦灼的状态, 谢慕卿作为修真界第一人, 自然也是要前往去坐镇的。 然让他却着实没想到的是,谢慕卿竟真的打算带他一同上战场!难不成还真打算让自己亲眼看着他手刃了楚焱不是?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师尊在知道他喜欢楚焱后那态度倒不像是一般师徒间的恨铁不成钢和失望,相反,他感觉那倒像是在吃醋?不对不对,一定是他的错觉!!! 此刻,顾夕辞正卧在飞舟内的小榻上,身前的小桌则放着还飘着热气的灵茶同散着香味的糕点,尽数是他爱吃的,而此刻他却是有些食不下咽。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飞舟内并不只有他一人,目光时不时的往对面投去,却始终不敢久留,明明几日来他一直想同谢幕卿见面解释,但如今真见着了却是莫名的有一种心虚,而除此之外,亦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担忧。 谢慕卿因他那一剑而受了重伤,短短几日根本不可能痊愈,而那魔族猖狂,进犯又来的急,所以如今就算是去也不过是硬着头皮,强撑着去的! 他看着眼前之人依旧苍白的脸色,如此想着,却不料下一刻便被抓了个正着,目光对视,他一心虚,当即便又低了头,不敢再去看那人。 然谢慕卿却是不肯轻易放过,收回了灵力,再度看向眼前的少年,见其畏畏缩缩的模样颇有几分可怜,叹了一口气后,不由得有些好笑,“身体可有何处不妥?” 其实自多日前,谢慕卿不欲与他见面之时,顾夕辞便就已然有些没来由的心慌,又加上刚登上飞舟到现在,眼前之人都未曾跟他说过一句话,由此他便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谢幕卿是否厌弃了他,连话都不想同他多说,一时间竟觉得心如刀割,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只觉得的空落落的。 而如今眼前之人再度开口,第一句话便就是关心他,莫名的便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般,喜不自胜。 只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谢慕卿问的话委实奇怪,他看起来像是身体有问题的样子吗?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他如此想着,不由得有些疑惑。 而谢慕卿见状,自然也了然,顿了一下方才又继续道,“贸然催动本命剑,可有受其剑气反噬?” 是了,闻言顾夕辞倒是忽的想了起来,自锡兰剑冢中取得那把剑,他曾受过其反噬,亏的谢慕卿及时发现,暂时封印住了它,如此他方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来。 而说来也奇怪,自北海一行后,他再回来时,便一直再未受过剑气的侵扰,连带着先前剑气反噬的症状也一并消失了个干净,就算不久前他曾动用过那把剑,亦没有再受到反噬,好似从未有过一般,委实奇怪的很。 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是一阵愧疚,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着实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用剑刺了他,害他重伤,可是到头来那人不仅不在意,还记着且反过来关心他是否被剑气所反噬。 如此情深义重实乃让他招架不住,他想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待他这般好,即使伤了他又放走了魔君,也不责怪他,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嫉妒其原身来,能得到谢慕卿这般的偏爱。 不由得落寞了两分,但感动不假,开口时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没有的…师尊…” 而见状的谢慕卿不由得一愣,沉默了良久方才有些无奈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般爱掉眼泪?为师知你并不是故意的,不会怪你的,莫要哭了!” 他如此说着,再是温和不过了,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闻言的顾夕辞内心愈发的难受,被愧疚折磨,一时间便就再也忍耐不住的想要解释。 抬起头,有些激动的道,“师尊,弟子同那魔君……” 然还未等他说完,忽的一道厉声便就已然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 那声音极寒,一时间顾夕辞竟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原本温和的脸庞不知何时布满了寒霜,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竟还带着些许淡淡的杀意。 少年不解,甚至还带着些迷茫,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变了模样,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堵在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愣愣的看着来人。 而谢慕卿面色却依旧极冷,并未因少年的害怕而有着丝毫的动摇,他冷声道,“若你是想要求本尊允你同那魔族在一起,那便大可不必,我是不会同意的!” …… 顾夕辞觉得,他同谢慕卿的误会是越来越大了! 因着那日之事,谢慕卿同他再度回到了在九霄宗那几日的状态,不再同他说话,就连飞舟亦不再进,如此这般一直到了目的地。 桑梧城 刚一落地,谢慕卿便被得知了消息的各宗掌门邀去了议事,所以顾夕辞也只能一人随着负责前来接应的仆从而去,只是,他看着谢慕卿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让他未想到的是,接应之人领他去安顿之所竟是兰府,他看着眼前略显残破空旷的宅院,与之前的热闹繁华大不相同,连带着隐约间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便白了脸色,不由得想起了兰轲,那个傲娇的少年! 而适时的周围也开始有了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他。 “唉,你们看呢,那不是那个叫顾夕辞的吗?” “对啊对啊,听说就是他放走了魔君,害得我们失了先机,让那魔族如今这般猖狂!” “可不是嘛,听说他害伤了仙尊,背叛师门,仙尊竟然不罚他……” 显然是他所做之事已被众人知晓,一字一句,众人你来我往,议论纷纷,到了后来那话更是难听,咒骂他的也不少,偏他无法反驳,只听着那些话,脸色愈发的苍白了几分。 好在还是被先行叮嘱过的接应之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快速带着人离开了此处,方才阻止了些更难听的话入耳。 “这几日公子便在此处休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将人领至了一处别院,那仆从便就行了礼,先一步离开了此地,顿时这别院里此刻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更显得空旷寂静了几分。 而顾夕辞只看了一眼,便就推门入了里屋,他太累了,短短半月内所发生的事情早已让他精疲力尽,好似过了半生,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因此看着屋内已被铺好的床铺,当即想也未想,瞬间便就扑倒了上去,一片暖意袭来,让他连着紧绷了几日的思绪也渐渐的放松了一二,伴随着微风就这般沉睡了过去。 如此,直到日薄西山,月上枝头,他方才悠悠转醒。 而刚一睁眼,一个意想不到之人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69章 正是楚焱。 只见他眸色沉沉, 站在床榻边直盯着他,不知看了许久,由此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瞬间清醒了过来。 猛地起身朝旁躲去,一脸的防备。 “你怎么在这?!” 他厉声质问着, 但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 联想到原文剧情,他好像猜到了其所来为何, 便就是趁着谢慕卿重伤,想要将其带回魔族折辱! 他必然不可能让此事发生, 当即脸色一变, 猛地往屋外冲去, 正欲张口呼救,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不料刚至门口便被身后追上来的楚焱捂住了嘴。 “你跑什么?!” 见状, 楚焱不由得皱眉,有些恼怒, 但转而又觉得有些好笑。 而顾夕辞才不管这些, 他早已准备是破罐子破摔, 因此也不再打算继续在楚焱的面前伪装。 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捂住他嘴的手后,便趁其吃痛猛地挣扎了开来,抵着桌边, 一脸防备的看向眼前之人道,“楚焱,我不会让你带走师尊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如此说着, 看向眼前之人目光灼灼, 虽害怕竟也丝毫未退缩。 楚焱被他这般防备且陌生的姿态弄得浑身不爽利,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上次九霄宗一别,眼前之人好像变了许多,明明以往这少年每每看到他之时,眼底皆是柔情,他知晓那目光,便是凡人口中常说的爱慕。 没来由的有些心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君带谢慕卿走干什么?!” 顾夕辞属实想不到,到了如今,楚焱竟还在同他装蒜,然他又不能直说,说什么?难道要说他知晓原文剧情,楚焱作为攻一是个心理变态一直暗恋着南珣仙尊谢慕卿,如今趁着其重伤,得了机会自然要将其掳回去,关在宫殿内,日夜折辱的。 所以他也只能闭口不言,但那目光却依旧是直勾勾的看向来人,除了惧怕还有些许的恨意。 见状,楚焱还是有些不解,然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舒展,方才恍然大悟一般,连忙解释道, “夕辞,这都是误会!” 他想,少年如此对他,不外乎还是以为他喜欢着其师尊,来此地也不过是为了找谢慕卿,心生了嫉妒与哀怨,方才对他怒目而视,然心里却还是有他的,先前的一系列反应便也正好能够证明,想到此处,心间却忽的是泛起了一抹甜意。 不想叫少年误会,连忙又继续道,“本君现在已经不喜欢你师尊了!” 因着被楚焱突然唤了称呼,顾夕辞没来由的只觉得一阵恶寒,正疑惑着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这般亲密的唤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更叫他一阵迷茫。 “不喜欢谢慕卿了?这是什么意思!” 然还未待他深究,而楚焱接下来的话则更是让他猝不及防。 “本君…本君现在喜欢的是你!” 因着常年稳坐高位,又加上封闭内心已久,他已然多年未与人真正的交心,如今忽的向人坦白了心意,他只觉得一阵羞耻,眼神飘忽着,连带着俊美的脸庞也少见的泛起一阵红晕,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还是将话说了出口,再看向眼前的少年是少见的认真和执拗的坚持。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只觉得耳边炸起了阵阵惊雷,他听到什么?楚焱竟然说喜欢他!!! 不由得神情呆愣,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随时都有要晕过去的可能。 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疯了!” 少年眉眼紧皱,看向眼前之人多了些不解,不知他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而楚焱则只一笑,对于少年这般放肆的话语置若罔闻,只继续解释道,“夕辞,你可不知道,本君也从未给旁人说过,之所以本君会喜欢上谢慕卿,不过是几年前他曾在性命攸关之际,救了本君一命,所以本君便喜欢上了他!”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仍旧一脸疑惑,看过原文的他,自然知晓这一情节,乃是攻一和主角受的初见。 那时楚焱在外寻花,一时不慎竟遭了人的暗算,强撑着逃了出来,却不料误入了九霄宗。 身受重伤又修为有损,仅存的力量也只够他维持住少年的模样,性命岌岌可危,随时都有丧生的可能。 也就在那时,他遇见了谢慕卿,因着重伤,楚焱身上的魔气极淡,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了,又加上其身上伤痕累累,谢慕卿只当他是受了难,被人追杀的小孩,便起了善心,将人带了回去,悉心照料。 那料待其伤好,谢慕卿方才发现他救的这小孩乃是恶名昭著的魔族魔君,然却是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亲眼看着他逃出了九霄宗。 而也因此,楚焱便喜欢上了谢慕卿,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得到他,由此便发生了一系列例如强取豪夺,囚禁折辱的剧情。 看过这一段剧情的读者,五一不大骂楚焱是个白眼狼,只不过因为其过于狂拽酷霸炫,还是有不少一部分的迷妹疯狂迷恋他,这也是他能稳坐攻一位置于不败之地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然那又如何,这与其说出突然喜欢他的胡话又有何关系? 而楚焱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忍不住又上前了两步。 “错了,都错了,如今本君才知道,当年救我根本就不是谢幕卿,而是……” 楚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弄错了人,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一直迷恋于谢慕卿,极尽卑微的追求于他,误以为那便是凡间剧本里所说的救赎,但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冷遇,极致的痛苦扭曲。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方才得知,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就认错了,当年救他的根本不是谢慕卿,而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顾夕辞,一想到以往他为了谢慕卿而利用他对他的深情,和不断的折磨着他,他便就只觉得心如刀割。 所以从此刻开始他便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少年万般的好,用来补偿他,并且他再也不会无视少年对他的感情,因为早在不久前,他便被少年对他的深情所打动,是九霄宗放他逃走,亦或是更早的那次幻境里救他,他已然分不清了,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亦喜欢上了少年。 无论少年身份低下亦或是相貌丑陋,他都愿意迎娶少年为他的魔后,并且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如此想着,抬手便想要将少年拉住,将其拥入怀中,而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忽然出现的一道声响却打断了他的话。 “大胆魔族,竟还敢夜闯我兰府!” 院落的门被猛地踢开,大批的人手握火把闯进,让本还有些黑暗的小院瞬间明亮了起来。 而本还觉得莫名其妙的顾夕辞也因为这突然的响动,下意识的侧头,循声看去。 而这一看他便看到了一个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正是兰轲。 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那一日,魔族来犯,兰氏上下几百口人,皆死于魔族,而兰轲原本也该是同他们一样,一起死在那场浩劫中的,但幸得老天垂怜,当初谢慕卿送予兰家主的玉佩起了作用,救下了他一命。 每一夜他都能梦见父母亲在他的眼前惨死,嘴里还不断的喊着他让他活下去,那一天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水流了一地,耳边是不断的惨叫声,每一次的醒来都让他痛苦不堪。 因为血海深仇,让他极度痛恨魔族,所以他发誓,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见楚焱的那一刻时,他恨不得马上便要冲上去将其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但理智控制住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杀意,看着眼前的青年冷声道,“放开你身边之人,不然今日你必定死于我剑下!” 不知是不是顾夕辞的错觉,明明方才一段时间未见过,眼前之人好像憔悴苍老了不少,不复当日少年模样,多了些少见的稳重,仿佛一夜之间便彻底长大成熟了一般。 他如此想着,直到兰轲出声,他方才回神,面上不知是悲是喜,有些激动的道,“兰…兰轲,你还活着!” 知道兰氏被灭之时,顾夕辞是说不出后悔自责,以为是自己改变了剧情这才导致了兰府上下几百口人被魔族杀死,整夜都难以安眠,如今见兰轲竟还活着,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还有激动。 然兰轲却并未应他,只一脸恨意的看着眼前的楚焱,手中已然握住了腰间的长剑,随时都有一战可能。 而这些楚焱皆都视若无睹,反而还将怀中的少年拥的愈发的紧了,微抬了头,看向眼前众人多了些嘲讽。 “无知宵小,你以为你是谁,竟还敢同本君如此叫嚣,更何况夕辞乃是本君未来魔后,本君放不放开他,岂是你能管的?!” 话落,在场众人皆惊,就连顾夕辞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情,而闻言的兰轲更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抬头朝少年看去,眼中满是异色。 忽的他终于是开了口。 “顾夕辞,这段时间,他们都说你背叛师门,脱离正道,转而投奔了魔族,就连那本该被关押的魔君也是被你放走的!” 他如此说着,眼中满是认真,“但是我一句都不相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的人,你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我要听你亲口说!” 少年身形挺拔,虽未长开却也足见其风姿,看着眼前之人,是满眼的信任,他如此说着,“只要你告诉我,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那我便相信你!” 同时也还带着些许期许,等待着眼前之人的回答。 然楚焱却并未给他这机会,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本君到底是给你脸了,竟还敢忽视本君的话,今日本君倒要看看是本君死在你的剑下,还是你在本君手上成为一具尸体!” 他如此说着,下一刻便就已然冲了出去,而院子中的人亦马上反应了过来,很快便同其打做了一团。 刀光剑影,因着兰轲带来的人多,竟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而顾夕辞虽有金丹期的修为,但到底不是自己修来的,不过是个空壳子,一时间也帮不上个忙,正担忧着,欲要跑出去叫人,那料刚一出门,脖颈处便是一痛,还未待他来得及呼喊,随即便眼前一黑,而下一刻他便已然陷入了昏迷当中。 至于正酣战的两方,自然也未发现,方才还在院中的少年,此刻早已消失了个不见,待再反应过来,想去寻找其身影时,却已然为时已晚。 第70章 顾夕辞再醒过来时, 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带着脖颈处亦有股难以忍受的刺痛,微皱了眉, 眼睛也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光亮, 他的意识还有些迷糊, 眼中尽是茫然,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屋内也忽地传来声响。 “哟, 醒了啊!” 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而也正是因为如此, 顾夕辞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而下一刻却看见了个他意想不到之人。 “玉师兄?” 少年的声音有些诧异,他是着实没想到此刻见到的会是朗玉。 自去北海后,顾夕辞便已经许久未见过朗玉了, 即使是后面回来,也因着生病一直待在他同谢慕卿的住处, 后来更是闹出了那么大一件事, 自然更无机会相见, 他曾一度忘记九霄宗还有朗玉这么一个人,毕竟依着原文中朗玉那有些变态的性格,他也着实是不想见他或者是同他有什么瓜葛。 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他竟又是和朗玉见上面, 并且看情况还是将他强掳来的吧?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朗玉是不是长久未得到谢慕卿,心理愈发变态了,现在连装也不想装了, 想到此处, 他不由得一阵害怕, 连带着表情也僵硬了几分。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死的,因此即使再害怕,眼前之人未挑明,他亦得硬着头皮装下去。 “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他有意识的忽略被掳来的事实,依旧笑意盈盈,一如往日的乖巧依赖,带着几分讨好。 而落在朗玉眼中便是尤为的怪异,他看着眼前少年僵硬的脸庞和那忍不住颤抖的身躯,不由得发出一声低笑,带着些嘲讽。 而这些,顾夕辞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二,但为了报名,他仍旧硬着头皮,乖巧的道,“是玉师兄带我离开的吗?不然我可能就被那魔君抓走了,真是谢谢师兄了!” 他如此说着,在朗玉不变的注视下,心绪也愈发的慌乱,到最后他也只能牛头不对马嘴的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过师兄了,不知……” 言语已然有些混乱。 而也就在这时,那原本一直安静的朗玉也终于开了口。 “够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少年接下来的话,脸上的神情已然不复往日的温润,带着几分戾气和玩味。 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柄短刃,烛光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泽,显然是极利的,仿佛只需在颈间的皮肤上轻轻一滑,便会有大量的鲜血自血管中喷涌而出。 几乎能遇见景象的顾夕辞见状不由得更加害怕,当即颤着身体往后躲了躲,有些僵硬的道,“玉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啊?” 少年假装不解,以求能多活些时间,能等到谢幕卿来救他。 而朗玉显然不打算给他这机会,当即拿着断刃用刀锋处点了点少年的脸颊,恶劣的道,“别装了,本王知道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再继续装傻充楞,本王可就不高兴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只觉得内心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朗玉抓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谢慕卿而恼羞成怒,迁怒于他,而如今看来,原来是朗玉早知晓了他发现了他妖族少主的身份,这下可算是彻底完了,依着朗玉的性格,必定会让他死无全尸,只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朗玉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会知道这些的呢? 看着眼前之人,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再次想要开口,试图蒙混过去, 然还未等他说话,朗玉便已然又开了口,“你不必害怕,本王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追究你发现本王身份的事!” 他如此说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恶劣的微笑,而见状的顾夕辞却并没有因着他的话而感到放松,反而因着他那抹笑愈发的害怕。 “本王只是疑惑?”朗玉有些玩味的道,看着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探究,“明明之前你那么讨厌你师尊,现在为何会突然这般性情大变,愿意与之亲近,还有那谢慕卿对你的态度也着实的奇怪,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你之前明明那般喜欢那个楚焱,为什么现在却又是突然不喜欢了?!” “本王太疑惑了!” 他如此说着,手中的短刃愈发接近少年,娇嫩的颈间已然被划开了一个血口,顾夕辞疼的一颤,下意识的往后躲去,再是装不下去,脸上皆是防备和敌意,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失控般的低吼道,“你想要做什么?!” “本王能做什么?”朗玉笑了笑,亦收回了抵在少年脖颈上的短刃,“不过是想要看看当初的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让你前后的性情变化这般大!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自腰间取下了个玉色的铃铛,叮当脆响极为好听。 “这是我妖族至宝,寻忆铃,只要有它,但凡我妖族,他此生的一切经历记忆,本王都会知晓!而这引子,便只需要这记忆的主人的一滴血!”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举起了手中的那把短刃,刀锋处赫然有着一滴鲜红,正是从他方才被划开的伤口而来。 见状,顾夕辞虽有害怕,只因为怕被其发现了自己并非原身,但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道,“你都说了这铃非你妖族才可,可我不是妖族,而是人族,于我有什么用呢?” 而闻言的朗玉却是一阵大笑,鲜血自短刃滴落,刚落在玉色铃铛上,转瞬便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直刺得顾夕辞睁不开眼。 而也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地响起朗玉的嘲讽声。 “啊,到现在你竟还是不知吗?你同本王一样,也是妖族一脉!”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更加疑惑,只觉得朗玉的话委实奇怪,正想要深究,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却再度涌上,意识渐渐模糊,而下一刻,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 昏迷中的顾夕辞只感觉自己有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就这么任意的飘忽沉沦,起伏,像是自由的小鸟在天空中任意遨游,广阔的天地尽数在他脚下,他的灵魂与之绞缠又分离,那感觉密不可分又陌生。 就这般的,他仿佛迷失了自我,但下一刻他却又是猛然坠落。 凄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而他的意识也猛然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愈发沉重的身体和难以忍受的灼烧。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熊熊燃起的火光,一眼望不尽头,而他此刻正坐在这片火光中,浑身僵直,任由那烈火逐渐靠近将他灼烧。 这般的认知叫顾夕辞有些触不及防,他只记得自己方才还同那妖族少主在一起,怎么眨眼的功夫便就来到了此处,而且还起了这般大的火? 然这般危机的时刻,却来不及给他时间多想,待疑惑一过,强烈的求生欲便督促着他快些离开此地,于是不顾沉重的身体,他便挣扎着控制着自己想要起身。 然让他没想到的却是,无论他如何的想要动作,他的身体都像是“听不见”指挥一般,就连四肢也没有丝毫要挪动的痕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就像这身体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这般认知叫他没来由的慌乱,眼看着不远处的火焰逐渐向他靠近,他也越来越害怕,仍旧在不断的挣扎,试图让自己起身逃跑,然而事与愿违,直到那焰火近在咫尺,他依旧一动不动。 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灼烧着他的身体,这一刻少年有些绝望,终于是放弃了挣扎,下意识的便要闭上眼睛,迎接他的死亡。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忽地听见一声极熟悉剑鸣,悠长深远,直上云霄,本还高可入云的滔天大火瞬间便被劈开了一个缺口,而他本被烈焰灼烧的身体也瞬间温凉,周身扬其结界,仿佛落入了一个极温柔的怀抱。 他下意识的去看,刺目的火光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仍旧固执的朝着那处缺口看去,滔天的火光中,他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向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是他的救赎一般,最终他终于是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仍旧是记忆中一成不变的素色长袍,他看向来人正是谢慕卿。 只见他眉眼温和,看向他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一手背剑,而另一只手则慢慢的伸向他,缓缓道,“没事吧?” 见状,顾夕辞却是没来由的眼眶一热,下意识的便想要将手伸出,张口便欲同来人诉说着他方才的委屈。 然而未待他开口,下一刻入眼的一双不符合他年龄的小手却让他彻底呆楞住,紧接着便是一双奇短的小腿,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小孩!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大股的记忆忽地涌入脑海,一阵头痛欲裂后,如此他方才知晓这原来是原身小时候的记忆,而现在他正附身的亦是原身小时候的身体,至于此刻这一幕,正是他同谢慕卿的初次见面! 而眼前的这个谢慕卿正还是十几年前的谢幕卿。 只见他忽地将其抱起,动作是说不出的轻柔,仿佛他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看向他的目光中,墨色眼眸仿佛盛满了星辰,灿烂绚丽,极致的漂亮,说不出的温柔,而其中亦有着一股他看不懂的情愫。 只见他缓缓地轻拍着他幼小的身躯,仿佛在安抚他一般,两人凑得极近,他几乎能看见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笑意,但却又不全然,仿佛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温柔的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谢慕卿的弟子,我发誓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他如此说着,仿佛誓言一般,而被拥入怀中的顾夕辞仍旧是还未彻底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只是在听见谢慕卿同旁人许下这样的誓言时,内心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正暗自神伤落寞。 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呼吸一滞,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体一般,顿时他便只觉得耳边一阵炸响,随即他便自他此刻的这具身体的内心深处听见了一丝响动。 “这就是原文中所写的谢慕卿?果然是很漂亮!” 那声音还带着些稚嫩,既熟悉而又陌生,但他仍能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会谢,明明攻的名字是谢慕卿,我究竟什么开始写成了谢幕卿啊,我竟然一直没发现啊啊啊啊啊!!!痛苦,完结了再修吧,前面全是错误名字,人没了,麻了… 第71章 缓过神来顾夕辞几乎能确定自己这是回到过去, 而他之所以不能掌控这具身体,则是因为现在的他不过是一缕神魂,暂时寄生于他的体内, 只能感知体会,却不能控制, 像是一个旁观者。 然这些他都不在意, 只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方才这具身体那内心里传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身必然不会说出“那本书”这样的话, 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声音,而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他穿过来后, 从头到尾就没有失忆过! 可若真是如此, 那他又怎么会什么都记不起了呢?更何况他还同原文一样喜欢上了魔君楚焱,还同谢慕卿将关系弄得这般差,为了楚焱, 还同其一起设计谢慕卿,若真是他, 必定也做不出这般的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混乱繁杂之下, 他只觉得一头雾水,好似有许多秘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将他团团围住,他颇感无助。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了谢慕卿的声音, 他说,“我们到了!” 一如原书所写,谢慕卿救了还年幼的顾夕辞后, 便将其带回了九霄宗。 刚一落地, 迎面而来的便是九霄宗掌门同众位长老, 甚至于其后还有许多的宗内弟子,看起来像是特意出上门来相迎,但只有顾夕辞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世人皆知,谢慕卿从不收徒,数百年来皆是孤身着一人,但尽管如此,仍是有对其首徒的位置虎视眈眈,且多有觊觎,如今却忽地领回来个故人之子,为此甚至不惜破了几百年的先例,想要将其收为亲传弟子,自然是有很多人都不乐意,甚至是不甘心的。 而也就在这时,内心也适时的再次响起了属于他这具身体的声音。 “完了完了,瞧这群人来势汹汹,一定是知道我被主角受给收作弟子了,看这情况就算不百般阻挠,也得从我身上刮下层皮来,吾命休矣!” 顾夕辞就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内心不断的念叨,只觉得尤为的新奇,虽先前已经知晓和有了准备,却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行不行!” 那人念叨了一阵,忽地又是一阵惊叫,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身旁之人,而顾夕辞的视线也随着这具身体的视线看去,正是还将他紧紧拥住的谢幕卿。 “我必须得抱紧主角受这么条大腿,再怎么说,他现在也还是修真界第一人,只要他一句话,我还能有什么事!” 内心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紧接着顾夕辞便感觉到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忽地动作,抬手便猛地圈住了谢慕卿的脖颈,视线也随之拉近,下一刻他便只感觉到他的这具身体忽地低下了头,丝毫没有迟疑的便将脸埋进了眼前之人的脖颈,不仅如此,竟还下意识的蹭了蹭,颇显亲昵。 察觉到这般的动作后,顾夕辞不由得当场僵硬,似还未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做了什么,而紧接着,他亦感觉到了被他拥住之人身体亦忽地僵硬起来。 而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异常,内心便又猛地响起心声。 “糟了,一激动,我竟然忘记原文中的主角受最讨厌的便是与人过于亲密,先前会抱我,不过是因为我年幼且受了伤,已然是极限,毕竟还隔着一层衣衫,如今我直接这般跟他肌肤相亲,不会转手就要灭了他吧,啊啊啊啊啊!!!” 因着这般认知,那人不由得一阵后怕,连带着身体亦渐渐僵硬,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然叫他意外的是,谢慕卿并未因此动怒,见人拥住他,除了最开始的僵硬愣住,下一刻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颤抖,不仅未将人推里,反而抬手将人拥得愈发紧了些。 耳边响起柔和,“别怕,他们都不是坏人,而且我之前就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是那里不舒服吗?” 他如此说着,抬手轻拍着怀中之人的后背,有些僵硬的安抚着,虽显得生疏,但也说不出的温柔。 闻言的顾夕辞不由得一愣,而那人亦是如此。 “我的天,主角受修的不是无情道吗?怎么这么温柔,还对我这么好!” 表情一阵惊诧,说不出的奇怪和疑惑,但很快却又是溺在了这场温柔中。 不仅如此,更加顾夕辞没想到的是,迎来的九霄宗掌门及众人也并不是是为了来为难他。 “尊上,这就是您那故人的孩子?” 掌门领着几位长老而来,看着谢慕卿怀中之人,眉眼舒展,说不出的慈爱,“倒是生的粉雕玉琢,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 他如此说着,转而又看向一旁的谢慕卿,“听说尊上是想要收这小娃娃做弟子?” 闻言谢幕卿并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了,而闻言的那人却是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带着顾夕辞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那掌门只是微点了点头,带着些欣慰道,“这样也好,尊上几百年来都是独身一人,又不愿出山,如今忽地想开,有这么个孩子陪您也是好的,不至于那般孤寂无趣。” “是啊,掌门说的是啊!” “尊上能想开收个弟子陪着也是好的!” “就是就是,有这么个孩子陪着,尊上也能高兴一些。” “我瞧着这孩子也是个好的。” “我也觉着。” “我也觉得……” 他如此说着,其他长老亦是随声附和,丝毫不见有什么其他反对的意思,这叫顾夕辞有些意外,那人亦是如此。 “就这么简单,难道我是看了本假原著,书里面不是写我这个炮灰因为被主角受收为弟子颇受不待见的吗?” …… 顾夕辞未想到,其实他很早以前便同谢慕卿住在一处。 同山门前的众人告别后,谢慕便带着怀中之人来到了他的居所,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他不竟还有些恍惚。 直到谢幕卿领着他这具身体推开了小院里的一道房门,而耳边亦响起了他的声音。 “从今以后你便就同为师一起住,这便是你的房间!” 顾夕辞看着眼前如他那居所一模一样,就连摆设都别无二致的房间,心里忽地升起一种莫名,他倒是说谢慕卿的住处为何会出现那般与其格格不入的房间,仿佛还像是特意留的,难道说他以前一开始便就是同谢慕卿住在一起的?但这不可能啊!他并不记得…… 第72章 顾夕辞觉得奇怪,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亦是对谢慕卿的这番安排感觉到疑惑。 “不是说,主角受不喜欢旁人来他的居所吗?怎么还让我住在这里,我还以为他会是让我去住另外的地方呢!” 那人如此想着, 而适时的身旁的谢慕卿也低头问他。 “可喜欢这里?” 这具身体的主人自然点头,没必要作假, 虽叫他有些疑惑, 但这房间他的确是喜欢的。 休养了几日,顾夕辞能感觉到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已然大好, 而先前将他安置在此处,便就再未见他的谢慕卿, 也终于再次召了他见面。 他推门进去, 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端坐的谢慕卿, 并未开口,只应着他的招呼声走了过去。 顾夕辞感觉到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拘谨,内心那道声音也再度响起。 “完了完了, 这主角受忽地消失了几天,不会是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吧, 虽说我是胎穿, 但原文里主角受可是个半步飞升, 快要成神的人,如今忽地又要见我,不会是叫他发现我是个来自于异世的灵魂吧, 那我岂不是要被他召雷给劈死?!” 那人如此想着,本还故作镇定的身体却又是忍不住的一阵颤,直到谢慕卿朝他投来了个目光, 他这才扬起了一抹笑来, 但却极为的僵硬。 察觉到来人的拘谨, 谢慕卿先是一愣,似是未想到,随后却又是一笑,与他往日的清冷不符,很少在外的展颜。 顾夕辞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从先前的担忧害怕,在见到谢慕卿的笑容后变得瞬间呆滞,一时间也顾不得这许多,就连动作也变得迟缓,显然是深陷。 他听见他的这具身体内心在不断的叫嚣,不外乎是太美了太漂亮之类的赞叹,而顾夕辞却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嫉妒,谢慕卿怎么能朝着别人笑呢?那笑明明就该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如此想着,即使有可能这人亦是他自己…… “过来!” 谢慕卿再次唤道,较之先前,语气愈发柔和了几分,起到安抚的作用,待到人靠近,他方才又道, “这几日我遍查了古书,欲要找到能让你开口说话的法子…” 是了,顾夕辞的这具身体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是他刚穿过来那会儿就知晓的事情,后来他失了忆,被楚焱刺激的又恢复记忆后,察觉到自己能开口说话之时,还感觉到有些惊诧,但是也未深想,只以为原身找到了法子,和剧情的推进,毕竟原文中也未写他是个哑巴,所以也就并未在意。 如今眼前之人忽地提起,这让他不由得猜测起是否是写慕卿帮他医治好的。 然事与愿违,只见谢慕卿微皱了眉,似有些苦恼的道,“可惜,始终未寻到方法……” 他如此说着,话落后便抬首朝着他看来,眼中闪烁几缕微光,叫顾夕辞有些看不懂。 “但虽不能开口,我亦还是给你想了其他的法子,有一术法可不必开口亦能发声,不知你愿不愿意!” 得知他能开口说话并非谢慕卿所治,顾夕辞还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更多的则是不解,就连谢慕卿这般的人都未能治好他的哑疾,又是谁有这能力治好他的呢? 只现在来不及让他多想,他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未想到谢慕卿唤他来竟是为了他的哑疾,不由得呆楞住,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待再清醒后,他已然满脸喜色,不住的点头。 而内心亦再次响起了声音。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 说不出的激动,他自然是愿意的,没人知道自他不能说话后他有多么的不习惯和不方便,如今既然能有说话的机会,他又怎么不愿意呢? 顾夕辞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主人的雀跃,而见状的谢慕卿亦是笑,竟有种说不出的宠溺。 …… 自那日过后,顾夕辞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此地的时间快速流逝,转眼便到了一年后。 这一年内,顾夕辞亲眼看见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对谢慕卿的称呼从先前的主角受到直呼其名,再到后面的师尊,愈发的亲近,而这一年,他亦是学会了谢慕卿所交他的术法,虽还不能开口,但亦是能出声了,就比如说现在。 “师尊!” 小童本还在专心练剑,恍然听见脚步声,不由得面上一喜,当即转了身去,待看清来人后,更是止不住的扬声唤了一句,随后便收了剑走了过去。 闻声的谢慕卿一脸温柔,还有难掩的喜悦,一如当日小童初能说话时,第一声唤得便就是谢慕卿为师尊二字,虽稍纵即逝,但仔细瞧亦是能发现的。 “小辞。” 谢慕卿微俯了身子,如此唤道,闻言的顾夕辞不由得一阵恍惚。 “为师这几日要外出,无暇顾及你,离山的这几日,我将你送往东苍峰,由掌门替我照顾你几日可好?” “离山?” 小童面露了些疑惑,“师尊这是要去哪儿?不能带上弟子吗!” 表情有些不愿。 然闻言的谢慕卿却是不再像以往的宠溺,反而暗了脸色,带了几分严肃的道,“不行,此去危险,到时为师恐顾及不了你,还是乖乖呆在宗内为好!” 他如此说着,抬手摸了摸小童的头顶,以表安抚,这般,即使小童还想再说些什么,也再是难开口,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道,“那此行危险,师尊必要万般小心,弟子在宗门等您回来!” 说实话,顾夕辞亦是想追上去看的,毕竟他少见谢慕卿会露出那般凝重的神情,更何况据他所知,除开一年前来找他那次,原文中所说谢慕卿近千年从未出过山门,而如今这般行色匆匆又是为何呢?无奈他所见只能跟着这具身体的主人而动,小童既不能跟去,他亦是不能所见和知晓的。 由此,谢慕卿将他送到掌门处后,转身便离了开去,也未说几日未归,还是一旁的掌门一脸慈祥,安抚着他说不过区区小事,很快便就解决了,如此小童方才安心。 而顾夕辞也深知,依着谢慕卿如今的修为,也鲜少有人是他的敌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未曾想,这一等便等了数日,顾夕辞能感觉到他这具身体的担忧,和愈发的心急,每每去问掌门时,得到的也都是敷衍之词,不由得愈发急躁。 顾夕辞虽也担忧,但也能冷静,毕竟谢慕卿是这世界的主角,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更何况他也知道,在这之后的谢慕卿还活得好好的,反倒是还被他给刺了一剑,受了重伤…… 或许是因着没有谢慕卿的缘故,他这几日的时间又飞快的加速,待再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视角已随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来到一处密林。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自一处古树后传来,伴随着些许哽咽,小童有些好奇,下意识的循着声望去,而顾夕辞亦跟着其的目光看去,却怎么也未想到,他竟会在此处遇见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73章 入眼不过个七八岁小孩儿, 但锦衣玉袍一瞧便就是富贵人家。 而恰好小童是认识这人的,几日前被谢慕卿托付给掌门,初到之时便就遇见了这小孩儿。 九霄宗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名头正盛,每年总有大批的修士挤破头皮也要拜入宗门, 而除此之外, 各大的世家自然也不例外,为了稳固地位, 每年他们总要从族内选取资质较高的子弟送入宗门内,以求未来能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 然他们忽视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各大世家送来的子弟中多数都是尚且年幼的小孩, 还未怎么远离过家门, 便一下子独身来了这么远的宗门,自然是不安的。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 一旦走上修行的道路,那这人便与凡尘再无瓜葛, 以至于所有的情缘都要斩断, 甚至是亲情, 所以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可以离开宗门,更不可以再见家人。 这样的消息,尤其是对这群尚且年幼的小孩儿无异于晴天霹雳, 当即便一个接一个的哭了起来,口中不外乎是呼爹喊娘的言语,而小童之所以对眼前这小孩儿印象深刻,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那么多小孩当中,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甚至在看见一众人哭后,面上还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来。 以至于他根本不能将那日所见和如今这个哭的稀里哗啦之人来相比较,精致的小脸满是泪痕,连带着眼角都泛着一层淡淡的薄红。 正当他失神间,本还只顾着哭泣的小孩儿已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当即猛地站直了身体,一脸防备的看向古树的后面。 “谁在哪儿?” 如此这般,叫本还在沉思的小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要悄悄溜走,此刻也不得不现身。 “是你?” 显然那小孩儿也认出了小童,当即面色一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脸上还有泪痕,瞬间一阵手忙脚乱,甚至是有些慌张的胡乱的擦着自己的脸。 期间还不忘威胁道,“我才没有因为想爹娘而哭,若你将今日所看到的说去出,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闻言,小童面色奇怪,当即一阵无语,不知小孩儿这算不算得上是不打自招。 “你还不快走!” 即便是擦干了泪痕,但小孩的脸上依然有着未退的红晕,双眼红肿任是谁看都会知晓方才发生了何事。 以至于小童在听见这般不客气的话语时也没有多么生气,转身便欲走,而刚要动身时,却发现密林深处忽的发出了一阵野兽的低吼,这时他方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然是到了后山的禁地之处,虽未至最最中心处,但在此外围的附近亦徘徊着一些野兽,随时都有发生危险的可能。 小童看着那又坐了回去,还欲继续落泪的小孩儿,当即叹了一口气,几番纠结之下,到底狠不下心肠,最终还是收了继续离开的打算。 两人一坐一站,一人继续哭着,一人继续守着。 …… 以至于第二日两人再见面时,那小孩儿已然没了初见时的那般傲慢。 “喂!” 或许是不曾主动打过招呼,那小孩儿面对小童时还有些别扭,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你这人还不错,本少爷愿意跟你交这个朋友!” 他如此说着,虽依旧高傲,但言语却极为的真诚,小童已然摸清眼前之人的脾性,因此也未多加计较,再加上自他来到这世界后其实也并未有什么相交的好的人,如今有个朋友也不算什么坏事,想了想便也就点了点头算作答应了。 而见状的小孩儿当即便面露了喜色,有些激动道,“那如此便说好了!” 他如此说着,随后又继续道,“对了,这么久还不知你是谁,既然做了朋友,总归是要互通名字的,如此便就本少爷先来,我姓幕,单名一个南字,你呢?” 本还不太在意的顾夕辞,闻言当即一个怔愣,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儿,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小孩儿同那一直欺负他的幕南放在一起做比较,而最重要的是此刻他们还成了朋友?! 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后他还会被幕南欺辱呢?他想不明白! “你就是幕南?” 闻言的小童亦是一愣,顾夕辞自然也能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发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果不其然,内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就是原文中的那个暗恋着主角受的众多炮灰攻之一!”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童猛地眼前一亮,内心再次响起了声音。 “我要救师尊!” 还未等顾夕辞明白过来他的含义,再睁眼时,眼前的已然又变了个景象,而眼前还出现了多日未见的谢慕卿。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眼前之人较之以前总有种说不出的憔悴。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只一脸兴奋的拉着不久前刚相交的朋友幕南迎了上去。 “师尊,你回来了!” 而谢慕卿见状,明显还有些疲惫的脸上当即露出了笑来,只在看见小童身后还跟着个另外的小孩儿时不由得一愣。 “这是?” 他略微有些迟疑,尽管如此他还是相问出声。 然小童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见其相问,还笑着道,“禀师尊,这是弟子几日前新交的好友,师尊走的这几日,都是他陪我!” “原来如此。” 闻言谢慕卿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并未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只轻声道,“你还年幼,多交些朋友也并非什么坏事!” 他如此说着,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了还年幼的幕南身上,只这一次他并未将目光马上移开,打量了一会儿后,竟是皱了眉。 “灵物一类虽好,但不可多用,不然到时不仅不会有所裨益,还会损伤自身根基,修者,稳扎稳打,方位上上之策!” 冰冷的言语带着些告诫的意味,而闻言的幕南也是一瞬间白了脸色,抬头看向眼前之人,竟是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唯有一旁的小童一头雾水,直到很久之后,顾夕辞方才知晓,当日谢慕卿所说的话是何意,原来为了稳固自身家族的地位,本是双灵根资质的幕南被家族强行吞服秘药,就为了能赶上甚至是超过其他家族的那些单灵根资质的子弟,以求在这群天之骄子当中独占鳌头,而为的,也不过是给家族在众世家中充个脸面,而他便就是这场脸面中的牺牲品。 因为这靠丹药堆积出来的天赋,终究是有违天道,不过虚有其表。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后话了…… 待谢慕卿走后,小童方才又走到幕南的身边道,“怎么样,如今见到我师尊了吧,你还记得我先前所说的话……” “我们要永远尊敬,爱护仙尊,并且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惑,要永远以仙尊为榜样,争取日后早日飞升正道!” 幕南如此说着,转而又继续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几日每天八百遍的同我讲,我都快要背下来了!” 带着些不耐烦,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而闻言的顾夕辞更是一愣,他原本还疑惑着先前小童那内心的话语是何意思,如今恍然清醒,即使她再傻,听了这些话他也忽的明白了过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想要同他一样,改变谢慕卿在书中的命运! 忽的,时间再一次加速,眼前所见的景物飞速流逝,待他再睁眼时,与先前的短短几日几月不同,他这次直接便来到了几年后,他看着水潭中倒映着的自己如此想着,身体面容已然从小童转至了少年。 身旁传来幕南的声响,如今再看已然同他所见的幕南相差无二了。 只此刻他的脸上并未出现他印象中的鄙夷,刻薄和戾气,只有平和的喜色。 他看着身旁之人忽的道,“顾夕辞,过几日便是我结丹的日子,到时候你也来吧!” 闻言的少年兴致缺缺,这几日他总愁眉不展,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我去做什么?” 只顾着玩水。 而见状的幕南却并不生气,只笑笑道,“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结丹成功后,我想第一个就见到你!”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少年终究也是有了些许的不好意思,抬头看向来人,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 算作是答应了。 此后,得了保证的幕南因着几日后要冲击金丹,便就先行离开了去早做准备,而少年却是留了一会儿,方才往山下走去。 顾夕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情绪出现了些许变化,似在为何事苦恼,但若要他细说,却也是说不明白。 只循着山道而下,然也就在这时,周遭忽的突变,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黑雾,还未待少年反应,便瞬间钻入了其脑海中。 而见状的顾夕辞也是大惊,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黑雾,当初在山洞时,他也曾见过!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活着,而更没想到的是谢慕卿那厮竟然还找到了你,将你藏在了此处,今日若不是本座误打误撞,可能还察觉不到你气息!” 那黑雾缭绕,低声邪笑,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座可是找的你好苦啊!” 瞬时那黑雾便发出了桀桀的阴笑。 少年脸色大变,已然察觉到了这黑雾的危险,看着四周诡异的景象,不由得失声质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九霄宗,你若伤我,我师尊是不会放过你的!” “伤你?” 闻言那黑雾不由得大笑道,“伤你,本座怎么可能伤你,你于本座可还是有大用处呢!” 他如此说着,随即又面露了些苦恼道,“只可惜现在本座灵体有损,还不能将你怎么样,但…现在本座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那黑雾邪笑道,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带少年消失在了原地,待再睁眼时,入眼的地上便多了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 虽从未见过,但知晓原文的少年,根据文中的外貌描写很快便也就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许是想到了原文的剧情,当即脸色大变。 而见状的黑雾却并不在意,只继续道,“这人对本座来说很重要,你必须让他活下来,且之后保他无虞!” “不,不可能!” 闻言的少年当即拒绝,“他是个魔族,我怎么可能会救他!” 他如此说着,且不说这人是个魔族,单就说原文的剧情,作为让师尊痛苦的开端,他也决计不可能救他,相反,他还恨不得让此人就此死了。 然那黑雾只是桀桀一笑。 “本座早就知道你不愿,但没关系,本座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可知本座族内有一秘法,能改变任何人的心意!”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还带着些不怀好意,“就算先前的你再讨厌他,但从今天开始,你会发自内心的爱上这人,不管他是魔族,还是谁,你都会爱上他,永远保护他,甚至于为他付出生命!” “至于你原先最爱之人,相反,便会成为你此生最厌恶之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魔音绕耳,久久不息,而在这时断时续的邪笑声中,渐渐的,少年感觉自己好像是是忘记了什么一般,只看着地上的青年仿佛是此生挚爱,常年难以出声的咽喉他只觉得一阵刺痛,随后便不由自主的张了口,出了声。 “救救他,救救他……” 那声音吱呀难听,好似是第一次发声,但仍能察觉其中浓浓悲伤。 其后赶来的谢慕卿,看见的便刚好是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回忆终于结束了 第74章 顾夕辞是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幔,他还有些恍如隔世。 直到意识逐渐清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脱离了那梦境, 当即猛地坐起了身子,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惊诧。 而这时一旁久未说话的郎玉也终于是开了口, 带着些许诧异的道, “没想到啊,你竟是真心爱慕那魔君的, 可如此一来,先前你对魔君那般态度也是不应该的啊?不像是爱人, 倒像是仇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就还有些迷糊, 一时间还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顾夕辞, 闻言不由得皱眉,似是对这话很是不解,他明明就是不爱那楚焱的! 然郎玉却是一笑道, “你忘了吗?本王先前同你说过的,你与本王乃是同族, 都为妖, 只不过千百年前你们一族覆灭于那场大战中, 而你顾夕辞便就是你们这一脉中仅存的血脉!” “不言雀!” 闻言的顾夕辞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连带着眉头也紧皱了几分,他怎么可能是是妖?且不说原文中未写过, 单就说若他真是妖,谢慕卿又怎会救他还收他为弟子,毕竟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妖族亦有参与, 与修真界乃是世仇, 因此恍然清醒, 只觉得郎玉的话是在诓骗于他,意在挑拨离间,当即便打断了他的话,带着些许颤声的道,“你胡说!” 然郎玉却并不在意,只连带着言语中带着些嘲讽道,“虽为妖,但天生不具妖气,即便灵力低微,也可自化人身!若不仔细分辨,根本无人能知晓其身份!” “但…本王知道你们这一族有个极特殊的标志!” 他如此说着,嘴角微扬,带着些漫不经心,但又像是刻意的一般,“那便是天生不可言语,唯有遇之一生唯一挚爱,方可重新开口说话!” …… 自被郎玉抓来后,已然又过了几日,这期间,顾夕辞不是未想过逃跑,但郎玉选的地方实在刁钻,仿佛与世隔绝,又加上那到处都有的结界,使得他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逃出。 而那郎玉倒是破天荒的平和,除开那日强行侵入他的记忆中后,便再未做出过什么伤害他的事,只这人依旧变态,虽未有杀他的意思,但每日总是变着法的折磨他。 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尽数指使着他去做,俨然一副少爷仆人的样子,而最重要的是,即便是他做了,那人也是变着法的挑他刺,来来回回的重做,根本就是故意,不过以他为乐罢了。 而自那夜的记忆后,顾夕辞也知晓了他当年刚穿书的那会儿其实并未失忆,也就代表着原身同谢慕卿所经历的所有都是由他自己经历的,而谢慕卿对他好也并不是因为原身,那仅仅因为的只是他就是他。 想开了一切,顾夕辞只觉得豁然开朗,而除此之外,他亦想清了一些问题,那便是他顾夕辞喜欢上了谢慕卿,或许是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又或许是那日夜的陪伴,甚至是无时无刻的关心,和那不由自主的偏爱,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的他更加的清醒,亦没有任何时刻让此刻的他如此想要认清这段感情,他喜欢谢慕卿,所以就想见谢慕卿,现在,立刻,马上,因此他不愿停留,也不想等待。 所以在知晓郎玉暂时还不会动他之时,面对郎玉的又一次故意挑刺,他终于是忍不住发了彪。 “你到底想做什么?!” 然见状的郎玉却是见怪不怪,好似已经料到了他的反应,调笑道,“怎么?这就忍不了了!” 颇有些阴阳怪气! 而顾夕辞深知他嘴上功夫了得,闻言也不与他多辩,只急声问道,“你究竟何时放我离开?” “离开?”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闻言,郎玉只是眉头微挑,便就淡淡的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未多说,便就直接否决了少年的提问,好整以暇且漫不经心。 而如此便就更加激怒了少年,但亦是带着几分疑惑道,“为何?你喜欢的不是我师尊吗!抓我又有什么用?!” “什么?” 像是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事般,闻言的郎玉只觉得一阵好笑,微扬了眉梢,便带着些鄙夷与嘲讽道,“谁说本王喜欢他?” 他如此说着,丝毫不介意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我…不过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而已!” 极尽的残忍,丝毫未瞧出其曾深爱。 见状的顾夕辞也不由得一愣,仿佛是对其不喜欢谢慕卿这事有些难以理解,亦难以消化,有些未反应过来,这与之原书的剧情简直是天差地别! 然理智很快叫他清醒,看着眼前之人仍是有些疑惑,不由得继续问道,“那你抓我干什么?” 而闻言的郎玉只一笑,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没办法,谁叫你是他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有点重视的人,为了引他来,也只能牺牲你了?” “你什么意思?”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似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有些许迷茫。 “你不知道吗?” 见状,郎玉又是一阵轻笑,有意逗弄道,“他对你动了心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不…不可能!” 几乎是未有迟疑,刚闻言,顾夕辞便就否认了眼前之人的话,神情僵硬,脑子更是一片混乱。 “师尊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且不说其身修无情之道,单就说那明明是高岭之花不易折,又怎会喜欢他这般不起眼的小人物,可即便如此,在听见郎玉此言时,心中仍旧是止不住的暗暗高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不知不觉间竟也出现了幻梦,竟觉得师尊是真喜欢他,如同美梦一般,只想深陷沉迷。 然这美梦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下一刻,他便就被残忍的戳破。 “本王有说过他喜欢你吗?” 闻言的郎玉,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不由得轻笑出声,带着些嘲讽道, “本王不过是说他对你上了点心!” 他如此说着,虽还是一脸笑意,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残忍,“毕竟…他可是有喜欢的人的!” 如同巨石入海,掀起万丈波澜,闻言的顾夕辞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到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郎玉那一句话不断的在他脑中重复,师尊有喜欢的人,那是什么意思?! 悲伤将他淹没,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鼻尖微涩,竟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忽的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般,只盯着他的脸看,随即眼睛猛地一亮,方才有些惊奇的道,“以前未发现,如今看来,你的模样竟有些神似他钟爱那人…” 第75章 理智告诉自己, 他应该清醒,但在听见郎玉的此番言语,少年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刺痛,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想明白。 就像他此刻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找眼前之人问个明白, 知晓那话是何意, 但是他却又是不敢的。 怕伤心,怕失落, 怕再无期望! 只是,一犹豫, 紧接着便再无想问的机会。 天上忽的乌云蔽日, 寒霜阵阵, 其间是凛冽杀意,而看着此景的郎玉却是忽的一笑,侧头看向一旁的少年, 调笑道,“瞧, 本王等着的人, 这不就来了吗!” 一副成竹在胸之象。 …… “王…王上!” 原本精致的别院已成一片废墟, 就连山水鸟兽,一片秀丽风景,此刻也尽数成了一片焦土。 天边的结界被撕开了一个大洞, 其周围尽数是倒下的尸体,无一例外皆是妖族,只此刻他们有些凄惨, 入目鲜红, 就连四肢都不全, 好在一剑封喉,尽数是断了气的,唯有一妖族还在拼命挣扎,冲着郎玉的方向唤了一声后,最终还是咽了气。 “怎么会这样?!” 侥幸活下来的郎玉,看着眼前惨象满眼震惊,甚至是不可置信的,他不明白谢慕卿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厉害?! 为了制住谢慕卿,郎玉甚至动用了妖族秘法,请出长老祭出结界,又顺带抓了顾夕辞引诱,为的就是将其抓获囚禁。 而这样的阵法,即便是强如谢慕卿这等高手,一时间也难以挣脱才对,更何况他还受了那般重的伤,按理来说,那便就更加的难以逃出了。 然谢慕卿不仅逃出了,还一剑毁了阵法,护法长老死伤无数,甚至还从他的手中救走了顾夕辞。 他如此想着,不由得有些疑惑,“谢慕卿这般倒不像是渡劫期,反而像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郎玉不由得瞳孔微缩,面上露出大惊之色,“难道说,谢慕卿已然近神!” 被突然出现的谢慕卿带走,顾夕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依然震惊于方才谢慕卿的那一剑,眨眼的功夫便将郎玉提前安排好的人给尽数湮灭,使得他还未来得及担忧,便就已然结束。 如此叫他不由得好奇,谢慕卿不是叫他给刺成了重伤吗?怎么这实力,不减反增啊! 他如此想着,直到握着他手腕的力气愈发大了,痛的厉害,这才恍然回神,看着身前拉着他脚步愈发加快的谢慕卿,顾夕辞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师尊!” 那声音极大,而顾夕辞也是故意的,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总觉得此刻的谢慕卿有些魔怔,甚至是恐怖的,叫他有些害怕。 好在,谢慕卿在听见他的声音后便就及时的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昳丽面容,但他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那是来自于兽类的一种直觉,入侵,掠夺,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身体不由得瑟缩,正要往后退去,而下一刻,谢慕卿却猛地拉住了他的手,一把便将揽入了怀中,不断收紧的双臂让他难以逃脱,这感觉简直便就像是恨不得将他融入骨血一般。 这般压迫使得顾夕辞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正想再出声,使得人清醒一二之时,耳边却传来一阵温热。 那人紧拥他入怀,埋首伏于他颈间,好似在贪恋着什么,轻声低语道,“我以为我又要把你给弄丢了……” 这是顾夕辞第一次瞧见这般的谢慕卿,竟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 两族大战在即,待顾夕辞随着谢慕卿回去后,战事已然迫在眉睫,而谢慕卿作为修真界这边的主心骨,自然是要赴往战场统领。 而顾夕辞则是因为修为不高,又加上先前有勾结魔族的嫌疑,只能是留守在后方。 如此叫本就担忧原文剧情的顾夕辞愈发的不安,生怕是又走了原文的老路,又加上多了个原文中根本未出现过的邪魔,更是雪上加霜,然而转念一想,他又忽的想起当日对付郎玉时,谢慕卿的那一剑,修为之高难以琢磨,既剧情可变,人亦是可变的,就比如说楚焱同郎玉,不由得生了几分侥幸。 然而,终究还是后怕! 离别那日,顾夕辞是亲自送的,期间不是没表达过想要同其一同去的愿望,但都是被断然给拒绝了,甚至一度还觉得谢慕卿说的话有理,以他的修为,上战场的确是与去送死没什么差别,而最重要的还是,因着上次郎玉劫走他之事,谢慕卿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因此便也就不许他离开其设下的结界内。 顾夕辞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在知晓谢慕卿是在担忧他之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他想,他是高兴的。 “小辞!” 不远处的各宗门长老弟子正静候,待谢慕卿现身后便出发赶往两族交界之处。 然而就在眼前之人转身,未走出两步却又忽的回了头,突然唤了他一声道。 闻言的顾夕辞有些疑惑,亦抬头看去,却正好与之目光对视,只听他忽的道,“待到此次战事结束,我若能侥幸活着回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 顾夕辞到底是没有听谢慕卿的话,待到一行人走的差不多时,他亦是收拾好了行礼,出了门。 而还未行至多久,他便就被谢慕卿事先设下的结界给挡住了去路,但他并未停留,只一抬脚,便就从那结界中穿了过去,转身再看时,那结界依旧完好无损,好似根本没有变化。 结界于他无用,这是顾夕辞不久前才发现的秘密,无论是当日关押楚焱的结界,亦或是后来郎玉囚禁他的结界,对他都毫无影响,没有逃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就连现在,强如谢慕卿设下的结界他亦能来去自如,仿佛他天生便就不该受人桎梏。 然此刻的他却是并未深想,只当是自己体质特殊了些,瞧了两眼,便也就朝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追去,目的地自然也就是那两族交界之处。 按理来说,顾夕辞最是惜命,又一向听谢慕卿的话,知晓其所言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更何况还有郎玉定不肯善罢甘休,对他虎视眈眈,不留神便要取他性命,说什么他也是不愿意离开如此的安全地带。 如今却肯主动离开,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谢慕卿临行时突然对他说的那句话,叫他很是不安,什么叫侥幸活着回来?虽他不清楚谢慕卿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没来由的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76章 众人已然先行, 顾夕辞深知若靠着双脚,他是铁定追不上谢慕卿一行人的,为了不耽搁, 因此他也只能选择了御剑。 而那剑自然便也就是那把从锡兰剑冢中取出来的锈剑,说来也奇怪, 当初从锡兰剑冢取出那把剑时, 他便就莫名的受其反噬,被谢慕卿封印后他便就再未使用过, 以至于,初时曾在其剑柄处发现些异样, 后面也就再未相顾。 但自从北海回来, 他便再无了反噬症状, 之后用其重伤了谢慕卿,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也因此又将那把锈剑给召了出来,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这才发现那日他在剑柄处摸见的凹陷处原是一个字, 而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更让他惊讶的是, 那上面所篆刻的字竟是一个“辞”字,并且与顾夕辞名字中的“辞”字乃是同一个,仿佛冥冥之中, 自有天意! 幸好先前顾夕辞曾在别院里的藏书阁中看见过,其中便就有御剑之术的口诀,又加上他已然结丹, 对于修炼之事好像忽的开窍了一般, 起先虽还有些生疏, 但几次过后,他已然熟练的掌握了诀窍,不由得欣喜了几分,但亦不敢耽搁,直往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 紧赶慢赶,顾夕辞终究是没能追上众人,待至了两族交界处时,已然是两日后,而此刻的仙魔两族也早已对峙在了阵前。 他深知自己修为不高,去了也不过平添麻烦,因此也只能一番伪装之下,离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随时的观察情况。 作为那夜被灭门的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兰轲曾亲眼看见亲人的惨死,于是每夜梦回他都能看见当夜的惨象,和凄厉的嘶吼,仇恨将他淹没,已然没了往日的天真,如今的他无时无刻的都在想要报仇,而如今他总算见着了造成当夜兰氏惨象的刽子手。 亦是当夜除他之外唯一的幸存者,叶耐方,不,或许不能叫他为叶耐方,只因为他其实曾经另有一个名字,唤作兰叶! “兰叶,你竟还敢出现,我兰氏何曾亏待过你,你竟伙同魔族灭我满门,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言语激动,若不是有旁人拦着,怕是兰轲早已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以祭族人在天之灵。 然见状的兰叶却是忽的大笑,说出的亦是带着嘲讽的。 “报应?我连妻儿都能抛弃利用,又怎么会怕这区区报应!” 他如此说着,转而又带着些疯魔道,“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兰氏子弟,凭什么你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而我却只能如一摊烂泥,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同为单灵根资质,你能享受最好的修炼资源,而我却只能被人生生挖了灵根,就为了避免与你这兰氏少主争辉,就因为我不过是兰氏一个分支极为偏僻的一个小支,生来就只配供你们这些主家人驱使?!” “这就是所谓的未曾亏待?我不甘心,我当然是不甘心,所以我才要报复!”他改名换姓,潜伏隐忍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明明是一如往日温和的面容,但此时怎么看却都带着些狰狞。 而闻言的兰轲却是勃然大怒,本就受灭门之痛,如今亲人又遭诋毁,他自然是不愿的,当即怒骂了回去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兰氏乃五洲第一世家,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胡说?” 闻言,兰叶不由得大笑道,“怎么,兰氏自己做下的事也不敢承认?是,也对,像少主这般在千般宠爱中长大的,自然也不知这世间其实有两面,这兰氏表面上如谦谦君子一般,处事刚正不阿,但其实私下却是什么下流事都做的出来!” 像是有意激怒眼前之人,他脸上的笑愈发狂妄,还带着些许讽刺道,“对了,还有你那位好姑姑,天真好骗,蠢女人一个,我不过是稍微使了些手段,便换来了她的死心塌地,即便是知道我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更是极偏远的分家之人,她依旧执拗的不肯放弃,兰氏一族不能与旁系通婚,她便求着你那位好父亲一同换了我的身份,隐了我的名字,若不是她,我还不一定能在兰氏站稳脚跟,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她!” “没有她这一环,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灭了你兰氏满门呢?!哈哈哈哈…” 青年笑得猖狂,而闻言的兰轲却是目眦欲裂。 “我要杀了你!!!” 如此吼着,拼命的想要推开阻拦着他的人,已然失了理智。 眼见着场面快要失控,一旁的谢慕卿终于是开了口,令人将失控的兰轲待了下去后,方才又看向对面之人。 “楚焱,趁着如今还未事成,若你肯放弃献祭,本尊可以饶你一命!” 他如此说着,声音是说不出的冷冽,但落在旁人耳中便就成了威胁。 “谢慕卿!” 闻言的楚焱不由得皱了眉,原先一见着眼前之人就欢喜的脸,此刻只剩下厌恶,“谁给你的自信,竟对本君说出如此的话,谁生谁死还难见真章,一切可都说不定呢!” 两人对着,如此说话,而一旁的兰叶却是急着,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君上,不要浪费时间同他多说了,现在的首要问题便就是复活老魔君啊!” 毫无尊卑,本还同谢慕卿辩论的楚焱,闻言当即黑了脸,他执掌魔界数百年,族中之人多数对他尊敬甚至是恐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不客气的同他讲话,当即目光一厉,起了杀意,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人是那人的手下,抬手便要给这人一个教训。 然还未待动手,对面的谢慕卿却又开了口道。 “楚焱,你身为魔君,应该知晓魔族历代的传统,一代便也只能有一位君王,如今你要献祭复活那人,到时你又该如何自处?你以为他复活后不会对你下手?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本尊想,你不会不懂!” “胡说!” 闻言的楚焱还未作何反应,一旁的兰叶却是先激动了起来,“君上你莫要听他胡然乱语,他这是在挑拨主人与君上的关系,主人怎么会伤害君上,莫要中了他们的奸计啊!君上!” 他如此说着,而楚焱却是多了几分考量,谢慕卿所言其实并不假,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那人回来后定是不会居于他之下,更何况…他看着一旁的兰叶多了几分探究。 此人乃是那人的手下,来魔族后一向以此自傲,但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此刻,如今那人还未出来,那人的手下便对他如此的不客气,若是出来了,还指不定对他如何! 当即阴沉了脸色,厉声呵斥道,“大胆,本君说话,何时轮得到你多言!还是说,你想管到本君的头上来!” 这般严词厉色之下,让原本还欲再多说的兰叶当即闭了嘴,面色一白,知晓此刻还不能激怒了眼前人,当即求饶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小的并非是这意思,只担心君上会被这人给蒙骗了去,才多了嘴!” 然如此楚焱却还并未消气,只眉头愈发紧皱,“你的意思是,本君还没有你明智?” 言语间已然多了几分危险,“是个没脑子的不成!” “这…” 闻言,兰叶再是不敢多言,只那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见状,楚焱方才冷哼了一声,转眼不再去看那人,而心里也已然有了几分考量。 忽的他嘴角微扬,竟是带了几分笑意,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带着些试探的意味道,“要本君停止献祭,也…不是不可能!” 他如此说着,本还低着头的兰叶当即抬起了头来,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 然却无人在意,只有楚焱略带几分认真的声音响起,“只要你将你那弟子顾夕辞交给本君,本君便停止献祭!” 他所说的一切皆是真心,然闻言的谢慕卿却是皱了眉,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直接拒绝。 “这不可能!” 他如此说着,斩钉截铁,态度异常坚决,只冷了脸道,“你可以另提其他的要求!” 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丝毫未注意到一旁兰叶变了又变的脸色,再抬头时已然对了几分偏执的坚决。 而闻言的楚焱这边正准备着拒绝,并为自己方才提出的要求据理力争,然下一刻他却只觉得心间一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有一剑,此刻正穿着他的心而过。 反应过来的楚焱当即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掌便将人拍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可即便是如此,仍旧抵不住那抹鲜红自剑尖滑落,正好滴入其下那古老的法阵中。 而适时的,那在半空中坠落的兰叶也发出了狂笑,“千秋万代,魔神无双,主人一定会杀光你们这群蝼蚁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77章 这事发突然, 任谁都未有料想到,而这阵法便刚好也只缺了一滴天魔血脉的精血,刚一滴落入阵,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融入,随即便是一阵红光闪过, 天地一阵动荡, 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冲破了牢笼而出! 众人大惊,当即便被这震荡逼得后退了几步, 连带着身形亦有些不稳。 楚焱看着已被法阵消融的兰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未想到那人竟如此疯魔, 为了让其复生, 竟连命都不要了! 胸口的血已然被止住, 看着那逐渐破碎的封印,他却并未像所想的那般开心,面上带了几分凝重。 而连带的, 谢慕卿也是如此,面色肃然, 如临大敌一般, 只面对如此的威压, 他却仍旧没有退缩的意思,与旁人不同,此刻他的身躯屹然不动站在最前, 如同巨石苍松一般。 忽的,那原本承载着法阵的中心无数的黑气向其汇聚,一朵巨大的血色花朵由其破土而出, 直直升往半空, 随即那黑雾愈发浓重, 忽的一阵光亮闪过,那层层黑雾后,巨大的血色花朵猛然绽放,其中一个黑色的结晶也随之显现,花蕊中间散发出荼蘼的香气,道心不稳之人已然受其蛊惑,眼中泛着红光,脸上皆是痴迷。 也就是如此,那黑色的结晶突然炸裂,随着黑雾散去,一挺拔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伴随着狂放的大笑声,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男子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单看五官是个极俊美的男子,只那古老繁复的花纹在其脸上交织,无端的竟生出了一丝恐惧。 “一千年了,本座终于自由了!” 邪妄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男人的脸上尽是兴奋之意,受其感召,魔族众人皆都吼叫出声,仿佛在迎接着他们这位曾经的王。 本已身死的兰叶自那血阵中飞出,肉身早已被消亡,此刻的他已然只剩下了一丝魂魄,飞至那男人的身边,亦是满脸的兴奋。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多年谋划终于是得偿所愿!” 言语间尽是激动,而闻言,那男人先是一皱眉,随后低头去瞧,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神色莫名,玩味道, “这些年倒是多亏了你了。” 颇有些意味深长。 若放在往日,依着兰叶的聪慧,应当很快就能觉察出其中语气的不对劲来,可此刻的他早已被兴奋所侵占,自然没有多加思考,见其这般言语只当是对他的肯定。 当即面上一喜,趁机提了要求道,“为主人鞠躬尽瘁,乃小的之福!”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尽是讨好之意,“只小的如今身躯尽消,还请主人为小的重塑一具身躯,以盼以后仍在主人身边瞻前马后,共看日后魔族盛世!” 虽极尽谦卑,但若仔细瞧仍能看出其眼中所散发出来的对权势的强烈渴望。 而看着这一幕的男人,脸上却只是一笑,随后便在众人都未料想到的目光中,出手一把握住了那至于一抹魂体的咽喉。 此刻众人方才看清,那脸上的那抹笑意中满含轻蔑。 “主…主人,为何?” 压迫性的威压覆至其身,兰叶只觉得难以呼吸,他一脸震惊的看向眼前欲要对他痛下杀手之人,脸上尽是不解。 “共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座一起共看,既然身投血池,此刻你就该同他们献祭于本座!” 那男人如此说着,捏着手中的兰叶不过是个区区蝼蚁,漫不经心。 然闻言的兰叶,脸上却是一片慌乱。 “不…不,主人你不能杀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 他迫切的求饶,然这一切落在男人眼中却只不过是垂死的挣扎。 “你是为本座做了许多事,但这些不都是因为你蠢吗?” 他如此说着,脸上的轻蔑之意更甚,其间还夹杂着些嘲讽,兴许是冷血无情的恶魔一时心软,又或许是起了什么恶性的趣味。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魂体,他忽的一笑,“看你也曾为本座做过些事情,临死前,本座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让你死也死的瞑目些!” 本已被**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兰叶,闻言,不知为何,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缓气,当即便瞪大了双眼。 “你…你什么意思?!” 然那男人却不在意,只自顾自的道,“当年你那灵根非兰家那些小儿所挖,而是本座!” 言语平淡,仿佛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而落在兰叶的耳中却是石破天惊,“不!这不可能!”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在胡说,在骗我对不对!” 他如此说着,已然有些慌乱,甚至在失控的边缘。 “怎…怎么会不是兰家,明明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就是兰家的人才对…” 他喃喃的低语着,不断的重复着,竟是自己都开始有些不敢肯定起来。 而这时,那男人却又是玩味的开了口道,“是兰家的人,不过是因为他们受了本座的蛊惑罢了,说起来他们原本是受了兰氏的令来接你回本家去的呢!” 话中有话,听懂了其中意思的兰叶当即白了脸色,仿佛有什么郁结于心难以发泄。 “为…为什么是我?” 说话已然艰难,但有些事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闻言,那男人更是一笑,恶劣的趣味已达至顶峰。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自卑,懦弱但却有极大的野心,而像你这般的人便正好是本座需要的人,亦是可供本座驱使之人,而这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你够蠢!” 那男人缓步轻移,对如今这具自由的身躯尤为满意,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愉悦。 “莫说本座是有意利用,但细想下来,还不是你自己的那颗心在作怪,任你清醒冷静一些,便能发现些端倪,本座不信你不会不知道,兰氏能成为如今五洲的第一世家,靠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身份地位,而是实力,而你的资质对他们来说只能说是如虎添翼,又怎会叫人拔了你的灵根?” “说到底,还是你的偏执在作祟,自甘堕落任其蒙蔽你的双眼,不然怎会如此,更何况其后,你竟真是一点未察觉出?你那被拔了灵根的身躯为何会很快的就痊愈,虽无法修炼,但却也并无损伤,要知道被拔了灵根的人多数活不了或是就此半生瘫痪在床,无法自理,还有你出家经商,明明初出茅庐,却到处顺风顺水,赚的盆满钵满,打下大片身家,由此娶了林家那位嫡小姐,成了有名的富商!” “这一桩桩,一件件,本座不信你没有察觉,你那身体是由兰氏本家送来的珍贵之药所治,你出经商顺风顺水也是兰氏本家对你的补偿,就连你娶了林家小姐也是因为兰氏本家出面和那林家小姐苦苦相求,所求来的,你不会真以为以你这小门户便能娶了那当地权势滔天的林家嫡女吧?!” “家门富贵,妻儿双全,在人族这本该是人人艳羡再美好不过的一生,而你却尤不满足,由此蔽了心,蒙了眼,一切缘由皆是由你那无法满足的野心和欲望!” “对了!”他笑着,看着眼前之人,极尽温和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位好妻子就连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念的都是你这位曾经抛弃过她的好丈夫的名字!” 如同刀刃直插心脏,闻言后的兰叶只觉得脑中有一根一直紧绷的弦猛地断开,而他也已彻底崩溃。 “月娘!” 兰叶双目猛瞪,大悲之下竟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而这一切落在那男人眼中却只不过是一个好笑的趣事,微一抬手,便将其凐灭,化作点点星光以来修补躯体,渐渐融为一体。 而那被献祭在血池中的怨灵们也在此刻发出嘶鸣,然那男人却只是轻蔑一笑,抬手间亦如方才的兰叶一般,融入那男人的身体中,化作魔气,让其的修为更上了一层楼。 一切事罢,如此他方才将目光转移,落在了最近之人的身上,看着那冷然却又熟悉的面容上,他不由得一笑,眉头微挑,带着些许玩味。 “小狐狸崽儿?好久不见啊!” 而闻言的谢慕卿却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向眼前之人,如同死物一般。 “楚沧!” 凉薄的声音唤出眼前之人的名字,若仔细听还能察觉出南珣仙尊少有的恨意。 楚沧有所察觉,但却是故意的假装不知,笑着道,“啊,那兰叶之事也不能怪本座,本座虽是有意蛊惑,但也是他自愿上钩,毕竟像他这般的人族最是经不起诱惑,这也是本座最愿意驱使他们的缘故,很蠢,就像曾经的那人一样!” 第78章 “闭嘴!” 刹拉间, 只觉一道银光闪过,待再一去细瞧,竟不知何时那吟霜已然入手, 挥剑往前袭去。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他如此说着,脸上尽是寒霜, 如同周身剑意一般。 那一剑并未留有余地, 看着眼前袭来之人,楚沧面色微变, 脸上是少有的正色,堪堪躲过了这狠戾一击, 飞身一旁, 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赞赏。 “倒是没想到, 多年未见,如今的你与本座竟是有了争锋的实力!” 只那赞赏并未持续太久,细瞧了眼前之人的面容, 忽的一笑,带着些许玩味道, “不过本座仍能想到与你初见那时, 啧…当真是千娇百媚, 直叫人心痒难耐,以你的容貌不该做这清冷的仙君,碰这冰冷的刀剑, 活该是做本座的炉鼎,与本座日日欢好才对!” 如此说着,言辞愈发的难以入耳, 就连那目光看向眼前之人时也带了几分露骨。 “找死!” 闻言谢慕卿眉头微皱, 眼神一厉, 随即便抬手,提剑又刺了上去,又疾又狠,裹挟着阵阵杀意。 而楚沧见状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虚空召了把剑出来,起身迎了上去,顿时火花四溅,一时间两人竟打的难舍难分。 “君上!” 察觉到身旁之人的迟疑,一旁的夜南衣忍不住出声唤道,看着已然袭来的敌人,语气带了几分急迫,“他们来了,可以动手了!” 他如此说着,身后的魔族也早已蠢蠢欲动,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只待其一声令下便要踏过这两族交界处,嗜血,兴奋的直喘粗气。 而闻言的楚焱却仍旧在犹豫,微皱了眉,抬头看向半空中正打的难舍难分的二人,面上神色莫名,许久之后方才彻底做下了决定一般,收回了目光抬眼看向一旁的夜南衣,淡声道,“动手吧!” 魔族受束已久,近千年的时光中,他们几乎快要忘记鲜血的味道,如今得了机会,当即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很快的向着一众修行者冲去,脸上尽是兴奋,而那些宗门弟子亦很快反应过来,提剑迎了上去,不多时亦打的难舍难分。 顾夕辞躲在远处就这般看着,然脸上却满是担忧的神情,虽看不太清,但也知道二人对战是何等的激烈。 而最重要的,此刻所发生之事原文中并未有过这样一段剧情,所以他难以判断,更何况这老魔尊文中虽未细写,但仅凭那三言两语也知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早在千年前便就已经是近神的存在,如今与谢慕卿一战,虽知他是命定的主角,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没准就出了个意外,一时间不由得多担忧了几分。 他恨不得想上前帮忙,但联想到自己的修为却又是止了步,不外乎别的,只怕是依着他的修为,还未靠近便早已被那些魔族给斩于刀下,因此不得不放弃。 而随着时间越久,他便就愈发的着急,看着半空中还在激战的两人,顾夕辞的神色也愈发凝重了起来,也不由得厌弃起自己的无用来,若是修为高些,说不定此刻还能上前帮助谢慕卿一二。 他如此想着,抬手猛地砸向一旁藏身的树干,脸上皆是懊恼之意。 却不料因此吸引了不远处的一两魔族,少年正失神,因此也就未注意到危险正一步一步的朝着他靠近。 “不要白费力气了,仅凭你,是奈何不了本座的!” 挥剑卸掉又迎上来的一剑,频繁的激战已然让楚沧有些不耐烦,若仔细瞧还能看出其动作间对于眼前之人的攻势已然有些吃力,因此更是失了耐心。 但却并不显露,只一边化解着接下来的攻势,一边玩味道,“若你此刻肯跪下来求本座,说不定本座还能饶你一命,他日三界尽在本座手中,还能许了你同本座共看的机会!” 他如此说着,好似在讲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但明眼人一瞧,便能很快的发现其中的不怀好意。 然出乎意料的,闻言后,那谢慕卿竟是真的停了手。 见状,楚沧还有些诧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为眼前之人是想通了便就应了他的话,当即大喜。 “你放心,你跟了本座,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了…” 他如此说着,然而还未待口中的话说完,下一刻他却被一直静默,忽的出声的谢慕卿给打断了话。 “奈何不了你?” 眸色微深,看着眼前之人,谢慕卿嘴角忽的勾起一抹讽刺,“那你且看看吧!” 抬手轻挥间,竟不知何时,二人所处之地已然被罩上了重重结界。 而与此同时,就在离此地的不远之处,仍有另外一股势力默默的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眉眼温和,清俊无双,正是朗玉,此刻他正抬头,沉默的注视着半空中的黑雾,脸上闪过一丝莫名。 自那日过后,郎玉便就已经发现谢慕卿根本没有受伤,不仅如此,连修为也早已到了恐怖的地步,已然近神,然叫他有些疑惑的是,那人却是有意压制,好似故意不愿早些飞升,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有什么事是他还不知晓的。 然这些在现在倒还不算什么,只此刻他更为好奇谢慕卿该如何对付这楚沧,毕竟谢慕卿虽厉害,但早在千年前,楚沧其修为便已是三界翘楚,两人对上,楚沧不一定会落下风,更何况其还有个极逆天的特性,那便是不死不灭,这也就是为何千年前他只能被封印,却不能被斩杀! 他如此想着,思绪渐远,就在他沉思之际,天边忽的乌云蔽日,伴随着的一道轰隆声在耳边炸响,他下意识抬头,刚好便看见了一道白光自眼前闪过。 刹拉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微睁,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控震惊! … “你怎么在这儿?” 楚焱抬手挥退周遭的魔军,将人揽在怀中后,忆起方才仍然觉得有些后怕,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而顾夕辞置若罔闻,脸色发白,仍旧沉浸在方才,众多的魔族将他围住,差一点他便就要死了,而他还没等到谢慕卿平安回来呢! 他如此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冷静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身前,这才发现他竟一直被楚焱抱着,当即便挣扎了起来,欲要将人推开从那怀抱中出来。 而破天荒的,一向专断的楚焱竟没对他有所阻拦,未说话,待他刚一挣扎便就放开了他的身体,只还离得他极近,以防周遭魔族不慎再伤害了他。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一阵疑惑,满是不解,表情莫名,正要开口,天边忽的一道雷响却打断了他的话,下意识的抬头,细看之下,他这才发现那道道雷声越来越近,冲着的方向正是那半空中交战的二人之处,脸上刚还回转的一丝红润,一瞬间便又苍白,再无了人色! “这是?!” 楚沧看着逐渐接近的雷声,本还玩味的表情此刻难得的认真,甚至是凝重,若仔细瞧还能察觉到其中的些许害怕。 “渡劫天雷!” 谢慕卿接过了他的话,如此说着,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而闻言的楚沧却是瞪大了双眼,第一次有些失控,“你竟已要飞升成神?!” 楚沧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千年,以着眼前之人的资质竟已修炼到了近神的地步,更没想到眼前之人还会借着天雷的势头来制他。 毕竟飞升并非儿戏,一呼一吸之间都凶险异常,更何况不知多少年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飞升成神过,大都在临门一脚尽数陨落,就不要说如今的谢慕卿了,既无事先的准备,就如此将自己全然暴露在天道之下,明显是想要拉着他同归于尽,虽他事先有准备,但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会狠到做出如此的地步,不由得慌了神。 “你疯了?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目眦欲裂,原本那就被繁复花纹覆盖着的脸此刻便就更显恐怖。 然谢慕卿置若罔闻,冷声道,“你天魔一族受制于血脉,即使修为再高,也不可飞升入神,但却受天道庇护,虽身消,但灵魂却不死不灭!” “可我想,既不能飞升,便就说明你们一族不可受天雷,而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死不灭的魂灵是否抵挡的住这天道之下的天雷!” 谢慕卿如此说着,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没死临死的恐惧,只有说不出的快意,目光愈冷,如寒光凛冽。 “千年了,我要你给他陪葬!” 天边被乌云所遮,数到白光自天上打下,发出阵阵轰鸣,雷声刺耳,一些修为较低的魔族与人族被着身响震得头脑发昏,身体发麻,这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顾夕辞从未见着过这般的场景,不由得一阵疑惑,下意识的问着身旁之人。 “这是什么?” 而闻言的楚焱却没有马上应声,也是如同少年般的迷茫,愣愣的看向半空,许久之后,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猛地一变。 也就在此时,一众的宗门长老也发现了这变故,当即都大惊,带着些许颤抖的道,“天雷,是天雷,南珣仙尊要飞升了!” 如此,闻言的顾夕辞方才反应了过来,已然不止是方才的担忧,而是恐慌。 他曾看过原著,知道那飞升天雷何等的凶险,稍有一丝的差池便会身死道消,就连强如谢慕卿因此也差点丢了半条命去,更何况,此刻他所面对的还有那千年前的强者楚沧! 一瞬间,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79章 “你疯了?” 天边白光闪过, 雷声仍在阵阵轰鸣,楚焱看着一旁欲要往前冲去的少年,当即面色一恼, 抬手便将人又拥了回来。 “那可是天雷,你过去是不要命了?!” 然此时的顾夕辞神思混乱, 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说的是什么, 推搡着拥着自己之人,眼睛却丝毫未离开那半空之处。 “你放开我!” 已然有些恼怒, 完全忘了眼前之人究竟是何人。 而也就在这时,方才还雷声阵阵的半空竟是忽的停了下来, 随即乌云逐渐散开,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 一道古老的低吟声直穿云霄,深远悠长,连带着原本开的极盛的猩红巨大花朵也逐渐凋零, 眨眼的功夫便就消失了个没影,仿佛刚才从未发生, 不过是一场幻觉。 众人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仿佛猜想到了什么, 也就在此时,那天边的乌云完全散去,随即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中忽的掉落了下来。 见状, 顾夕辞再是控制不了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身前之人推开了去,随即头也不回的往那道不断下坠的身影的本区, 脸上尽是恐慌。 而楚焱一时不察, 也只能任由着少年离开, 正欲去追却生生止住了脚步,看着空空如也的双臂,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直到一旁的夜南衣上前打断道,“君上,时机正好,若此刻我们动手,必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要下令?” 他如此说着,脸上皆是喜色。 而闻言的楚焱却是低头不语,一脸的怅然若失。 的确,现在动手无疑是最好的时机,虽他没想到谢慕卿竟会冒险以天雷来对抗楚沧,但如今的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楚沧死了,而谢慕卿又受了那数道天雷,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如今再无人是他的对手,按照计划,此时动手,时机是再好不过的了。 然这一次,楚焱却是迟疑了,只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才忽的开口道,“不必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夜南衣却是表情一僵,呆愣的看着眼前之人,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满是不解。 而楚焱却未给他反应的时间,话音刚落,便毫无留恋的抬步先行,好似这般便就能逃离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曾经满眼是他的少年,好像从这一刻被他彻底弄丢,再不属于他…… 眼看着那道身影越坠越快,顾夕辞连忙召了长剑出来,竟第一次觉得他与这把锈剑尤为的契合,但他不敢多想,御剑便朝着身影坠落的方向飞去,终于是在快要落地的最后一刻,他堪堪接住了已是满身血污的谢慕卿。 “师尊!” 少年一脸担忧,眼中满是惊慌,看着怀中满身伤痕,尽显狼狈之人,忍不住眼眶微热,随即豆大的泪珠便自眼尾滑落,说不出的凄惨。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他如此说着,断断续续的,还带着些哽咽,如何也未想到眼前之人会变成这般模样,曾几何时,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场景,明明他该是一直高坐云端才对! 身体上仿佛还残留着天雷打击的痛苦,谢慕卿不由得眉头微皱,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哽咽声,叫他忍不住缓缓的睁开了眼。 刚好,一滴泪珠也恰巧低落在了他的眉心,“啪嗒”一声,水花四溅开来,叫他不由得迷了眼。 随即便就看见了眼前哭的正伤心的少年,不由得眉间一缓,脸上是说不出的柔和。 “别哭了!” 他如此说着,带了几分宽慰的笑意,却也藏着几分难掩的深情。 “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的,便就是你哭了……” 谢慕卿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一次他再无遮掩。 而顾夕辞也被这话弄得当场呆着,那眼神让他心慌意乱,连带着涌出的泪珠也挂在了眼尾,欲落不落,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怀中之人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方才又反应了过来,看着怀中之人痛苦的模样,又是一阵惊慌失措,“没事的,师尊,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去,青幽长老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如此说着,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哽咽,显然是慌乱极了,踉跄的便要拥着人起身,然还未待他动作,怀中之人便轻拍了他的手腕,示意他停下。 顾夕辞不解,下意识的便又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只见谢慕卿嘴角微扬,虽一身狼狈不堪,却是少见喜色。 他一脸认真的道,“小辞,还记得的吧,你答应过我的,若此次我活着回来,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带着些许期盼的道,“现在…还作数的吧?” …… 谢慕卿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天雷劈坏了他的身体,烧焦了他的五脏六腑,连带着丹田也是破碎不堪,顾夕辞将他带回来时,已经是昏死了过去,半死不活,几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青幽衣不解带,连着几日,几乎是用光了自己私库中的珍贵药材,这才堪堪将人自鬼门关拉了回来,比起以往飞升的大能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谢慕卿能仅仅只掉了两成境界已然是幸之又幸了。 不过就是,虽脱离了危险,但人却是久久不醒,好在因着先前楚沧复生,魔族有其他部族叛变,楚焱为了处理内乱一时间也没有功夫与修真界交战,因此各大宗门也得了喘息,毕竟能与楚焱一战的也只有南珣仙尊谢慕卿,而如今谢慕卿重伤,便就再无人能制住楚焱了! 只叫人奇怪的是,此次妖族闻声,竟也没有丝毫动作,不落井下石,当真是少见。 而这期间,顾夕辞也是寸步不离的在谢慕卿的身边照顾,起先,因着先前的事,青幽长老对他颇有偏见,但好在他一在的坚持,如此方才任由了他。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就过了数月。 …… 推开密闭的房门,少年收了手中的纸伞,顺带抖落了身上的积雪,将严寒关于门外,待到身上风寒气渐消,他这才抬步走向内屋。 屋内暖炉烧的正旺,与屋外的冬日截然不同,他伸手将小窗推开一些透气,顺带又将怀中拥着的一束新摘的红梅找了一支玉瓶插上,解了身上的外袍,方才在哪床榻边坐下。 其内躺着的正是昏睡已久的谢慕卿,从初秋到深冬,顾夕辞一直在旁照顾,眼见着其身上的伤痕一点点痊愈,而苍白的脸色也在一点点的变得红润,可就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问过青幽长老,告诉他的也只有是等,如此他便也就只能等着,可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即使知道谢慕卿并无性命之忧,可他仍是止不住的担忧,慌乱。 “师尊,快醒过来吧!” 少年伸手缓缓的握住了床上昏睡之人的手,柔着声道,其中是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眷恋,带着些期盼的道,“你睡得太久了,好几个月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落了雪,还开了梅花,特别好看,你看,今日一早,弟子还特意给你摘了新开的,等您醒了,弟子陪你一起看梅花好不好!” 他如此说着,虽是笑着的,但声音却是逐渐哽咽了起来,但很快他又是反应了过来,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伸手去擦,而那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反而是越擦越多。 “对不起啊……” 少年努力想让自己笑起来,而那声音却是止不住的呜咽,“师尊…我不是故意想要哭的,就是…就是有些忍不住……” 他这般说着,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哭的竟是愈发的大声了,但想着不能饶了床上之人的安宁,也只得用手死死捂住,如此方才没了多大的声响,陷在床榻下,如同一个受伤了的小兽,独自在一处,自顾自的,可怜兮兮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直到一阵温热罩在了他的头顶上,他方才回过了神来,不由得一惊,浑身也止不住的发颤,他双目微睁,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似有些不敢相信。 “师…师尊?” 他僵硬的转过了身去,刚一抬头,便落入了一双温润的眼眸中。 而回应他的则是谢慕卿含笑的嘴角和那微微有些低哑的嗓音,但却仍旧抵挡不住他对少年来说的动听。 “怎么又是再哭,小辞怕不是要变成个小哭包了……” 他如此说着,带着几分调笑,生动的表情平生仅见,与这几月的无知无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状,少年的泪竟又落了下来,而下一刻却是猛地扑了上去,搂着床上之人的腰,满脸的激动,“师尊,你终于醒了,弟子还以为…还以为您还在我的气,不要弟子了呢!” 谢慕卿被少年这一扑给扑了个结实,本来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当即咳嗽了起来,连带着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闻言,顾夕辞猛地一惊,反应过来后当即便从眼前之人的怀中退了出来,一脸的惊慌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尊,我太激动了,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还是哪里不舒服?弟子这就去找青幽长老来给您看看!” 他如此说着起身便就要出门,然还未开始,一旁的谢慕卿便就拉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咳咳…咳……” 咳声渐渐止住,谢慕卿看着眼前又慌乱落泪的少年有些无奈道,“我没事,你不要再哭了,我说过的,我最见不得便就是你哭了,如今我刚醒,你又哭,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他如此说着,竟带着些莫名的宠溺。 而闻言的顾夕辞也是不由得一阵脸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之人是在撩拨他,但终究他还是止住了泪。 有些难为情,怯生生的唤了一句。 “师尊……” 而谢慕卿也未多说,只是半靠在床边温和的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夕辞以为其不会再说话之时,忽的一只手竟牢牢的拉住了他迫使着他抬头与之对视。 “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小辞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少年被眼前之人的笑容给恍花了眼,满脸痴迷,一时间也就未注意到其到底说的什么,只傻愣愣的点了点头,便就沉迷在了那美貌当中。 而谢慕卿也并未在意,只那脸上的笑容笑得愈发的灿烂。 “那么,小辞,与我结为道侣吧,我…心悦你很久了!” 第80章 这事来的突然, 还未待顾夕辞反应过来谢慕卿究竟说了什么,二人结为道侣之事便已然敲定,隔日甚至连五洲都知晓了了, 一度盖过了昏睡了几个月的谢慕卿苏醒之事。 待他彻底回过神来之时,九霄宗上下已然开始操持结契大宴, 毕竟依着南珣仙尊的地位, 这结道侣之事,排场必定是要大的, 而他也被半强迫着的学习各种事宜,繁琐复杂, 几次三番下来, 弄得他头都快要大了。 而此刻他正好不容易送走了方才给他制订喜服的众人, 待到屋内重新归于寂静,如此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未待他放松太久,原本被他禁闭的房门却是又再度打开, 他原本以为是方才的那群人去而复返,那料刚一抬头, 入眼的却是有些时日未见的谢慕卿。 “师尊!” 他有些拘谨的起身, 看着突然出现的来人还有些不知所措。 “您怎么来了?” 不外乎别, 只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谢慕卿为何会喜欢他,资质不高,修为也差, 就连容貌也是平平无奇,与之相比更是差之千里,是怎么看都不相配的, 更何况他一直以为谢慕卿待他好, 不过是看着昔日友人的份上, 因此就算有心也不敢多想。 所以初时谢慕卿同他倾诉情意之时,着实是有被吓着的,更不要说是同他结为道侣这事。 再说到结为道侣这一事,初闻此消息的众人大都先是大惊而后便是不赞同。 不外乎别的,且不说二人的师徒关系摆在那里,单就说依着南珣仙尊的身份,剑道第一人,高岭之花与顾夕辞这般如同泥地里的毛头小子怎么看都是沾不上边的,不相配,着实是不相配,生怕谢慕卿的形象被顾夕辞所玷污。 甚至有听闻此消息的九霄宗长老以及掌门还曾找上过门来,以为谢慕卿是刚醒,意识还未清醒,不然又怎会说出此等惊世骇俗的话来。 顾夕辞原本以为有了如此多人的阻拦,那此事必定是不了了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未曾想,不知这谢慕卿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急冲冲而来的众人没过多久便全都出了来,并且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然其中最为离谱的是,他们口中所念叨的竟都是如何将这才结契大典办的盛大,就连走后,众人还不忘笑眯眯的与他打着招呼,嘴中说着恭喜,这一前一后,态度变化不要相差的太大! “怎么还与我如此生疏?” 看着眼前的少年,谢慕卿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柔意,缓步上前,自然而然的便伸手牵住少年的手,甚为的亲密,就仿佛做了千百遍一般,再是寻常不过了。 顾夕辞被这般突然的动作弄得脸热,当即便下意识的想要将手给抽出来,然谢慕卿仿佛是猜到了一般,牵着他的手握得愈发的紧了些。 “不日我们便要合契,成为真正的道侣,再是这般,我可便就要伤心了!” 他如此说着,转而松了少年的手,改为更亲密的搂着少年的肩膀坐下,语气间还带了些可怜的意味。 顾夕辞有些不习惯这般,下意识的怂了怂脖子,侧身想往外靠去,试图远离些身后之人的温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苏醒过来的谢慕卿很是不一样,就比如说此刻这般的动作,若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然身侧之人却仿若有了先知一般,只要怀中之人稍有了躲避的迹象,他便马上收紧臂膀,以防了人逃脱,直到怀中的少年被憋得彻底成了个大红脸,如此他方才大笑了一阵,好心的松开了少年的桎梏。 “如何,这几日忙着为结契大典做准备,可是累了?” 他温柔的询问,报以适当的体贴,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而顾夕辞却是一阵的疑惑,心思百转千回,冷静下来后,他看着眼前之人,抿了抿唇,终于是问出了那句他早就像问出的话语。 “师尊…,你为什么要与我结为道侣呢?” 明明他那么的普通,明明他早已不对他那场默默的暗恋报以希望… 然谢慕卿却是一笑,真诚且认真的道,“因为我喜欢小辞啊…很喜欢的那种……”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彻底闹了个大红脸,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会亲耳听见身为高岭之花的谢慕卿会说出这般的话,而且那话还是对着他的,不由得一阵激动,高兴且兴奋的。 思绪一阵混乱,待冷静下来后,他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由得微皱了眉头。 知晓自己是被一道莫名的黑气控制后才会伤害谢慕卿后,他便一直想着同其说明,生怕那黑气会对他有所不利,却只是一直未找着机会,又加上后来楚沧的事,他不想让他分心,便也就先放着,而如今这个时机,想来也是正好,可以让其多有个防备。 只是…他沉默的看着眼前之人,表情略有些为难,还是谢慕卿先行发现,方才温和的询问道,“怎么了吗?” 说不出的柔和,然到了顾夕辞这里却是一阵头疼,此事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事说白了还有些难以解释,更何况眼前之人如此待他,有些事他亦是要说清楚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他也只能道,“师尊,就是我曾经喜欢楚焱那件事,其实…” 然还未待他说完,一道温热却落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话,是谢慕卿的手指,正待顾夕辞疑惑时,眼前之人却忽的将他拥入了怀中,是说不出的温暖,只听他的的声音在耳边轻响, “我不在乎你喜欢谁,真的!” 像是在喟叹,又像是在乞求,“只要…你愿意,我便就满足……” …… 距离谢慕卿苏醒不过半月,而同顾夕辞两人的结契大典却已然准备了个妥帖,好似迫不及待一般,只待隔日便可行礼合契,但该有的排场却一点不少,极为的的盛大。 而连带着的,九霄宗也为此次请了不少外界之人,毕竟那场死里逃生的大战还历历在目,几月来各宗门虽尽力维持好不容易稳住了各方局面,让百姓能够正常生活,但笼罩在头顶上的乌云却是久久不散,因此便需得些喜事来冲淡。 而南珣仙尊与顾夕辞的结契大典,对此便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顾夕辞,他虽不解谢慕卿为何会突然想要与他结契,但说到底他还是止不住的心动和兴奋的,毕竟自从那幻境后彻底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现在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想到明日便要与谢慕卿正式合契,他便没来由的欢欣却又紧张,连带着行动时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很快他又有些担忧,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忽的想起了前几日,他原本是想要同谢慕卿解释那黑气的事的,那料却是越解释越乱,不仅没将黑气的事解释明白,还害得谢慕卿对他的误会越深,以为现在的他还对魔君楚焱情根深种,当真是天大的冤枉,从始至终他便就只对他动过心。 顾夕辞觉得这样不行,他如此想着,暗叹明日一定要将此事同师尊说个清楚,不然越到了后面便就愈发的说不清了。 他头疼的心想,一时间也就没注意到房门外何时来的不速之客。 直到那人出声,他方才回神。 “顾夕辞!” 来人态度一如往常,却又有着细微的不同,想来是郎玉的身份被发现,因此脱离了其的蛊惑,这事,还是那日郎玉同他所讲的。 但看着眼前的幕南,顾夕辞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恢复所有记忆后,他便就彻底记起了以往,就比如说他曾同幕南是再亲近不过的好友,为了师尊,也为了改变其炮灰的命运,他一点一点的给他灌输应当如何尊敬仙尊,使他不再起什么旁的心思。 由此,幕南也因着他的影响,变得尤为敬重谢慕卿,甚至还一度得了谢慕卿的点化,虽为双根资质但却天赋异禀,虽迟迟未结丹,但其修为却远超了大多数金丹弟子。 而这变故自然也就是从其结丹时开始的,因为受了那黑气影响,他变得尤其讨厌谢慕卿,甚至还请求其将他逐出师门,未果后还自请搬离到了这外门居住,三年都不愿与其相见。 不仅如此,到了外门后,他还四处散播南珣仙尊的谣言,只为了让谢慕卿放他出山门,也因此遭受九霄宗甚至外界的大多厌恶。 至于幕南,也不知因何变故,当年那场结丹他并未成功,在知晓他之事后,也立马自请了到外门,只为了同他要个说法,哪知受了黑气控制的他自然也是对他恶语相向,丝毫不顾及曾经好友的身份,也由此彻底惹了他的厌恶,以至于之后受了郎玉的蛊惑,时常为难于他。 若说起来,幕南还并非因修为一事被内门逐出,而是为了他自请来的内门,他如此想着,不由得有些内疚,看向眼前之人也不似以往的防备,多了几分柔和。 “找我何事?” 以为他会同以往那般对他冷嘲热讽,或许是对他与谢慕卿结为道侣之事嗤之以鼻,反正即便是没了郎玉的蛊惑,因着先前的事,能主动来找他,事情也不可能太好。 然让他着实没想到的是,眼前之人表情和缓,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仙尊寻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81章 对于误会幕南一事, 顾夕辞感觉到十分抱歉,一息之间已然是脸红脖子粗,尤为的尴尬, 没多说便也就跟着人去了。 但冷静下来后却也是觉得尤为的疑惑,毕竟明日便是大典, 按规矩今日两人是不能相见的, 不解师尊为何会突然让幕南过来寻他。 正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不对劲之际, 走在前面的幕南却是忽的晕倒了。 他不由得大惊,当即三步并作两步欲要上前将人扶住, 然还未待他接近, 眼前却忽的一黑, 心中莫名的不安,临彻底昏死前,他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中。 …… “怎么是你?!” 悠悠转醒的顾夕辞对于刚睁眼便瞧见的眼前之人面露了些惊诧, 实在未想到魔君楚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反应过来后, 连忙往后退去, “你想做什么?” 脸上皆是防备。 而瞧见这一幕的楚焱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现在的你同本君一定要这般吗?” 他有些不懂,明明先前倾心于他的少年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他知道先前的自己对少年不好, 但这都是误会,而且他已然试着去改变,可少年似乎已经不再想给他机会了。 脸上不由得流露悲伤, “本君不过是想同你说说话罢了…” 他如此说着, 而顾夕辞却是皱了眉, 一脸的不耐,“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好说的!” 忆起先前的幻境,还有自己因为他伤了师尊的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不欲与他对说,当即便道,“你若要讲,还不如将上次逼我服下的毒药的解药给我,从此我们之间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顾夕辞冷着脸,语气也说不上好,他可未忘了还有楚焱给他下毒这一事,通过幻境他也知道是自己曾经救过楚焱一命,而非谢慕卿,如今见眼前之人这般反应,想来也是知道了真相,借此他便更要伸手向楚焱讨要解药,一是他还想活命,二便是借着楚焱的内疚,待此事罢了他们便再无瓜葛,也省的每日担惊受怕的! 他这般想着,伸手便向眼前之人索取解药。 然闻言楚焱却是表情微愣,脸上略有不解,有些疑惑的道,“什么解药?”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有些恼怒,以为眼前之人还在诓骗于他,但对于这般无耻,终究他还是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的道,“什么解药?就是你上一次在马车中威胁我若不与你打掩护,你便要毒死我的那个毒药的解药!” 一想到自己的性命被眼前之人如同草芥一般,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不仅如此,他竟还将此事给忘了,就等着他毒发生亡,难不成他命当真这般不值钱?!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又狠瞪眼前之人一眼。 而闻言的楚焱起初还有些迷茫,直到后来,他仿佛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当即面露了苦笑,看着眼前的少年带着些庆幸又有些后悔道,“可本君并未同你下毒啊!”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微愣。 没下毒? 那是什么意思! 他眨了眨眼,看向眼前之人,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而楚焱却是继续道,“那不过是个普通的药丸,毒药之言不过是本君诓骗于你罢了!” 对于这般的真相,顾夕辞还有些难以消化,实难相信楚焱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竟真未对他下毒手,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 但不过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多了些莫名,顿了一下,侧过了头便也就不再去看他。 “既如此那我们便就更加没了见面的必要了,不相欠便代表着没有瓜葛!你走吧!” 他如此说着,抬步先一步离开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没了毒药的威胁,他自然不再害怕和顾忌着楚焱,因此他也就未注意到此刻楚焱脸上的神伤。 “本君再无可能了对吗?” 他道。 而回应他的也只有少年冰冷的回答。 “没有!” 步履匆匆,待拐过一处拐角,察觉到身后之人并未跟上,如此顾夕辞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刚才可算是将他给吓住了,他原本还以为楚焱此次来是来杀他的呢!却没想到会突然说那么些有的没的,奇奇怪怪的,实在是搞不懂他! 然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所要考虑的,死里逃生的他准备此刻就回屋好好休息一番,只是还未待他动作,身旁不远处竟传出一阵低笑,又一个不速之客。 因着谢慕卿病重昏睡的缘故,他们一直待在青幽长老的药峰上,而后又因为结契大典的事一直待在此处,却不想竟被趁虚而入。 刚逃开了楚焱,那料下一刻便撞上了郎玉,看着眼前之人,他一脸防备的往后退了退,带着些许惶恐道,“你怎么在这儿?” 实在未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大胆,明明被发现了身份,却仍旧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九霄宗内。 然郎玉却是置若罔闻,眉眼微挑,带着些玩味道,“听说你要同谢幕卿合契了?” 闻言,顾夕辞却是不解其意,微皱了眉,以为眼前之人又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当即愈发防备,声音一冷便道,“是又如何!” 语气算不得多好。 而见状,郎玉却是一笑,斜靠在一旁的木栏上,笑得肆意却又嘲讽。 “看来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了,你以为谢慕卿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同你合契的?” 阳光斜打在回廊处,少年的身躯被这落日的余晖染的金黄,周遭寂静无声,唯有耳边阵阵轰鸣,他看着眼前之人,虽是笑着,但那吐出的话语却是极度的冰冷。 “他曾有个爱而不得,一生难以割舍的挚爱,那人陨落之时你还未出生,谢慕卿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张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脸罢了!” 他如此说着,一遍又一遍,落在少年的耳中便只剩了残忍。 顾夕辞惨白了脸,虽先前便已有猜测,但如今被逼着直面了真相,仍旧有些难以接受。 “不!我不相信!” 少年摇了摇头,面上尽是倔犟,但终究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然郎玉哪里会给他这般的机会,当即不甚在意的道,“哦,若你不信,你尽可以亲自去问问谢慕卿,看看…我是否是在骗你?!” …… 顾夕辞终究是没有去见谢慕卿,不想亦或是不敢,迷糊的回了院子,整夜未眠,待反应过来时,时间已然到了隔日。 屋外人群涌动,鞭炮齐鸣,入眼皆是红色,一片热闹非凡,屋内众人忙碌,唯有顾夕辞枯坐在镜前,任由着旁人的摆布。 他看着镜中别样精致的自己,但却仿佛被抽去灵魂一般,只剩下一堆皮囊枯骨。 