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甜攻总被反派盯上[快穿] 作者:甜到萌芽 简介 童岁穿越进每个世界,都必须面对各种各样的反派。 所谓反派睚眦必报,心理扭曲,动不动就黑化,妥妥的法制咖预备役。是所有攻略者避而远之的存在。 可被人人忌惮的反派,却将所有的温柔爱意,统统给了童岁。 世界一:虫族 反派是帝国最强的军雌,却因为伤害主角攻雄虫面临审判,在黑化前夕,作为雄虫的童岁来到他的身边。 高贵漂亮的雄虫替他擦掉血污,“你可以和我登记结婚吗?”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童岁会血溅当场时,反派弯下了骄傲的脊背,那双阴鸷冷冽的眼底除了姝色,更多的是偏执的占有。 此生,童岁成为了他唯一的信仰。 世界二:abo 反派从最顶级的alpha二次分化成了omega,即使忍着发热期巨大痛苦,却无论如何都不想低头被标记。 直到匹配率100%的alpha童岁,来到反派身边,被香香气味惹得双眼通红的反派。 童岁在反派后颈处,用尖尖的小虎牙磨蹭,“怎么标记啊?” 世界三:末世 娇气的小实验员岁和他心狠手辣的队长老婆,为了研制丧尸解药不得不在老婆身上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世界四:娱乐圈 小主播的恋综修罗场 世界五:小皇帝x朝堂宦官 其他世界的反派:无限副本boss…… 食用指南: 1.主攻文 2.受是同一个人。 第1章 虫族1 童岁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杂乱。 出租屋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吃完的外卖盒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也就他躺着的那张单人床还算干净。 童岁皱起眉头。 脑海中很快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替他暂时屏蔽掉了空气中的臭味,道:【亲,如果您没有觉得有别的地方不适,那我们就开始第一个世界的信息传输了。】 童岁点点头。 系统传送的信息便直接的输送进他的脑子里。 【这是一本虫族世界观的小说。 其中雄虫的数量最为稀少,体质较差,在星球上是宝物一般的存在,拥有无数的福利和保护机构,能娶多名雌虫。 而雌虫又分为亚雌和军雌。 亚雌体质普通,数量也更庞大,是社会中最重要的构成。 军雌的体格比较高大,战斗力也强,服务于各种战争中。 反派白星落是帝国最强的军雌。 因为躁动的精神力,错手伤害了一名雄虫,也就是本小说的主角攻陆霆,即将面临最高死刑的审判。】 【您作为一名精神力等级D的雄虫,需要想办法拯救这位反派。】 童岁听到系统的信息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眼里有些茫然。 虚拟大屏上滚动播放着白星落有关的新闻。 屏幕里的军雌冷峻绝美,一身代表着帝国军团的深蓝色制服,胸前闪耀着各种勋章,灿烂而夺目。 他为这个帝国做出了无数的贡献,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上将。 强大的精神力和频繁的战役,缺少了雄虫的安抚,都加重了白星落比其他军雌更加严重的躁动期。 但是虫族的世界中,伤害雄虫理所当然不可饶恕。 画面里的白星落虽然已经褪去了那身深蓝色的军装,但依旧可以看到衬衣下显眼的肌肉轮廓,淡色的眼眸如冰一般,肃杀又压迫感十足。 这位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嗯……雌虫。 童岁不由地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他在和系统绑定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刚完成高考,在毕业游的时候遇上了天灾,意外去世。 系统为他提供一个重生的机会,相对应的,他需要穿进各个世界,面对各种各样的反派,完成系统给他的要求。 童岁在严格的课业下,并没有丰富的生活经验,甚至社会生活经验为零。 兀自到这样陌生的世界里,他有些茫然,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童岁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出租房里杂乱的外卖盒,以及脏污的环境。 要是说他只是缺乏生活经验,那么原本的雄虫则是完全生活经验为零。 全靠外卖和雄虫补贴金续命,不工作,也从来不动手整理卫生,导致现在下脚都困难。 童岁虽然算不上洁癖,但对居住的环境有着起码的要求。 家里的清理机器人坏掉了,如果要手动清理的话,巨大的工程量会让体质柔弱的雄虫去掉半条命。 思虑了片刻,童岁打开了原主的光脑,用账户里为数不多的余额,下单了一份家庭清理套餐。 “叮咚叮咚。” 从下单到上门的时间,只花了几分钟。 飞行器下来的几只雌虫拎着专业的清理设备,吐槽道:“又是哪个没用的雌虫下的单吧。” “连给雄主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都做不到,这样的虫真丢我们的脸。” 在婚后,雄虫的一切起居都由雌虫照顾,而未婚的雄虫也一般由家庭里的雄父雌父照顾。 所以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珍贵的雄虫根本不需要操心家庭卫生,更不可能会亲自下单。 然而就在几名雌虫吐槽时,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细窄的门缝。 讨论的声音静了下来。 他们闻到了淡淡的雄虫气味,如同细线般,牵引着他们的视野,隐藏在血脉下的本能在鼓噪。 只见门缝后站着个苍白的少年。 和他们以往见到的体型臃肿的雄虫都不一样,虽然光线比较暗,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但眼前的少年下颌线条清晰,领口下的锁骨流畅漂亮。 他很年轻,而且有些羞涩,抓着门板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数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截手指,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 上帝。 居然让他们碰到了一位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 “你们好,”童岁小声开口,“我的房间有些乱,可能需要辛苦你们了。” 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 大多数的雄虫都是蛮横无理,高高在上的,而他们遇到的这位可爱的雄虫阁下,居然这么有礼貌地和他们讲话?!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应该是他们还在做梦吧!? 几只雌虫的脚步都有些发飘。 上帝真是眷顾他们几只虫。 能和这样一位可爱的雄虫阁下待在一块,就已经让他们头晕目弦了。 要是能成为他的雌君,不,就算是雌侍、雌奴,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童岁不知道眼前这几只虫心里的想法,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了房间门。 先前隐没在黑暗中的脸,也随着动作一并暴露在外,将自己完全展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下。 “几位请进。” 几名雌虫都钉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可爱了吧! 这是他们见过最年轻漂亮的雄虫,甚至皇室那位大名鼎鼎的陆霆公爵大人,比起眼前的这位都差了一大截。 雌虫的本性在不断作祟,夹紧了腿,借此纾解了几分身体深处的躁动,绝对不能吓到眼前这位雄虫阁下。 童岁以为他们是被房间里的乱象吓到了,不禁耳根微微发烫,小声道:“太难清理的话,我可以一起帮忙。” “不不不,您只需要坐着稍微等待一会儿。这儿就交给我们了。”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整理卫生的雌虫就连脚步都发飘。 雄虫阁下居然体贴地提出来要帮忙,怎么能让雄虫阁下做这么粗重的活。 他们每隔几秒,就回头看看童岁。 居然让这么宝贵的雄虫阁下吃这种不健康的外卖,照顾他的雌虫简直就是罪该万死,被虫唾骂! 在专业的清理设备和熟练的整理技巧下,童岁原本杂乱不堪的房间顿时空旷了不少,所有家具都焕然一新。 收尾的阶段,喷洒了特殊的除味剂,又开启了房间里的新风系统,飘着淡淡的香气。 童岁让系统关闭了嗅觉屏蔽,抽动了下鼻尖,夹在香气中似乎还有另外的味道。 系统好意地提醒:【那是您的信息素,由精神力等级决定强弱,目前您的等级是D,处于雄虫中比较低的等级。】 和雌虫不一样,雄虫的精神力等级并不能改变身体素质,只能用于安抚雌虫的暴动。 大部分的雄虫等级都在C,只有少数的皇室雄子能达到A,数量稀少到一只手掌都可以数得过来。 还有一种传闻,雄虫在成年之后会有概率二次分化,陷入热潮,提升原有的精神力等级,但这也仅仅是传闻,没有虫真正论证过。 童岁刚才不会控制而泄露出的那点信息素,足够让这几只雌虫不约而同地脸红了。 光夹腿已经没有作用了。 他们在整理卫生的时候就有留心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看到有关于雌虫的东西。 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位可爱的雄虫阁下还是一只未婚配的雄虫? 因为没有雌君和雌侍的照顾,所以才会需要借助外卖度日? 这样的意识让雌虫压制下去的鼓噪又重新死灰复燃。 对雄虫的骚扰被控诉是很重的罪名,但只要能当上这位雄虫阁下的雌侍,这不算什么。 “亲爱的雄虫阁下,能给您的光脑联系方式给我吗?”其中一只雌虫抢先道:“我会将我的个人资料以及财产信息,都发送给您。” 童岁愣了下。 原来清理交易里还有包含着一项吗? 他稀里糊涂地想要伸出自己的手臂上绑定的光脑设备—— 那只雌虫的眼睛都放光了,他连虫崽的名字都要想好了,却被旁边几只雌虫给架住,强行拉开。 “亲爱的雄虫阁下,我的财产比他更多,并且在学院中更是优秀学员,我祈求能成为您的雌侍。” “……雌、雌侍?” 怎么会突然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童岁脑袋空白了几秒,虽然他前面已经通过系统,简单的了解了一遍虫族的世界观。 可到底内心是在现代社会生活十八年的灵魂。 被学习压垮的童岁别说是谈恋爱了,就算是牵手都没有试过,对爱情有着懵懂的憧憬。 而眼前这些虫只见过一次,就说要成为他的配偶…… 见童岁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几只雌虫也在心里打鼓。 如果换成脾气暴躁的其他雄虫早就破口大骂,甚至将他们控诉到雄虫保护协会,索要一笔不菲的赔偿了。 而童岁就算是皱眉思索的样子,也格外有魅力。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放弃这么好的雄虫阁下,于是一只雌虫道:“您要是觉得为难,不如将我们都收下?” 童岁惊得连连摆手,他碎发下的耳尖微烫。 年轻的雄虫低着头,有些羞涩道:“我有喜欢的人,嗯……雌虫了,我只喜欢他,没有考虑别的雌虫。” 几只雌虫都愣愣在原地。 因为眼前童岁的神情太可爱生动了,看得他们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 而另一部分是因为童岁说的话,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雄虫因为数量稀少,都会选择一名雌君和多名雌侍。 在婚后需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贡献给雄虫,数额较少的甚至会被虐待,打得遍体鳞伤,但他们也甘之若饴。 雄主就是他们的天,对他们不满意也都是自己的问题。 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雄虫因为喜欢的对象,而放弃纳入其他的雌侍。 那名雌虫也太幸运了吧。 如果能成为他,就算是死而无憾了,该死,真的好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开文呜呜呜,需要宝贝们的支持!让这本文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到!! 。 第2章 虫族2 把这些难缠的雌虫送走后,童岁关上房间的门,重重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虽然虫虫们的脑回路他不是很能接受,但经过打理的房间,终于有几分样子了。 童岁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对于几名雌虫是怎么样的冲击—— 星网上多了一则帖子。 [家人们救命,今天外派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超级可爱的雄虫阁下!不过很可惜,他说有喜欢的雌虫了,不打算纳雌侍,我都快酸死了!] 1楼:不纳雌侍的雄虫?笑死了,楼主要编也编点真实点的吧!还是你在做梦没醒呢? 2楼:估计又是哪个没有雄主的雌虫在yy吧,有这种功夫不如多赚点星币,运气好,说不定会有雄虫看在钱的份上,勉强纳你当雌侍。 3楼:雄虫保护协会是不是应该好好整顿下风气了,雌虫不好好工作,侍奉自己的雄主,还在星网上这类帖子。 4楼:现在的雌虫不会都把自己当宝了吧,是不是下一步要学习白星落那种渣虫,不仅伤害了亲爱的陆霆公爵大人,还自以为是。 要知道,我们帝国里可不缺能打的军雌! 这层楼成功把帖子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8楼:白星落根本不配称为帝国之星,精神力再高有什么用,也是个危险分子! 精神力暴动的时候,是不是又要伤害几个无辜可怜的雄虫? 9楼:判决还没下来吗?一想到让这样罪雌多活一天,就多丢我们雌虫一天的脸。 10楼:万一因为白星落的事情,影响到我们整个军雌在雄虫心中的形象了,这该怎么办? 我可不想一辈子找不到亲爱的雄主! …… 这个话题,高居讨论榜首。 以至于童岁打开光脑,就看到了搜索指数最高的词条:#白星落,审判结果# 呼声最高的论调是尽快将这么危险的雌虫处决。 [要是白星落不受惩罚,那是不是以后雌虫就可以随意地伤害雄虫了?我支持处决!必须处决!] 这条评论下数十万的点赞量。 而有一小部分网友则是在讨论,白星落毕竟作为帝国之星,曾经拥有无上的荣耀和财富,会不会想办法自救? [最有效的应该是找个雄主吧,从星际法律的层面上,变成雄虫的私有财产。 除非雄主同意,否则就算是皇室也无权处置白星落。] [哈哈哈这真是个好办法,不仅可以无罪释放,还保留原本的军衔和名下的财产。 不过话说回来,白星落刚伤害了无辜的雄虫,谁会愿意娶一个随时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性命的军雌呢?] [像白星落那种军雌弄起来一定很无趣吧,除了一张脸能冲,浑身都是硬的,只会打打杀杀,完全不如亚雌有意思。] [那得要是多想不开才会娶白星落啊,躁动期s级精神力的攻击,简直就是自杀。] [这算不算是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呢?] 童岁看到这个评论轻皱了下眉头。 他来到这个世界,系统给他的任务就是拯救白星落。 可眼下的形势却十分不利。 在这条评论的下边,童岁用自己的星网账户回复:白星落上将为帝国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只是在躁动期失手伤害了一只雄虫,不应该获得这么重的惩罚吧。 他的言论一发出去,瞬间成为了攻击的对象。 [一只雄虫?那可是陆霆大人!] [帝国不缺能干的上将,没了他还会有其他的军雌顶上。] [不管是谁,敢伤害雄虫就是不可饶恕的原罪!处决算是给他的恩赐!] [该不会是白星落的那些狂热雌虫粉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办法给白星落开脱。] 童岁被围攻地有些茫然,不太熟练地操作光脑回复:【我不是雌虫,也不是粉丝,我就是发表自己的意见。】 [哈哈哈哈你该不会说自己是雄虫吧,既然你认为白星落做得事情这么不足挂齿,正好,你把尊贵的白星落上将迎娶了,那就可以让他安然无恙。] [一把子支持!] [时间可不多了哦,最新的通知是明天就会进行公开宣判,白星落上将就要变成白星落罪雌了。] 回复的数量太多了,童岁索性关掉了自己的光脑,有些头疼。 如果只有迎娶这一种方法才能救下白星落,对方会接受吗? 在小说中,白星落是一名能力极强的军雌,身边不曾有过任何的暧昧,他的信仰坚定,一心守卫帝国。 对于雌虫回归家庭、照顾雄主的生活极度厌恶。 对于这种自由而强大的人,童岁从心里很佩服,甚至敬仰。 但目前他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白星落接受不了雄虫的靠近,他不会做多余的事,在顺利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再提出离婚。 帝国审判庭监牢。 阴冷潮湿的囚牢中捆着一道身影。 月辉水洗般莹白的长发失去了光泽,贴身的衬衣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血污给洇湿,黏在线条分明的躯体上。 他低着脑袋,唯有双手被粗糙的锁链高高吊起。 那张极具魄力的脸埋在黑暗里,只窥得见一截锋利的下颌线条。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么小的囚牢里,居然关押着曾经的帝国之星,白星落。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朝着白星落的方向靠近。 那双死寂般的眼睛才转动了下,僵硬地抬起头,颈项上的锁链在碰撞发出声响。 白星落盯着来人的方向。 对于能单人操纵顶级机甲的白星落而言,无论是身上的枷锁还是这看似坚固的牢笼,都和废纸没有区别。 只要他想,有无数种方式可以离开。 但白星落没有一次这么想过。 他是守卫帝国的军雌,绝对的信仰和忠诚约束着他所有的行事准则。 就算是面临着最重的审判裁决,也绝对不会叛逃。 来人一身象征威严圣洁的长袍,同样是一名军雌,服务于帝国审判院。 他手里拿着白星落的裁决书。 即使是隔着距离,白星落在战场上洗练出来浓重杀意,也不禁让他感到胆寒。 作为曾经的上司和所有帝国军雌的偶像,白星落有着绝对的荣耀,甚至被皇室授予过帝国之星的称号。 但这一切在伤害雄虫后,统统化为泡沫。 “白星落上将,在直播宣判前,关于您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 白星落缓缓地抬起了头,即使是脸颊沾着血污,也掩盖不住原本冷峻的俊颜。 黑暗脏污的牢笼中,那双冷厉的眸子暗了暗,浅蓝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静谧。 “您在躁动期袭击了陆霆公爵,导致对方肋骨骨折,精神波动。 袭击雄虫属于最高等级的危险存在,按照星际法律,将处于您最高惩戒,处于死刑。 但审判院的各位判官合议后,考虑到您位上将期间,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将原本的死刑改判为无期徒刑,同时剥夺您以往的荣誉以及所有财富。” 军雌念完裁决书,轻轻一合,有如一锤定音。 他看向囚牢里的那道身影。 那双冷冽的眼眸中找不到半分的畏惧和惊慌,似乎刚才的宣判,早就在他的预期之中。 这份魄力,让同为军雌的他都为之钦佩。 “白星落上将,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延续了一阵,就当他认为白星落不会开口时,铁链碰撞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军雌的体质过硬,但长时间没有进水使让白星落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沙哑。 “……帝国的子民会记住我吗?” 他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喃喃自语。 军雌捏紧了手里的裁决书。 眼前的白星落上将无疑是跨时代最优秀的帝国利刃。 无数次身披重任作战,无数次重伤,又无数次承载着希望和胜利归来,书写着属于他的神话。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看到现在的场面。 军雌抬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致敬礼,肯定道:“白星落上将,您为帝国做出的贡献无法磨灭。” 白星落抬起嘴角,自嘲般地笑了。 “可是他们都说,帝国从来都不缺出色的军雌。” 接下来这场几千万观看的直播审判,会记录下白星落最狼狈的一面。 但就在他要被羁押出去时,另一位军雌匆匆跑了进来,步履暴露了他的慌乱。 他手里拿着另一份纸质的文件。 “稍等,白星落上将,有一位叫童岁的雄虫阁下向婚姻所提交了申请,期望能成为你的雄主。” 白星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涟漪了一瞬。 童岁。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并不认识。 像是黑暗的古井里终于破开的一丝光亮,将他打捞上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但也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白星落上将,您要见见他吗?” 第3章 虫族3 童岁在确定好了救下白星落的方案后,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困意,在星网上查询起了相关的资料。 等天刚刚亮起时,童岁终于关闭了光脑。 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通过官网进行了提交,接下来还需要亲自去一趟星际的婚姻所。 对于虫族而言,登记结婚不过是走个必备的流程。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象征浪漫和寓意的存在,雄虫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而是单方面对雌虫进行义务约束。 在童岁的认识里,登记结婚却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挑选日子,换上正式的衣服,记录下爱情最美好神圣的一刻。 他低头看了眼。 自己身上穿的白t恤,会不会有些太简便了? 童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小腿已经麻了,他缓了好一会儿,走到衣柜的面前,伸手打开。 童岁:“……” 衣柜里只有零星几件过时的衣服。 雄虫普遍都得过且过,穿什么衣服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童岁重重将衣柜合上。 他只得再次打开光脑,看着账户上原本就不多的余额,皱起了眉头。 按道理雄虫有补贴应该不会这么落魄,但为了促进雄虫的结婚率,补贴的数额会在成年后锐减,只能覆盖基本的生活。 过惯了大手大脚的雄虫不得不迎娶雌君和雌侍,用雌虫的财产,维持原本光鲜亮丽的生活。 虽然价格不菲,但是童岁还是下单了一套他看中的白色西装。 星际的快件速度非常快,接到衣服的童岁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拆开,换上。 纯白色的西装礼服上乍一看单调,但定睛一看,会发现在袖口领口等位置绣着中式的云纹,繁复低调又贵气。 一想到要穿着这套衣服去登记结婚。 即使只是完成任务,童岁也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希望那位白星落上将,是个好相处的。 星际婚姻所。 宏伟光洁的建筑充满了未来的设计感,一排排开着的窗口,除了零星来登记的几对情侣,整个婚姻所里几乎找不到雄虫的身影。 而前来咨询的却都是雌虫,军雌的数量偏多。 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雌,太过强势刚硬,本就不讨喜。 而雄虫的数量实在太过于稀少,适龄的雄虫也都有了雌君雌侍,大多数的雄虫就算是娶亚雌也不愿意娶军雌。 这也导致他们往往需要比其他雌虫付出更漫长的等待。 因为在战役中频繁的调用精神力,许多军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像是火药一般,只要碰到丁点的火星刺激,随时都可以炸开。 而此时,一身白色西装的童岁走进了冷冰冰的星际婚姻所。 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众压抑沉默的雌虫们,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天啊。 这真的是雄虫吗? 源于本性的吸引力让气氛隐隐躁动起来。 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那淡淡的信息素还是被雌虫们牢牢捕捉,背后的翅翼蠢蠢欲动。 眼前的雄虫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 柔软顺滑的黑色碎发,雪一般无瑕的肌肤,眼睛偏圆透气又明亮,纯白色的西装礼服衬得他如同王子般俊美。 这样的雄虫阁下一定会有很多雌虫喜欢! 可偏偏他的身上味道很干净。 微微泄露出的一点信息素,甜美柔和,足够让在场所有的雌虫脸红心跳,如同喝醉酒一般沉浸。 而这时,距离较近的一名雌虫,高大的体格挡住了童岁的去路。 只见那只雌虫俊美的脸上通红,双眼死死盯着他,从通红的脖颈到脸颊边隐隐透出来深色的纹路。 换作其他的虫,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预兆。 可童岁并没有虫族的敏锐。 他顿住脚步,犹疑道:“你怎么了?” 童岁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被高大的雌虫抓住了手腕。 对方沉重的喘息喷洒声,语气卑微而虔诚,似乎带着某种病态的执念,“雄虫阁下,您真的好香,能狠狠地鞭挞我吗?” 童岁的瞳孔害怕地微缩,试图将手抽回来。 “你放手。” 安防警备的哨声瞬间拉响。 那名雌虫就被附近冲出来的其他军雌给按在了地面上,双手反剪在身后。 即使脸颊抵着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那名雌虫依旧双眼通红,虫纹已经完全浮现在身上。 躁动使他完全失控,撕裂了背部的衣服,展开了巨大的翅翼,一瞬间遮蔽了他眼前的光线。 童岁被吓得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雌虫用蛮力硬生生地甩开了拉扯住他的几只军雌。 “雄虫阁下,您别怕我。” 那名雄虫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慢慢膝行靠近,他低下头颅,珍重地亲吻了下童岁的鞋面,“您能摸摸它吗?” 它? 童岁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 那只雌虫完全以匍匐的姿态跪在他的面前,身体蜷缩像煮熟的虾子,唯有背上的翅翼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的视野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雌虫的翅翼。 翅翼处于未展开的状态,就依旧可以感受到它的强大和冷酷,有种震撼人心的暴力美感。 处于战场上,这将是多么强力的武器,翅翼锋利的边缘泛着寒光,可以很轻易地击穿星兽的躯体。 童岁不禁有些看呆了。 可他专注的视线就犹如最强力的火源,落入干燥的木材,让已经半虫化的雌虫浑身烧灼般难耐。 他完全臣服于眼前的年轻青涩雄虫,连背上的翅翼都跟着颤抖。 “雄虫阁下,求您了。” 那只雄虫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高高扬起的脖颈犹如引颈受戮的天鹅般。 看样子十分难受。 如果只是碰一下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童岁慌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雪白的指尖和冰冷肃杀的翅翼形成强烈的反差,刺激着那只雌虫的视网膜。 双眼红得几乎充血,呼吸粗重到清晰可闻。 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翅翼尖端时,一颗子弹穿过,准确地击中了处于失控状态的雌虫。 扑通一声。 雌虫脱力地倒在地上,抱着执念,依旧想往童岁的方向挪动。 童岁吓得倒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随即肩膀被扶住,一道清朗疏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麻醉剂,他没有生命危险。” 童岁回过头。 浅金色的短发在他眼前晃了下,一身纯白色的军服,胸前挂着许多耀眼的勋章,耀眼又贵气。 “你刚才要是碰了他,相当于留下了自己的临时标记,他可以循着你的气味一直缠着你。” 童岁心里一惊,手心收拢。 他并不知道只是碰一下雌虫的翅翼,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三皇子殿下,您没事吧。” 几名匆匆赶到的下属,朝着那帅气的金发雌虫行礼,语气恭敬又崇拜。 三皇子殿下? 童岁愣了愣,想到了系统给他传送的小说内容中。 这位皇室中的陆云翊着墨不多,但从寥寥的几笔中,言语形容是个很受公众欢迎的皇子。 他不仅精神力达到了S,而且容貌俊美,比其他平庸的皇子和继承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可惜他是个雌虫,并没有继承的权利。 在童岁回想时,金发雌虫脱下了手上纯白色的手套。 他款款地朝童岁伸出手,动作高贵又流畅,“我叫陆云翊,亲爱的雄虫阁下,不知道能否有幸得知您的名字。” 童岁顿了顿,卷了卷手指,迟钝了几秒才生疏地伸出手。 “童、童岁。” “童岁……” 陆云翊低低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带着几分缱绻,抬起头淡笑,“如果不冒犯的话,我希望能和您做个朋友,交换光脑的联系方式。” 陆云翊的涵养和礼数都很到位,贵为皇室却没有半点的桀骜,还是刚才救过自己的人。 童岁也不太好拒绝。 他光秃秃的联系栏里,多了一个名字。 童岁细心地修改好了备注,抬起眼。 注意到不远处那名已经昏过去雌虫,被几只军雌拖走。 童岁忽然想到这个世界对于雄虫各种严谨的保护条例,转头看向陆云翊。 “你们会对他进行很严重的处罚吗?” “会,按照星际法律的规定,任何雌虫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对宝贵的雄虫进行骚扰,都是很严重的罪行。 他会被提起公诉,面临至少十年的判刑。 ” 童岁蹙紧了眉头。 雄虫的确需要保护,但量刑过重和双层标准这两点,对于生活在相对公平的社会十几年的他来说,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 站在陆云翊身边的军雌副官凑近,在陆云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陆云翊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看向童岁。 “今天认识童岁阁下很开心,不过很可惜,我还有些不得不处理的公事,只能暂时告辞。”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只军雌,招了过来。 军雌恭敬道:“殿下,请吩咐。” 陆云翊微笑着和童岁说话,转向两名军雌时,神情便严肃了下来。 “为了避免像是刚才的事情再发生,我留下你们两个,保护童岁阁下的安全,不能有任何差池,都听到了吗?” “是!殿下!” 陆云翊点点头,转头道:“那我先行一步了,童岁阁下。” 童岁点点头。 看着走远的陆云翊,他的脑袋有些昏沉沉。 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趟的目的。 而童岁周围其他的雌虫虽然也蠢蠢欲动,但经过了刚才的闹剧,再加上陆云翊留下来的两名军雌,都只能按捺住冲动。 看似在各做各的,但都在观察着童岁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走向空着的窗口,坐了下来。 “你好,要办什么业务——” 亚雌业务员转过头,看到童岁的一瞬间,剩下的话语都卡壳了,重复过千万遍的话术在此刻只剩下脑子里的一片空白。 天啊。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 距离也太近了吧,看着年龄好小,头发软软的好好摸的感觉。 真的是一只成年雄虫吗? 见业务员不出声,童岁主动道:“您好,我已经在星网上登记过基本信息了,希望向一位军雌提起结婚申请。”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温和又有礼貌,还对他说了敬语。 亚雌业务员有些飘飘然。 诶,等等—— 他反应过来,刚才这位美丽的雄虫阁下说了什么? “你要向军雌提起结婚申请?” 作者有话要说: 虫虫:热情展示魅力(露出翅翼) 岁岁:吓! 第4章 虫族4 亚雌业务员觉得自己是太激动了才会产生幻听。 这么优秀的雄虫阁下一定很受雌虫的喜爱,又怎么会需要用到和雌虫相同的方式求爱呢? 童岁道:“是的,我已经有心怡的雌君人选了。” 亚雌业务员两眼一黑,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么好的雄虫阁下居然有喜欢的虫了?! 那只军雌究竟是上辈子拯救了星河系,还是这辈子拯救了帝国,到底要长得多好看,财产多丰厚,才能让这样一位年轻礼貌的雄虫阁下看中? 亚雌业务员深吸了几口气,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您确定是要向一位军雌提出结婚申请吗?一旦对方同意了,他就会自动成为您的雌君。” “是的,我确认。” 即使是心里有万千个不愿意,但亚雌业务员还是调出了童岁的网上申请。 看着上面的个人资料时,亚雌心底惊了几秒。 精神力只有D吗? 刚才能轻易的引起雌虫的躁动,这可是许多精神力A级的雄虫都做不到的。 他只能把原因归结于,那只雌虫刚好到了躁动期…… 亚雌悄悄抬头又看了一眼童岁,脸颊绯红。 虽然精神力D级在雄虫中等级不算高,可是他的外貌和性格,却比其他的雄虫高了几万倍。 而且还这么的钟情。 亚雌默默夹紧了在柜台后的双腿,直了直腰板。 不能再想胡思乱想了,再想下去他也要进入躁动期了。 他将资料页下拉,在看到配偶一栏时,上面大大的“无”字。 没有配偶。 不仅没有雌君,也没有雌侍雌奴。 居然可以得到雄主所有的关注和宠爱,亚雌对那只军雌又多了几分的嫉妒。 但同时也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雄虫的数量较少,所以雄虫保护协会文件规定,在迎娶雌君之前,必须要有其他的雌侍,” 亚雌道:“那名军雌只能先作为您的雌侍,一年后,再到婚姻所进行修改。” 居然还有这种强制规定。 不过他是为了救出白星落,并不是真的求爱。 两人之间也不会有真正的感情,名分称呼都是虚的。 估计不等到一年后,他们就会分开。 于是童岁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同意。现在可以发出申请了吗?” “好的,童岁阁下,您说下那位军雌的名字。” 亚雌的双手放在搜索框里。 童岁道:“白星落。” “啊?”亚雌顿住,瞪大了眼睛,“童岁阁下,您能再说一遍吗?那位军雌叫什么?” “白星落。” 亚雌的脸色一变,声线微微哆嗦,迟疑道:“您、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位白星落上将大人吧?” 童岁点点头。 那乖巧温顺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亚雌已经可以预见要是上将大人的精神力再次暴动,能怎么伤害到眼前无辜的雄虫阁下了。 他不愿意看到这种血腥的画面。 “童岁阁下,您可能有所不知,白星落上将因为伤害雄虫已经被羁押了,您要不换一个人选?” 亚雌道:“我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军雌名单,您看看?” “我知道,但我是只为他而来,请帮我递交申请吧。” 童岁语气坚定,看样子他是不会放弃了。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亚雌并没有这么高的权限,于是他光脑联系了婚姻所的最高层。 “果然来了吗?” 一名英俊帅气的雄虫,轻扫过那申请窗口。 他身上穿着皇室的长袍,右手打着绷带,出现在本不属于他的婚姻所,“我就知道,白星落那种罪雌不会乖乖地接受审判。” “还是陆霆公爵您神机妙算,”他旁边的婚姻所高层谄媚道:“能提前想到白星落会利用雄虫这一点,白星落这次倒是聪明了不少。” “他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拒绝跟我合作了,只要把这个申请给驳回——” 陆霆点开发过来的资料,在看到精神力一栏时,嘲讽地笑出声,“说他蠢,他还真的蠢得无可救药,居然安排个只有D等级的雄虫?” “陆霆公爵,您的意思是……” “白星落为帝国做了太多的贡献,审判院忌惮他在军团中的影响,只判了无期。” 陆霆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道:“不彻底除掉他,始终是个祸害。” “他既然敢选择这个低等级的雄虫,我们之后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可就多了。” 精神力只有D级的雄虫,怎么可能安抚得了白星落S级的躁动期? 毕竟得不到彻底安抚的军雌,暴动起来,失手杀死自己的雄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杀死自己的雄主。 这种罪名可不是伤害雄虫这么简单的,就算是白星落再大的功绩,结局也只有一个死字。 “真不愧是陆霆大人,深谋远虑,白星落那种只会动武的军雌哪里是您的对手,就算是皇室里算上虫皇,也无出其右!” 婚姻所高层的马屁算是拍在点上了,陆霆的朗声大笑。 这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高高在上的帝国之星成为一只不知名的D级雄虫的雌侍,这个新闻,听起来真不错。” 陆霆抬抬下巴,懒懒道:“通过这个申请吧。” 童岁在接待窗口前面坐了许久,久到心里没底。 他虽然没有社会经验,但也清楚他要救下的不是普通的军雌,可是曾经树敌颇多的帝国上将。 只要有心人阻拦,童岁在短时间内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就在童岁坐立不安时,那只亚雌忽然惊呼一声。 “请示通过了!童岁阁下,我这就将您的结婚申请发送出去。” 童岁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又有些不确定,白星落那样自由强大的雌虫。会愿意嫁给一位陌生的低等级雄虫,成为他的雌侍吗? 星网上最近热度最高的莫过于对白星落的审判猜测。 下午的判决直播,光是直播预约的数量,就高达了几千万次。 这可是皇室祭典都没有的大场面。 直播还没开始,就已经有数万名网友提前蹲守在直播间里了。 公屏上刷过各种言论。 [还有半小时啊,前排瓜子可乐。] [这次的直播会有回放吧,我还打算下载之后,放给我家雌侍看,看看他最崇拜的偶像狼狈的样子。] [真是寒心,白星落上将为帝国做了这么多贡献,而他保护的子民却在他落难的时候幸灾乐祸。 我看到时星盗和星兽卷土重来时,还有谁会尽全力保护帝国?!] [帝国有这么多优秀的军雌,缺了白星落这只罪雌又会怎样?说到底,不过是你们这些雌虫为他脱罪的诡辩!] [有什么好吵的?等下审判结果不就出来了。] …… 半小时一晃而过。 直播间的画面也从一片黑暗,跳转到庄重肃穆的审判院法庭。 最年长的主审勃朗特,率先落座。 初代的长袍和厚重的老花镜,他是一只白发苍苍的老雌虫。 勃朗特管理了几十年审判院。 无论在民众还是皇室都颇具威严,让他来做主审,也可以看出帝国对这次的审判有多看重。 其他几位陪审员依次入场,在两侧坐下,表情各异。 主审勃朗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科技发展至今,早就有更多替代这种东西的产品,但勃朗特更钟爱他惯用的物件。 他翻开审判书,“把被告带上来吧。” 入口处传来了铁链碰撞的闷响。 手腕般粗的脚链将脚踝划出一道道的血痕,身上的衬衣也被血洇湿,紧紧地贴着皮肤,不难想象到发生过什么。 而白星落似乎感受不到痛苦,身上的枷锁再重,身上的伤口再疼,脊背依旧如同青松般挺直。 无论发生了什么,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帝国之星。 在白星落出现的一瞬间,直播间的弹幕就沸腾了: [活该!罪雌就应该受到惩罚!] [瞧他以前威风的那劲头,S级的精神力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像条野狗,啧啧,真狼狈啊。] [积点口德吧,白星落上将做错了事,自然有审判院裁决,而不是你们这帮星网暴民用正义的借口,可以随意侮辱的。] [果然再厉害的雌虫都离不开雄虫的安抚,白星落要是早点找个雄主,或许就不会发生精神力暴动了。] [快点判吧,我等不及了。] …… “白星落上将,这是审判院对你原本的判决,伤害雄虫按照星际法律,处于最高死刑的惩戒。” 主审勃朗特顿了顿,“但审判院考虑到你为帝国所做的贡献——” 虚拟投影上,罗列了无数条辉煌战绩。 这些无一不是白星落曾经带领帝国军团创下的。 无论是那一条拎出来,都优秀得一骑绝尘。 吵作一团的直播弹幕也第一次安静了下来。 他们可以对白星落做出各种诋毁,却无法磨灭这些实打实的丰功伟绩。 正是因为白星落的数次立功,骁勇善战,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一次次的击退星盗和星兽。 敌人投鼠忌器,这才换来了帝国长时间的安宁。 “审判院合议,将原本的死刑改判为无期徒刑,同时剥夺您以往的荣誉以及所有财富。” [居然只判了无期?!这绝对是黑幕,审判院的那些老东西看来也不可信了,收了白星落不少好处吧?] [伤害了陆霆公爵都可以安然无恙,照这样说,以后只要是有军功的雌虫就可以随意伤害无辜可怜的雄虫了?] [说功不抵过的,有本事你也像白星落上将一样啊,不用多,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碾压你。] [一辈子服刑也生不如死吧,荒星那地方生存条件可没有帝星这么舒服。] …… 主审勃朗特将判决书交给了身边站着的助手。 助手将判决书递到位于被告席的白星落,翻开至最后一页。 “如果没有任何异议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从上庭以来一直冷静沉默的白星落,忽然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底森冷和冷冽的杀意,让在场所有虫为之一振。 来自等级和血脉的压制,如雾气般蔓延开。 只见白星落抬起手接过了助手的笔,轻轻一捏,顿时化作了齑粉,从指缝漏了下去,随风散开。 “你们无权处决我。” 一句话让全场戒备起来。 两侧的军雌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仔细看的话,却发现他们的手都在颤抖。 他们没有忘记眼前的白星落,是怎么样强大。 要是白星落真的不服判决,不仅在场的虫无法奈何他,就算是出动正规的军团,恐怕也伤不了他分毫。 “白星落,你是打算和帝国为敌吗?” 主审勃朗特这些年经历过风风雨雨,饶是如此,额角也渗出了一滴冷汗。 白星落要是叛逃,手里掌握了大量的军团机密,要是加入星盗的麾下,甚至能威胁到整个帝星的安全…… 他不敢再想。 “主审大人,您看——” 陪审员低声在勃朗特的耳边说了什么,其他虫并不得而知。 就见勃朗特严肃古朴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犹豫神色。 他皱着眉头,最终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见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纯白的身影站在入口处。 童岁一身纯白,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他如同王子般梦幻,仿佛无意闯入这场纷争,又遗世而独立。 那份美好和宁静,将时空静止。 上帝!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雄虫?! 直到他迈着步子,径直朝白星落的方向走去。 所有虫才反应过来。 [等等,他要干嘛,危险别过去,白星落会伤害到您的!!] [那些军雌都死了吗?还不快点阻止!] [天啊,我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了……] 然而,他们想象中血腥恐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童岁走到遍体鳞伤的白星落面前,缓缓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在法庭和直播间几千万观众的围观下,轻轻地盖在了白星落的背上。 将那不属于他的耻辱盖住,如同为这场荒唐的闹剧,落下了帷幕。 童岁垂眸。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白星落。 和星网上看到的录像给人强悍冰冷的感觉不同。 褪去了所有的舆论和光环,真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让童岁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要做的可能不仅仅是任务,要拯救的是孤立无援的一条生命。 周围安静到针落可闻。 童岁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拭去他脸颊的血污,轻声问:“白星落上将,你愿意和我登记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见到岁岁前,落落:龇牙,超凶! 见到岁岁后,落落:雄主贴贴~ 第5章 虫族5 白星落缓缓地抬起眼。 在看到入口出那抹白色,目光触及眼前高贵漂亮的雄虫时,眼底酝酿的风暴莫名的一点点平息。 他不认识眼前的雄虫。 就连那突如其来的结婚申请,白星落原以为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为了看他从希望跌至谷底。 白星落拥有S级的精神力,代表着他需要比其他的军雌承受更加恐怖的躁动期。 可无论精神力暴动得多么汹涌,他都不曾寻找雄虫安抚。 他不愿意放弃自己保卫帝国的信仰,更不愿意臣服于其他人身下,去祈求骄傲又自大的雄虫怜爱。 可眼前的雄虫和他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 雄虫年轻又羞涩,脸颊微红,西装外套上带着他香甜的味道,指腹柔软而温和,如同羽毛般拂过他的脸颊,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白星落上将,你可以和我登记结婚吗?” 白星落的视野有些恍惚,理智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仿佛又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脏,又痒又麻,被直接触碰到的脸颊更是无法抑制地滚烫起来。 好想答应。 好想让他的视线永远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好想让他成为自己的雄主,即使是雌侍也无所谓,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他甘愿如此。 童岁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忐忑。 他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唐突了? 哪里有人认识的第一句话就是求爱的,就算换作他是白星落,也不可能轻易地答应啊。 童岁敛下眼皮,纠结地不由咬住下嘴唇。 要怎么让人同意啊…… 正寻求别的方式时,忽然感觉手心微微一湿。 他抬起眼,在看清白星落的动作后,浑身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眼角微微泛红。 白星落弯下了挺直的脊背,双手捧着他的手,动作无比的虔诚,冷峻的眼眸微微垂着,冷冽锋利的唇轻轻蹭着他的手心。 透出一句沉沉沙哑的话:“童岁阁下,我愿意。” 那是在其他时候都不曾见过的柔软。 这大概是白星落第一次用这么臣服的姿态。 在场的其他虫被吓到大气都不敢出。 以往就是遇到精神力等级A的雄虫主动示好,这位白星落上将也永远是冷冰冰的,一副十分厌恶的表情。 他们几乎无法将眼前满眼柔和的白星落和高高在上的帝国之星联系起来。 百炼钢变绕指柔,就在这瞬息之间。 眼前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漂亮的雄虫,究竟具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能比A级的雄虫更具有吸引力? “白星落,你这是在钻星际法律的空子,逃避审判院的处罚吗?”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这话一出,白星落森冷的目光便刺了过来,如同雪山之巅,冷漠寒凉,望着他的视线如同在看待一颗尘埃。 那名陪审员被吓得僵在了原地,双唇止不住的打颤,哆哆嗦嗦地道:“我什么都没说,您继续。” 他怀疑自己要再多说一个字,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自己被吓破胆的陪审员,作为主审的勃朗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缓缓开口。 “白星落上将,您确认要让童岁阁下成为你的雄主吗?” “我确认。” 直播间里经过了短暂的震惊,所有围观的观众都反应了过来,弹幕挤满了整个直播的屏幕。 [不是,这不都宣判了吗?难道这都可以让白星落免罪?] [为了逃避惩罚找了只无辜的雄虫,白星落也太卑鄙了吧,那位可怜的雄虫阁下还这么的年轻漂亮,一定是受到了胁迫。] [@雄虫保护协会,你们怎么做事的?] [srds,我真的很想问问白星落在哪里找到的小雄虫,我承认我心动了,长得好可爱,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这样都能脱罪的话,以后犯罪的军雌都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要是他们是真的互相喜欢呢,帝国的规矩可写明了,雄虫的个人财产是帝国无法干预的。] …… 他们的看法并不能影响到审判的进程。 主审勃朗特看向助手,命令道:“去替白星落上将把镣铐打开。” 助手愣了下,正在犹豫时,就听见白星落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开。” 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嚓。 手腕上看似坚固的镣铐被捏断,哐当的掉在地上。 “……” 在场的虫们心下不由一凛,他们自然知道是管不住白星落的。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脆弱得有几分滑稽。 童岁脸色微变,往后退了半步。 好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拯救计划有点多余,白星落根本就可以自己逃出来的吧。 而这个退后的细微动作被白星落清晰地捕捉。 白星落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听手下士兵的闲聊过,雄虫讨厌太暴力粗鲁的雌虫。 白星落看了一眼脚腕上的镣铐,几乎没有太犹豫,气息幽若地咳了两声,看向拿着钥匙的军雌。 “我没力气了,请帮我解开。” 军雌:“……” 太茶了! 要不是看到地上躺着阵亡的手铐,被揉面团似的一幕,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白星落可是曾经一人单挑过整个星盗团,可以手撕机甲,就连战役中的机甲坠毁都可以安然无恙的存在! 这点皮外伤看似吓人,但对于S级精神力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而听到这一句话的童岁完全相信了,他抬头朝勃朗特道:“主审大人,我的雌侍身体不适,我想先带他回家了。” 童岁的声音清朗悦耳,和他本人一样干净。 白星落的心脏鼓噪着,心跳得非常快。 像是一件摆在展品柜角落上许久无人问津的礼品,终于迎来了一双手,轻轻抚去了他身上落满的尘埃,将他抱回了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是他的雄主了。 多么美妙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是他早知如此,就不会在第一次收到申请的时候,拒绝见面。 他真的太该死了,居然做了个这么愚蠢的决定。 如果不是雄主执意见他,或许就错过了这次上帝给他的恩赐。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白星落感觉呼吸都快停滞了,胸闷闷闷的。 如果不是害怕吓到他的雄主,白星落简直想匍匐跪地,为自己的无知自大而赎罪,祈求对方的原谅。 童岁回过头,看到白星落正望着他,双眼有些失神,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不会是伤口感染发烧了吧?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冰冰凉的柔软手背轻轻贴上白星落的额头,感受对方的体温。 “嗯?好像也不是很烫?” 白星落紧张的瞳孔微微紧缩,愣在原地,张着嘴却脑袋一片空白:“童岁阁下您——” “还叫名字呢?” 童岁轻轻弯起眼角,纠正道:“从你答应我的求婚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雄主了。” 雄主。 听到雄主两个字从童岁的嘴里说出,白星落几乎都要膝盖发酸站不住了。 没有什么对于他而言,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就算是帝国最高礼遇的授勋典礼,他也不曾这么失态过。 白星落张开嘴。 喊出那两个字,比他学会开机甲的难度都高。 他憋得额角渗出汗滴,冷峻的脸庞也漫上了淡淡的绯红。 他真是太没用了。 童岁阁下一定会对他很失望—— 他偷偷抬起眼,原以为会看到责备,却对上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带着几分笑意。 “好啦,喊不出来就下次,我们先回家吧。” 扑通扑通。 白星落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对什么事物的态度都很淡,唯一的信仰是保卫帝国,这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而如今见到了童岁,白星落才意识到,或许他现在才找到了真正的信仰。 独属于他,唯一的信仰。 而收看直播的星网观众们: [我明明是来看戏的,怎么被塞了一大把狗粮?快噎死了!] [这么温柔的雄虫是真的存在的吗?呜呜呜,我酸了,童岁阁下,我喊雄主超级大声,你能不能考虑下我啊?] [陆霆大人对不起,我宣布我有新的墙头了!童岁阁下,我要为你生虫蛋!!] [一分钟内,我要这个雄虫的所有信息!] [你们是没有见过雄虫吗?一个个如饥似渴的,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弱鸡,估计精神力也高不到哪里去。] [前面的都快酸死了吧,不是没有见过雄虫,是没有见过这么有礼貌又漂亮的雄虫,你要不服,把你的照片贴上来给大家鉴赏鉴赏?] 主审勃朗特草拟了一份新的无罪释放书,交给了童岁。 “童岁阁下,虽然按照星际法律的规定,我们无法审判您的私人财产,但为了公正性,我们会不定期,以各种形式考察二位的婚姻状况。” 童岁有些懵,“考察?” 他还以为只要是顺利登记结婚,将人救出来就可以了。 怎么还有后续? 主审勃朗特道:“当然,我们是以不影响您的生活的前提下进行的,还是您其实另有打算?” 被戳中真实想法的童岁:“……” 毕竟和陌生人建立在短时间里建立亲密关系太不现实了。 他的确曾经有想过在这之后,两人挂着名义上的配偶关系,但继续各自的生活。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落空了。 童岁接过那无罪释放书,另一只手拉住白星落的手指。 在对方惊讶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十指相扣举起来,笑容明媚又甜软,道:“主审大人放心,我们会生活的很幸福。” 在场的其他虫看着他们离开,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童岁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头,胆子真大,居然连白星落上将的手都敢牵。” “他的精神力真的只有D吗?” “勃朗特大人,我们需不需要先派一辆救护星舰跟随,防止出现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众虫虫:又惊又慌,有点酸怎么回事?还有就是,岁岁真的不喜欢麻袋吗? 童岁:“……” 咱就是说,有谁可以拒绝一个香香甜甜的雄主呢? 之后不出意外都是日更啦,新人作者菌要上榜需要大家的收藏和支持,拜托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挨个亲亲宝贝们,啵唧啵唧啵唧!! 第6章 虫族6 出了审判院后,在童岁向系统确认过周围没有人观察他们后,他松开了一路牵着的手。 “抱歉啊,白星落上将。刚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牵你的手,我想在其他虫的面前表现得更加真实一点。” 童岁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语气称呼也变得客气而疏离。 白星落的眼底随着沉了下来。 如同一瞬间从高高的云端坠落下来,打碎他所有不真切的美梦,摔的他狼狈又来不及抽离。 白星落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不暴露自己内心的语气,淡然道:“是谁派你来救我的?” 雄虫的数量本来就稀少,而童岁出现的时间又这么的巧合。 如果真的是仰慕他,为什么等到这种时间点才出现,这分明是为了把他救出来才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白星落不是想不到,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答应童岁成为自己的雄主的那刻开始,相当于把自己全部交付出去了。 从星际的法律来说,他已经失去了独立的公民权利,是童岁的个人财产。 帝国无权裁决雄虫的个人财产,相对应的,雄虫甚至可以决定雌君雌侍的生死,而不用受到处罚。 白星落不畏惧死亡,只能但愿,派童岁来救他的幕后之人不会让他做违背帝国利益的事。 这是他唯一的底线。 童岁在被白星落质问的时候,有一瞬间慌了神。 他在脑海里,他和系统确认了一遍。 系统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在世界中的白星落是无法感知到他身上所携带的系统,童岁这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没有谁派我来,但我的确是为了救你。” 童岁真诚道:“您为帝国做了这么多的贡献,我很敬佩,只是觉得您不应该被如此重惩。” “要是、要是你实在介意的话……” 童岁说着皱起了眉头,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又瞒过审判院的考察,但又让两人都舒适的方式。 “我不介意。”白星落道:“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能被您以这种方式救下,我很庆幸,这是上天赐予我最大的幸运。” 他没有考虑过童岁的话里是否存在欺骗他的可能,只要是从对方的嘴里讲出来的,他都愿意全部接受。 听到白星落这么直白又热切的表达,本就脸皮薄的童岁更是脸上发烫,碎发下的耳尖悄然滚烫。 “外面不安全,我们回去再说吧。” “好。” 童岁没有私人的交通工具,于是他们搭乘了一辆公共星舰。 他目前所居住的出租房,在远离帝星中心的郊区。 周围高耸入云的钢筋建筑逐渐被低矮的楼房取代。 因为租金低廉,所租住的位置偏僻,除了墙体明显的破败感,就连楼道的卫生也一言难尽。 白星落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想不明白雄主如此出色的雄虫,为什么会居住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侍奉他的其他雌君雌侍都是怎么做事的?! 雄主应该被高高捧在手心。 如果是他,一定会让雄主住在最好的环境里,沐浴着阳光,与鲜花为伴,悠闲地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童岁偷偷瞥了一眼白星落皱着的眉头。 他掏出钥匙,在打开门前,有些不好意思道:“白星落上将,这里的条件确实有些差,不过房间里整理的还算干净。” 白星落虽然是军团上将,财产颇丰,名下拥有数颗属于自己的宜居星。 但在拿下累累战功之前,经历的艰难环境数不胜数,能待在这样的环境已经足够好了。 更何况,这可是雄主的房子。 比起对环境的关注,白星落更在意即将要面前的其他雌虫。 虽然他没有在童岁的身上闻到其他雌虫留下的气味,但这不代表着,童岁没有其他的雌君或者雌侍。 白星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和他们和谐相处,但他很确定,他想要留在童岁的身边。 无论怎样,他都会努力尝试的。 童岁打开门之后,他想象中的其他雌虫并没有出现。 房间里的摆设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单调又乏善可陈,比起楼道的脏乱破败,却又显得干净温馨。 而白星落愣在原地,没有动。 童岁替他拿来了更换的室内拖鞋,见他愣在原地没动,轻声道:“条件确实是差了点,要是你接受不了——” “童岁阁下,”白星落忽然出声,冷峻的面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格外亮,“您房间里为什么没有其他雌虫的味道?其他的雌君雌侍呢?” 童岁轻笑出声,“当然没有别的味道,因为我这就只有你啊。” “您的意思是……” 白星落感觉自己的声线都因为不可置信的兴奋而细细颤抖着,“您没有其他的雌君和雌侍吗?” “嗯,是这样。” 白星落的呼吸又深了几分,他极力地压制住心头的狂喜。 即便是刚才他怎么劝自己,但从心底是不希望有其他的雌虫出现,他不希望有别的雌虫分摊雄主的爱。 而这几乎不可能。 如今童岁、他的雄主亲自告诉他,这个家里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雌侍。 只有他一个! 白星落从巨大的狂喜中缓过神来,低眸看到童岁手里拿着的居家拖鞋。 他几乎没有犹豫,熟练地接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童岁阁下,我帮您换鞋。” “不、不是,” 童岁慌忙地想后退,但脚踝已经被对方宽大的手掌被握住了,他只能扶住门框,稳住自己的身形。 “我是给你准备的,我自己可以换……” “这是我的义务。” 白星落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童岁的脚踝,执意替他脱下鞋袜。 这是一只基本的雌虫必备的义务,他必须保证自己的雄主舒适。 在帝国的军雌学院中,白星落不仅仅是机甲等实战课程名列前茅,雌虫必备的所有生活技能也样样精通。 他之前是不愿意位于雄虫之下,除了帝国,没人能让他屈服。 但对象是童岁的话,白星落并不介意去做这种带有讨好性质的事。 只要雄主能高兴,他—— 童岁蹲下身,扣住他的手腕。 “白星落上将,您不用做这种事,我能自己来,您快起来吧。” 声音清亮干净,但语气依旧是那副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 白星落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是他做的不好吗?所以雄主会拒绝他的靠近? 还是因为在童岁的心里,他只是那所谓的帝国上将,而不是自己的雌侍? 童岁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但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雄主并不是真的爱他。 这样的认识让白星落有些无所适从。 学院只教授了他们如何侍奉自己的雄主,但并没有告诉他,怎么令一只雄虫爱上自己。 童岁并没有注意到白星落情绪的变化,转身进了厨房捣鼓了一阵,倒了两杯水出来,却发现门口依然站着的身影。 “白星落上将,您进来坐吧。” 白星落脑袋昏昏沉沉的。 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而且每一样东西都是童岁用过的。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来,白星落感觉自己刚冷却的脸又重新热了起来,他在童岁的对面坐下。 “给,先喝口水吧。” 童岁将其中一杯水递给了白星落。 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白星落忽然站了起来,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他手里的水。 “怎么、怎么了吗?” 童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就算是您为了救我,但从名义上讲,我都是您的雌侍。”白星落道:“这些事情应该是我来做。” “嗯,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童岁从柜子里拿出了医疗箱,“但雄主替自己的雌侍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不,这不正常。 帝国所有的雄虫都是这样,他们不会关心自己的雌君或者雌侍,只会在乎他们自己。 甚至只要惹到他们心情不好,对雌虫就是非打即骂。 白星落抬起眼,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雄虫。 可是他的雄主一点也不凶,还会为他披衣服,给他倒水,冲他甜甜的笑。 童岁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打开手里的医疗箱,“把衣服脱了吧,我先替你上点药,之后再去休息。” 白星落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伤口并不严重。” 让雄主替自己上药,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估计说出去,在星网上都没有虫会相信。 白星落悄悄瞥了一眼童岁的手。 手背白皙匀称,没有多余的隆起青筋,指尖也是莹润的,指节不明显,指尖尖尖的泛着粉。 这样一双手,几乎满足了他对手的最高赞美。 童岁语气里经常带着的那点笑意变成了严肃,他皱了点眉头,“伤成这样了还不严重吗?” 白星落点头,一脸认真地解释道:“这伤口对于S级的军雌而言,真的不算什么,我们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就算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可以自己恢复。” “自愈能力再强就不会疼了吗?”童岁严肃道:“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想法,但是这药今天一定要上。” 白星落说不出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觉。 虽然雄主的话很绝对强势,但他的胸膛却暖烘烘的,雄主是为了他才生气的,因为他在乎自己的身体。 他的雄主真是帝国里最好的雄虫。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到看见的一句话—— [你还要警惕内心泛滥的爱,孤独的人总是迫不及待地向与他邂逅的人伸出自己的手。] 第7章 虫族7 于是白星落二话不说褪去了童岁之前替自己披上的西装外套。 纯色的里衬上沾了点点猩红血迹。 他羞愧地想用手去遮掩,又生生止住了,手指攥紧,绷紧的手背上隆起青筋,歉疚道:“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 “我帮您手洗吧,我一定会洗得很干净的,您不用担心。” 白星落说话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眼睛格外亮,仿佛洗这件衣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重要任务般,格外的珍视和宝贵。 “嗯,不过你要答应我,要等你的伤口养好了才能洗。” “好。” 他将西装外套整齐地叠在一边,语气无比珍重道:“我会替您暂时保管好这件衣服的。” 童岁拿着医疗箱里的棉签和酒精,从茶几的一端站起来,走过来,坐到白星落的身边,“我看看你的伤口。” 距离忽然的拉近,又处于封闭的空间。 童岁身上香甜的气息骤然将他笼罩,宛如花瓣上晶莹的露水。 白星落浑身僵硬,后背坐得笔直,冷峻的一张脸绷得更加紧绷,喉结频繁地上下滚动。 雄主的味道真的好香。 他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空虚感,夹杂着燥意,想要凑近些,仔细闻闻这香气。 好好尝一尝。 各种扭曲和混乱的念头交织,从黑暗里爬出来的念头悄声告诉他,放肆一次,或许雄主对他也不反感。 咚咚咚。 他几乎在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被雄主听到。 他的理智一直死守着最后濒临崩溃的底线。 雄主不爱他。 没有经过同意,他不可以强行索取,这是恩将仇报的小人行为。 可他明明是自己的雄主…… 白星落卑劣又心虚地想到:稍微索取一点点,是可以被应允的吧? 见他没有动静,童岁垂下眼。 看到白星落手腕处细微的几处瘀痕和擦伤,应该是长时间佩戴镣铐留下的。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白星落的手背时。 白星落忽然蹭的一下抽回手。 他浑身紧绷,如水银般的发丝下,额角滑下一滴汗。 被触碰到的手背明明没有留下痕迹,但白星落却觉得无比滚烫,穿过表皮,激起一阵隐秘又无法遏制的酥麻。 白星落也接触过其他的雄虫,S级的、A级的,但只是觉得那些雄虫盲目又自大,令他作呕。 而童岁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触动,无论是在审判庭上的靠近还是如今。 这异样的感觉,甚至让他直接在童岁的面前维持不住体面。 “童岁阁下,”白星落的双眼泛着红血丝,呼吸偏重,语气比往常更加的执着,“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他害怕再这么下去,会再次控制不住精神力的暴动。 不能在雄主的面前再失态了。 “好吧。” 童岁把手里的棉签交了出去,但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不带任何杂念地看着他,“不过我要看着你,上好药才能停下。” “好。我会照做的。” 白星落用小小的棉签,为自己的伤口上药。 比起上药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感,他更加在意的是童岁的目光。 不沾世间任何的污秽,干净纯粹,专注而温和,眼角总带着一点软糯的笑意。 他在执行各种艰难凶险的任务时,路过遇见过许许多多美丽的行星,神秘而静谧,但在此刻,在童岁的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他握着棉签的手止不住的缩紧,仿佛将自己完全剖开,毫无隐私地安放在童岁的面前。 他害怕被看穿内心的不轨。 很快咔嚓一声,木棍不堪重负断在他的手里。 “……我不是故意的。” 白星落将断掉的棉签藏在手心,试图隐匿,销毁证据。 这是他第二次在自己的雄主面前有暴力举措。 他的雄主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野蛮粗鲁的军雌,甚至在心里厌恶,后悔救下他。 会不会也和星网上的那帮网友一样,认为他是个危险分子…… “这样啊,” 童岁并没有露出半天他心里想所想的厌恶,而是低头,在医疗箱里翻找,找到了一袋医用棉花,“用这个试试,再怎么用力都没有关系哦。” 柔软而洁白的棉花,静静躺在童岁的手心。 白星落的心脏停跳了几拍。 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最冰冷的风暴时,童岁给他的却是一场绵绵的春雨,沾着青草味的雨水。 充分的养料,会滋长不该有的情绪,变得贪婪。 白星落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动,紧紧盯着童岁的手指,看起来比棉花更加的柔软。 很想碰一碰…… 白星落强忍着心底翻涌的骚痒,像是害怕童岁反悔似的,快速地伸出手。 手指在接触棉花时,轻轻地从童岁的手掌心擦过。 很轻,带走了一点似有若无的温度。 白星落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亮光和翻滚的欣喜。 碰到了。 他碰到了雄主的手心。 柔软的,比手里的棉花更加柔软。 雄主真的好可爱。 这次是手心,那下次会不会有机会可以是手指尖尖吗? 那好多次之后,他是不是可以…… 白星落的视线快速在童岁的嘴唇上扫过,心脏跳快了几拍。 就算目前他们只是虚假的配偶关系,但他一定会努力找出让雄主爱上自己的方法。 他要永远地留在雄主的身边。 白星落的脑袋热热的,以前独立在战场上清理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依旧能保持冷静理智,以最高的效率完成。 可换作身上这点忽略不计的小伤。 他处理地却东落西落,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勉强上完。 那双莹亮的眼眸望着他,“童岁阁下,我上好药了。” “嗯,” 童岁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上巡视了一遍。 果然不愧是帝国的最强战斗力,即使在负伤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感觉到肌肉下蕴藏的能量,甚至还有种被凌虐的战损美感。 在视线挪到他的脸颊时,童岁注意到那一抹细小的擦伤。 “漏了这里。” 他指尖沾了点药水,俯下身,指腹轻轻地从他脸颊边划过。 “可以了,今天到这吧。” 童岁收拾起了医疗箱,转身去洗手。 而白星落浑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脸颊上残留的触觉,如同落在水面上的羽毛,轻盈,却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水面上是波光浮动。 他的脸颊完全红了起来。 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想触碰脸上那片烧热的皮肤,又有些不舍,怕抹去了雄主留下的痕迹。 雄主替他上药了。 上药…… 用手帮他上的…… 白星落感觉背上翅翼周围的皮肤也热了起来。 展现自己的武力,是他们隐藏在基因里的本能,足够的强大才能吸引自己的心爱的配偶。 可他的雄主会喜欢吗? 那种坚硬喋血,血腥气浓重的,被无数星盗和星兽闻风丧胆的杀人武器。 会不会太突兀,吓到雄主? 不能这样。 擅自露出翅翼是一件很冒犯雄虫的事,即使对方是自己的雄主,也太过放浪形骸了。 童岁并没有察觉到白星落在想什么。 他收拾好医疗箱之后,就在考虑今天晚上的睡觉的问题了。 有审判院的监督,为了避免被察觉出端倪,他和白星落暂时要住在一起。 这也是问题的所在。 原本的一室一厅,单人床,住他一个刚刚好。 多了白星落,往哪塞? 军雌的体格本就比雄虫要健壮,个子更高,况且白星落的还带着一身伤,客厅里那狭小的沙发根本塞不下。 换房子的事,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不过帝星的房子寸金寸土,即使这偏僻的老房,依旧租金不菲,光靠着他账户里可怜的雄虫补贴,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 这么下去可不行,得要想办法赚钱。 但是童岁在穿越之前是个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唯一会的……做题。 做题在原本的世界或许还可以换一份家教之类的工作,可是到了截然不同的虫族世界,知识也发生了颠覆。 这唯一的技能也不管用了。 他打开了光脑,在星网上发了个帖子,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希望找一份工作。 帖子很快有了超出他预想的回复数量。 [楼主是来钓鱼的吧?] [真的是,雄虫还找什么工作,你的雌君和雌侍呢,怎么天天都有虫的绿贴。] [原来雄虫也会缺钱的吗?长见识了,] [我的评价是,不如多找几只有钱的雌侍,就可以咸鱼躺平啦。] [雄虫是虫族的瑰宝,怎么能干辛苦的工作,如果楼主真的是雄虫,私我一下呗,我养你。]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复,童岁关掉了光脑,不禁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真的没有那种,他能做的正经工作吗? 或许是他皱眉的神情太过明显,被一直在悄悄观察的白星落发现了。 “您怎么了?有烦心事吗?” “我想找一份工作。” “为什么?” 白星落有一瞬间的慌张,难道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雄主宁愿去工作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因为雄虫保护协会在成婚之后就会完全断了补贴,我需要那笔资金,换一个大点的房子,让你住的更舒服些。” 白星落呆呆愣在原地。 雄主是为了想让他能居住的更舒服,才想着要出去工作赚钱的? 是为了他。 眼前漂亮到宛若白昼月亮一般的童岁,又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幽幽的一点光亮,已经足够将他从无边的刺骨寒潮中打捞出来。 就算是他倾尽所有,也不足为道。 童岁只见自己的光脑忽然闪了下。 他打开察看,居然是一笔转账记录? [您的账户收到一笔来自白星落的转账+10000000000.00星币,余额10000002472.20星币。] [产权变更:帝星一苑、星河洲别墅区一幢2号、M546行星……] 上面的数额让他来来回回几次,才数清。 一百亿?! 更别提后面跟着一大串看不过来的实体地产和股票各种硬核资产了。 ……为什么有种被包养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关于我救了个百亿老婆但自己是个穷光蛋这件事 落落:工作?不存在的!(贴贴)(骄傲打滚)(光速打钱) —— 第8章 虫族8 哪有人刚认识不久就大额转账的,万一他是骗子呢? 真想安利一下反诈app。 童岁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星落,柔软的声线里带着几分的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那一缕的叹息,被白星落却会错了意。 他坚定道:“这是我全部的财产,或许不多,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操心钱的事。” 童岁神情复杂,看了眼转账信息上面的零头,猝然再次被晃了晃眼睛。 果然是看一次就会震撼一次的程度。 在那一串数字面前,自己账户上寒碜的两千多星币,简直输得裤衩都不剩。 不过能免费体验下百亿土豪的快乐就够了,钱总归还是得还给别人的。 白星落只听见他的光脑震了下。 他收到了一条转账退回信息—— 童岁却将那笔钱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白星落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 这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雄主连碰自己的钱都不愿意。 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太难过,但声线的一丝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没底气。 “您是觉得太少了吗?” 怎么可能太少了? 那可是数不清的单位,就算是在虫族的世界,也不是普通有钱的程度了。 能有如此庞大的数额,这都要靠白星落出色的个人能力。 作为军雌也不是个个都很有钱的。 他的每一分钱,都是在战役中浴血奋战,靠敌人的尸骨,无数次的获得嘉奖,才积累出来的。 童岁怎么好意思拿走? “这些钱是你用自己的拼杀换来的,你应该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给我。” 童岁的话,让白星落愣了几秒。 雄虫娶军雌,大部分都是冲着较为丰厚的财产。 花雌侍的钱,是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因为雌虫的赚钱能力不够,还会遭遇冷暴力,甚至动手用各种残酷的手段凌虐。 但雄主不同,明明自己都在考虑工作了,却让他把钱花在自己的身上。 白星落平时除了训练没有别的嗜好,工资和嘉奖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没有太多的意义。 可此刻,他却很明确。 他只想把自己的钱给雄主,让雄主过上更好的生活。 白星落偷觑了一眼执拗的童岁,雄主似乎在这一点上格外的坚持。 雄主总会有自己的坚持。 为他上药的时候,还有现在,总是那么的温柔,却又包裹着自己的坚持。 他的雄主,真的和别的雄虫不同。 白星落想,他要是在把钱转回去,应该也会被退回来。 他必须换一种说法。 “童岁阁下,您也不希望我们被查出来吧。” 白星落接着道:“我是您的雌侍,从星际的法律出发,我是您的私人财产,我名下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您的。” 他再次将那笔钱给转了回去,并且道:“要是我保留财产,审判院恐怕会起疑。” 童岁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感叹道:“你考虑的这么周全!” 面对雄主的夸赞,白星落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毕竟他的雄主是这么的信任他,而他却以这样的借口捆绑他,收下自己的钱。 但一想到雄主可以用这些钱,脱离这破房子,住进更舒适的环境,就觉得胸口鼓鼓胀胀的,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童岁在光脑上捣鼓了一阵,忽然发现在储蓄界面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功能。 [绑定亲情卡] 看样子是因为用的人不多,所以才把这个功能挪到角落里。 童岁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捣鼓捣鼓,最后跳出来一个“绑定成功”的提示。 下一秒,白星落的光脑便收到了一则消息提示。 [您的雄主童岁已将您设置为亲情账户,您可使用亲情代付方式,使用对方账户余额。] 白星落愣了下。 他是知道这个功能的,但亲情卡这个功能在之前推出时,被无数虫诟病。 反抗最激烈的言论,大部分来自于雄虫。 他们认为雌虫只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凭什么给他们自由花钱的副卡权益? “你收到消息提示了吗?” 童岁往前凑了凑道:“我刚才看到有这个功能,真是太好了,这样就当是先帮你把钱保管着,你要随时使用也很方便。” 白星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罕见的茫然。 谁都无法抵御这种独一无二的对待。 在对上童岁清澈见底的圆润眼眸时,说不出的暖意在他的心脏处蔓延开。 可还没有等到这一股暖意,流到四肢百骸,就听到童岁道: “等到时我们离婚了,我再把钱还给你。” 离婚。 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 白星落有些恍惚地看着那漂亮的唇瓣,红润饱满,嘴角总会小小的上翘,带着淡淡的笑。 这么温柔好看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凉无情的话? 童岁看白星落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整个人好像灰了两度,仿佛看到他头顶笼罩的大片阴霾。 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白星落的光脑响了起来,将他从低气压里抽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通讯发起人,眼底暗了暗。 “我能去接个通讯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自己,但童岁还是点点头。 得到雄主的许可后,白星落走到了阳台,关上门。 通讯刚刚接通,就听到对面兴高采烈地声音。 “上将!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带他们训练完,听到这个消息都快哭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虚拟成像,浓眉大眼的军雌出现在上面。 这是他的副官,谢飞白。 白星落看了一眼他的背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训练基地。 “我看网上都吵起来了,不仅没有看成笑话,还看到您嫁给了一位这么优秀的雄主。 不过他们再气也没有办法,这可是审判院的无罪释放,气死他们算了。” 谢飞白絮絮叨叨个不停,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对面一直没有讲话。 他犹豫着小声道:“上将,您怎么了?难道是那个雄虫——” “不是。” 白星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抬起眼,那双霜寒般的淡蓝色眼眸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他是我的雄主,你应该对他的称呼放尊重点。” 谢飞白立刻收敛神色,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臣服。 同时他的心底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星网上所有人都在说那位忽然冒出来的雄虫,是白星落的提前安排,为了逃避星际法律的罪罚。 身为副官的谢飞白却很清楚,一个可以为了帝国牺牲性命,把荣誉当做信仰的上将,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这位叫童岁的雄虫,他以前从没有听白星落提起过。 再结合刚才和他急眼的态度…… 白星落本身对雄虫的态度一向都不怎么样,对于精神力高等级的雄虫示好,也熟视无睹。 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偷偷恋爱啊。 难道真的是隐藏的太好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向沉默少语的白星落却主动开口了。 “童岁阁下和其他雄虫完全不同。” 谢飞白心想啊对对对,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位童岁阁下的确是一表人才。 但说完全不同,是不是太夸张了? 白星落继续道:“除了我以外,他没有雌君和雌侍,甚至替我上药,不愿意收下我名下的财产。” 等等?! 谢飞白怀疑自己幻听了,即使这话是从不苟言笑的白星落嘴里说出来,他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上将,您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可能会有雄虫在会甘愿做这种事?更别提拒绝接收财产,还没有别的雌君雌侍。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是啊。 就连白星落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但这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这位童岁阁下这么好,您怎么看起来还心事重重?” 白星落垂下眼眸。 他是贪心的,即使是童岁为了救他而来,但他不想放手,不想离婚,也不想他的眼睛看别的雌虫。 他只想让雄主爱他一个。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些和谢飞白说。 他表情很快重新恢复冷漠,看向那虚拟成像,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道:“帝国现在虽然平静,但日常的训练不可以松懈,尤其是边防的战略部署。” “是,上将。” 谢飞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小声问:“您还会再回来吗?军团里的大家都很想你。” 军雌在拥有雄主后,都会被繁重的家庭义务给束缚。 而大部分雄虫因为面子问题,又不乐意让自己的雌侍或者雌君出来工作。 这也是白星落排斥雄虫的一点。 他热爱这片星海,无数次地用身躯将它保护。 但既然他选择了童岁,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是再也无法回到战场,他也会选择接受。 因为他有了新的需要守护的东西。 “抱歉,”白星落道:“能保护帝国的还有很多出色的军雌,而雄主的身边,只有我。” 他挂断了通讯。 只留下了谢飞白独自在那边错愕。 这真的还是那个天天泡在训练场,冰冷无情,仿佛除了守卫帝国外,永远察觉不到其他事的白星落上将吗? 远处黑夜下黯淡的灯火,而房间里却格外的温馨。 白星落果断地转身走向这光明。 他打开推拉门时,正撞见童岁笨拙的在沙发上铺被单,奶黄色的被单在他的手上,温馨柔和。 而他白色的衬衣扎在西裤下,因为俯身铺展的动作而拉拽出一些褶皱。 他的腰细窄,被修身的西裤包裹下微妙的曲线,每一段都仿佛精心测量过般恰到好处。 白星落晃了两秒神,反应过来后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被单。 “我来吧。” 童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松开手,重心不太稳地跌坐在沙发上。 白星落伸手想要将他扶住,却被拽着手腕,一同陷进了柔软中。 童岁晃得有点晕,直起腰时发现身下热热的。 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压在白星落身上。 白星落柔顺的长发如同水银般铺展开,浅色的眼瞳如同落了霜雪的苍茫雪脉。 他的底色是冷冽的,此刻脸颊微红,如同被冬日暖阳所照耀,微微融化的雪水。 沁着凉意,水波宛转。 童岁盯着看了好久,不自觉地感叹出声:“好漂亮,像雪一样。” 这不经意的夸奖,让原本就融化的白雪,彻底变成了涓涓细流,落入青郁。 或许是气氛太过暧昧,又或许是距离太近了。 白星落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开始变烫了,甚至无法承受童岁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微微垂下眼皮,却无法隔绝对自己的影响,反而放大了其他地方的感受。 他的内心兵荒马乱,搅得他翻天覆地。 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早就蜷曲了起来。 他犹豫许久,仿佛豁出去一般,轻轻用手指勾住了童岁的衣袖,低声道:“雄主……”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在心里面把这雄主两个字念烂了的落落,终于喊出来了。 落落(面红耳赤:为了雄主不离婚! —— 第9章 虫族9 “……雄主。” 喊出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白星落羞愧的不敢抬起头。 要是在今天之前,有不要命的虫跟他说,他会喊一个仅认识不到一天的年轻雄虫为雄主。 他一定会觉得那个虫疯了。 而如今,他清晰的听见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面发出来。 沙哑的,带着一点难耐,甚至有些不像他原本的声音。 就在他心里面的那根丝线崩到最极点时,脸颊边的一缕银发被童岁挑起,缠绕在那白皙,泛着粉色的指尖。 莫名轻佻的动作,却止不住让他心跳加速。 “嗯?” 童岁微微眯着眼睛,让那原本清澈圆润的眼眸变得有几分狡黠,如同搅拌蜂蜜的甜酒。 “白星落上将,您刚刚说了什么?” 他听过无数人喊他上将,包括童岁。 但这次童岁的语气里面并不是客气和疏离,而是另一种很隐蔽的,带的一丝轻浮,却让人完全不恼。 好似小尾巴似的,轻轻勾了一下他。 白星落慢慢的张开嘴,像是受到了蛊惑般,轻声将那两个字在喉结又滚了一遍。 他小心翼翼的把脸侧了下,如同什么大型猫科动物终于找到主人一般,轻轻蹭上那雪白的指尖。 “雄主……” “嗯。” 他期待着雄主下一步的动作,但童岁并没有如同他预想那样,而是心满意足的直起身子。 意识到身上的重量已经离去后,白星落愣了一下,睫羽轻颤,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看向对方。 童岁嘴角带着干净的笑,却没有旖旎和暧昧。 “看来你已经可以克服心理障碍喊我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害怕在外面露馅啦。” ……仅仅因为这样吗? 白星落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人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低低的呢喃着那两个字。 直到童岁说的下一句话,才从这一份情绪中剥离出来。 “今天晚上只能让你在我的床上先凑合一下,我床可能有点小,单人床。要带你去看看吗?” 白星落一愣。 他原本以为童岁为他准备的是沙发,可没有想到听他的语气,竟然是把唯一那张床让给自己? 那点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心里暖洋洋的,但是白星落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 “雄主,我睡这儿就好。” “可是这里太窄了,睡起来会很不舒服。” 单人沙发对于童岁而言,虽然也比较狭窄,凑合下还是没问题。 但体形比他更大的白星落就会很难受了。 “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条件比这里差多了,有一张沙发就已经很奢侈了。” 见童岁脸上还有犹豫,白星落接着说:“我真的可以,不信你看。” 白星落就像试图证明自己真的可以在这个小小的单人沙发上睡得舒服。 明明体格偏大,还试图把自己卷起来。 莫名的让童岁想到了试图把自己塞进盒子里的猫咪,他轻笑了一声,却让白星落的脸红了起来。 “好吧,不过只有今天这一晚上。” 如果他们长时间需要住在一起,现在的环境肯定无法支持。 就在他思索中,白星落道:“我之前买了几处房产,都已经装修好了,我没有怎么住过。 您要是不介意的话,随时可以搬过去。”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不过童岁还是有点犹豫,白星落又道:“或者您有什么别的想住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买下来。” “不不不,那样太破费了。” 童岁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他并不是很明确到底怎样是任务成功,或许是在一个月、一年? 他并不笃定那是多久。 所以一切能简单就更简单,在他离开之后,白星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白星落并不知道童岁心里面的想法,只是沉浸在了雄主会搬进自己的房子的喜悦之中。 那些原本空空荡荡的盒子,忽然有了存在的意义。 白星落回想,那些房子有他自己购入的,也有帝国的奖励。 但无一不都是超一流的豪宅。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环境不够好。 在脑子里一个一个筛选掉,之后剩下星河洲那块还勉强可以。 临江而建,落日的时候满天红霞特别美,雄主喜欢的话,还可以每天看日落,或者在江岸边钓钓鱼。 市中心的地段,外出也很方便。 白星落打开自己的光脑,将房子的虚拟成像小心翼翼地投放出来。 虽然是等比例缩小,但还原度极高。 “雄主,您看看喜不喜欢?” 童岁被这阔绰的硬装给震撼到了,更别说这黄金的地段,就算是他概念不深,也明白房子的总价绝对不便宜。 白星落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看来雄主还算满意。 太好了。 他连忙热切道:“您明天有别的安排吗?” 童岁摇了摇头。 原主是一个无业游民,平时只靠打游戏和叫外卖度日,基本就没有正式可以干。 “这附近就有家具城,您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风格,送上门之后就可以住了。 要是嫌麻烦的话,也可以直接网络上买。” 但家具这种东西舒不舒服,还是要自己试过才知道。 童岁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忙。 于是敲定了明天搬家和买家具的安排。 由于忙碌了一天,童岁很快就困了。 在洗漱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感觉到饥饿。 前面为了救白星落,他用这个世界专门产出的营养剂抵消饥饿,但味道真的很差劲。 黏黏糊糊的,唯一的优点是很顶饱。 不知道是不是睡蒙的原因,他好像闻到了从门缝下飘进来的食物香气。 因为有更方便的营养剂,这个世界大部分时间都不会用在做饭上,只有比较娇气的雄虫,会吃这种精细的烹调食物。 而童岁自己本人的厨艺很烂,基本也杜绝了自己做饭的可能性。 童岁洗漱之后,那股香气越来越浓烈。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狭窄的厨房里站了一道身影,他高大的体格都快要将厨房占满了。 而那诱惑人的香气正是从厨房传来。 那道身影和昨天有些狼狈的模样不同。 今天的白星落将柔软的长发束在耳后,他的个子极高,站姿永远是带着严谨的刻板,背部挺直。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价格不菲的钻石,亮亮的,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如同山巅上不化的雪,圣洁又难以接近。 而这样的人,却穿着围裙,站在有些狭小的厨房中,沾染了世间的烟火气。 听到后面的动静,厨房里的人转了过来,冰冷的气场瞬间融化,整个人都柔和生动起来。 莹白色的长发在他的眼前晃过,如同炫目的流星。 “雄主,早安。” 白星落已经渐渐地熟悉了这个称呼,他看向刚起床的童岁,心跳有些紊乱。 刚睡醒的雄主好可爱。 黑发因为刚睡醒而蓬松柔软,头顶翘起的几根软发格外的呆萌。 棉质的睡衣有些宽大,歪歪地挂在身上,遮住了他的半个垂下的手掌。 那清澈的眼底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揉着眼睛,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想您应该会喜欢烹调过的食物,所以提前准备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白星落将最后的鸡蛋卷饼端上桌。 本就不宽的小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点。 撒着葱花、卷着焦皮的生煎,酥脆的油条,糖心的鸡蛋,醇香的豆浆,还有些他没有见过的菜式。 但都还冒着热气,也不知道做这些东西花了多长的时间。 童岁道:“怎么做了这么多?” “我不清楚您的口味,就都随便做了点。” 白星落将碗筷递了过来,目光里带着期待和紧张地看着他,“您尝尝?” 碗筷消过毒,握在手里还是温热的。 童岁夹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生煎包。 轻轻咬开,混合着小葱花的香气,浓郁的肉香和汁水在口腔里迸开,底部的焦皮翠翠的,口感的层次很丰富。 这久违的食物味道,让昨天吃了一天营养液,整个人快枯萎的童岁重新活了过来。 他眯起圆圆的眼睛,头顶乱翘起的几缕头发似乎也高兴的晃了晃,仿佛自带一层冒泡泡的粉红背景。 白星落站在一旁,高高悬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他在学院的料理课成绩斐然,但毕竟那是很多年之前,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碰过厨具,为了节约时间都用营养液充饥。 他害怕自己的手生了,做的东西不好吃。 这是雌虫最基础的义务,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他又怎么获取雄主的爱呢? 白星落看着童岁脸上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升起了一阵无法忽视的满足感,甚至胜过他在战役中获胜,仅仅是因为童岁那惬意又柔软的神情。 他便化在了这柔软中。 看着童岁小口小口,将他做的生煎包吃掉,又抿了抿唇瓣上沾着的汁水,红润的唇瓣如同涂了一层唇釉。 他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 即使知道一直盯着看不好,但却做不到将目光挪开半分。 就在这时,童岁忽然转头看向他,清透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你怎么不坐着,一起吃?” 童岁的声音很柔软,略带着一丝沙哑,却很真诚地邀请他,甚至亲自拉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 白星落心里发痒,他很想立刻坐下,就贴着雄主的身边,可以更近距离地看雄主可爱的神情。 他垂下眼眸,还是说出了和内心想法完全相反的话。 “雄主,我是雌侍,是不可以和您一起吃饭的。” 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啊? 童岁从系统为他传送的记忆角落里,似乎找到了这种规定。 雌虫的家庭地位不太一样。 如果是雌君,除了大事上受限严重,生活中还可以享有差不多平等的权利,而雌侍就连生活中的琐事,都需要得到许可。 更别提更低等的雌奴了,甚至没有上桌吃饭的权利。 白星落被摁着坐在椅子上。 他有些错愕,浅淡的瞳色里倒映着童岁的身影,只见他走近厨房拿出了另一套相同的碗筷,塞进了他的手里。 “……雄主?” 童岁道:“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遵守那些不合理的条规。” 第10章 虫族10 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遵守这些不合理的条规。 白星落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记忆。 这些不合理,却被视作合理,被写进帝国的教材中,几乎所有虫被从小灌输,并且奉行的都是这套原则。 他曾经也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可是周围都是这样,一切的资源都为雄虫倾斜。 在学院中,雄虫甚至可以肆意的欺负雌虫,但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 一切都是因为雄虫稀有,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可以享受着这种不公平和不合理。 他试图逃离,令自己变强,去更宽阔的阶层。 但无论他怎么样的努力,雄虫依旧可以凌驾甚至践踏在雌虫铺出来的路,将劳动成果占为己有。 他再也不会对雄虫抱有任何的期望。 在学院中,他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 有着过人的精神力只是基础,他没日没夜的训练,用血肉换回来这耀眼的位置。 而这看似坚不可摧的一切,却能轻易的因为一场意外被打得粉碎。 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化作一场笑话。 看着决定自己命运的裁决书,在那个瞬间,他想将曾经守护的一切狠狠地撕碎。 直到童岁的出现,坚定地走向他,如同黑暗里注入的一线阳光,将他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打捞出来。 他那颗埋在心底,快要干涸死掉的种子,被风吹起,经过了长长的跋涉,终于落在了他的岛屿。 原来他只是没有降落在属于他的土壤。 白星落就这么坐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迟迟没有动作。 童岁伸出手再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面前晃了晃,身子往前凑了点,“你有听到我讲话吗?” 忽然的靠近,让白星落晃过来神。 他眼睫慌乱地颤了下,后背撞在椅背上,背部的疼痛稍微让他稳定了点心神。 “抱歉,雄主。” 童岁似乎对他的失礼一点都不在乎,而是替他夹了满满一碗的早点,满意地勾起嘴角,“好了,吃吧。” 白星落的喉咙上下滚动。 雄主不仅让他坐下来更为他夹菜,让他恍惚得觉得自己还在梦里面,一切都太过于的美好。 明明昨天还在牢狱中。 童岁吃东西的动作很斯文,细嚼慢咽,眉眼中会不自觉地流出极其有感染力的幸福感。 在他的身边,似乎也跟着快乐了起来。 白星落原本可以忍受寂寥和黑暗,在他见到光明之前,但一想到会再次回到黑暗中,他就再也无法忍受。 童岁的饭量不大。 他每样都尝了一点,已经超过他平时的饭量了。 “我吃饱了。” 一整桌的早点也就消灭了很小一部分,他就已经饱了。 原本童岁还担心会浪费粮食,但他显然小看了军雌的饭量。 白星落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样,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剩下的早点都进了白星落的肚子里。 军雌的能量消耗大,白星落吃得多也不见得哪里的肉多。 要说起来,还是那种会被很多人羡慕的标准画报模特身材,比例还有肌肉都是恰到好处。 见他吃饱了,童岁站起来,收拾着碗筷道:“你先去旁边坐一会儿,等我下,我把这些处理了。” 星际的各种智能家电很发达,只不过他这落后简陋的房子里,唯一的家庭机器人还坏掉了。 眼下只能依靠手洗。 可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碗碟的边缘,就被一双手哗哗哗地垒在一起,白星落的手速太快了。 “雄主,这些我来就好。” “……” 早点已经让白星落麻烦了,再让人洗碗,显得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像是个没用的干饭人。 可还没有等童岁辩驳他的行为,碗碟就已经被收进了厨房去。 白星落的动作很利索,即使是做着最日常的家务,他微微卷起的袖子下,流畅的线条,还是微微垂眸,敛下的一片苍凉。 都美得如同一张画。 不难想象这样意气风发的人,在训练场上挥撒汗水的样子。 他天然有这样强悍的魅力,一定也会像是一把淬着寒冰的利刃,站在最高最耀眼的位置。 白星落的动作很快,童岁没有等待多久,他就将一切整理地很妥当。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童岁的面前放着熟悉的小药箱,“伤口不能马虎哦,要及时上药才好的快。” “是。” 白星落熟练地走到童岁的身边,感受着对方身上的香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着淡淡的香气了,可每一次的靠近,都像是漩涡,拖着他往下,沉醉其中。 “我帮你上?” “我自己来。” 白星落几乎是立刻将药拿了回来,像是怕碰上他这只洪水猛兽般。 童岁在心里哈哈了两声。 他本以为对方已经不是很排斥他了,但看这反应,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十分排斥任何雄虫的靠近。 他的视线落在那已经几乎看不出伤口的红痕,昨晚还是狰狞的划痕。 这药估计今天上完这次,就再也不需要了。 上完药后,童岁回到房间换衣服。 他将睡衣脱下来,从贫瘠的衣柜里挑了一套简单休闲的白上衣黑裤子,便一同出了门。 他长得年纪小,换下正装后,就像是刚上大学的学生。 事实上他本人也差不多这么个年纪,青春洋溢又明媚,站在冷冰冰的白星落身边。 两人都是出色的外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更别提童岁还是罕见的漂亮雄虫,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很多围观的视线。 甚至有的虫因为偷瞄童岁,撞在一起,有的蠢蠢欲动,但碍于他身边的军雌压力不敢上前。 “怎么感觉他很眼熟?” “你疯了?白星落你都认不出来了,他旁边那个听说是他的雄主。”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不过他们来逛家具城,难道是真的在一起了?不是传闻白星落厌雄吗?” “这么好看的雄虫在身边,谁能忍得住啊?” “看的我翅翼都痒了,救命!我都要腿软给那位雄虫阁下跪下来了!” “你说他还缺不缺雌侍啊?” 白星落眯起眼睛,气压低的能滴出水。 周围的虫们都感受到一股灭顶的威压,那气息如同远古的巨兽低语,无形之中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部分雌虫弓起背,尤其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几只虫,更是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苦苦地维持着形态。 即使是精神力等级高的军雌,也感觉到了窒息。 谁都不敢直视恐惧的来源。 偏偏在他身边的童岁没有任何异常,他的注意力都被商城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吸引了。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童岁像是无害的食草动物,对敏锐的察觉能力很低,就算是大型的食肉动物靠近,也没有丝毫的戒备心。 “白星落。” 童岁轻轻一喊,那致命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那快憋死的雌虫们才迎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就见能轻易把他们摁死的白星落顺从地跟在年轻雄虫的身边,微微俯下身聆听,淡然温和,眉眼中藏着温柔。 “雄主,怎么了?” 似乎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 他们不禁对这位能降服白星落的雄虫阁下肃然起敬! 童岁仰面躺在柔软得双人床上,柔软得被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陷进去,暖黄色的色调格外的温馨。 “一起来试下?” 那是全场最大的床。 白星落愣愣的走过去,轻轻的坐下,脊背依旧如同青松,鞘拔挺直。 “嗯,很舒服。” 如果是双人床的话,是不是有一天他也可以睡在雄主的身边。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力气忽然圈住他的腰,他条件反射的紧绷,在挣扎的最后一秒想起了是谁,身体干脆就顺着那个力道往后去。 他害怕弄伤了看起来就很脆弱的童岁。 他们面面相视。 童岁那张明媚漂亮的脸近在迟尺,近的连睫毛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圆润的眼睛笑得像小钩子。 “试床可不是那样试的,这样才能感受出来,” 童岁伸出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道:“别这么拘谨,让我猜一下,你睡觉可没有这么乖吧。” 乖。 白星落听到这个词之后耳朵一烫,身体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绷得更直了。 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评价他,其他都是害怕和畏惧,又或是崇拜和敬仰。 而偏偏童岁对他敞开。 让他有种就算自己做一些奢望、逾规逾矩的行为,也能得到回应。 就这么不乖一次吧。 白星落伸出了手,落在童岁的腰侧,想要用力触碰,却又未经许可,手指虚虚的搭着。 “嗯?” 童岁眨眨眼,“怎么了?” 白星落垂着眸子,象征着冰冷的银发如水般温柔,冷冽的眼角似乎飞上了一抹红。 他的声音有些哑,很低,仿佛在心里练习过无数遍才终于开了口。 “雄主,我可以抱着你试吗?” 第11章 虫族11 “当然可以啊。” 周围响起了雌虫此起彼伏的抽吸声,有嫉妒羡慕的,更有脸红心跳的。 他们怎么能免费看到这样的场面?! 年轻的雄虫阁下毫不介怀地张开双臂,似乎还觉得不够近,又往前挪了挪。 整个人缩在他的雌侍胸前那一小块空地。 “这样抱可以吗?” 他说话的时候抬起了头,似有若无的冷气打在那修长如同天鹅颈一般的脖颈。 周围偷瞄的雌虫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痛苦,双眼发红死死盯着童岁。脑袋涌上一股热意,止不住地夹紧腿,忍着翅翼阵阵的躁动。 控制力低的已经显现出了虫纹。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啊! 呜呜呜为什么偏偏撞到眼前只能看着,却碰都碰不到一下。 要是能被这位骂一句,或者赏赐一个眼神,应该会幸福得想当场死掉吧。 童岁视线落于白星落的颈侧。 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皮肤很白,就算是常年的训练,也比普通的军雌要白上许多,细腻得像羊脂玉。 而就在他的注视下,那片皮肤渐渐的漫出一种浅淡的粉色,如同水彩纸上沁润出的粉润。 连脖子都红了。 商场里面的气温还是蛮舒适的,没有想到白星落居然这么热。 他听见白星落的声音有些沙哑得从头顶传来,喉结有趣得上下滚动。 “雄主,这张床很舒服。” “嗯,那就要这个吧。”童岁沉吟了一会儿,用仅仅他们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不过我们要两张床,会不会有点可疑呀?” 应该没有刚新婚的夫妻会分房睡吧? 万一因为这种小事情,被揪着不放可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可是…… 童岁自己的睡眠质量是不错,可一向不喜欢雄虫靠近的白星落会很为难吧。 在自己的身边经常很紧绷,像只反应过激的大猫猫。 不过他平时睡觉挺安分的,这张床的尺寸也很大,够躺好几个他了,应该不会碰到吧。 不行的话,打地铺也可以。 童岁思考着应该要怎么开口,就听见一道偏冷冽的声线低低道—— “您说的很有道理,就要一张吧。” 嗯? 童岁微微一愣。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白星落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在原本的描述中,就算是雄虫碰到了他的衣角,无论多么心爱,都会狠狠的把这件衣服丢弃。 却这么轻快的答应了跟他睡在一起? 童岁在光脑上看了一遍价格,不禁咋舌。 太坑人了吧。 这张床的价格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就他原本账户上那点可怜兮兮的星币,估计连床的腿都买不起。 还没有等他考虑要不要挑便宜的看看,就听见白星落道:“雄主,我已经买好了。” 是童岁忘记了。 他是穷光蛋,但隔壁有个百亿富豪,这大概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吧! 白星落此刻的心情和他天生漠然的外形截然相反,反而有些昏,心跳的频率也超出了正常的阈值。 从下单成功的那一刻开始。 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奢望,居然这么快的化作了现实。 他甚至有点感谢这所谓的考察。 下单之后,家具城会有专门的配送物流,还可以自由选择上门时间,十分的方便。 之后他们又选择了沙发和一些装饰性的软装。 像是最基础到智能机器人之类的智能家电,别墅都已经配备齐全,不需要他们额外操心。 星网上最近热闹极了。 尤其是在白星落被无罪释放后,掀起了一波热潮,偏偏当事人双方都没有出来正面回应。 直到这次有胆子大的虫偷拍了照,放上论坛。 [家人们,且看且珍惜,我可是冒着被上将揍死的风险拍的。] 那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还是抵挡不住大家吃瓜围观的心。 不一会儿,这个帖子就已经是全星网的热度第一了。 [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样的雄虫?!这真的不是新婚甜蜜蜜双排逛家具城,一起构建爱巢什么的偶像剧吗?] [快酸死了,白星落完全是因祸得福吧,要是能赐我一个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我立刻也去蹲一遍大牢。] [这是什么远古级别的拍照技术,在这么渣的像素下,还可以看出岁岁宝贝的美貌,我整一个收藏加斯哈舔屏的大动作。] [家人们,我开冲了。] [好耶!又有新的物料了,直播的那几分钟都快被我盘包浆了。] [楼主不出来说说,那位真的有那么好看吗?见到本尊是怎么感觉,直播真的惊为天人。] [回楼上,只能说比直播里更绝!多看几眼都想脚软跪下的程度。 不过可惜上将的占有欲太强了,我们根本没法靠近,还差点被精神力给拍扁了。] [救命!这么优秀的雄虫真的不考虑找多几个雌侍生虫蛋吗?我第一个报名。] [家人们就是说,我要是在这附近蹲蹲,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蹲到啊?] …… 金碧辉煌的陆霆公爵府邸内。 一群雌虫跪地高高端着酒盘,他们的衣着暴露,恭敬低头畏缩又胆怯。 几个衣着华贵的雄虫闲散地倚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雪茄,另一手则毫不客气地揽着娇媚的亚雌。 “看来最近白星落找的那小雄虫风头很大啊,” 一名穿着皇子长袍的雄虫哼笑出声,将光脑上的照片投放出来,“啧啧看这照片,怪不得让那帮雌虫疯了似的。” 另一个模样浪荡的雄虫接话,“陆远昭殿下,说实话,就算是雄虫我都有兴趣想试试了。” “哈哈,你不怕那位上将大人和你拼命?” 陆远昭似有所指地看向不远处的陆霆,调侃道:“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案例,陆霆,你的手还疼吗?” 陆霆垂着眼眸,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手背的青筋绷起。 这帮不学无术的废物怎么会懂。 他的确在一开始对白星落起过心思,不过那是基于对方出色的外表,更多的是他的个人能力和身份。 白星落长得很好看,这种美丽不是亚雌那般脆弱易折,而是浴血拼杀后洗练出来的凛然冷峻,很容易引起雄虫的征服欲。 谁会不想将这朵玫瑰折入怀中。 更别说白星落的身份十分特殊,是帝国如今唯一在任的上将,军团上下几乎都听从他的号令。 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对他很有利的一枚棋子。 他想要从垂垂老矣的虫皇手中名正言顺地夺得皇位,不仅需要迎娶的出身高贵的皇室雌虫,还需要军团的支持。 陆霆并不介意对方当自己的情人,甚至是一个雌侍的身份。 可是白星落偏偏油盐不进,不仅无视他的示好,甚至敢动手打伤他。 他原以为经此一役,白星落至少收敛一点,可没有想到越混越回去了,居然会被一个精神力等级只有D的家伙迷得神魂颠倒。 这虽然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中,不过也正好,白星落越是在乎那D级雄虫,越是容易被他拿捏。 陆霆压下强烈的情绪,抬起头时却是平静地回答,“谢谢殿下的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就好,可别陷进去出不来,”陆远昭伸手去勾酒盘上的高脚杯,“一个军雌而已,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只听见哗啦一声。 满地的玻璃碎渣和猩红的酒液,端着酒盘的雌虫跪在一边瑟瑟发抖,“对、对不起殿下!罪雌该死!” “啧。” 陆远昭看了一眼自己皇子长袍尾部沾上的点点红色,抬起一脚狠踹在雌虫的头上,“端个盘子都端不好,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雌虫摔在一堆的玻璃碎渣中,顿时头破血流,暴露在外的皮肤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他不敢停下求饶,趴伏在地上咚咚的磕头。 “罪雌错了!您请息怒!”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 陆远昭却看向陆霆,微微抬起下巴道:“看来你不仅连白星落都收拾不了,区区的雌虫也教不好了。” 那雌虫一听,调转方向蜷缩在陆霆面前,“大人,罪雌真的知错了!罪雌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 陆霆脸上没有半分怜悯,他踢开那雌虫,冷漠道:“拖出去,处死。” 随着那雌虫被拖走,陆远昭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别多想啊,我没怪罪你的意思,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父皇该怪罪了。” “走吧,各位。” 一行雄虫懒散起身,环抱着亚雌尽数离开。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陆霆的额角青筋凸起,再也掩盖不住眼底浓稠的阴霾。 这个陆远昭,不过仗着自己是个雄虫才拿到皇位继承人身份,居然敢对他颐气指使。 脱了这层皮,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他不会让对方得意太久的。 所有敢挡路的东西,他都会一个个扫平。 陆霆扶住自己还没痊愈的右手,眼底浓重的阴鸷,对身边的属下道:“最近那场庆典宴会的请帖,请审判院那些老东西送两张给白星落上将。” 第12章 虫族12 对网上的言论,童岁他们并没有时间去管。 买完家具之后就回到了新的住所。 位于星河洲的别墅是帝国开发的顶端豪宅,最数一数二的地段。 这里有着严格的安保系统和贵的离谱的价格,能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基本都是政要权贵或者商业巨头。 这些都是它被津津乐道的点。 而童岁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实际的占地面积和建筑时,也还是被眼前的建筑震惊了。 比他原本想的豪宅更加的壕无人性。 进门之后,各种装潢贵气崭新,过大的面积显得有些冷清空旷,可以看出来这儿基本没有谁经常居住过。 “你以前都不住这的吗?” 童岁大概转了一圈,房子里很干净,看得出来有专门维护,宽阔的院子里花卉和草木都修剪地很整洁。 家电也都是一体全智能的。 总而言之,可比他那个楼龄比他本人还大的老破小好上不知道多少。 “嗯,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场或者星舰上,”白星落道:“您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让管家来调。” 这时,门外传来了铃声。 是他们买的家具到了,几位配送人员正在小心地操作智能机器人卸下。 而走到最前方的是位穿着西装的老雌虫管家,他恭敬地对白星落敬了个军礼。 “上将,欢迎您回来。” 管家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童岁,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了诧异,“……这位是?” “这位是童岁阁下,是我的雄主。” 