以至于原本热闹无比的房内突然寂静,众人皆都退下,如此他方才反应了过来。 却在看向来人时有些不知所措,再度忆起昨日郎玉所说之话,不由得一阵神伤。 而一向明锐的谢慕卿却是第一次并未察觉,他呆愣的看着眼前着红装之人,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带着些许温柔,脸上皆是笑意。 “很好看!” 他如此说着,但目光却从未在少年身上移开,抬步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便执起了少年的手。 今日他亦是着了一袭红衣,与少年身上所穿乃是一对,远远站着,两人看起来竟是十分登对,仿佛天生便就是该在一处的。 而这般梦寐以求的事,顾夕辞却再是难以欢欣,明明听见谢慕卿说他好看之时,他该是高兴的。 “这喜服是我特意命人制的,虽有些繁复,但穿在你身上终究还是好看的,不枉我…” 谢慕卿深陷喜悦,仍旧在自顾自的说着,直到他终于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对劲来,微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一刻的僵硬。 “怎么了吗?” 他低声询问着,但言语间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意。 而顾夕辞看着眼前之人,黑色的眼眸一片澄澈,带着毫无虚掩的目光,像是在鼓励着他,由此密闭的心房瞬间土崩瓦解。 看向眼前之人,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师尊为什么要与我结为道侣?” 明明依着谢慕卿的身份还有许多更好的选择。 然闻言的谢慕卿却是一笑,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轻笑道,“因为我喜欢小辞啊!” 他如此说着,言语温柔,带着浓浓情深。 而顾夕辞仍旧不依不饶,固执的追问道,“师尊喜欢我何处?” 而谢慕卿却是笑意更深,愈发将手中的柔软紧握,言语却是愈发的坚定,“自然是何处都喜欢!”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没有预想中的高兴,而是免不得自嘲了两句,喜欢?喜欢什么,不过是喜欢他这张与那人相似的脸罢了! 他如此想着,眼底带了几分悲哀,也就在此时,眼前之人却忽的伸手抬起了他的头,迫使自己与他对视。 谢慕卿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细细的描绘着眼前之人的轮廓,忽的如释重负,脸上是难掩的喜悦,他低声道,“你不知道,这一天我究竟等了多久!” 他这般说着,言语间带着浓浓的眷恋。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一惊,转而愈发的悲伤,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因为他从谢慕卿的目光中感觉到,眼前之人并非是在看着自己,反而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莫名的悲意弥漫,顾夕辞只觉得自己可笑,但即便如此,他仍旧乞求着上天。 他放弃了,亦妥协了。 请原谅他的自私,允许他的自欺欺人,即使粉身碎骨,他也仍旧愿意在这边名为谎言的深情里沉沦! 只因为眼前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凡购买本章者,皆是份子钱,哈哈哈哈 第82章 “南珣仙尊携其道侣到!” 随着一弟子的唱喝声响起, 足有几尺之高的巨门也随之打开,悠长沉重,伴随着的还有那天空处陡然炸响的烟火, 此时太阳刚落,黑夜已至, 升起的点点烟火复又再次照亮整个人间, 留下一片绚烂,二人着红衣站立在巨门前, 身上仿佛镀了一层薄光。 众人所看见的便正好是这一幕,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二人到底是人是神, 然冥冥之中却觉得二人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好似天生便该站在一处似的。 “走吧!” 看着身旁的少年, 谢慕卿如此说着,轻抬其手,眼底皆是柔意。 而顾夕辞少见这般盛大的场合, 一时心中害怕,直到看向身前之人递过来的手, 如此他方才有所缓解。 依言将手递上, 随之紧握, 看向眼前之人浅浅一笑,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如此, 再无退缩之意,两人携手步入门内,长长的阶梯铺满了红绸, 二人踏入其上, 缓缓向那高处走去, 一步又一步,到处灯火通明,足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而也就在这时,原本被震慑住的众人也缓缓的回过了神来,他们本就来自五洲的各处,当初在知晓南珣仙尊要与其弟子结为道侣时便就颇有微词,因此对于方才的小插曲也只当是一时恍惚,此刻见二人现身免不得的一阵议论,渐渐是有人附和。 他们本来足够低声,可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免不得的两句也随着夜风入了顾夕辞的耳,由此,少年的脸色不由得发白了几分,带着些许不自在。 其实这还并未有什么,只他们的那些目光,仿佛有了实质,道道落在其身,仿佛利刃一般,顾夕辞知道这是那些人在瞧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谢慕卿。 即使理智不断的提醒着他不应该在意这许多,但他的身体仍旧忍不住的往后看去,仿佛这是他唯一的反抗和倔犟。 但这股执拗却在他看见人群中的兰轲那一刻起彻底烟消云散。 那人只静静的看着他,但眼中却带着莫名的怒意,仿佛在质问着他。 质问他什么呢?对了,也同众人一般在质问着他有什么资格同南珣仙尊站着一处! 他如此想着,让他本就不太坚定的心愈发动摇,脸色不由得愈发苍白,竟不由得生了几分难堪,恨不得当场逃跑,只想找着一个没人的地方深深躲入,再不去见此刻的众人。 就在他惊慌失措间,而这时的谢慕卿也终于是有所察觉,他看着台下的众人,眸光冷冷一扫,属于强者的威压便尽数席卷整个祭台,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因着这透不过气来的威压,当即白了脸色,瞬间再是不敢言语,就连那目光也是不敢再落,四处躲闪,带着些许的心虚。 “别怕!” 他低头看向一旁的少年,温柔的道,像是在宽慰,而手下却愈发的紧握,仿佛在给予他力量。 “我们一起走!” 他如此说着,眼中仿佛坠着点点星光,但入眼的却是只有眼前少年一人。 而顾夕辞也迎着这般的目光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目光也愈发的坚定,两人再度踏上长阶,从此再无回头路! 而这时一旁的长老也疑惑发问。 “掌门,之前你一直很反对,怎么就忽的同意了仙尊与他那小弟子合契的事情呢?” 掌门笑笑不语,微顿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凡人一生遇见个喜欢的不易,到了我们修行者这里便更是不易,长年累月的修行,且还独自一人,哪有那般机会,虽为飞升,但孤寂不假,至于仙尊…上千年的时光,好不容易等了个合适的人,能主动这般,我等又怎好阻拦?” 当然也并无资格阻拦,他如此想着,侧身看向一旁之人又缓缓继续道,“更何况,那小弟子我也知晓,虽几年前犯过些糊涂,但终归是个好的,也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至于相不相配,我们并无资格多言!” 他淡淡的说完,再不去看身侧之人,面上一片平静。 就算他们反对又如何,仙尊难道就一定会听他们的吗?他早已认定了他! 踏上高台,周遭的风光尽数揽入眼底,摆在二人眼前的正是一座足有几人之高的青铜玉鼎。 谢慕卿忽的低身,这让顾夕辞有些猝不及防,正疑惑时,方才发现腰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极为精致却又带着古朴气息的玉牌。 “这是我曾去西洲在一魔兽处取得的一灵物,如今予你正当合适,若日后我未在你身边,它亦能护你周全!”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方才反应了过来,这才记起新人结为道侣之时需得互赠定情信物,意为见证也代表愿这此情长存。 然顾夕辞却是忘了,经昨夜郎玉那般刺激,他早就忘记了此事,如今这般倒显得有些窘迫,不由得有些别扭道,“此物贵重,师尊怎可送我?” 而谢慕卿却只是一笑,带着些许郑重和坚定道,“这本就该是你的!” “可…我…” 如此珍重,到了少年这里却更显得难为情,他想说自己并非是故意忘记准备信物,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低头,尴尬的绞着身上的衣衫。 而见状的谢慕卿也很快的猜出了眼前之人的窘迫,当即一笑,温和道,“无妨!” 他如此说着,抬手捂上心房处,“你的,早就已经予了我!” 层层叠叠的衣衫下,在左边挨近心脏的那一处,一个绯色的鸳鸯荷包安安稳稳的放在那处,鲜艳如昨日,足见其主人对其的爱护。 顾夕辞不解其意,面露了些疑惑,然眼前之人亦如方才,一脸温柔笑意,只那眼底深情愈浓,烫得人忍不住的退缩,不由得避开其锋芒,红透了脸颊。 而也就在这时,方才本还平静的青铜玉鼎也就在这时忽的荡起阵阵灵气,百兽应声鸣啼,颇有相贺之意,紧接着,那玉鼎上方渐渐凝结,字符也随之显现,其上所刻生辰八字,正是二人,极纯的灵气激荡,也证明着二人极为相配。 谢慕卿抬眸看向身旁之人,微点了点头,随后划开了自己如白玉般的指尖,殷红的血液随之流出,落入那契书之上,凝成一道咒印,随后他再度看向身旁,只待少年的指尖血落入,二人便能彻底结契,永生永世再无分离。 而顾夕辞见状,亦点了点头,抬步轻上,接了匕首正欲将指尖划破,而变故也恰好在此刻发生。 檐下的红绸忽的被吹动,就连四处的灯火也被吹得摇曳,忽明忽暗下,天边忽的涌现一抹暗色,皎洁的月光被遮挡,足够惊人的威压从远处传来,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高台之上已然出现了一道墨色身影,待众人看去时,一抹红色已被其所俘,正是方才还在与仙尊所结契的少年,顾夕辞! 忽的有人认出了来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那不是魔君吗?怎会在此!” 自上次一战,众人已许久未见魔君现身,以为其是元气大伤,却未曾想会在此处见到,不由得议论纷纷。 而谢慕卿则冷冷的注视着眼前之人,看着其所缚少年的手,目光如刃 “楚焱,你想做什么?!” 已然含了杀意。 而楚焱却是一笑,与往日大为不同的姿态,邪魅狷狂,透着股子邪性,看向眼前之人玩味的道,“小狐狸崽,本座说过的,你与我还会再见面的!” 他如此说着,与此同时,极为浓重的魔气四散,化为实质的威压,台下的众人不由得白了脸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魔力,脸上皆是惊恐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之前他们结发时候的头发哈 第83章 即便顾夕辞再迟钝, 也察觉出了眼前之人并非楚焱。 他一脸防备的看向眼前之人,即便他并不知眼前之人为何单独将他掳回,却也知晓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而“楚焱”看着眼前的少年却是起了兴致, 邪笑道,“本座猜, 现在的你一定是想知道本座为何单掳你到此…” 那料话还未说完, 忽的声响却是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将楚焱怎么了?” 顾夕辞直直的看向眼前之人,冷冷的道, 不知为何,对于眼前之人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憋在嘴边的话难以说完, “楚焱”有种说不出难受, 脸色算不上多好, 已然动怒,只是在听见少年的问题时却是有几分意外。 他并不打算隐瞒,因此十分的坦然, 不甚在意的笑道,“如你所见, 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本座!” “你还算是个人吗?!” 此刻的顾夕辞已然知晓眼前之人并非楚焱而是楚沧, 所以在听见其话时不由得震惊, 忍不住的质问道,“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对于这般的事情他难以理解,虎毒尚且不食子, 而眼前之人… 那知楚沧闻言,笑意愈大,隐隐约约间还夹杂着些许讽刺。 “魔族之人, 哪来的血脉亲情可言?有的, 只是权利, 地位和力量!” 说完又觉得对少年将此事并无意义,随即又摇了摇头,低头看向少年,眼底不由得微亮。 “本座猜,你一定很好奇,明明本座当日已经身死,为何此刻又会在现在这具身体里复活吧!” 言行举止尤为的奇怪,顾夕辞有些不解,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此话是何意,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生怕其会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事情出来。 而楚沧却对少年的动作置若罔闻,亦不在意他是否同意,只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很多年前,本座曾得到过一本秘籍,其上所记载的每一种功法都尤为的阴邪,而其中最令本座影响深刻的便是那秘籍的最后一页,以至亲为引,千万人鲜血为祭,结成血阵,受祭那人便可浴血重生,甚至力量更甚从前!” “于是在本座被封印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便就是这邪法,所以我在与本座稍有血脉关系的楚焱体内种下了这道引!” 他如此说着,笑盈盈的,好似理所当然。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脸色愈发难看。 只不过这笑意未持续太久,楚沧抬手看了看如今的这具身体,却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由得脸色微暗。 “其实在这之前,本座曾尝试过一次夺舍,可是我却是失败了!” 他如此说着,“他拼命反抗,就是不肯屈服,不仅未成功,反而致使本座灵体受损,我早该料到的,这楚焱与本座同属天魔血脉,那这么容易会被本座给轻易夺舍!” “只不过…他也没得了什么好处,身受重伤,只剩下了半条命!” 不由得轻笑,下一刻却是忽的转身,再度看向地上的少年,“这事你应当也知晓吧,毕竟当年救他的可正就是你啊!” 那人笑得玩味,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如梦初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惊道,“那团黑气是你!” 闻言,楚沧也并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便就十分果断的,承认了。 “没错,是本座!” 他轻佻的道。 而闻言的顾夕辞,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先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原著对于他随意篡改原文的惩罚,所以这才致使外界力量对他进行干扰,如此让剧情走上正轨,却怎么也未料想到,这其实从一开始便就是错的。 什么原文剧情?这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就是眼前之人所设下的局,原身之死,谢慕卿的悲惨命运皆都因眼前之人,众多的真相涌入脑海,过大的震惊直压的他难以呼吸,竟不由得精神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然楚沧显然不欲给他机会,正待少年不知所措时,下一刻,他便猛地钳制住了其的下颚,迫使其与之对视。 “好在啊,好在啊,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都是天意,天意让本座在路尽之时,竟然遇见了你!” 他一脸兴奋的道,看向眼前少年时仿佛如同看见了什么珍奇异兽一般。 “就算谢慕卿将你保护的这般好,到头来还不是叫本座发现了你的踪迹!” 下颚被钳得生疼,顾夕辞看向眼前满眼惊恐,不明白其为何会突然这般失控。 然楚沧却依旧不知收敛,依旧执拗的道,“由此,本座便有了第二次机会,以楚焱身体为引,再借你天道气运为辅,待本座伤好,如此方可事半功倍!” 许是察觉到了少年的痛苦,楚沧终是大发慈悲,甩手松开了对于少年的桎梏,一脸的得意。 “所以先前,本座不过是故意败给谢慕卿,因为我早就知晓他会用天雷来对付本座,干脆就来了个将计就计,如此也好脱身!” “待肉身一毁,本座便马上附在了楚焱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只是本座没想到…”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沧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抹鄙夷,再度转身看向眼前的少年,“没想到他竟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一语掀起千层浪,闻言的顾夕辞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余了一脸震惊,楚焱,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有些不解,明明他应该是喜欢谢慕卿的! “这数月,本座一直与他争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竟不想靠着对你的执念,竟能与本座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不然本座早已将你们这所谓的修真界尽数铲平,岂能有你们这数月的安宁!” 他如此说着,而顾夕辞也忆起了这数月间魔族竟毫无动作,起初他亦是有过怀疑的,却未曾想竟是因为如此。 “不过…” 楚沧又道,看着眼前的少年,却是笑得一脸邪肆,“这也并非什么坏处,若不是你,本座今日还不一定能如此轻易的占了这具身体!”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不由得皱眉,不知眼前之人此话为何意,本还戒备的目光带着些许迷茫。 而见状的楚沧却是一脸玩味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不是你昨日拒了他,让他死了心,如此才叫本座得了机会,彻底占了他的身体吗!” 身体微颤,顾夕辞不由得被此话所震惊,却怎么也未料到,楚焱竟是真的喜欢他,思绪不由得飞往昨日,他原本还以为,楚焱来找他不过是因为他与谢慕卿结为道侣,是来杀他的呢! 太过震惊,顾夕辞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显然是反应不过来,但他也知晓,此刻的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虽震惊于眼前之人的冷血,但他仍有一问题想要相问眼前之人。 “为什么是我?” 这才是顾夕辞最想问的问题,明明他这么普通,眼前的大魔为何偏偏找了他,而且听起来还非他不可,若非他半道忽的清醒,那么根据原文的剧情,受黑气控制的原身最终结局便只有一死,眼前之人明显是想要害死他,可…如此一个大魔为什么会费尽心机的想要杀死他这样一个炮灰? 表情不由得凝重,抬头看向眼前,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死!” 而话音刚落,原本还随意的楚沧却忽的暴怒,就在顾夕辞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下一刻他便已然被眼前之人锁住了咽喉,重重的抵在了那凹凸不平的石墙上。 少年不由得吃痛,连带着脸色也染了几分苍白,他惊恐的看着眼前之人,生怕下一秒便会被其断了性命。 而楚沧看着不断挣扎的少年则是一脸癫狂,“为什么?你竟然问本座是为什么!” 他暴喝道,“若不是你,本座又岂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已然是动了杀意。 顾夕辞正不解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动怒,然下一刻他便就看见楚沧的左手处已然多了一柄魔刃,显然是要杀他的! 一时间慌乱不已,也顾不得其为何那般言语,当即愈发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而看着这一幕,楚沧却是笑得愈发开怀,带着些许病态的道,“千年了,本座等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今日,本座定要亲手将你斩于刀下,凐灭你的魂魄,方才能抵本座这千年所受之苦!” 他如此说着,眸光不由得一利,再没了迟疑,挥刀便欲将眼前少年的头颅砍下。 而顾夕辞见此景再无转圜的余地,不由得脸色愈白,心生害怕,下意识的闭了眼。 “师尊!” 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喊道,仿佛期盼着有人来救他,而见状的楚沧却是讽刺一笑,毕竟那狐狸崽被他打成重伤,生死未知,连自身都难保,又怎可能有机会去救旁人,他如此想着,下手愈发的狠辣。 眼见着那刀刃便要劈下,就在楚沧以为眼前少年必死无疑之际,而下一刻,自那少年身上却是忽的爆出一大股耀眼的白光出来。 楚沧被这白光逼得连连后退,少年也因此得了喘息的机会,无数的白光涌入他的身体,好似在安抚,又好像在治疗,这一刻,顾夕辞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整个人都好像要化开一般,连带着思绪也有些迷离,临彻底昏睡前,他看清了那白光的来源,正是不久前,谢慕卿曾予他的那块玉牌! 这白光持续了很久,待到渐渐散去,随即便形成了一道极复杂的结界,而其中间,少年正平稳安睡,柔和的面容仿佛是陷入了什么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开始写所有故事的起因了! 第84章 “白泽哥哥, 白泽哥哥,那是什么啊?” 随着一阵仙鹤长鸣,曲径的深处缓缓的走出了一道身影, 待到云雾彻底散尽,如此方才看清, 来人一袭白衣, 容貌清俊,气质温和, 端的是众生相,然细看之下却又只觉惊人, 叫人下意识的想要闪躲, 不敢与之对视。 而其臂膀间, 一红衣幼童正端坐,抬眸去看,容貌一如那青年的惊人, 虽还年幼,但那精致的脸庞已足见日后的美貌。 此刻, 他正半卧在青年的怀中, 看着不远处的山峰, 遥遥指去,迫切的询问着,眼中尽是疑惑, 而脸上则是满满的求知欲。 见状,那被称作白泽的青年却只是温和的一笑,并未因为幼童的吵闹而感觉到厌烦, 循着其所指看去, 耐心的解释道, “那是伽离钟!” “伽离钟?” 幼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那是什么?” 下意识的摇了摇手中的玉色物什,带着些天真的道,“就像青龙姐姐送我的铃铛一样吗?可是…为什么它不响呢?” …… 气氛微滞,青年看着怀中的幼童,忽地笑道,“小辞不会想听见它的响声的。”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此刻却总感觉有何处不同。 然尚且年幼的小童显然未发现这其中异样,只是对眼前之人的话而感到不解。 “为什么呢?” 他如此问着,眼底满是对青年的信任。 而闻言的白泽,却也是愈加柔和,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它的每一次响动,那便就代表着一次离别!” “离别?” 小童还是不解,忍不住再次询问道,“那又是什么?” “嗯…大概就是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任你行至山穷水尽处,却还是不得寻,不得见!” 白泽温柔的道。 “哇!” 闻言的小童不由得面露惊讶,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的后怕道,“那白泽哥哥和青龙姐姐他们也要和我离别吗?” 这话问的突然,白泽未料想到眼前的幼童竟会如此问他,微微失神了一会儿,方才顶着其渴望的目光,温柔的道,“不会的,大家都会一直陪着小辞的!” 如此,那小童方才松了一口气,只单如此,他却仍旧不觉得满足,复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青年,催促着道,“那白泽哥哥你发誓,发誓了我就相信你!” 温柔的笑意涌现,青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宠溺,无奈却又郑重的道,“我白泽以古**义向你起誓,朱雀凤辞,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离别!” __ “大人,您又逃课了,大人,您又逃课了,大人!” 旭日初升,曲折的山道处,一红衣少年正翩然而下,如同振翅的粉蝶,欢欣雀跃。 好不容易趁着哥哥们离开,得了机会的凤辞当即往山下而去,即便前几日才同白泽保证过他再也不乱跑,但此刻的兴奋早已让他将之抛弃脑后,说不出的自在,唯独其旁这还在喋喋不休的仙鹤有些碍眼。 于是为了耳边的安宁,在仙鹤第三次喋喋不休之时,凤辞终于是封了他的声音,顺便还贴心的将他一脚给送回了山上。 熟练的解开了山门处的封印,凤辞望着还在半空中飞翔的仙鹤,不忘笑嘻嘻的嘱咐道,“鹤朱啊,我玩一会儿就回来了,若是哥哥们回来实在要问起,你就说我下山了,叫他们不必担心我!”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结界,不带一丝留恋的,眨眼的功夫便隐入了山外的密林中。 而也就在同一的时间,那原本被封住声音的仙鹤也解除了法术,看着近在咫尺的巨树,当即便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阵哀鸣。 “嘭”的一阵巨响,山林鸟雀惊飞起,甚为热闹。 只是这一切,那红衣少年皆不知。 凤辞并不敢离得太远,只在平日里熟悉的地方闲逛了一会儿,累了便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处地方小憩,晌午的阳光落在身上,照的人暖洋洋的,没一会儿,少年便就安睡。 然而越来越近的吵闹声却注定了他今日这小憩睡得并不会太安稳! “站住!你个小浪蹄子,我叫你站住,你听没听见!” 平静的山林被打破,忽地出现的二人长相怪异,就连身形也足有半树高,显然并非常人,而此刻他们言语粗劣,穿梭在密林的山道中,仿佛在追赶着何人。 循着其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就在两人前方的不远处,一身形瘦弱的少年正在奋力的奔跑,仿佛身后有什么索命的厉鬼一般,由此可见,那二人所追寻怕就是此人。 “你竟还敢跑!” 其中一人忍不住的咒骂,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恶狠狠的道,“要是被老子抓住,非得让你生不如死!” 单那目光便恨不得将其给当场生吞活了,少年被其声音惊住,脚下的速度当即便跑的愈发快了,头也不回的扎入山林更茂密之地,试图用隐蔽物将二人甩开,换来的自然是身后二人更加气急败坏的声音。 然他到底年少,又加上身体虚弱,那里会是那两人的对手,即便他跑入了密林深处,没多时,他仍旧还是被那两人给抓住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追赶上的二人一把便将少年擒住,面色阴郁,一脸扭曲,这让本就怪异的面容愈发的丑陋。 见状的少年一脸惊恐,当即开始狠命的挣扎起来。 “放开,你放开我!” 但回应他的却只是先前说话那人的巴掌,随着声音落下,少年那原本秀白的脸庞,顿时也红了一片,隐约间还透着血,再是脆弱不堪。 “呸!” 看着地上已息声的少年,那人恶狠狠的唾了一口。 “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跑!” 一想到自己差点便因为眼前这小玩意儿的逃跑而小命不保,那人便止不住的恼怒,谁人不知上头那位性格阴晴不定的,若是让其知晓他连一小小的半妖都对付不了,保不准得将他扔下蛇窟,生不如死。 由此越想越气,再加上少年那白嫩的脸庞,柔软的身躯,他只觉腹下一热,当即便起了色心,俯下身去,随即便有些急切的扒扯着少年身上的衣衫,欲要行事。 好在一旁的察出了端倪,见他动作,当即脸色大变,一把将其拦了下来。 “你疯了!”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这可是尊上点名要的人,你也敢碰?是不是不想活了!” “点名要的人又如何?”起了欲念的那人此刻正在兴头上,那里管得这许多,连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那老东西后宫里那么多美人,少这一个又怎么样?还不如便宜了老子!” 说着还顺便给自己找着理由,自顾自的道,“再说就算我们将人给带了回去,尊上后宫美人那么多,扔进去,时间一长,说不定就将此人给忘了,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谁还会知晓现在我们做的事!” 他如此说着,似乎也觉得有理,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俯身便要继续行那刚才之事。 而原本被扇晕的少年此刻也缓过了神来,看着身上正欲扒他衣服之人,当即脸色一白。 “放…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少年满脸屈辱,因着愤怒,浑身是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要挣扎,却因为身上之人的蛮力丝毫动弹不得,如此这般,渐渐的他也绝望了起来,眼神空洞无神,只余一片死寂。 而这一切,那人显然不管,相反还因着少年的不再反抗愈发的兴奋,抬手便要将那碍事的衣衫扯开。 然也就在这一刻,头顶忽地传出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第85章 “嘿, 恃强凌弱这样不好吧?!” 巨大的古树上,清朗的声音随之响起,还未待几人反应过来, 下一刻,那原本正压在少年身上欲要施暴的暴徒便已然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猛地掀翻在地, 顿时便飞出了好几尺远的距离, 与方才相比,极为的狼狈。 “谁!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 竟敢偷袭你老子我!还不快滚出来,老子非得非得弄死你!” 身体的剧痛让二人瞬间清醒, 被掀翻的那人也很快的起身, 只那面容稍显扭曲。 此刻他表情阴郁, 脸上也被黑气笼罩,显然是动了怒的,气急败坏的朝着方才声音来源处不住的狂吼。 “装神弄鬼!” 那人不由得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暴躁的看向四周,试图将偷袭他之人找出来, 亲自手刃了他以消他心头之恨! 而随着二人的暴怒, 一道身影也极利落的自那树干上跳下, 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 正是方才在树上小憩的凤辞。 “没看见他都不愿的吗?” 凤辞如此说着,转身便已到了那方才被欺辱的少年身边,伸手过去, 尽量使自己看着无害,安抚道,“别怕, 现在, 你已经没事了!” 唇角微微勾起, 那笑张扬且肆意,本该所属严寒却误入春境,枯木逢春,顷刻便已枝繁叶茂。 绝望的情绪渐渐退去,看着眼前之人,白衣少年只觉得春风拂面,连带着原先空洞的眼神也再度染上了色彩,似乎不理解红衣少年的突然出现,眼底尽是讶然和一抹不容忽视的惊艳! 惊讶于忽的出现的红衣少年的容貌,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二人有一度的愣神,就连曾要将其手刃的气势也尽数消散。 “你是谁?” 其中一人满眼痴迷,只因他从未见过还有少年这般好颜色之人,就连尊主的后宫,也难以找出有人与之匹敌。 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其他的色彩,看向眼前之人亦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如此大胆,竟还敢暗算于我们,可知我们是魔尊的手下吗?!” 谁人不知如今人妖魔三界,虽表面平和,呈三足鼎立之势,但私下却早已是鱼龙混杂,已有分崩离析之态。 而这一切的因果便就是因为如今的魔尊楚沧!传闻其修为强大,仅仅千年的时间,便已突破大乘巅峰,仅差一步便能渡劫飞升,三界之中再无人是他敌手,就连昔日的妖王也对其俯首称臣,三界之中已有独大之势! 然除了这个,还有一点便就是其喜怒无常,稍有他不顺心的地方,所过之处必定血流成河,手段极其残忍,就连五洲的各大宗门谈之也是色变,更遑论是普通人,只怕刚听了其名字便就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你是不想活了吗?!” 那人自然而然的便将眼前之人归为那其中一类,以为其会为此而害怕的屁滚尿流,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 然他面上虽说的冠冕堂皇,但下一刻却又是换了个态度,带着些蛊惑的道,“但你也不必害怕,若此刻你肯从了我,我也就大发慈悲便不与你追究了!” 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作为魔界中最低等的魔族,那人早已是心生不满,凭什么其他人就可以整日奢靡,不仅美酒佳肴不断,还温香软玉在怀,而他们每日在外累死累活的,得不到一丝好处不说,稍有差池还小命不保,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由此在看见眼前的红衣少年之时,他便不由得一阵激动,比尊主后宫中所有美人都还要美的少年将会雌伏在他身下,又怎么能不让人兴奋呢! 他如此想着,卑微的内心第一次得到了满足,满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只等其求饶。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他所想,在听见二人所说之后,一直关心于白衣少年状况的凤辞终于是抬了头,脸上并无意料中的害怕,而是微皱了眉,尽是疑惑且不解的道,“魔尊是谁?” 一脸的真诚,仿佛是当真不知晓一般。 而闻言的二人却是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同老子装傻充愣?” 毕竟在他们看来,如今这三界是无人不知自家尊上的威名的,而眼前之人这般言语无疑是在打了尊上的脸,亦是对整个魔族的轻看。 忍住怒意,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魔尊楚沧,你当真不认得?!” “不认识!” 没有丝毫犹豫的,红衣少年再次摇头,不仅如此,在看见两人如此激动之时,还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两句,“他是谁啊?很厉害吗?” 顿时,本就恼怒的二人直接便被气了个无话。 “你…你…”两张嘴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睁着眼睛直瞪瞪的看着眼前之人,恨不得下一刻便将其给生吞活剥了。 而凤辞哪里会有他们想的这般多,直接忽视了二人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算了算时间,白泽哥哥也应当回来了,当即不愿再耽搁,指了指那少年便冲着二人道,“人我便就带走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他如此说着,甚为理所当然,转身便要将那少年拉起,而也就在这时,那被气的无话的二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其无视自己就要将人带走,当即怒意翻涌。 “大胆!” 不由得出声吼道,“这可是尊上指名要的人,岂容你轻易带走!” 说着便拔下了腰间的巨斧,“如今不仅是他,你!也休想离开!” 他如此说着,眼眸瞬间变得通红,提斧便欲劈砍上去。 此时二人已然想清,眼前少年侮辱魔族,不敬尊上,已然是大罪,若先前因其美貌他还有耐心,但现在却已是荡然无存,只想将其手刃方能解恨,反正生死于他并无差别,毕竟单少年那张脸便能让人血脉喷张,更何况,那美貌的脸上若沾了血似乎别有一番滋味! 他如此想着,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病态的表情,眼中尽是志在必得! 那般模样就连一旁的白衣少年也忍不住一阵担心,不由得失声喊了一句,“小心!” 然而现实却是他们被再一次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给掀翻在地,比之上一次另还有一种莫名的威压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是都说了吗?他不愿意!” 红衣少年如此说着,脸上带着些不解。 “你…你到底是谁?!” 此刻的二人早已不见方才的嚣张,而只剩下了一脸的惊恐,仿佛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我是谁?”红衣少年不以为然,笑了笑便就道,“我能是谁啊,我是凤辞啊!”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自顾自的道,“我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们的,可是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不给这个小娃娃道歉,还想用斧头砍我,我哥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今可是你先犯得我的!” 随后又有些苦恼的道,“可是白泽哥哥说过我不能轻易伤人…” “啊!” 忽的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的本命之火来替我代为审判!” 他如此说着,一脸的兴奋,似为找到此事的解决之法而感觉到高兴,抬手便自掌心招出了一团小小的火焰,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凤辞看着眼前二人,笑盈盈的道,“你们的下场如何,便就由他由你们自己来决定了!” 说着那团小小的火焰便离了手,落在二人身上,只眨眼的功夫,便燃气了熊熊大火。 二人顿时一脸的痛苦,还未待惨叫出声,顷刻间便化了黑灰,尽数消散,再无了转生的机会。 “果真是坏人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凤辞不由自主的小声嘀咕道,他可是给了这两人的机会了的,谁知道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这可就怪不了他了,他有些无奈的想。 抬手收回了那团火焰,见已无威胁,凤辞这才转身再次走向那受伤的少年,带着些担忧的询问道,“你还好吧?” 如此孱弱之人,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忧心其能否坚持住。 而那白衣少年则一脸呆愣,显然还震惊于红衣少年方才所释放的那团火焰中,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人再度出声询问,如此他方才恍然回神。 “谢…谢…” 他颤着声道,试图想要感谢眼前的少年,只话还未说完,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是先前的旧伤,又加上这一路的狂奔,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这一松懈,倒让其尽数爆发,不受控制的,一口鲜红便就这样喷涌了出来,随即眼睛一白,彻底昏死了过去。 见状的凤辞也是一惊,不想他刚救下来一人,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就要去了,当即有些急了,正要伸手去拉人,下一刻,却见那白衣少年的身形竟忽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起来。 渐渐的竟变作了一只小狐狸,摸着手下的白色绒毛,本还有些着急的凤辞登是眼前一亮。 “好…好可爱!” 他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真的很可爱,嘿嘿嘿 第86章 凤辞到底没有逃过责罚, 他以为拼命赶回便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那料刚一进了结界,正好便就与刚回来的白泽撞了个正着, 场面一度面临尴尬,而他亦被罚站去后山关了禁闭。 待再出来时, 已然是三日后了。 随即便急冲冲的去找自己带回来的小狐狸, 恰巧便碰上了刚从房内出来的青衣女子,他连忙迎了上去。 “青龙姐姐, 我带回来那个小狐狸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迫。 “没事了!”看着眼前火急火燎的少年,青龙还有些诧异, 但到底没多想, “你姐姐我的医术难不成你还不相信!” 她如此说着, 看出了其来意,随即又朝里屋点了点头,温声道, “那孩子快醒了,你进去瞧一瞧吧!” “真的!” 听说小狐狸没事, 凤辞当即一喜, 抬步便欲往里面冲。 而青龙看见少年这般冒失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 见其已进了门,只得在其身后唤了一句。 “人醒了记得来找我拿药!” “好!” 待回了话,凤辞已然迫不及待的进了里屋, 只在接近小榻时,下意识的轻了脚步,掀起了床幔, 果真如青龙所讲, 原本还重伤化作原形的少年此刻已然再度变回了少年的躯体, 想来是无事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未见到小狐狸,他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正长吁短叹之际,那方才还在昏睡的少年此刻也开始有了清醒的迹象。 “你醒了!” 看着已缓缓睁开眼的少年,凤辞当即一喜,面上也止不住的露出了笑来。 而那白衣少年在看见眼前熟悉的笑容时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待彻底反应过来时,面上当即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身体猛地往后退去,四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脸上尽是不安的神情。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凤辞也被少年这突然的动作吓住,但见其害怕的神情,也忍不住软了语气安慰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这里是我家,是我救了你,你还记得吗?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他如此说着,试图让眼前之人冷静下来。 昏睡前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涌入,闻言的少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情绪由先前的惊恐也慢慢变得平和,这才记起,先前自己便正是被眼前这位红衣少年所救,渐渐的也就放松了戒备。 而凤辞见其终于冷静下来,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其因为害怕仍旧颤抖不已的身体,也并未冒犯着接近,而是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没事了吧?” 而回应他的却只是少年的沉默,坐在床上,只呆愣的看他。 然凤辞却也未在意,只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猛拍了一下额头,没多说什么便就转身急冲冲的往屋外跑了去。 待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木制的托盘,其上还放着两个瓷碗,此刻正冒着热气。 “差点便忘了,青龙姐姐还说着人醒了就叫我去拿药来着呢!” 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再转眼,人已经又再来了榻前,不过他却并未马上将药递过,而是转身将那托盘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抬手将其旁的那碗白粥先端了起来。 “青龙姐姐说你睡了整整三天,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能吃药,不然会坏了身子!” 说着还伸手将那粥碗往前递了递,试图让其知晓他并不是在害他。 