说出这话的时候,白星落面上虽然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却不难听出他平淡下压抑不住的骄傲。 那位管家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对于这位雇主,他们相识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从来不见过他身边站着别的雄虫。 而这次,居然有了雄主? 他不敢多看,躬下身,缓缓地做了个绅士的礼节,恭敬道:“童岁阁下,您好。我是卡尔,您的私人管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都会为您解决。” “你、你好。” 童岁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带私人管家的豪宅,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好在卡尔很快就忙别的去了,他指挥着那些配送的雌虫,有序地将家具一件件搬进来。 原本有些空旷冷清的别墅,在填满之后,多了几分温和,终于有了点家的味道。 童岁不由地想起在原本的世界里,他家虽然住不起这种程度的豪宅,但一家人待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就是不知道他回不去,家人和朋友们会不会为他伤心。 他藏不住脸上的表情,敛下眼睫,流露出几分的落寞。 这是白星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雄主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心也跟着有些难受,轻声道:“我已经命卡尔去将您的东西取回来了,您如果觉得不适应,我再想想办法。” 他为自己猜不中雄主的喜好,而感到深深的懊恼。 “嗯,谢谢你。” 童岁冲他抬起一个有些酸涩的笑,忘记了隐瞒,“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家人,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但好在这个世界里,系统为他安排的是身份也是个失去双亲的雄虫,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的话也没有错。 家人。 白星落的眼底暗了暗。 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里长大,并不知道在自己的来源,家人这个概念就像是一道沉疴,静静的躺在心底。 于他而言,这个名词还没有并肩作战的队友来得深刻。 而雄主不一样,他不由明明是这么脆弱的雄虫,却独自背负了这么多。 想起了一开始见到童岁时,他孤身居住,身边连个照顾的雌虫都没有,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偶尔露出一点脆弱的尾巴。 可他却没有能力替雄主实现。 “雄主,这儿以后就是您的家,”白星落道:“如果您愿意,可以把我当成您的家人。” 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更加紧密。 白星落的语气格外的坚定,他很认真,身体是紧绷的,冷淡的眼里都是在乎的神情。 童岁心头笼罩的那一抹淡的积云,被轻轻拨开,莫名的释怀了。 “白星落上将,意外的很温柔呢。” 或许只有自己淋过雨,才会总想着为别人撑一把伞。 大部分人畏惧雪山的巍峨和寒冷,只是远远看着,却忽略了皑皑白雪遇春化开后,那抹柔软的清凉。 白星落看似冰冷的外壳下,却很柔软和细腻,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应该如何的表达。 白星落羊脂玉似的脸透着淡淡的红,耳尖盖在莹白的长发下,隐隐发烫。 温柔。 雄主又夸了他,而且看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真是太好了。 只要雄主能够开开心心的,他也觉得轻飘飘了。 “您……” “既然我们是家人了,那就不要用敬语了吧,”童岁靠近一步,“嗯?” “不、不行的。” 白星落隐约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甜,一点点的放大,他滚了滚有些干涩的喉结,声音微哑低声道:“……因为您是雄主。” 好吧。 看来这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童岁也不想勉强他。 不过他倒是要想想,应该要怎么称呼白星落比较好。 总喊全名有些太生疏了。 要是哪天在外面说贯口了,也喊个全名加上将,可不就实锤了他们俩不熟。 应该喊什么呢? “……落落?” 白星落浑身一颤,双膝忍不住的发软。 那两个字仿佛附着着魔力,莫名的情愫,将他浑身的力气抽干,呼吸也变得燥热了起来。 “这个名字你喜欢吗?显得亲昵一点。” “雄主,我很喜欢。” 像是一条绳子,一端栓在他的心尖,另一头则是童岁的手里,他明明无意地勾了勾指尖,却总能让他魂牵梦绕沉迷。 那点试图伪装出来的冷静,总是在童岁的面前分崩离析。 他带着几分慌乱地转过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厨房准备看看。” 说着逃似地离开了,被微风吹起的发丝下,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 他走得急匆匆,童岁拦都拦不住。 帮忙做做别的家务他还有能力,只不过在做饭这一方面,他真的有心无力,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 童岁在偌大的别墅里,试图找点自己可以做的家务活。 但他远远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智能家电发展水平,已经完全做到了解放双手。 就连别墅外的那片小院子,都被自动喷洒机和机器人打理地井井有条。 绿意盎然的草坪,而此刻的童岁蹲了下来,胡思乱想道:这地方可以种菜吧,好像虫族世界里的食材价格不菲,嗯,不远处还有湖,看来还可以出去钓鱼。 该省省该花花嘛。 老管家卡尔从星舰下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年轻俊美的雄虫阁下双手抱膝,若有所思地蹲在地上看草坪,仿佛一幅和谐的画卷。 他原本看到白星落上将和一位不知名的雄虫成婚时,也认为是免去罪罚的一种手段。 毕竟上将很讨厌雄虫。 可忽然他不这么认为了。 卡尔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职业需要他会察言观色,而眼前的雄虫却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很有礼貌,温和,和那种贵族阶层虚伪的礼数不同,他的眼睛干净而真诚,没有高高在上的虚伪。 像是一只小鸟,会轻轻地停驻在芦苇的尖尖,却永远不会拘泥于池面下的浑浊,每一根羽毛都光洁美丽。 如果他愿意落在谁的肩头,那一定是莫大的恩赐。 卡尔都不禁在想,白星落上将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一位独特又可爱的雄虫。 他收敛神色,轻声走近。 “童岁阁下,您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拿过来了,您看看需要放在哪?” 刻意放轻的声音还是将年轻的小雄虫吓到了。 他黑鸦羽似的睫毛颤了下,缓了两秒瞳孔才缓缓聚焦,一点警戒心都没有。 “管家先生,麻烦您了,放在主卧就好。” “好的。” 卡尔抱着纸箱走进别墅的大厅,敞开式的厨房里,传来香气和声音。 他一愣。 厨房站了一道笔挺的身影,正灵活地在案板上切菜,旁边的炉子正咕噜咕噜地煲着汤。 要不是那种习惯性面无表情的俊颜,卡尔几乎不敢把眼前的雌虫,和永远不染烟火的白星落联系在一起。 可这一幕的的确确的发生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星落转过头,睨了一眼处于震惊状态的卡尔。 “东西都拿回来了?” 卡尔缓了缓,抬了抬手上的箱子,“ 童岁阁下的东西都在这儿。” 童岁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的都是原主剩下来的旧衣服和一些游戏设备。 作为一名雄虫,他的东西的确少的离谱。 强烈的攀比心会使得雄虫有大量的购买欲,也是消费的主力军,往往需要单独再买一栋房子用来放东西。 白星落看的不由皱起了眉头。 别的雄虫有的,他的雄主也要有,而且要比他们更加好。 “卡尔,替我联系游戏制造商和服装设计师,记住,价格不是问题,我要挑最顶尖的。”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 第13章 虫族13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别墅里亮起了灯火,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饭菜被端上桌,热气腾腾。 菜式花样很多,味道也涵盖了酸辣咸甜。 其实虫族的身体机能在进化中得到了加强,比人类的体质要强悍,他们的进食不需要很频繁,甚至用营养剂就能打发了。 而白星落还是坚持做一桌子的菜。 白星落原本站在餐桌边,但很快就被童岁拉着坐下来了,“吃饭得要一起吃,才会更香。” 白星落顿了顿,但这次没有再拒绝。 他的心思没有在这饭菜上,全部落在了身边的年轻小雄虫身上,他默默地记下了童岁对每一道菜的偏爱程度。 计算好了下一顿大概的菜谱。 见童岁吃得差不多了,白星落替他又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 “雄主,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童岁接过汤碗,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随口道:“想要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算吗?” 白星落心里一软,平复了几秒才开口,“这儿的地方比较大,还可以添置很多东西,您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买。” “那我可以买一些种子吗?” “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是蔬菜的种子,”童岁道:“我看院子里的空地位置挺大的,应该可以自己种点菜,之后我们就可以吃到自己种的菜了。” “可是那些泥土很污秽,会弄脏您,我可以雇一些虫来打理,您不必费这个心思。” “我想为你也做点事嘛。” 白星落呼吸深了几分,又一次刷新了对于眼前雄虫的看法,他珍重地点头。 “好,我这就下单,您还有别的想要的吗?什么都行,星舰还是别的,都可以。” “没有啦。” 童岁连驾驶证都没有,更别说开星舰了,要非要说什么爱好,也就只有宅在家里,看看电视什么的。 就是这么咸鱼。 一顿饭吃完之后,白星落照例将他吃不下的菜全部包圆了。 和他破落的房子不同,这儿有了最高端的智能家务机器人,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洗碗。 看着那类人形的小型家务机器人,圆圆短粗的手臂,将碟子一个个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半透明的玻璃里咕噜咕噜地滚动,冒着泡泡,还挺有意思的。 童岁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道:“做饭应该也有这种功能机器人吧?” 那白星落还要亲手做饭呢? 吃完饭后,童岁回到他们的新房间。 主卧的空间极大,大理石的通铺,简约而大气,还有一面落地窗朝着星河洲碧蓝的河湾。 璀璨的灯火远远点缀着,像是地上的一片银河。 而他的那从出租房里带回来的小纸箱就显得更加渺小。 童岁将自己的纸箱打开,那些游戏设备他不是很感兴趣,也不太清楚怎么玩,就先放在杂物室吧。 他整理完后,拉开衣柜打算放好自己的衣服。 柜子很大,里面的衣服不多,色彩都是简约的淡色。 最瞩目的应该就是那套深蓝的军装。 它被保存得很好,衣服熨帖整齐,没有多余的褶皱,肩章熠熠生辉,那是代表着至高的荣誉。 童岁不由地回想起一开始在屏幕上见到的白星落,也是这身笔挺的军装,冷漠得仿佛崖尖雪。 天然有种神奇的吸引力,这大概就像是对力量的自然崇拜。 “雄主。” 童岁看得太入迷,被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转身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白星落的视线顿了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那套军装上。 雄虫对于军雌一直都是很厌恶的,包括那身象征力量的军装。 有些心理扭曲的雄虫甚至喜欢让自己的军雌,穿着这身衣服,进行凌虐,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武力上天生的不足,排遣他们内心的低劣自卑。 可是他并没有从童岁的眼睛里看到相似的厌恶色彩。 那双眼睛亮亮的,似乎真的很喜欢。 白星落不自觉的开口道:“您是对军服好奇吗?想看的话可以拿下来。” “我可以看看你穿吗?” 童岁说的很小声,或许是想到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礼,耳尖泛起了些薄红,又补了一句,“……要是不行也没有关系。” 他真的有些想亲眼看看白星落穿上那身衣服。 一只手臂从他的身侧伸过,将那身军转取了下来,勋章摇晃时发出清脆而又冷酷的声音。 “只要是雄主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久违的再次拿起这套衣服,居然有些阔别已久的陌生,这身衣服代表了太多他所经历的过去。 白星落说不出心里是种怎样的感受。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颗将扣子慢慢扣上,克制的动作却带着股禁欲和莫名的诱惑。 这套衣服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深色的军装显得他更加的白皙,银白的长发如月华般倾泻,又如同某种冷质的金属,极致又锋利的美丽。 像是一把锐利的长剑,泛着凌冽的寒光,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就该是这样的,站在最光明的位置,而不该为谁做配。 “落落,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童岁望着他,眼里只有他的身影。 白星落一瞬间就失了神。 他光是站在那里轻轻吐出一句话,就已经让他心驰神往了。 他在无数虫的面前穿过这身军装,见过雄虫无数种神情,嫉妒的、不屑的、畏惧的, 唯独没有这样的神情。 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的手莫名发颤,尝试了几次,才终于扣好。 只听咔嚓的声音,童岁用光脑将这一幕拍下来,让系统替他保存在私人空间里。 系统:【保存这个做什么?】 童岁: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系统虽然只是个智能程序,但它也是有分辨美丑的能力。 白星落原本的身材比例就很好,肩宽腰窄,穿上修身硬挺的军装就更是将他身上的优势放大了。 的确养眼的很。 白星落的确不太懂回应,他只能很直白道:“您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穿给您看。” “不用啦,你穿别的我也喜欢。” 毕竟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格外的吸引人。 白星落躲闪着岔开他的视线,望向童岁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完的行李,道:“我帮您收拾,热水我已经替您调好了,您先去洗澡吧。” “嗯,麻烦你了。” 童岁也渐渐适应了白星落在这些小事上面的执着。 这些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做起来也不麻烦,他拗不过人,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白星落脱下那身军装,挂起。 他将童岁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原本空空荡荡的衣柜被占满,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放在一起居然有些莫名的和谐。 那双淡色的眼睛格外的明亮,笑意让他整个人褪去了冰冷。 他伸出手,将童岁的衣服又往中间挪了挪,原本的缝隙也消失了,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心满意足地关上衣柜,发出深深的 叹谓。 仿佛贴上的不止是衣服。 第14章 虫族14 浴室里面雾气升腾,水温很适宜。 童岁泡在浴缸里,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泡软了。 水里应该是放了些舒缓的草药。 泡了几十分钟,童岁感觉自己从内而外皮都展开了。 哗啦。 他站起来,用提前准备好的浴巾裹住自己。 他头发湿漉漉的,走到洗手台前。 雾蒙蒙的镜子里,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挂着晶莹的水珠,原本雪白的脸颊泛着饱满的红润。 白星落很细心,他看到了毛巾和牙刷,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了。 这样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的反派呢? 洗漱干净后,他打开门。 卧室里整整齐齐的,而白星落站在阳台外,似乎又是在和谁通讯。 童岁便没有打扰,慢悠悠地吹着头发。 他在脑海里捋着后面的剧情。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白星落在审判后被发配到条件恶劣的荒星,但是在羁押到荒星的路上被星盗劫走。 星网上关于他叛逃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 白星落不仅背负了背信弃义的骂名,无法回到自己日夜守护的帝国,还要负隅顽抗,誓死抵抗那群星盗的折磨。 如同没有归处的蜉蝣,漂浮于天地之间。 白星落一直以来的精神力的就处于不安暴动的状态,得不到正常的精神安抚,加上保卫帝国这唯一的信仰崩塌,使他开始变得有些神智不清。 星盗团们也借此机会乘虚而入,试图用安抚能力高的雄虫给他洗脑,说服白星落讲出军团的机密,软硬兼施。 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白星落也依旧排斥雄虫靠近,甚至不惜以折磨自己的方式保持理智,硬是不曾吐露出一个字。 但星网上的看客们不会愿意相信,他们永远只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以自己卑劣的心思,去猜测他人。 而有些人,干脆不需要真相。 作为主角攻的陆霆则利用这次的舆论,趁机向虫皇提出主动带军团出征,击退气焰嚣张的星盗。 他在星网上颇有人气,加上有财阀的支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真的同意让他带兵了。 一个没有任何经验,机甲都开不熟练的雄虫做领袖,结果可想而知。 军团死伤惨重,而陆霆也被当做俘虏被抓走了。 但他毕竟是主角攻,被星盗的头头,也就是主角受给看上了。 主角受精神力强悍而且手握星盗一伙。 陆霆相当于掌握了财阀、军团和星盗团三方的力量,顺利登顶虫皇,之后为了巩固位置,还接连续了很多个贵族雌侍。 而曾经辉煌的白星落上将,也再无人提起,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怎样了。 原本看这段剧情的时候,童岁的心情触动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但当自己设身处地接触过在剧情中所谓的反派后,对这种恶意满满地剧情设计,只觉得浑身不适。 算算时间,星盗团这会儿应该大部队在帝国附近的星系徘徊。 但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原本想捡漏,却被童岁抢先一步,将人给拐回去了。 如果白星落在正常情况下,那些臭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阳台上,正在通讯的白星落收到了来自谢飞白的汇报。 “上将,星盗团最近在帝星的附近活跃,并且袭击了戍守边缘星的军队,我们正派了队伍去察看,您认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置。” 谢飞白当了十几年白星落的副官,即使是上将现在被停了职,也依旧习惯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从军规来讲,白星落是没有权利再干涉和知晓这些情报。 他们的行为属于违规。 白星落道:“帝国已经为你们安排了新的领袖,你们应该多些沟通。” “上将!” 在白星落即将挂断前,谢飞白急忙道:“那新来的不过是个皇室里的酒囊饭袋,军团里面没谁看得起他,我们不能离开您!” “您以前不是最在乎帝国的安危了吗?难道,现在就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白星落的眼底暗了暗。 “我没有不管,帝国真的需要我的时候,我一样会选择站出来,”他语气稍微顿了顿,掺杂了一丝柔和,“谢副官,我之后会将作战方案发送过去。” 白星落挂断通讯,转身便看到站着吹头发的雄主。 热水将他的脸颊和嘴唇都熏蒸得泛红,嘴唇比平时看着更加的润泽。 白皙的手指柔软的发间穿插,已经快吹干的头发看起来蓬松又好摸,像是一只蓬松的猫咪。 要是摸摸他,可能会乖乖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童岁道:“有出什么事吗?” 白星落摇头,“没有,一些琐事,您不用担心。” “嗯。”童岁吹干了头发,将风筒收好,“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白星落进了浴室。 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面还残留着些沐浴液的香气,仔细闻的话,还有一股很淡的香甜。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雄主身上的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晦涩又糅杂着复杂浓烈的情绪,如同陈年久酿的烈酒。 或许是完全私密的空间让他滋生出了隐晦的念头。 他压制不住精神力强烈的躁动,轻轻放出一丝,强悍的精神力瞬间猎住了空气中的那淡淡香气。 在触碰到的瞬间,如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震颤令他双腿抽力,双手撑住洗手台,才勉强不腿软摔倒。 他大口喘息,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薄雪般的脸颊已经被细细冒出的虫纹覆盖,从锋利的下颌一路蜿蜒到衬衣的里侧。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原本如同乱麻般错乱的精神力,在那似有若无的香甜气息安抚之下,舒展开了一小部分,伴随着电流传遍全身。 细密的汗珠,从下巴滴落。 “雄主。” 席卷而来的还有无法遏制的空虚和渴望。 他的声音无比地沙哑,明明知道童岁听不见,他依旧一声声地喊着,像是陷入了某种脱离理智的臆想。 一墙之隔的童岁并没有察觉到奇怪的地方。 他躺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床上,原本想等到白星落出来,可困意席卷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星落终于从浴室出来。 湿润的长发贴在身上,纯白色衬衣被水汽打湿,隐约透出身上还没有消退干净的虫纹。 而床上的雄虫毫无戒备,已经沉沉睡去了。 白玉似的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湿湿的水痕。 他像是一只落水的狮子,无声地靠近,沉沉的眸子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一刻可没有从童岁的身上挪开过。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留下声音。 走到床边,他缓缓地蹲下,几乎是半跪的虔诚姿态,原本淡蓝色的眼眸此刻暗沉得如同夜晚的大海。 雄主……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一些,贪恋着那熟悉的香气。 童岁的睡姿很好,黑鸦羽般的睫毛柔软乖巧,除了均匀的呼吸,几乎不发出其他的声音。 而他身边还专门留出了一半的位置,足够宽敞。 身上消退的虫纹又有重新冒头的趋势,浴室里残留的那点香气,就像是开了一道闸口,却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雄主身上的味道。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白星落的眸子明明暗暗,理智在和无边的欲望搏斗,最后总于咬牙,往后退了点,双手紧紧地握拳。 童岁这一觉睡得很舒适,他睡得早,起得也比平时要早些。 迷糊地滚了个边,忽然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睡人,他睁开眼睛,却发现旁边空空荡荡的。 枕头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嗯? 白星落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时差点踢到什么白白的东西,定睛一看,在冰凉的地面上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蜷缩着成了一团,像是只团起来睡的大猫,后背隐约透出来的肩胛骨形状,又似脆弱美丽的蝴蝶。 等等。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白星落怎么会睡在地上?! 童岁瞬间觉得两眼一黑。 难道他就用这个姿势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他的动静也吵醒了地上的白星落。 对方睁开眼睛,少见地露出迟钝的神情,两秒之后,他反应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来。 “雄主,早安。” “为什么不睡上来?你宁愿睡地上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童岁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恼,质问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一起睡地上。” “不是的,我……” 白星落垂下眼睫,不敢将自己心里那些混乱不堪的想法,在眼前漂亮年轻的雄虫说出来。 他晦暗到仿佛想要钻入自己的影子里。 直到手腕被柔软地拉住,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睡麻了的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带着体温和香气的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腰上缠着一双手。 童岁紧紧将他抱住,“不许再偷偷溜下去,我真的会生气的。” 第15章 虫族15 白星落浑身僵硬,这样近的距离几乎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紧绷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挣脱的,可是他却不愿意那么做。 身后贴着的童岁身上很温暖,还有那丝比昨天闻到更加浓郁的香气,和这份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 “你的身上好冰哦,”童岁又往前凑了点,额头抵着他宽阔的后背,声音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发闷,“你下次和地板睡还是和我睡?” 他很想再靠近一些的。 白星落的体质再好,睡冷硬的地板不会生病,也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更何况那是雄主亲自对他的邀请。 可是他的精神力处于暴躁的边缘,很容易在失控时做出伤害到雄主的行为,即使这样的概率很低,他也不敢赌。 见他迟迟不说话,童岁拧起了眉头。 他因为性格好,又在学生之间长得比较出挑,从小到大的人缘都很不错,有组队之类的活动,也是被率先争抢预订的那个,而白星落却对他避之不及。 好歹自己也是半个恩人吧! “算了,我睡地板去。” 童岁作势要掀开被子,可还没有起身,身后就主动环上来一双微凉的手,有些生疏地虚虚搭在他的腰上。 “雄主,我想和您睡。” 他的声音一贯是冷的,此刻却沾染上些道不明的颤音,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低低恳求道:“您别走。” 童岁果然不动了,转过身。 两人面对面,白星落看到的却是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的一双眼。 ……雄主没有生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不走了,”他不客气地抱住对面还在发愣的白星落,“好困,我再睡一会儿。” 他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毫无防备地浅浅睡去。 白星落心底的滋味杂陈,又害怕打扰到对方,僵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挪动。 渐渐的,童岁的呼吸均匀下来。 那淡淡的香气犹如雾气一般,轻轻缠绕住他的精神海,温柔细腻地抚平着千疮百孔的意识世界,带来了他前所未有的平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舒缓下来。 仅仅是无意识泄露出来的那点香气,就已经足够暂时平息他的躁动了。 这就是雄虫的精神抚慰吗? 白星落不知道,但他听说过很多军团里的雌虫描述,在精神安抚的过程并不会很舒服。 相反的,可能是种很痛苦的体验。 可他没有不舒服,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缓了下来。 精神力对他的困扰由来已久,就算是休息,他也要保持潜意识的清醒,避免自己失控。 多年来的疲倦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望着雄主恬静的睡颜,恋恋不舍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他从未有一次,如现在一样睡得这样沉稳。 童岁平时的生物钟比较稳定,回笼觉不过半小时就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白星落乖乖地还睡在床上,这才有了几分的满意。 那张脸卸下防备闭上眼睛,偏凉的眼眸阖上后,多了两分的柔和,他的睫毛意外的很长,软软的,和凉凉冷冽的银白长发不太一样。 童岁盯着看了几分钟,冲系统道:帮我拍个照,保存。 系统:【……怎么又来了。】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这些行为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它以前也经历过好几个不同的宿主,童岁是他带过年纪最小,看着最生嫩的一个。 其余的宿主在接到任务后,采取了各种方式,几乎都以各种惨烈的方式失败了。 唯独只有童岁进行到了这一步。 它也不好乱给些指导意见,默默地闭上嘴。 童岁轻手轻脚地起身,怕把还在睡的人吵醒,他很快整理洗漱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早安,童岁阁下。” 卡尔恭敬地低下头,敬了个绅士礼,他拿起旁边的小机器人上放着几个包裹,递过去。 “这是您要的菜种,以及给您的邀请函。” “邀请函?” 童岁伸手接过,拆开上面的火漆,一封华贵精致的邀请函映入眼帘。 对方诚邀他在明晚参加庆典晚会。 而且注明了是邀请他和白星落一起去。 庆典晚宴算是帝国里每一年最盛大的活动,全民欢庆,政要权贵和皇室贵族都会收到邀请。 往年白星落都会收到邀请,但按照原本的剧情,今年的庆典宴会举办时,白星落已经被星盗俘获,自然是没有机会参加。 而主角攻陆霆正是在这场庆典晚会中,结识了一位商业财阀大佬的雌虫继承人,为他之后提供了强力的金钱支持。 就在他思考时,光脑滴滴地响了两声,一条通讯请求弹了出来。 童岁看着上面的名字,勃朗特,那位审判院的主审。 他点了接通。 “童岁阁下,看起来您的精神很好,和上将相处的应该不错,”勃朗特推了推他的老花镜,视线下移到童岁手里已经拆开的信函,“看来您已经收到了邀请函。” “您是为了这个而来吗?” “正是,您应该不会拒绝出席这次的宴会吧,帝国上下都对您很感兴趣,希望我当时的无罪释放是正确的。” “这是自然,”童岁笑着点头,“放心吧,我和落落会按时出席的。” 听到他的称呼时,勃朗特的眼里擦过一丝的惊讶。 居然有雄虫敢这么称呼那位上将。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的敬佩,“期待您和上将的出现。” 挂断通讯后,童岁重重松了一口气。 勃朗特的一番话言外之意,这场宴会他们无论想或者不想,都必须出席。 卡尔察觉出他的忧虑,小声提议道:“要不要先通知上将?” “晚点吧,别吵醒他。” 童岁拿着菜种出去了。 庭院里有自动的农作机器人,他只需要将菜种放进料斗里,矮矮胖胖的小机器人就吭哧吭哧地运作起来。 泥土被刨松,种下一颗颗种子。 童岁有些出神,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明明知道这场宴会里可能撞上他讨厌的家伙,却没有办法避开。 陆霆八百个心眼子,如果按照白星落的性格,应该会很吃亏。 但他来这的目的不就是拯救吗?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原本的剧情重新出现,他一定会好好的护住白星落,让他永远亮闪闪。 农作小机器人很快完成了播种,自动灌溉的喷头开始运作,小机器人乖乖地站在一边。 童岁收敛自己的那点不值一提的负面情绪,转身回到了别墅里。 白星落醒来的时候,精神海重新恢复到了几年前才有的宁静。 这种平静的感觉太久违了。 像是一直拉扯住他的束缚忽然松懈了几分,让他有了几分的恍惚。 他回过神来,忽然发现周围一空。 他心里咯噔一声,在看到时间后急忙起身。 他有着严格的作息,却在童岁身上气息的包裹下,多睡了几个小时。 白星落急忙下楼,连一贯刻板严谨的着装都没有来得及保持,衣领凌乱,踩着拖鞋下楼梯,他在拐角就听见楼下传来热烈的交谈声。 “童岁阁下,您身材真好,是怎么保持的呀?” 一道有些造作的陌生声线,带着刻意的媚意,“您比往上流出来的图片和视频好看多了,您真的不考虑多收一位雌侍吗?” 这位自称是白星落喊来为他裁量的服装师,那股过分的热情弄得童岁有些无所适从。 那名雌虫自认为长得还算不错,他更是大着胆子,手里拿着皮尺,作势要靠近童岁。 在他即将碰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出现,不由分说地扯掉他手里的东西。 “你!” 那雌虫一转头,对上一双冷得骇人的眼睛,身上散发的阴寒气息让他双膝发软,居然被吓得直直摔在地上。 白星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雌虫,仿佛在看什么要消灭的脏东西,淡色的眼底如寒潭般亮着冷光。 那雌虫颤抖着求饶,“上、上将,您……我是您的管家找来的服装师,您别误会……” “误会?” 白星落冷笑一声,微微弯下腰,那股致命的压迫感扼住他的喉咙,“你能告诉我一下,误会了什么吗?” 救命! 那雌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而一道清冽的声音,短短唤了一句,“落落,你醒了啊。” 那窒息的威压收放自如,瞬间一扫而空,完全换了另一幅面孔。 “雄主,我来迟了。” “没关系,他刚要帮我量尺寸,”童岁看了一眼地上的雌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那雌虫服装师沉默,他憋了一会儿,在白星落死亡的凝视下,小声道:“……没有。” 童岁看向拿着皮尺的白星落,“那要不麻烦换落落帮我量吧,可以吗?” 白星落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会儿很快就点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童岁,单膝跪了下来,姿态犹如臣子虔诚叩见陛下,他微微抬着下巴,如水银般的长发在身后散落,深色的皮尺压在骨节分明的指尖上,莫名有些旖旎。 旁边看着的卡尔和那位雌虫一愣一愣的。 这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国之星吗? 白星落的手指轻轻地贴上那柔软的衣料,一点点沿着细韧的腰,铺展开手里的皮尺,轻轻缠绕一圈,他看着上面的数字。 手指微抖。 雄主的腰好细啊…… 腰围测完了,接下来是,胸围。 他缓缓起身,狠狠咽了下口水,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而沙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雄主,您抬下手。” 第16章 虫族16 童岁听话地乖乖抬起手,白星落的手指抖动的幅度更明显了,皮尺差点掉在地上。 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紧绷的眉角滑落。 而一边的雌虫和卡尔看着看着,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有些不对劲,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明明很正常的动作,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测量完所有的数据,白星落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精神力又重新躁动了起来,他几乎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星落膝盖发酸,用手撑了下地面,缓缓站起来,“雄主,已经测量完了,您坐着休息一会儿。” “好哦。” 原本温和的白星落,在转身面向那服装师时,浑身的气势便冷了下来。 他将皮尺丢过去,缓缓地报出一串数字,“还有什么问题吗?多久能做出来?” “没有了没有了!” 那服装师还贼心不死地偷偷瞟了一眼背后的童岁,谄媚道:“您的雄主身材比例真好,能让他穿我的衣服,是我的荣幸,我就算是今天晚上不睡,也一定替二位把衣服赶出来。” 白星落冷声道:“卡尔,送客。” 那服装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直到被管家卡尔压到门口了,嘴里还在念叨着:“童岁阁下,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雄虫,您的就是我的缪斯,我——” 白星落脸色越发的沉,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和占有欲在作祟。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雄主是何等的吸引雌虫。 这个服装师是行业内屈指可数的大师,脾气古怪又有点贵族出身,多少贵族雄虫都买不上他的衣服,甚至需要花上重金,去求一件简单的基础款。 见到他的雄主之后,简直骚的没边。 真不要脸。 他胸口发闷,像是自己的宝物被别的虫贪婪地窥视着,真想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清理掉啊。 “落落。” 被童岁轻声一喊,白星落立刻收起自己各种暴戾的想法,恢复那副淡淡的神情,“雄主,是我睡迟了,我这就去给您做饭。” “不,那个不急。”童岁将拆开的请柬递给他,“这个审判院发来的请帖,邀请我们出席庆典宴会。” 庆典宴会? 白星落接过那请帖。 他的确是每年都会受到邀请,对于这种无趣虚伪的晚宴,他向来都烦得很。 如果不是表示忠诚,他连露一次面都不想露。 以往也都是他孤身前往,而如今这张请帖上,在他的名字面前多了一个名字。 “童岁以及他的雌侍白星落。” 他的名字和雄主的排在一起了。 他的手指忍不住在那几个字上摩挲过,指尖传来细微的痒意,泛上他的心头鼓噪着。 “雄主,您是愿意和我一起出席吗?” 他语气很轻,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 在看到童岁点头时,他便开始期待起来了,连他也搞不明白这份期待从何而来,但一想到是和雄主在一起,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令他兴奋的。 “对,我们一起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宴会前。 夜幕下的白色皇宫华丽而奢靡,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香槟色大理石地面折射着光线。 三三两两的宾客聚集在一起交谈。 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以陆远昭为首的一群贵族雄虫。 有不少财阀或者贵族的雌虫往他们的方向看,眉眼羞怯。 虽然这帮雄虫的名声并不怎么样,身上还有很多绯色新闻,但是对于他们雌虫来说,已经几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陆远昭旁边的一位跟班得意洋洋道:“殿下,您的魅力真大,全场百分之九十的雌虫都在看您。” “哈哈哈,可不是嘛,像那种D级的雄虫,也就只有在网上靠那张脸,骗一骗那些没见识的平民雌虫了。现实里还是殿下这种有钱有势的贵族雄子更受欢迎。” “说起来,陆霆在星网上也很受欢迎呢。” 其中一位雄虫刻意把话题引到一旁的陆霆身上,语气里带着不怀好意。 陆霆的确和这群雄虫不一样,光是这张脸就占尽了风头。 陆远昭的视线也轻飘飘地看了过来。 “是吗?” 陆霆敛下眼眸,装出谦卑的模样道:“殿下以后迎娶的是贵族雌君,成为虫皇,是他们星网上那群雌虫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自然不敢随意拿殿下开玩笑。” 陆远昭轻笑一声,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他的话倒是没错。 陆远昭看向全场里长相气质最出色的雌虫。 那雌虫是帝国最大的财阀——华纳家唯一未婚的雌虫,佩恩华纳。 因为老年得这一雌虫,深受他的雄父雌父的宠爱,吃穿用度都是最高的,更别提他身上的财富了。 如果能迎娶他为雌君,相当于得到了整个华纳家族的支持。 毕竟发展离不开金钱的支持。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被簇拥在中心的佩恩华纳也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他身边的雌虫小声道:“佩恩,那是皇室的继承人诶,他好像在看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好羡慕啊,要是能做他的雌君,那以后不就是虫后了?” 佩恩对他们口中的羡慕并没有感觉,比起那些虚名,他更想找一个真正他爱的雄主。 而陆远昭显然达不到他的要求,倒是他旁边的那个陆霆还勉强能看得过眼。 说到底都是不能让他满意。 他不由地想起了前两日在星网上刷道的那视频。 视频里的雄虫一身纯白逆光而来,如同梦境一般,神情是那么令他向往,在他低身为雌虫披衣服时,他的心怦然的乱了。 他反反复复将那视频看了无数遍,空虚的感觉也一次比一次的强烈,甚至连梦里都没有逃脱。 醒来的时候裤子一片狼藉。 那种奇妙的感觉一直延续至今,回忆起来时,双腿隐隐发酸。 佩恩自然不会将这些隐晦羞耻的想法说出来。 面对陆远昭的主动示好,他们华纳家族到底得给皇室一点面子。 于是他礼貌性地朝陆远昭点点头。 “哦,殿下有戏啊!”旁边的跟班连忙起哄,“进展顺利的话,下次记得告诉我们什么滋味。” “都是雌虫,能有什么区别。” 陆远昭轻笑一声,话里这么说,但嘴角却是明显的得意。 他拿过跟班递来的高脚杯,在众目睽睽下,直直朝着佩恩所在的方向走去。 “啊,他过来了!” 佩恩身边的雌虫们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着,脸上羞怯发红。 唯独佩恩轻拧了下眉头。 “各位晚好,我来找佩恩的,” 陆远昭高高在上的扫了一眼那些慌乱的雌虫,从他们害羞的眼神中得到了愉悦,最后看向最中间的佩恩,“我们单独聊聊?” 陆远昭正要迈开步子,就听见一声意外的回答:“殿下,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毕竟我是雌虫。” 他的声音很温和有礼,可是话里的内容是拒绝。 落在向来被捧得目无下尘的陆远昭耳朵里,变得极为刺耳。 作为皇室继承人,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冷遇? 但考虑到这该死的雌虫背后的家族,他压下胸口里的怒气,尽量保持着冷静道:“佩恩,有些事情不太适合在这么多虫的面前谈。” 他已经话到这儿了,这该死的雌虫别再装模作样了。 可对面迟迟没有给回应。 陆远昭望过去时,发现佩恩正看着宴会厅的入口处,和刚才对待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完全不同,眼睛亮得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他身边的其他雌虫也都统一转头,看着那个方向,眼底是迷醉痴恋,完全把陆远昭像空气般,晾在了一边。 “救命!这位大人怎么来了!呜呜呜呜我早知道就换一套更抢眼的衣服了!!” “天知道我这几天把那庭审的视频看了多少遍,真人比照片和视频好看太多了吧!我腿软了,扶我一下!!” “快帮帮我看下,没有出现虫纹吧?” “这身衣服真的好好看,要是能被他看一眼,说一句话,会直接爽死的吧。” “上将也太幸福了,居然可以就这么独占这位可爱的雄主!” “佩恩,佩恩,你还好吧?” 佩恩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矜持,他的岁月里从来没有出现能让他有心动感觉的雄虫,而在童岁迈进来的那一步,他仿佛把灵魂都牵扯了出去,系在那张笑起来嘴角浅浅的脸上。 和那种高高在上的虚伪不一样,那笑容很淡,却格外的甜,或许是有些不适应被这么多雌虫注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躲了躲,抬头对身边的雌虫小声说了些什么。 佩恩的心里一阵酸涩,又很是嫉妒! 比起他们这些只能依附于雄虫不同,白星落在全虫族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他锋芒毕露,无数的雄虫折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没有那个军雌能达到他这样的高度,更别说他现在还找了一位如此优秀如此可爱的雄主。 佩恩的视线专注地看着童岁,仿佛要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印刻在骨髓里,周围的喧闹都无法打断他,他忍不住地想。 既然白星落可以,那为什么他不行? 比起只会打打杀杀的军雌,他会体操会舞蹈会唱歌,再、再不行的话,他长得也还可以,家里也有点钱。 怎么的,也应该去试一次。 童岁从走进宴会厅开始就有些紧张。 这儿的虫数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好像有无数道目光紧紧地黏在自己的身上,湿漉漉的,像是被什么爬行动物给盯上的。 全场他只认识白星落,他又凑近了一步,轻轻拉住白星落的衣摆,小声道:“我是不是很奇怪啊?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 雄主根本不知道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 太天真了。 如果说出来那些低劣的想法,雄主一定露出不安害怕的神情,于是白星落轻声安慰道:“您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 “嗯嗯。” 童岁还没有走多远,眼角的余光似乎有一道身影朝着他快速的走来了。 他转过头,一张明媚柔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佩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搭讪雄虫对于雌虫来讲是一件很大胆的事,还是在聚集了无数上流贵族的庆典宴会上。 这件事一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但他不在乎。 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眼前年轻可爱的雄虫。 “亲爱的童岁阁下,初次见面,我叫佩恩,来自华纳家族,名下有20%的持股,”佩恩甚至不顾忌身份地单膝跪了下来,“您能成为我的雄主吗?” 第17章 虫族17 佩恩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已经让暗暗注意到童岁的雌虫们听的一清二楚。 全场第一次出现针落可闻的安静。 所有虫的视线都汇聚到了这里,他们的反应也都各不相同。 雌虫中大部分都是嫉妒和不甘,如果不是佩恩的动作这么快,他们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抢先一步下手了。 真的太该死了。 如果这位年轻的雄虫真的答应了,这一定会成为他们这辈子最懊悔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而雄虫则是露出不屑的表情,让他们常年浸淫在烟酒享乐的脸更加丑恶,但他们全然不知。 不就是个精神力仅仅D级的平民雄虫吗?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长得再小白脸又能怎么样,雌虫精神暴动的时期可不是靠脸就可以简单镇压的。 这帮没有脑子的雌虫,活该被当成最低贱的玩具,就连佩恩那种家伙,也不例外。 无论他们的内心有多少种想法,都无法打断目前发生的一幕。 佩恩并不觉得自己的低姿态有什么问题,只要眼前的这位雄虫阁下能够点点头,他低到尘埃里也再所不惜。 童岁听到这个名字,迟钝了几秒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回忆了下,突然想了起来。 这位佩恩华纳正是陆霆收下的第一个后宫,因为他而得到了整个财阀家族的支持。 按照原本剧情,他应该会在陆霆的追求下沦陷,为什么会…… 跪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童岁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而这一细微的情绪改变,被跪在地上的佩恩精准捕捉。 他重新燃起了浇不灭的希望,“童岁阁下,您要是觉得冒昧,可以先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会好好表现的,只要能待在您的身边。” “不是……” 童岁原本想要伸手将他扶起来再说话。 却忽然感觉身边的气压低了几度,转头就见到了一张完全黑沉下来的脸。 他第一次见到白星落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张冷峻的脸上阴沉如同下一秒就会暴雨落下的乌云,闪着雷电,强大而危险的存在。 他眼底晦暗,盯着地上的佩恩仿佛是什么猎物或者敌人。 童岁在白星落的身上嗅到了他为什么能成为反派的原因。 白星落本来就是锋利强大的,力量赋予了他太多的可能性,只要稍有不慎,就容易失控。 他不会让白星落重蹈覆辙的。 于是童岁收回了原本准备扶起佩恩的手,转而轻轻地拉住了白星落的袖子。 白星落浑身一顿。 接着他就听见那清亮好听的声音,冲着地上的佩恩道:“抱歉啊你起来吧,你很优秀,但我不考虑再找其他的雌虫。” 跪在地上的佩恩忽然激动了起来,他试图往前挪。 “您再想想好不好,我真的很爱您,已经忘不掉您了,我比军雌要好得多,您——” 在佩恩伸出手,妄图拉住童岁的裤腿时,被一股力道扼住手腕,利落地往后一甩。 白星落站在了童岁的面前,挡住他痴迷到近乎变态的视线。 “没听见吗?雄主拒绝了你。” 他其实从这家伙出来的第一秒就想动手了,但他不能替雄主做决定,即使他害怕和嫉妒到快要发狂,可只能生生的憋着。 在童岁说出拒绝的时候,他断线了好久,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雄主拒绝了。 他拒绝了这个在雄虫的眼里完全挑不出任何缺点的雌虫。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再压抑的必要了。 白星落缓缓抬起下巴,眼底是强大的精神力带来的暗潮涌动,“你是要自己走开,还是我用我的方式请你走?” “我会走的,”佩恩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悲怆地望着童岁,“但我能问一句,是为什么吗?” 他虽然是雌虫,可是周围的雄虫几乎都会对他抱有好感,甚至是疯狂的追求。 佩恩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他长相出挑,而且比其他的雌虫多了得天独厚的家族支撑,大部分雄虫嘴里说着爱他,实际上更爱的是他背后数额客观的财产。 可是童岁,他唯一一位觉得能将自己从这泥潭里拉出来的雄虫,却狠狠地拒绝了他。 甚至没有给他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到底是为什么? 童岁道:“因为我已经有自己的对象了。” “可他是个雌侍啊!仅仅、仅仅再多我一个都不行吗……” 佩恩声音泣血哀怨,他不明白。 他不认为自己比白星落差,甚至是性格和脸蛋,都是在雄虫们中最受欢迎的,他还能比白星落带来更多的财富。 “这不一样,”童岁道:“这不是能用身份和数量去衡量的,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这个道理。” 话尽于此,佩恩眼底涌出了泪水,他知道再没有可能了。 或许他再早点,是不是能有不同的结果。 但他不知道,或许只是他的臆想。 “我会永远等待您,只要您回心转意的一天,我会一直等您。” 说完他转身跑出了宴会厅,留下所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虫们。 是的。 他们不敢相信,怎么会有雄虫会拒绝华纳家族的雌虫? 那可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啊!! 这是多少虫这辈子都见不到的钱,他仅仅需要点个头就能拿到,却被这个年轻的雄虫拒绝了?! 疯了吧,这个世界。 即使是那群见多识广的贵族雄虫们,也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有缺少眼力见的公子哥道:“佩恩真的是活该,我当时追了他那么久,他都不睬我,这会儿好了吧,哈哈哈哈被一个低等级的平民虫拒绝,今天的事一定会被当做未来几年的笑话——” 他说到一半,忽然被身边的伙伴拽住了衣角,“干嘛,我还没有说完呢。”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一道死亡视线凝视着自己。 仔细一看,居然是刚才被佩恩拒绝过的陆远昭,此刻盯着他如同出气筒一样,“你的意思是,我连一个低等级的平民虫都不如吗?” 那公子哥立马警铃大作,低下头不敢惹这个傲慢自大的皇位继承雄虫,“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你就是个垃圾。” 陆远昭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将手里的酒杯砸了过去,猩红的酒液撒了他一身,“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是、是,谢殿下饶恕。” 被砸得头晕眼花的公子哥一刻都不敢多留,管不了自己的狼狈,立马脚底抹油踉跄着溜了。 即便是这样,陆远昭依旧不解气。 他盯着童岁那张漂亮得几乎不像是雄虫的脸,眼神阴毒复杂,他前脚刚被拒绝了,佩恩就去跪舔别的雄虫。 把他继承皇位的身份放在眼里了吗? 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静静站在一边观察的陆霆将这个没脑子的陆远昭看了一清二楚,他原本的计划并没有这么快动他。 既然他自己要送上来,陆霆自然不会放过可以一石二鸟的机会。 “殿下,我有个能让您解气的方法。” 陆霆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陆远昭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看向童岁的那张姣好的脸蛋,眼神里多了其他的味道,“我还真没有试过雄虫弄起来是什么滋味。” 佩恩离开后,童岁看向旁边的白星落。 “你很讨厌刚才的那位雌虫吗?” 白星落听到童岁的话,慌乱了一瞬间,“雄主,我、我……” 他知道不应该表现地这么明显,甚至冲动动手的。 可是他无法原谅那种心怀不轨的家伙,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和态度试图抢走他的雄主。 即使是再来一遍,他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但雄主应该会很不喜欢容易惹麻烦,擅作主张的雌侍吧。 白星落的心紧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童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他依旧有些忐忑,他可以承担任何的责罚,前提是不离开。 眼见着白星落一阵吞吞吐吐,童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算了,我直接去找佩恩。” 他转身要往佩恩离开的方向走,白星落想到了佩恩说的那些话,来不及思考就伸手拉住了童岁的手。 “雄主。” 童岁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白星落顿时像被火舌燎过,慌忙收回手,手指卷缩,深深地低着头,“我错了,他居然妄想当您的雌侍,他根本配不上您,而且……我怕您如果答应了,很快就会把我丢到一边。我很不安,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得几乎听不见。 白星落只是一想到,童岁这样温柔的视线,终有一天也会落在别的雌虫身上,他就无法遏制住内心的烦躁。 “不会的。” 童岁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抚而过,伸手拉住他纠结在一起的手,“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有别的雌虫。只有你。” 不会的。 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有别的雌虫。只有你。 这样的回答打得白星落措手不及。 原本的那点慌张被抚平,心里那片在漫无边际的荒野黑暗中,一束烟火腾空而起,整片寂寥的原野都被焰火照亮。 这一瞬的光亮,已经足够点亮他漆黑的岁月。 白星落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们的距离是这么的近,雄主甚至握住了他的手。 雄主的手和他完全不同,没有多余的茧子,很柔软,雪白,如同象牙雕刻成,洁白没有一点瑕疵。 淡淡的甜香让他浑身躁动,他强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抬起眼,从那双清澈干净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和淡淡的笑意。 “现在心情有好一点没有?” 白星落点点头,小声问:“您是在哄我吗?” “哄?那我想想,先唱首儿歌?” “雄主……” 白星落的脸颊透出浅淡的粉意,白玉般的面庞生动极了,他垂着眼,“您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只有我一个……” “当然是认真的。”童岁沉吟了一会儿,“不过你要是哪天想要离开了,就和我说,我不会纠缠你。” “不,我不会离开。” 白星落想说除非你赶我走,但想了想,要是童岁真的赶他走,自己也会想尽一切的办法留下来。 于是将后半句话给吞了下来。 雄主的身边需要有虫保护,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白星落的眼底闪过一丝森冷的阴霾。 他可以忍受黑暗和痛苦,但绝对不会让任何不长眼的脏东西跑来打扰雄主和他现在的生活。 第18章 虫族18 因为白星落的气场加上刚才佩恩被拒绝得太利落,导致剩下的雌虫即使心猿意马,也只敢偷偷走近一点看着。 这所谓的庆典宴会看起来格调很高,但对于童岁而言真的太无聊了,如果可以,他想立马回家。 可惜他们还不能这么早回去。 童岁百无聊赖地左右看看,顿时引起雌虫们的一阵尖叫和议论。 “啊啊啊大人是在看我吗!” “放屁明明是先看到我的,他可是足足扫了我一眼!” “呜呜呜呜我腿软了,来参加宴会一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居然能和大人呼吸一样的空气,太幸运了吧!” 平日里矜持的贵族雌虫扭做一团,试图暗度秋波。 但童岁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在干什么,而是看到了远处。 还好宴会上有许多精致可口的星际特色糕点。 童岁走到没什么人的长型餐桌前,抽出了一个瓷白的托盘。 他捏着小夹子,拿着托盘,一样夹了一个,打算和白星落分着尝尝。 白星落站在不远处,他微微垂着眼眸,遮挡住大部分眼底的情绪。 他时常是变无表情的,莹白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更难以接近,身上的气质锐利,就算是在人群中也格外出挑。 但那视线落在童岁的身上,是有温度的。 因为他太过冷冽的气质,周围没有别的虫敢靠近。 所以他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时,他警惕地抬起头,淡色的眼睛在看到对方后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你很不想见到我。” 陆霆轻笑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踏入了他的警戒范围内。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听到你没事的消息,我也很开心。” 白星落轻皱了下眉头,冷声道:“你再走近的话,我不客气了。上次拧断你的手,这次我应该可以准确的扭断你的脖子。” 陆霆停住悬在半空中的脚顿了顿,往回收,站在了原地。 “我还以为你找了雄主之后,能稍微收敛一下脾气,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无趣。” “像你这种性格,应该很不讨喜吧。” “用不着你费心。” 白星落丢下这句话,目不斜视,迈腿从他身边过去。 陆霆微微抬起下巴,懒懒道:“你没有耐心和我聊的话,我只能去找那位精神力只有D的雄虫。” 白星落果然停住了,浑身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你想怎么样?” “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在乎他啊。” 陆霆啧了声,“别这么紧张,我就想找你出去聊聊。” “你等着。” 白星落收敛周身的情绪,走到了童岁的身边,低声道:“雄主……” 他正要开口,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小块糕点在嘴里,童岁转过头,期待着看着他。 “怎么样,甜吗?” 白星落的视线落在那白皙指尖上残留的点点糕点碎屑,愣了两秒。 周围就爆发出一阵羡慕的议论。 “啊啊啊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 “代入了一下,我已经要死掉了,童岁阁下能喂喂我吗?我真的不挑食!!” “还吃什么糕点啊,童岁大人,您来吃我吧,包甜!!” 绵密的质地在口腔里化开,舌尖很快传来了一阵清甜。 雄主喂他吃东西了? 白星落的眼睫颤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声音沙哑。 “甜。” 他甚至想低头,沿着那白玉般的指尖,一点点将上面残留的碎屑卷入吃净。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先解决那个碍眼的东西。 白星落低声道:“雄主,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好哦。” 童岁端着盘子,看起来比盘子里的糕点还精致可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白星落在转身后,无声地捏紧了拳头,离开时莫名带着股冷意? 童岁轻轻皱眉,看着白星落和远处那人走远后,缓缓眯起了眼睛。 是他想多了吗?总感觉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许久不出现的系统又吭声了。 【宿主,远处站的那个是陆霆。】 什么?! 童岁心里一惊,仔细回想了一遍那道身影,才反应过来那人从身材到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大概就是作者对主角的偏爱。 再联系一下刚才白星落离开时身上的冷意。 原来是撞见了陆霆。 或许从读者的角度来看,主角攻陆霆从空有虚名的公爵,依靠自己的运筹帷幄,走上皇位,是一套很标准的爽文情节。 可是站在童岁的角度,他不过是个伤害了不少无辜的皇室成员和军团军雌还谋权篡位的小人。 而白星落也是因为他才受到牵连。 现在他单独把白星落叫走,怎么看都肯定是心有不轨。 于是童岁没有半分犹豫,果断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匆匆追了上去。 僻静的露台处。 “白星落,你的眼光可是真的差。” 陆霆停下脚步,轻轻依靠着栏杆,懒散开口,“一个平平无奇的雄虫,贫穷,见识短浅,精神力只有D,那样的雄虫有什么前途?” 白星落放在身侧的手缩紧,发出咔咔的声响。 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精神力等级A的陆霆也有些喘不过气,但他依旧强撑着,用轻蔑的语气道:“白星落,你也太天真了。” “你真的以为他会爱你一辈子?” 陆霆冷冷道:“他现在不过是对你还有点新鲜感,等时间一长,他对你的新鲜感褪去,就会再找几个年轻听话的亚雌,很快就会把你丢到一边。” “陆霆公爵。” 白星落抬起头,浅淡的眼眸缩紧。 一瞬间爆发出强悍冷冽的精神力能量,让陆霆狼狈地躬下身,瞳孔剧烈震颤,一只手撑着地面才勉强不被压倒在地。 陆霆随身的几名军雌想要靠近,却被白星落抬眼的一个眼神,给生生地钉在原地。 白星落缓步走近,眼底的神色阴郁而冷漠,看着处于痛苦边缘苦苦挣扎的陆霆,仿佛在看一堆死物。 “你想怎么样对我无所谓,但是你这种垃圾怎么配评价我的雄主?” 白星落的语气极度的冷漠,“你知道我们在战场上是怎么处理战俘的吗?我会为了套出信息,一点点把他的肉和骨头分离,那种滋味你应该不想试试吧。” 如果是其他军雌的嘴里说出来,陆霆绝对不会相信,但从白星落的嘴里说出,他很清楚。 这个冷漠孤僻的家伙,是真的有本事能做到。 陆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疯子。” “我是疯子,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尊贵的陆霆公爵。” 白星落转身迈步,却听见陆霆在背后高声道:“就算他真的会爱你一辈子,你的精神力也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吧?” 白星落脚步顿了下。 陆霆在后面放声大笑,“D级匹配S级的军雌,就是找死!” 随着白星落的离开,那两名军雌才匆匆上前,连忙将跪在地上的陆霆扶起来。 “您没事吧,我们派人把他拦下。” 陆霆狠狠将他们推开,狼狈地扶着栏杆骂道:“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你们拦得下他吗?” 陆霆的眼底浓浓的阴鸷。 让白星落回去也没有关系,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第19章 虫族19 白星落走到黑暗的走廊拐角后,身形摇晃了下。 他扶住墙面,勉强稳住身形。 淡色的眼眸染上了深色,在黑色和红色间高频率颤动,像是一枚极其不稳定的炸。弹,埋在他的身体里。 尽管他已经极力的克制和掩饰,但每一次大量调用精神力都会加剧他的暴躁程度,并且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这是他在以前的战役中频繁使用精神力造成的反噬,稍微一丝松懈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就算他真的会爱你一辈子,你的精神力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吧?” “D级匹配S级的军雌,就是找死!” 不会的。 他会控制好自己的,他会带上枷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绝对不会伤害到雄主的。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童岁的模样,笑着的,假装生气的,期待的,每一帧都被他牢牢记住。 那狂躁深郁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精神海也慢慢地回归了平静,贴在最里侧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湿了。 白星落记得,雄主说在等他。 他撑着身子,快步的走回原本的宴会厅。 水晶灯依旧闪亮,配合着缓缓的乐队演奏,但他扫过全场,都没有找到童岁的身影。 唯独那张放满糕点的餐桌边,放着童岁曾经拿在手里的小碟子,那块掰开一般的糕点,甜味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 雄主不见了。 白星落的心底一沉。 陆霆专门喊他出去,是为了把他引开,而目标却是他的雄主。 他的眼底沉的如同深潭。 万一雄主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让陆霆陪葬。 童岁从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出去后,一道黑影忽然直挺挺地挤了上来,往他身上撞。 他躲闪不及,砰的撞到了个高大的身影。 “您没事吧?” 撞他的侍应生低着脑袋,低声道歉。 童岁被撞得有些晕,缓了几秒,再抬头去看外面一片漆黑,白日修剪整齐的花卉草坪此刻像是一只只吞噬光线的巨兽。 哪里还找的到白星落他们的身影。 童岁有些着急地皱起眉头,就听见那位侍应生小声道:“这位雄虫阁下,您是在找两位刚从这里出去的虫吗?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你知道?” 童岁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突兀感,还不等他细想,就听见那侍应生道:“大人,您是那位军雌的朋友吧,我看他从这儿走出去的时候,状态不太好,应该是精神力暴动了。” “别说了,快点带我过去。” 童岁心急如焚地跟着这个陌生的侍应生,穿过庭院的草丛小路,越走越偏僻,周围的灯火越来越熹微。 “你确定看到他们往这个方向走了?” 那侍应生头也不回,也不吭声就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喂。” 童岁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却看到了树丛后的一方凉亭,凉亭里坐着一道身影。 他愣神了一下,那侍应生就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童岁借着黯淡的天色,往前又走了两步,小声道:“落落?” 那道身影短促的笑了一声。 童岁立刻停下了脚步,意识到不对,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你怕了啊?” 那道身影站了起来,转身面向童岁,贪婪的眼神一寸寸地在他的身上打量挪移,“长得确实很好看,怪不得那群雌虫都这么喜欢你。” 童岁脑海里的系统道:【陆远昭,目前的皇位继承人。】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为什么?” 童岁从记忆里搜寻,并没有找到原主这位普通雄虫能和他有联系的可能。 “没错,就是我让虫把你支出来的。” 童岁皱起眉头,转身就要走。 但陆远昭立刻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A级的精神力对童岁来说是场绝对的压制。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力的压制,连接着他的神经都如同触电一般,四肢在瞬间就脱力麻木。 童岁跪倒在地上,只能勉强撑着身子。 冷汗从他的下颌滴落。 “雌虫玩了这么多,雄虫还是第一次。” 陆远昭盯着他那张即使狼狈却格外美丽的脸,慢慢走近,忍不住喉结滚了滚,“你真的是雄虫?” 眼前的场面可以用得上靡丽香艳来形容。 因为被精神力压制而动弹不得,冷汗打湿了他纯黑的碎发,像是掉进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陆远昭见过太多美人了,可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没有谁给他带来过这种震撼的感觉。 他原本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低等级雄虫,并没有打算真的做点什么。 可是靠近之后,他的心底又滋生了另一种念头。 “你叫童岁是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 陆远昭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放轻,“只要你点点头,我就答应收敛精神力,不让你这么难受,我们可以用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怎么样。” 童岁紧咬着下唇,冷汗已经把他的睫毛打湿了,苍白得像是一张浸透的纸。 陆远昭已经完全挪不开眼了,他吞了吞口水,更加凑近了一点,似乎闻到了对方身上似有若无的一点香气。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海一震,从未有过的兴奋起来。 “你别硬撑了。” 陆远昭完全陷了进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傲慢,跪在地上,一步一挪的往前,“A级的精神力会伤到你的。” 童岁不想听他说话。 闭上眼睛后,他意外的感觉到了精神海的存在。 原本空空荡荡的一片虚无,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了起来。 让他惊喜的发现,随着精神海的充盈,他动弹不得的身体也神奇的恢复了部分自主权。 在陆远昭凑过来想碰他的时候,童岁抬起被汗濡湿的眼睫,调动全身的力气,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滚远点!” 啪地一声。 陆远昭被打蒙在原地,脸颊边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指痕。 他缓缓抬起手,不敢置信地摸到他被打的脸颊。 这怎么可能? 童岁怎么还有力打他? 每一等级的差距如同天渊之隔,D级的雄虫根本没可能逃脱他的压制的可能。 趁着对方被打蒙了的这个机会,童岁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重叠,黑暗无边的蔓延,只有冷冽的风声拂过他身上的冷汗,激起一阵寒颤。 他颤抖着寻找黑暗里的光亮。 一步、两步,黑暗里的光点逐渐多了起来。 可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陆远昭像是找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痴迷又偏执地看着他,还混着沉重的呼吸,“你跑什么呢?我又不会怪你。” 可他们之间差的不只是体力,还有如同天渊之别的精神力等级差距。 几乎在里宴会大厅几步之遥的距离,童岁的衣服被用力扯住,只听见撕拉的脆裂声,外套被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童岁只能被迫转身甩掉那件外套,看着他眼中更盛的情绪,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啊。 连陆远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完全没有气恼羞愧的脾气,就连被甩的那巴掌也觉得无比兴奋。 眼前的童岁就像是一块磁铁,吸引着他只有靠近的念头。 他再次靠近时,童岁只觉得头皮发麻,故作镇定地骂道:“滚开,还想挨巴掌吗?” “原来岁岁喜欢这样的吗?” 陆远昭不知道是真的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甚至开始自说自话,“不过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打其他的地方,比如……” 童岁的脸烧红起来,“变态!”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可他远远低估了陆远昭的厚脸皮,即使脸上顶着他的指痕,还不要命地往前凑。 童岁已经耗尽仅存的力气了,他闭上眼睛,浑身忍不住的恶心发颤。 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童岁的背后刮过,带着狠戾的杀意,直直将陆远昭给击飞了出去。 厚重的云层被拨开,天体的亮光洒在地面。 一道黑影几乎以残影的速度擦过,从背后撑开的巨翼遮蔽了投射在童岁眼底的光亮,他已经看呆了。 太美丽了。 每一段弧度都仿佛精密的工艺品,尖端锋利的尖刺泛着冷光,有种无情残酷的美丽。 翅翼的本体黑暗的仿佛能吸收每一寸投射进来的光线,像是未知强大而混沌的黑洞,或者说它本身就是邪恶神秘的化身。 微风徐徐吹过,莹白的长发如同流萤一般散开,如同流动的水银,他的眼眸已经从原本的淡蓝变成了夜晚海面般的深邃。 被击飞的陆远昭直直撞碎宴会大厅的落地窗,摔了进去,舒缓的音乐戛然而止。 宴会厅内激起一阵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 “救命,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天啊,外面那是什么?白、白星落上将?” “殿下,您没事吧?” 陆远昭嘴里吐了一口血,他原本想挣扎着起身,可五脏六腑碎裂般的疼痛,只能痛苦得趴伏在地上。 “快、扶我……” 可在场的虫们在远远看到黑夜下那双寒光四溢的眼眸时,顿时被摄住了所有的意识。 生物自保的本能让他们不敢乱动。 陆远昭气得咬牙切齿,他狼狈着往后爬,嘴里还振振有词道:“白星落!你疯了吗!?你敢伤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白星落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如同举着死神镰刀的地狱修罗,周身死寂而恐怖。 “谁允许你这种渣滓,动我的雄主的?” 强大的精神力压制就像是一只手,伸入了陆远昭的精神海里。 随着白星落每走近一步,这只大手就攥紧一分。 看似坚固的精神核发出一声并不存在的声响,裂开一道蛛纹,朝四面八方扩散开。 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齑粉。 “啊!!!” 陆远昭的惨叫几乎响彻了整个大厅上空,让那群陆远昭的跟班们骇然失色。 其中一位贵族雄虫大喝道:“白星落!你对殿下做了什么!你完蛋了,帝国一定会判你死刑的!” “哈、哈哈哈,是吗。” 那笑声莫名的渗人,白星落转过头,原本深邃的眼眸已经彻底堕入了猩红。 “那就看看谁能拦得住我吧。” 第20章 虫族20 随着白星落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虫都感到了更上一层的精神力压制。 他们无法自控地颤抖,双腿发软,跪倒在这窒息不留一点余地的威压中,精神力如同薄薄的一张纸,被碾压揉捏得体无完肤。 即使是平时高高在上的高等级虫毫无抵抗的能力。 这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惧。 白星落的精神力暴动太彻底了,像是卸掉开关的水阀,S级的精神力无差别的攻击,简直是场单方面的屠戮和酷刑。 站在比较远的虫被仅仅被一点余波无差别攻击,就已经直接昏倒了过去。 而距离近的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雄虫,企图偷偷释放精神力,对白星落进行精神安抚。 可他们刚一释放,就暴露了。 白星落的精神力完全盖过了他们孱弱的安抚。 那双猩红的眼眸里肃杀冰冷,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暴戾恣睢。 精神力像是打在一面厚实的城墙上。 他们被狠狠地弹飞,精神核也相继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 精神核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他们之所以能高高在上,大部分倚仗就是精神力等级的天然优势。 到这时候了,那些前一秒还高高在上,仿佛不可一世的贵族雄虫们,此刻跪倒在地又求又磕头。 “上、上将,您放过我们吧。” “得罪你的是陆远昭,跟我们没有关系,求求您了。” 可白星落的眼底只有杀戮和冷漠。 雄虫们绝望又颤抖。 在这种程度的摧残下,他们根本撑不到救援赶来。 就算是来救援的军雌里,还有谁能比他还强呢。 没有。 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的挣扎都是狼狈且徒劳的。 全场唯一没有受到干扰的只有童岁,他的体力恢复了一部分,扶着墙面,踩着玻璃的碎渣,走进宴厅。 他一进来,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除他和白星落以外,其他虫或跪或倒,面容扭曲而痛苦。 事情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可控的方向。 童岁试探着开口,“……落落。” 那道身影似乎顿了下,对他的声音有反应,但很快又被痛苦和混乱给淹没。 “别过去,童岁大人,他已经疯了,会伤害到您的!” “快跑吧!大人!” 那些雌虫见到童岁的靠近,心里焦急万分,可是他们甚至挪动手指的程度都做不到。 只能在默默地祈祷,童岁能顺利离开。 可童岁没有听他们的话,执意往前。 这太乱来了。 那么多A级的雄虫试图安抚都失败了,甚至被重伤,打碎精神核,一个D级的雄虫怎么可能安抚住已经暴走了的S级军雌?! 他们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怎么样骇人的画面了。 童岁心里也是怕的,可是那点害怕被其他的情绪压过了。 他静静地上前走到白星落的身侧,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上他的手背。 指腹下灼热的体温,烫得简直像是块烧红的陨铁。 “落落。” 白星落捂着头痛苦地跪地,牙关磨得森森作响,仿佛要将谁的骨头生啖嚼碎吞下。 童岁可以想象到他此刻有多难受,强大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迫切地需要发泄。 童岁用自己最轻的声音道:“落落,深呼吸、跟我做,吸气呼气——” 所有虫都提前为童岁无知的行为哀悼了。 但白星落并没有如同在场的虫预想的做出攻击,反而停下了其他的动作,顿了几秒,竟然真的笨拙地跟着做着深呼吸。 “他居然真的停下了?” “怎么会这样,精神力失控的军雌不应该都失去了理智吗?” “难道童岁大人不是D级?” 兴奋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虫们又回归了理智。 就算不是D级,又能怎么样呢? 除非能出现S级的雄虫。 这简直就是做梦。 A级已经是少之又少的存在了,而S级的雄虫只在几百年前,曾经短暂的出现过一次。 即便是白星落努力的深呼吸,他呼吸的频率依旧急促,眼低的猩红如星子般跳动。 他像是一座已经烧到沸腾的火山,甚至一点点的刺激,就会源源不断的喷发。 不行。 童岁急得手脚发凉,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对了。 精神力! 他想起来自己也有精神力。 雄虫能对雌虫起到安抚的作用,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试试看? 但这对于已经处于暴走状态的白星落,到底能有多少用。 童岁没有把握。 D级想要安抚一个S级的军雌,在虫族的世界里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个公认的笑话。 可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必须要试一次。 于是童岁闭着眼睛,尝试像之前一样寻找那稀薄的精神海,他发现似乎比刚才更加充盈了一些。 精神海的中心多了一枚洁净透明的精神核,悬浮在半空。 它很小,却很漂亮,散发着幽幽的荧光。 童岁第一次试着驱使自己的精神力。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安抚,他也不会,只能全神贯注,凭着本能乱来。 香甜又馥郁的精神力如雾气般在偌大的宴会大厅四散开来,像是一朵开得靡丽的花。 他不懂操作,精神力泄露得到处都是。 原本奄奄一息的雌虫们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直到那香气愈发的明显,宴厅里的虫无一幸免都陷入了某种兴奋的疯狂状态。 腿软得像是一滩水,虫纹清晰的浮现出来,甚至连背后的翅翼都收不住了。 这不是幻觉! 在场的雌虫哪里有感受过这种的精神安抚。 如果说白星落的精神力攻击是一种破坏、毁灭性的倾轧,那么现在这不要命的精神安抚就是另一个层面的痛苦。 痛苦里更多透着愉悦。 痛苦被逐渐取代,交织着细密集中的刺激,刺激着他们的每一丝神经,单薄的理智完全无法抵御这种强烈的爽感,从而滋生出更多无法满足的空虚和焦躁。 他们手脚并用试图往童岁所在的方向挪。 童岁就在不远处,渴望又遥不可及,让所有的虫陷入情潮,反复的痛苦和快乐中交叠。 可能会死在这种缠绵悱恻中。 “我不行了,救命!!!” “童岁、童岁,大人您能不能饶了我!” “谁他妈乱说着这是D,这是A级,不,至少是S级,我真的快要死掉了!!” 一声又一声难耐的声音交叠,沙哑粗粝。 童岁听到声音才分了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有的虫满身是汗,满脸通红,身上价格不菲的正装全是褶皱和不明的深色污渍。 这是怎么了? 童岁慌了神,在一道道贪婪且疯狂的视线中,害怕得往后退了半步。 难道是他的精神安抚的方式错了吗? “童岁阁下……” 从一堆的虫里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童岁定睛一看,正是前不久在星际婚姻所救过他一次的三皇子殿下,陆云翊。 童岁一下子仿佛找到了支撑,一激动,那香气扩散得更快了。 “嗯……” 陆云翊的喉间发出一声遏制不住的低吟。 他此刻俊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翩翩风度,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说的念想,伸出手企图碰一碰童岁的衣角,嘴里贪恋道:“求您,碰碰我吧!” “不、不可以的。” 童岁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随便乱碰一个雌虫,会被缠上的…… 陆云翊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他说完那段话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颤着手指,回味着童岁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精神海再度战栗颤抖,精神核滚烫。 短短的几分钟,他试过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刺激,深深的刻在他的骨髓里。 童岁,太绝了。 这怎么可能是个D级的雄虫,太特么的扯淡了。 童岁只是盯着那群虫,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一阵热度纠缠过来,扶着他的下颌抬起,抢回原本属于他的视线。 白星落贴着他的耳廓,声线沉沉道:“雄主,您怎么能分心呢。” 他的话音落下时,身后的翅翼展开将童岁整个包裹住,隔绝掉所有虫窥视觊觎的视线。 “落、落落。” 童岁心里一颤,被身后向前包裹的翅翼轻轻地推到了白星落的面前。 此刻的白星落气息危险阴寒,身上的体温却烫得吓人。 那腥红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偏执和占有,紧紧看着他,“您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身体,还有气味。” 第21章 虫族21 巨大的翅翼尖端的利刺寒光凛凛,肃杀无情。 翅翼本身就像是天然的屏障,吸收着所有的光线,黑沉得透不出半点影子,像是蚕蛹一般柔软地将童岁包裹,连同那香气也一并被隔绝在里面。 只能看到翅翼的下方,露出来的一小截。 脚尖对脚尖。 不用看也知道他们此刻的距离会有多么的亲密。 那群失去了精神力安抚的贵族雌虫们,就像是在沙漠里失去了水源,被抽干了灵魂,一个个精神恍惚,如梦似幻,像是坠入了泥潭。 即使知道那是危险的根源,可各种生物本能已经盖过了理智。 他们浑身脱力也依旧手脚并用,往童岁所在的方向爬。 “大人,您再安抚我一下吧。” “再一点点就好,求求您了,我快难受得死掉了!!” 而帝国军团接到通知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无数军用星舰停下,跳下来一整队精锐部队,有秩序地从四面八方包围整个宴会大厅。 宴会大防弹级别的落地窗全部被震碎了,一地狼藉。 雄虫几乎都死伤惨重,而雌虫都集体陷入了某种狂躁和渴望。 谢飞白的神情微凛。 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宴会上几乎都是高级精神力的雌虫们,想要一次性造成这么大覆盖面的影响…… 这得是什么等级的雄虫才能做到?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悄无声息地探进了宴会厅。 空气里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一点香甜,让跟随着谢飞白的军雌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但手指在发抖。 好香,真的好香。 多走近一点,那味道就更加浓郁几分。 他们的双眼泛起了红血丝,脸颊隐隐冒出了虫纹,精神海里叫嚣着各种隐晦的念头,挑动着他们理智的神经。 这哪里是来执行任务,这简直是在考验他们的定力。 “别发情!” 谢飞白厉声呵斥,可仔细一看他自己也顶着一头热汗,脸红得厉害,不比那些军雌好到哪里去。 可他还牢牢记得自己的身份。 能发出精神安抚的雄虫都昏倒了,这味道的来源是中心—— 谢飞白一惊。 “上将?” 他跟在白星落的身边这么多年,只看一眼那绝美冷酷的翅翼,就能将他认出来。 而翅翼下,似乎还站着另一道身影。 被他小心翼翼地紧紧包裹着,以一种军雌都懂的占有和保护姿态。 翅翼对于军雌而言是有力的武器,同时也是很隐私的位置。 只会对自己的雄主敞开。 “长官,怎么办?”其中一名军雌问道:“我们还要攻击吗?” 平时的训练里,白星落一只手就可以把他们所有虫打趴下,更别说现在精神力不稳定的白星落。 他们送上去就等于送死。 谢飞白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任务目标居然是自己多年来的上司,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多少次浴血奋战。 所有不了解白星落的虫,都会觉得他冷漠无情,是个杀戮机器。 但谢飞白很清楚,如果不是白星落多年来有意无意的照顾,他恐怕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谢飞白于公于私都不想和白星落对上,但是他们接到的指令却是不计后果也要将对方拿下。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啊!?”被重伤倒地的贵族雄虫骂道:“还不快点击杀!你们要背叛帝国吗?!” 谢飞白咬咬牙,抬起手,手下的军雌统一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白星落,你因为故意伤害雄虫严重违反了雄虫保护法,我们会对你进行依法逮捕,希望你配合。” 翅翼下依旧没有动静,白星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那些虫的话,或者说是他根本不畏惧那些对他而言根本造成不了伤害的攻击。 翅翼下的空间很有限,童岁很紧张。 他的视线有些局促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双沉郁猩红的眼眸,如同数量稀少的红血宝石。 好漂亮。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对,他们现在不应该想办法跑吗? 可白星落就这么盯着他,盯得他耳朵有点发烫,这种狭窄封闭的环境里,他想往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忽然,白星落低了点头。 童岁不由地颤了下眼睫。 热意扑面而来,他们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气息自然而然地交缠在一起。 两股精神力似乎有种莫名的和谐,融汇在一起。 童岁感觉胸膛莫名的酸酸痒痒的,精神海里的那小小的晶石似乎更加莹亮了几分。 从外面根本无法窥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倒数到最后一秒时,童岁听到了“开枪”两个字,整个人一颤。 与此同时,包裹住他们的翅翼同时展开。 尖端泛着凌冽寒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袭击过来的能量弹在空中诡异地停滞了几秒,调转方向,在四面的墙上炸开。 ——砰!! 看似坚固的墙壁瞬间裂开,崩塌下来。 那批军雌也被精神力的余波袭击摔倒,摔了出去。 坍塌震起的灰尘乱飞,那翅翼缓缓收敛,唯独中间一块干干净净。 摔在地上还疼得要命的军雌们,在这个时候看清了白星落身边的那位神秘的雄虫。 那位雄虫被保护得很好, 薄雪一般的脸颊嫣红,浑身乏力,将身子完全倚靠在白星落的怀里,显得那么脆弱和珍贵。 这是他们见过最美好的雄虫,引得军雌们一阵脸红心跳,偏偏他又被这么占有的姿势抱在怀里。 谁会对这样的大人不动心呢? 他们瞬间就脑补出了无数可能刚才在翅翼中发生的事情。 可还没有等他们看多久,那翅翼重新张开,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一阵锐利的风刮过,灰尘四起,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哪里还有半个影子。 过了好久,终于有虫反应过来。 “长官,他们逃了。” 谢飞白默然了几秒。 他从开始攻击就知道那种等级的伤害根本伤不了白星落,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道:“不是逃了,是上将饶了我们一命。” 童岁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重心失控地落入一个味道熟悉的怀抱里,一双有力的手臂环着他。 翅翼震动,离地飞了起来。 黑沉的夜色下,白星落银白的长发如流水般散开,有种神秘莫测的美感,猩红的眼眸给他笼罩了一层非人的怪诞感。 他沿着天际飞行,比星舰的速度快多了,而且很稳,怀里的童岁几乎感受不到风。 在降落至他们卧室的阳台后,白星落抱着童岁走进卧室,在床前轻轻地将童岁放下来。 柔软的床褥轻轻下陷一点弧度,童岁还没有来得及放松身体,就对上了一双具有热度的眼眸,正深深地望着他。 他背着光,背部的翅翼已经收拢在了身后,窗外的天光仿佛为他银白的长发披了一层炫目的光彩。 他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野兽,强悍、沉默、冰冷且极度的危险。 童岁虽然被抱着飞了一路,还是有点害怕的。 他被这眼神看得耳尖发热,不由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这细小的动作让白星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猩红的瞳孔紧缩,他蹲下身,以一种臣服的姿态蹲在童岁的面前。 平日里那张冷淡的俊颜此刻已经被另一种情绪给取代了,他双眼猩红,仿佛饿了很久,声音极度的沙哑:“雄主,这里只剩我了。” “您挑的床真的很舒服,而且很大,有没有想过它不止是可以睡觉。” 第22章 虫族22 童岁愣了两秒,茫然道:“那、那还要做什么?” 忽然他的脚踝一热。 童岁心里一惊,他提着一口气紧张地想往后退,那只大手却执意捉住了他的脚踝。 热度源源不断地透过脚踝细薄的皮肤传来,一点点攀升,像是想在他的脚踝上打下专属的烙印般,要将他整个人都烫坏了。 他听到白星落那向来冷淡的声线被另一种难耐取代,沙哑得仿佛在砂砾上滚了几圈。 “您碰我的每一下,我都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但是我真的很讨厌那些觊觎您的狗东西,我可以把他们都解决掉吗?” 他的语气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征求童岁的意见,要是他点点头,白星落就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些虫都杀掉。 童岁慌了神,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任务给做崩了,不仅没有拦住白星落的精神力暴动,甚至做出了比原剧情更加疯狂的举动。 可就算是现在,他连让白星落好受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的名字,可平时随叫随到的系统在这种关键时候,却突然掉线了,任凭着童岁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现在应该怎么办? 童岁有些无助,看着白星落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很难受,他胡乱地试图打开光脑道:“我帮你叫医生,一定会有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没有用的。” 白星落浑身滚烫,一把按住他打开光脑的手。 童岁的体温是偏凉的,因为紧张和还吹了点夜风,像是一块冒着凉气的冰块。 白星落粗粝的手掌刚一碰到这丝柔软的凉意,喉间发出一声如同猛兽般的低吼,猩红的眼眸明明灭灭。 “除了您以外,我不想见其他虫。” 他能忍住不伤害童岁,但别的虫再靠近,他不敢保证会不会血流成河。 强悍的精神力在房间里四散,他像是被困进囚笼找不到出口的野兽,狂躁不安。 手腕那块皮肤因为反复相贴,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可他依旧舍不得松手。 他饿得太久了。 混沌又暴戾的意识里疯狂叫嚣着一个念头,他想对眼前的童岁作恶,在这张他们亲自挑选的床上,索取着雄主的馈赠,治一治他饿得快疯了的精神海。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童岁担忧地望着他,轻盈的声音像是压到雪山的最后一片雪花,微凉地化开,引起了史无前例的雪崩。 白星落真的忍不住了。 他毫无预兆地突然起身,抬手按住童岁薄削的肩膀,往后倒,这一系列的动作就行云流水,发生在瞬息之间。 他的动作如同一只暗暗谋划了无数遍的猎豹,迅速准确咬住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眼眸沉得可怕。 “雄主,您能当我的医生吗?”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灼热,冷峻凛冽的脸被浓烈的其他情绪取代,失控的边缘里带着最后的克制,像是央求又像是纯粹的邀请。 “您治一治我好不好?” 童岁被摁住往后倒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白星落那双眼眸清晰分明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么的近,脸颊瞬间就红了。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白星落话里的内容,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砰砰砰。 童岁的心跳快了几拍,慌乱和不知所措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本能。 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可是他又不想看到白星落一直处于这么难受的状态。 童岁不由地皱了点眉头。 他之所以会答应系统做任务,是因为他以为这只是单纯地救下反派,避免剧情按照原本展开,就可以成功完成任务。 可是系统没有告诉他会有这种展开,这到底要怎么弄啊? 童岁的睫毛颤得很快。 而且…… 而且,治一治要怎么治啊? 他又不是医生,也不能开药,童岁茫然地望着白星落,碎发覆盖下的耳尖发烫,声音很小地求助,“你要、要怎么治?” 轻柔的声线就像是冰凉的溪水,或许还有几分的不确定和茫然。 但在白星落的耳朵里变成了一种变相的许可。 他像是一只终于撒开了链子、朝主人讨食的狗狗,迫不及待地贴贴,热气烘烘地一个劲儿往童岁的脸上凑。 “雄主,您就是我的药。” 只要吃了药,他就会好。 而且这药一点也不苦涩,反而有种沉溺的香气和吸引力,香甜软糯,反复咂摸也舍不得吞下去的那种。 童岁被大狗狗拱得有些头昏眼花,手指胡乱地抓住眼前的白星落,试图制止。 他白皙的手指穿插抓住那银白如水的头发,看似冷冽的发丝意外的冰冰凉凉很柔顺,用力往后推了推。 “落、落落。” 童岁呼着气,呼吸里也染上了几分燥意。 只见他薄雪一般的侧脸到下颌,包括颈侧,都像是过敏一般红了一大片。 他的皮肤养得太薄了,稍微的贴贴蹭蹭就会发红。 白星落的视线盯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有些心虚,但还是紧盯着不放,生怕一个眨眼就会把到手的猎物放跑。 童岁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烫,错开他灼灼的视线,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认真小声喃喃道:“你、你太乱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是药。” 白星落的喉结滚了又滚。 雄主连精神安抚都不懂,更别说其他的了。 如果现在他强行索取,那么下次呢? 那张单纯天真的脸应该会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出现惶恐和不安,眼角绯红,或许还会蒙上一层很淡的雾气。 他不想让雄主对他戒备和厌恶。 即使精神力暴动让他的身上滚烫得像是被火炙烤,千万虫蚁噬咬,白星落磨着后槽牙,硬生生艰难地收回手。 他手臂上肌肉线条起伏,青筋凸起,仿佛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耗光了他浑身的力气。 “您别害怕,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不会伤害到您的。” 童岁感觉手里一空。 白星落说着摇晃地站了起来,在童岁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走到一侧的墙体。 他轻轻一按,墙面转动,徐徐打开了一个之前童岁根本没有发现的暗格。 这个暗格和卧室明亮温暖的装潢完全不同。 仅仅几平米的禁闭室灰色阴森,因为永远照射不到阳光,空气里腐朽的味道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正中间摆着一座漆黑森冷的金属笼子,用手臂粗的防护栏组成,每一根都牢牢固定在地面。 笼子的中间放着一张钉死在地面的金属束缚椅。 漆黑灰暗的墙上整齐有序地挂着各种用途不一的皮具。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童岁的脑袋完全蒙了。 他看不太懂墙上挂着的那些都是什么,也不明白对方要干嘛,还不及细细思考,白星落就径直走了进去。 他抬手取下了墙上的东西,卡扣和止咬器的金属部分碰撞,发出凌凌脆响,泛着寒光,被握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里。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卡扣发出轻轻的咔嗒声。 金属的止咬器罩在脸上,深色的系带绕到脑后,如同分隔符一般和银白的发丝像是两个不相容的极端。 白星落伸手打开那笼子的门,嘎吱地在地面拖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响声。 他走进了那囚笼。 就像是一道散发着银辉的月光,落进了黑暗中,被吞没。 他将自己束缚在笼子里的椅子上,双手捆在身后,这一切的动作很熟练快速,像是反复做过了无数遍。 童岁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来了在原本的剧情里,白星落一直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会在精神力失控前,将自己关进的牢笼,然后开通高压电,利用瞬间的高频电流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达到脱力昏厥的效果。 用强制的痛苦和压制对抗精神海的暴动,这就是白星落口中的“会好起来”。 那椅子和牢笼上扭曲变形的破损,可以想象这个过程会有多么的痛苦难熬。 童岁道:“这就是你的方法吗?” 隔着一道防护栏,白星落抬起被汗湿了的眼睫,猩红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嘴上的止咬器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孤僻凶狠的狼。 但仔细一看,他眼底羞愧狼狈,像是将最不齿的一面剖开,血淋淋地展现在他最爱最珍视的雄主面前。 他低哑道:“我现在很安全,您别丢下我好吗?” 他话音刚落,童岁就站了起来。 白星落一阵慌乱,瞳孔缩窄了几分。 不要走,他真的会好起来的。 可是和他想得正好相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踏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童岁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直他到了禁闭室的门口,白星落心里升起了另一种慌张,他低头看着那只干净的鞋面,仅仅差一步就能迈进铅灰色的水泥地面。 那是他最不为人知的世界,晦暗痛苦和挣扎。 白星落带着几分罕见的慌乱,低声道:“您别过来,这里太脏了。” 可童岁没有停顿,一脚迈入了那灰暗。 他径直地走了进来,披着窗外落进来的天光,如同天上的月亮向他奔来。 白星落的瞳孔无法自控地震颤。 空气里带着腐朽和凉意,直到童岁打开那冰冷的铁门,挤进了一丝柔软的甜味。 他白皙的指尖抚过坚硬的金属止咬器,感受着白星落急促的呼吸,热气呼在他的指尖。 “每次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狭窄的禁闭室带了点回响,而雪白的指尖就在他的眼前。 白星落控住不住地蹭了蹭,但脸上冰冷的金属隔绝了他的触碰,让他有些焦躁了起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手腕上特殊材质的带子是他无法自行打开的,他下意识的挣扎,让手腕上多了很多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别乱动。” 白星落乖乖听话,立刻不动了。 微凉的手指隔着袖子往下摸索,白星落眯起眼睛一阵恍惚,直到手腕上的带子被碰到时。 他猛地惊醒,“雄主,不能解开。” “为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一道禁制。 “我会伤害到您的。”白星落的手指紧握成拳,“精神力暴动的军雌就是疯狗,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是。” 童岁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了出来。 他还不是很会控制,只能尽力释放,香甜的气息瞬间缠绕住了白星落那躁动不安的精神力。 香甜的气味弥散开来,白星落瞬间浑身战栗,眼眸在猩红和蓝色间跳跃。 起效果了。 伴随着精神力的融合,前所未有的愉悦在白星落的脑海里炸开,每一根神经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舒缓。 那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变成深海一般的蓝色。 与此同时,童岁解开了白星落手腕上的带子。 坐在椅子上的白星落瞬间就扯掉了脸上的止咬器,随着哐当一声金属砸在地面,他带着急促的呼吸缠了上来。 “雄主,我给过您很多机会离开的。” 在童岁看不到的角度,那深邃如神秘海域的眼眸里,写满了令人心惊的偏执和病态。 童岁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轻颤,他听到耳边传来低哑磁性的话,“我不是疯狗,我是雄主的小狗。” 童岁的耳朵顿时就痒了起来。 可白星落大概是太兴奋了,他说个不停,“您怎么不看我?您是不是在想别的狗狗,那个三皇子还是那个装可怜的佩恩华纳?他们比我好吗?” “碍眼死了,都杀掉好了。” 童岁原本雪白的耳朵红透了,他听见白星落这标准的反派发言,只得重新睁开眼睛,视野有些朦胧地看着他。 察觉到他的注视重新落在自己的身上,白星落的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 他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小狗。 他看起来眼睛似乎正常了一点,之前是红色的,现在起码看得出原本的蓝色。 童岁:“你感觉好受一点没有?” 白星落摇头,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哑着嗓子道:“雄虫除了精神力的安抚,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听到最后的几个字,童岁差点整个人跳了起来,脸颊烧红,“不、不行的!” 这太为难人了! 他连初吻都没有过,怎么、怎么可能想过要去做那些事。 可白星落很快又缠了上来,抱住他的腰,坐着的姿势让他矮了童岁一截,抬起头时长发如水银般自然倾落,声线轻轻颤抖居然生出了几分脆弱,“真的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惊):这是可以的吗? 第23章 虫族23 要不是箍着他的手臂格外有力, 童岁差点要被他这幅装出来柔弱温顺的模样给欺骗了。 见他是真的不为所动,白星落的眸子又暗了几分, 像是很伤心地垂下眼皮。 “您不想弄我, 是不是想弄其他虫?”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在虫族的世界里,雄虫对那种事情基本不会抗拒, 甚至有的雄虫没成熟就偷偷玩,刚一成年就急吼吼地找雌虫鬼混去了。 而他们已经成为法定上的伴侣却没有实际内容,这说出来几乎没有虫会相信。 白星落现在维持不了清醒时期的理智思考,所以他单纯认为童岁是讨厌他, 才会拒绝他。 “您出去吧,顺便帮我关个门, 我自己可以撑过去。” 见他真的要把手上的带子绑回去, 童岁憋红着脸,小声地坦白道:“我只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不会……” 他最后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过了几秒, 他才敢轻轻地抬眼去瞧白星落的神情。 “你不会笑我吧。” 就像是学生时代, 总有奇奇怪怪的好胜心。 男高中生精力旺盛,总喜欢比较追过几个喜欢的人,或者谈过多少次恋爱,甚至是更加私密的经验。 而童岁经常是被调侃的那个。 被一帮男生围着嬉笑道:“岁岁该不会还没有接过吻吧, 要不要哥哥教你。” “不是刚成年了吗?还这么单纯, 小心被一肚子黑水的坏人骗哦。” “真的很舒服,你试过一次就会上。瘾, 要是岁岁答应的话, 我当下面的那个也没问题……” 后来童岁只能遇上这种问题就选择不参与, 被追问就干脆乱编一些内容,摆脱自己是什么都没试过的突兀。 白星落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迟疑道:“您是说,您没有弄过雌虫?” 干干净净一张白纸的童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童岁被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只觉得面红耳赤,有些羞恼道:“这、这很奇怪吗?又没有法律规定非要做这种事……” “那您接过吻吗?” “什么?” 童岁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带追问的,于是搬出了以前应付同学的那套说辞,“当然接过,除了有点甜之外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感觉自己说完的那一瞬间,禁闭室里的气温似乎骤降了几度,冷得他打了个颤。 童岁看向白星落时,发现他眼眸如同乌云密布的海面,随时会下起狂风暴雨。 他咬牙切齿地磨着后槽牙,似乎要将童岁嘴里那位不存在的人嚼碎了吞下。 “甜,有多甜?” 童岁哪里知道,他都是乱编的,要具体描述他只能心虚地挪开眼睛,思考应该怎么混过去。 偏偏他又长了一副无辜的样子,长睫微敛,看起来像极了在回忆往事。 白星落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那双眼眸又隐隐要转回猩红,在深蓝和红色之间跳动。 他站起来的时候肩膀宽阔,如同一座黑沉沉的山脉般自带压迫感,朝着童岁压过来。 童岁察觉到了危险,来不及撤离就被摁住了。 “雄主既然已经都亲过了,也不差我这一次了。” 白星落微微俯下身,轻轻抬起童岁的下巴,虎口卡在那段流畅的下颌线条。 他粗粝的手指指腹轻轻擦过那片肖想了无数次的唇。 窗外深冷的天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照亮了一室。 白星落语气很凶但动作却是轻柔的,他轻轻低下头,虔诚地吻上看似柔软滚烫的唇瓣。 紊乱的精神海迎来了一次强烈的洗礼。 两股精神力紧紧地拧成一股,不分你我,像是久旱逢甘霖,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麻传递到四肢百骸,在他的脑袋里放烟花。 一簇簇的烟火升空,炸得白星落全让凭着本能。 他扫荡了所有的角落,犹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雄主的味道,或者把雄主标上他的气息。 童岁完全被白星落带着走,脑袋一片空白,在快要无法呼吸的前几秒,白星落终于放开了他,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他有些发昏。 幸好腰上那只手臂有力地揽住了他,才避免了他丢脸的脚软滑到地上去。 童岁费力地抬起一眼,和他气都喘不匀软脚虾的模样截然相反,白星落除了薄唇看起来比平时更红了些,眼底更幽深复杂了几分,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白星落的目光与他相接,蹿出了些不存在的小火星,下一秒,他又要俯身凑过来。 童岁顿时炸毛了。 白葱似的手指曲着,挡在两人中间,“等、等一下。” 白星落恶狼似的目光落在那指尖,像是饿极了要将他连皮带肉地一口吞了。 “雄主是觉得我没有他甜吗?” 童岁两眼一黑,他要怎么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作比较。 而且他刚才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具体是什么感觉。 唯一深刻的印象是他像抢了白星落的宝贝一样,被追着咬,把他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 见他迟迟都不肯回答,白星落拧起了眉头,他强行打断童岁的思路,“他有我好看吗?精神力有我强吗?翅翼有我灵活吗?” 这倒是没有。 童岁没有见过比白星落更好看的人,他诚实地摇了摇头,“你是最好的。” “那您为什么拒绝我?不肯亲亲我,也不弄我?” 白星落的语气太直白了,直白到童岁难以招架,仿佛这些事情光明正大摆在桌上说,不会有一点害羞。 “我没有……” “那您能再亲我一下吗?” “刚才不是亲过了吗?” “不一样,刚才是我亲您,这次是您亲我。”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但是在白星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炙热注视下,童岁渐渐地败下阵来,抱着都已经亲过了的自暴自弃心态。 他小声道了句,“好吧,不过就亲一下哦。” 或许是封闭的环境给了挤压感,又或者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于暧昧。 童岁心跳的很快,咚咚咚。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近一点,纤长的睫毛轻轻从白星落的脸颊处扫过,如同羽毛般轻轻浮动。 白星落的呼吸猛地一沉。 童岁伸手扯住了白星落的衣服前襟,白皙的指尖卷入深色的衣料,被埋没在里面。 “落落。” 他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清亮,而是沾染上了一些晦涩,极轻地用唇轻轻地在颈侧落下一吻,像是一株鲜嫩的藤蔓,攀着花架一点点生疏往上吻。 他没有任何的章法,像是吻,但又像是碰,像是笨拙第一次学走路般。 柔软的唇碰过锋利的下颌处,深邃的眉弓,高挺的鼻梁,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脸。 卷在深色衣料里的指节隐隐发白,泛着一层紧张的粉色。 “……可以了吗?” 童岁的手指正要松开,却被一只更加滚烫的大手给牢牢牵住。 指节分明的手指偏硬,指腹上遍布粗糙的茧子。 手指里侧的皮肤很薄也很敏感。 十指交叠时,童岁甚至可以清晰得感受到他的每一个指节擦过指缝。 “雄主,您是不是忘掉了一个地方。” 白星落再度俯下身,将被漏掉的薄唇送了上来。 童岁心跳快了几拍。 抱着亲都亲了,也不在乎是不是唇对唇的心态,自暴自弃地再次凑了上去。 看似冰冷锋利的薄唇却意外的柔软,童岁贴着他的唇角,轻轻地咬了一口。 这是他的初吻。 和童岁以前预想的简单词汇很不同,唇是烫的,仿佛灵魂也跟着滚烫起来,像是含了一块糖霜,热得化成了糖浆。 童岁忍不住抿了抿唇,像是没有尝够一般,碰了一下,又一下。 被他撩拨得快要爆炸了,白星落抢过了主动权,和软绵绵的细雨不同,他的态度很明确,热烈浓郁的不留余地。 把童岁亲得浑身发软,靠在那有力的手臂上喘气。 “您不会换气吗?” 童岁红着眼瞪了他一下,他前襟原本整齐熨帖的布料被揉的全是皱纹,“是你太凶了,而且谁第一次就会换气啊……” 白星落眼睛亮起来,亮的简直无法忽视。 这到底是什么大型犬科动物吗? 童岁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干脆摆烂不掩饰了,“好吧,我实话实说,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我没有接吻经验。” “……我是唯一一个?” “嗯。”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腾空了。 白星落高兴地将童岁抱起来,走出那昏暗的禁闭室,轻轻将人放在柔软的被子上。 “您什么都不用学,我来就好。” 能让全帝国人人敬畏的高冷上将做到这一步,也就只有童岁了,仿佛只有在他的面前,所谓的底线都会被踩得稀碎。 比起让雄主开心,其他都不重要。 白星落的膝盖压在身侧的那点细微的下陷,让童岁心里一紧,不确定地往前一扫,才注意到白星落的脸颊边浮现出的纹路。 虫纹。 和他之前见过的深色虫纹不同,白星落的虫纹是浅色的,有点点偏淡蓝色,月白般从脸颊一路蜿蜒,像是神秘蕴含能量的图腾。 窗外的光线落进来的时候,那神秘的纹样似乎也带了点荧光。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虫纹是大面积的盘踞在他的身上,美丽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白星落的身材很好。 他有着强悍的精神力和高强度的体训,加上个人比例突出,肌肉分布和形状都是令人惊叹的美,不会过度夸张,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童岁不由地有些羡慕,和他们学校以前发育到一半就特别爱秀的体育生完全就不是一个level的。 他胡思乱想到一半,忽然觉得脖子往下有点凉。 欸?? “不可以!” 童岁摁住白星落的手,翻身像鱼一样滑进厚厚的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躲避。 怎么一言不合就扒衣服啊? 他的身材在白星落面前就是被碾压。 白星落应该没看清吧? 被子里的空气有限,童岁觉得脸有些热—— 太丢脸了! 他有腹肌吗?好像没有哦…… 他有人鱼线吗?这个就更没有了。 雄虫的体质天生就比雌虫更加弱,这幅身子又是个标准的社恐宅,平时连运动都没有,也不好好吃饭,练练肌肉的体脂率都不够。 白星落看着缩进被子里不肯出来的雄主,心里热热的,害羞得有点太过于可爱了吧。 他灼灼的目光盯着那忘记缩进去的一截小腿,在冷光下细瘦笔直,如玉般润泽。 像是慌乱逃跑的小动物,忘记收回露在草丛外的毛绒尾巴。 忽然,童岁感觉脚上一热。 他浑身绷紧的抓紧了被子,下意识要把尾巴缩起来,却被黑暗中的野兽给牢牢的抓住了。 白星落俯下身。 童岁眉头紧蹙,想起了以前邻居家养的一条大金毛,经常见到他就格外的热情,一下子扑过来,拿毛茸茸的尾巴蹭他,吃完他给的小零食之后还会把他的手心舔得干干净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至少童岁现在这种感觉很强烈。 对于白星落来说,他更像是那个散发出食物香气的小零食。 狗狗会讨好人,但是也很贪心的。 被子被撬开了一角,不属于他的热度黏了上来,“您别躲着我。” 距离太近了。 童岁道:“我已经亲过你了。” “嗯,所以现在到我给您回礼了,您别怕,您会喜欢的。” 柔软蓬松的被子就像是天然的避风港,童岁抬头看着吊顶晶莹的水晶灯,耳边是细索的布料摩擦声。 童岁的睫毛被额头滚落的汗珠洇湿,视野也有些模糊,水晶灯仿佛化成了无数个光点,如同满天的星辰。 他微微侧过头,整面落地窗外的星河洲灯火分散,更多的是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仿佛有什么随着光线的折射发生了偏移。 忽然感受到了什么。 童岁张嘴在白星落的颈侧狠狠咬了一口,丢掉了最后的力气。 “不、不可以再往下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初吻和第一次如果发生在同一天,也太离谱了。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 在白星落和童岁离开后,这场庆典宴会也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整个宴会厅都沉寂了,笼罩在一种低迷古怪的氛围中。 谢飞白指挥着手下,将受重伤的雄虫们抬上军舰,转运到帝国最中心的医院治疗。 而那些伤势不重的雌虫们,则是有更为棘手的问题。 他们一个个丢魂落魄,没什么严重的伤口,但就是赖着不肯走。 