而那少年依旧未说话,也不靠近,然如凤辞所讲他的却是许久未进过食了,此刻闻见那食物的香气,仍旧是止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见状的凤辞乘胜追击,连忙又温声道,“这里面我加了灵肉,你确定不想吃一点吗?” “很香的…” 他如此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粥碗,让那香气愈发的扩散,试图诱惑眼前的少年。 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而这也让因为饥饿本就意志不坚定的少年产生了些许的动摇,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试探性的伸出了手,欲要将粥碗从眼前之人的手中接过。 而凤辞却是直接拒绝了他,拿着粥碗的手躲了躲道,“不行,你现在还受着伤呢,我来喂你吧!” 随即又笑着安抚道,“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如此这般,让本想再缩回去的少年也忍不住停了动作,或许是因为那笑太过温暖,又或许是眼前之人曾经救过他,渐渐的他竟也变得不那么排斥了! 凤辞看着此刻正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吃着白粥的少年,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满足,知晓自己这是取得了其的信任,不由得神色愈发的柔和。 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忍不住的想,便就更加的想要与之亲近。 又喂了少年一口白粥后,便就忍不住的问道,“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啊?之前我怎么都未见过你!还有那群坏人,为什要抓你啊?” 他如此说着,但回应他的却依旧是少年的沉默,除了刚开始的微愣,少年始终是低着头的,默默的吃着那碗白粥,好似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而没听见回答的凤辞也并不觉得恼,只当是少年并不想谈论此事,转而便又换了个话题,继续道,“那…那你还记你从哪里来?家在何处?或者说你的家人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们,知道你失踪后,你的家人们一定很担心,待你伤好后,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热情的道,然回应他的却依旧是少年的沉默。 如此这般,就连开朗如凤辞也忍不住止了声,还以为少年是讨厌了他,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失落。 而他不知晓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听见其言语的少年便忍不住脸色一白,像是记起了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连带着眼眶也有些泛红,狠命抓住手下的被褥这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控。 一时间屋内寂静,两人无话,就在凤辞以为眼前这小人就这般一直不理他之时,转身放下已空了的粥碗,正欲去端那药碗之时,身后的少年却是忽的开了口。 “他们都死了!” 声音带着些初醒的嘶哑,少年抬头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和,淡淡的道,“我没有家了!” 他如此说着,仿佛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闻言的凤辞却是满脸震惊。 “对…对不起…” 凤辞并不知晓事情会变成这般,若叫他知晓,说什么他也是不会这般相问的,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不是有意的!” 脸上尽是抱歉的神色。 然少年却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事情已过的太久,就连爹娘的脸他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忽的提起,他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而落在凤辞眼里便就是不愿再提起,愈发的愧疚,端了一旁的药碗递了过去,温声道,“先喝药吧!” 然脑中却早已是思绪万千,待到少年将药喝完,心中也顿时有了决定。 “若是你实在没地方去,要不你就留下吧!” 凤辞一脸兴奋的道,“反正我们这里地方也大,之后你想把这里当成家也行!” 他如此说着,越想越觉得可行,直勾勾的看向眼前之人,热烈的仿佛要将人融化。 而闻言的少年却是微愣,带反应过来时,当即便要拒绝。 “这怎么可以…” 眼前似乎再度显现了那人的模样,只一个眼神便叫他止不住的发抖,他知晓那人的残忍手段,凡得罪他的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因此他并不想连累眼前之人,更何况其还救了他,是他从未见过的好人! 然凤辞却是想不到这许多,见其这样还以为是不好意思。 连忙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之后有我罩你,没人敢欺负你!” 他如此说着。 “等我回来!” 落下了句话来,随后便起身,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白泽告诉他此事。 “唉!” 少年还欲出声阻拦,但到底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衣少年远去,正着急时,下一刻却又见其再度返回,只他并不是因为后悔,而是笑吟吟的道,“对了,差点忘了说了,我的名字叫做凤辞,凤凰的凤,夕辞的辞,以后…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他如此说着,再度转身隐入了夕阳中,而少年看着那背影久久难以忘怀。 —— “不可以!” 主殿中几人神色各异,闻言的白泽,柔和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凝重,几乎未作犹豫,便就直接拒绝了少年的提议。 凤辞从未见过眼前之人有这般的神态,毕竟白泽对他一向有求必应且温柔,此刻突然这般竟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竟不由得打起来退堂鼓,但又一想到小狐狸,咬了咬牙,他还是硬着头皮,有些倔强的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他还那么小,又没有家人,留他一个人在外面,他会死的!” 想到刚遇见那少年时,便就是在被人追杀,若不是他,那少年早死了,由此他愈发的坚定道,“白泽哥哥,你不是说过我们的诞生,天生便就是为了守护世间万物的吗?小狐狸,他也是这万物当中的一种啊!” 凤辞不太明白,向来对万事温柔的白泽,为什么对此事却这般反对? “小辞…” 听着少年的质疑,原本还强硬的白泽,此刻也松了眉眼,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模样,暗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们是为守护万物而生,但你也应当知晓,身为神,我们是不可以与凡间之人有过多牵连的!” 这也是他为何不愿意让凤辞下山的缘故,更不要说此刻还有留下一个外来人。 “待他伤好,便就送他离开吧!” 他如此说着,而这也是他对少年的最大的让步。 “不行!” 凤辞想也未想,直接便拒绝了道,眼中尽是第一次对一件事那么的坚持和倔犟。 但也深知与眼前之人硬碰硬并无什么好处,因此有意服软,带着些委屈道,“白泽哥哥,你就把他留下来吧,从小到大除了你们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你又不准我下山,这样真的很无聊,你把他留下来,还可以跟我做伴,这样我也不会每日都想着下山去了!” 他如此说着,带着些可怜兮兮的意味,试图想让其心软,毕竟在他看来,白泽对他总是那么的温柔。 然而事实却是与他所想大为不同,想象中的心软并没有,反而愈发的坚定。 不再去看少年的神情,白泽转身再次拒绝道,“不行!” 如此这般,让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凤辞彻底破灭,当即心底一凉。 然他少有对一件事这般执着,知道自己若是主动退缩,那必定是再无可能,当即便咬了咬牙,眼睛一利,竟是当场耍起“泼”来。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把小狐狸留下,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跺了跺脚,说罢便又因为害怕责骂,灰溜溜的朝着殿外跑去,生怕有人追了上来,直到没影…… “兄长,就依小辞这一回也不行吗?” 看着凤辞气愤离去的背影,一旁的青龙忍不住出声道,眼中还有未散去的疼惜。 而闻言的白泽却是眉头微皱,倒没有马上回话,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见状,青龙也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细想之下小辞说的也没错,他年龄小,比起我们降生的实在是太晚,就算我们待他再好,但总归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又是个跳脱性子,每日呆在山上除了修炼便就是修炼,又没有个朋友说话,自然是无聊了!” “这次他好不容易遇上个让他这么坚持的,留下来陪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即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兄长,我知你担忧,非必要,身为神的确不能和外界多有牵连,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看现在,小辞偷瞒着我们下了多少次山了啊,不也没事吗?说不定这是小辞他自己的造化呢?” 她这般说着似在劝自己也像是在劝眼前之人。 而本还沉思的白泽,闻言也不由得微抬了头,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许动摇。 青龙还想再说,然白泽却是摇了摇头,微抬了抬手道,“你先出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面上多了些许的纠结,而青龙见状,也知多说无益,未再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便也就往殿外走去,毕竟这事成不成还得看白泽怎么想。 送走了几人,白泽又在原地愣神了一会儿,似是有了决定,一脸凝重的抬步往内殿走去。 一路的明珠因着来人而闪烁,照亮了略显昏暗的道路,直到来到一处暗房,他这才停下了脚步。 推门进去,里面燃烧着的是幽幽烛火,白泽缓步进去来到了一方木案前,其上随意摆着一副龟壳和几枚铜钱。 他席地而坐,在这烛火的中间,任其龟甲燃烧,直到其碎裂,看着其所显现的卦象,眉头不由得微皱, “怎么会这样?” 他不由得低喃,神色算不上太好。 知晓万物的白泽啊,第一次在这般异常的卦象上感到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87章 白泽到底还是同意了凤辞的要求, 让那受伤的少年留了下来。 因着有青龙的治愈,那少年虽重伤但也渐渐好转,未过几日竟也能下床了, 而凤辞在得了消息后,在每日的修炼完成后, 也时常会过来带着少年出门晒晒太阳。 “白泽哥哥已经同意了, 待你伤好后也能继续留下来!” 看着身旁的少年,凤辞一脸兴奋的道, 他就知道白泽总是宠着他的,他一装委屈, 这事不就成了! “可…” 少年还有些迟疑, 毕竟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算好消息却又不算好消息, 好消息是他终于可以不再四处躲藏,靠乞讨为生,而坏消息则是, 他有可能会连累眼前之人,因此不由得皱了眉。 而凤辞显然不知少年所想, 见他皱眉还以为他是另有担忧, 当即便宽慰道, “你不用害怕,我哥哥姐姐们都是很好的人的,待你伤好后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 你也可以把这地方当作是你的新家!” 他如此说着, 眼底满是真诚, 他是真的为多了一个人陪他而感到高兴。 然少年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 似有些为难,犹豫良久,他终还是开了口道,“有人要抓我,我并不想连累你们!” 神情凝重,脸上满是担忧,而闻言的凤辞却是不以为然,“我当是什么呢,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的!” 许是记起了与少年的初见,凤辞又补上了一句。 而少年却是仍旧摇头,“你不懂…” 因着神经过于紧张,那人的容貌仿佛再度出现在眼前,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那个人的修为已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就是放眼整个三界也没人是他的敌手,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是斗不过他的,若是让他知道我是被你所救,他们一定会伤害你的!” “所以…” 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少年坚定的道,“等过几日伤好一点,我会自己离开的!” 他从生下来便没遇见一个好人,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他并不想连累他。 “你在说什么呢?” 对于少年说要离开这事,凤辞对此很是生气,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白泽哥哥同意让其留下的呢!然转念又一想,知道少年是不想麻烦他,因此愈发的想要将人留下,再次出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就算他再厉害,也是伤害不了我们的!” 说到此处,凤辞不由得有些自傲,不说那隔绝外界的守山大阵,这世间能敌得过白泽哥哥的人还未出生呢!又怎么可能伤害得了他们! 他如此想着,随后又温声道,“所以你不用离开!” 而闻言的少年却丝毫未被凤辞的话打动,反而愈发的忧心,不由得皱了眉。 像是有意转移视线,也恰好在此时,晨曦落下,洒在少年身上,为其的周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衬得人愈发的柔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凤辞看的入神,不由自主的道,“你好漂亮啊!” 那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为了躲避二人的追寻,少年已很久没有进过食了,长期的劳累,让他整个人都虚弱不堪,瘦削的脸上只余了苍白,之后又加上那二人的暴力,受了重伤,面上更是无了人色,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几乎便要去了。 而如今不同,因着这几日的调养,少年原本虚弱的身体也得以好转,就连瘦削的脸庞也因为灵物的滋润得以长出了些肉来,苍白的脸色被红润所代替,此刻凤辞方才发现,他救回来的这个少年长得竟是极好看的,即便是白泽哥哥他们也不能将其比下,毕竟在他看来,白泽哥哥,青龙姐姐已经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了,只不过唯一有些不同,那便是白泽哥哥他们是俊,而眼前这少年是美,但好像又不能完全说是美,毕竟青龙姐姐说,美一般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而眼前的小狐狸则是男子! 他如此想着,却丝毫未察觉到那听见此话后的少年逐渐苍白的脸色和惶恐的眼神,直到其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身体,如此,他方才发现出些许不对劲来。 “你怎么了?” 凤辞不由得慌了神,脸上满是担忧,有些紧张的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然少年却是没有马上回话,似是陷入了什么不愿意提及的回忆一般,沉默了许久,待到逐渐冷静下来,他这才有些激动的道,“就是因为这张脸,我的爹娘才会死!” 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少年的娘曾是一个贡品,彼时魔族势大,在知晓其魔君尤为喜爱美人之时,为了讨好魔界,妖界便特意寻了这个绝色美人欲要送去,那知这美人并非自愿,又是个性子烈的,在被送往魔界的半路,她便就逃了,待再找到时,美人已然是成了婚,就连儿子都有了。 而那男人便就是少年的爹,少年的爹乃是人界一修仙宗门掌门坐下的大弟子,一次外出历练,正好便就碰上了刚逃出来的少年娘,而彼时的美人也因为出逃受了不重的伤,这让天生慈悲的男人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为了照顾少年娘,他不得不撒谎,有意推迟了回宗门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两人愈发的亲密,或许是日久生情又或许是感动,反正两人相爱了,这是所有人都未料想到的,毕竟人妖殊途,更何况男人还是当时第一宗门掌门的亲传弟子,这般的事更是不允许发生在他的身上,由此二人的事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而彼时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没办法他也只能脱离了宗门带着美人离开,也在此期间,少年娘有了身孕,为了躲避宗门和妖族的追杀,无可奈何之下二人只能是隐藏了身份在一处深山中隐了居,由此过了一段还算平稳且幸福的时间。 直到那一日,他们被找来的妖族发现,而也就是那一日,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所有人都惧怕的男人,魔尊楚沧! 那人杀了他的爹娘,却唯独留下了他,就在他的面前,一刀一刀,直到那两人断了气,以至于每次午夜梦回,他总会被那血淋淋的场景给惊醒! 而凤辞见状,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和要抓你的那个人有关系对吗?” 少年点了点头,并未反驳。 他不住的自责道,“要不是因为我贪玩,不顾爹娘的警告跑出了那片竹林,也就不会遇上那人更不会因为这张脸引起了他的注意,害的爹娘惨死!” 他如此说着,脸上尽是痛苦,带着些怨恨的道,“我讨厌我这张脸!” 那人留下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这张脸,由此更让他只觉得恶心,甚至有时在想,是不是毁掉他如今的这张脸,那人便就会杀他了! “你怎么能这般说呢?” 看着已陷入魔怔的少年,凤辞忍不住出声打断道,“白泽哥哥常说,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你的容貌甚至是一切皆由上天所赐予,因此我们必须感激和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又怎么能讨厌呢?” 他如此说着,走近了两步又继续道,“更何况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觊觎你容貌的人的错,美丽的事物需要呵护而不是被破坏!” 说罢,凤辞满眼坚定,似乎在用自己鼓舞着少年。 “你放心,等我以后长大了,更厉害了,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如火般灿烂的神明啊,第一次向人许下了承诺,仿佛誓言一般,再难以忘却。 而少年则还沉浸在方才,久久未回过神来,他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语,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说过,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惊住。 愣神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此刻漂亮的眼眸中再不见先前的阴郁,而是闪着微光耀耀生辉。 脸上是疑惑,但更多的则是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闻言的凤辞却是一愣,这问题显然是将他给难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就…嗯看见你的时候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异常的熟悉,忍不住的就想要帮你,或许…这就是白泽哥哥所说的缘分吧!” 他如此说着,好似自己也不太明白,或许是自己太想要有人陪着也说不定。 而闻言的少年却是难得的一笑,缘分这东西虚无缥缈的,又怎么能尽信呢?但即便如此,感动却是不假,看着眼前之人,于是他继续道,“你如此帮我,我总是过意不去的,不知你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你的呢?也能让我好受些!” 少年如此说着,言语间满是诚恳。 而闻言的凤辞也是眼前一亮,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吗!”他不由得激动的道。 这般的模样过于异常,然见状的少年虽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想着眼前之人即便是提要求也不会太过分,毕竟几日的相处,他也知晓了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来并不会太难为他! 更何况就算是为难他,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帮其实现和满足! 他如此想着,眼底满是坚定,却怎么也未料想到,眼前之人接下来所讲的竟然是… “你能变回原形吗?” 兴奋过后,凤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摸摸毛茸茸!” 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88章 落日西沉, 月上枝头。 山峰被黑夜笼罩,透着股别样的寂静。 而本该沉睡的少年却因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响动,猛地睁开了眼。 “谁!” 他快速的起身, 而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房内的一角,脸上尽是防备的神色。 也就在此时, 本还漆黑一片的屋内, 下一刻便就瞬间大亮,紧接着, 一个身着白衣且极为俊美的青年从角落中缓缓走出。 就这般与床上的少年对视,仿佛有魔力一般, 但凡与之对视的人总会莫名的平静下来, 只因他的眉眼过于温和, 其中仿佛承载着万物,然多情也无情! 看着平易近人但实则却是遥不可及,其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更何况,眼前之人虽依旧温和, 但少年的内心仍止不住的微颤,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眼前之人周身那无法忽视的气息,密密麻麻的威压一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感觉到, 这人是故意的! 而来人正是白泽,看着眼前并无什么意外的少年,心中也已然有了猜测。 “你认得我?” 眼底闪过一丝莫名, 而闻言的少年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当即点了点头, 迎上来人的目光,“存在于传说中的古神,我认得你,白泽!” 远古的众神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唯一有的记载也不过是凡间薄薄的一本古籍,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复存在,但仍有一些人苦苦坚持。 其中便就有被逼上绝境的少年,他被妖族所擒,代替曾经的母亲再次献给魔尊,本是心如死灰,绝望之下他却是忽的经过了这处山林,久远的记忆再度涌现,他瞬间便记起了曾经所看的古籍,其上所记载的便就是在很久之前的远古,众神曾在此地隐居。 因此抱着赌一把的想法,他逃了,逃入山林中,寄希望于神明,可即便如此,内心却仍旧不敢相信,毕竟神是遥不可及的,且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久到几乎被人忘却。 因此在遇见红衣少年时,他其实并未往那处想,直到此刻真相大白,少年怎么也想不到,他遇见的,竟真的是神明! “我并未想过要害你们,只是…” 少年开口,迫切的想要解释,他并不是来想害他们,只是想活着,还有报仇!然话还未说完,眼前之人已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并不在意你来是什么目的,但我要你发誓,只要你永远不欺骗和背叛小辞,永远保护他,那么,我便可以同意你留下!” 白泽如此说着,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温和的眉眼带着些许警告。 而闻言的少年也是一愣,他并未料到眼前之人会提这般的要求,失神了好一会他方才笑了,看着眼前的白泽,目光是说不出的坚定道,“我发誓!” 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 旭日初升,划破黑暗,重现黎明,被结界封印的山门再次打开,远去的故人再次归来。 凤辞看着二人,脸上满是喜悦。 “白虎哥哥,玄武哥哥!” 连忙激动的迎了上去。 “小辞!” 久未见到少年,此刻的二人自也是满脸喜悦,抓着扑过来的少年就开始上下打量。 “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白虎不吝的夸赞,引得少年很是高兴。 “真的吗?!” 他不由得激动的道,尤其是说他长高了,要知他对自己的身高尤为的执念,毕竟几人中他总是最矮的,这才总被几人当做是小孩。 说着还真煞有其事的比划了一下,也因此引的二人发笑。 “白虎哥哥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了才回来!” 少年不由得抱怨,虽先前几人也有出门远行的时候,但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么久的,让他很是想念,也很是无聊。 然白虎却没来的急回他的话,因为白泽来了。 “兄长!” 见着来人,白虎下意识的唤道,虽平时轻佻,但看着白泽,他还是极为尊敬的。 “嗯”,被唤的青年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随即又道,“回来了就好,事情办的如何?” “已经妥当了!” 一旁的玄武先一步回答道,面上平静无波,除开初见少年时的喜悦,此刻已然再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什么事啊?” 凤辞见几人所言有些不明所以,很是疑惑的发问道,这便是他最不喜的一点,每每几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将他排除在外,以为他是小孩子,所以才导致的他总想往山外跑。 而这次依旧是不例外,并未在意少年的发问,转而又继续道,“既然回来了,还是同以前一样吧,小辞的修炼近日又有懈怠!” “啊!” 闻言的凤辞当即面露苦相,本来因着前几日偷跑出山门,就已经被罚着加重了修炼的时辰,如今又多来了两人,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他收回之前说过无聊的话,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念两人! 他不由得暗暗的想着,脸上也出现了气愤的表情。 而一旁的白虎见状,则又是一阵笑,直到他看见了凤辞一旁的白衣少年,这才微挑了眉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谁?” 他很清楚,先前他并未见过这个人。 而原本注意力皆在凤辞身上的众人,闻言也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那人就这般站着,几人这才发现其的容貌,比之一旁的凤辞竟也是丝毫不逊色。 “啊,这是我之前下山时在两个坏人手里救出来的小狐狸。” 反应过来的凤辞拉着少年连忙向两人介绍道,“现在,他是我的朋友!” 然闻言的白虎二人却是一惊。 “朋友?” 说着还下意识的往白泽的方向望去,脸上有着几分错愕和不解,神色莫名,欲言又止。 然白泽却依旧眉眼温和,淡淡的道,“今后他会在此处留下,同时与小辞一起修炼!” “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闻言的众人脸上皆是惊诧的神色,就连平静如玄武,闻言也是不由得皱眉,眼中满是不解。 然白泽却不以为然,依旧淡笑着,置身于事外,仿佛刚才说出那些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一般,看着同样惊愕的少年,继续道,“你愿意吗?” 明明是在询问,但那语气却又那般笃定,明明是温和的笑意,却又拒人于千里,叫人觉得遍体生寒,仿佛置身于冬月,来自于上位着莫名的威压。 可此刻的少年却不再像是昨夜的惧怕,微顿了一会儿,原本漆黑的眼眸燃气一丝光亮,并且愈燃愈烈,随即他便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异常坚定的道,“我愿意!” 那是一个机会,眼前这个名叫白泽的神明给予他的机会! 于是寒来暑往,少年在这山上呆了许多年,而他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唤作谢慕卿…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89章 “啧, 怎么会这样?” 别院内,一红衣少年正对着眼前新长成的大树发愁,眉头紧锁, 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而恰巧归来的谢慕卿看到的便正是这一幕。 “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上前相问, 而闻言的红衣少年也随即转身, 露出了张极漂亮的面容,正是朱雀凤辞, 较之几年前,出落的愈发惊艳, 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失神几分。 然这些对于谢慕卿来说已然习惯, 因此并未有什么大的失态, 抬步走至少年的身边低声询问着,面上是不符合年龄冷漠,唯有看向少年时, 眼中才略带了几分微光。 而看清了来人后的凤辞,面上也愈发的委屈, 当即指了指一旁正枝繁叶茂的大树, 指引着谢慕卿看去, 语气也带了几分不甘道,“小狐狸你来的正好,你快看, 当初我明明种的就是一棵枇杷树,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一棵山茶树了呢?” 时值春末,一树的山茶花开的正盛, 不时有微风拂过轻摇, 在这小院中艳的惊人。 即便是对白泽有了保证, 但凤辞天生便就是个不安分的,没过多少时日便又想着往山门外跑,顺便还拉上了谢慕卿,好一阵玩耍后,很不凑巧的他们再次在山门前和白泽撞了个正着,免不得又受到了惩罚,而这次后果更加严重,被罚到后山的密室中抄书思过了近一个多月,待再出来时,手已经颤抖的拿不起东西了,由此对抄书有了阴影,也消停了一会儿,将近半年的时间再不敢踏出山门一步! 而这一切皆是为了一棵枇杷树种子,但现在,它变成了一棵山茶树! 因此凤辞觉得很气恼,只觉得当年的那些苦是白吃了!精致的脸庞因为此事而被气得鼓鼓的,活像是一只正胀气的河豚。 谢慕卿到底与凤辞待得久了,见状,很快便知晓他心中所想,当即安慰起来,“不过是一棵树罢了,你若想要枇杷,等过几日下山我同你带些回来,更何况这就算是一棵枇杷树,第一年初生的果子远不如老树的甘甜!” 因着身份不同,谢慕卿受到的约束并不是太大,隔些日子他总是能下山去,顺便也是为了缓缓修炼时妖气与灵气的相驳。 其实他并不知晓,凤辞为何会突然喜欢上枇杷,毕竟在他看来,那人天生喜甜,受不住一点酸苦,而这枇杷即使再甜都还是夹杂着些许的酸气,按理来说,凤辞说什么都不会喜欢它的,更不会大费周章的在院子里种上这么一棵树! 所以在看见眼前的这棵山茶花树时,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还觉得十分的适合,毕竟这山茶花同凤辞才是最相配的,更何况他也知晓,那人最喜欢的便就是红色。 然出乎意料的是,得了谢慕卿的保证,凤辞并未感觉到开心,反而生了一种莫名的烦闷,气呼呼的转身,只丢下了句,“你不懂!”便再也不理会来人了。 凤辞当然也不喜欢枇杷,又酸又涩,比起这个他自然更喜欢红艳的山茶,但他以为小狐狸喜欢啊,因为在这很久之前,小狐狸曾对他说过,在他那处竹林的家中门前也有这么一棵枇杷树,所以那次他才下的山,特意取了这枇杷树的种子,一样种在小院里。 然而现在小狐狸却是忘了,还说这只是一棵树罢了,听了此话的凤辞怎么能不生气!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他忍不住同对白泽那般任性起来,不管不顾的放了狠话,然却未注意到一旁的谢慕卿在听见此言后当即变了脸色。 待到长久没了声响,这才有些纳闷的转身,一入眼的便就是谢慕卿那张极为苍白的脸,很是“难看”,如此他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当即反应了过来,拉住了眼前之人的手,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小狐狸,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言语间满是急迫。 得知小狐狸能够留下,对此凤辞很是高兴,一是因为终于有了朋友,二便是这山上多了一个人陪他,为此他还特意接了谢慕卿与他同住,除了夜间休息,整日都待在一起,看起来活像双胞胎兄弟,甚为的亲密,而谢慕卿也因此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原本以为日子便就这样过下去了,直到有一日凤辞忽然失踪不见,待到再回来时,已然天翻地覆,一切都不同了。 得知凤辞回来的消息后,谢慕卿立马赶了过去,但得到的却是紧闭的房门和白虎的阻拦。 “不必进去了,小辞他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一贯吊儿郎当满是笑意的白虎,此刻却是眉眼紧皱,拦住了少年欲要往前的脚步,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而闻言的谢慕卿却是脸色一白,动作一僵,看了看眼前之人又看了看其后紧闭的房门,有些艰难的道,“是他的意思?” 似有些不敢相信。 这般反应,让本还态度有些强硬的白虎都不由得微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从屋内出来的白泽发了话,如此才打破了这场僵局。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淡淡的道,“你先回去吧!” 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落在谢慕卿的眼中,那话尤显得残忍。 自那日后,谢慕卿便再未见过凤辞,期间他也有再次找去,但得到的回答与第一次并无什么差别,好似故意躲着他一般,又或许是根本不想见他! 直到半月后的一个午后他终于是再见到了凤辞,然还未待他接近,那人却是疯狂的往后退去。 “你别过来!” 凤辞大声的喝道,想要阻止眼前之人的接近,似乎也未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谢慕卿,由此很是慌张。 而这一切落在谢慕卿的眼中便就是**裸的厌恶,一时间竟真的依言不知该如何动作,就这般直愣愣的僵在了原地。 直到青龙的出现将凤辞叫走,如此他方才再度有了反应,只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色很是难看。 入夜,谢慕卿就着月色来到了后山,白日里他与凤辞虽离得远,但隐约间还是能嗅到其身上莫名多出的一股香气,而此刻入眼的玉灵池让他得到了确定,那人这段时间不见他,便就一直呆在此地! 看着池底的红莲,谢慕卿不由得有些恍惚,忍不住的想他如果能同这红莲有一样的气味,那凤辞便会再喜欢他呢?由此愈发的偏执,下一刻竟整个人都跳进了那水池中。 待再醒过来时,耳边只能听见一片混乱。 “青龙姐姐,快来!小狐狸他醒了!” 床榻边,凤辞正急得来回踱步,待看见床上之人缓缓地睁了眼,欲要醒来之势,当即面上一喜,出声唤来了屋外之人。 把着少年的脉,青龙眉头也是紧皱,看着眼前已然清醒的少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道,“谁能想到你这孩子平日里倒是冷静聪明的,那知到了这事上竟犯了糊涂,那玉灵池那是随随便便就能跳的,于我们神乃是灵药,于你这半妖便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好在发现的及时,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青龙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多言了两句。 而一旁的凤辞也是忍不住了,当即便有些生气道,“那池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让你不要命的都要往里跳!而且就算有,但你为什么不同我讲!”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床上之人的沉默,当即使得凤辞愈发生气,咬牙切齿的连说了几个好字过后,头也不回的往屋外冲去。 这让本还在为少年输送灵气的青龙忍不住皱眉,不由得出声相问。 “你这是去哪儿?” 但凤辞却没有回应她,依旧气冲冲的离去,顿时她竟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待凤辞再回来,手上已多了几株开的正艳的红莲,豁然是从那玉灵池新摘不久。 “这就是你豁出命都想要的东西?如今全摘了给你,你可满意了!” 他如此说着,已然是气急了,显然是未想到眼前之人竟为了区区几朵花而不要了性命,然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机会听见少年的回答,只因为一旁的青龙已抬手提住了他的耳朵。 “你疯了!” 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的青龙已然被气得发疯,丝毫不见往日的优雅,表情扭曲,连语气都带着气急败坏,忍不住怒吼道,“那冰莲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替你压制体内煞气的,世间就那么几朵,如今毁了,你是不要命了吗?!” 这时方才真相大白,原来凤辞失踪的那几日不过是要去接受传承取剑,却不料那名为夺鸾的剑煞气极重,而朱雀又本性属火,还是世间火之根源,由此受到的反噬也更加的严重,为了不让小狐狸担心,这才求着白泽几人不要透露,躲着他的那几日也是因为要去玉灵池疗伤,并非是因为厌恶了他。 那日的混乱由着冰莲被重新种回去为结束,所幸白泽有先见之明,在几株冰莲上加了咒印,这才使得其被摘下后仍得以存活,但不知真相的青龙仍旧被气了很久,好几日都不想理会凤辞。 这事过后,凤辞对此事仍旧不死心,好似成了心魔,时不时的便会问谢慕卿到底为何会跳那玉灵池,只因为他实在不相信少年竟会为了区区几朵花而不要了性命,然回应他的的却只有那人不变的沉默,然却不是因为不知晓,而是因为不愿说! 直到很久之后,在消了气的青龙姐姐口中,他才知晓,少年心中的那个不可言说或许是一种叫做“在乎”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90章 “不行, 白泽大哥说过你不能出去!” 听着眼前之人又要下山的言语,谢慕卿当即皱眉,想也未想便摇头拒绝。 然好不容易等到白泽离开的凤辞哪里顾得上这许多, 山上的日子太过无趣,时间越久这感觉便越强, 几乎将他逼疯, 加上因为年龄的增长,也因此对山外的世界愈发好奇, 如今这般好的机会说什么他都要出去瞧瞧。 当即讨好道,“不过就是离这十几里之地的城镇, 我听说他们今夜哪里有灯会,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你就陪我去一次吧,小狐狸,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去看过了便马上回来, 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白泽哥哥他不会发现的!嗯?” 然即便如此, 谢慕卿却仍旧坚定的摇头拒绝道了句“不行”, 下意识的错开了眼前之人的讨好,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离去的白泽深知凤辞的脾性,因此特地嘱咐了他对其加以看管, 不让其出山上的结界! 然而白泽却是忘了仅凭谢慕卿又怎能阻挡的了凤辞想要做的事呢? 果不其然,待看见眼前之人又再一次的拒绝,凤辞当即暗了脸色, “白泽白泽, 你就知道白泽, 谢慕卿,我今日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即便是谢慕卿早已有了名字,但凤辞却仍旧不愿意改口,依旧小狐狸小狐狸的唤着,但也不是没有例外,就像是此刻,一旦其唤出了谢慕卿这三字,多半就代表着,他生气了! 而谢慕卿一向拿生气的凤辞没办法,那三个字刚出,他的脸上便不由得出现了慌张的神色。 然凤辞这趁热打铁又继续道,“你若实在不愿去便就罢了,但我是必须要去的,反正这山上如今也没人敢拦得住我!” 经过多年的修炼,凤辞早已与往日不同,除了白泽,这山上也确实无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若他实在想离开也确实无人能抵挡。 而离去的白泽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谢慕卿看顾,并非因为其能打过凤辞,而是想着谢慕卿做事冷静,凤辞出门又无一不带着其一起,一旦谢慕卿不愿意出结界,凤辞自然也不会出去,然他却又是忘了谢慕卿极害怕凤辞生气,更担忧其的安危。 因此在凤辞继续用激将法故意说道,“就是我一人出门在外,万一遇到个意外什么的,怕是救我的人都没有吧?” 于是想也未想,谢慕卿当即便同意了愿意与他一同下山! 可他却是忘了,身为神明的凤辞,五洲之内又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呢? …… 等到了地方,谢慕卿才发现十几里之外的这所城镇其实并不大,但对于从未远离过山上的凤辞却是尤为的新奇,又加上今夜有灯会,因此更加的热闹,这在从前是他所从未见到过的,因此也玩的不亦乐乎。 然谢慕卿苦于对白泽的承诺,即便已跟随者出来却仍旧有些不安,只能一直看着眼前玩闹之人,生怕与之走散,路上几次想提归去的打算,但看到凤辞开心的模样,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直到身前之人忽的转身,脸上也好似被罩了一块东西,惊得他当即呆愣住。 “小狐狸,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笑一笑嘛!” 看着眼前略显拘谨的少年,凤辞一脸笑意,“看,这小狐狸面具多像你啊,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呐,你喜不喜欢啊?” 他将那面具替少年戴好,言语间尽是调笑的意味,试图想让眼前之人开心一点。 而落在谢慕卿眼中却不是这般,过于亲密的举动让他面红耳赤,早已通人事的他并不像凤辞那般没心没肺。 为了不叫眼前之人发觉出异样,当即将人轻推开了些许,故意冷着声道,“时间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然凤辞却是一反常态,见人将他推开也没有再上前,只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淡淡的道,“不急,还未到时候!” 闻言的谢慕卿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待他再看过去时,红衣少年已然跑向远处,无法,来不及深想,他也只能继续跟着上去。 而这一等便就等到了午夜,待再回神时,手中已多了一盏莲灯,本还热闹的街道忽然安静,许多的人逐渐往河道边走去,手中无一不捧着一盏莲灯。 见状,谢慕卿的脑海中瞬间有许多念头闪过,但却又不敢相信,只下意识的看向眼前方才递给他莲灯的凤辞,有些不知所措。 