空气里已经基本闻不到那股香味了,但仿佛是种心灵慰藉,只要还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那股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谢飞白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强行将这些雌虫也打包,送进军舰。 或许去医院打一针抑制剂会有所缓解。 谢飞白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陆霆。 在那次的袭击发生之前,他对这位名气斐然的公爵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而正是因为他,上将才会遭这无妄之灾。 谢飞白的脸色也就没有那么的恭敬了,“公爵大人看起来气色不错,似乎没有受伤?” 陆霆走近,“谢副官这话说的似乎很想我出事,和那些雄虫一起被送进医院?” 谢飞白不得已低下了头,“卑职没有这个意思。” 陆霆抬起下巴,他褪去了那层伪善冷冷抬起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掐住谢飞白的手臂,冷笑道:“你不过是帝国养的一条狗,低贱的军雌,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谢飞白的额头冒出冷汗,上臂传来钻心的疼。 他可以轻易地甩开那只手,但就如陆霆嘴里说的,他是低贱的,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反抗。 “陆霆公爵,您息怒。” 陆霆冷哼了一声,像是觉得无趣一样,收回了手,用旁边的侍者虫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指尖上的血迹,冷冷丢到他的脚边。 “连你头上那个我都可以收拾,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霆转身后,旁边的侍者虫连忙抖开贵族的长袍,替他披上,垂着脑袋小声提醒道:“大人,我们也要去医院看看陆远昭殿下吗?” “看他?” 陆霆笑容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被白星落打成那样,估计精神核早就废掉了,先回家,等明早去装个样子。” 一个没有精神核的雄虫,就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优势,即使他是皇子,身份尊贵,也毫无用处了。 陆远昭的身份维持不了,也就没有了利用的地方。 看着他们走远,谢飞白终于闷哼了一声。 他卷起袖子,手臂上的皮肉惨不忍睹,清晰的几个指痕,看的旁边的手下连忙扶住他。 “长官,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 军雌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这伤他可以自愈,谢飞白道:“你通知下去,让他们转运完宴厅里的虫就归队。” “那上将那边不管了吗?”那军雌担忧道:“如果抓不到他,您会受到重罚的。” 谢飞白道:“如果我受重罚就能让上将平安无事,那我会很庆幸,终于能为他做一点事。” 被转运到帝国最高中心医院的贵族虫们,数量庞大的让医院院长都惊了。 他执掌几十年,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身份不得了的伤者。 最顶级的医疗舱都差点不够用了。 对比这边雄虫的医疗舱的爆满,而注射科那边则是厕所格外的忙碌。 雌虫们沉浸在那种浑身触电的快感。 抑制剂也仅仅是让他们的虫纹被暂时压制了,但起不了根本的效果。 在厕所出来的雌虫就会去专门的吸烟区,点上一支事后烟,从头到脚将那位大人的身影在脑海里过一遍,想着想着,低低骂了一声。 抑制剂又白打了。 庆典宴会遭到袭击的消息很快在星网上不胫而走。 一则主题帖飘上顶端—— 【帝国中心宴厅遭遇袭击坍塌了!宴会上雄虫伤势严重,已经全部转至医院最高等级的医疗舱。[配图x5]】 1楼:宴厅的建筑材料可是最先进的军工级别。受损这么严重,又是星盗团搞得鬼吧? 2楼:天啊,那些雄虫大人还好吧?我能申请去照顾他们吗?星盗团真的太贱了。 3楼:回楼上,听医院内部的医生说不太好,精神核受损很严重,掉精神等级是百分百的,尤其是那位陆远昭殿下,精神核直接被捏碎了,最后会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4楼:捏碎了??!这么严重,那位还好吗?精神核的损伤是不是无法复原。 5楼:是的,所以这个皇位继承者的位置恐怕要换虫了。 这个消息一出,讨论度瞬间就上去了,帖子已经刷了几千层,里面讨论各种的都有。 【星盗团可不背这个锅,这次的袭击可是你们亲爱的帝国之星白星落上将一力造成的[配图x9]】 发帖子的是个花里胡哨的头像,用户ID……余光霁? 那位恶名在外的星盗头头? 1楼:楼主你是在搞笑吗?你装余光霁也换个像一点的头像吧,造谣可是违法的,你还改星盗头目的ID,是要背叛帝国吗?还有你这些图片也是p的吧。 2楼:这图片不像是合成的……还有他的主页怎么看不了? ID为余光霁的楼主又甩出来了一堆图片和视频。 [看看这些吧,我的确原本想搞点事,但没有想到你们亲爱的白星落上将居然这么给力,不用我出手,就重创整个宴厅,真不愧是我唯一承认的对手。] [哦,补充一下,要是白星落愿意带那位雄主大人过来,我们会以星盗团全体的最高礼遇接待,嘻嘻。] 原本叫嚣着的星网网友看完那些视频和图片,都沉默了了几分钟,然后像是被戳中了大动脉集体爆发。 56楼:我早就说过了白星落就是个危险的罪犯,审判院居然让他无罪释放,简直就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判决。 89楼:他早就和星盗团有一腿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还让这些狗东西们这么猖獗。 176楼:那个替他脱罪的低级雄虫也是帮凶!他说不定就是星盗插进来的卧底。 561楼:我们要求严惩白星落还有那个低等级雄虫,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1124楼:帝国是怎么做事的,还没有逮捕吗?不会让他们逃了吧? 忽然有一条格格不入的新回复弹了出来。 2341楼:我是今晚在宴厅的雌虫,这件事和童岁阁下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他在,控制住了白上将,我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2342楼回复2341楼:你在现场?那你好好告诉我,他一个D级雄虫是怎么控制住处于精神领袖的S级军雌的? 2343楼回复2341楼:你们这帮雌虫一点用都没有,看着雄虫们受伤,你们就不能出来保护一下吗?垃圾。 被集体攻击的2341楼再次出现。 2341楼: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上将的精神力压制下,我们根本动不了,童岁大人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安抚,那绝对不是一个D级雄虫的味道,至少是S级。 底下顿时又是一堆质疑声。 hhhhhh笑死我了,你怎么不说他是ss级,这样更加史无前例。 要编也要编靠点谱吧。 虽然但是,你们没有听过雄虫少部分会在成年之后二次分化,虽然概率很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 黑暗的环境里,唯独一面光脑散发着莹莹的亮光。 一只瘦削的手腕将含着的棒棒糖拿远。 他笑了一声,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虎牙,看着论坛上乱成一团的网友们,笑了。 而他面前光脑上的个人主页id,正是那闻风丧胆的星盗团首领,余光霁。 他回想起昨天闻到的味道,忽然觉得手里的棒棒糖索然无味。 要不是当时旁边站的是不要命的白星落,他早就动手把那位大人给抢走了。 不过看着星网上那帮愚昧无知的虫发言,余光霁咬碎了手中的棒棒糖。 可以先准备准备欢迎会了。 第二天,天光亮起。 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撒在卧室的床上。 白星落睁开眼睛,那双凛冽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淡蓝色,警惕冰冷的视线在看到身侧的童岁后一秒缓和了下来。 他悄无声息地往前凑了一点。 黑色的碎发柔软,睫毛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光线下莹白的皮肤透着暖光。 眼前的画面甚至美好到他怀疑是自己的幻想。 童岁陷在自己的梦里面,总觉得脸上湿湿的,有点痒,他的梦里没有下雨啊……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蹭了蹭枕头,过了几分钟后记忆才慢慢回笼,他忽然僵住,意识到那动静应该不是梦。 意识到他醒了,沉沉的声线在他耳畔响起,“早安,雄主。” 童岁倏然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银白。 他惊得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截,差点掉下床,坐起身,被子往下掉了一大截。 白星落得眼神立刻晦暗起来。 偏偏童岁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引人遐想,而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毛发,自顾自地回忆起了昨晚的混乱。 虽然在最后他的坚持下,没有做到最后,但毕竟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 怎么白星落一点也不害羞啊? 童岁觉得自己快要难堪得死掉了,脑袋混沌一片,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说好的,说好的只是名义上的配偶关系,他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您是在想我吗?”白星落撑着身子,带着淡淡的冷冽香气凑近,轻轻蹭了下他的唇,“您要是想,可以再来一遍。” 轰。 童岁的脸颊瞬间红得爆炸,他抬起头摁住白星落的额头,往外推,“不要。” 白星落就像是只目的明确的痴缠小狗,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靠近,不需要回应也会很开心。 “为什么不要,因为雄主对我昨天的服务不满意吗?” 白星落清冷的外表下藏着的一颗完全相反的心。 他本来就不是光明的,只有白星落自己的心里清楚他就是个贪婪阴暗的捕猎者。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守卫帝国的执念和原则,将他牢牢束缚,让他看似如雪山般不近人情。 他应该会变成另一个极端。 白星落望着他咽了咽口水,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那样不舒服的话,您要不要试试我?应该会比手好用。” 这样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 昨天可以说是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对,可现在白星落明明已经恢复正常了啊。 为什么还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 能不能把原来那个碰一下都不可以的高冷上将还给他啊,呜呜。 童岁红着耳朵,随便找了个借口,“太累了,我不想玩。” “有不累的方式。”白星落低声说了几个字,“您只需要坐着就可以,不累的。” 童岁茫然:“坐着?” 白星落又讲了点什么让他理解。 童岁在明白过来的瞬间耳尖红透了,他逃似的丢下一句“我想上厕所”,就慌乱地跑下了床。 听着身后传来砰的关门声,白星落轻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颈侧那一枚整齐的牙印,轻微的刺疼却让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雄主,真是可爱死了。 关上门的童岁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身上的体温有些高,呼出的气都热热的。 他靠着冰凉的墙面试图给自己降温,一抬头就对上洗漱台上那面明晰的大镜子。 镜子里的他白衬衣松松挂在身上,没几颗扣子是好好扣着的,隐隐约约透着些旖旎的痕迹。 每一处他都可以回忆起来当时的感觉。 童岁感觉更热了。 雪白的皮肤因为体温高还透出了些隐约的粉,童岁看着镜子,眼睫颤抖几下,有些不敢想象这居然是他…… 就在童岁心虚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要帮您拍照保存起来吗?】 冷不丁的声音吓到童岁一抖。 谁要保存这种东西啊? 系统道:【替您记录美好生活的点滴。】 记录。 这有什么好记录的…… “不、不就是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帮助……” 童岁越说越小声,难为情地把话题扯开,“你就是个智能程序,你们系统又不懂这些!” 系统确实不太懂,【但我存储里有很多学习资料,您要是需要,我可以进修一下。】 童岁知道系统嘴里的学习资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他思索了下,“你学会之后,能不能顺便教教我啊?” 那他之后就不会再在白星落面前闹那么多笑话了,下次一定可以扳回来一局。 不对不对。 没有下次,这次是特殊情况才会这样的。 系统:【应该可以,我可以在你的脑子里放影片,没人会发现。】 “哇,好贴心。” 童岁为系统的这项智能服务点了个大大的赞,这样绝对不会出现社死的可能。 一人一系统正盘算个不停,门板被轻轻敲了下。 童岁打开门。 白星落已经整理整齐了,一身简洁修身的衬衣,衣服被宽阔的肩膀下流畅的肌肉线条撑起,银色的长发束起来,乍一看似乎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冷淡如雪的模样。 童岁稍稍放心了些,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白星落。 他把门打开的大了些。 白星落手里还拿着一套干净叠好的衣服,说出的话却和冷淡的外表截然相反,“需要我替您换衣服吗?” 童岁像是被他的话烫了一下似的,从他手里匆忙地抓过衣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白星落的眸子暗了暗。 雄主虽然害羞的样子很可爱,但这会更让他牙齿发酸,想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吃掉。 他分的很清,不是精神力作祟的原因,他是纯粹的被吸引,而且清醒的时候更加难以忍受。 像是饿了很久的饿狼,骤然放了一块肉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只能小口咬一下,尝到了味道之后只看不能吃。 白星落思索着,他想大概雄主觉得这扇门很安全吧,但只要他想,卸掉这门锁只需要几秒钟。 —— 帝国中心医院的贵族病房。 大批的军雌手里提着武器驻扎在病房外,围的密不透风,陆远昭刚被从医疗舱里转运出来到看护病房。 他的病床前站满了虫。 年迈的老虫皇焦急看着病床上还没醒的陆远昭,“院长,他怎么还没有醒?” “陛下,您别担心,”院长道:“医疗舱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身体的伤势,只是……” “只是什么?” “精神核的损伤太严重了,目前暂时没有对应的医疗手段。” 精神力的研究一直是被皇室扼住的项目,他们没有资金,就不可能取得进展。 尤其是这位老虫皇当年上任之后,更是推出了神赋予精神力不可侵、犯的名义,取缔了所有对精神力的研究机构。 也很好理解是为什么。 因为雄虫能够进行精神力的安抚,如果失去了这项唯一性,会对雄虫的地位造成致命的打击。 就在这时,病床上躺着的陆远昭忽然有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忽然被虫皇握住了手,“昭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陆远昭摇了摇头,随后慢慢地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父皇,我、我的精神力呢?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老虫皇沉默了片刻,对他的话避而不谈,安慰道:“昭儿,你先冷静一下。” 院长道:“殿下,您的精神核已经碎了,虽然目前没有办法,但科技在进步。” 陆远昭的面容扭曲,焦躁地拽着自己的头发,“不可能,我可是A级的雄虫,我是未来的虫皇!你们一定是在骗我的,我不相信!” “是白星落!都是他!”陆远昭眼里淬满了阴毒,“父皇,你会帮我抓住他的对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三皇子陆云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如果不是你先做错事,白星落又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手。” 陆远昭拿起床头的花瓶,一道残影飞来,在陆云翊的身上炸开,碎渣擦过他的侧脸,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陆远昭大声骂道:“你是闻了那D级雄虫的味道就发。浪,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吗?” “是啊,你厉害的话怎么会连你口中这么不屑的D级雄虫都比不过,就应该让白星落别走,把你弄死,你就满意了对吧。” 陆远昭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看向虫皇。 “父皇,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要看着白星落逍遥法外吗?” 老虫皇沉吟了一会儿,朝身边的大臣道:“去把白星落抓回来,交给昭儿处置吧。” “不行!”陆云翊挡住了那大臣,“现在星盗团气焰猖狂,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现在处置白星落就是自断臂膀!” 老虫皇愠怒道:“怎么,帝国少了他一个白星落就不行了吗?要不我的位置也让给他来坐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老虫皇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不仅要治罪白星落,就连那个叫童岁的D级雄虫也都一并给我带回来。” 洗漱了一番又换好了白星落替他拿的衣服,童岁看着镜子里脸色更加通红的自己。 他用冷水拍了拍脸,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温偏高的原因,童岁感觉有点晕,整个人走路有些飘。 就在这时,他的光脑响了起来,他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陆云翊给他打来了通讯。 童岁没想太多就点了接通,画面投射出来时,他微微吃惊和担忧,“你的脸怎么了?” 虚拟投影上的陆云翊面色严峻,脸颊一道狭长的血痕。 “这个不碍事,童岁阁下,昨晚很抱歉在宴厅上冒犯了您,我向您道歉,” 陆云翊的语气温和里带着严肃,语速却很快,“另外我希望您能劝白星落上将带您先离开帝星,虫皇已经派了部队去追捕你们。 陆远昭的个性睚眦必报,被打碎了精神核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 他说到一半,画面忽然滋滋滋地闪动,下一秒就被切断了通讯。 童岁懵了两秒。 楼下传来撞门的声响,他透过落地窗看到了一艘艘军用星舰,跳下来一队穿着军服的士兵们,手上拿着武器。 白星落呢? 忽然他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谁让你们进来的?” “白星落,你居然恢复理智了,这样也好,我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跟我们离开,这样或许我还可以在虫皇面前替你开脱两句。” “我要是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全体上,先把他拿下。” 童岁顾不上别的,扶着楼梯快步走下去。 等他看清地面躺着哀嚎的全是穿着军服的士兵,而唯一站着的那道身影挺拔如松。 他松了一口气。 白星落回过头,或许是昨天的精神安抚遏止了他的躁动,眼底的猩红一晃而过,恢复了原本的淡蓝。 “落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童岁踩在地面却像是踩在棉花上,源源不断的热气冒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座小火山。 他好像是发烧了。 视野有些恍惚,但他还是硬撑着往前走,寻找视野里的那抹银白。 童岁膝盖一软,往前摔倒时被一双手托住。 他闻到了白星落身上淡淡的冷香,意识有些恍惚道:“一定不能跟他们回去,他们是坏人……” 说完这几个字,童岁失去意识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懂的都都懂,二次分化。 还有给岁岁先留点缓冲的时间,太刺激了孩子会受不了的! 万字肝得头昏眼花的,能不能给我吸一吸啊,岁~ 第24章 虫族24 白星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抱着童岁,一声声地呼唤, “雄主, 您别吓我。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童岁始终双眼紧闭,因为身体的高温让他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可以想象他现在有多难受。 “您不会有事的, 我带您去医院,” 白星落颤抖着将童岁拥入怀中,似乎是感觉到他偏凉的体温,童岁无意识地往里窝了窝, 抓紧他的衣服,连雪白的指尖都泛着一层通红。 “好热……” “白星落, ”被击倒在地上的军雌领队艰难地撑起身子, “你现在是通缉状态,哪里也去不了。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白星落垂下眼眸,眼底溢满了挣扎的神色。 童岁抓着他的衣领, 嘴里似乎还在喃喃些什么, 声调很轻, 热气随着不断开合的唇瓣呼出。 白星落低下头,听清了具体的内容。 “走……” “落、落落,不要、回去……” 白星落心尖一紧,一股无法呼吸的逼仄感朝他袭来。 为什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雄主痛苦, 如果可以, 他宁愿这份痛苦乘上十倍,由他来承担。 “雄虫的体质孱弱, 要是高热状态得不到最好的治疗, 时间过长, 他会死的。” 那军雌领队伸出手,“你把他交给我们,然后自首,我会立刻为他安排最好的医院和治疗。” “雄主不会有事的。” 白星落抬眼看来时,那眼底的阴寒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个眼神就足足让手拿武器的军雌们,感到脊背一阵寒凉。 军雌领队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直到他听见白星落用极度沙哑的声线,像是从他心脏剜下一块肉般。 “你向我保证,会保证他的安全。” 要是他怀里的那位出了什么事,军雌领队感觉自己也绝对别想活,但一想到要是交不了任务。 他硬着头皮道:“我保证。” 白星落这才艰难地把手臂往前挪了几寸,视线紧紧地盯着昏迷状态的童岁。 军雌领队连忙挥手,手下的军雌七手八脚的将军用星舰上的转运舱搬了出来。 等人大的转运舱精巧又复杂,正面的玻璃罩打开,内壁垫着厚厚的保护膜。 “上将,放手吧。” 白星落小心翼翼地将童岁放在垫子上,感受到凉意的离开,童岁闷哼了一声,抬起手。 他轻轻扯住了白星落正要离开的衣袖。 白星落眼底微微怔愣,小声道:“雄主……” 那附着在他袖口的手指慢慢滑落,下一秒,转运舱的玻璃罩合上,将他们隔绝开。 “带走。” 在转运舱被送上星舰后,白星落被几个军雌双手反剪在伸手,戴上沉重的镣铐,指着反方向的一艘军舰,“上将,请吧。” 童岁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一锅煮沸的水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是滚烫的,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无论他怎么费尽力气都没有办法抬起眼皮。 而在无边的黑暗中,那片精神海似乎比原本的宽阔了几倍,中间悬浮的精神核闪发着耀眼的光芒,耀眼得如同星辰般,纯洁美丽。 童岁试图在脑海里喊了几声系统的名字。 这次他得到了响应。 系统:【正在升级中……】 “升级?” 童岁又喊了几次,得到的都只有同样的这句回复,急躁得让他觉得身上更加热了几度。 他还不知道白星落怎么样了,有没有听到他最后的提示,顺利地离开帝星。 在胡乱想着的时候,童岁朦胧的意识里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怎么还送虫过来,最近处理宴厅那些虫都已经焦头烂额了,普通病房都挤满了,哪里还有医疗舱啊。” 说话的虫语气似乎很不耐烦。 另一道声音接上,“这位身份比较特殊,您看看怎么安排一下吧,普通医疗舱也可以。” “特殊,能有多特殊啊?” 中心医院的护士长干了这么多年,什么虫没见过啊,他不客气地往转运舱里瞄了一眼,就被惊到挪不开眼了。 转运舱里的是位有着罕见黑发的年轻雄虫,乌发白肤,就像是一具放在展示盒里的精致人偶,漂亮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负责护送的军雌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可以吗?” 护士长见过无数贵族雄虫,但眼前的年轻雄虫居然让他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可以,当然可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间贵宾病房空着,这位——” “童岁。” “名字真是好听,”护士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军雌的手里将转运舱给接了过来,“你让你的长官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童岁大人的。” 童岁感觉自己在移动,但他太累了,以至于连他们具体说了什么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听,又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护士长推着转运舱来到中心医院的顶层,这儿聚集了一堆正在闲聊的护士虫。 “我刚才进去给那雄虫换药,他还对我动手动脚,恶心死了,听说他在外面就有足足几十位雌侍,不知道暗地里还弄过多少。” “要是我也不搭理他,宁愿嫁一个身份普通点的雄虫,也不要答应这种色。鬼。” “就是就是。” 护士长道:“都没事干了?” 听到他的声音,几名小护士连忙站直了,雌虫的肌肉线条明显,将那护士服撑得满满当当的。 “这不是才给他们换完药,刚休息您就来了嘛……” 其中一个小护士虫注意到护士长推着的转运舱,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舱体上标注的基础信息。 “D级雄虫?您带他来这儿干嘛?” 帝国中心医院里也分了好几个档位,最顶层的医疗舱数量少,治疗效果最好。 这儿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向来接待的都是B级左右的雄虫。 D级只能到最基础的普通医疗舱。 “当然是治疗啊,”护士长将转运舱推进单独的超洁净病房里,转头吩咐道:“去,把约克医生叫上来。” 小护士们都倒抽了一口气,其中一位惊愕道:“约克?他可是首席治疗师,您确定要喊他来吗?” 这位上了年纪还脾气不好的护士长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转性了吗? “废什么话啊,快点去。” 小护士虫一抖,虽然不太服气这个指令但还是巴巴地跑下楼,找了一圈,最后在注射科的厕所前面,找到和雌虫混在一起的约克医生。 约克医生骨节分明的手里夹了根吸到一半的烟,薄唇轻佻地吐了一口白雾。 “那位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与众不同?” “骗你做什么。” 那雌虫说话的时候眯起眼睛,不自觉地陷入了向往,“我感觉我都快爽飞起来了,整个宴厅就没有一个雌虫能不苦茶子湿掉的,要是能再见到他一次……” 他说话的时候拉长了尾音,骚得没边,“我一定求着他狠狠弄死我。” 约克医生有一张好皮囊,但他对偏偏那些病患的态度也一直很冷淡,似乎雄虫根本就勾不起他的兴趣。 而他居然会和一群雌虫在讲这种有点引人遐想的话题,这倒是小护士没有想到的。 见他们说话停下来的空挡,小护士见缝插针,插话道:“约克医生,护士长叫你上去一趟,新来了个患者。” 正听到来感觉的约克皱了下眉头,将手里夹的烟灰抖了抖,有些不悦地转过头。 “其他轮值的医生呢?我现在是在休息时间吧。” “可是护士长他指名要您亲自去。”护士虫小声地抱怨道:“我也觉得很奇怪,那个叫童岁的不过是个D级雄虫——” “啪嗒。” 约克身边的贵族雌虫手里的烟掉在地板上。 他倏地站起身,一脸惊愕又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反应激烈的动作引起了一圈雌虫的注意。 那些贵族雌虫们都转头看了过来,正巧了是昨晚在宴厅的那批,他们还赖在医院里打抑制剂。 小护士虫缩了缩脖子,磕磕巴巴道:“我记得舱体上写的名字是童岁,怎么、怎么了吗?” 那贵族雌虫抓着他的肩膀,激动道:“快点带我过去!” 这会儿,所有的雌虫身上那要死不活的灰败颓丧都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会真的是哪位来了吧?” “我又活过来了!” “完蛋了,我现在这个没洗澡的样子会不会很邋遢。” 见他们集体兴奋的模样,小护士已经傻掉了。 约克将那两个字轻轻重复了一遍。 “童岁?” 那贵族雌虫解释道:“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位大人,没有想到我还能这么快再见到他,上帝,我一定是撞了大运!” 约克终于起身,熄灭手里的烟,“走吧。” 他倒是要看看这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雄虫,究竟有什么不同。 浩浩荡荡的队伍上了最顶层的贵宾区,许多雌虫一边走还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兴奋得像是开了花。 走在最前面的约克没什么表情。 他是个极度理智和冷静的雌虫,精神力在他的训练下安静乖巧,所以雄虫的安抚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虽然有时候也会幻想被安抚的滋味,但看到雄虫那副嘴脸之后,只恶心的想吐。 导致他把多余的精力都发泄在工作上,年轻但科研成绩斐然。 他才不相信会有雄虫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至少在他目前的生命里,没有遇到过。 护士长从病房里出来,被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么多虫上来做什么?” 其中一位贵族雌虫道:“童岁大人呢?你把他藏哪里了?” 护士长顿时脸色微变,挪开视线,“你在说什么啊,我警告你们啊,这儿可不是你们乱来的地方。” 雌虫的嗅觉极为敏感,尤其是已经刻烟吸肺的味道。 他们精准地捕捉了那丝容易忽略不计的味道,快步走到一间病房前。 “这儿!” 护士长连忙挡在他们的前面,“你们不能进去!童岁大人生病了,你们这么多虫一起进去,要是感染了呢?” 热血上头的雌虫们这才冷静了下来。 护士长呼了一口气。 其实医疗舱是封闭的,呼吸的空气也是走专门的连接管,病房的洁净程度并不会造成感染。 只不过这么多高等级精神力的雌虫,万一在病房里激动起来,都发了狂,可就完蛋了。 “嘘,大家都安静一点!” “我们不能打扰到童岁大人的治疗,谁敢不守规则乱来,我第一个弄死他。” 贵族雌虫们中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协议。 他们的竞争是基于保证童岁安全的前提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 于是他们只能趴在病房外的玻璃上。 虽然隔着两层玻璃,视野有些模糊,但也掩盖不住医疗舱里那位大人的美貌。 雌虫们小声地感叹: “大人的美貌真的是,只要看上一眼就幸福起来了。” “睡着的样子好乖。” “我苦茶子有反应了,谁有带抑制剂,再给我来一针!” …… 就在他们议论个不停时,一股消毒水的喷雾朝他们喷过来。 “喂喂喂!!干嘛呢?!” 约克放下手里的消毒水,冷冷道:“消毒,你们太脏了。” 思想脏,行为也脏。 “你说谁呢?”其中有个贵族雌虫不高兴了,他要冲出去干架被拉住了,骂道:“你高贵?有种你别起反应!” 约克戴上口罩和手套,露出来的一双眼和消毒水的味道一样冷淡刺鼻。 他手压在门把上,向下一扭。 “你放心吧,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专业的。” 他推开门,没给身后的雌虫留机会,很快关上门。 “妈的,这个家伙好装啊。” “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他,我看他拽着进去,等会儿扶着墙出来。” 贵宾病房的隔音特别好,约克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能听到医疗舱运作时细微的声音。 他缓步靠近。 那双冷淡的眸子在触及躺在医疗舱里的年轻雄虫时,猛地缩紧了几分。 而且越走近他就越被这份美丽所吸引,不由地呼吸加深,扫过舱体外的信息。 童岁。 D级雄虫。 约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看到那张脸时他真的被狠狠地吸引了,但D级的雄虫能有多大的影响力呢? 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像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么夸张,雌虫里也有很多的颜控,估计是受外表的影响,失去了公正的判断。 他是A级的雌虫,D级的雄虫根本影响不了他的精神海。 约克的手放在了医疗舱的开启键上,轻轻一摁。 下一秒。 溢出来的味道差点让他直接跪了下来,他撑住舱体,热汗从他的额头渗出。 仅仅是闻到了里面躺着这位身上的自带的一点味道,就已经受不住了吗? 约克不敢相信这是他。 可那香气很淡却引得他心脏狂跳,手指颤抖,完全是种新奇又令人战栗的体验。 比他自己私底下幻想过的被精神安抚的感觉更加强烈,简直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这只是一点味道,要是这位大人醒来呢? 约克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了。 他撑着身子又从头到尾不放过一丝的将童岁扫了一遍,视线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格外久。 约克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到近乎刺痛,终于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将医疗舱关上。 那香气还挥之不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约克终于找回了站起来的力气。 他一定会保证这位大人安然无恙,用他的性命做保证。 约克将医疗舱上显示的数据都查看了一遍,除了原因不明引起的高热不退,其他都很正常。 这种情况下采取对症下药,并不难解决。 于是他取出一支价格不菲的针剂,从输送口推了进去。 这药不仅退热的效果迅速,而且兼顾雄虫身体所需要的各种微量元素,药效温和没有副作用。 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医疗舱上显示的体温往下降了半度,看来是药效起来了。 那张脸上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一些,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乖乖睡着了。 约克心里一软。 他现在也的确需要静静休息。 约克收拾干净针剂的残骸,转身出门。 一堆雌虫瞬间就围了上来,“怎么样,童岁大人没事吧?” “我们能进去看看了吗?” 约克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个牌子,挂在了门把上,冷声对旁边的护士长道:“这个患者由我接手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任何虫接近。”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要借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吗?” “笑死,刚才你都在里面跪了吧,都憋成那样了,这就是你说的专业?” “你说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就真的会听你的吗?不可能,我要进去看看你有没有对童岁大人使手段。” 他们争吵间,身后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三皇子陆云翊和佩恩华纳并行而来,无论从家世还有长相,他们都是强劲的竞争对手。 约克啧了一声。 “童岁大人,”佩恩华纳也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在看到童岁没事后,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童岁大人没事。” “你是医生吧。”佩恩华纳注意到穿着白大褂的约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沓黑卡,“麻烦给他最好的环境和医疗,钱这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约克皱了下眉头,推开他的手。 “不需要,我会治疗好他的。” 即便是被有些无礼地对待了,但听到他的保证,佩恩华纳还是很高兴的,“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用所有办法的,我很有钱。” 约克冷笑了一声。 而一旁的陆云翊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也冷下脸道:“童岁阁下已经有了雌侍,我希望你能遵循医者的基本底线。” 约克反问道:“他有雌君吗?” 陆云翊没说话。 约克立刻明白了,他道:“既然这样我就有机会争取这个位置,当然,我会在他好起来之后再追求他。” 佩恩华纳听到他直白的话语,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的狼子野心,“你想也别想,我要去找院长,申请换一个更好医生。” “你去吧,”约克有恃无恐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我就是这里最好的医生。” 佩恩华纳硬生生地停下脚步。 虽然很不爽但也只能忍,一切都是以童岁的治疗为先,他干脆拉来了张椅子,就坐在病房旁边。 约克无语,“你做什么?” 虽然没有挡到路,但怎么看都很诡异。 佩恩华纳道:“怕你图谋不轨,所以我打算24小时在这儿站岗,直到童岁大人身体健康为止。” 其他的雌虫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纷纷加入队伍,排排坐下来,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其他虫也别想得到。 约克:“……” 他就不相信这些雌虫真的能撑这么久。 不知道是谁将病房外的盛况拍了下来,传到了星网上。 【你们猜一下,里面是什么大人物。[配图X9]】 1楼:这不是帝星中心医院的贵宾专属顶层吗?这也太受欢迎了,全是雌虫。 我要是躺在里面都要笑醒了。 52楼:等等,我放大了图片,里面怎么会有陆云翊??还有佩恩华纳??! 其他的虫怎么也这么眼熟? 这些雌虫加在一起能撬倒帝星吧……(瑟瑟发抖) 93楼:我猜是那位陆远昭殿下吧,一次性吸引这么多贵族雌虫,只有他有这种可能了,皇位继承者又是A级雄虫。 羡慕和猜测的声音很多。 直到一个金光闪闪的ID出现在帖子里。 佩恩·华纳:你们在乱说什么,里面的虫和陆远昭没半毛钱关系,他叫童岁,是位很温柔的雄虫大人! 121楼:捕捉!这是本人吗? 122楼:妈妈这是我第一次离有钱虫这么近。 142楼:只有我觉得童岁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143楼:emmm……好像是白星落的那位雄主。 156楼:……楼下来。 157楼:要真的是那位,我只能说活该,背叛帝国,包庇犯罪,给他治疗就是浪费资源。 157楼的话刚发出去,就被论坛系统封禁了整个账号,无限期封禁! 佩恩华纳气得手抖,红着眼,一个个拉黑封禁。 这群没有脑子的星网网友,根本不懂童岁大人有多好,他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好热,要贴贴。 推推基友的文,《美强惨受对我念念不忘[快穿]》,作者:雾琲。 已经完结了三个世界,感兴趣的宝贝可以看看哦,下面放个文案: 作为快穿集团排名第一的攻略者,游宣尽职尽责完成任务,却被安排到了美强惨受拯救专区。 这里的受都有着凄惨的背景,长大后心理逐渐阴暗,将主角攻玩弄于鼓掌间,最终造成世界崩坏。 为了挽救这些濒临破碎的小世界,游宣背负上了拯救美强惨受的重任。 世界一:豪门假少爷攻vs偏执病态真少爷受 游宣从小到大都是作为少爷被娇生贵养长大的,不过他顶替了他人的身份。 那个刚被接回来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少爷。 在生母的阴谋下,那少年被人打到半死,如同野狗般随意的丢弃在了门外。 游宣看着他趴在地上那副凄惨的样子,冲他伸出了手。 但却没注意到少年那病态且贪恋的眼神。 ——“既然你救了我,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世界二:蛇鹭Alpha vs 黑曼巴蛇omega 游宣遇到了个有点危险的角色。 那人身为omega,本体却是攻击性十足的黑曼巴蛇,因此被研究员盯上,关押了起来。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这个小omega正被人囚禁在牢笼里折磨到遍体鳞伤。 游宣破开牢笼,将他抱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蛇鹭的身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谁知在发热期来临时,omega在他面前漏出了脆弱的腺体,眼眶微红的拉着他的衣角:求你,标记我。 ——“我会违背本能的爱上身为天敌的你。” 世界三:无限游戏任务者攻vs世界最强BOSS受 众所周知无限游戏副本中有个战力天花板BOSS。 攻略难度极高的他有着张所有人为之惊叹的盛世美颜,却因为超高的攻击力导致无人敢接近。 众人皆知庄园闯入者都会惨遭屠杀,血流成河。 却不知最强BOSS会在进屋前认真的洗净双手,贪恋的伏在救了他那人的床边,小心翼翼道:“我把自己洗干净了……能抱我了吗。” ——“我不允许不干净的东西接近你,包括我自己。” 【万人迷·励志拯救美强惨·攻vs认定攻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阴郁病态受】 第25章 虫族25 星网上讨论童岁的内容贴一个接一个, 不断增加,热度甚至超过了陆远昭这位皇室继承人精神力受伤的事件。 而在医院里, 也是如此。 陆远昭虽然平日里结识了一堆的跟班, 但如今精神核被捏碎的消息放出来,代表着他没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的虫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本来就是为利益而聚集, 如今讨不到好处了,那些跟班也就作鸟兽散。 陆远昭气得牙痒痒。 这时,病房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殿下,您过得还好吗?” 对比起失眠又焦虑的陆远昭, 姗姗来迟的陆霆则气色红润, 手上一直挂着的石膏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拆除了。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陆远昭想起了要不是听了他的建议,自己又怎么会昏了头, 居然对一个平民雄虫打那样的主意。 自己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跟陆霆脱不了关系! 察觉到他眼底的怒气, 陆霆闲适地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陆远昭骂道:“谁允许你坐下的?!” 陆霆轻笑了一声,他转动着已经痊愈的左手,笑道:“您又何必对我撒气呢?这一切都是白星落干的, 我和你一样, 都是受害者。” “要不是你——” “殿下,事情是你自己干的, 可不要赖在我身上, ”陆霆道:“不过我这一趟主要是给你带来消息的, 白星落抓到了,您还是留着力气等会儿好好招待他吧。” 防卫森严的帝国第一监狱。 这里修葺的围墙高大厚实,四周荒芜,关押了整个帝国最危险的一群凶犯。 而白星落则单独关押在防备等级最高的地下囚牢。 白星落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禁锢着。 这种金属材质特殊,用于建造顶级机甲的外立面,十分坚硬,并且能抑制军雌的精神力。 他面前摆放着几只营养剂,但是没有动过,淡蓝色的眼眸似乎失去了焦点,呆呆地盯着半空中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监牢的走廊传来靠近的脚步声,白星落才动了下,缓缓抬起头。 那脚步声很杂乱。 “殿下,您小心些,罪雌单独关押起来了,不过您最好还是不要靠得太近。” 陆远昭走到监牢前,看着栏杆后被高高吊起来的白星落,眼底闪过病态的阴毒。 “白星落,你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 而白星落却根本没有看他们,似乎他们的到来根本不值一提。 陆远昭被他这种轻蔑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命令监狱的管理虫,“把门打开。” “这……” “让你开你就开,难道你还想包庇他?” “不敢不敢。” 那管理虫在监牢右边墙面装置的智能设备上,快速地输入了一串身份验证。 牢笼应声而开。 “你这个贱雌,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 陆远昭抽出特意带来的鞭子,慢慢走进,鞭子上的倒刺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阴森瘆人。 “今天我就要让你试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狠狠的一鞭子砸在白星落的身上。 干净纯白的衬衣立刻被抽出一条破痕,深色的血晕了出来。 但白星落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痛觉的躯壳,没有喊疼,甚至连一声闷哼都不曾有。 这样的态度让陆远昭急火攻心。 “这么能忍是吧,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一鞭子接一鞭子地砸下来,空旷的监牢内只能听到鞭子破空的声音。 那管理虫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阻拦,而陆霆摸着自己的左手,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 衬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血迹哒哒哒地滴在地面上。 陆远昭的手抽累了,这才停了下来,而白星落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他唇色苍白了几分,额头也渗出了汗,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凌虐的场面给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脸平添了几分昳丽的美感,美得惊心动魄。 陆远昭捏紧了鞭子,“你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要是毁了,你那位雄主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说到“雄主”这个词的时候,白星落的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当这一鞭子挥过来的时候,只见白星落动了,下一秒听见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鞭子卷进了他手上的链子。 陆远昭暗道不妙。 白星落用力一扯,来不及反应地陆远昭摔倒在他的面前,那根鞭子也从手里摔了出去。 一只满是血渍的手在他的眼前,拾起了那根鞭子。 陆远昭一瞬间头皮发麻,背部湿透,瞳孔紧缩写满了恐惧。 下一秒。 那充满铁锈味的鞭子直直朝他的脸上挥过去。 “啊啊啊!!!” 痛苦地嘶吼从陆远昭的喉咙里发出,震得天花板似乎都抖了一下。 随后他被白星落从地上扯起来。 那张鲜血淋漓的脸颊,被满是倒刺的鞭子抽出了一道贯穿整张脸的豁口,让陆远昭面目全非。 白星落笑了,他语气里却是浓重的杀意。 “敢动我的雄主,杀了你哦。” 他手腕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陆远昭的脖子扭向一边,生死未知。 “白星落,童岁还在我们的手上。” 陆霆的话让白星落停了下来,将陆远昭像丢垃圾一般丢出去。 躲在一旁的管理虫这才哆哆嗦嗦地跑出来,将陆远昭拖了出去。 这里只剩下了陆霆还有白星落。 “虽然我挺讨厌你,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替我除掉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让我离虫皇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陆霆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擦?” 白星落挥开他的手。 “雄主怎么样了?” “他啊,你放心,”陆霆笑着道:“他在贵宾医疗舱里待着,听说身边还围了一大圈的雌虫,给你看看吧。” 光脑的虚拟投屏上,清晰地将那些雄虫的样貌展现出来。 “你说这日久生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啊?” 白星落攥紧了拳头,咯吱作响。 “毕竟照顾照顾着就熟悉了,这些雌虫手段可多了,软的不行还可以上硬的。至于你,时间一长估计就忘干净了。” 明明只要雄主安全,他就应该满足了。 可是看到那些别有用心的雌虫们围绕他身边,白星落就感觉钻心的疼痛。 那明明是他的位置…… “哦,对了,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生病吗?” “……为什么。” “因为安抚了你,是你暴动的精神力对他造成的伤害,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白星落的眼底出现了恍惚,那是在承受剧烈的鞭挞时都没有出现过的痛苦和茫然。 陆霆见达到效果了,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你就安分点等待审判,这是你能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不相信。” 白星落咬着牙道:“我们的精神力融合的很好!” 陆霆顿住脚步,见被他拆穿自己的谎话,他也不慌,“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的惩罚跑不掉。” 陆霆离开时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皇室的雄虫数量很有限,除了陆远昭之外都是些低级的废雄虫,没有竞争力。 至于那个无足轻重的D级雄虫,不是他的目标。陆霆倒是没有想着再下手。 区区D级的雄虫,根本对他的计划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帝国中心医院的最顶层。 约克正被一群雌虫堵住,激动的雌虫扯住他的衣领,“你之前不是说自己的是这里最好的医生,怎么会连一个高热都治不好?” “这都几天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约克的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傲,甚至因为几天没有休息好,多了几分的疲倦和狼狈。 他甩开那雌虫的手。 “你放尊重点,我不会拿童岁大人的生命开玩笑。” “那你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童岁大人的体温还降不下去,还醒不来?” 约克一时无语。 他也很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多少贵得咋舌的药剂输入进童岁的身体里,可这体温反反复复就是降不下来。 高热对脏器的伤害特别大,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醒来的机会变得无比的渺茫。 约克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和科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他瞥了一眼这些雌虫,一个个把焦急写在脸上,他要是说了实话,估计会引起一阵暴动。 “你懂治疗吗?”约克道:“不懂就不要在旁边帮倒忙,都给我让开。” 陆云翊精准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心虚,逼问道:“约克,我以三皇子的身份,有权要求你说实话。” 其他的雌虫都紧张了起来。 约克在他们的视线中叹了一口气,“要是今天还不能降温,那么醒来的机会渺茫。” 雌虫们轰得炸锅了。 “不会的,你在乱说什么啊。” “只是高热怎么会醒不来呢?是你动了手脚!” 佩恩华纳颤着声音道:“我给我雌父打通讯,一定会有办法让童岁大人好起来的。” 一向淡定如陆云翊也皱起了眉头,“是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吗?如果有要提供的东西,你可以说出来。” “找不到病因,”约克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热。” 如果是感染,报告的指标会很明显。 但偏偏童岁都是正常的。 其中一个雌虫冲了出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瞒了这么久,要是童岁大人出事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约克没有还手。 “不用你说,我也会辞职的。” 气氛瞬间低迷了下来,这几天起码还有康复的希望在吊着,如今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希望,沉重得他们喘不过来气。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身后的病房忽然发出警报声,亮起了红灯。 所有虫都被吓住了。 唯独约克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欣喜到维持不住形象,大喊道:“童岁大人有反应了!” 他急忙推开病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出现奇迹了吗? 所有虫都为之一振! 他们无比想要踏入这间病房,但害怕自己身上带着不干净的东西,红着眼在原地踱步。 直到约克说了句,“进来吧,医疗舱和病房是隔绝的,不会有影响。” 这群雌虫才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将那医疗舱团团围住。 无数对眼睛紧紧盯着医疗舱里那位乌发白肤的年轻雄虫,似乎因为被连日的高热所纠缠,多了一种易碎品般的破碎感。 所有雌虫都一时忘记了呼吸。 他们眼睛都不敢眨,期待着眼前这位雄虫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那一定是神赐予的幸运。 躺在医疗舱里的童岁意识模糊不清,热气让他像是缺氧的鱼,他想寻求昏倒前的那抹冰凉,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他皱着眉头,小声地呼唤。 “落落……” 他在空中试图抓着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碰到,这种失落的感觉让他更加焦躁。 在挣扎间,他似乎手背撞到了个什么东西。 所有雌虫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下一秒,医疗舱上的玻璃罩子自动开启。 一股熟悉的香甜气息飘了出来,再次闻到那味道,所有的雌虫都跟疯了似的,苦茶子里热意涌动,几乎一秒交代了。 但无缝衔接地再次有感觉了。 这次的味道明明和上次一样,给他们带来的杀伤力却远远比上次更加的清晰和浓烈。 而始作俑者还没有任何反应地乖乖躺着。 这谁受得住??! 靠得最近的雌虫脸颊边浮现了清晰的虫纹,失去理智般要往前扑,却被一丝理智尚存的陆云翊给摁倒在了地上。 “大人,您怎么还不醒啊?” “我快被您磨死了,您醒来看看我们好不好?” 耳边全是雌虫的浪言浪语。 陆云翊摁着那雌虫的手臂发抖,眼眸也在理智和混乱中挣扎。 香气如雾气般在整个平层扩散,病床外甚至聚集过来了更多的雌虫。 他们的双眼猩红,低等级的护士雌虫已经维持不了原本的形态,凭着本能往这边挪动。 而医疗舱敞开着,那位大人还没有要完全醒来的预兆。 如果这里陷入混乱,这么多雌虫的索取会让大人原本就处于病态的身体雪上加霜。 陆云翊狠狠朝自己的手背咬了一口。 疼痛让他暂时恢复了理智,他跪着挪到了医疗舱边,摁住按钮。 玻璃罩子缓缓关上。 做完这一切,陆云翊跪坐在地上,整个虫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般,浑身湿透。 空气中的香气没有了来源,剩余的大部分很快被中央空调带走了。 陷入疯狂的雌虫们也找回了几分理智。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熟悉的神情,都不由视线往下低了点,发现大家反应都一样,同样的污渍,也就谁也不笑谁了。 受到冲击最狠的当属约克了。 他站位近,而且长时间的精神力平静只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表象,就像是一艘行驶在海面的小船,触礁后整个天翻地覆。 要是这种情况再来上几次,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甘之若饴。 而他也彻彻底底地相信了那些雌虫说的话,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绝对的吸引力前,把他的专业踩的稀碎。 这时,医疗舱的外显示器忽然“滴滴滴”的响起来。 约克这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里暂时驱逐,艰难地抬头看,监视器上一直处于恒定的数值开始猛烈波动。 等等,那个数值是?! 精神力等级? 约克怀疑自己的眼花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他从医这么久了,第一次在除了分化期的雄虫身上见过这种波动,而且这个幅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其他的雌虫也注意到了这个数值的变化。 每个精神力等级都有对应的数值量化。 像是D级雄虫的精神力在1000左右,而每往上一级则需要翻倍,越到上层越需要多几十倍。 那显示器上面的数值从1000开始摆动,往下跌成了0,但下一秒居然爆出了六位数。 之后便一直在六位数的区间里左右跳动,再也没有下过六位数。 “是、是不是仪器故障了?” 所有雌虫倒吸了一口气。 六位数代表的是最顶尖的A级雄虫,而在几分钟之前,这个数值也仅仅只有一千。 这之间简直天渊之别。 A级的雄虫在整个帝星也是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被当做巩固权利的一种资源。 更何况还是一位没有雌君的雄虫,要是真的,一定会有无数的雌虫挤破头争抢的。 约克走到仪器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面容有些复杂。 “怎么了,真的是故障了?” “你快点说话啊!” 约克道:“仪器一切正常。” 那么…… 这个数字是完全真实的了? 有的雌虫已经捂住嘴叫了出声,眼中无比的狂热,所有虫脑子里都浮现了同一个想法。 “二次分化!” 二次分化需要身体承载大量超负荷的精神能量。 一旦超过了身体的阈值,所以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热量,这也是为什么找不到病因。 这根本不是病! 二次分化! 那可是几乎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了约克的眼前,他怎么就没有提前想到呢? 他情不自禁又瞥了一眼躺在医疗舱里的童岁。 精致又出色的长相,静静躺着的模样乖巧,精神力的味道无与伦比,怎么也不可能仅仅是个D级雄虫。 A级。 那已经是站在了雄虫的顶端,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占比。 就在约克无限感叹中,那趋于稳定的数值忽然又开始了剧烈跳动,伴随着刺耳的滴滴滴。 所有虫的心都高高悬起。 他们莫名的害怕刚才的数值只是昙花一现,毕竟二次分化真的太少数了。 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数值不仅没有往回跌,反而直线向上攀升,刷新的速度快得看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 A级怎么可能再往上涨这么多,太超越他们的常识了。 上一级是什么来着? S…… S级??! 大部分的雌虫腿软了,扶住墙面,大脑处于完全恍惚的状态:他们居然见证了一位S级的雄虫诞生?! 约克也蒙了。 别说他没有见过,就连他们医学院的那些老东西都没有见过这阵仗! 帝国也只在几百年前曾经有出现过S级雄虫的传闻。 然而还不等他们的感叹,那数值还在一路往上,直到仪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卡带声。 显示器的数值在设定最大值的99999999上,试图冲破,最后砰地一声。 显示屏炸开了,玻璃碎一地。 约克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这大概也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精神力数值过高,把仪器弄崩的案例吧。 那仪器是外接设备,并不会影响医疗舱的正常使用。 约克将所有的雌虫都轰了出去,将病房的门锁好,然后颤抖着手指拨通雄虫保护协会的通讯。 约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面对的负责人满头雾水,“今天是有什么整蛊节日吗?你跟我说发现了一个二次分化的雄虫,从D级跃升到S级,甚至可能更高?” “是的。” “约克,你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那负责人道。 约克立刻冷下了脸,“你觉得我会那这种事情耍你吗?总之,你要是不来,别后悔。” 说完,他挂断了通讯。 约克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如果不是众目睽睽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悄无声息地将里面的雄虫运走。 只可惜,这些雌虫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原本就舍不得离开这里半步,出了这档子事,更是连眼珠子都舍不得挪开半秒钟。 被强行挂断通讯的雄虫保护协会负责人气得骂了几句。 还没有谁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负责人站起来,取过衣杆上的外套,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S级的雄虫,做梦吧。 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二次分化,那他一定会成为所有雌虫,不,应该说是整个帝国的宝物。 第26章 虫族26 陆远昭被袭击之后, 简单地做了伤口包扎,就被监狱派出的星舰一路又送回了帝国中心医院。 但这次出事, 他的身边可没有了这么多大人物围着, 只轻飘飘地分给了他一个实习医生。 当陆远昭脸上的绷带被慢慢揭开,实习医生倒抽了一口寒气。 在没有揭开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伤口会这么严重。 鞭子上都是粗糙的倒刺, 挥下去再起来连皮带肉地绽开,像是一朵被揉皱的烂康乃馨,正不断地往外渗出黑血。 让陆远昭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他们的医疗水平很高,但这种在面部神经多的地方造成这样严重破损的伤口。 就算是请最高超的医生操刀, 也会留下无法磨灭的疤痕。 一位失去了精神核的雄虫,如今再被毁容…… 即使身为皇位继承者, 他的好日子也走到头了。 陆远昭对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一无所知, 抬起脚狠狠一踹,骂道:“你滚走,我是什么身份, 让你们这里最好的医生过来。” 实习医生被踹倒在地上, 撞到旁边的医疗推车, 药和镊子之类的东西掉了一地。 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实习医生被踹到的小腹翻江倒海。 他的手指暗暗攥紧,低低道:“恐怕现在您用不上这么好的医生,他们都去为新诞生的S级雄虫大人服务去了。” “你居然敢顶嘴, ”陆远昭说到一半, 忽然顿住,原本狰狞的面容更加的扭曲, “你说什么, S级, 你在做什么梦呢?” 那实习医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做梦?你没接到通知吧,雄虫保护协会的负责人已经来了,还有其他的议会高层都在赶来的路上,现在整个医院顶层都被围了起来,军队驻扎,还在做虫皇梦的应该是你吧。” 陆远昭破口大骂,“你放屁吧!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会出现了个S级? S级。 那可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存在啊! 陆远昭嫉妒地咬着后槽牙,近乎咬牙切齿地问:“是、是谁?” 提起那位,实习医生的脸上出现了向往,“那位大人叫童岁,不仅名字好听,而且年轻俊美。” 陆远昭震动瞳孔,“不可能,他明明只是个D级的平民雄虫,怎么会是S级,是你在骗我!” “你难道没有听过二次分化这个东西?” 二次分化? ……这怎么可能?! 他想起了之前在童岁身上闻到的味道,难道那时候他就是处于快分化的阶段? 那实习医生道:“我劝你一句好自为之,一个被废掉精神核还毁容的废皇子,凭你的脾气应该树敌不少吧,还是夹紧尾巴,看看找什么角落躲起来吧。” 不可能的。 他是皇位的继承者,被所有虫追捧。 陆远昭不敢置信地点开了自己的光脑通讯录。 那里有各种贵族和他曾经的跟班。 那些他不屑一顾的虫们,在他出事之前各种嘘寒问暖,而在他出事之后。 这些消息像是被拦腰斩断了,再也没有一条多余的消息。 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的陆远昭,此刻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进了深渊。 后半生,他都会永远笼罩在这片阴影中,生不如死。 而星网上也没有了他的名字,所有的网友都在讨论那位横空出世的S级雄虫。 【家人们,这消息百分百是真的!我们帝星迎来了一位S级的雄虫大人】 1楼:今日份的绿贴又来了吗? 2楼:怎么每次都能看到这种帖子,上次、上上次,哪一次这种帖子不是假的? 楼主:这次是真的!我是医院的职员,整个顶层已经封起来了,不允许任何虫靠近。[图片x9] 图片拍摄的角度虽然刁钻,但还是很清晰的。 11楼:哇,这守卫也太森严了吧,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吧?难道是真的? 23楼:好多大佬,我觉得楼主好像没有说谎…… 24楼:等等,那些雌虫怎么也在,他们不是那帮守着童岁的雌虫吗?怎么也在这里? 楼主:因为这位就是童岁大人。 34楼:???? 35楼:??? 49楼:你在搞笑吗?那位不是D级雄虫吗? 这句话一出来,满屏的问号,但那位楼主再也没有回复过。 只留下一堆网友面面相觑。 123楼:楼主,别装死啊!快点回一句,是不是真的??? 134楼:怎么会有虫真的相信啊,这一看就是炸鱼塘的钓鱼贴。 135楼:可是那些图片是真啊,我鉴定过了,没有合成的痕迹。 136楼:我就在医院里,确认过了顶层真的出大事了,我已经看到好多高级官员进来了。 143楼: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二次分化? 144楼:那是啥? 147楼:二次分化,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151楼:就算真的有二次分化,也不可能是S级吧,大家都上过生理课,这每往上一级都无比困难,是能这么简单跨过的吗? 165楼:就算不是S级也不可能会太普通,不然怎么会惊动这么多高层? 166楼:我忽然就明白了,所以之前那些贵族雌虫是因为提前感受到了,所以才会寸步不离? 167楼:我去,他们也太贱了! 177楼:听说那位童岁大人还没有雌君呢,要是在他身边多照顾点,说不定就会被看上。 178楼:家人们,我立马就去!!! …… 而另一处,金碧辉煌的餐厅里。 一群熟悉的贵族雄虫坐在一起,有的脸上还带着伤,胳膊打着绷带。 即便是这样,其中一位贵族雄虫依旧用那只还正常的手,替主位上的陆霆倒酒。 他谄媚道:“公爵您请,我们几个之前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希望您体谅体谅。” 陆霆轻睨了他一眼,“你们不去陪陆远昭殿下了?” “瞧您说的话,”那贵族雄虫道:“陆远昭那是过去式了,只有跟着您才是有前途的。” “是吗?” 陆霆抬手将那酒杯往旁边轻轻一挪,正在倒的酒撒到了桌子上,顺着桌沿往下滴。 “啊,漏了。看来你这么没用啊,连倒酒都做不好,怎么待在我身边呢?” 那贵族雄虫连忙掏出随身的手帕,“我这就擦干净。” “等下,”陆霆捏住他的手帕,笑道:“这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擦了可惜。” 那贵族雄虫握紧了醒酒器。 而在座的其他虫也神情微变,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陆霆是有意报复,但没谁敢站出来说什么。 那贵族雄虫就算心里有千百万个不愿意,还是低下了头。 他像是街边的流浪狗般,舔舐地上的残羹剩饭,尊严被狠狠地踩在脚底。 其他雄虫面面相觑。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位根本不像是曾经表现的那么无害,而是睚眦必报,曾经受过的屈辱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 如果不是皇室里其他的雄虫精神力低下,缺失合适的继承虫,那他们也不至于要巴结连皇子都不是的陆霆。 精神力永远是雄虫最重要的筹码,足够强悍的精神安抚,甚至能颠覆整个帝国。 陆霆得意地笑了,他晃动酒杯,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不出意外的话,皇位是他的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个侍从。 “S级!有S级的雄虫出现了!” 陆霆摇晃的红酒杯僵住。 在场的雄虫们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追问道: “什么?” “你再说一遍?!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那名侍从打开光脑,投影在所有虫的面前。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通知—— 【关于星网上“S级雄虫”的流言,在这里做统一回复。 经过医院确认,帝国公民童岁年龄18,原本D级精神力,经过二次分化(未结束)已经确认达到S级,是否能达到SS级有待进一步观察。】 发布机构——雄虫保护协会?! 这一则官方确认,直接将本就不平静的星网炸穿了。 一向网络稳定的网页居然都出现了卡顿,挂了好几次,公告下面的留言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惊人数量。 [这居然是真的?!见证历史了!] [《已经确认达到S级》《SS级有待进一步观察》] [我错了!!!呜呜呜呜童岁大人我承认我之前说了一些诋毁的傻。逼发言,我撤回,您别伤心,我们都很爱您!!] [童岁大人还好吧?二次分化一定很辛苦,拜托你们好好照顾我未来的雄主!!] [楼上想屁吃呢,我才是正牌雌君。] [我要给童岁大人生虫蛋!您看看我的主页,除了这些照片还可以提供别的哦!!] [被S级安抚会爽死的吧,死在童岁大人身上我愿意!] [童岁大人超市我!] [大家的苦茶子都不要了,我不一样,童岁大人愿意的话我们从谈恋爱开始。] …… 看完这些消息,原本就气氛压抑的餐厅这时更是安静到诡异。 那是S级,甚至可能是SS级。 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碾压了帝国所有的雄虫。 越往上的等级差距巨大。 A级在S级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 第一个雄虫站了起来,“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家里雌君喊我了,我先回去了。” 在他离开后,其他雄虫陆陆续续站起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先后离开。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陆霆一个。 他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条公告。 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处心积虑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迎来了曙光,为什么会被这么轻易地夺走。 咔嚓一声,酒杯在他手心碎裂,血顺着手掌落下。 他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痛苦。 陆霆的眼底是阴鸷和寒冷,任何东西都不可以阻挡他。 既然他可以把陆远昭拉下马,白星落陷害进监狱,照样可以让这个S级的雄虫不复存在。 帝国中心医院。 荷枪实弹的部队驻扎在顶层所有入口,除了医护工作者,其他虫都被勒令驱逐。 这儿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帝星最重要的中枢。 而就在同时,楼下的会议室临时组建了一场会议。 这些虫的社会地位高得咋舌。 老虫皇坐在最中间,帝国的议会成员全部到齐,各大协会的领头,还有一流的家族也都在。 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虫皇的继任现场。 议会主席冷着脸骂道:“怎么童岁大人都已经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你作为保护协会的负责人现在才上报?!” 雄虫保护协会的负责人看着监视器里一动不动的童岁,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 谁能知道啊? 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曾经的D级雄虫能二次分化成顶级的雄虫。 “主席您消消气,我们现在的重点是童岁大人醒来之后的安排。” 那可是史上第一个真正被证实的S级雄虫,这代表了虫族开启另一个新时代。 要是后代培育成功,会出现更多的优质雄虫。 “我们华纳家族绝对是童岁大人最好的选择,佩恩是位性格很好的雌虫,而且我们能给童岁大人最优质的生活条件!” “你意思是帝国养不起他吗?” 皇室的长老抢过话,“自然是要从皇室里挑选雌虫,保证血脉正统!我们三皇子比那叫佩恩的柔软小白花好多了。” “你说什么?” 华纳家族的家主气得反唇相讥,“别忘了我们为帝国贡献了多少税收,就连这栋大楼都是我们出资建造的!”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在唯一的S级雄虫面前,谁也不愿意让步,仿佛来一点火星子,就能把全场给炸了。 一直默默不出声军部代表举起手,谢飞白道:“大家是忘记了童岁大人还有一位雌侍吗?” 他的话一出,全场气氛立刻降到冰点。 如果能让S级的军雌和S级的雄虫结合,那么他们的后代一定会足够的优秀。 可那是白星落啊。 一己之力伤害了这么多位雄虫,他早就该死几千次了,又怎么有资格继续和童岁大人在一起。 谢飞白道:“白星落上将当时是为了保护童岁大人才会精神力暴走的,而一切的起因正是陆远昭先试图对童岁大人不轨。” 所有虫一阵后怕,他们差点就将一位S级的雄虫给扼杀了。 “白星落的罪免不了,”谢飞白道:“但也请虫皇看在童岁大人的身份上,治罪陆远昭,免去他继承者的身份。” 沉默良久后,老虫皇深深叹了一口气,“就按你说的做吧,至于童岁,在他醒来后我会将他收为养子。” 虫族的世界就是如此,精神力的等级决定了是否能坐上虫皇的位置,甚至超越了血脉连接。 而童岁是众望所归。 时间流逝得飞快。 终于在全体虫族翘首以盼的第七天,童岁的体温降了下来。 这件事情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医疗舱旁站满了虫,作为主治医生的约克在旁边皱起了眉头。 他骂道:“都站远点,长得太丑了别吓到童岁大人。” 一个个大人物憋红脸也不敢反驳,只是往后撤了一点,没多久又不自觉地挤了过来。 睡着的年轻雄虫如同一具精美的艺术品,长时间没有接触阳光让他的皮肤白皙到接近透明,从头到脚都美好得不像真实存在的。 忽然,他的睫毛颤了下。 全场安静,只剩下深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们的大人要醒来了! 画面同步到星网上,无数网友蹲在直播间里,密密麻麻的弹幕铺满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我雄主终于要醒了!] [童岁大人也太好看了吧!能见到大人的美貌,我快要昏过去了。] [大人不要客气,请您超市我!] [感谢伟大的共感发明!感谢科技进步!让我也能吸一吸S级雄虫的味道!] [我已经请了假,蹲在家里准备了大卷纸巾和一沓苦茶子。] …… 躺在医疗舱内的童岁感觉那挥之不去的燥热终于消退了,身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 原本脑子里的精神海从小小一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望无边际的大海。 那颗精神核散发着如日辉般夺目无二的光芒。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久违的光亮落进眼里,让他不适应地颤了颤睫毛。 过了几秒,他的视线才缓缓聚焦。 苍白陌生的天花吊顶,还有眼前的玻璃罩子。 ……这是哪? 童岁的视线缓缓挪动,看到了一大堆目光灼灼的虫,站在他的四周,一层又一层。 他被吓得迷糊都飞走了。 他一动,手臂撞到医疗舱的内壁,疼得他蜷缩起来。 那些虫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救命,他们把大人给吓到了! “童岁大人您别害怕,我们不是坏虫,快点找个大人认识的虫过来!” 一番推挤之后,陆云翊被推到最前面,被所有的虫羡慕嫉妒。 陆云翊把语气放到最温和,轻声道:“童岁阁下,您别害怕,还记得我是谁吗?” 童岁记得他昏倒前,陆云翊打来了通讯,提醒他们离开。 他勉强算是个好人。 于是童岁卸下来一部分的警惕,点点头,“我记得。” 虫们顿时一阵躁动。 大人的声音怎么这么温柔好听,像是泉水流过,让他们心驰神往,头皮发麻! 陆云翊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您当时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将您转移到了医疗舱治疗,您感觉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除了刚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童岁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已经没事了。” 童岁根本没有注意听陆云翊接下来讲了什么,他的视线在这群围观的虫里来回逡巡。 那些被他扫到的虫眼睛都亮了起来,克制不住的骚动在病房里传递。 而童岁却皱起了眉头,他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想要的身影。 “落落呢?”童岁打断了陆云翊的其他问题,“你们有看到白星落上将吗?我想见他。” 所有虫的脸色一变。 谁都没有想到童岁一醒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就找那个罪雌。 “三皇子殿下,您怎么不说话?”童岁扫过他们的神情,猜测道:“难道你们对落落做了什么吗?你们抓走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的时间,在这中间,或许白星落已经被他们处置了。 童岁顿时焦急了起来。 他必须从这个罩子里出去。 童岁注意到了医疗舱内侧的按钮,果断摁了下去。 随着玻璃罩子的打开,一股生动新鲜的精神力气息涌了出来。 因为主人的情绪不稳定,这香气宛如无孔不入的铰链,锁住了所有的虫。 一股直冲精神海的愉悦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阈值,顿时此起彼伏的喊声和叫声。 更糟糕的是这里的气味随着直播的共感捕捉,精准地传递了出去,传到了无数的虫身边。 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空了。 收看直播的虫全部被击中,精神海的愉悦盖过了痛苦,整个帝星瞬间瘫痪了。 童岁坐起来。 所有虫都出现了他有些熟悉的症状,那些深色的虫纹让他往后缩了一点。 这次他的身边少了能保护他,将他收纳进翅翼的白星落。 童岁艰难地扶着医疗舱站起来。 长时间的卧床让他双腿甚至无法支撑身体,缓了一会儿,他才找回了双腿的知觉。 童岁居高临下看着这些匍匐在地的虫们。 他不太熟练地操控精神力,将源源不断外泄的精神力收拢,停止了释放。 失去气味的虫们就像是失去了方向,没有满足地空虚感让他们抓挠着自己的颈侧,痛苦的扭动身体。 他们渴望那味道,像是丢进沙漠的鱼,迫切地需要水源。 童岁往前走了两步。 那些虫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白皙的脚,往上是宽松的病服,乌发白肤的雄虫背着光,那双眼睛漆黑如点墨。 童岁道:“想要精神安抚吗?” 无数只手举了起来,试图碰一碰他们眼里的神明。 而童岁却冷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告诉我,白星落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蓄意打击报复! 第27章 虫族27 他们混沌的意识无法思考, 抛去了所有的杂念,虔诚地抬头。 面前的童岁如同神祇降临人间, 带来了第一束光芒, 他又偏偏可以这么无情地收回。 被他随意抛弃的子民们,早就被这一束阳光,烧得浑身沸腾不能抑制了。 他们会匍匐在地, 虔诚祈祷。 心中却满是脏污,幻想着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一天沉沦于世俗,黑夜里滋生的无数阴暗面,一点点沾染上那无秽的神明。 “大人, 您再赐予我一点精神安抚吧!” “救救我吧!!” “我愿意成为您的雌奴,身体和灵魂都能为您驱使, 祈求您的怜爱!” 童岁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回答问题, 而是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童岁不自觉有些恼了。 他走到陆云翊的面前,这是唯一一个他觉得应该还能沟通的人了。 “三皇子, 你——” 童岁只轻轻地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就生生地顿住了, 他纤长的睫毛颤了下。 陆云翊跪在地上,那身修身纯白的皇室军服因为动作的拉扯而堆叠出了几道浅浅的折痕。 随即,脚尖上传来一点滚烫的湿意。 童岁愣住了几秒,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后, 条件反射地把陆云翊踢了一脚。 “你疯了?” 他几乎是红着脸咬牙切齿, 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陆云翊被踹倒在地后并没有收敛,而是眼眸沉沉地依旧盯在童岁, 那双赤。裸踩在地上的脚。 童岁被他这毫不遮掩的目光盯得浑身发麻。 脚背上残存的触感像是被某种爬行动物黏过, 湿漉漉的, 让他浑身不适。 “别过来了,要不我下次可不会踢这么轻了。” 陆云翊听到这话没有一点畏惧,反而眼底更深了几分。 其他的雌虫朝他投来了羡慕嫉妒的视线。 凭什么童岁大人只宠幸他一个! 正在收看直播的星网虫们,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对他这种不齿的行为攻击—— [陆云翊太贱了,他怎么能不得到童岁大人的允许,就擅自亲吻大人的脚背呢?] [大人您可别被这诡计多端的雌虫给骗了,他就是馋您的精神安抚,他给您当雌奴都不够格!] [童岁大人您也能来踹一下我吗?我有在锻炼身体,踹起来不疼的。] [看起来好好冲的样子……] [踩在地上多冷啊,您抬抬腿,我帮您垫着!!] …… 在一众的抗议声中,陆云翊从地上爬起来。 他没有后退,反而是膝行着再次靠近,主动将脸凑过来,“大人,您真的想知道白星落上将在哪里吗?” 童岁想要后退,却被他的话给硬生生地止住动作,“你知道?” 其他虫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就听见陆云翊下一句幽幽道:“我知道,白星落上将现在很好,您想见他吗?” “带我去。” “您别着急,我一定会带您去,不过……” 陆云翊拉长了尾音,“不过在这之前,您得先满足我的条件,亲我一下。” “你疯了吧?!” “陆云翊!谁给你的狗胆!” “大人您别听他的胡话,我们也知道白星落的位置!” 陆云翊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那些咒骂,徐徐对童岁道:“您是选择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这群完全陌生的虫呢?” 童岁皱起了眉头。 他自然是更相信陆云翊的,只是这要求也太怪了,亲吻是可以用来当做交换条件的吗? 见童岁迟迟不说话,陆云翊又往前挤了一点,几乎快要贴上了。 他声音沙哑又沉沉道:“让童岁大人为难是我的罪过。” 童岁窘迫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医疗舱的附近,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医疗舱。 “你换一个要求。” “那就换成让您的脚代劳吧,”陆云翊道:“不过这次换个地方踹……” 随着他的视线,茫然的童岁将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某处时像是一株被突然碰到的含羞草,惊慌地把叶子给合上。 “不行!” “这种要求也不可以吗?”陆云翊直直地望着童岁,像是他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童岁直白道:“不行!” 陆云翊十分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视线恋恋不舍地在他的脚上转了一圈,然后转头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侍从手里接过了什么。 童岁定睛一看,那是一双崭新的鞋子。 陆云翊捧着那双鞋,低着头轻声道:“那您能给我一个替您穿鞋的机会吗?” “不用你,我自己会穿。” 他试图弯下腰自己拿,却被陆云翊打断了,“您穿好鞋,我就带您去见白星落上将,怎么样?” 童岁瞬间顿住。 他知道这大概是陆云翊最后的让步了,不过是穿鞋而已,能有多难捱? 于是他撑住了医疗舱的舱体,“你说话算话。” “当然。” 童岁这才缓缓抬起了一只脚,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垂下眼,习惯了娇生惯养的雄虫身上的肤色都是莹白接近半透明的。 这一幕几乎让围观的雌虫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陆云翊生吞活剥了。 太贱了太贱了! 怎么可以利用童岁大人的信任,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陆云翊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万一童岁大人真的被他给蛊惑了,那空着的雌君位置岂不是…… 他们越想越上火,但在童岁的面前又不能大动干戈,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眼睛都嫉妒的快要滴血了。 想着想着,他们的注意力就被童岁吸引走了。 明明空气里已经没有了那强烈的气味,但所有虫依旧感觉口干舌燥。 不由地开始幻想,要是拿着那鞋子的虫是自己。 他们心肝颤颤。 安静的病房里只听得见不断的咽口水声音,此起彼伏的。 而陆云翊则承担着比他们更加直观的冲击。 童岁踩着新鞋子。 只注意到了鞋子的尺码挑得有些偏大了半码,不过这不重要,能跟脚就是了。 他这才抬眼看向陆云翊,“现在能带我去见落落了吗?” 陆云翊没有立刻接话,童岁以为他要反悔,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脸颊处的虫纹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陆云翊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的沙哑,处于什么状态自然不用说。 “您,让我缓一下。” 帝国中心医院外停了数十艘军舰,无数的军雌站岗,将医院附近拉起了封锁线。 而看到公告前来的雌虫早就将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渴望着能近距离,亲眼看到一次童岁大人的美貌。 日头强烈,晒的仿佛地面都要融化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雌虫发出抱怨。 直到医院的大门打开,一群架着武器的军雌有秩序地跑出来,围挡在两侧,形成了一堵墙。 雌虫们疯狂地尖叫。 “啊啊啊啊童岁大人要出来了吗?!!” “呜呜呜呜别挤我啊!” “大人我爱您!您的精神力安抚快把我给香晕了!” “我要给您生虫蛋!!” …… 一艘最华丽的皇室军舰停在了帝国中心医院的门口。 军舰的门打开,一卷红毯顺着滑了下来,一路延伸到医院里面香槟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红毯的颜色鲜艳夺目,确保了童岁大人的鞋底不会沾上一点污秽。 童岁看着这阵仗,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想过人生第一次走上红毯,是在这种诡异的状况下。 如果仔细算起来,他醒来之后,要是为了防止他逃跑,这些虫的数量也太多了。 而且这也不像是对待一个罪犯的态度。 一旁的陆云翊曲解了他的意思,低声道:“您是走累了吗?我可以抱着您。” 这才走了多少步啊? 怎么可能会累到,童岁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弄这么多花样做什么?我又跑不掉。” “您误会了,这是为了防止有心的虫伤害到您,”陆云翊道:“毕竟您是帝国唯一的SS级雄虫。” “你说什么?”童岁皱起眉头,“你们弄错了吧,我是D级,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约克道:“童岁大人,这是经过中心医院所有在任的医生签字确认过的,您的确是通过二次分化,成为了SS级的雄虫。” 他们能明确的S级,对SS级还没有准确的数据。 所以对外公布的S级。 即使是这样也会引来无数觊觎的脏虫,他们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一定要保护童岁大人的安全。 童岁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雌虫。 约克立刻浑身颤了颤。 “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约克,亲爱的童岁大人。” 童岁对他是谁没有兴趣,而是注意到他嘴里说的话。 二次分化。 他的确在系统给他提供的信息里看到过,但他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他的发热,都是因为这个二次分化吗? 童岁原本没有太留意,但仔细向来,这些天他的精神海的确扩大了很多,涌动的海水像是洗涤过无数遍,蕴藏着无数能量。 “您还有什么疑惑吗?”约克按捺不住又往前了一步,“我还很擅长做心理疏导和推油按摩。” “不用了。”童岁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快点带我去见落落吧。” 医院外的雌虫们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却没有见到半个虫影,不由有些急了。 “童岁大人怎么还没出来啊?”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帮雌虫净会假公济私!” “童岁大人一定会对我们很失望的,都怪这帮没用的雌虫!” ……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句句都是针对着待在童岁身边的那些虫。 就在这不满达到顶峰时,那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了。 所有的喧闹都戛然而止。 被簇拥着的年轻雄虫穿了一套简单宽松的病服,面对室外的光线,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眼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他看起来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极白的肤色却有着罕见的乌黑发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到现实中的雄虫居然会比拍摄的画面好看如此多。 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就拥挤的虫们更是混乱不堪。 虫群如潮水般涌来,这是他们骨子里的吸引力,如飞蛾扑火般,将两旁的拦路障碍物挤开。 “哔哔哔!!” 警告的口哨声吹起,军雌抬起手里的武器。 可那些虫群置若罔闻,失控般地加快脚步,逼近了最后的警戒线。 “大人,您看看我!” “您别走啊,我真的很想要您的虫崽!” 军雌不得已朝天空开了空枪,砰的巨响,童岁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随即被簇拥在最中间。 “大人,您快些走,别理会这些疯虫。” 童岁踏上了那军舰,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同一个方向。 他莫名有些后背发凉。 军舰关闭舱门后,隔绝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杯温水,带着点甜味。 “童岁大人,请您治罪,是我们安排不周,吓到您了。” 那西装革履的老雌虫愧疚万分,他胸口挂着的是雄虫保护协会的牌子,“您放心,我们回去一定把这些虫一个不落地抓起来,判刑!” 童岁脑海中一闪而过白星落的身影,道:“不用追究了,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 他也仅仅是有些不适应。 童岁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窗外的云层,希望他来得不会太迟。 帝国中心监狱。 数十艘军舰停在帝国中心监狱的门口。 以最中间那一艘标着皇室的独特图案的为基准,分布在四周形成守卫。 哗啦啦地下来了一堆守卫,最后是一群响当当的大人物。 监狱长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高层大佬,紧张地手都发颤了,不断地吞咽唾沫。 童岁迈步下来,抬头看到了高耸的围墙,瞬间皱起了眉头。 “监狱?” 他轻飘飘地两个字,比平时的语调要冷了两度,让这些虫们冷汗涔涔。 “按照帝国的法律,白星落他犯了罪就应该收监,我们是按照流程……” 雄虫保护协会的负责人道:“白星落上将在这没吃什么苦,是吧?” 监狱长擦了擦汗,手帕都差点抖掉了。 怎么会是来看白星落的? 那关押在地下监牢的都是板上钉钉死刑犯,怎么会惹上这么多大人物啊。 “监狱长,你说话啊。” “对对对,我们没敢苛待他!您放心吧!” 通往白星落所在的位置需要经过一大段关押囚犯的区域。 他们一大帮人走进去。 那原本关在每一个小格子囚牢的罪犯们,像是见到肉骨头的恶狗,他们拍打着金属的牢笼,不断发出各种下流的咒骂。 而童岁走在最后,当他迈进来的那一步,凶神恶煞的罪犯们吹着长长的口哨。 各种直白的视线黏在童岁的身上,像是附骨之疽般,“监狱长大人从哪里弄来的小雄虫?给我们发福利了?” “闭嘴。” 一杆枪口捅进那罪犯的嘴里,军雌扣动扳机,“再多说一个字,让你脑袋开花。” 但那些罪犯却起哄得更加起劲了。 “不给力啊,别拿枪捅啊。” “哈哈哈哈我更喜欢那小雄虫身上的枪啊。” 童岁狠狠瞪了一眼那不知廉耻的罪犯雌虫。 那罪犯雌虫瞬间闭上了嘴巴,妈的,这一眼差点给他看没了。 这帮老东西从哪里弄来的极品虫。 童岁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一想到白星落需要和这些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待在一起,他就会害怕白星落被带坏了,学点奇奇怪怪的知识回来。 靠近地下囚牢的那一段路变得空旷起来,空气里似乎还有股奇怪的味道,类似于气焊之后遗留的味道。 很淡,童岁想仔细闻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在输入一系列身份验证后,他们顺利地搭乘电梯,下沉到单独的囚牢。 电梯门一打开,只见几个穿着监狱管理制服的虫倒在地上。 而原本应该紧闭的大门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 童岁心下一凛,他加快脚步想要靠近,却被拦了下来。 “大人,可能有危险。” 一队军雌从他们的身后跑出,仔细地开始搜查。 “你们不是说他羁押在这吗?那他在哪,你们说话啊。” 童岁不知道为什么很笃定,白星落的性格是不会自己主动越狱的,那他凭空消失只能是—— “长官,您看。” 那名军雌摊开手心,一枚小小的旗帜上印着所有虫都忌惮的星盗团标识。 “星盗团把白星落救走的?” 所有虫面面相觑,而童岁的面色这时变得很难看。 他来迟了一步。 明明一醒来就赶来了,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这种走向? 童岁陷入了自我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白星落依旧落入了星盗团的手里…… “该死的星盗团也太嚣张了,居然大摇大摆地留下记号!” “大费周章把通风管道凿穿,就为了救走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白星落?” “会不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白星落用军团的秘密换自己的性命……” 听到这句话的童岁,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不悦道:“你在乱说什么?” 被他呵斥的雌虫立刻跪倒一片,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童岁用这么凶的语气说话。 童岁索性不理他们,走进了那间曾经关押着白星落的囚牢。 托盘上放着大量的营养剂,却没有一只是使用过的。 他拿起那营养剂,道:“我昏迷了几天?” 约克道:“七天。” 这七天,白星落都没有进食。 童岁扫了一眼地上那干涸的血迹,以及一条满是倒刺的鞭子,那深红的颜色,近乎刺痛了他的眼底。 监狱长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童岁走近,不顾他们阻拦的声音,捡起了地上的鞭子。 “这就是你们说的没有苛待?” 鞭子不算重,但知道上面沾染的血背后的主人时,童岁的手颤抖了。 他将那鞭子甩到监狱长的面前,骂道:“那你告诉我,怎样才算苛待,把他弄死吗?” 监狱长跪着不断道歉,“童岁大人您消消气,我不是那意思,只是陆远昭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下手。” “又是他。” 童岁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讨厌到这种程度。 “监狱的失职我们会处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白星落上将,您放心,我们会派出最精锐的部队,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白星落上将的实力很强,即使是在星盗团手里,也一定能逢凶化吉,您刚醒来没多久,还是别太动怒,小心您的身子。” 一帮大佬小心翼翼地哄着,可童岁这次从离开囚牢到做上军舰,这整个过程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虽然冷艳的童岁大人别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但是随着而来的低气压也让他们喘不来气。 救命。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雄虫居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微乎其微的军雌? 童岁在回忆着原本的剧情。 星盗团劫走白星落后原本想要合作,但被拒绝之后才使用了各种的手段。 那么这次的白星落,也会拒绝合作吗? 帝星外的某边缘星。 一艘纯黑色的星舰缓缓浮游,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现。 很难想象这个黑漆漆的低调星舰,是一向高调行事的星盗团总舰。 而里面的装饰和外面大相径庭,花里胡哨,各种夸张的涂鸦。 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道银白的身影,正处于昏迷状态。 他周围团着几个衣着风格迥异的雌虫。 “老大,你费这么大的劲儿把他弄回来干嘛啊,还给他上药,他可是我们的敌人。” 被他们喊老大的正是余光霁。 他坐在操作台边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咬到一半的棒棒糖。 如果单看外表,谁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长相有些娃娃脸的虫,居然是那个让所有虫闻风丧胆的星盗团头头。 “谁说他是我们的敌人?” 余光霁笑了下,咧出小虎牙,看着还在昏迷状态的白星落,“虽然他穿上那身军装的时候挺讨厌的,但是我很欣赏他的能力。” “只要能化为己用,就不算敌人了啊。” 几个小弟听了竖起大拇指,“老大英明,那我们要从哪一步开始,把他再揍一顿?” 他们看了看这满是绷带的身体,似乎没地儿下手了。 余光霁道:“当然是从他最在乎的东西开始。” 第28章 虫族28 那艘装潢华丽的皇室军舰上, 气氛低迷,所有虫都在偷偷观察童岁的神情。 他们真的太该死了。 居然让刚醒来的童岁大人这么的生气, 如果可以, 他们一定会好好保住白星落。 但任由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星落居然会和星盗团混在了一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星网上的虫都在观察着童岁醒来后的行程,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童岁大人醒来就先去了帝国中心监狱。[配图x9]】 1楼:啊啊啊啊我先吸一次童岁大人的美貌。 3楼:谢谢楼主!!又有新图可以冲了,一整个保存打印的大动作! 6楼:我们的宝贝童岁大人去哪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里面那群没素质的罪犯虫,危险又低劣,一定会对童岁大人流口水, 想想就生气! 34楼:童岁大人就应该住在皇室的城堡里,他的脚怎么能踏入这肮脏的监狱呢? 59楼:好像是因为白星落上将的事情吧, 前面看直播的时候不是就说了吗? 79楼:我要酸死了啊, 为什么白星落运气这么好,应该受过童岁大人的很多次安抚了吧,那得爽成什么样子! 81楼:酸了+1! 89楼:那他们之后是要住在一起了吧, 不要啊, 我的童岁大人, 呜呜呜我还想给您生虫蛋呢! …… 讨论围绕在对白星落的羡慕嫉妒恨里。 直到一条新的帖子刷出来—— 【白星落离奇失踪了,我向中心监狱里的管理虫打听了,他们透露是星盗团救走的!】 1楼:什么??? 2楼:??? 3楼:这消息是真的吗?不可能吧,白星落不是一向最厌恶星盗团的那群家伙吗? 11楼:我仔细看了下图片, 童岁大人他们出来的时候真的没有见到白星落! 而且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23楼:白星落背叛帝国去了星盗团? 这是为了躲避罪责吧, 但他没想到大人居然二次分化成S级的雄虫了? 24楼:要真的是这样,只能说白星落活该!呸!最讨厌背叛帝国的狗东西! 45楼:要我是白星落, 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78楼:他走就走了呗, 一个会伤害雄虫的罪雌, 在童岁身边才是个定时炸。弹。 不过亏了童岁大人这么爱他,一醒来就去找他。 213楼:我就说星盗团这么多年一直猖獗,和军团的徇私枉法脱不了干系!白星落你滚远点吧,永远别踏进帝星! 321楼:当时就应该立刻将他处决! …… 这些言论,和原本的世界线发生了惊人的重叠。 白星落叛离帝国。 那些虫似乎很乐意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英雄式符号人物,摔下来,越狼狈越能让他们发挥内心的阴暗面。 皇室军舰缓缓降落在宫殿的草坪。 舱门打开。 童岁听见了整齐的呼唤,“欢迎童岁殿下回家!” 童岁从舷窗往外看。 那是占地面积极广阔的宫殿群。 白色的墙体金色的尖顶,采用了各种华丽繁复的雕刻和彩绘,一看就知道价格高昂。 各种珍奇的植物花卉,修剪成了精巧的模样,草坪上立着喷泉和石雕。 而宫殿的巨型拱门前,站着很多穿着制服的虫,看来是服务于这儿的仆从。 刚才的呼声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的。 最前面则站着一堆衣着华丽的年轻雌虫。 他们簇拥着中间的老虫皇。 这里是整个帝国最中央的皇室宫殿,是无数虫梦寐以求的地方。 “童岁大人,您到家了。” 雄虫保护协会的负责人小声提醒,“您接下来都会住在这儿,由专门的虫们为您服务。” “这里不是我家。”童岁道:“我自己有住所,麻烦请送我回去。” 他在这个世界的家是那个他们亲自挑选家具,院子里播撒着菜种,晚霞满布时可以看到江水变红的地方。 而不是这个完全陌生的所谓皇室宫殿。 见童岁的面色不虞,那负责人也不敢再大声说话,将求助的目光抛向身后。 “大人,您现在不能住原本的地方了,这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陆云翊道:“您也看到今天那些雌虫发起疯来的样子,如果他们查到你的住址,一定会在您不防备的时候,偷偷翻进围墙,爬进您的房间。” 童岁的脑海里闪过今天那些密密麻麻堆叠的虫群,一个个的脸上近乎痴迷和崇拜。 他就有些背后发凉。 陆云翊这时放轻了语调,“您在这儿只是暂时居住,等要是您觉得不适应,我们再送您回去,怎么样?” 犹豫了一会儿,童岁才勉强点头答应了。 他走下军舰。 那群虫顿时兴奋起来了,穿着华丽的虫们眼睛极亮,抓着自己的衣角蠢蠢欲动。 童岁慢慢地走近。 他不是很会应付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的场面,耳尖微红。 还不等他出声,那些宫殿的仆从就跪倒在地,重复了一遍,“欢迎童岁殿下回家!” 贵族雌虫们也弯着腰,行了皇室礼仪。 “童岁殿下,贵安。” 童岁僵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这种程度的礼貌和恭敬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就像是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人冲出来对他又跪又拜。 但他不开口,这些虫们就不动。 童岁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开口,“你们,起来吧。” 像是得到了释令一般,这些虫们才起身,用一种复杂又灼热的目光紧紧看着他。 童岁被他们盯着,就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给盯上了。 直到最中间的老虫皇,从侍从的手里接过了一件深红色的披风。 那披风绣着复杂的样式,仔细看才能看出具体的花纹,胸前别着复杂精巧的金色勋章,最上方围了一圈白色的绒毛,看起来高调又贵气。 “孩子,”老虫皇迈着有些迟缓的步子上前,将那件披风轻轻地披在童岁的身上。 “你辛苦了。” 那双手上都是皱纹,慢慢地替他将披风系上。 “陛下,您是不是认错了?”童岁道:“我不是您的孩子。”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孤儿,所以决定将你收为养子,以后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老虫皇道:“我会在明天为你举办一场专门的宴会,到时所有的上流贵族都会出席,为你庆贺。” 就在虫皇的话音落下,童岁还来不及拒绝。 就见从角落忽然冲出一道影子,他的速度很快,目标明确地朝童岁袭来! “小心!” 两旁的守卫立刻上前,将那道身影摁倒在地上。 脸颊深深嵌进脏污的泥土里,让他原本就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丑恶,“我要杀了你!我才是真正的继承虫,我才是!” 童岁被保护在后面,慌乱了几秒后恢复了镇定。 看着他手里掉出来的刀。 从他的话语和依稀的面容中,可以判断出他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陆远昭。 只不过童岁没有想到,他居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童岁想起了他对白星落做的事,那漆黑的眸子划过了一丝暗芒。 他这么想要这个皇位,自己偏偏就不想给。 这是他应得的教训。 童岁将原本打算说出来给老虫皇拒绝的话,变成了完全相反的话。 “陛下,我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养子,不过您的其他子嗣似乎不太欢迎我。” 他说着看向了地上苟延残喘的陆远昭,微微缩紧的眉头,似乎真的很苦恼。 在场的虫们都有些恍惚,他如同月光一样洁净无瑕。 而那试图遮住月亮光辉的东西,都应该被无情扫除。 “陛下,您看……” 在虫族的世界里,他们可以有很多的雌侍,自然也可以有很多子嗣。 这些子嗣在亲情淡薄的皇室,更像是一种稳定权利的资源,可以宠溺,当然也可以无情剥夺。 一个被废除的无用雄虫而已。 皇室不缺这一张嘴,前提是他安分守己。 老虫皇看了地上的陆远昭一眼,叹道:“昭儿,你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陆远昭顿时就慌了,他试图爬到老虫皇的脚边,却被守卫们死死摁着。 他的指甲死死扣在草坪的泥土里,嘶吼道:“父皇,您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要包庇这个外人啊?!” 可是他等来的只有老虫皇冷漠的下令,“带他去荒星,没有我的指令,不允许再回到帝星。” “是!” 守卫们利索地将陆远昭拖出去,他的哀嚎也随着一并远去。 老虫皇那张冷漠的脸在看向童岁时,重新恢复了慈祥和蔼,“吓到你了吧,孩子,别担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童岁接下来被老虫皇亲切地带着,坐上了游览车,从草坪一路向里行驶。 老虫皇坐在旁边絮絮叨叨,似乎他们真的是是失散多年的血脉关系,介绍着自己的其他雌虫子嗣。 被点到的雌虫们都会羞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年轻俊美的雄虫殿下。 可无论他们怎么眼波含情,童岁都无动无衷。 他那双纯净的眸子宁愿望着外面的风景,也懒得落在他们的身上。 虽然有几分失望,但他们并不气馁。 比起原本预订的联姻对象,这位完全如同天神般,能被他选中,那是耗尽了一生的运气。 童岁并没有怎么注意听老虫皇的话。 到了为他安排的房间,关上门后,他才算是放松下来。 房间里的内饰每一寸都奢华精致,不计成本的堆砌出华丽的效果,随便的一件装饰物估计都可以在拍卖场上卖出天价。 一整面落地窗让采光变得很好,窗外是人工挖凿的池塘,和精心培育的稀有绿植。 童岁却没精力欣赏,他倒在大床上。 忽然,脑子里叮了一声。 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出声道:【宿主,我回来了!我已经完成了升级,变得更强了!】 童岁懒散地眯起眼睛,像只疲倦的猫。 “有多强?” 系统斟酌了一下,它的语气比以前更生动了些,羞涩地小声道:“我已经装载了所有的学习资料,您要看看吗?” 它现在是一个有颜色的系统,是个有温度的人工智能啦。 见童岁不太感兴趣,系统还在热情地自我推销,活像是个揽客的老鸨。 它道:“我还有虫族的学习资料哦!什么类型的都有,您真的不看吗?” 童岁道:“那你还得再升升级,你应该学习下怎么读空气。” 系统这才注意到童岁看起来确实不太高兴。 它小声道:【您怎么了?】 “白星落被星盗团抓走了,我来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都朝着原本的方向走。” 系统道:【怎么会!您已经是最成功的了!以前那些很有经验的老攻略者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您还只是新人诶!】 【要是真的担心的话,我还升级了一项功能,可以看到反派现在的画面。】 和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童岁这时候才坐了起来。 “那我要看。” 凭空出现了一面只有童岁才能见到的镜子,从混沌到慢慢清晰,上面显示出了画面。 从画面里,童岁看到熟悉的标识。 白星落的确是在星盗团的星舰上。 而他正双目紧闭躺在床上,那张俊颜依旧冷淡锋利,并没有受到童岁想的那种苛待,反而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的包扎好。 童岁有些恍惚,下意识地轻轻喊了一句。 “落落。” 原本一动不动的白星落像是听到那声音,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苏醒了。 然而下一秒,画面便切断了。 童岁愣了下,有些急了。 “你断开做什么?我还没有看完!” 要是能延长几秒,说不定白星落就能醒来,可偏偏这么快就被切断了。 系统小声道:【好像连不上了,因为我的等级太低了,所以使用这个功能会不稳定,不过等我们完成任务后,我会变得更厉害,有更多功能的。】 好吧。 虽然听起来像是画大饼,但是童岁也还是勉强相信它说的话。 至少他现在知道落落是安全的。 童岁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就被叫出去吃饭了。 饭菜的样式特别漂亮,从摆盘到颜色造型都挑不出毛病,就餐时还有舒缓的音乐陪着。 就是这饭菜的味道不怎么样,他总觉得没有落落做得一半好吃。 童岁匆匆吃完又回到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俊美陌生的雌虫管家身后跟着数个衣架。 侍从将这些衣服全部推进来。 “殿下,这些是明天您宴会时穿的衣服,您可以选择一件喜欢的试试。” 童岁对于这个所谓的宴会并不期待。 他随便扫了一眼,在里面看到了一套十分眼熟的军装。 深蓝色的英挺衣料并不能算得上高贵,反而有些不起眼,可偏偏童岁指着它。 “就这件。” 那管家虫似乎有些没有想到,一般在宴会这种场合很少会有虫愿意穿军装,那会被认为是粗鄙的。 更多喜欢的是各类华丽繁复的礼服。 “您确定要这件吗?” 童岁坚定地点头。 于是管家命令侍从将这件军装被单独拿出来,熨帖整齐挂在了房间的衣杆上。 而其他的衣服也都被塞进了房间外配套的巨型衣帽间里。 第二天,夜幕沉沉降临。 比上次更大的宴会厅里布置得无可挑剔,挤满了更多的上流家族和名人贵族,他们盛装出席,提前等待在大厅里。 他们随意地交谈着,却都将目光放在了那通往二层的旋梯上。 他们聚集在这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那位新皇子殿下。 无疑他会是下一任的虫皇。 而他身边还没有雌君,就连唯一的雌侍也都下落不明,只要抓住了机会,他们就能攀上这根高枝。 等待了许久之后,宴厅慢慢暗了下来。 所有虫都不由地激动起来。 他们看着那束灯光打在旋梯上,从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所有虫的呼吸都凝滞了几秒。 黑发白肤的年轻雄虫夺去了他们的目光。 冷光打在他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光辉。 他身上披着贵气华丽的深红色披风,金色的勋章折射出和珠宝完全不同的锐利和锋芒。 而他一身与众不同的深蓝色军装,莫名得很契合,甚至比华服更加多了一层野生不加修饰的味道。 在场的军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尊贵的雄虫殿下,居然会愿意屈身,穿他们军团所属的军服。 他缓步往下走。 深黑色的长军靴踩在红色的地毯上,色彩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在场的虫们心尖。 童岁走完了旋梯,来到那高高筑起的台上,走到仪式台前。 他抬起手,袖子往下滑落了一截,深黑色的皮质手套没遮住的那截手腕。 白皙如玉,细腻无暇。 童岁握住眼前的黑色话筒。 在场的虫们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仿佛那只手握住的不是话筒,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是那样的吸引虫,视线和灯光都是他的。 就连心都一同被夺去了。 童岁轻声道:“欢迎大家的到来,祝大家玩得愉快。” 清透的声音通过话筒多了一种混响,在宴会厅里回荡,比最优雅的乐器更能抚慰精神海。 所有的虫都摩拳擦掌。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势必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功夫,吸引这位童岁殿下的眼睛。 星盗团的星舰在边缘星缓缓挪动。 星舰内。 躺在床上的白星落只能很模糊地听到一点声音,那声音冲破黑暗,喊着他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和轻柔。 渐渐的他意识苏醒,睁开了眼睛,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流星般美丽冷冽。 身下的柔软让他愣了几秒。 他应该是被吊着的,怎么会躺着。 白星落顿时警惕起来,迅速起身,腹部传来撕裂的疼痛,淡淡的血迹渗出白色的纱布。 他皱了下眉头,没吭声。 “哇,白星落上将终于醒了啊。” 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余光霁咬着棒棒糖,“是我把你救出来的,不过不用感谢我,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白星落在见到他的一秒,眼眸顿时暗了下来。 瞬息之间。 床上的身影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余光霁的身后。 白星落的手掌掐住他的脖子,只用轻轻用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谁让你做的?” 余光霁感觉自己脖子快要被拧折了。 他没想到受伤成这样的白星落,居然还有这么敏捷的行动力,这就是S级的军雌吗? 旁边的跟班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去拿武器。 但即使多对一,还是负伤的白星落,他们也根本不是对手。 “白星落,你也太。恩将仇报了吧,帝国那帮狗东西要杀你,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的!” “你的伤口还是我们老大亲自给你包扎上药的,你居然这么对他,白眼狼!” 面对他们的话,白星落顿了一秒,将手上的余光霁丢了过去。 “咳咳咳咳。” 余光霁被几个手下扶住,弯着腰猛烈咳嗽。 白星落道:“我和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放我回去。” 余光霁气得顾不上脖子的疼痛,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吧?回去,他们怎么对你,你回去找死?” “这是我的事。” 白星落的态度顽固不化,就像是一块能冻死人的冰块。 余光霁最讨厌他这种正派的样子,哼笑了一声,“你是放不下你那位雄主吧,害怕自己跑了,剩下的罪责都丢在他头上?” 白星落的眼睫颤了下。 余光霁精准地捕捉到他那丝触动,嘲讽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现在的过得可比你舒坦多了。” 他说着,将光脑的画面虚拟投放出来。 上面播放的正是这些天的新闻。 新闻的内容全是有关于童岁的,从S级的二次分化再到成为虫皇的养子,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白星落读完上面的内容,脑子忽然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S级? 雄主的精神力,是……S级?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新闻的内容,可他想起那轻柔的精神力安抚,又觉得这应该才是正常的。 雄主理所应当是这么的耀眼。 见到他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余光霁走近道:“你看他现在可是下一任虫皇的最有力备选,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雌虫,早就把你给忘到脑后了。” 余光霁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道:“与其灰溜溜地回去受刑,不如跟星盗团合作,一起把这个狗屁帝国掀翻。” 