而凤辞了然,看着眼前之人,随即便自顾自的道,“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在人间有人生老病死,无论如何终有一日会分离,到时便是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但也并非全无办法,便就是在每年灯会时的午夜将想说的置于莲灯中顺水而下,便会飘向鬼界,到时候死去的亲人便会知晓你所说的话了!” “呐,我特意挑了今日的,正好赶上这灯会,也算不迟,你若是有想告诉你父母的话便就快去吧!” 他如此说着,满眼皆是认真,但闻言的谢慕卿却没有依言马上动作,仍旧直愣愣的在哪里站住。 或许是眼前之人的眼神太过炙热,饶是被盯着看了许久的凤辞都有些不好意思,错开了少年的目光,有些别扭的道,“呐,你也不必那么感动,我也是无意间想起的,就算是补偿那日我对你说错了话吧!” 虽没有主动提及,但凤辞对那日的事仍旧耿耿于怀,知道小狐狸是对他这个“朋友”过于在乎,这才那日的事,将心比心,发自内心的他也不想让小狐狸伤心,所以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知道小狐狸面上不显,但实际上还是想念其的爹娘的。 然若让他说实话,却又有些放不下脸,因此故意装作不在意,甚至是不情不愿的,欲想将此事用一言便轻易带过。 然而他实在不太会伪装,傲娇的神情很快便将他暴露,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谢慕卿却也没有拆穿。 人群在他们旁经过,陷于人海中的谢慕卿视若无物,取下脸上的狐狸面具,他低头只看向眼前的红衣少年,眼底是莫名的认真。 人们手持莲灯从其旁穿梭经过,忽暗忽明的火光下,手持莲灯的白衣少年,本就偏白的脸上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为冷艳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光,称得其愈发的难忘,恍惚间凤辞都被其蛊惑,直愣愣的看着,与之对视。 “谢谢!” 在这永不熄灭的光亮中,谢慕卿低低的道,满是认真,即便周遭人潮涌动,却仍旧不能动摇他的内心,他们在黑暗中相遇,此刻他们应该在光明中永生! 对于煞风景一事,凤辞对谢慕卿很是无奈,他本以为灯会一遭能让小狐狸大受感动,因此分些心不要只顾着看管他,谁料那灯会之事刚了,小狐狸便又催着他回山。 如此这般,他不得不先一步摆明了立场,“我是不会回去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怎么可能这般容易的就回去。 闻言谢慕卿不由得皱眉,“可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待灯会结束便就同我一起回去!” 对于眼前之人的突然变卦,谢慕卿为此感到很是头疼。 然凤辞却只是一笑,意味深长的道,“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既然能出来玩,我为何还要回去,更何况我已经离山这么远了,白泽哥哥早就知道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看着眼前因中计而感到懊恼的白衣少年,凤辞笑得愈发开心,一脸玩味道,“而且就算我要走你能怎么办?离山这么远的距离,小狐狸,你是拦不住我的!” 说着便微挑了眉眼,看起来甚为得意,不顾少年的反应,转身便又向街道奔去,欲要继续融入这场热闹当中,只还未待他动作,下一刻那街道的正中便出现了异动。 “救命啊,救命啊,有妖怪!” “是那个妖怪,他又来了,又来了!” “快逃,快逃!” …… 随着一声声的惊呼,繁盛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连带着的是一股极恐怖的威压,见状的所有人都面露恐慌,下意识的往四处奔逃,这让本还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乱做了一团。 好在凤辞及时反应了过来,堪堪躲过,这才让手中提着的红色花灯免受了劫难,而谢慕卿也很快的反应,当即便将人拉至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阻挡,看向眼前足有楼房高的黑影满是防备。 那黑影还在不断的发出嘶吼,时不时的便有百姓发出痛苦的惨叫,然凤辞看在眼里却是一脸的兴奋。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山上修炼,却并无实战过,如今刚一下山便遇见了这么个东西,来的也算是及时,刚好便拿他来练练手! 他如此想着,于是不顾小狐狸的阻拦,当即便召了夺鸾出来,提剑迎了上去。 由此正逃窜的百姓,蓦然回首,看到的便正是一红衣少年左手提灯,右手执剑,破开黑雾,直朝那怪物而去。 笼罩的黑雾逐渐消散于身后,借着花灯,凤辞终于看清了眼前怪物的模样,足有百年古树粗细的身体,光是盘坐便已有楼房这般高大,似龙非龙,却并无犄角。 眼前之物,凤辞曾见过,书中所记载,此物乃为巴蛇,为凶兽,见其后面已长成的形似翅膀的鬓须,他便知道,其修为已然是不差了。 果不其然,待察觉到外界有人闯入,那本还盘踞的巴蛇当即发出低吼。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我的结界,还不快滚!” 意为警告,同时也察觉出了眼前之人的不同,鳞片堆叠,眼中尽是防备,已然起了杀意。 然凤辞却只是一笑,提灯挥剑上前,淡淡一笑,“不过是来教训你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还有人吗? 第91章 凤辞原以为那巴蛇多么厉害, 哪曾想褪去了兽身,如今拎在手中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幼童。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被抓住的幼童一顿折腾,却硬是未从其身前之人的手中脱身, 不由得恼怒, 又加上想起方才,他知晓那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年不简单, 却未料到自己与之交手不过几招便败下阵来,甚至还被其所擒, 可谓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当即气血上涌, 整个脸憋得通红。 然凤辞却不惯着他,抬手便是一记猛拍,一脸玩味道, “哦,你是什么身份啊?我倒想听听看!” 如此说着, 却惹恼了本就还在气头上的幼童, 抬手捂住被打痛的额头, 看向身侧之人的眼中也带了恨意,“大胆!” 他恶狠狠的道,“你这是在找死, 我可是妖族的少主,你竟敢打我,我父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便张牙舞爪又要攻击钳制住他的人, 奈何实力悬殊实在过大, 无论他怎么挣扎, 但终究是徒劳。 “妖族少主,那是什么?” 闻言的凤辞,听得只觉稀奇,从来未出世的他对这些并不知晓,当即便面露了疑惑,眼中尽是不解。 也正是因为如此,闻言的幼童却是被气了个半死,以为眼前之人是在故意装傻充愣,口中一连发出几个“你”字,但终究没将那话给说完。 而这一切,凤辞却是不关心,转而无所谓的又继续道,“我才不管你是谁,反正犯了错,你便该被罚!即使你还是个小孩,但做错了事你就得负责!” 他如此说着带着些说教的意味。 然那幼童却是不领情,恶狠狠的看着眼前之人道,“我没错,我有什么错?是他们该死罢了!” 言语间满是叫嚣的意味。 而见状的凤辞却也是不惯着他,当即抬手在幼童的嘴上一扫,皱着眉道,“你太吵了!” 瞬间周遭便又恢复了宁静,只余了幼童那双快要喷火的眼。 谢慕卿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语不发,直到那幼童被封住了声音,这才开口,“接下来我们去何处?” 他已然是妥协,知晓依着眼前之人的性子必不会乖乖同他回去,既是如此,至少他得保证其的安危,佑他不受伤害! 而闻言的凤辞,倒是没想到眼前之人能如此快的同意,微露了些惊讶,但依言,也果真是低头极为慎重的思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头,缓缓道,“我曾在书中看过,说是南海有一族,名为鲛人,听说其泪可成珠,容貌更是精致艳丽,我很好奇,想要去亲眼看看!” 他如此说着,眼中尽是憧憬。 而闻言的谢慕卿却是有些为难,毕竟南海离此地距离可上千里,若真要去并非是几日的时间便可完成,更何况那里离山上实在是太远了…然看着眼前之人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不忍拒绝,点了点头,算作是答应了。 “那他呢?” 皱着眉看向那还在不安分的幼童,莫名的不喜,其身上萦绕着一种他极为厌恶的味道。 而闻言的凤辞也是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回了那幼童的身上,“他?” 对了,还有这么一个新收的麻烦,身为神,即使有强大的修为,但碍于他们不能插手人间事的准则,所以并不能轻易杀死任何一个人,即便那是一个犯下罪孽的妖,如此便就有些麻烦了。 但若要他就这般给放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一番思索之下便又再开口道,“不如将他一并给带上吧!” 一路上看管着,也算是放心,待回来时再交给白泽哥哥处置! 他如此想着,觉得万分有理,再看眼前的小狐狸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当即开心了起来,丝毫没发现一旁的幼童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想要反驳却苦于无法开口,两眼一翻,时刻都有气撅过去的准备…… …… 几人一路前行,往南海而去,未过了几日便又遇见了一处城镇,谢慕卿便想着留下,在此地修整几日。 而凤辞也因着多日来见识过了未见过的景色而感到开心,同谢慕卿在街道上一阵玩耍过后,买了新奇的物件和糕点,随后又吃了许多之前从未吃过的凡间食,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歇息。 然而或许是心情过于愉悦的缘故,凤辞仍旧精力旺盛,待回了客栈,仍旧歇不下来,思来想去,无聊之下竟将那日收服的幼童给拎了出来用作解闷。 此刻的幼童已不复当日的威风,被凤辞封印变成了一条不过拇指粗细的小巴蛇,完全不见当日那般的足有百年古树粗细的大小,盘在凤辞的手指间,仅凭一根手指便能随意置他于死地! “喂,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惊觉入手的触感竟是如此顺滑,凤辞不由得上了瘾,抬手把玩起愈发的熟练,漫不经心的询问道,“总是喂喂喂的叫你,感觉有些不礼貌呢!”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小蛇却是又一阵气血上涌,难道还有比抓了他,还封印了他将他化作一条小蛇整日呆在身上羞辱之事更不礼貌的吗? 正在气头上的小蛇本不予理会,但架不住眼前之人的一再侵饶,终于有些不耐烦,冷哼了一声便开了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本少主的名字!” 字句间毫不客气,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暴躁。 而见状的凤辞却是微愣,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小蛇为何会突然发怒,有些疑惑的道,“东西?那是什么,我是凤辞啊,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了吗?” 多少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而闻言的小蛇自也又是被气的发颤,但偏偏又拿其没办法,待情绪稍稳定点了后他才逼迫着自己开口,“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低劣的人族本少主的名字的!” 已然是咬牙切齿,强撑着才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啊!可是我都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你这样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凤辞如此说着,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失落,“而且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名字的…” 本还愉悦的心情瞬间阴沉,连带着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枯萎,比之方才,此刻的少年毫无生气。 而见状的小蛇却是开心了,丝毫不见方才的怒气,眼中只有得意,虽未说话,但就差没把“你不高兴了,我就开心了”几个大字写在脸上,十分的刻意! 然小蛇也未高兴多久,还未来得及出言嘲讽,便见眼前之人忽的投来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罢了罢了!” 凤辞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既不想说,便就不说吧!” 自一旁的桌上拿了一物放在手中,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可惜道,“本还想着,今日你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不定我还能心软些,将这葡萄予了你吃,但如今看来,你好像是不需要吧?” 他如此说着,捏在指尖的的深紫色葡萄也随着动作随意的摇晃,好似浑不在意,只他不知道的是,在其拿出葡萄的那一刻起,手上的小蛇眼睛便泛起了光,就连身体也不自觉的随着葡萄的摇晃而动作,看着眼前那饱满的,甘甜的,汁水充盈的,透着紫雾的葡萄,小蛇不自觉的痴迷,就差没将口水流出来了。 虽然因为神身份的缘故,凤辞不能轻易对眼前的小蛇出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对其进行惩罚。 因为被封印的缘故,巴蛇的修为也一同被封印,由此沦落成了与普通蛇差不多的境地,而也正是如此,与凡物一般,他有了必要的需求。 而这其中便包含着不可避免的进食,从灯会那日开始直到今日,算算也有了七八日,而这七八日中,凤辞果真没给过他一点吃食! 由此,小蛇早已是饿得饥肠辘辘,所以才会在看到那颗葡萄之时,双眼止不住的放光,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正所谓口舌之欲,一旦升起,便是最难控制的! “这下,你总该是可以告诉我的名字了吧?” 看着吃得正香的小蛇,一旁的凤辞忍不住相问。 而得了满足的小蛇自也不想与他多计较,没好气的吐出了“郎玉”二字,便又呼哧呼哧的啃起了桌上的葡萄来。 “可是朗朗君子,温润如玉中的那二字?” 闻言的凤辞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疑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哇!那你和你这个名字可是没沾上多大的边!” 他如此说着,满脸的不可置信,隐约间还有些怀疑的意味。 可能是那嫌弃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这让本还只顾着啃葡萄的小蛇当即气血上涌,连带着啃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盯着眼前的凤辞,那双绿豆大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正欲破口大骂,恰在此时,窗外的大街上忽的传来一阵吆喝。 “鲛人,鲛人,传说中容貌无双的鲛人啊! 听说其落泪可成珠,百年难得一见,但就在今夜,“不夜城”的如月楼将会对其拍卖,想看的快来看,快来看啊!” …… 楼下吵吵嚷嚷,而闻言的凤辞却是一脸疑惑,恰好在此时,谢慕卿也推门而入。 看着正站在窗边的凤辞,谢慕卿不由得微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有些莫名的道,“你都知道了?” 街道上的声音仍未歇,依稀还能辨别出“鲛人”二字,于是他不解的问着来人。 “鲛人不是在南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92章 对于鲛人为何会出现在中洲, 二人并不知晓,但对于能这般快就见到鲛人,总归来说, 凤辞还是高兴的,于是当夜便就去了如月楼, 只是目光所及却是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因着有鲛人的噱头, 如月楼当晚便爆了满,赶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皆是为了一睹那鲛人的真容。 而凤辞也借着临下山时从青龙房内顺走的丹药,换取的钱财用来在如月楼占了一席之地, 包厢斜对着一楼的展台, 倒也足够看清台下的一举一动, 方便看清鲛人的模样。 “到底什么时候鲛人才会出来啊?” 斜坐在软凳上的凤辞有些无聊,看着台下的吵闹很是烦躁,拍卖会已然开始了很久, 但从刚才到现在,台上所拍卖的不是什么妖兽骨或是残剑, 要不就是什么灵草, 反正就是不提及什么鲛人一说。 他的耐心已然用尽, 就连拿在手上的漂亮糕点也不似一开始吃的那般香甜,脸上尽是急躁的神情,恨不得此刻便要将那鲛人入眼, 方才能罢休。 “再等等吧,应当快了!” 一旁的谢慕卿知他是小孩子心性,连忙柔声安抚, 生怕他一个激动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 台下原本吵闹的众人也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一被厚重绸缎所遮挡的巨大方箱自后台被缓缓推出,不时溅出的水花已然证明了他的身份。 容貌美艳的娇娘抬手抚上那上等的丝绸,嫩白与滑腻交织,总能勾起入眼之人的别样心思。 娇娘低眉浅笑,就连那声音也是丝丝入骨,带着股子不易察觉的媚劲。 “奴家知各位爷今日来如月楼所谓何事,想必这般久了,各位爷也是等得心急了,那么…便就有奴家为各位奉上如月楼今夜的压轴,也是最后一件拍品——红尾鲛人!” 她如此说着,而台下的众人却因等得烦躁产生了些许怀疑,忍不住出声质疑道,“是不是真的啊,鲛人百年都未有人见过了,谁知道你们这如月楼是不是有意弄得噱头,实则是诓骗于我们!” “是啊是啊!” 一旁一样等得许久的众人也忍不住出声应和,言语间已然生了几分怀疑。 而那娇娘却是不甚在意,只抿唇一笑,娇声道,“是不是真的,各位稍后不是一看便知!” 随着话音刚落,一旁候着的几人也应声将那罩在方箱上的绸缎掀开。 只一入眼的那一刻起,台下的众人皆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的是一个足有一人高的琉璃制的水箱,透明的几乎能看清其内的流水波动,仅仅其工艺便能知晓此物的价值连城,可即便如此,众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其上,更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呼的是,水箱内那一抹不容忽视的身影。 一头烈焰似的红发,难以形容的惊人美貌,白到透明的肤色,若仅仅只看到如此,眼前的生物与寻常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然随着目光愈往下,一条巨大的,泛着彩色荧光的红色巨大鱼尾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随着水波轻荡,那道红色身影摇曳,巨大的鱼尾随着水流摇动,动作间还泛着荧光,合着那头红发,极致的绚烂华丽,说不出的好看。 “美,美,实在是太美了!” 方才还怀疑的众人,此刻眼中已尽是痴迷,嘴中不由得接连发出赞叹之声,连带着目光也不肯轻易离开,生怕其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凤辞自然也看在眼里,等了许久的鲛人,此刻终于见到,那别样的美貌的确让他一眼惊艳,并未让他失望,然不知为何,他却并不感到高兴,紧皱着眉,似在沉思。 一旁的谢慕卿很快便察觉出了其异样,忍不住出声相问,“怎么了吗?” 按理说,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鲛人,眼前之人应当高兴才对,可此刻的模样显然不是开心的样子。 而凤辞却只是摇了摇头,待再看向那水箱之时,却不料正好撞上了那红色身影的淡蓝色眼眸,水箱中的鲛人似乎也在看他,莫名的悲意涌上心头。 “我感觉到他似乎在哭泣!” 他如此说着,众人只顾着欣赏眼前鲛人的惊人美貌,却无一在乎其眼中所流露的惊恐慌张与害怕! “传说中百年难遇的鲛人,听说其容貌美艳,且落泪可成珠,颗颗价值连城,我们如月楼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南海捕捞到,仅此一条,各位爷若有中意,今夜可不要错过,莫要惜了银两,毕竟错过了便就不知何时了!” 她如此说着,随即便落下了木锤,娇声道,“五十万两起拍,请各位随意加价,今夜上不封顶!” 随着声音落下,有不少人被这巨额的数字给吓住,发出了一两声异样,但看着那鲛人绝美的容貌,不一会儿那台下便热闹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报起了价来。 “六十万两!” “七十万两!” “一百万两!” …… 台下正热闹,而楼上的凤辞却是心急如焚。 “不行,我得去救他!” 见状的凤辞终于是忍不住,起身便要下楼,然下一刻却被一旁的谢慕卿拦住了去路。 “不要冲动!” 虽不知眼前之人方才那话是何意,但能这般激动,便也知事情不简单,毕竟身为神明的凤辞,乃万物之长,某些方面能共通他们的情感! “怎么能不冲动呢?” 有了谢慕卿的阻拦,凤辞才恢复了些许冷静,只那眉眼依旧紧皱,看着眼前之人也有了些许难过道,“小狐狸,我感觉到他很悲伤也很痛苦,我们必须要去救他!” 他如此说着,而谢慕卿也柔着声音,耐心的轻哄道,“我知道,但我们不应该如此冲动才是!” “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八十万两” “二百五十万两……” 楼下的加价声还未停歇,且一直不断的上涨。 谢慕卿有些无奈的看向眼前之人道,“你忘了,我们没有钱的啊,那丹药的钱已经被我们用光了,总不能强抢吧?” 如月楼的确花钱如流水,竟一个二楼的包厢便用尽了他们身上的银两,而他们又不敢再拿丹药去买,毕竟那丹药乃身为神明的青龙所炼制,仅一颗最普通不过的疗伤丹药便能换取他们进如月楼的资格,若再是更高级的丹药,怕是会在人间引起骚乱,他们并不想要这不必要的麻烦! “先稍安勿躁,我们再等等!” 谢慕卿如此说着,安抚着眼前之人,“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他保证道。 楼下的声音依旧激烈。 “二百八十万两!” “三百万两!” “三百五十万两!” …… 但渐渐的也没了声响,唯余了几人博弈,仍在你来我往的报着价,但多数是二楼的几个包厢中传出,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直到有一人忽的报出了“五百万”两,整个如月楼才彻底安静下来。 “有客人报价五百万两!” 娇娘及时出声,笑盈盈的道,“还有没有客人加价的呢?” 闻言,台下众人窃窃私语,但就是未有一个再开口。 见状那娇娘也了然,当即便继续道,“五百万两一次!” “五百万两两次!确定再没有客人加价了的吗?如此这鲛人今夜便要归二楼的那位客人了!” 她如此说着,手中的木锤便要敲下,而那口中亦要喊出,“五百万两……” 然还未待她彻底说出口,二楼的正中那间包厢却又忽的传出声响。 “且慢!” 顿时,那娇娘便停住了声响,两眼泛光,娇笑着道,“这位客人可是要加价?” 然还未待那包厢中人回话,先前喊五百万的另一包厢内却先是开了口。 “兄台,君子可不夺人所好!” 言语间透漏着明显的威胁。 而那厢中之人却是不管,像是没听见一般,反问道,“啊,是吗?”显然是不在意,更不忌于其威胁。 随即便淡声道,“五百万两!” 是冲着楼下所讲,然闻言的娇娘却是一愣,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微笑,“客人,方才那位客人喊得便就是五百万两,您与他一样,要不然您再加点?” 女子如此说着,而楼上之人却是一笑,“谁说本公子与他的是一样,我说的五百万两…是黄金!” 一语激起千层浪,本还寂静的如月楼再度热闹起来,不外乎别的,众人皆被楼上之人所说的黄金二字给惊住,要知五百万两银子已然是天数,而如今这五百万黄金,那可是能买下半个城池的存在啊! 一时间这不由得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窃窃私语的猜测着那厢房之中究竟是何人,又是何种身份,竟是如此的豪气,花半个城池的钱只为买下一条鲛人,这东西新奇而已,但绝对是不值的! 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娇娘也被这人的话所惊住,五百万两黄金,饶是今夜整个如月楼总共也未拍出这么多钱来,当即有些恍惚。 “客人可是说真的?” 忍不住再次出声确认道。 然那包厢之人却又是一笑,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道,“本公子何时又说过假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娇娘连忙调整,待再次抬眼时她又恢复到了方才的风情万种,“既如此,五百万两黄金一次!” “五百万两黄金两次!” “若再无人加价,那这鲛人便属于这位客人了!” 她如此说着,也深知自己不过是走个过场! “五百万两黄金三次!” 随着声音落下,那木锤也应声敲下,仿佛迫不及待,生怕二楼那位临时反悔一般。 看着已成定局,娇娘笑盈盈的道,“那这位鲛人今夜便就属于这位客人了!” 即便已隐藏的很好,却仍是能察觉出其流露出的喜悦与笑意。 “哼,你给我等着!” 未拍下的那人气急败坏,放下狠话,不多时便离开了包厢。 而闻言的那人却是一阵冷笑,“没本事,倒还会威胁人了!” 显然是不怕的,说着便也起身离了包厢。 “跟上去瞧瞧!” 一旁的谢慕卿朝着凤辞点了点头,示意其跟上,没多时二人便就消失在了包厢内…… 第93章 “公子, 后面有人!” 马车旁的玄衣护卫率先发现了异样,忍不住出声提醒。 而车内坐着的便正是方才拍下鲛人的少年,此刻他眉头紧皱, 多了些许不耐烦,“这才刚出如月楼, 他们便这么迫不及待?” 拍卖一行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待货物还在楼中之时一切事宜有楼中负责,等到拍卖结束, 钱货两清,货物一旦出了楼那便再不由他们负责任, 也就是说楼内可以由钱说事, 而到了外面那便说不准了, 拼的便就是实力了! 又加上这鲛人实在过于特殊,看来觊觎此的人还不少! 抬手松了一旁的车帘,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 嘱咐着车外之人道,“先回府去, 此地于我们不利!” “是!” 车外的护卫连忙应声, 表情也瞬间变得认真, 抬手挥起手中的皮鞭,随着“驾”的一声,马儿也吃痛的嘶鸣, 暗夜中,一队马车在街道上疾驰。 而跟在其后的凤辞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连带着也发现了跟着那马车的并不只有他们二人。 “这些人想做什么?” 敏锐的感知, 让凤辞感觉到这群人来者不善, 其中好似还有方才在如月楼中拍卖之人, 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身旁,其中有他也未察觉的极度信任和依附。 多少知道点这其中规矩的谢慕卿心中还算明了,默默算清了追踪而来的究竟有几波人,这才出声道,“自如月楼出来便跟着,怕是为了这鲛人而来!” 在如月楼中他便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对,不算上叫价的那拨人,其外还另有对那鲛人虎视眈眈之人,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怕就是为了等鲛人出了如月楼,便就准备直接抢夺。 “啊!” 不知世间险恶的少年满脸疑惑,有些不解的道,“为什么啊?” 然闻言的谢慕卿却是一笑,其中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人的贪欲在作祟罢了!但面对眼前之人,他却并不想明讲… 而凤辞却是不知,见其不说话,便就继续道,“那人方才不都是已将将鲛人拍下了吗?并且所有人都看见了,现在还跟上来,难不成这些人是想……” “强抢!” 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凤辞顿时豁然开朗,双眸微张,惊道,“对!就是强抢!” 随即便不由得有些愤怒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如月楼中拍卖不过人家,现在便就来明抢?当真不道德!” 气鼓鼓的模样,活像只愤怒的小鸟! “不行,我们得去帮那人!” 少年如此说着,而见状的谢慕卿倒是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怕是忘了,也不知是谁方才也同那群人一般想着是要将那鲛人给抢走呢! 但到底也是习惯了少年的多变,好在他方才便查看过了,跟来的这群人当中虽不乏高手,但对于他来讲,倒也绰绰有余了 而就在两人谈话之际,那边的马车也已然被人截停,数十之多的黑衣人将其团团围住,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将鲛人交出来,我们可饶你一命!” 为首之人发话,正是方才在那包厢之人,只见其两鬓斑白,但容颜未老,一袭灰衣道袍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虽被截停,但马车中人却丝毫不慌,仍旧稳坐在车内,淡淡的道,“哟,方才在如月楼不敌本公子我有钱,怎么?现在这是要明抢!” 言语间满是嘲讽的意味,而闻言的老者则是面色一变,忍不住厉声呵斥道,“休得胡言!” 然马车中人却是不惧,迎声道,“怎么胡言?本公子所说不过是实话罢了!” “当真以为本公子怕了你们不成?!”声音转冷,传出一声低喝。 一时间气氛焦灼,呈剑拔弩张之势。 “找死!” 为首老者脸色难看,已不见初时的云淡风轻,微抬了手,周身已然染上了杀意。 “都给我上,将鲛人夺回,不留活口!” 随着一声令下,数名黑衣人也涌上,其态来势汹汹,片刻间便与那马车旁的护卫厮杀在了一起。 然到底实力相差太多,起初护卫还能勉强抵抗,但随着涌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也开始不敌起来,眼见着其便要靠近马车,下一刻,两道身影却忽的自天上出现。 还未待众人反应,眨眼的功夫,最先袭上马车来的那波人已然被解决,看起来毫不费力气。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红白二人,那灰衣老者率先反应了过来,察觉到了其的不凡,眉眼上染了些许凝重。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面上尽是防备。 然闻言的凤辞却只是一笑,挥开又袭上来的黑衣人,这才淡然道,“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再转身便又要入了人群,然下一刻却被谢慕卿给推了出去。 “你不必出手,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知晓神明若是误伤凡人可能会受到反噬,谢慕卿并不想其冒风险,微抬了头示意其远离,随即便再度转身与涌上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被阻止的凤辞起初还有些不开心,但明白过来小狐狸是为了他好,心间倒莫名的有些感动,正下意识的轻笑时,不远处却传来了异动。 他下意识的去看,这才发现原是其另一驾马车,其上所运的正是方才在如月楼拍下的鲛人,想到此处,他顿时感到不妙,当即便冲了过去。 但等到了地方却是并未有什么异样之处,奇怪?这让凤辞不由得有些纳闷,明明方才他还察觉到了这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怎么眨眼的功夫便就没了?按理说,身为神明的他不可能感觉错才对的,难道说是他太紧张了?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少年只得将问题归结于他的多想,随即便转身,正想要瞧瞧水箱中的鲛人此刻如何,是否是受到了惊吓,那料他手刚碰到遮盖水箱的绸缎上,下一刻,一束蓝光却忽的自一暗处飞快的向他袭来。 “你是谁?!” 好在凤辞反应的及时,微一闪身便就躲开了这次袭击,但也察觉到了来人的来势汹汹,微抬了眼,看向眼前之人也多了几分认真。 而那自暗处现身之人见少年竟躲开了他的袭击,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与错愕,但知晓自己时间并不多,因此也并未回答其问题,飞身便与其缠斗在了一起,眨眼的功夫就对了几十招之多! 因着先前的突然袭击,凤辞并未有所松懈,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实力并不低,与外面的那群人不同,想来不是一伙的! 他如此想着,就这般两人又对了数十招,然终究是身为神明的凤辞技高一筹,不一会儿那蒙面人便落了下风。 少年抬手正要去揭眼前之人的面纱,而下一刻那人却忽的跳起反抗,两人再度打了起来,然知晓自己并不是其对手的蒙面人并未恋战,等分散了其注意力后便火速逃离了此地,待凤辞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了老远! 气的他当即便要追上去,而下一刻身后却传来了小狐狸的声音,转身过去,这才发现谢慕卿已然将那些人都给处理好了…… ……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待一切事了,马车中的的主人也终于现身,冲着谢慕卿二人出声道谢。 然见状的凤辞却是一惊,他没想到的是花五百万两黄金拍下的鲛人的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第94章 因着这相救之恩, 少年特意邀了二人一同回府意为报答,而另有所图的凤辞自也是愿意的,当即便就答应了下来。 隔日, 府内便就设下了宴席。 “在下姓兰单名一个柯字,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名为兰柯的少年举杯出声, 脸上尽是笑意, 与昨夜包厢内那嚣张之人简直判若两人。 而因为自出山时便掩盖了容貌,凤辞并不担心身份暴露, 更何况这凡间应当也没人会认识他,因此更没了顾忌, 当即便告诉了其的真名道, “在下凤辞。” “谢慕卿。” 点了点算作示意。 而见状的兰柯也是了然, “原来是凤公子与谢公子!”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抬手端了一旁的酒杯来,对着二人颇为认真的行了一礼道, “多谢二位昨夜仗义出手,否则昨夜在下怕是凶多吉少, 感激不尽, 略备下薄酒, 还请二位尽兴!” “哈,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本来一开始的目的也不善, 不过是为了追踪鲛人而来罢了,救下眼前这名为兰柯的少年也不过是巧合,见其如此说倒有些不好意思, 尴尬的打着哈哈。 “唉!人之性命再是珍贵无比!” 闻言的兰柯不由得正色反驳, 脸上带了几分认真道, “这救命之恩,又怎么能是不足挂齿呢?!” 被突然说教了一顿的凤辞还有些茫然,尤其是眼前还是一个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的少年,不由得愈发尴尬,当即便下意识的想要转移话题。 “啊啊,这也多亏了兰公子的冷静处事,那般多的人围攻,竟也能做到临危不乱,与之气势也能不落下风,实乃叫人钦佩!” 作为将昨夜一切的经过都尽收眼底之人,凤辞自然也听见了眼前少年昨夜在马车之中说出的话,那般的嚣张,即使小命快要不保,仍旧不知收敛,这不由得让他好一阵佩服,毕竟能这么不怕死的人在他的印象中实在少见。 然闻言的兰却是“呵呵”两声浅笑,不由得有些尴尬。 “说来这都是误会!” 他如此说着,欲要解释道,“在下敢那般,也不过是祖上经商与皇族扯上了关系,受其庇护这才成就如此大的产业,有了底气,按理来说,应当是无人敢劫持我的货物,就算敢也是不敢杀我的,却没曾想昨日竟出了纰漏,那些人竟是连皇家权威都不怕的!” 说起这事时,少年还有些后怕,顿了一下方才又继续道,“更何况在下也不过常人,又怎会有不怕死的时候呢?再者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兰柯还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后这才继续道,“再者说在下还有这万贯家财,若是早死多少是有些不划算的!” 看向二人,满眼的真诚。 一瞧便不像是在说假话,然见状的凤辞却是一脸的震惊,这人简直老实的过分,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少年,分外的不解,这样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尤其还是他们这样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这简直是比他还自来熟啊! 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连话都不知再说些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这时的兰柯也反应了过来,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怪异,这才连忙解释道,“抱歉,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与二位一见如故,忍不住的亲近,这才没控制住多言语了两句,二位只当在下是在胡说吧!” 满脸的歉疚,如此倒弄得凤辞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无事无事,兰公子乃是性情中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对他过分的热情,而愈是这样却愈发让他觉得内疚,由此不由得显了几分拘谨。 闷头吃菜,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谢慕卿身上。 “对了,昨夜我瞧二位的身手不似常人,想来是修行者吧!” 而也就在这时,一旁的兰柯再次出声,闻言的凤辞先是一愣,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他虽未入过世,但凡间之事他也曾从白泽哥哥的口中听说过,其中便就有修行者这一词,类似于会法术的凡人,与他们神明一样皆是靠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一定意义上二者没什么不同,只他稍命好投身于神躯。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在凡间修行者虽少见但也不至于没有,因此点了点头算作是承认了。 然见状的兰柯却是一脸兴奋,面上露出“果然”的表情,有些激动的继续询问道,“那不知二位是师从何门呢?衡水宗亦或是耀天宗!” 这便就叫人有些为难了,闻言的凤辞不由得一愣,宗门这一词他自然也是听过的,便就是类似于修行者的聚集地,渐渐的便自成了一派,可这叫他怎么说,总不能让他说他们二人来自神山吧?不由得有些头疼! 正在他不知所措间,一旁久未开口的谢慕卿却终是有了动作, “我们二人不过是一介散修,路过此地,不值得兰公子如此挂怀!” 声音微冷,目光扫过时却已然喊了警告意味。 被注视的兰柯不由得背脊发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当即变了脸色。 而闻言的凤辞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只当小狐狸终于是解了围,丝毫未察觉出身旁之人的异样来。 至于兰柯也是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又逾了矩,不由得露出了几抹尴尬的笑意来。 “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对于修行一事颇为的感兴趣!” 顿了一下,而又继续道,“我也曾立志修行,只可惜辗转几处,皆是以资质太差将我拒之门外,为此我很是颓废,每每看见可修行之人,总是忍不住的羡慕!” 眼底已然染上了几分落寞,整个人看得也显了几分萎靡,丝毫不见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你也不必如此伤心…”见状的凤辞忍不住出声安慰,“总归是有别的法子的!” 以为他是为此惋惜而伤心欲绝,那料下一刻,兰柯却是忽的抬头,脸上尽是喜悦道,“在下也正是如此想的,此次回来为的便就是这个,既然别人不收我,我便自成一派,即我祖上能经商如此成功,那么我这后代修行又怎么能不行呢?我要打破古板印象,打造新模式修行,让即便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进行修炼!” 他如此说着,眼中闪烁着微光,而闻言的凤辞却是一阵无语,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一个竟能如此多变! 然兰柯却是没在意这许多,看向眼前之人仿佛是看见知己一般,张口正欲讲述他详细的计划,却不料下一刻却忽的被人打断。 跑进房内的仆从气喘吁吁,终于看见了主人后方才连忙道,“不…不好了,不好了,公子,您带回来的那条鲛人,他发狂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95章 “好好的, 怎么就发狂了呢?” 闻言的兰柯已无刚才的兴致,当即便皱了眉,表情稍显凝重。 见状的小厮身体微颤, 连忙又道,“回公子的话, 小的也不知, 今早去看时,那鲛人便已是如此了!” 他原本也不过是去换班, 那料便正巧撞上那鲛人发狂,被吓得连忙就跑了出来, 那可是公子花了大价钱才买下的珍宝, 若在他这里出了意外怕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但仅靠三言两语又难以说明, 他只得急道,“公子您快过去看看吧!” 兰柯自己也搞不清状况,毕竟这鲛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也是一概不知晓的,但见来汇报的下人如此慌张, 想来也不是什么小问题。 当即便站直了身体, 对着凤辞二人先是一脸歉疚的道, “抱歉,二位,后院有事, 在下先去处理一下,稍后再回来赔罪!” 随后便随着小厮欲要离去。 而见状的凤辞却是眼前一亮,他们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那鲛人, 如今这般好的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 又哪里能错过, 趁着二人还未走远,连忙起身试探性的问道,“兰公子,那鲛人在下也实在好奇,不知能否给个机会,让我们二人也同您一起去瞧瞧呢?” 然问过却又有些后悔,害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躁,恐会露馅引起眼前之人的怀疑,不由得有些懊恼。 只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兰柯却并没有拒绝,只闻言时微顿了一下,随即便轻笑道,“当然!” 如此便就同意了! …… 走在路上时,凤辞还在诧异少年为何会如此痛快的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不由得的有些疑惑,正打量他时,而关押鲛人的地方也到了。 抬眼望去,入眼的正是昨夜在如月楼中所看到的那条赤尾鲛人,比之夜晚所瞧,白日里更有一种难以说明的美。 只唯一叫人意外的是,眼前的鲛人并不想那小厮说的那般在发狂,反而还有些虚弱,在水箱中缓慢的游动,十分的无力。 “这就是你说的在发狂?” 见状的兰柯也是一愣,看向一旁的小厮也多了几分怀疑,“你莫不是拿我在消遣?” 而小厮也是一脸呆愣,听见质问这才反应了过来,当即脸色大变,面上尽是惶恐,“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这真不能怪小人,明明小人方才走时还不是这样的……” 小厮心里苦,他那里敢说假话,谁知道这鲛人时闹时不闹的,可方才那动静,的确是叫人害怕的,叫他虽听不懂,但那叫声却着实叫人心惊。 “他没说谎。” 也就在这时,一旁的谢慕卿突然开口,抬头朝关押鲛人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看过去。 如此,几人才发现屋内的地面此刻正淌着水,而关押鲛人的是一处密室,再干燥不过,又哪里来的水?更何况那水还只湿了水箱四周的地面! 这样看来,便只能说明这鲛人在不久前有过激烈的挣扎,随着惯性将水箱中的水带出了一二,这才导致了地面的水渍! “原来如此!” 