作者有话要说: 帝国:瑟瑟发抖! 第29章 虫族29 余光霁自认为只要是个正常的虫, 应该都懂要怎么选择。 一边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帝国,而另一边是有着无限辉煌可能的橄榄枝。 以他的水平, 甚至不用亲身上机甲, 只要愿意随随便便地吐出一些信息,他们重创帝国,恢复往日的荣耀简直轻而易举。 星盗团和帝国的矛盾由来已久。 比起现在的星盗团只能在边缘星游离驻扎, 时不时来点小打小闹的骚动。 在白星落出现之前,局势更加的混乱,星盗团甚至一度攻入了帝星。 在帝星内的星盗团野蛮残暴,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但白星落从军校毕业之后, 一路依靠强悍的精神力和出色的战略能力,杀出了辉煌的战绩。 在数次战役中将星盗打服了, 让他们不得不退回了边缘星。 经过了几年的休整, 如今的星盗团已经潜伏在了各个星球的边缘。 余光霁认为只要拿捏了这一柄帝国之刃,他们就有足够的机会翻盘。 “不,我不会和你们合作。” 白星落回答得决定坚定, 更是不掩饰眼底对他们厌恶和不屑, 仿佛是在看待什么垃圾。 “帝国能给你的, 我们也能给你,甚至帝国无法替你实现的,我们也能帮你实现。” 余光霁道:“金钱、财富,甚至你的那个雄主, 我们都可以抢过来。” 在他说到“雄主”两个字时, 白星落的视线变得格外冰冷。 “如果你们敢动他,我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他说着, 用暴力拆开了旁边的单人小型星舰。 因为一系列的动作, 他身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崩裂, 点点的血迹渗出来。 可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疼痛,熟练地调试着操作面板。 “你以为你回去就没事了吗?” 余光霁嘲讽道:“现在全星网都知道你是我劫走的,一个伤害雄虫还叛离帝国的军雌。 只要我咬死你和我有合作往来,你的话在大众的眼里,还有几分可信度呢?” “而你那位雄主也会受到你的牵连,说不定还会因为维护你,失去原本可以当上虫皇的机会。” 白星落的动作顿了顿,可他还是没有犹豫地坐进了驾驶舱,关上了舱门。 单人小型星舰起飞,像是一道银白的流星,朝着帝国的方向驶去。 “老大,就这么让他走了?” 几个跟班愤愤不平道:“早知道就不救他出来了,浪费了我们一番功夫。” 余光霁看着那离去的方向,狠狠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鬼知道这个白星落软硬不吃! “回去又怎样?通知其他星舰集结,我要准备向帝星发起突袭。” 白星落所乘坐的单人小型星舰,经过了整整一夜的高速航行,终于驶入了帝星所在的范围。 白星落现在的身份还是通缉犯。 在入境港口,他利用自己对军团的熟悉,完美地躲开了检查,悄悄地潜入了境内。 他带着满身的疲惫,推开门,回到了那熟悉的星河洲别墅。 院子里播下去的菜种,已经在农业型机器人的悉心照料下,冒出了嫩叶。 但房间里一片安静。 他走到了卧室,这才无力地跪倒在地,撕开衣服的掩饰,里面的绷带已经被血染透。 军雌的恢复能力强,但是反复撕裂的伤口却没这么容易痊愈。 白星落翻出了医药箱,将染了血的绷带拆下来,他看着狰狞的伤口有些恍惚。 他回想起了雄主坐在他的身边,带着有些担忧和无奈对他道:“自愈能力再强就不会疼了吗?” 明明完全不值一提的伤口,雄主却要看着他上完药才放心。 这些画面都历历在目,他甚至可以回想起雄主蹙眉时,嘴角抿起的细小弧度。 他会好好上药的。 白星落拆开一瓶酒精,眼睛也不眨地倒在伤口上。 剧烈的刺激,让伤口产生了一阵烧灼感。 他的额头渗出了些冷汗,硬着头皮将干净的绷带重新缠上去,做完这一切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比起伤口的疼痛,白星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他在被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寻一点雄主的气味,那点残留在被褥上的香气像是一只手,勾起了他深深的骚动。 他好想去找雄主啊。 好想见面,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好多的事想和雄主一起做。 白星落的手掌攥紧,他打开了光脑。 星网上被讨论的最多的就是童岁的二次分化等级。 无论雄主是D级还是S级,在他的眼里,雄主就是雄主,和等级无关。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一条消息上。 【今晚的宴会上基本所有未婚的雌虫都会来,这怎么的也会带走几个吧。】 1楼:哈哈哈哈我最喜欢看雌虫一个个不值钱的样子。 6楼:别说他们了,给我个机会,我愿意直接给童岁大人当狗狗。 24楼:好可惜啊,我昨天好不容易混在接待的虫里面,都快把媚眼拋烂了,童岁大人都没有看我一眼。希望今晚能被看一眼! 25楼:说不定是楼上长得太丑了,抛媚眼跟面部神经失常有的一拼。 26楼:你才丑呢!不止我,在场的雌虫们就没有一个得手的,就连偷摸摸衣角都没碰到。 36楼:我要是他,早就挑十个八个了。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40楼:别乱说,那可是S级的雄虫,你才有隐疾!我们童岁大人精神安抚这么强,床上就更不用说了! 41楼:那是为什么,你给个理由,总不可能是都看不上吧,这些雌虫里长得好看的还真的不少。 为什么…… 白星落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雄主说过,只会有他一个。 这个念头像是信念一般,一旦迸发出来,就像是种子入了土,扎了根,拔也拔不出来。 他的心脏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和刺痛搅在一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让他有些剥离。 白星落贪婪地又汲取了点被子上残留的味道。 他才是雄主唯一的雌虫。 那沉沉富有攻击性的目光落在光脑上乱七八糟的言论上,更加冷了几分。 只有他会才会永远陪在雄主的身边。 今晚的宴会终于结束了。 老虫皇看着那堆积成山的各种珍贵宝物,这些都是各大家族送来的礼物, 意义不言而喻。 他们对这位童岁殿下再满意不过了,送礼只是第一层,接下来就是联姻。 “孩子,你今天的表现很棒,”老虫皇道:“你可以说说看上了哪几家的雌虫,我好给他们回个消息。” 童岁被灌了好多好多的酒,他本来就不太会喝酒,推过来的酒杯又杂又多。 现在脑袋晕晕的。 他坐在椅子上,听到了老虫皇的话,还是费力的抬起了头。 他的睫毛上沾了一些水珠,脸颊和眼角都红成了一片。 可是他还记得有些东西没说完。 “陛下,您之前答应说我只要出席了这个宴会,就会去找落落。” 童岁道:“您现在可以下令了吗?” 他的话让虫皇以及还留在场内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老虫皇的确对童岁许诺过,但那只是随口一说,谁想到童岁居然是因为这个才这么配合的。 那个浑身冷冰冰的军雌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值得放弃这么多更听话更有势力的雌虫? 老虫皇只能缓和他的情绪道:“你别急,我这就会派虫去。只不过星盗团向来是神出鬼没,恐怕还需要你在皇宫多待些日子。” 童岁现在已经意识模糊了,那些酒真的很难喝,很臭又很呛,听到老虫皇说会去找,就像是唯一的执念,终于放下了。 他懒懒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像是一只快要睡着的猫。 “一定要找到……” 老虫皇见状,招手随便喊了个角落里的侍从,命令道:“把童岁殿下扶回去。” “是。” 那声音很低沉冷冽,走过来的时候那侍从低着头,一截下颌线条清晰分明。 同样的侍从制服穿在他身上,却变得尤为突出。 他的身材比例好,尤其是腰细窄,给人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感。 要是他抬起头,在场的所有虫一定会被那张熟悉的脸吓一跳。 可是老虫皇和那些大臣们只顾着去商量怎么给那些贵族雌虫们回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诡异的现象。 那穿着侍从制服的身影伸出手,很轻的扣住了童岁的手腕,将他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就像是轻飘飘的一朵棉花,被摁在手心。 “嗯?” 童岁愣了下,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白手套。 侍从的服装。 童岁有些失望,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 他以为的落落。 童岁有些烦躁地想把那只手上戴着的白手套给弄下来,可是他的头好晕哦。 手摸摸索索才握了上去,连手指都数不清,费了半天劲才隐约摸到了手套的边边。 他想摘下来,验证一下。 “殿下。” 那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声音里的磁性钻进他混沌的脑子里,酥的他头皮微微发麻。 好听是好听的,可是声音好像不太一样,落落的应该更冷一些,而不是…… 而不是像压抑了某种不能深思的浓烈情绪,撕开一个小口子,就能把人给吞了。 那声音重新再次响起,“您要做什么?” 童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扣着手套边边。 然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他已经通过系统的功能,见到了白星落在星盗团那里,再怎么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那艘星舰。 童岁小声的喃喃道:“落落……你在哪里呀?” 那道穿着侍从制服的高挑身影顿了顿,似乎在尽力隐忍着什么,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浓郁又复杂到快要凝成实质。 这时,一位大臣看了过来,只觉得他们这姿势莫名的暧昧。 他不满地咳了两声,“你别乱打些主意啊,殿下可不是你能动的。” “是。” 那侍从将头埋得更低了,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大臣还以为他是怕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殿下累了,你快点将他扶到房间里吧。” “是。” 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应答,童岁的胳膊上多了一只手,将他揽着,姿势处于亲密和疏离之间。 童岁身上晕晕乎乎的,腿上更是没有力气,他被这力气一带,直接就顺势倒了过去。 那胸膛的布料有些粗糙,蹭在他的脸上有一丝的火辣。 童岁不满的哼了声。 他抬起因为醉酒而泛红的眼睛,睫毛湿漉漉的,眼底泛了些雾气,似乎是在无声地抱怨他的服务不到位。 但他并不知道这样子的眼神,只会让他身边的虫喉结滚动,用更加沙哑的声音道:“要抱吗?” 童岁艰难的分清了他说什么,那只原本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此时已经滑到了腰侧。 虽然隔着手套和他的衣服,但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掌好大,和落落的一样。 似乎只等他不说话,就要自作主张的把他抱起来。 童岁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他不是落落。 他胡乱的抓了一把,想要借力起身,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一声闷哼。 隐忍和难耐,痛苦中夹着一丝很微妙的情绪。 侍从制服胸前的衣料比之前皱巴,童岁才意识到自己把手放在了什么不该放的位置。 他耳朵烧红。 “啊,对不起啊,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童岁说着推开了他,自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像是一只有些滑稽的贪吃蛇,摇着尾巴晃晃悠悠走着S型的路。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脚底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朵上,随时都会飞起来。 就在他想要往后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他,沉沉道:“殿下,回房间的路在这一边。” 随着话音落下,童岁的双脚离地,落入一个可靠又很温热的怀抱中。 那衣料是粗糙的,甚至随着走路的步伐颠动,磨得他的脸颊有些痛,但感觉却特别熟悉,让他不太想挣扎脱离。 房间厚重华丽的大门被打开,整个宽阔的卧室点着橘黄色的灯火。 童岁被轻轻放在了红色的皮质沙发上。 身上的披风特别的热。 他伸手扯住系带,解了下来,一部分挂在金属制成的椅子扶手上,一部分顺着坐垫滑落,堆叠在华贵的地毯上。 童岁仰着头,黑色的碎发碎着他的动作随意的翘起,露出一整张白皙的脸。 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整个人泛着一层淡淡的血色。 他像是被簇拥在红色曼珠沙华的花海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道身影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目光如炬地直直看着他,仿佛要将他一同吞噬进自己的血液和灵魂里。 过了许久,他终于动了。 他转身去倒了杯水,白色的手套握着玻璃杯。沉沉的脚步踩在地毯上,几乎是发不出声音的。 童岁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下意识的皱眉。 “我不要喝了,好苦。”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抗拒又缠绵的尾音,已经醉的分不清玻璃杯里面装的是酒还是水了。 “不是酒。” 玻璃杯子又被那双手往前捧了捧,已经凑到了他的唇边,杯沿抵着他的唇瓣。 “您喝口水润润喉。” 童岁这才将信将疑的张开了点嘴,他甚至不用低下头,就已经被喂到了水。 没有味道的水冲淡了原本残留的酒液,但他太撑了,喝了几口他就喝不下了。 童岁没有多想,偏开头。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水流了出来,多余的水渍残留在衣服和下巴上,染湿了一块。 浸透的凉意,让童岁瑟缩了下。 他摩挲着想要把衣服脱了,脱离这件已经湿漉漉的衣服。 就在他想要解开了几颗扣子时,忽然想起来,面前还站着人。 童岁抬起下巴,用没什么威慑力的声音命令道:“转过去,别看。” 那道视线像是在他身上定住了,过了很多秒,才敷衍地转了过去。 是在童岁摩挲寻找解开扣子的方法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道视线,又重新转了回来。 而且更加的复杂和晦涩。 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张开獠牙,狠狠的将它觊觎了许久的猎物吞进肚子里面。 童岁颤抖的手指,半天解不开一颗扣子。 他在努力和脑子里面的混沌对决,可始终还是落了下风,眼皮垂着看起来莫名乖巧和无助。 “……你过来。” 那道身影听到声音像是迫不及待,下一秒立刻完全转了过来。 他膝盖压在柔软华贵的地毯上,膝行了两步,来到了童岁的面前。 那声线除了低沉之外,还多了几分沙哑。。 “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替我解开。” 童岁的视野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几个重叠在一起的人形,其他东西东西全是糊的。 要不是实在难受,他就倒头睡了。 “好。” 那身影又贴近了点,呼吸之间的热气扑在湿掉的衣服上。 凑的未免有些太近了吧。 童岁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军装最顶端的扣子被什么东西衔住,时不时碰到一下他的皮肤。 童岁努力聚焦自己的视野。 他看到了熟悉的银白色长发,高挺的鼻梁,那薄唇正张开咬住军装的扣子。 用嘴替他解开扣子。 每一颗扣子上都纂刻了复杂且神圣的军团图标,打磨的纹路清晰,有着金属的凉意和冷冽。 童岁的脑袋轰的一声,血液聚集上头,一下子脸红到耳朵根。 这是他在做梦吧。 落、落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用这种方式其他解扣子。 不可能的,一定是做梦! 童岁用手都没办法解开的东西,而换到白星落的嘴里,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短短的思索之间,上衣就只剩下最后一颗扣子了。 白星落的嘴也太灵活了吧。 “落落。” 童岁伸出手,他手上还带着忘记摘下来的黑色皮质手套,两只手捧住白星落的脸。 “我是不是梦到你了呀?” 那双他熟悉的淡色眼眸,在他的梦境里面,似乎比印象里的颜色更加深了一些。 白星落吐出最后一颗扣子。 淡色的薄唇多了几分红润,轻启道:“雄主。” “我找了你好久,你到底在哪里啊?嗯?” 童岁看不清,他又慢吞吞地往前凑了一点,几乎都快挨着白星落薄雪一般的脸上。 那乌黑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有着几分的雾气,声调也莫名的委屈。 “对不起,我一醒来就找你了。可是我没来得及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雄主。” 白星落抬起头,他的手压在柔软的椅垫上,直起了腰,薄唇准确地碰上那还在喋喋不休的唇。 “您没有任何的错,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他已经很庆幸了。 白星落的吻像是在天空积蓄了很多天的乌云,凝成的雨点重重的砸下来,砸在池塘上鲜翠欲滴的荷叶上,汇聚成一颗颗饱满的小水珠。 童岁本来就昏昏沉沉的,现在更是无力招架,后背有椅子的软垫靠着,他看似高高在上却无处可逃。 这个梦…… 实在有些真实得过头了吧。 童岁喘着气,调整着呼吸,嘴巴里的那苦涩酒液味道已经完全没了,被另一种更香甜的味道取代。 他虚虚地投下视线。 却正好和他身前跪着的白星落视线碰在了一起,童岁的眼睫毛抖了下,心虚地滑开了。 他怎么会在喝醉了做这种出格的梦。 童岁谴责自己。 不可以这样的,太坏了,在梦里把别人想成这个样子。 他已经看够了,所以快点醒来吧。 童岁闭上眼睛,过了好几秒,做好了心里建设睁开眼睛。 嗯? “……你为什么还在啊?” 白星落的视线沉了几分,“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说着摘下了白色手套,露出那双干净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长,手掌宽。 完蛋了,梦醒不过来了,救命! 童岁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梦,有些过于刺激了。 第30章 虫族30 童岁以为自己已经很醉了, 可偏偏在那种时候,他的意识居然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每一根神经都格外的敏感。 他可以感受到白星落的手指, 每一根的指节细微的起伏,每一处因为常年训练而粗糙的茧子。 熟悉的感觉被无比的放大。 童岁弯下腰,脸埋在那柔软的披风里, 打湿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多余的汗珠在下颌聚集。 他如同一株红色的曼珠沙华,蛊惑着每一个旅客驻足,为这浓稠的红色神魂颠倒。 房间里暖黄色的烛光, 为他轻柔得披上了更多的颜色。 汗珠从他的下颌缓缓往下滑落,像是晨间挂在花瓣尖尖的露水, 晶莹芬芳。 露珠落下时, 被及时地接住了。 暖色的烛火映照不进白星落的眼底,他眼底浓稠复杂得如同黑夜里的恶魔,以血肉为食, 饥饿了几千年。 他张开嘴。 尖利的牙齿轻轻磨着那柔软的颈侧。 他享用着温热血脉上流淌的汗珠, 似乎只要轻轻地噬咬, 就能刺破着薄嫩的皮肤。 感觉到他的动作,已经酒醉到分不出人的童岁,磨磨蹭蹭的把埋在柔软的披风里头抬起了一点。 漆黑的鸦羽沾了点水珠,眼角动人的绯红, 像是只撞进猎人手里还傻傻求助的食草系小动物。 “……不要了。” 颈侧原本如雪般的皮肤浮出了点点旖旎的痕迹。 雄主, 真的好娇贵。 白星落凑上去,淡薄锋利的唇已经染上了世俗的热度, “为什么不要呢?雄主, 您不会知道我有多想您。”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您的名字, 担心您会生病得不到治疗,我厌恶我自己,您不是因为我的话,本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痛苦吗?” 童岁想不起来有什么痛苦,他承担的不过是白星落原本痛苦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 可白星落嗯了声,声音沙哑粗粝带着深深的渴望,“就当让我赔罪,好好的让您快乐一次。” 他缓缓向下。 像是点着一把火,所过之处都撩起了小小的火苗,在荒草丛生的平原上,风一吹过,火势便燎了原。 “不行,”童岁并着腿,“落落,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雄主,我很抱歉做不到。” 粗糙的侍从制服因为他跪在地上的动作,西装裤的修身布料被拉撑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撕裂。 “我能替您用嘴咬开扣子,但更适合做点别的。” 代表着恭敬和距离的白色手套,被丢在了不远处的地毯上。 如果此时有人无意间闯入这间幽暗的卧室,一定会惊叹于眼前所见到的画面。 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侍从,居然敢欺辱着他高高在上的主人。 这些动作就已经足够他被逐出宫殿,甚至赐予他最严厉的罪名。 可是没人会来。 那扇沉重厚实的大门紧紧闭着,即使是被无数雌虫肖想着,被当成幻想对象,但谁都不敢来打扰休息的这位新晋的皇子殿下。 他们以为正因为醉酒和疲惫,此刻应该沉沉睡去的童岁殿下,脸颊通红,坐在华贵的椅子上,被动地享受侍从的服务。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漫长的夜色更加的浓稠,烛火燃去了一大截。 室内除了淡淡的熏香,更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童岁慌乱地想要找纸。 然而白星落的喉结滚了滚,他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直直的视线盯着他。 “你,可以吐出来的……” 童岁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身上早就湿透了,像是新抽出的笋尖般白嫩。 做这种事多少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让人在梦里面替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最后还…… 童岁又偷偷抬起眼,瞥了一眼白星落比平时嫣红了很多的唇,脸颊顿时红透。 他对上那沉沉的视线,心虚地低下头。 “舍不得。”白星落道:“这是雄主的赏赐,我会一点不落地收好。” “你别说了,”童岁感觉自己快要脸红到爆炸了,“你累了吧,快起来。” “嗯,有点,” 白星落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已经麻了,但不妨碍他俯下身将童岁抱起来。 “雄主您的时间真久。” 双脚失重的感觉让童岁心跳快了一拍。 咚咚。 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白星落轻笑了一声,童岁立刻将头像是骆驼埋沙一样,窝进他的怀里,小声抗议道: “不许笑我啊……” 两道互相贴在一起的体温,都是滚烫的。 白星落低下头,吻着他依旧红透了的耳尖,脸颊甚至是唇。只觉得越看越可爱,完全无法抽身离开。 他的雄主。 永永远远都属于他的。 害羞、娇气,容易脸红,随便碰一下就留下痕迹。 童岁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里里外外都没放过,像是一只被舔毛舔得浑身柔顺的猫猫。连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猫窝都没有发觉。 直到柔软冰凉的被子被拉起来,盖住了猫猫。 “雄主,睡吧。”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岁这才迷糊着睁开眼睛,往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柔软的指腹在粗糙的侍从衣料上磨了磨。 “落落,你要走了吗?” 发泄过之后的童岁已经很困了,此时已经是凭着最后的一线意识拉着他,声音模糊不清。 他道:“我、我也应该帮你的……” 白星落停下了离开的动作,他像是化开的冰,又被童岁这无心的动作再次沦陷,甘愿被烧得沸腾。 他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躺了回去,从身后紧紧抱着童岁。 “您想帮我?” 随着他的话,似有若无的热气扑在他的耳尖。 童岁点了点头。 如果白星落能那么做的话,那礼尚往来,他也应该帮一次的。 下一秒,他的耳尖忽然被咬住。 童岁立刻抖了一下。 他被牢牢地锁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里,听到了那道沙哑低沉的声音,顺着耳尖传进鼓膜。 “雄主要帮我的话,可不是刚才那样。而是……” 他的声音勾着长长的尾音,引人遐想地把自己的手挤进童岁的手心,握住他的手指,往后牵。 童岁茫然地任他牵着手。 直到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愣了两秒,听到白星落的声线多了几分艰涩。 “这儿,比较需要帮助。” 童岁这时才反应过来,头皮隐隐发麻,声音都是颤抖的。 “怎、怎么帮?” 雄主的身边没有其他的雌虫,这种基础的生理知识,也浅薄的很。 白星落捏了捏他的指尖,“要我教您吗?” 童岁犹豫地颤了下眼睫,手心湿润的汗水,暴露了他的内心紧张的情绪。 梦里面的话,乱来也不能当真吧。 不可以。 怎么能这么想…… 今天已经很过分了,他怎么可以借着是自己的梦,就胡作非为。 他纠结地皱起了眉头,连情绪都不懂得隐藏,白星落低下头吻了吻他眉间的小小沟壑。 “您今天也累了,等下次,一定让您超市我。”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童岁害羞得浑身都热了起来,手指蜷缩。 “你,乱讲。” “我没乱讲。” 白星落握着他的手指,不厌其烦地用手心的粗茧子蹭着他的指尖,缠绵的声线像是告白般,“如果可以,我真想被您狠狠弄,一定会被您厉害得想死在您身上。” 童岁匆忙地转身,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 手心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有些湿润。 忽然,被什么碰了一下,然后轻轻咬住他手心。 像是伸出手想逗一逗路边的小狗狗,被猝不及防热情地回应了,恨不得顺着他伸出来的手,摇着尾巴全部讨好一遍。 “您不爱听吗?” “不是……” 童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只是听着有些怪,不习惯。 但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从心底萌生出了点诡异的苗头,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排斥。 “您还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的,”白星落抱着他,“从见您第一眼起,我就腿软了。” “您对我太温柔了,我简直就想狠狠地把您亲死,但又害怕您被我吓跑。” 说着,他像是想把没亲上的份额给补回来似的,又低头给了童岁一个深吻。 童岁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甚至连回应都能忽略不计。 “今晚我忍了好久,我不想您因为我而受影响,您可以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他说着声音冷了下来,“但我真的很讨厌那些虫子围在您身边,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您,他们痴心妄想。” 他说了很多,几乎要将自己全幅心肠都掏出来,连同他的热望和爱慕一同交付。 童岁起先还能集中注意力,尽力去听他的话,但眼皮越来越沉,像是漩涡拉着他往下沉,声音也渐渐地远去,直到听不见了。 怀里的童岁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均匀了下来,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白星落也停下了讲述。 他低下头很轻地在他的唇上又点了下,紧紧将他抱着。 在夜色渐渐褪去。 厚实的窗帘下,多了些被光芒照亮的尘埃。 床上只剩下了童岁的身影,而原本掉在地上的衣服,也被整齐地折叠好,挂在了衣杆上。 对此一无所有的童岁睡得格外香,像是将这些天来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终于能安心睡去。 直到天色完全亮起, 童岁才懒懒地转了个身,想要寻求一个热切的怀抱,却抱了个空。 他在睡梦中愣了一下,闭着眼睛又在床单上摸索了一会了。 没有。 童岁艰难地睁开眼睛,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已经燃尽了的烛火。 童岁维持着醒来的姿势,懵了好久,昨晚混乱的记忆才一点点的涌了上来。 那些亲吻和话语无比的真实,难道真的是他的一场荒唐的梦吗? 童岁揉了揉眉心。 果然假酒害人。 他撑着身子起身,身上的凉意让他顿了顿。 他低下头,发现昨晚他穿得严严实实的制服,此时扣子全部解开了。 而在他的身上多了些原本不存在的痕迹。 童岁立刻掀开被子,冲向浴室。 浴室立着一面等人大的镜子,边缘雕刻着铜花。 而镜子里清晰映照的童岁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一副宿醉被人蹂。躏,还没清醒的懵懂样子。 童岁走近了两步。 原本雪白无瑕的皮肤上多了鲜明的指印,吻。痕,彰显了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掩饰不住的占有欲。 他侧了点头。 在他的颈侧赫然有一枚暧昧的牙印,咬的不重,只是在白玉般的底色下暧昧又浮想联翩。 这不是他做得梦。 落落的确来过,而且他们还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为什么要走呢? 童岁不明白,明明对他说出了那么多不客气的话,到头来却自己偷偷跑掉了。 这时,外面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童岁的眼睛一亮,他匆匆把衣服的扣子胡乱系上,就赤着脚跑去开门。 他打开门,“落落——” 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管家带着一帮侍从,手里还端着各种伺候人洗漱的工具。 在见到他忽然打开门后,这帮雌虫都脸红了。 和他们这些天见到严谨的着装和明显低落的情绪不同。 今天的童岁大人就像是一株得到了精心养护的小花,花瓣颜色鲜艳,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他们悄悄地观察着,在看到童岁大人颈侧那一枚新鲜又暧昧的牙印时,喉结不约而同地都滚了滚。 昨晚的宴会上,那么多贵族雌虫都在发。浪,铆足了劲展现自己,就差直接扑上来了。 他们的视线越过童岁,往卧室里偷偷瞄,尤其是那张大床上—— 究竟是那个雌虫这么幸运被挑中了。 嗯? 床上没有,不仅床上没有,其他地方也没有见到。 难道那个雌虫被童岁大人弄完,一大早就偷偷跑了? 童岁的视线在这些虫上扫过了一圈,被他扫到的侍从们都挺了挺腰,高高抬起头。 他皱起了眉头,也没有见到白星落的身影,但他很确定昨晚的衣服就是侍从的衣服。 那有些粗糙的布料。 他道:“昨晚扶我回房间的是谁?” “昨晚……” 管家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昨晚的客人太多了,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最后是谁扶的童岁。 于是他恭敬道:“童岁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扶您回去的虫冒犯您了吗?” “我要找到他,你可以帮我吗?这个真的很重要。” “没问题,您稍等。” 管家打开光脑,虚拟屏幕上是整个皇宫的监视器画面,他调出昨晚相对应的画面。 的确拍到了最后将童岁扶走的,是个穿着侍从衣服的虫。 童岁的眼睛亮了起来,“就是他,我要找他。” 管家皱起眉头。 那穿着侍从衣服的虫似乎是刻意回避了监视器的画面,只能拍到一截不清晰的侧脸。 从他的站姿到气质,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违和,而且他印象里,似乎没有虫对得上号。 但也不能排除是他记忆出现了偏漏。 管家道:“不如您先洗漱,我把所有的侍从都叫到一起,等您辨认?” “可以吗?”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 管家轻轻点头,那群侍从就将准备好的衣服和毛巾给送了进房间,“您请。” “不不不,我不用你们伺候,”童岁连连摆手,“你们把东西放下来出去吧,我自己会洗漱。” 被赶出来的一堆虫,看着紧闭的房门。 童岁殿下还是这么害羞。 好可惜啊,还以为他们可以靠近一点。 究竟是哪个雌虫才能得手的啊! 管家轻咳了一声,“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童岁殿下不可能会看上你们。” 他倒是要好好找出那个家伙。 童岁的身体浸泡在温水里,被留下痕迹的地方都微微有些刺痛,变得更红了一些。 他盯着这些痕迹,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耳朵重新变得滚烫。 系统:【您害羞啦。】 童岁被它的声音吓了一跳,水花翻动,反应过来是系统后,松了一口气。 系统:【您在想什么?居然这就被吓到了。】 “没想什么,”童岁道:“昨晚是白星落来了吗?” 系统:【是的,他快天亮才走的,抱着你整整一晚上。】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童岁道:“他明明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 系统:【可能他只是想和你弄一次?爽完就跑嘛,渣男。】 童岁:“……” 他知道系统的脑回路一向不太正常,但这个系统升级之后,变成了黄色的。 “我可以把你卸载吗?” 系统:【您的想法很危险。】 童岁把自己洗干净了,湿着头发站起来,用管家们准备的浴巾将自己包裹住。 “你能用你的功能,再替我看看白星落在哪里吗?” 系统:【……不能。】 它没有敢和童岁坦白,它以前带的宿主都太垃圾了,不仅进世界就花式打出失败结局,更是让它也连带着扣了一大堆的积分。 所以导致它能力比初级系统还菜,被其他小伙伴笑了很久。 它理所当然地被重新分配了新的宿主。 它好爱这个宿主。 不会自以为是乱搞骚操作,也不会躺平摆烂,它终于抱上了大腿。 能混到积分,系统连面子都不要了。 【我昨天帮您拍了好多照片,保存在相册了,您要看吗?】 “什么?” 童岁差点脚底打滑,扶住湿滑的墙面,“你拍了什么照片?” 【什么样的都有哦。】 系统炫宝一般捧出了自己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它抓的角度都太刁钻了,童岁坐在皮质欧式椅上,白星落在他的面前。 照片拍摄的角度和动作都刚刚好。 涩气但不低俗。 甚至都可以放进某类杂志的典藏版水平。 这些照片要是流出去,到星网上那绝对是一场大地震,就算是售卖出天价,也会有虫争抢购买。 童岁看了两眼就匆匆转过了头,小声道:“拍得很好,下次别拍了。” 童岁洗漱完,换好了衣服。 管家替他准备的衣服是西式的礼服,领口和袖口都卷了些花边,袖扣精致又复杂。 当他打开房间的门,站在门外的侍从们眼睛一亮。 哇。 太适合了! 童岁殿下好绝! 不过他们不敢多看,匆匆低下头带路,将童岁带到了二楼的露台上。 “童岁殿下,您请坐。” 露台上布置着精致可口的早点,还有热气腾腾的甜可可,管家替他拉开了椅子。 “所有的侍从都在下面了,您可以吃着早点,慢慢看。” 露台的面前是一大片草坪。 草坪上,整齐地站着一排排的穿着侍从制服的虫。 日光照在身上,把他们照得浑身发烫。 只要一想到不远处的露台上,坐着的是那位传闻中的童岁殿下。 他们就忍不住燥意,两条腿夹紧摩挲着。 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们都聚集在这里,但要是能被这位选中,那简直就是飞上枝头。 管家冷漠的命令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按照队列,一个个上前抬起头给童岁殿下看,不许做多余的小动作,都听到了没有?” “是!” 他们按照顺序上前。 虽然有些后悔没有多加打扮再来集合,但此刻也只能尽量抬高头,让那位能看得更清楚些。 看着他们走过了一大半,童岁慢慢地蹙紧眉头。 他居高临下又眉头紧锁,给虫们一种高不可攀的贵气,心底深处生出种隐秘的感觉。 想要在他面前跪倒,臣服地叩拜。 眼见着所有虫都在童岁面前走过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白星落。 管家小声道:“或许您昨天喝了太多酒,您是不是记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不适合,童岁甚至都想把系统的那些照片摔出来当做证据。 他没记错。 童岁干脆站起来,靠着露台边缘的栏杆,高声道:“你别躲我了,我知道你在这。” 下面的虫一阵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童岁殿下在找谁?” “在我们中间,还躲着?哪个雌虫这么不知好歹?” “我好像看到了殿下颈侧的吻痕,该不会是哪个雌虫咬的吧?” “要是我就好了,我早就飞上去对着童岁殿下猛亲了。” ……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一道身影默默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落落的心理大概就是,我憋不住,但我又想雄主继续当小殿下,不被自己影响。 第31章 虫族31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童岁的身后传来, 老虫皇扫了一眼草坪上的阵仗,顿时了然。 雄虫有几个小情人再正常不过了。 像是童岁这种顶级的雄虫, 更是应该多找几个雌虫。 于是老虫皇道:“他们都是些低等级的侍从, 你玩玩可以,但可别真动感情,那些雌虫配不上你。” 童岁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想玩,昨天晚上我见到落落了,他就穿着侍从的衣服。” 老虫皇愣了下。 童岁的神情极其的认真, 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不可思议。 且不说白星落为什么会愿意回来,更何况是混进皇宫里, 就当个侍从? 这怎么可能! 老虫皇用关心的语气道:“昨晚喝了不少酒吧?” 听出了他不相信, 童岁也有些急了。“不是,我真的很确定,我见到的就是落落。” 老虫皇道:“那他既然来了, 怎么不愿意出来见你?” 童岁被问得一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落落不愿意见他, 明明说了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还做了那么多事,偏偏不等他清醒就离开。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已经知道落落脱离了星盗团的控制。 这比他想的好多了! 老虫皇见他陷入了思考,轻声道:“好了, 就当他真的来过吧, 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昨晚参加宴会的雌虫们邀请你出去,我已经替你应了下来, ” 老虫皇丝毫不觉得自己擅作主张, 教育道:“多和其他雌虫接触接触, 你就不会只想着白星落那一个了。” 童岁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算不上讨厌那些雌虫,但到底对他而言是一群陌生人。 让他对待一群陌生人,打从心底还是有些排斥的。 见他的表情不太高兴,老虫皇的语气放轻,“孩子,你就当出去散散心,我会再让他们在宫殿里替你筛查一遍,要是白星落真的在这,很快就能找到,我会第一时间用光脑通知你。” “好吧。” 童岁虽然不太开心,但对方到底也帮了他,算是等价交换吧。 “你可以挑几个侍从带在身边,伺候你,”老虫皇道:“不然外面的虫看到了,会以为我们苛待你。” 楼下的侍从们听到他们的谈话,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他们不是童岁殿下要找的虫,但是这次被挑中,可是直接能跟在身边的。 有的容貌比较出众的侍从更是往前走了两步,好让自己能够更突出。 别的侍从也不敢说什么。 贵族的雄虫大多数都会和庄园里的侍从有些暧昧的关系,这是人尽皆知的潜规则了。 容貌也是雌虫的一种本钱。 就当所有的虫都以为童岁殿下一定会挑走几个长相好看的,没想到他站在露台上扫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雌虫身上。 “就你了吧。”童岁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所有的虫都让开了一个小圈子。 被童岁点中的那个雌虫低着头,几乎没有存在感。 那张脸不能算是丑,但真的平平无奇,甚至看过去一眼记不住长什么样。 要说真的有哪里比较特别,大概就是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还有出色的身材比例。 松松垮垮的侍从制服在他身上也可以穿出笔挺的气质,宽肩窄腰的优势一览无余。 但总会让他们觉得,这张脸不应该长在这么出色的身材上。 他们以前有见过这个虫吗? 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啊,究竟是凭什么被挑中。 自诩长相特别突出的一位侍从不干了,他夹着嗓子道:“殿下,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我?” 童岁被那声音寒得浑身抖了下,他本来就是看在那个侍从和白星落的外形比较像,才挑的。 实在是不想再多一个小夹子。 而还不等他出声拒绝时,原本那位侍从就从虫堆里面走了出来。 他躬下身,声音低沉道:“我能愿意能为您服务,亲爱的童岁殿下。” 童岁被他的声音麻了一下,连连点头。 “好,就你了。” 没想到连声音也好像。 在童岁离开后,管家道:“陛下,要派虫再找一遍白星落上将吗?” 老虫皇道:“嗯,就算他真的从星盗团出来了,也一定要切忌,不能让白星落再靠近童岁。” “可是,您刚才答应……” 管家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老虫皇冷冷的眼神给打断了,“你觉得我们还承担得起出现任何的意外吗?”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皇位的继承人了,为了巩固权利,他们迫切需要稳定下来。 白星落是个太不稳定的因素了,而且作为军雌,太过于暴戾,随时都会出意外。 他可以为帝国效力,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雌侍。 “是,陛下。”管家应道:“我会传达您的指令,见到白星落立刻驱逐。” 童岁带着这位侍从,坐上了游览车,往宫殿外去。 游览车的座位是两排相对的软椅,椅子间距窄。 他们面对面坐着。 膝盖和膝盖之间只剩下不多的距离,只能放一个拳头。 比起其他的雌虫,这个侍从的话格外的少,也时常低着头不愿意看他。 像是刻意躲着他,似乎答应陪同对他而言是件很痛苦的事。 童岁道:“你很讨厌我吗?” 那侍从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肯抬头看我,我有那么令你害怕吗?”童岁回想了下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吧。 那侍从道:“您很好,只是盯着主人看是件不礼貌的事,我无意冒犯您。” “主人?”童岁挑眉,“那我命令你抬起头,看着我。” 那侍从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不适合。” 银白色的长发如水一般,从他宽阔的肩膀上垂落,就像是和梦境中的交织重叠。 童岁心底莫名起了一个念头。 他近乎没来由的笃定,想要撕开眼前的人那张假面。 这时。 游览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那帮雌虫迎了上来,围在游览车的周围。 “童岁殿下!早安!” “才分别的几分钟,我就开始想您了,见到您之后,我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 那帮雌虫打扮的不比昨晚的宴会简单多少,看起来繁琐累赘,有些像是一只花瓶里插满了花。 每一朵都是好看的,凑在一起就有些乱花迷人眼。 童岁硬着头皮,还是下了车。 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里,那位沉默的侍从抬起了头,那双淡蓝色眼底近乎是惊人的浓郁情绪,紧紧看着他。 不过很快,他重新低下头,像是一道很可靠的影子,沉默地跟在童岁身后。 其中一个雌虫忽然捂着嘴,惊讶地看着童岁颈侧明显的牙印。 “童岁殿下,您的脖子……” 他的声音吸引了其他的雌虫也看了过去。 只见那截白雪般的颈侧赫然一块淡红的牙印。 他们的心脏忍不住的酸涩,到底是哪个雌虫居然捷足先登了,敢留下这么嚣张的痕迹。 那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呢?他们不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吧。 太气了! 童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太好意思地把衣服的领子往上扯了下,脸颊微红。 他小声地道:“被、被蚊子咬的……” 见他这幅害羞的模样,雌虫们更加气了。 童岁殿下不仅没有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雌虫留下痕迹而生气,反而还惯着他。 好嫉妒啊! 昨天他们无论怎么明示暗示,童岁殿下都不为所动,这个牙印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旁边的佩恩华纳,看这个牙印,都冒起了酸水。 他以为好不容易等到了白星落的离开,自己应该会更加有机会被选中,可是他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是不是他还不够努力? 佩恩华纳暗暗咬紧了牙根,他接下来会更加的努力的,无论如何都要在童岁殿下的面前展现自己。 皇宫外停着几艘军舰,还围着一圈荷枪实弹的军雌守卫。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排场,童岁都有些麻木了。 虫族一向喜欢这么夸张。 童岁刚坐下,几道身影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明明有很多位置却偏偏要往他身上挤。 他们异口同声道:“殿下,我有些晕军舰,您能用精神力安抚我一下下吗。” 童岁:“……” 他往后挪了一部分,碰到身后一道坚实的胸膛。 那双手放在他的腰侧,宽大的手掌将他轻轻一提。 童岁感觉自己的双腿悬空,下一秒,他便坐在了那位沉默寡言的侍从腿上。 “殿下,您忘了,您也晕舰。” 熟悉的语气和味道将他包围,仿佛回到了昨天晚上,也是这道低沉的声音,伏在他的耳边一遍遍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童岁想起还有其他人存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啊,对,我忘记……我也晕。”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透过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到了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眸,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童岁感觉自己真的有些晕了。 而其他的雌虫见到这个架势顿时警铃大作。 这姿势不对劲好吧! 但看到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和身上穿的衣服后,紧张的神情又缓和了不少。 童岁殿下总不会看不上他们,而看上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侍从吧?!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晕舰的几位,瞬间就调转了口径,七嘴八舌抢道: “殿下,您要是不舒服,我会按摩,我替您按一下好不好?” “或者给您唱歌,我是声乐专业的,一准好听!”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放在童岁腰间的那只大手,看似虚虚地扶着避免让他摔倒,实际箍得紧实。 像是生怕一个撒手,童岁就跟兔子般跑掉了。 童岁张嘴要拒绝,另一道更加低沉的声音就替他先开了口。 声音擦着他的耳朵传过去。 “殿下,后面的座椅空间更大,我扶您去哪里躺会儿?” 那些雌虫不满地皱眉。 他们是在跟童岁殿下说话,有这个不长眼的侍从什么事! 要不是因为需要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他们早就大声的斥责这个碍事的家伙了。 可童岁偏偏不觉得冒犯,而且很受用,居然顺着他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 “噢……” 随即,他便被抱了起来。 童岁抓住那熟悉的粗糙布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就这么被抱着,穿过了所有的视线。 军舰后部分的座椅都是空的,他听到刷拉一声,一张薄薄的帘子拉起,将那些视线全部隔绝在外。 那些雌虫个个面色凝重。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昨天宴会上没有他呀。” “等等,该不会今天脖子上的那个印子,就是他弄的吧?” “我去?!不会吧!看他长得都没有我好看,无论家室样貌,哪点比得上我们?” 而佩恩华纳想起了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跟记忆中的白星落完美重合。 他小声地喃喃道:“……替代品吗?” 虽然样貌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可是童岁喜欢,因为白星落现在下落不明,所以才找的代餐? 佩恩华纳越想越觉得自己窥破了真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立刻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光脑的造型师通讯。 “佩恩少爷,您怎么了?” 佩恩华纳坚定道:“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银的。” 军舰后排的座位没有窗,因为紧紧挨着发动机,还能听到一些低频率的躁动声。 和前面的帘子一起,临时组成了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 童岁被白星落抱着,一坐下来,他就伸手在白星落的耳后找什么东西。 影视剧中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易容的话就会有痕迹,在哪呢…… “殿下。” 那道声音低低的,在封闭的环境里更加的低沉和酥麻。 “您做什么。” 居然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装。 童岁看着他那双在黑暗环境里面依旧亮闪闪的眼睛,套在了这个陌生的皮囊里,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昨晚的不是你?”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是吗?既然你不明白,那就是我搞错了。”童岁作势要起身,“你在这待着吧,我要回去前面。” 他刚刚站起来了一点点,就被一股力道箍住了,狠狠地往回拽,往下压。 那股力道很大,仿佛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血脉中。 “昨晚的事,您还记得多少?” 童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那混乱得仿佛梦境般的经历,随着回忆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那些画面和字句。 童岁连忙打断自己的回忆,慌乱道:“不、不太记得了……” 他以为这种拙劣的借口能换来逃避现实的可能。 但他并不知道,从帘子拉上之后,就已经落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他整个人笼罩。 越是费力地挣扎,这张网就会收束得更加强烈。 那道沉沉的声线里似乎多了几分玩味,“殿下这就不记得了,那要我替您好好回忆下吗?” 童岁听着他的声音就已经浑身紧绷了。 他不明白明明应该是他理直气壮的指摘白星落躲着他的行为,怎么到头来,又是他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被动? 不等童岁仔细捋清楚,他的睫毛忽然猛颤了下。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双已经深郁,隐藏入墨色的眼眸,害怕地压低声音。 “外面有他们在……” 白星落的胆子也太大了,他穿着那身侍从的衣服居然还敢做这种僭越的举动。 胆大包天。 “都到这种程度了,您还有心思管外面?” 他声音很低,似乎还有点醋。 童岁只能小声地解释,“他们会过来的。” 只要走近轻轻掀开那轻飘飘的帘子,就能将他的窘境一览无余。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童岁便浑身紧绷,手指用力地抓住那粗糙的衣料。 “等下次,换个地方好不好?” “他们不会敢过来的,”那声音如同一曲充满蛊惑力的咒语,伴随着话语的是一刻不停的动作。 “这样,您想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了没有?” 童岁惊慌地瞥了一眼。 他一只手的手套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丢在地上。 而另一只手还严谨地戴着。 仅仅只看了一眼,童岁就红着眼转过了头,眼底如同清晨的林间腾腾升起的白雾。 “想起来了。” “真的吗?殿下,您可总不能一直对我说谎。” 童岁原本就时刻害怕被发现,还要忍受他的刻意,呼出的气都是颤抖的。 “真的。” “那您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声音在军舰的发动机共振下,有些模糊不清。 童岁努力地回忆着,断断续续道:“你说,你说你想我,担心我……” 像是奖励他说出了一部分正确答案,侍从会恭敬地给予一部分的服务。 “嗯,还有呢?” “还有……” 童岁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眼睫又颤动了两下,“不记得了。” “您还是需要我再给点提示,” 他凑近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童岁的脸几乎红透了,将他往后推了推。 “记起来了,你,不要再讲了。” “可是我还没有讲完,”他道:“您怎么能确定我的身份呢?万一我不是您要找的那位,您可太吃亏了。” “就是你。” 童岁窝在他身上,像是只耍赖的猫猫,试图用自己漂亮的皮毛和脸蛋萌混过关。 “我记得你的手。” “只有手吗?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好。” 显然撒娇这招不是次次都能生效,对于一个饿得不行的恶狼而言,他此刻更需要的是进食。 “我做好准备了,您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来弄我?” 童岁像是被他的话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缩回了自己壳子里,顺带把门给关上,自欺欺人地说一句:我不在家哦。 童岁是那种越强迫越会往回跑,但哄着又会晕晕乎乎的,昏了头,打开自己的枝叶。 他放轻了声音,哄道:“我说错话了,对不起,雄主,您可以再看看我吗?” 童岁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地抬起头,黑色的鸦羽上沾了点湿气。 他还没看清,就被吻住了。 白星落这个皮套总给他一种陌生的错乱感,像是他在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接吻。 这种感觉也太怪了。 童岁即使被吻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是抬起了白皙的手指,捧着白星落的脸,在雨点般落下的吻里寻找空隙。 “落落,我要看你的脸。” “雄主不喜欢我这张皮吗?” 也没有喜不喜欢吧,就是很怪,太陌生了。 童岁已经有好久没有真的见到白星落了,哦,昨晚不算,他当时以为是做梦。 在他的要求下,白星落抬手将脸上一层薄薄的伪装给撕了下来。 那张冷峻出色的脸蛋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会发光一般,让童岁足足看呆了几秒。 白星落轻笑一声,毫不犹疑地再次吻上去。 “雄主很喜欢我的脸。” 白星落对自己的长相怎样一贯不在意。 他有听过不少的赞美,也因为这张脸,引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如果能让雄主喜欢,那这张脸就有存在的意义。 军舰平稳地航行着,却有无数个不平静的心。 无数双目光紧紧盯着尾部的帘子。 他们恨不得当场进化出超能力,洞穿这破布,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事人童岁或许已经被亲昏了,完全无暇顾及外面的状况,那点藏起来的娇气干脆不掩饰了。 外面的雌虫们听着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吞咽口水。 无论空调的温度再低,座位多么舒适,他们也都如坐针毡,身上像是被放了一把火,野火烧不尽。 如果童岁殿下能接受那平平无奇的侍从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加入呢? 反正优秀的雄虫理所应当被分享啊。 其中一名雌虫也顾不上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冒犯,居然径直地走向了那军舰的尾部。 在他试图拉开那道帘子时,忽然一阵灭顶的威压袭来,无形的力量将他重重击倒在地。 咚的一声巨响。 童岁被外面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气都没有喘匀,“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视线抢了回来,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您别管,我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落落:憋不住了,觊觎的狗太多了,摆烂了。 岁岁:摊~ 第32章 虫族32 皇室军舰到达了帝国的商业中心。 他们的行程消息早就被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透露了出去。 虽然军舰的周围有守卫护着, 但在警戒线外,还是引来了很多虫的围观。 他们四处张望着, 却没有看到那艘军舰有虫出来。 “都这么久了, 怎么还不出来啊?” “童岁殿下真的在那里面吗?” “会不会又是假消息啊?” 自从S级的雄虫出现后,他们收到了很多的诈骗消息,以各种名义骗他们打钱。 导致他们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被骗多少次, 都不能阻止他们对S级雄虫的向往。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那舱门才缓缓打开,一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雌虫走了出来。 围观的虫们不爽道: “怎么又是他们,下手的速度也太快了!” “再待在身边也没用, 童岁殿下根本不喜欢他们!” “怎么没见到童岁殿下?” 只见所有的雌虫都走下来后,一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身影才出现—— 那乌发白肤的年轻雄虫红着脸, 嘴唇更是红得像是熟透的浆果, 像是被狠狠的采撷过。 他雪白无瑕的颈侧被烙上了一个个红印,最显眼的应该是那枚泛红的牙印,彰显着浓浓的主权和占有欲。 即使不是亲眼所见, 但刚才在这艘军舰上发生过什么, 光是想一想就有些让他们脸红心跳。 究竟是哪个雌虫这么不知廉耻? 居然在外面都敢这么嚣张, 还敢在大人的身上留下印子! 围观的虫们无比的愤慨,他们锐利的视线扫过那一个个有些颓丧的贵族雌虫们。 发现他们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嗯? 这怎么可能呢? 