只一瞧,兰柯便也心下了然,而闻言的小厮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然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们这边正关注着鲛人是否发狂,但只有凤辞在刚一入门时便忍不住的皱眉,心上莫名的钝痛,也就在这时那水箱中鲛人忽的发出了一阵哀怨的长吟,连带着的身体也猛地朝透明的琉璃水箱上撞去,发出了一声闷响,几缕红色渗出,在水中绽开了血花。 终是忍不住出声,看向一旁的少年道,“兰公子,我能过去瞧瞧吗?” 言语间透漏着急切。 而见状的兰柯自也发现了鲛人的异常,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身旁,莫名的,他总感觉眼前之人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无条件的信任,由此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也就同意了。 见得了首肯,凤辞也就没有犹豫,不顾谢慕卿的阻止,抬步往那水箱走去。 靠近了方才发现眼前的鲛人此刻已极度的虚弱,就连那先前还泛着荧光的鱼尾此刻都黯淡了不少,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昨日初见时还那般的健康,为何一夜之间便就变成如此? 抬眸看去,鲛人的淡蓝色眼眸也恰巧同他对视,其中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随着他的靠近也不时传出类似野兽的低吟。 凤辞并不知晓,只仿佛有指引一般,抬手轻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隔着那层屏障,他与那鲛人伸出的手重合。 许久之后他才猛地睁开了眼,不知是不是受其影响,莫名的也感觉到哀伤,收回了手,这才又转身看向其他几人,紧皱着眉道,“他快要死了!” 话一说出,一种没来由的怒气便在心头滋生,他不明白鲛人原本好好生活在南海,为何会被人们捉住,还送来中洲进行拍卖,尤其是此刻鲛人还快要死了,若没有凡人,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越想越气,由此看向少年时也多了几分不顺眼,已然带了几分薄怒道,“兰公子,请你放了这条鲛人,我要带他回南海去!” 并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通知,就连那目光中都透露着警告意味,而如其所想,凤辞也真的打算就算眼前的少年不同意,他也会强行的将鲛人带走,毕竟这府内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也没人可阻拦他。 他如此想着,也正打算这般做,然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眼前的少年竟是同意了。 “好啊!” 兰柯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这般也叫凤辞有些意外,连带着准备抢人的动作也有了几分停滞,他想过少年会勃然大怒的阻止他,毕竟这是他花了大价钱拍下的,却怎么也未想到,眼前之人竟会同意! 就连一直不言语的谢慕卿闻言也是微愣,第一次认真的看向兰柯,眼中多了几分莫名。 “什么?” 凤辞有些不确定的再次询问道。 而兰柯却是笑了笑,无所谓的道,“本来我拍下他,也就是准备将他送回南海的啊!” 虽看起来不甚在意,但言语间却极为认真,凤辞能感觉到其并未说谎,但越是这般便就更加让他疑惑了。 而少年还在继续道,“既然二位有心,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如此说着,竟真的要将鲛人托付于二人。 这般让凤辞也终是忍不住了,有些不解的道,“为什么?” 聪明如兰柯自然知道其问的是什么意思,微愣了一下,这才笑着道,“凤公子便就当在下是在行好事,或者是当在下钱实在多的没处花了吧!” 他如此说着,期间还不忘打趣到。 然凤辞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对其无端猜忌有了歉疚,鲛人的悲伤影响了他的判断能力,让他竟变得有了几分偏执! 可尽管如此,其中还是有他不解,“为什么要答应让我们送,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对这鲛人不利?” “呵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般,少年忍不住低笑出声,看着眼前之人也多了几分认真道,“因为我感觉你并不像是一个坏人!” 微收了视线,言语间多了几分轻快,“而且,在下的眼睛并不瞎,能看得出来,方才那鲛人对你很是信任,这样的灵物已然开了智,他们不会看错了!” 其中满是信任,或许是觉得这两三言语太过单薄,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了顿,便又继续道,“再则说,你若真有此意,早在昨夜你就应该动手了,毕竟依着当时的情况,也没人拦得住你们,而你却没有,还救了在下同府内的人,所以,凤公子你啊,不像是坏人!” 他笃定到,而闻言的凤辞却也是生了莫名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不敢直视其的目光。 只得转移了话题,说出另一个疑惑道,“如果兰公子不是为了从其身上受益,那么昨夜为何要那般的拼命呢?” 从其先前所讲,眼前之人应当是一个极其惜命的人,即便事先不知,应当也不会那般冲不动,毕竟再怎么看也是来者不善。 然闻言的兰柯却是明显的微愣,似乎没想到眼前之人会突然问此事,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开了口,缓缓道,“因为若是连我都不救他,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说这话时,少年言语间不由自主的还带了几分怅然。 然闻言的凤辞却是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听不懂眼前之人所说的话。 “为什么?” 他不解的再次询问,然回应他的却是少年紧皱的眉,和那忽的变得凝重的神情。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凤公子!” 少年有些无奈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96章 送鲛人回南海一事刻不容缓, 二人并不打算耽搁,而兰柯也已替二人收拾好了一辆马车,隔日便就准备离去。 “此去一别, 还不知何时才能与二位再见面?” 城门处,兰柯只领了一仆人来相送, 而脸上尽是不舍, 即便与眼前之人交集的时间并不长,但不知为何, 对于其的离开,总有种莫名的失落。 见状的凤辞虽有不解, 但看在这几日来的照顾, 还是浅笑着道, “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他如此说着,算作安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身为神明的他,或许此生是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一路小心!” 或许是受了此话的安慰, 少年的脸上的失落也稍减, 微扬了唇, 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 而这也让正欲坐上马车的凤辞动作微顿,愣了愣方才又重新将目光投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 随即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伸手自袖间掏出了一支火红色的羽毛出来,其上泛着淡色的微光, 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这个送给你!” 凤辞抬手将其递了过去, 而见状的兰柯也是微微有些错愕。 “给我?” 他有些不解, 但也还是依言将其接过,看着手中的羽毛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这是什么?” 据他所知,他并未见过有这般羽毛的鸟兽,是他从未见过的华丽漂亮。 然凤辞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道,“先前你同我讲过的,创立新的派别,让普通人也能修行,兰公子,你会成功的,这片羽毛它会庇佑你的!” 兰柯从未想过眼前之人还会记得他曾经随口说下的话,一时间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即便他并不相信区区一片羽毛能庇护他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凤辞,他还是极为真诚的道了一句, “谢谢你!” …… “为什么要将你的羽毛送他?” 出了城门的谢慕卿终于忍不住发问,要知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无法比拟,就这般轻易送给一个凡人怕是不妥,但这些倒并非是主要原因,只因为那根羽毛乃是眼前之人的贴身之物,鬼知道方才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连此时也不见好转。 然凤辞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只自顾自的道,“方才,我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我未变幻前的容貌!” 似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而闻言的谢慕卿也是一愣,似有些诧异,脸上也已无方才的失态,带着几分慎重,没人比他更为了解,神明的幻术无人能够破解,除非那人有着这世间最纯善的真心,可是,为何会出现在区区一个人族身上呢?他有些不解… 半靠在马车上,凤辞觉得有些无趣,低头不时逗弄着手上的小蛇,看它发出不耐烦的嘶叫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抬头正欲去查看谢慕卿是否归来,那料刚一抬头,一束蓝光便直冲他面门而来。 “是谁?!” 反应过来的凤辞连忙躲过,随即又将小蛇再度放入怀中,看着眼前之人莫名的有着几分眼熟。 然来人却并未有相聊的打算,见其躲过,随即又抬剑迎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就这般对了几十招,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忽的又一道蓝光闪过,凤辞惊的连忙后退避开。 而也就在那时,那蒙面之人,已然近步上前,抬手便要往那马车中的鲛人而去。 反应过来的凤辞连忙劈砍过去,这才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认出了眼前颇为熟悉之人。 一招一式相差无二,正是那夜与他交手的蒙面人。 “是你!” 凤辞微惊,似有些不解,“你还未放弃?” 然回应他的却是又一道剑光,那人声音清冷,看着眼前之人带着些许警告道,“将鲛人给我,我可饶你一命!” “呵…” 躲过了袭击,闻言,凤辞也是一笑,看着眼前之人,微挑了眉,起了些许兴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言语间带着故意的挑衅。 而这也成功的引起了蒙面人的恼怒,不再多说,当即便抬剑要再战! 然也就在此时,方才去打水的谢慕卿恰巧归来,看见的便正是二人对峙的场景,眼神一厉,飞身便要上前。 察觉到不对的蒙面人当即头一皱,似有些懊恼,未待凤辞反应过来,已然飞身往密林处而去。 “别追了!” 眼看着小狐狸还要继续去追,凤辞连忙出声阻止。 若是依照以前,方才那蒙面人并非是他的对手,然随着离神山越远,他的力量也稍减,如此方才让那人得了机会逃走,然而他却又是不急的。 看着小狐狸投来不解的目光,凤辞只一笑,开口解释道,“放心,他还会再回来的!” 说着便就拉开了车帘,露出了其中的水箱,看着明显与之前不同的鲛人,他玩味道,“毕竟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入夜,万籁俱静。 因着稍有耽搁,二人并未来得及赶到最近的城镇,因此只能找了处山洞歇脚。 燃气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也驱走了些夜间的寒冷,接过被烤热的水壶,凤辞笑得“欣慰”。 “谢谢小狐狸!” 本就偏艳丽的容貌,被这火光衬托,消减了些许的纯真,更显得惑人。 谢慕卿只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被蛊惑,待再回神时,入眼的只有眼前之人一如既往的浅笑。 当即便红了脸,目光也随之移开,莫名觉得窘迫。 凤辞不解其意,正疑惑小狐狸为何慌张之时,随着一道惊雷闷响,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山洞门口。 见状的凤辞心下了然,当即便炫耀似的看向身旁的少年,“怎么样,我说过的吧,他还会再回来的!”脸上满是得意!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把鲛人给我!” 来人一身寒意,似在外等了许久,目光灼灼的看向二人,仍旧一脸的防备。 “这话应当是该我来问你吧?” 凤辞道,“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来抢着鲛人!” “这与你无关!” 蒙面人冷色道。 然凤辞却不在意,淡声道,“哦,那这鲛人也与你无关!” 说着便又继续烤起了火来。 “你!” 如此这般,可将闷面人给气的直发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口,硬声道,“我这是在救他!” “嗯…” 闻言的凤辞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巧了,我们也是在救他啊!” “救他?” “呵…” 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看向眼前二人,蒙面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冷笑,嘲讽般的道,“你们这群所谓的修士,也会救鲛人,真当我会信了你的鬼话,鲛人会有如今这般的下场,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吗?!” 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激动,然闻言的凤辞却是不解,看着眼前满是敌意之人,有些疑惑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鲛人如今的下场都是拜修士所赐!” “哼!” 蒙面人眸色愈冷,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所谓的修士,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谬论,说鲛人肉可长生,血可制药,如此便起了贪念,迫害鲛人一族!” 他如此说着,不由得有些激动,“不仅如此,你们还催泪生珠,就连鱼尾也被剥皮制成衣衫,鲛油制成长明烛,如此残忍手段,皆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蒙面人说的言之凿凿,而闻言的凤辞却也是皱了眉,细想所看的五洲志,其上所记载的鲛人除了泪泣可成珠,容貌精致,便再没一样是同眼前之人所讲,忽的他又想起了那夜。 的确,若只是泪泣可成珠,这对于修士来讲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根本不可能上心去夺,而那夜他却是明显的感觉到灵力的波动,如此大的阵仗,显然不简单。 然后他又想到了那日兰柯对他所讲的话,难怪欲言又止,怕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微皱了眉,他常年呆在山上,对凡间事的确不太了解,对于此事他也不好多评价,毕竟众生事皆不可一概而论,但此事待他回了神山,必须同白泽哥哥讲上一讲。 再度看向眼前之人,凤辞语气带了些平和,似想要安抚,“我们与他们不同,并不是坏人,此行也不过是为了将这条鲛人送回南海!” 然蒙面人却并不领情,依旧嘲讽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而凤辞却是不恼,浅笑着道,“如果你愿意,接下来你可与我们同行!” “呵!” 闻言的蒙面人不屑一顾,显然是不相信的,抽了剑作势便要再战。 然凤辞却并不着急,见其愈厉的眉眼,只忽的道,“你也是鲛人吧!” 不出所料,收获的自然是蒙面人略显惊诧的目光,“你这是何意!” 握着的长剑愈紧,说这话时已然显露出了几分杀意,如同出鞘的剑刃,展露寒光。 然凤辞不在意,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若你不相信,你可去问那赤尾鲛人,若不是我与他渡气,这一路上他早没命了!” 微撑起下巴,有些无趣的道,“更何况,如果我是坏人,早就没你什么事了,还能让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要知道,就算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如此说着带了几分玩味。 而闻言的蒙面人虽有薄怒,但反应过来却又觉得并无道理,尤其是此刻的马车中也依言传出了阵低吟,正是那赤尾鲛人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听见了响动,凤辞也是一笑,微眨了眼,带着些许俏皮。 闻言,蒙面人不由得一窒,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冷声道,“暂且信了你们的话!” 第97章 “对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凤辞,你叫什么呢?” 即便方才还势如水火, 但转眼间凤辞就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缠着便要与其说话。 这让蒙面人很是不习惯, 但到底受不了来人的纠缠, 于是他道,“幽潺, 我的名字叫做幽潺…” 于是这去南海一行便又多添了一人。 …… 即便凤辞说的信誓旦旦,但名为幽潺的少年却还是未完全放下对二人的防备, 并不肯与之多有接触, 平日里除了赶路便就一个人默默待在一处或是与那赤尾鲛人待在一起, 整日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句,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然凤辞却对这新认识的少年尤为好奇,又加上他们本就因为要快些将鲛人送回南海, 即便碰见有趣好玩的地方他们也并未多做停留,只一味的赶路也着实叫他有些无聊, 因此更是整日没事便找少年闲聊。 就算其并不回话, 甚至每次换回来的都只是一记白眼, 但他仍旧不肯放弃,而且整日还乐在其中。 就比如说现在, “幽潺, 你长的真漂亮,我还未见过有像你这般漂亮的人呢!” 宽阔的大道上,两匹马在其上疾驰, 一闪而过, 马车内再度传出声响, 类似于感叹的语气,凤辞看着眼前面无表情之人再度感叹,连带着眼眸也闪着点点微光。 而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那还得从昨夜凤辞不小心看到了少年的真容说起,幽蓝色的长发让他至今难忘,他着实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要将那般美丽所隐藏,所有人应该都是喜欢美丽的才对啊? 他如此想着,而闻言的幽潺却脸黑了大半,本来前几日眼前这人多话他也就忍了,那曾想昨日一个不小心竟让眼前之人看了真容,他不由得想要不要将其灭口,但转念又一想,他并不是其对手,因此咬了咬牙,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两人就这般对着,而凤辞嘴上也依旧未停止念叨,即便其并不理他,直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不由得浑身一抖。 也就在这时,一旁忽然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凤辞哥哥,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我好看呢?还是他好看呢?” 仿佛是贴在耳边一般,惊得凤辞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随即转身,一入眼的便就是谢慕卿忽的凑近的脸。 而此刻他竟是笑着的,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惊讶,毕竟在凤辞的印象中,小狐狸其实并不常笑,就算笑也都是因为他的强制而勉强笑笑,像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就连他也是少见,更何况还像是此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笑容中隐约间还带了些魅惑的意味。 尤其是其眼底所蕴藏着的火光,让其如古井般平淡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生动,他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然谢慕卿并不满足于其的一言不发,脸上笑意愈浓,于是他再次重复道,“凤辞,究竟他美,还是我更美?!” 如此,好一会儿才叫凤辞恍然回神,而闻言眉头也不由得微皱,毕竟在他看来,二人的容貌不相上下,自然都是美的,但是却又美得各不相同,这如何能进行比较?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此刻的小狐狸有些奇怪,毕竟要是以前,小狐狸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谈起他的容貌,更不要说用美和漂亮来形容他,怎么如今倒是主动提起来了? 看着眼前之人,他竟一时无话。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一旁幽潺的关注,目光在二人间流转,直到落在了那白衣少年的身上,眼底多了几分莫名。 也就在这时,本该安静的水箱此刻却传出了阵低鸣,类似野兽的嘶吼,隐约间仿佛还夹杂着极致的痛苦。 这让原本还缠着方才的问题喋喋不休的二人当即停止了言语,下意识的往水箱处看去。 “怎么回事?” 见状的幽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听见了死亡,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当即便下意识的与之输送灵力,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赤尾鲛人仍旧在翻滚嘶鸣,这让亲眼目睹其痛苦的幽潺更加的不知所措,心底对于人族的怨恨也愈发的加深。 正待他想孤注一掷,试图催动本源之力时,一旁忽然出现的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红色的强大灵力自那指间溢出,奔向那水箱中的鲛人,只眨眼的功夫,那鲛人便被瞬间安抚,连带着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再无方才死亡的气息。 幽潺惊诧的看着眼前一幕,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的循着那手看去,入眼的正是方才还同他说话的凤辞,面上神色难辨,许久之后他才有些艰难的道,“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几人又是持续的南行,没过多少时日已然到了南洲的地界,离南海已然算不上多远。 而幽潺也因着那日之事,对两人也放下了些许防备,虽依旧不与之说话,但相比较之前而言,总归还是好上了许多。 也因此让凤辞对其有所发现,幽潺这般,也不过是讨厌伤害他族人的的一类人罢了,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平静的海面忽的汹涌,巨浪过后,自海中央忽的破开一个大洞,仿佛是被人生生劈开一般,随后,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从其中缓缓走出,来到几人的身前卑微的垂首。 “主人,您回来了!” 恭敬而又谦卑,仿佛不容亵渎。 而随即幽潺也很快的叫出了其的名字。 “青乌。” 他有些无奈的道,“起来说话吧!” “是的,主人!” 闻言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的迟疑,随即便依言起身,目光这才落在了幽潺身后的二人身上,再度冷声开口道,“主人,需要我帮您解决他们吗!” 冰冷而又残酷。 这让幽潺有一瞬间的怔愣,然随后又马上阻止道,“不可,若不是他们二人,我不可能会这般顺利的将赤尾带回!”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青衣少年这也方才收敛了刚刚周身的杀意。 而同时,谢慕卿也渐渐松开了把在腰间剑柄上的手。 自手间涌现出蓝光,幽潺将其小心收好,颇为郑重的递交给了眼前二人这才开口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日后有需要我之事,大可将其拍入海中,无论何时,我都会出现!” 少年如此说着,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约定。 而凤辞肯出手原就是为本心,对于报答之事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在看见其认真的神情,想了想还是点头接受。 随后便目送着二人的离去,而想着的也只不过是此生怕是不复再相见。 然正待他与谢慕卿要离去之时,那原本离去的少年却忽然回头,仿佛有预料一般,他有些犹豫的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 不复之前的冷酷,带着些许的紧张,若仔细发现,还能从其中听出几分不舍。 这样的变故让凤辞微微有些惊讶,毕竟一路上少年从不与他讲话,然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下一刻他却是微微一笑,随即便自掌心化出了一只金色的小鸟往少年的方向而去。 “如果你想见我,便放它来找我,无论在何地,我都会找到你!” 他如此说着,丝毫没察觉因为他的话而造就了两人今日的因,也随即有了日后的果…… 但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前几天阳了,恢复更新了,也快要完结了! 第98章 “我们该回去了!” 送走了幽潺, 一旁的谢慕卿也忍不住开了口。 是了,就在昨夜,他们收到了来自神山的传音, 白泽等人到底还是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踪迹,只唯一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 其上所书写的也只有“速归!”二字, 隐约间还带着些急迫。 这让本欲还想在外多玩些时日的凤辞当即便泄了气,不然方才他就已然要去鲛人所居的水下给看个分明了! “先等等!” 凤辞制止了谢慕卿的催促, 转而自衣袖间取出了一个玉瓷瓶,拨开塞子, 一条拇指粗细的灰褐色斑纹的小蛇也自里缓缓爬出, 正是不久前他自灯会上收服的郎玉。 “你走吧!” 将其放置回草地, 凤辞如此说着,“我予你身上下的封印一日后便会解开,所以现在你自由了!” 一脸的认真, 并无什么说笑的嫌疑,是真的想要将其给放走, 然闻言的郎玉却是震惊了,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先前他曾多次逃跑,却都被眼前之人给抓了回来,而现在却主动说要放他走, 着实有些难以置信,不明白其又像搞什么事情,因此一脸狐疑的看向眼前之人, 言语间满是戒备的道, “你有什么目的?” 说着, 还吐了吐蛇杏,对于眼前之人拿他做消遣一事很是不满。 然凤辞却是一笑,“目的?什么目的,你是指我要放你走这件事吗?” 故作不解道,“还是说与我待得久了舍不得离开了?不然你愿意一直做我的宠物,我也是不嫌弃的!” 说着,如此倒真有了几分消遣的意味。 而这也惹恼了郎玉。 “闭嘴!” 发出了“嘶嘶”声,少年有些恼羞成怒,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我可是堂堂妖族少主,岂可做他人手中玩物!” “那你怎么不走?” 凤辞打断了他,抬手指了指方向,极为随意的道,“若是我真要算计你,你走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反正,你也不亏!” 他如此说着,便真就再不管那小蛇,只当是没看见。 而闻言的郎玉虽还有防备,但终究抵不过自由的诱惑,见其真有放他离开的打算,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晃动着身体往一方向游去,而随着距离越远他也就游的越快,待游走了好一段距离后,他这才停了下来,发现其二人果真没跟上来,当即大喜,那人是真的想要放他走。 然高兴还未持续太久,反应过来的郎玉当即黑了脸色,待发现自己已到了安全的距离,确保等会儿自己能全然退下后,他这才朝着还未来得及离开的二人吼道,“凤辞,你让本少主受如此奇耻大辱,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来日我定当自你身上百倍讨回,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言语间满是恨意。 而对于此,凤辞却满不在意,笑盈盈的道,“不用你来找我,若日后你还敢做错事,到时候还得我去找你!” 如此又是将郎玉好一阵气,但到底明白此刻的自己尚处于弱势,若冲动行事恐对自己不利,当即便忍了下来,气呼呼的远走了。 目送了郎玉的离开,谢慕卿面上露出了些不解,看向身侧之人,有些疑惑的询问道,“为什么要放他离开?”明明之前还说要将其带回神山处置! 然凤辞却只是摇了摇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后还是开口解释道,“这一路走来,对他的惩罚也该够了,原本他也就不是什么坏人……” 而换来的却是谢慕卿愈发的不解,略带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询问着他如何知晓,他本不欲再说,但顶着这样的目光,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开口道,“先前…我已经用本命火烧过他了!” 说罢,还有些不好意思…… 紧赶慢赶,凤辞二人终究是在三日后返回了神山,因着怕被责骂,还特地选了自己生辰的前一天,也因此叫他反应了过来,猜想白泽哥哥那般急召他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生辰快到了! 而说起来若不是有其提醒,他差点也就忘了快要到自己生辰了,正猜想白泽哥哥他们有什么惊喜给他之时,现实却与他所想大为不同。 “凤辞,私下神山,该当何罪!” 山门前,白泽,青苍,白虎,玄武皆聚集在此,为首的白泽看着眼前二人丝毫不见先前的温和,只余了一脸的冷酷。 凤辞被这截然不同的态度给吓住,连带着先前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微扬的唇角当即僵住,就连那笑意也被凝结在了脸上。 “白泽哥哥…” 稍微反应过来的凤辞,还以为几人不过是一时之气,正想着如以前一般撒个娇便将此事给一笔带过,然他终究低估了眼前之人的怒火和冷酷,还未待他把话说完,白泽便已然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你还并不知自己过错在哪里!” 他如此说着,不再是宠溺的温柔嗓音,而是带着不容忽视的肃然,“自即日起你便待在自己的房内反省,等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明白自己所背负的责任了,才准再出来!” 一旁的谢慕卿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冷酷,见状想要上前求情,然还未待他开口,白泽已先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谁也不许替他求情,不然…就是同罪!” 强烈的压迫感竟让谢慕卿也一时没了话。 被一通教训的凤辞还有些呆愣,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人,然回应他的却只有同样冷酷的神情和躲闪的目光,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一般,当即头也不回的跑离开了此地。 “我再也不想见你们了!” 极度的孩子气,还带着哭腔,这让谢慕卿下意识的看向了几人,在看见依旧冰冷的,没有丝毫动容的几人后,也咬了咬牙冲着凤辞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他没看见的是,就在两人离开后,几人的脸上皆露出了懊恼与痛苦的神色。 …… “小…小狐狸,你…你说,白泽哥哥他们…他们是不是不再…不再疼我了…?” 跑回屋内便扑倒在床上的凤辞泪流满面,断断续续的询问着跟随自己而来的少年,脸上是说不出的委屈。 而见状的谢慕卿也只能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白大哥他们对你一直很好的!” “怎么不会呢?!” 还带着些怨气的凤辞当即便反驳了少年的话,“明明明日就是我生辰了,他们竟然还那么对我,要知道以前他们可是从来都不凶我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说起来,其实谢慕卿自己也感觉到奇怪,毕竟那几位是那么爱惜眼前之人,以前就算凤辞犯下再大的过错,也不会凶他,顶多就是发去闭关几日,而这次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当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然他并不怀疑有人冒充,毕竟作为古神,这世间还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他只能选择继续安抚道,“或许是我们这此离神山实在是太远了,他们也是因为太过担心你,所以才生你的气,但其实他们还是关心你的!” “真的?” 正委屈上头的凤辞也出现了些许的冷静,带着些期盼的再次询问。 而见状的谢慕卿自然是肯定的确认道,“当然,等他们此次气消了,你再去好好跟他们认个错,我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 他如此说着,而凤辞也被其言语给说动,擦了擦脸上挂在脸上的泪珠,声音已然哑了几分。 “好吧,我会去找他们道歉的!” “很好!” 闻言的谢慕卿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继续安抚道,“那现在你就先睡一觉,今夜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因着几日来的连夜赶路,二人其实并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因此在听见其话的凤辞并没有怎么反抗,又加上方才一阵大喜大悲的情绪下,没多久,他果真也依言,在谢慕卿的陪伴下渐渐睡了过去。 而见状的谢慕卿,如此也才终于是放心了下来,目光细细描绘眼前之人的睡容,沉默再沉默,一时间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阵轻轻的低鸣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是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有人在召唤着他,也就在这时,本还紧闭的房门也忽的被吹开,而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谢慕卿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的看了床上的凤辞一眼,但终究抵挡不住其的诱惑,和对其的好奇,站起了,循着那声音往屋外走去。 然怎么也未想到的是,声音引他过去所见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白泽?” 谢慕卿有些诧异的上前,并不明白此时的白泽召他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然见状的白泽却是一脸温和,柔声道,“你来了。” 仿佛等了许久一般。 如此,即便再没有察觉的谢慕卿,见状也发觉了几分不对劲出来,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其灵力是波动,且极为的不稳,这在一个古神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闻言的白泽却依旧一脸温和,极度的淡定,仿佛讨论之事与他并无关系一般,只淡淡的吐出了一句道,“我快要死了。” “死…死了?” 闻言的谢慕卿一脸震惊,似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般,但很快却是又反应了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正要再开口时,白泽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并没有听错,我的确是快要死了!” 他再次重复道,给了肯定。 然闻言的谢慕卿却宛如晴天霹雳,如此大的事情叫他知晓,竟一时有些反应过来,但他到底见过许多事,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后,这才再度抬首看向眼前之人,虽已极度平静,但言语间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神…也会死?” 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而白泽却是一笑,竟真耐心的与其解释,“神当然也会死,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生老病死,即使是神也不可…而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神所活的岁月较普通人而言实在太过漫长!”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道,“自天地还是一片混沌之时我们便存在,待到二者彻底分离后我们便作为第一个生命所降生,我们与天地一起走过太漫长的岁月,而现在,我们的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那凤辞呢?” 莫名的恐惧让谢慕卿忍不住急切的出声询问。 而白泽则像是看出了其心中所想一般,很快便给出了答复,“小辞不会有事,他不过是在我们很久之后,天地才诞下的新神,比起你其实相差不大,他还有很长的岁月要渡过!” 如此这般,闻言的谢慕卿方才松了一口气,然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忧的看向眼前之人,忍不住询问道,“那么你们既然快要死了,可凤辞该怎么办?”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亲人快要死去,此刻依旧沉浸在白日的过错中,却连道歉的机会都再也没有了。 闻言的白泽先是一愣,但很快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今日会找你过来,为的也正是此事!” “自小辞降生起,我便替他卜了一卦,以测吉凶,然所显的卦象却是扑朔迷离,我看不透他的命数,而这在以往从未出现过,因此我更加频繁的,每年都要替他卜上一卦,但每次的结果都无一例外,唯有一点变化的便就是当年他带你回来的那一回,其上所显,表示你们二人之间注定会有难以磨灭的渊源,也因此我才会同意你留下!但是…” 他话锋稍转,目光也是一冷,转而又继续说道,“但是就在前几日,我欲替小辞再卜上最后一卦时,测出来的便正是大凶,这也意味着就在不远的将来,小辞将会受血光之灾,严重的或许会死!” “怎么会这样?” 似有些不可置信,闻言的谢幕卿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震惊,其后便就是担忧,“那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而见状的白泽也像是猜到了他会如此,很快便又再度开口,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少年道,“所以这就是我找你过来的目的!” “你会保护小辞的对吗!” 不是相问,而是肯定,看着少年震惊的表情,他如此说着,“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 听见这言语时,谢慕卿有一瞬间的怔愣,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待反应过来后,连带着眼神也有些躲闪,下意识的开口想要解释,而白泽却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 “不用多说,你的名字便可以证明一切,慕卿慕卿,谢慕卿你…再思慕着谁呢?” 满意的看见眼前少年的无言,白泽才有继续道,“我并没有阻止你们的意思,感情一事向来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并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更何况我也快要死了,管不了你们什么,但我要说…” “谢慕卿,既然你喜欢小辞,那么就用你的力量尽力保护好他吧!毕竟在这世间,你或许已经是他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抬手拍了拍其的肩膀,仿佛是在完成一个交接,而有所感觉的谢慕卿却是一愣,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心间涌出,难以言说。 抬步走出,站在崖边,白泽看着那快要落下的晚月,他极度冷静的道,“我能感觉到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世间将迎来一场浩劫,所以在我死后,我的身躯将化为一座剑冢,但凡有缘之人皆可从中取剑,以挡来日之浩劫!” 伸手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抬手将其递给了眼前的少年,淡淡的道,“这是我为小辞准备的生辰礼物,便就劳你替我代为转交,它会保护他的!” 结果玉佩的谢慕卿有些不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了吗?” 而白泽却是摇了摇头道,“有时不见要比见好,更何况,他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吧,毕竟白日时,我还凶了他!” “不…” 闻言的谢慕卿想要解释,但回应他的却是眼前之人再平静不过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莫名的觉得有些忧伤。 然白泽却很快察觉出了其的异样,只淡笑着道,“我并不觉得这就是结束,这只不过是**的终结,化作飞灰后,再溶于世间,与这天地共存,就像千万年前那般,所以你并不要为此而替我们感觉到忧伤,其实我们还存在这世间,只是与天地已彻底融为一体了……”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使意为安抚,却温柔了整个寒夜,古老的神明啊,即使是赴死也那么浪漫且温柔。 凤辞被钟声吵醒,站在窗前,他看到了山巅处的伽离钟被不断的敲响,而脑中也浮现起了多年前白泽同他讲过的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白,猛地往屋外奔去,而还没跑多远,迎面便撞上了刚好归来的谢慕卿,当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了上去。 “小狐狸,小狐狸,白泽哥哥呢,白泽哥哥他们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们,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急切的询问着,然回应他的却是少年良久的沉默。 “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而越是这样,凤辞便愈发的急迫,隐约间还透着股疯魔,仿佛不问出答案来,他便誓不罢休。 看着这样的凤辞,谢慕卿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凤辞!” 他唤道,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得哑了声音,艰难的道,“他们让我照顾你!” 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宛如晴天霹雳,闻言的凤辞当即呆愣在原地,就连制住少年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脱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他下意识的后退。 “不…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亦或是不愿相信,见状的谢慕卿忍不住一阵心疼,正欲上前将人扶起,却见少年忽的又抬起了头来。 凤辞的脸上表情近乎天真,就连那语气也带着浓浓的期望,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愣愣的道,“小狐狸,你说是不是因为白天我说过的那句再也不想见他们了,所以他们才不要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完了 第99章 顾夕辞是在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的, 许多曾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尽数涌入脑海,待再睁眼时,他已不仅仅再只是自己了, 亦是昔日五神之一的朱雀,凤辞。 原来在一千年前时, 挑起那场仙魔大战的始作俑者便正是那楚沧, 也正是如今附身于楚焱身上的老魔尊,当年那场大战, 他为了能将其打败,连续了好几日这才堪堪将其封印, 而自己也因此丢了性命。 他以为自己会就此消散, 就如同白泽哥哥们一般, 却未想到竟会同人族一般投入轮回,待再睁眼时已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抬手触了触笼罩在周身的结界,不知为何, 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暗暗想着, 想来他在昏睡前,便是这道结界保护着他不受伤害吧?! 因为突然灌入大量的记忆,顾夕辞还未反应过来, 也还未整理好情绪来适应并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正沉思间,忽的一道声响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夕辞?顾夕辞!” 来者正是兰轲, 待谢慕卿与“楚焱”对战将山洞炸开时, 他便趁乱入了洞中搜寻, “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 好一阵寻找,却都没有顾夕辞的踪迹,终于在他都快要放弃之时,乱石堆里的一道幽幽蓝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夕辞!” 他猛地冲了过去,拨开了三两石块,在看清了人的样貌后,当即面上一喜,而原本覆在顾夕辞身上的结界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顾夕辞看着眼前之人,不知为何,莫名的他总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此刻的情况显然来不及让他适应,下一刻那少年便已经抬手将他拉了起来。 “是仙尊让我来救你的!” 并没有意识到眼前之人有哪里不对,兰轲自顾自的说着,特意打量了一番其是否有哪里受伤。 而闻言的顾夕辞也是一愣,尤其是在听见“仙尊”二字时,莫名的他竟感觉到一丝心痛,好像他对此人十分熟悉一般,就连心脏也不断的朝他叫嚣,即便此刻的他记忆还有些混乱,但他能感觉到,他认得那人,所以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因此他并没有反抗眼前之人的动作,任由着其行动,而兰轲也在检查出其并没有受伤后,也安心了几分,“此地不宜久留,这山洞快塌了,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语气带了几分急切,说着便拉着少年往洞外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待二人刚出了那山洞,随即便彻底崩塌,兰轲看着身后的一片废墟,不由得一阵后怕。 突然的光亮涌入,顾夕辞只觉得极度的刺目,一时间竟也睁不开眼,待彻底适应后,再睁眼时,入眼的只剩下了一片炼狱。 火红色光亮笼罩大地,绿意皆消散殆尽,只留下焦黑的土壤,到处都是废土,一瞧便看出此地曾发生过极激烈的大战,不断的类似野兽的嘶鸣混合着凡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极度的痛苦,荒凉中叫人生起莫名的悲泣。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就在这时,天边猛然炸响,两道身影在云层中忽的闪过,带起了阵阵火光,足见其激烈,而适时的天空中亦又落下了几道闪电。 其中有几道便就落在了顾夕辞二人的不远处。 “我们快走吧,此处不安全!” 躲开了几块碎石,见状的兰轲连忙欲要将身侧之人拉走,然还未待他动作,身侧之人已先一步挣脱开了他的手。 “顾夕辞?” 心下猛地一空,不解的抬头看向眼前之人,“你要做什么?” 但回应他的却只是少年冰冷的眼神,一瞬间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甚至是有些慌乱的,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此刻的自己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从自己的眼前逐渐远离,朝着那团红光而去。 他想要挽留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挽留,心上传来一阵钝痛,终于在少年快要彻底消失在眼前之时吼了出来。 “顾夕辞,我相信你!” 然回应他的却依旧是少年决绝的背影,不知为何,兰轲总感觉,眼前的顾夕辞已经变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似以前… …… “小狐狸崽,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了!” 随意挥开袭来的剑气,楚沧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的轻松,仿若并未将眼前之人对他的攻击看在眼里,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嘲讽。 因为先前的一战,谢慕卿的伤势并未大好,此刻对上楚沧并未占优势,又加上楚沧已占了楚焱的身躯,实力更胜从前,所以此刻的他稍显狼狈! 然他却对楚沧的话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一般,自丹田凝气,再度提剑迎了上去。 “就算是再弱,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带着几分狠绝,而闻言的楚沧也忍不住眼神一厉,冷笑了一声,“螳臂当车,简直找死!” 说着也飞身迎了上去,二人再战,一瞬间刀光剑影,好不激烈。 可到底还是楚沧技高一筹,两人没战多久,到底还是以谢慕卿的失败而结束。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谢慕卿的身体被楚沧用刀劈落,直直的坠落,落入已烧焦的焦土上,带起来阵阵尘土。 周遭的哀鸣声愈显,而天边亦传来楚沧狂妄的笑声,本在旁观战的各大的宗门见状也神色各异,有担忧,有慌乱,亦有害怕,甚至于还有人转过了头去,再不敢去看这惨状,所有人都知晓这已成定局,毕竟连仙尊都斗不过的人便再无人能其左右,人间已再无希望。 “咳咳咳…” 待到尘土散去,谢慕卿也艰难的起身,嘴角溢出的献血昭示着他此刻的痛苦,现在的他已然身受重伤,可看着天边正嚣张之人,还是忍不住凝气。 “吟霜!” 强忍住丹田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谢慕卿再次唤道,欲要再战,可换来的却是吟霜微微颤动的剑身,并未随着他的呼唤而飞去,因为它也早已是伤痕累累,无力再战! 看着这一幕,谢慕卿竟不由得一阵苦笑,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也只有那最后一个办法了! “小狐狸!”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谢慕卿正沉思的思绪,他下意识的抬头,面上的表情也稍显错愕,只因为那声音他极为的熟悉。 顾夕辞缓步走进,面容也再一次清晰,谢慕卿微愣的看向眼前之人,只看见其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近,然后再蹲下,与自己对视。 “你…” 他下意识的开口,然顾夕辞却打断了他,先一步出了声道,“小狐狸,你怎么受伤了?” 抬手摸了摸其的脸庞,此刻的顾夕辞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神情。 “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他说的极尽温柔,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一般,而闻言的谢慕卿却是满脸不可置信,但很快却又是恢复了过来,此刻的他是柔和的,平静的,瞳孔逐渐扩散,周身已没了方才浓浓的杀意,只满眼温柔的,带着浓浓眷恋和怀念的,轻声的道,“你回来了!” 并不是在相问,而是肯定的,却还是带着不容忽视的期盼。 而顾夕辞也仿佛读懂了他的内心所想一般,见状,亦很快的给出了肯定。 “是的,我回来了,小狐狸!” 一瞬间春暖花开,即便以往有再多的苦难也在这一瞬间消散,谢慕卿执拗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肯将目光移开分毫,仿佛下一秒眼前之人便会转瞬消失。 而也就在这时,天边的楚沧也发觉出了其的不对劲,飞快的向着二人的方向而来,一眼便看出了顾夕辞的异常来。 “你恢复记忆了?” 他试探性的询问道,而顾夕辞也在听见其的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 “楚沧?” 顾夕辞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略显陌生的皮囊,喊出了其真实的名字,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沧也确定了其的身份。 “你果真恢复记忆了!” 说着,脸上的还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神情,像是找到了一个什么极喜爱的玩具一般。 然这一切,顾夕辞都置若罔闻,他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之人,只淡淡的询问道,“就是你,打伤了小狐狸?” 此刻的楚沧还并未发现其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毕竟他并未从其的身旁感觉到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只是觉得有些好玩,并未将其放在眼里,仍旧气焰嚣张的道,“是本座又如何?就是今日我将他打死了,你又能如何!” “我要杀了你!” 闻言的顾夕辞依旧平淡,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淡淡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也就在这时,一旁的众仙门也察觉到顾夕辞的存在。 “他怎么在这?” 不明就里的众人不知道顾夕辞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哪里,面上尽是疑惑和不解。 “这不是在找死吗?!” 其中唯有几个认识的人即便讨厌他,此刻也忍不住开始担忧,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郎玉和兰轲也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是错愕,而另一个则是慌乱。 但无一不感到疑惑的便是,少年此刻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哈哈哈哈……” 闻言的楚沧不由得发出阵阵嘲笑,低头看着如同蝼蚁一般的少年,讽刺般的道,“就凭你?” 显然并未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 而也就在这时,在楚沧的阵阵嘲笑声下,顾夕辞的眼神忽的一厉。 “夺鸾!” 随着少年的一声大喝,本被烧焦的废墟突然一阵翻滚,忽的一把长剑自土块中飞出,而观其模样,便正是不久前顾夕辞自锡兰剑冢中取出的那把锈剑。 然此刻,那剑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锈痂自剑身层层剥落,渐渐的露出了其的真容,红光闪烁,正是千年前凤辞唯一的本命剑,夺鸾。 一旁的众人见到此番情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此刻的楚沧却在见到这把剑时,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容忽视的慌乱。 “你恢复修为了?!” 他忍不住出声质问,而回应他的却是顾夕辞飞来的长剑。 幸好及时反应,他这才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击,见状的楚沧虽有一瞬间的恼怒,但很快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也好也好,小狐狸崽实在是太弱了,怕也只有你能配与本座一战,今日本座便就与你痛痛快快的,好好的打上一场!” 说着便飞身迎了上去。 “少废话,今日你必死!” 说罢亦是提剑迎了上去,眨眼的功夫,二人便就战作一团,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间竟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这剑法竟有如此长进!” 再度躲开袭来的一道剑光,楚沧忍不住出言调戏,但眼底却也带了几分认真起来。 “就准你会些歪门邪道,连亲身骨肉都不放过,用来做你的容器,就不准我学些用来专门克你身法的剑术吗?!” 一度平和的顾夕辞,此刻也不再压制,有意的嘲讽。 而这般显然不足以将楚沧激怒,反而还带着几分笑意,他不屑的,“亲生骨肉?原本不就是让本座用来利用的吗!” 甚至还反客为主的质问道,大言不惭,已然没有了任何的“人性!” 看着眼前这样的一个“人”,顾夕辞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 “好了,本座已经陪你玩的够久了!” 楚沧收敛起了方才的吊儿郎当,看着眼前之人,眉眼间满是狠戾,“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便自左手间腾起了阵阵暗色的火焰,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你可知这是何物!” 楚沧脸上满是得意,看着眼前之人,更是极度的嚣张,“幽炼寒火,传说其专克神明,此物便正是本座为了你而专门找寻的,朱雀,明年今日便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便欲将寒火投去,欲要将其烧个干净,然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下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的不动了。 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控制,他感觉到了体内另一个灵魂的苏醒。 “顾夕辞,快杀了他!”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的楚沧脸上的表情极度的扭曲,还带着几分疯狂,而刚才的声音正是楚焱所发,原来被夺舍的楚焱并未彻底死去,而是一直在沉睡,直到察觉到顾夕辞将要遇险之时,这才奋力挣脱控制清醒了过来。 手中的幽炼寒火已然熄灭,本想要强行将楚焱的魂魄压下,却发现无济于事,此刻他的身体已然近一半已经被楚焱所控制。 看着跃跃欲试的顾夕辞,楚沧知道此刻已不能再出一丝差池,否则这长久以来所经营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因此他不得先行服软,打起了感情牌来。 “小焱,小焱,我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呢?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在怪我,怪我当初抛弃了你和你的母亲,但是现在,但是现在为父已经知道错了,为父会补偿你的,等此事了,为父一定会对你好,就像平常父子那般,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再不会分开!” 他如此说着,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所以你现在能暂时把身体让给为父吗?为父向你保证等之后,为父一定离开你的身体!” 然回应他的却只有楚焱冰冷的声音,“闭嘴,就你也配提我的母亲,早在你抛弃我母亲之时,我便没有你这个父亲!” 随即便又再次朝着少年的方向喊道,“顾夕辞,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你疯了!” 闻言的楚沧也出现了些许慌乱,忍不住出声质问,他低吼着,“他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然楚焱却并不在意,在听见其的话后,面上出现了难以忽视的阴狠与决绝,“就算是同归于尽,今日,我也要杀了你替母亲报仇!” 言语间满是恨意。 这样的决绝明显激怒了楚沧,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就像你那没用的母亲一般,她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一个贱种,当年我就应该将你一并杀了才对,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断的挣扎,而楚焱却死死的将其制住,看向少年时也多了几分催促,“快啊!我快要控制不住他了!” 而此刻的顾夕辞也终于有了反应,看向楚焱时莫名的带了几分凝重。 “夺鸾!” 他一声低喝,长剑也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嘴上也再度念起了与千年前如出一辙的咒语。 “天地玄黄,听我召令……” 然还未待他继续念下去,夺鸾便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猛地跌落,而剑身也再一次黯淡下来,此前从未发生过这般的情况,正疑惑不解之时,那边的楚沧却再度发出了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天不绝我,真是天不绝我啊!!!” 楚沧张狂的,来自于死里逃生的疯魔,而见此一幕的顾夕辞却依旧疑惑。 直到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得意的道,“凤辞,没想到吧,没想到吧,本座能大难不死,还得多亏了你的那小狐狸呢,差点就忘了,若不是他领你去了鲛人族的洗髓池,说不定此刻本座还真就又要被你再封印上上千年了!” “可是他舍不得你啊,他知道你清醒后一定会献祭再度将本座封印,所以用洗髓池洗去了你这具身体里的火灵根,让你再不能与这夺鸾相契,因此也再不能封印本座!” 身体的掌控权被逐渐夺回,此刻的楚沧已再无顾忌,他看着眼前之人忽的一笑,“没想到啊,那小狐狸崽无形中倒替本座办了件好事!” “那么现在,应当再无人能够阻止本座来杀你了吧!” 他如此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嗜血的兴奋,随即自掌间也再度凝结起了那道幽炼寒火。 然闻言的顾夕辞却依旧表情淡淡。 “是吗?” 他冷淡的吐出,仿佛并未将眼前之人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这样的态度无异于再度惹恼了本就已经癫狂的楚沧。 “简直找死!” 他大喝一声,便再无一丝犹豫的将那泛着寒光的幽炼寒火投出,直冲顾夕辞的方向而去。 也就在这时,顾夕辞也忽的一声大喝。 “来!” 霎时间大地又一阵颤动,仿佛听受了召唤,本就未反应过来的兰轲见状更是一阵错愕,而下一刻,一道红光自他体**出,就在他还未搞清楚状况之时,那红光已然飞入了云层。 “这是什么?” 幽炼寒火转瞬消失,楚沧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红色羽毛,强大的威压使得他的神魂止不住的发颤,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然却无人给他回答,红色羽毛没入顾夕辞的身体,转瞬间便涌现出大量的红光将其笼罩,伴随着阵阵类似鸟类的鸣叫,那道红光转瞬又爆开而来,待再出现时,映入众人眼中的便就是一只有着火红色羽毛的巨大神鸟,正是作为古神之一的朱雀原型,他挥开了巨大的翅膀,伴随着鸣叫,便让人忍不住对其臣服。 地上的众人见其惊愕的神情,不知是谁先失声喊出。 “朱雀,是朱雀,千年前那场大战中最后陨落的古神!” 一语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喊出了其的身份,却无一人会想到眼前的神袛竟会是废物顾夕辞所化,脸上的神情极尽痴迷,忍不住的摩拜。 兰轲迷失在了这片灿烂中,而郎玉看着这番场景,虽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没想到,没想到啊,顾夕辞,你竟然就是凤辞,这实在是太好了!” 神情已至癫狂。 每个人都喜不自胜,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而唯有谢慕卿一人,此刻的脸色苍白一片,极度的难看,死死地盯着天上的二人。 不断的幽炼寒火自掌间掷出,但却无一个可以近顾夕辞的身,转瞬的功夫便就已然被其自带的本命之火燃烧殆尽。 看着已恢复成人身的少年向着自己步步紧逼,而这一次楚沧也是真的慌了神,他知道此刻的身体已然不是他自己的了,若再被封印一次,那必定必死无疑,于是连忙求饶道,“凤辞,你可不要做傻事,就算你封印了本座,但你也是活不成了,何必为了这些蝼蚁们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呢?还不如同本座联手,一起通知这三界,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如此说着,试图蛊惑眼前的少年。 而回应他的却只是少年冰冷的声音。 “天地玄黄,听我召令,以我骨血,换尔之力,降下囚笼,禁其周身,邪妄之力,尽数消散!” 随着其声音落下,霎时间天地发出轰鸣,类似囚牢的金色灵力自天地间涌出,尽数往楚沧的方向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阵阵的惨叫,楚沧的表情已然扭曲,他不断的求饶,“救救我,救救我!!!” 但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本消散的楚焱灵魂再次清醒,他看着少年的方向,微动了动唇,像是在说些什么,而这些顾夕辞都并未察觉,下一刻,其的灵魂便随着楚沧的惨叫声渐渐的消散在了那道金光当中。 而紧接着,天地也再次颤动,而这一次他们则是冲着顾夕辞而来,索要着方才所许下的代价。 顾夕辞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仍旧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那逐渐涌过来的金光,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甚至在下一刻还闭上了双眼。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情。 而看见这一幕的郎玉却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笑来,他想起了千年前的那场红雨,也是如今天这般,那般绚烂,那般美丽,仅他平生仅见,即便后来他见过再多美丽的事物却仍旧不能与之相比,可是现在,他又能再一次看见如当年那般的美景了,便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千年前,他爱上了凤辞,而现在,他亦是爱上了顾夕辞,表情逐渐癫狂,他想,他所爱之人就该如同那般的美丽,即使是死,也是一样,哈哈哈哈哈…… 郎玉放肆的大笑,而一旁的仆从见状,却是一阵害怕,他想,这人真是个疯子啊!毕竟又有谁是会专门爱死人的呢? …… 顾夕辞的脸上并无丝毫的害怕,他慷慨的赴死,就如同千年前一般,金色的光芒逐渐朝他靠近,仅一息的功夫便就能将其包裹,而也就在这时,他忽的感觉到身体一轻,再睁眼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来人正是谢慕卿。 “小狐狸……” 见状的顾夕辞有一瞬间的错愕,然还未待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被推了出去,金色的光芒逐渐将其笼罩,而谢慕卿仍旧一句话也未讲,只温柔的看着少年笑着,直到金光将其彻底吞噬。 “不!!!” 见状的顾夕辞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然最后所见的也只有谢慕卿那张再温柔不过的笑颜。 千年来,这是他第二次感到害怕与痛苦,然而那金光猛地爆开,而这一切也都已然成了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了快完了 第100章 金光所爆发的冲击席卷了大地上的所有人, 他们下意识的躲避,直到一抹阳光打在身上,温暖的触感这才将他们再度唤醒。 缓缓的睁开眼, 入眼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有些呆愣,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此刻的天地已不像方才的炼狱模样, 光明取代了黑暗,而生机也再度盎然, 那般模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切都已然恢复成了原样。 也就在这时,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 忽的大叫,“看呢,那魔头好像是死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没摸清状况的众人忽的被这人的一句话惊醒,当即反应了过来, 这才发现周遭早已感受不到那魔头设下的威压, 就连那原本气焰嚣张的魔族此刻也作鸟兽散状, 仿若失去了主心骨,逃命去了。 当即大喜,脸上满是劫后余生, 不知是谁忽然的叫着,“胜了,是我们胜了!” 言语间满是激动, 而人们仿佛也是感知到了其的情绪, 也都应声附和着。 “胜了!胜了!我们胜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兴奋, 他们叫嚷着,为这劫后余生激动不已。 除了顾夕辞。 黄沙之下,红衣少年的面色一如往常平淡不变,既不开口也不动作,仿佛与世隔绝,唯有对怀中之人时他才稍有反应。 手下越收越紧,仿佛恨不得将其融入骨血,顾夕辞看着怀中像是沉睡了过去般的青年,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小狐狸…” 他低低的唤着,试图想将人唤醒,然注定的,怀中之人并没有回应,即便其美好的不过像是刚睡着。 “小狐狸…”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再次唤道,只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些明显的慌乱,然而怀中之人却依旧没有回应他。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此刻的谢慕卿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并且逐渐冰凉。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夕辞也早已不能似方才那般的平和。 手下愈发的收紧,此刻的少年已不像初醒时的那般冷漠,他眼眶逐渐泛红,忽的他竟是记起了许多身为凡人少年时的记忆。 而其中又要属与一个叫谢慕卿的记忆最多,在哪里他感受到了其炙热而又浓烈的爱意,却莫名的叫他所不喜,待反应过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叫做嫉妒。 他自然也是爱小狐狸的,毕竟多年来的陪伴并非只是过眼云烟,然而他却也是清楚,那爱并非特殊,他爱小狐狸但也仅仅只是爱,与爱这世间万物并无什么区别,这是神明的通病,看似博爱,实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情,只因为他对世间万物都报有同样的爱意,公平公正,毫不偏颇。 像身为记忆中那极具目的性的将爱给予一人,这是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感受过的,美妙的叫人忍不住沉醉,但同时也新奇的叫人觉得恐怖。 而随着记忆的加深,也让他一定意义上分辨不了现实和虚假,亦分辨不清此刻的他究竟是凤辞还是顾夕辞。 只是在看着怀中之人时,豆大的泪珠不自觉的自眼眶中滑落,心上也忽的泛起了无尽的哀伤。 声音几度哽咽,甚至带了些不容忽视的颤抖,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忍不住的且执拗的再次唤道。 “小狐狸…你醒醒啊…” 悲伤到就连脸上的神色已然不复先前的平淡,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怀中之人,仿佛在不解其为何还不醒来,甚至是有些害怕的。 “求求你,不要像白泽哥哥他们一样,又只扔下我一个人…” 消融了所有的坚强,世间唯一的神明此刻忍不住的哀求,点点的水珠随着“滴答滴答”的声响不断的落在怀中之人的脸上,随即炸开了水花,便仿若是其自己落下的泪珠一般,既和谐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也就在这时,他忽的想明白了什么,阴差阳错之下,上天给予了他两个人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个人生皆是他,不管是凤辞惑是顾夕辞,一定意义上,他们其实是一体的,一样的深爱着小狐狸,唯一不同的一点则是,身为神明的他懂爱却不知如何去爱,而身为凡人的顾夕辞并不懂爱却依旧敢一腔热血的去奔赴着他的热爱,他是知晓如何去爱的。 也因此造就了现在这样的一个新的他,两者记忆皆有的他,既是凤辞也是顾夕辞,两相互补,也因此让他懂爱也知道如何去爱,但却从未有一个人告诉过他,一旦动情便就是痛苦的开始,就比如说像现在。 抱着已经冰凉的谢慕卿,悲伤,痛苦渐渐将他淹没,而其周围的生灵也仿佛有所感般,渐渐的也应和着他的哀伤,发出阵阵悲鸣,仿佛在哀悼什么。 如此景象自也惊醒了原本还沉醉在喜悦中的众人,不知是谁率先指出道,“那不是九霄宗饲养的仙鹤吗?”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不断在天空中盘旋的竟是不知何时从九霄宗赶来的仙鹤,顿时有些疑惑且不安的,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诸如白鹤一类的仙鸟大多是通人性的,又加上此刻它们的嘴中正不断的发出类似悲鸣的叫声,顿时有了种不好的想法。 也就在这时,原本笼罩的黄沙也逐渐退下,叫众人看清了其中的情况,顿时脸色一白,无一不再有方才的喜悦,只因为入眼的景象,已然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而与此同时,其外不远处,同样也有一批人并未离开。 没有看到想看的景象,郎玉一脸的不满,连带着看向红衣少年怀中已成一具尸体的谢慕卿之时,也是满眼的恶毒。 身着黑衣的侍从来回渡步,很是急切,好一会儿,他终是忍不住再次上前催促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而这自也引起了郎玉的不满,当即便皱了眉,阴沉沉的看向眼前之人,“你急什么?本王的去留何时轮的到你来做主!” 已然带了几分杀意,见状的侍从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求饶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也不想如此,只是族中长老他们点了名的要见您啊!” “见本王?” 闻言的郎玉不由得一笑,当即便拆穿了道,“怕是不是见本王,而是要找本王算账吧!” 言语间满是嘲讽的意味,而那侍从则更是冷汗直冒,谁能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疯狂,不顾整个妖族的反对,也要与魔族掺和在一起,将整个妖族都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今族中长老让他将其带回,为的就是要对其审判。 只是他到底不过是一个小侍从,若真对上其实也无济于事,然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郎玉却是没与他为难。 点了点头便就道,“走吧!” 说着便先一步往妖族而去,倒也不是因为他良善,只因为他深切的明白,过河拆桥,在妖族中也并非不是什么稀罕事,然而他却是不怕的! “南珣仙尊!” “南珣仙尊!” 周遭不断的有人在喊叫,而顾夕辞却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麻木的看着怀中之人,其中是数不尽的悲伤,也就在这时,忽然出现的一道声音将他给惊醒。 “小…” 他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发现原本系在腰间的玉佩已然不知何时飞到了半空,此刻正发着幽幽蓝光,好似在指引着他什么。 正疑惑不解之时,那玉佩已然又发出了声响,而这次他也听的分明。 “小辞…” 其明显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异常的熟悉。 而还未待他反应,那玉佩已然先行一步冲着一个方向飞去,好似要将他带往什么地方。 顾夕辞不敢有疑,来自于天生的直觉,他总感觉那玉佩并无恶意,再加上那过于熟悉的声音,低头看了看怀中之人,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他想,万一是希望不成呢? 绚丽的红羽自天际展开,发出鸣叫,往远处飞去,原本还混乱的众人,看着眼前这样一幕久久都未回神。 “锡兰剑冢?” 顾夕辞有些诧异的看着玉佩将他引至的地方,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不明白其为何要将他带到此处,难不成此地是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宝不成? 然还未待他想明白,刚踏入结界之时,一道类似野兽的嘶吼便自远处响起,像他们奔来之时,气势汹汹。 然… “陆吾?” 顾夕辞有些诧异的看着自远处奔来的凶兽,黑雾散尽,此刻已化作了个半人高的小狗模样,任由着其对自己翻滚撒娇,然还是很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凶兽一直是白泽哥哥的坐骑,待到白泽哥哥身陨后便再没有见过,先前他曾一度以为它是随着白泽哥哥一同去了,却没曾想如今竟会在此处看见。 一种莫名的猜测忽的自心上炸开,既然陆吾出现在此处,是不是也就说明… 脸上的神情难掩激动,他猛地站起了身体,也就在这时,那玉佩再度闪起了蓝光,较之刚才也更加的明显,就连那呼唤“小辞”二字时也愈发的清晰。 也更加的熟悉,毕竟这世间能这样唤他名字的人并不多,当即便又继续跟了上去。 而也就在这时,地上正打滚的陆吾忽的发出“嘤嘤”的叫声,咬住了顾夕辞的衣摆好似不舍得他离开。 急于救命的顾夕辞并未察觉到其有什么不对劲之处,见状也只是抬手摸了摸,安抚道,“陆吾,你乖一点,等我将事情办完,就回来看你!”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往着玉佩飞走的方向而去,独留下陆吾在原地失落,不时的发出阵阵哀鸣,仿佛极为不舍。 而这些顾夕辞自然都未注意,只一个劲的往着玉佩的方向奔去,直到入了一个山洞。 在哪里他见到了一个极熟悉的背影。 “白泽哥哥?”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唤,而也就在这时,那原本的玉佩忽的爆发出一阵蓝光,瞬间原本黑暗的洞穴被照亮,也因此,顾夕辞看清了洞内的模样。 正是当初他同兰轲进来取剑的地方,而此时那巨大的石像便就坐落在眼前,因着那道光亮,他也彻底看清了那石像所雕刻的模样。 难怪,当初身为凡人的他一见到这石像时便就觉得莫名的熟悉,总忍不住亲近,如今方才知晓,眼前所雕刻石像的模样,简直与白泽哥哥如出一辙。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阵激动,而也就在此时,那身影似乎听见了少年的呼唤,只一怔,便也就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小辞,你终于来了!” 声音一如千年之前的温柔,那人嘴角含笑,说不出的柔和。 “我等了你很久了…” 他如此说着,而顾夕辞也在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后,当即大脑一片空白,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之人与他影响中的白泽哥哥长的如出一辙,再加上其的声音。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顾夕辞竟有种莫名的委屈,豆大的泪珠自眼眶中滑落,而脚下也忍不住向其奔去。 “白泽哥哥…” 他忍不住低唤,已然带了几分哽咽,即便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目光却一点也舍不得离开,生怕眼前不过只是一场梦境,可就在快要接近其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知晓梦境易碎,生怕待到他接近便会破碎。 因此只敢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满脸的泪水是说不尽的委屈,也就在此时,才让人突然明白,原来强大如神明的朱雀,其实终究只是个小孩罢了。 而见状的白泽也是一阵低叹,抬手隔空替少年脸上的泪水擦尽,一如千年前般的温和,“小辞,你辛苦了!” 他淡淡的道,但言语间却有种说不出的疼惜。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少年的心上愈酸,点点泪珠止不住的滑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不辛苦,我不辛苦的…” 他如此说着,其实再见到眼前之人,已经足够让他欣喜不已了。 二人久别重逢,沉浸在难以言说的喜悦当中,就在他难以自拔之时,怀中冰冷的尸体也让其忽的清醒了过来。 他忽的想起了那枚玉佩,既然是白泽哥哥引他过来,便就说明他是有法子的,当即便忍不住慌乱的哀求。 “白泽哥哥,小狐狸,小狐狸,你一定是有办法救他吧?”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满是期望。 而白泽却是皱了皱眉,忽的道,“你确定要救他?” “我确定!” 闻言的顾夕辞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回道,脸上满是坚定。 而见状的白泽也终于是松开了眉眼,仿佛是了然,满含着笑意的道,“你喜欢他?” 这问题来的突兀,闻言的少年不由得一顿,但很快他还是反应了过来。 “是,我喜欢他!” 语气依旧坚定,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见状的白泽,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欣慰,他笑着道,“那好,既如此,那我便救他!” 他如此说着,抬手间,无数的蓝光便尽数涌入了谢慕卿的身体,只瞬息的功夫便恢复了其破碎的七经八脉,已无声息的身体再度有了声息。 顾夕辞握着手中再度温热的身体,满眼的惊喜。 “太好了,太好了!” 他止不住的呢喃,“小狐狸,你不用死了!” 说不出的喜悦,而也就在这时,耳旁再度响起了白泽的声音。 “他…会在…合适的时候…醒来…” 断断续续的,本沉浸在在喜悦当中的顾夕辞很快便发现了其的不对劲,当即下意识的抬头,而也就是这一眼,他原本的喜悦尽数消失了干净。 “白泽哥哥…” 看着其逐渐消散的身影,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拦,却惶恐的发现自己的手就这般轻易的穿透了其的躯体。 “怎么会这样?”一瞬间,他的脸上满是慌乱,“白泽哥哥,你要去哪儿?” 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他却并不敢相问这是否与救了小狐狸有关。 只忍不住的哀求道,“你这是又要抛下我一个人了吗!” 而见状的白泽则是叹了一口气,自然也明白了其所想,有些满眼的无奈的解释道, “你忘了吗?小辞,我早就死了,此刻你所见的也不过是我昔日的一缕残魂。” 千年前,他因着担忧凤辞尚且年幼,因此特地留下了此缕残魂,为的就是能多保护其一段日子,而随着时间越长,他的残魂也就越薄弱,这些年他一直在强撑,为的便就是再见上少年一面,即便今日不救谢慕卿,他也留不了多少时日,又加上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也是时候该消散了。 “不,不,我不要听!” 忽的知晓真相的顾夕辞难以接受,看着眼前之人,他执拗的道,“我不准你离开!” 如此,白泽更是无奈道,“小辞,我在这世间已经逗留的太久了,现在也该离开了…” 他如此说着,尽量安抚着眼前的少年,“更何况以往时我留下这缕残魂,也是怕留下你一个人,没有人再护着你,怕你一个人孤单,但现在不同了,有另外的人在陪着你,这些年谢慕卿对你用情至深,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于他,我很放心…” “可…” 被安抚的少年情绪渐渐平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挽留。 然却被白泽的又一句给忽的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依旧是温柔无比,“小辞,白虎他们也等我很久了,我该去找他们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顾夕辞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只是他并不敢深想,实则也是在另一种故意的装傻,不想面对现实,而也就在方才,他忽的被眼前之人的话给点醒,也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自私才对! 所以这次他再没有挽留,只哽咽的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白衣青年,颤声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言语间还抱有一丝的期望。 “只要你想,我们便就能再见面!” 快要彻底消散的白泽如此说道,他们会化作风,化作雨,化作草木,化作虫鱼,化作满天繁星,化作人间星火,只要他想,他们便能就再次见面。 蓝光逐渐消散,而洞内也再度变得安宁,顾夕辞目送着那身影的离开,尽管依旧悲伤,但白泽的话却也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以往的悲伤,而是要往前看,珍惜现有的人,就比如说怀中的小狐狸,因此他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再度看向怀中之人时,目光中已写满了眷恋和几分难以掩饰的深情。 “小狐狸…” 他忍不住低声轻喃,而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收紧,仿若要将其融入骨血,如同起誓一般,满脸认真的道,“这次,换我来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