站在舷梯上的雄虫停下了脚步,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接着就看见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穿着最低级的侍从制服, 却也像是穿着最高级的军装般冷冽庄重, 拒人千里之外。 那头银色如水的长发,乍一看还以为是白星落上将回来了。 但仔细一看。 才发现那虫简直和白星落上将截然不同, 一张长相略模糊的普通长相, 和白星落那张俊美冷淡的脸完全不同。 这样的侍从怎么会待在童岁殿下的身边?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 站在舷梯上的童岁朝后面说了一句什么, 耳尖都是红的,接着一双手就将他揽住,打横抱了起来。 “喔噢噢噢!!?” 围观的虫们瞬间发出惊呼,天啊,童岁殿下被抱起来了! 他们能看到那截雪白的手指,抓着深色的衣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个侍从! 他凭什么抱着童岁殿下?! 要是白星落上将,他们还能勉强看在外表和精神力等级的份上,说一句祝福的话。 更不济也应该是那帮贵族。 这个侍从到底是怎么混进去,被童岁殿下看上的啊? 而且看那群贵族雌虫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现象也没有异议?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侍从,乍一看长得有点像白星落上将啊?” “难道是因为这个?” “难道殿下的审美取向是银色头发?”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文学作品,白月光死了,所以找一个替代品……” 之后虫族就兴起了一种新的风潮,关于银色头发还有理发店生意爆火的事。 但现在的童岁听不到这些议论的声音。 他被白星落一言不合就抱在怀里,已经窘迫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他小声抗议道:“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您不是说腿软吗?” 白星落抱着他,步伐稳健地往下走,“既然我是您的侍从,就应该为您服务。” 童岁说不过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可是我还是想你用回原来的身份,这样的,不适合你。” “您很在意我的身份吗?”白星落道:“只要能待在您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走到了舷梯的最后一格,白星落轻轻将童岁放了下来。 “您小心。” 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不起眼的侍从,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人多嘴杂,童岁也只能暂时放弃的继续交谈。 帝国的商业中心繁华无度,就连大门上的logo都气派无比。 为了控制客流量,这儿设置了最低消费,仅仅是最低消费的金额,也已经是普通的虫族家庭至少一年的收益。 要是口袋里没有点资产,完全逛不起。 童岁对于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兴趣。 这样被人围观的出行,就像是游花街,不可能彻底放松下来。 但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只好忍着点,想着装模作样再逛一会儿就撤。 佩恩华纳站在他们的背后,和那帮贵族雌虫一样,牢牢盯着童岁看。 只要是童岁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都喊来了自己的随身侍从,财大气粗地买下来。 想着之后送给他。 这大概是他能做的最大的优势了吧。 童岁在经过一家高奢首饰品的橱窗时,他的脚步第一次停下来了。 玻璃橱窗里是一条银色的星星项链。 它在黑色的丝绒展示架上闪闪发光,几乎是第一眼,童岁就被吸引了。 店长听到了门口的来客提示,走出来,原本表情有些不耐烦。 他们这的首饰品都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价格不菲,服务的也都是些上层名流。 像是这些没有提前预约的散客,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直到他推开店门。 他瞬间被眼前这阵仗吓了一跳,一群训练有素的守卫端着武器,面色严肃的看着他。 店长举起双手,哆哆嗦嗦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的店犯了事。 “那个,你们这个展示品卖吗?” 一道温柔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响起。 吓傻了的店长回过神,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雄虫后,他激动地捂住了嘴。 店长打开光脑反复比对,有些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是童岁本人?! “殿下,您是喜欢这个吗?” 店长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笑容满面道:“您眼光真好,这项链只有一条,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赠与您。” “不用,我可以自己买。” “那我给您打折!打1折,不0.1折!” 店长已经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我再送您些赠品,店里面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拿走。” “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个。” 他从看到这条项链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白星落。 耀眼,明亮。 即使是那位店长怎么劝说,童岁依旧用原价把这条项链给买了下来。 在店长打开橱窗,要将项链包装起来时,童岁道:“不用装起来,直接给我就可以了。” 童岁接过那条项链。 他不知道这条星星项链是用虫族世界里的什么金属制成的链子,触感微凉。 他转身对上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拿在手里展示。 “不觉得吗?它好适合你。” 同样都是星星,亮晶晶的。 童岁走近两步,不太熟练的解开链条,将手穿过白星落的脖子,绕到背后,磨磨蹭蹭地替他系上。 从其他虫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童岁主动亲密地搂住这位侍从的脖子。 周围的虫们一阵哀嚎和羡慕。 有虫将这一幕发到了星网的论坛上。 【童岁殿下为侍从带项链!![配图x9]】 “救命啊,我真的想立刻魂穿他!谁能替我解释一下,殿下为什么会对一个侍从这么好!?” “呜呜呜呜我要酸死了,现在去应聘还来得及吗?” “他让我看到了长得一般也是有希望的,家人们,我这就去填入职资料了!” “这么温柔的雄虫是真的存在的吗?我怀疑自己在看偶像剧。” “所以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让童岁殿下宠成这样,能出一本恋爱秘籍吗?我第一个买爆!” …… 白星落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银色小星星,愣了几秒。 “……您是买给我的?” “喜欢吗?”童岁道:“比起让你当我身后的影子,你更适合做这一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白星落盯着那颗小星星,胸膛里就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他的心脏都跟着这份热度一起融化了。 过了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童岁嗯了声,他看向跟在身边的那些雌虫,不假思索地拉起了白星落的手。 “大家今天辛苦了,但今天的行程就到这吧。” 那些贵族雌虫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没有办法挽回他的心意。 童岁冲白星落眨眨眼,“走吧,接下来就剩我们了。” 白星落看着童岁牵着他的手,打发了那些雌虫,一切都像是做梦般,他被牵着再次走上了军舰。 童岁走到驾驶室说了些什么,这才走回来。 军舰上就剩下他们。 “雄主,您不应该赶走他们的。” “你不是讨厌他们吗?”童岁道:“讨厌他们但是又让他们待在我的身边,落落,你是怎么想的?” “我……” 白星落看着他们相互交叠的手,摸索着那截白皙细嫩的手指,感受着他的热度。 他从知道童岁二次分化成了顶级的雄虫后,比起等级带来的欣喜,更多的是雄主恢复健康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想念,他连夜赶回帝星,看到星网上的各种言论和照片,他贪婪的负面情绪几乎将他压垮。 他以为自己只是亲眼看看雄主,就会心满意足了。 可真正到了在宴会的现场,他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看着那些图谋不轨的雌虫一杯酒接着一杯地递给雄主。 他简直要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看着喝醉的雄主,他大着胆子去搀扶,后面的事情越来越失控,雄主认出了他。 甚至当众毫不掩饰地对他好。 这些都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明明雄主可以装作不认识他,继续享受自己现在的一切荣华富贵。 雄主可以成为被虫族所有子民仰望的下一任虫皇,被所有的雌虫争抢和喜爱。 而他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一个名声狼藉的军雌,会成为雄主身上的污点。 白星落道:“您不应该当众送我礼物……” “那你不想要吗?你不要,我就收回来了。” 童岁作势要去摘掉他亲手带上去的项链,却被白星落拉住了手。 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枚滚烫的吻。 “我想要,您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白星落长睫微垂,亲吻着他的手,似乎在没人的地方他总是很能放得开。 他一边吻一边替童岁分析:“我只是您身边的侍从,您对我好,这样星网上的虫就都会知道,您分不清轻重。” “落落,我没有分不清轻重。” 童岁很清楚的一点是: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白星落而来。 在他的任务里,白星落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的地位、名声、眼光或者议论都不重要。 “你对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那个。” 白星落的唇似乎跟着他的话而狠狠抖了一下,他颤抖,却舍不得退缩,沿着他的手指,沉默不语地做着实际行动。 这样的事,他似乎越做越熟练了。 童岁这次却保持了多一点的清醒,捧着他的脸。 “落落,你说话。” 白星落隐隐有一种预感,似乎只要他说了,童岁就能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跟他离开。 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他不喜欢雄主的身边围绕着那些莫须有的雌虫,但他又期望着雄主能待在那种耀眼的地方。 他不希望再看到雄主受一点点的委屈,再住在那种本来就不属于他应该在的小房子里。 白星落张开嘴,再次狠狠地吻住童岁,翻身将他摁在座椅里。 军舰舱里少了那些碍事的雌虫,连声音都可以不用遮掩了。 他像是越来越饥饿的野兽,逮到了最心爱的猎物,明明想要一口吃掉,却又不舍得。 反反复复地啃食。 童岁原本想和他好好聊一下的,最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带跑偏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了,身上也没有了什么力气。 等到军舰停下来后,白星落才停下,替他细心地整理衣领,遮住一脖子的吻痕。 童岁嘴唇红润,没什么力气地看着他,墨黑色的鸦羽上挂着水珠,像是有几分抱怨的撒娇。 收到他的视线,白星落又低头亲了过来,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后,他沉沉道:“雄主,您再这样看我,我会受不住的。” 童岁喘着气,仿佛呼吸里都带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冷冽又强势的挤占他的空间。 等慢慢冷静下来,他才仿佛品出了几分,白星落刚才是蓄意用这种方式在逃避他的话题。 “童岁殿下,您要求的地方到了。” 从广播传来驾驶员的声音,舱门被打开。 童岁回过了神,他张开手臂便被白星落熟练地抱了起来。 白星落抱着童岁走下去,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愣了几秒。 窝在他怀里的童岁小声道:“开心吗?我们回家啦。” 他的声音很软,还带着热意,扑在皮肤上热气往每一个毛孔里钻,细细痒痒的。 白星落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 “雄主,我很开心。” 眼前的房子正是星河洲的那套别墅。 他们在这一起住过,布置过家具,甚至在庭院里种下了菜种。 这些经历美好的像是梦境一样,但再次迎来了他的主人,就像是梦境忽然化作了现实。 所有一切的风景都鲜活了起来。 白星落推开庭院的大门,他们来的时间正好撞上的庭院洒水的时间,淡淡的彩虹飘在半空。 土壤里的菜种已经冒出了绿叶,看来被农艺机器人照顾得很好。 “哇,好棒。” 童岁环着白星落的脖颈,探出头,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窥视的目光,他显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些,“落落,我饿了。” “好,我现在去做饭。” 他们推门而入,在进门时看到一道身影。 那位老管家卡尔正在替他们保持别墅的卫生。 童岁还被抱着,见到熟人之后格外的尴尬。 “管家先生,好久不见。” 老管家卡尔在看到童岁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虽然他已经上了年纪了,但也收到了消息。 那位传闻中的S级雄虫,就是当日见过的童岁。 他虽然惊讶,但不会感到太意外。 早在第一眼时,他便觉得有着那样风采的雄虫注定不会是平凡的。 只不过老管家卡尔以为这位雄虫殿下被皇室召回后,他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 童岁这忽然的出现,却让他有些意外。 这位年轻的雄虫殿下依旧和一开始那般平和干净。 似乎权利和皇室的位置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那只会停留在芦苇尖尖的漂亮小鸟。 老管家卡尔向他恭敬地行了礼,“童岁阁下。” 他的视线转到了一起进来的另一位身上,看到了皇室独有的侍从制服,还有这张陌生的容貌。 但二者的举止却亲密得有些反差。 老管家卡尔倒是知道上流贵族雄虫之间,都有这样的喜好,他们会养一些没有名份的雌虫在身边。 他的话语有些迟缓,“您有了新欢?” 白星落还没有说话。 怀里的童岁就先笑了起来,他笑得抖起了肩膀,毫不客气地攀着他的脖子,笑道:“管家先生,我带新欢过来玩,落落他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老管家卡尔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那位主顾满心满眼的爱意。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很正常。 雄虫注定了不会守着一位军雌,而且像是顶级的雄虫,往往会面临着更多的诱惑。 白星落的眼眸多了几分的深沉,他道:“雄主,您说呢?” 老管家卡尔一听这个声音,茫然了。 他眨了眨有些浑浊的眼睛,确认了这位虽然有着同样发色的侍从,容貌却是和那位主顾完全不同的。 就在他搞不清楚状况时,那位侍从再次出声:“卡尔,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行。” 等老管家卡尔被赶出门,才恍恍惚惚地想到。 那位,似乎就是自己的主顾。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被那些荷枪实弹的军雌和军舰吓了一跳。 太恐怖了。 大概年轻虫的爱情,他这位老骨头是不懂的了。 童岁被白星落放在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他转身走进开放式的厨房。 “您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冰箱里都是卡尔补充满满的食材,每一样都很新鲜。 白星落熟练地料理着这些食材,过了没多久,他的身后便多了个小尾巴。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童岁又跟了过来,他似乎总是对帮自己做饭打下手有着执念。 “雄主,这儿太危险了。” 白星落转身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温热的手掌柔软到没有一丝粗糙的茧子。 “这些东西会弄伤您的。” “啊,可是我总要学的,”童岁垂下眼帘,“我什么都不会,会拖你后腿的……” “不会的。” 白星落得手臂撑住他身后的料理台,将他整个人困在臂弯这片小小的空间。 “我就喜欢您,和您到底会什么东西无关。” 他低下头,将原本就没什么攻击性的童岁亲得头晕眼花,又将人打包抱了出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接吻。 童岁感觉自己大概这辈子的吻,都在今天亲完了。 童岁气喘吁吁地被放在床上,柔软的垫子,往下陷了一些。 白星落道:“您等我一下,或者您饿了可以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就在他直起身子,想要离开时,衣摆被一只手给轻轻扯住了。 那截手指白皙细嫩,将布料抓出了几道皱折。 童岁低声道:“我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你,可以不用走。” 厚重的窗帘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线,童岁的视野受限,只能大概的看清眼前的东西。 但白星落精神力强悍,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了童岁说话时红头的耳尖。 童岁有些忐忑,甚至开始苦恼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子的话。 就在他彷徨不定时,那道低沉的声音压了过来,“那雄主,您先吃我充充饥?” 第33章 虫族33 童岁被他的话弄得懵了两秒, 直到那片阴影已经将他整个人完全的笼罩。 他才恍然发现,现在他们的举动有多么的暧昧。 童岁松开他的衣摆。 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有些发颤, 几乎撑不住自己的体重, 想要往后倒。 连同他的心跳一同染上颤抖,在寂静的卧室里回荡。 他脑内的系统忽然出声:【你之前不补课,现在来不及了吧。】 谁, 谁需要补那些东西…… 系统无情地揭穿他:【你连人类之间都不明白吧,跟别说虫族之间,交一份完美的作业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作业…… 似乎每次都是白星落替他交作业,而且埋头苦学也没有半句话, 那他呢? 好像连接吻都学不会。 见童岁迟迟不说话,白星落俯下身子,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似乎也裹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晦涩。 “雄主, 您打算先吃什么?” 童岁的喉结滚了滚,总觉得白星落嘴里的话和他认识的那个字不是同一个意思。 他小声道:“……我不是很饿。” “可是雄主,”白星落的声音更加的晦涩, 像是积蓄了一池子的春水, 压力到达了顶点, 急需拧开池底的水阀。 “我好饿。” “那、那……” 童岁慌乱地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总觉得再乱接话,接下来的局面可能会完全脱离轨道。 可白星落似乎不想给他犹豫的空间了。 “先洗菜吧。” “噢噢,好。” 童岁单纯的应着, “洗什么菜啊?我帮你吧。” “不用, 我自己洗。”白星落在他茫然的眼尾处轻轻碰了下,然后起身, 走向浴室。 “您等我一下。”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 听到隔着一道墙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童岁这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那儿, 不是厨房。 系统忽然出声:【如果不想继续下去,最好趁现在就跑。】 跑? 童岁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系统:【您考虑好了吗?他就是个任务对象而已,您对他动心是种很不明智的选择。】 它以前有听过其他小伙伴吐槽。 因为宿主在任务世界对里面的角色动了心,导致完全荒废了自己原本的任务,一心一意在本世界待到了生命的终结。 这导致了在后续的任务世界中,无法从上一个世界剥离,从此一蹶不振。 而童岁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因为感情而不理智的宿主。 它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可不想就这么夭折了! 系统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啊,就是对任务对象的垂怜和怜悯!您经历的太少了! 这是第一个世界,您不可能每个世界都和任务对象搞在一起吧?】 系统:【当然,您要解决一些个人身体问题,我不会阻止,但千万,千万不能动真心!】 童岁没有想那么多…… 但他觉得系统说的话不对,如果只是对一个人的怜悯,怎么能接受做那么亲密的事? 他会觉得路边的乞丐可怜,最多给一些金钱上的帮助,但绝对不会有更多的心思。 至于喜欢。 童岁以前从没有喜欢过谁,他收到过很多来自别人的表白。 有相处多年的室友,有完全陌生的路人,也有同校或者不同校的学生,几乎什么类型的性格都有。 但似乎他们都是红着脸,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大部分会害羞的低下头。 指尖是湿润的。 那身上的热气似乎隔着时光回到了童岁的身上。 他虽然不确定这能不能叫喜欢,但他终归是不讨厌的。 他不讨厌白星落。 甚至有些依赖和想念,他喜欢在一起的时间。 系统看着自己的宿主晕晕乎乎,还没有被人怎么样哄骗呢,就已经自我沦陷得差不多的样子。 顿时感到前途有些灰暗。 它着急道:【你先别激动,你真的觉得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真的知道那些事情怎么做吗?】 童岁脸红着小声道:“这很难吗?” 白星落帮他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简单,既然这样,其他的应该也不难吧…… 系统:【我给你挑了几个学习资料,你看完再说这话吧。】 “噢。” 童岁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准备,既然他们学校的男生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那他一定也可以。 于是,他点开了系统发给他的学习资料。 画面里的是个受了伤的军雌。 他身上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很新鲜,横七竖八的分布在他的身上。 而那本该充满攻击力的翅翼被冰冷的锁链刺穿,留下已经干涸结痂的血洞,另一端牢牢地钉死在地上。 只要他稍微有多余的动作,那坚固冰冷的锁链就会拉扯住他最脆弱的翅翼。 童岁刚想说系统给他的学习资料发错了。 就见画面里走出了另一道身影。 跪在地上的军雌似乎见他的出现,浑身都瑟缩了一下,那双眼睛里没有欢愉,而是浓浓的害怕。 似乎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一场酷刑。 那雄虫走近,手里握着的鞭子很熟悉,似乎是那日在监狱看到的同款。 鞭子上的倒刺,残留的血渍沉深骇人。 童岁道:“系统,你是不是发错了?” 这明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和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南辕北辙,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 系统道:【没错,就是这个。您才看了几秒就受不了了吗?】 童岁硬着头皮,只敢虚虚地讲视线落在那画面上,心跳都颤了几分。 那雄虫已经走到了军雌的面前,手里的鞭子挥舞,毫不留情地一次次落下。 痛苦,鲜血。 那充斥屏幕的哀嚎一次次地传入童岁的神经,震得他脸色泛白,他的手指用力得蜷缩起来,紧绷到发抖。 “他很痛苦。” 系统解释道:【在虫族的世界里,雌虫只是个发泄情绪的玩意,无论是鞭子还是发泄,他们都只能选择承担。】 “不应该是这样的。” 系统道:【对别人施加痛苦能让他们更加兴奋,这种凌驾于生命和尊严之上的快乐,往往比那种单纯的发泄更加令雄虫着迷。】 “……够了。” 童岁脑袋被他一套又一套理直气壮的发言吵得发疼,声线都透着几分虚弱,“你帮我关掉吧,我不想看了。” 系统:【不学了吗?】 “我不会学那些的。” 童岁在床上滚了一个圈,用柔软的被子盖住自己,将自己包裹在小小的空间里,仿佛这样能增加他的安全感。 “我不要看到落落痛苦。” 系统看到童岁失落的样子,便把嘴巴闭上了。 好吧。 它承认是有故意的成分在。 故意从这么多的学习资料里挑了一份最难接受的给宿主看,但它保证,这里面也是有保护宿主的原因在! 至少现在一时的痛苦,能抵消之后一直的痛苦。 对于任务来说,情感什么的也太累赘了,最优秀的宿主应该公事公办,根本不应该产生感情。 这一方面,等童岁多经历几个世界,他就会明白的! 终于,那水声停了。 很轻的开门声,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冷香飘了出来。 滴滴答答的水珠沿着湿润的发尾,往下掉。洁净冰冷的地板上多了一条逶迤的水痕。 他走到床边。 那张大床上的最中央隆起着一团,紧紧用被子包裹着,只能隐约看出个形状。 白星落很轻的压着一角,带着浑身冷冽的水汽,像是某种柔软的水生植物。 他低声道:“您睡着了吗?” 那被子压得很实,密不透风的将童岁包裹住,像是蒸笼里蒸得最饱满的小包子。 白星落道:“这么睡很闷的。” 他伸手去拉被子的角落,手一伸进去就感受到了被窝里的热意,手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 很软,软的像是化开的水。 白星落的喉结滚了滚,手指握着那被子,稍微用了点力气,“我替您把被子整理好。” 但这次,白星落感受到了被子下轻微但顽固的抵抗力。 “落落。” 他几乎是第一秒就听出了这道声音很不对劲,有些闷,甚至有些低落和愧疚。 “雄主?您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自从有了上次生病的经历,几乎是第一秒白星落就紧张了起来,他怕弄伤童岁,但更害怕他生病了。 白星落的手探进去,用最温和的力道,几乎无视他那点反抗,将童岁整个人从厚厚的保护壳里捞出来。 大概是在被窝里太闷了,童岁的脸湿湿的,皮肤更是染上了一层自然的红色。 似乎为了躲避他的视线,童岁垂着眼,湿漉漉的眼睫盖住润泽的瞳孔上,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我送您去医院检查。” 白星落的手被挡住了,童岁握住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一块冰,他想起了视频里残酷的画面,轻轻的抖了一下。 “我没事。” “发生了什么吗?” 白星落离开的时候,雄主还是正常的,怎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童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伤痕,像是被火舌烫了一下。 白星落的身体锻炼使他拥有一身流畅紧致的肌肉线条。 这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就像是一件本应该惊艳所有人的艺术品上,硬生生被摔出了不属于他的瑕疵。 童岁伸出手指,他脑子里回荡的事那些痛苦的哀嚎,指尖轻轻碰上那刚结痂的伤口。 “很疼吧。” “已经不疼了,雄主,我有好好上药。” 白星落道:“您不喜欢我的伤口吗?它会好起来的,这些伤口会变得很浅。” “不是的,我只是害怕会给你带来更多的痛苦。” 童岁想,如果一件事只能让自己感受到快乐,而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那是多么的自私。 “痛苦,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在白星落的问题下,童岁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那种事情,不是会很痛苦吗?” “您是听谁说的?” 白星落往前凑了一点,连同他身上的冰凉一起,替童岁降了降温,“难道您是为了这个在担心?” 童岁点了点头。 “不是谁和我说的,是我自己看的……” “您自己看的?” 白星落大概能够理解了,那些雄虫低劣得要死,就喜欢在那种事情上动用一些手段,把现场搞得鲜血淋漓,再上传到星网上,借此博得更多的眼球。 他可以想象到懵懂无知的雄主,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内容,受到的冲击。 被吓得包裹在被子里,害怕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们不会和他们一样的。” 白星落安抚似的哄他,用唇替他擦掉多余的眼泪,“您别怕,都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可是,你身上还有伤口。” 童岁有些徘徊不定,他被白星落轻柔的话语哄得慢慢放松了下来,但脑海里还在不断地回放那些血腥的画面。 这些在白星落看来都无足轻重,要说什么能让他好起来,那么童岁一定就是那一剂强心针。 光是这么看着,吸一口,浑身的血脉都像是沸腾起来。 但雄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眼睫湿润,眼尾都是紧张的红色。 他小声抗议道:“落落,你别乱动了,我会弄到你的伤口的。” 白星落抓住他的手,他刻意控制了力道,不至于伤到脆弱的手腕,但又让他没法挣脱。 “雄主,您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他拉着童岁的手,压在自己刚结痂的伤口上。 “您看,我根本不疼。” 童岁着急地想要把自己的手缩回来,但却被牢牢的抓着,完全没有办法自己挣脱。 “落落,你松手。” 哪有这样的,伤口还没好久让人碰。 童岁急得眼底的水雾更加的弥漫,红着眼,“你再不放手,我就、我就……” 他挣扎了半天,似乎想要说一些威胁的话,却半天说不出。 白星落只想好好把雄主浑身的毛毛打理一遍,让慌张状态的猫猫重新放松下来。 “雄主,我替您说好吗?” 白星落抓着他的手,柔软的指尖在粗糙的伤口结痂上划过,像是海上被反复拍打过的礁石,特别的扎手。 “您害怕会让我痛苦,但那种事只会让我感觉快乐。” 他的指尖被带着,有意无意的碰到了这些伤口之外的皮肤。 是不同的手感。 凉凉的,柔顺光滑,比起普通的皮肤要更坚实一些。 “都到这种时刻了,您还要拒绝我吗?” 白星落浑身都是湿透的,像是柔软的水生植物,那种柔软中透着寒气。 童岁莫名的觉得,要是不管不顾贴上去应该会很舒服,大概会像是一块凉凉的冰块。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又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我、我我也去洗个澡。” 他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里,企图用自己的单纯和可爱来迷惑扛着猎枪的成熟猎人。 但他并不知道,这样子的可爱并不会让猎人心软,甚至可以直接单手把他滴溜起来。 白星落拉住他的手腕,“不用,您很干净。” “在军舰上,我就提前感受过了。” 童岁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有些无法招架这么直白的话,又无处可躲,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此刻被悬在半空中。 白星落往前了一步,他的身形几乎挤占了童岁眼前所有的视野。 他的银发湿润着,和脖颈上的小星星缠绕在一起,像是一颗会随时散发出光芒的小行星。 “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逼您做到最后的。” 他的语气是柔软的,但态度和动作却格外的坚定。 他会有意地拉住童岁的手腕,让他没法溜走,但同时会给予其他的奖励,分散手腕上施加的压力。 让童岁渐渐忘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白星落发尾冰冷的水珠在落下后,滴在童岁的衣服上,渗透进去,在体温的作用下热起来。 白星落的眉眼生的冷冽锋利,此刻却全然没有那种独特的冷冽,而是裹上了一层深郁。 童岁仰着头,好不容易学会的精神力控制,在这时候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路一样,时不时的失控。 淡淡的香气接纳了白星落身上的气味,像是一只可爱的小草,摇摆着自己的枝叶。 白星落忽然神色一变,喉间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哼。 童岁被吓得连忙去找他身上的伤口,“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裂开的伤口,这才想要松一口气。 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如果说白星落像是随时亮晶晶的小行星,此刻他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有着宇宙间最黑暗混沌的未知物质,如同深渊或者是黑洞,能无限地吸收周围的光线。 莫名让人有些慌张。 童岁一害怕,就更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那味道对他而言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于白星落却是最甜美的安抚。 他精神海的每一寸都随着这完全进化完成的顶级精神力,得到了彻底的洗礼。 童岁看着他的身上出现了银色的虫纹,从体温高的颈侧开始蔓延,图案渐渐的清晰。 直到整个上半身都被银色的虫纹布满,那原本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粉色疤痕。 不凑近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童岁有些吃惊,“怎么会这样?” 白星落出了一身的汗,皮肤有着淡淡的光泽,他就着童岁的话,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还有些不稳。 “雄主你看,根本不会痛苦,您的靠近会让我身上的伤口都好起来。” “真,真的吗?” 童岁的声音紧张得有些颤抖。 白星落直接拉着他的手,让他感受原本凹凸不平的伤口处,此刻光洁细腻,还余下一些伤口修复的烫意。 “所以,您别克制了,我需要您的精神力。” 白星落低头吻他,“还有更多。” 童岁的精神力就像是打开的水阀,哗啦啦的往外冒。 淡淡的香气充盈了整间屋子,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童岁被亲得浑身没劲。 他脑子空白一片,一束束的烟花在他脑子里炸开,绚烂的色彩让他有些目不暇接。 白星落身上的冰冰凉凉的温度,让童岁似乎像是快渴死了的旅人,在沙漠中遇到的绿洲。 他捧起清澈的泉水,仰头猛灌,仿佛全身都活了过来。 在即将走出这片沙漠时,他被流沙给拽住了,身体往下沉,完全没有着力点。 白星落问他:“您看到的那雌虫有我好看吗?” 他放出自己的翅翼。 原本宽阔的卧室瞬间变得狭窄了起来,那双纯黑的翅翼神秘且极具美感,每一段弧度都流畅美妙。 他就是最完美的那件艺术品。 童岁有些艰难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那翅翼几十秒后,小心翼翼地凑近。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锋利坚硬的翅翼居然强烈的收缩了下,晃动激起了一阵有些冷的风。 像是得到奖励的小狗尾巴,兴高采烈地摇晃着,又再次伸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那柔软的翅翼,童岁抬起手,怜爱地又摸了摸。 白星落皱起了眉头,抢过他的手,“雄主,你别管它了,黑漆漆的有棱有角,小心弄伤您。” 居然和自己的翅翼吃醋吗? 童岁毫无防备地笑了起来,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像是块柔软蓬松的小蛋糕。 白星落眼底一沉,不管不顾地凑上来,将自己湿漉漉的银色长发放到童岁的手边。 比起喜欢翅翼,他更希望雄主喜欢他。 显然是他更适合雄主。 那翅翼第一次不听指令,居然擅自展开,将童岁包裹起来了。 明明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器,此刻却很高兴幼稚地卷起来,想贴贴。 翅翼的包裹将原本分散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这一个如同蚕茧般狭窄的空间里。 童岁彻底看不清东西了,黑漆漆的,他只能依赖其他器官感受周围。 他的手指在黑暗中摩挲。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将他稳稳的放在什么地方? 童岁愣了下。 还没有等他琢磨出自己碰到了什么,就听见—— “雄主,我已经洗完菜了。”白星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您现在可以开始炒菜了。” 第34章 虫族34 白星落的话音落下, 没有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就直起身子, 托起童岁的下巴。 童岁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 他的紧张被白星落一览无余。 白星落轻笑着。 这看似正经的字句,从白星落沙哑到仿佛在沙石中滚过一圈的声线里说出,多了些模糊不清的味道。 童岁脑子里的系统顿时警铃大作。 它着急地大喊:【宿主!他是任务对象!最好快点停下你危险的操作!不然后果自负!】 童岁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系统了。 任由着系统怎么吱哇乱叫, 童岁已经被白星落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系统叫着叫着发现没有用,只能干巴巴地闭了嘴,选择眼不见为净。 童岁听不太清楚它的话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他的声音哄着, 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厚重的窗帘下,那截勉强挤进来的日光随着时间的推移, 渐渐变得暗淡, 最后被黑暗完全吞没。 天黑了。 屋外的农作机器人欢快的把庭院前的草坪打开,虫鸣和洒水的声音,谱集成了一曲和谐的大自然乐章。 屋内还是一片的黑暗。 童岁小声的哭泣, 他的哭声甚至已经完全沙哑了, 像是一块沾了水的麦芽糖。 又甜又黏。 白星落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铺在童岁身后的翅翼已经沾上了他的体温。 “对不起,雄主,您别哭好不好。” 童岁完全不想听他讲话,但偏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只能任由白星落坐在他旁边。 偏偏生气的样子这么可爱, 他多看一眼,觉得又要融化了。 白星落将翅翼收了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 童岁推着他, “现在很晚了。” “好好好, 不来了。” 白星落的手臂轻松地将他抱起,仿佛前面做了这么多道菜完全不累,“我带您去洗澡。” 童岁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攻击。 “不用你,我自己去。” 他浑身酸得要死,脚尖一沾到地板,就像是触电一样酸麻传遍了全身。 童岁顿时僵住了。 明明他只是坐着,为什么还这么累? 童岁轻轻扫了一眼白星落身上的肌肉线条,更想哭了。 这体质之间的差距,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还是我抱您去吧。” 白星落握着那截细瘦的踝骨,将童岁整个捞进怀里,迈着稳健的步子往浴室的方向走。 他轻松写意的样子,仿佛那么漫长的一切像是根本没经历过一样。 童岁想起前面经历的,瑟缩了一下。 他悄悄抬起头,白星落那层易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取下了,现在的白星落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星落低下头。 “雄主,怎么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童岁被他问得瞬间脸红,把头埋进他的怀抱中,闷闷地哼了一声,“没有。” 白星落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 “雄主,您很厉害。” 听到他的夸奖,童岁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藏在碎发下的耳尖顿时红透。 “不许说。” “为什么不能说?” 白星落俯下身,又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冷淡的薄唇开闭几次。 童岁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鼻尖还带着未消退的粉色。 他用手盖住白星落的嘴。 “好了,不许说了。” 仿佛白星落再说点什么,童岁就真的要哭出来了。 白星落深深地看着他,喉结滚了又滚,淡蓝色的眼眸变得幽深了几分。 童岁被他看得发毛,总想起刚才那些没法结束的经历,得寸进尺道:“也不许看着我。” “雄主,您对我好残忍。” 但白星落终归还是有点分寸,今天已经很过分了,他不能让雄主累过头了。 白星落将童岁抱进浴室里。 童岁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环境里,被亮起的灯光晃了下眼睛,过了几秒才找到了焦距。 他眨了眨眼,无意中瞥了一眼浴室里挂着的那面镜子。 镜子在白色的灯光下,将一切照得无比清楚。 童岁看到了他自己。 他身上的小礼服虽然已经皱得没眼看了,但还算是穿戴整齐。 而抱着他的白星落,童岁仅仅看了一眼就紧急地挪开了视线,心里一阵心虚和内疚。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混乱中,有些不舒服,就张嘴咬了白星落几下,他印象真的就几下…… 为什么会这么明显啊。 童岁做贼心虚地在他脸上又瞄了一眼,居然还有一嘴咬在了白星落的下颌的位置。 童岁:“……” 白星落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转身道:“可以了,您洗澡吧。我去给您拿衣服。” 见童岁站在原地不动,白星落道:“您要我帮您吗?” 他说着就走过来,低下头,用牙齿轻松地扯开童岁衣领上的小细带。 “不用,我自己来。” 知道童岁容易害羞,白星落也没有再强求他什么,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白星落打开了卧室里的衣柜。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件被他洗干净,挂在衣柜里,套着防尘袋的白色西装。 上面的脏污和血迹已经被他洗掉了。 并不是什么定制款,也算不上是特别昂贵的衣服品牌。 却被他放在最珍视的位置。 这件衣服对于他而言,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白星落是最优秀的军雌,从学院毕业后就加入了军团,他能力强,晋升的速度特别快。 甚至被邀请回学院,发表演讲。 他习惯了对其他弱势的虫伸出援手,他一直所处的都是光明的,被仰望的位置。 当他精神力暴动,伤害了对他图谋不轨的陆霆后,一瞬间所有的荣誉和光环都被剥夺了。 仿佛一夕之间,所有虫都把他放在敌对的位置,谴责他,希望他立刻被判处死刑。 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以为的能力,在某些既定的社会规则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 站在庭审听着属于他的宣判时,白星落像是和他纯黑色的翅翼融为了一体,仿佛这才是剥开了那层银白的外壳,最深层的本色。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混沌和黑暗,只不过伪装的太好了,连自己也忘记了他本来的样子。 就在他想要彻底的堕入黑暗时,是童岁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只有雄主选择了站在他的身边。 他的手指轻轻摸着那件衣服,似乎又回忆起来那天的场景。 白星落将衣服妥帖地重新放好,拿过衣柜里其他更加舒服居家的衣服,转身走回去。 童岁在白星落离开之后,这才慢慢地脱掉皱巴巴的衣服,慢吞吞地躲进浴缸里。 水面没过他的肩膀。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带走了大部分的疲惫,他将头往后靠,任由热水打湿他的黑发。 【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系统的声音幽怨地响起。 童岁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想起了似乎前面系统说了好多话,但都被他一一自动屏蔽了。 “对不起嘛……” 童岁的道歉一点用都没有,系统还是很生气。 【你还记得自己在做任务吗?做着做着跑到反派的床上,你下个世界也这样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嘲讽人了……” 【别扯开话题!】 系统道:【你不知道那些喜欢上任务对象的宿主们,在脱离后有多痛苦。 看着任务对象死去,自己却要奔赴下一个世界做任务。 你也想要体会这种痛苦吗?】 系统虽然没有人类丰富的情感,但正因为如此,它们可以趋利避害,用最理智的处理方式解决一切问题。 在它看来,童岁的行为多余而且没必要。 “可是我不想因为害怕受伤,就避免了一切的开始,这是胆小鬼。” 童岁道:“我宁愿要痛苦,也不想要这种麻木。我会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你……】 系统看着童岁那副认真的模样,就知道是劝不动的,大概只有自己跌过跟头才会知道痛。 【笨蛋宿主,这个世界就算了。下个世界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嗯嗯。” 童岁想,他会在这儿待很久很久。 直到白星落离开后,他再从这个世界离开,之后就会多多注意的。 他也不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白星落……是个特例。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被走进来的白星落晃了一下眼睛。 落落本来就长得特别好看,现在这个不遮掩的样子,更让人感叹于这件艺术品的美丽。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星落将手里的衣服挂好。 “怎么了?雄主,要我帮您吗?” 白星落的视线也在他的身上,轻轻的走了一圈。 童岁虽然大部分的身子都在水面以下,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童岁的皮肤特别的白,是那种莹润剔透,仿佛最上乘的玉石般光滑细腻。 经过今天的运动之后,他还多了一层由内而外的血色。 “落落,等一年之后,我们再去婚姻所吧。” 白星落心里一紧。 “您要去哪里做什么?” 他还记得曾经童岁的话,对方是为了帮他脱离审判才提起的结婚请求。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配偶关系,虽然如今有了事实,但对于没有什么限制的雄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您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我可以改进的。” “不是啊,”童岁小声道:“他们不是说要一年后才能把雌侍的身份改成雌君嘛……” “您的意思是,”白星落几乎不敢相信童岁的意思,颤着声音求证道:“您愿意让我当您的雌君?” “嗯嗯。” 童岁不敢看他眼睛,盯着水面晃动破碎的倒影,垂下的眼睛上还沾着一颗晶莹可爱的露珠。 “怎么啦,你不愿意吗?” 白星落不由地走近,眼睛亮的像是见到主人的小狗狗。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雄主对他太好了,好的仿佛像是一场梦境,随时都可能会醒来。 其实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在雄主的身边就够了,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雄主的心中,更重要了一些呢? 白星落走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雄主,我愿意。” 他们简单地洗完澡。 白星落把童岁从浴缸里再捞出来。 他自己的头发还湿漉漉往下滴着水,就已经拿过了干燥的毛巾,先把童岁整个人裹起来,细致地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白星落总是能将照顾他的动作做得熟练又流畅,而且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神情总会多一层柔和。 他被轻柔但仔细地擦干,套上宽松但舒适的衣服。 童岁站在旁边看着白星落用他用过的同一条毛巾,给自己擦拭干,动作干净利落。 童岁顿时有些脸红。 好亲密。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和谁产生过这么紧密的联系。 大概就是彻底摆烂了。 童岁已经没有再把白星落当成简单的任务对象来看,居然觉得这种亲密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被他以前刻意忽略的一丝小窃喜,也一并冒了出来。 白星落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一转头就对上了童岁的视线。 偷看被发现的童岁,可爱得简直让他想要试试,会不会是牛奶味的。 白星落走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童岁熟练的环住他的脖子。 白星落还能走得平稳又快,走到了餐桌前,将童岁放下来。 童岁张着嘴,还是不会换气。 白星落道:“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做饭。” 白星落走进厨房。 开放式的厨房,空间大,而且配齐了各种最先进的厨具。 旁边还有台厨艺机器人。 他个子高,宽肩窄腰,站在厨房里硬生生把原本宽敞的厨房衬得狭窄了不少。 这餐原本应该在好几个小时之前就做好的饭菜,因为临时出了点状况,被晾在料理台上硬生生变成了夜宵。 食材大部分都处理了一半。 鲜灵灵的蔬菜挂着水珠,被清洗的很干净,而其他的肉类放在冰箱还没拿出来。 两个人的菜式做起来会简单很多。 白星落的动作又特别的干净利落,做起来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 闲着无聊的童岁也走了过来,看白星落娴熟的做饭。 锅里的菜早就因为他的各种操作,嫩绿色的菜叶裹上了锅底的油,泛起了一层油亮的光泽,叶子的边边因为锅的热度,卷缩了起来。 迷人的香气慢慢激发了出来。 童岁看着他做饭,发起了呆,思绪不禁飘远了。 却被白星落的话给唤回了神。 白星落道:“雄主,您刚才在想什么?” 被戳穿小心思的童岁,耳朵红的快要滴血,羞恼地将头转向一边,生硬地转移话题。 “落落,你厨艺好好,在哪里学的啊,我觉得比那些专业大厨要厉害多了。” 白星落抿了抿冷冽的薄唇,吐出的话和淡漠的外表截然相反。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童岁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 他小声道:“在想你。” “想我什么?我不就在您的面前吗?” “哎呀,你别追问了。” 白星落轻笑,将炒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旁边的小机器人乖巧地伸出机械手,白星落将盘子放在托盘上。 感受到托盘上传来重量的小机器人轮子滚动,一边用有些僵硬的声音呆呆道:“嘟嘟嘟,开饭啦!” 它能自己找到餐台的位置,将菜放下来,然后慢吞吞地又回到厨房,待在它的角落里。 “完成任务啦!” 童岁觉得有些可爱,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随手拿起了一根茄子,放上托盘。 小机器人的面板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这个不能生吃,正在为您搜索相应的菜单哦!以下是——” “哇,好厉害。” 童岁在一边玩得开心,没注意到旁边白星落看他的神情,似乎已经在认真盘算之后的日子了。 童岁自己掉进了狼窟,而且还是自己不听劝,傻傻的送上去。 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被端上了餐桌。 童岁闻到之后,实实在在的饿了,比起那些浮夸的环境,他更喜欢简单的两个人围在一张小餐桌前。 饭菜变得格外的香。 童岁可以不用端着任何的架子,不用任何的掩饰,两腮像是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 在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之后,童岁抬头正要夸奖,就发现白星落又是站着的。 “你不饿吗?” 白星落道:“不饿,您前面让我吃饱了。” “我让你吃什么了呀?” 童岁单纯的发问,直到白星落说出了答案,他差点噎着,“你乱说,精神力安抚怎么可以当饭吃……” “真的可以。” 进食对于虫族并不那么的迫切,有了雄虫的精神力安抚,甚至比普通食物或者营养剂有用多了。 白星落道:“您要是不相信,让我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童岁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而且您是顶级的雄虫,您给我带来的不只是饱腹感,我感觉精神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宁静,甚至扩大了几分。” 白星落的大部分悲惨经历都跟他的精神力暴走有关。 童岁想。 这也是歪打误撞,算是解决了一部分的隐患。 童岁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子。 “那你坐下来吧,站着不累吗?” 白星落坐了下来。 只不过在接触到椅子的一瞬间,他似乎皱了皱眉头,这一丝情绪转瞬即逝。 但还是被童岁发现了,“椅子不舒服吗?” “没事。”白星落岔开他的话题,给童岁夹菜,“您多吃点。” “你不舒服,不要瞒着我呀。” 童岁回想起他前面的举动都特别的正常,唯独是坐下来之后才露出的那一丝表情。 “你是……” 他的视线在白星落那儿扫过,白星落瞬间把腿并上。 “您别担心,一点小事。” 童岁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对不起,我把你弄伤了。” 因为白星落所有的表现都太正常了,他没有经验,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 “雄主,这不是你的问题。”白星落道:“而且没有受伤,只是有点肿。” 白星落不想提,是因为放纵的是他。 军雌是出了名的体质好,耐磨。 但雄主的硬件条件比普通雄虫好上太多了,他又是个理论派,才会有点小问题出现。 他不想给雄主留下一个娇弱需要呵护的印象,让他有所顾忌,以他现在的恢复能力,甚至不需要用药,几个小时就会好了。 但他没想到童岁居然这么细心,他唯一没有掩饰好的神情都被发现了。 “我帮你看看吧,好吗?” 白星落心底一惊。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雄虫会在雌虫受伤之后,表达关心,他们只会在这种事情上一味的残暴,甚至以此为乐。 以至于童岁在提出这个请求时,白星落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不用麻烦,很快就好的。”白星落道:“您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在您的身边,我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可是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呀。” 童岁熟练地找到药箱的位置,打开一顿翻找,找到了药箱里配备的药,这药以前没开过封,日期新鲜,可以用。 “这个!” 童岁拿在手里的一小管药膏,白星落想要伸手接过来,结果却被童岁躲开了。 白星落疑惑道:“怎么了?” “我知道你,肯定又不会好好上药的,对吧。” 正有此意的白星落:“……” 童岁把药膏的包装打开,红着脸轻咳两声。 “所以你选吧,要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我在旁边监督。”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锅被砸了,炒不了菜了,我尽力了。 我放几个菜名让你们馋一下吧,爆炒腰花,爆炒猪肝,爆炒鱿鱼,爆炒花甲,爆炒牛肉。 好了,岁岁炒完菜吃饱了。 宝贝们凑合吃吧。 第35章 虫族35 童岁给出的这两个选项, 让白星落盖在银白色长发下的耳尖滚烫。 他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就感觉身上痒痒的, 收敛起来的翅翼又要冒出来来。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 白星落道:“您看着我吧。” 雄主的手又白又细, 不应该替他做那种事情。 而且要是让雄主来的话,恐怕刚上去的药还没有来得及融化,就已经被发大水冲走了。 童岁跟着白星落走进了卧室。 昏暗的卧室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 大部分的味道已经随着新风系统排了出去。 残留在空气中,还能闻到隐隐的香味。 白星落的脸便烫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还是因为这似有若无的香味。 童岁注意到床上的被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新的了。 白色的床单, 温馨整洁。 “您……打算坐在哪看?” 白星落低声问。 他有些僵硬地坐在床上,腰杆挺直, 柔软的衣料随着他的动作挤压出了一道道的折痕。 握着药膏的手心, 微微湿润。 那层暖色的灯光仿佛为他银色的长发披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白星落靠在床头,扬起头时,下巴的那处咬痕更加的清晰明显, 零零碎碎的红印子延伸到衣领下。 他就像是融进了这黑暗中, 却在发着光, 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的身上融合得格外诱人。 童岁没有走过去,而是拉开了靠墙的椅子。 “我、我就坐这里就行。” 说是监督上药,但毕竟伤口的位置比较特殊,他没有打算盯着看, 而是把半个后脑勺冲着白星落。 “你开始吧。” 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童岁的耳尖忍不住发烫。 他乖巧放在腿上的手指曲起,大腿并拢在一起。 如果不是在这种昏暗有些暧昧的环境, 童岁腰杆挺直, 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还以为是在什么神圣的仪式现场。 他的这一份青涩奇妙的抵消了白星落的那份紧张。 “您坐在那儿能看得清吗?” 白星落说着旋开了药膏的盖子,每一点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童岁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出卖了自己的紧张。 他捂着颤颤的心脏。 “能看清。” “是吗?可是您都没有看我。” 白星落的声音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神秘而诱惑,“您真的不把头转过来看看我吗?” “噢……那好吧。” 童岁听从了他的话,僵硬的像是小机器人,咔咔咔的转过了身,只不过他纤长的睫毛垂着,暗淡的灯光在他眼下出一片小巧可爱的阴影。 “我、我转过来了。” 白星落紧紧盯着他,明明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还敢开口说替他上药。 雄主亲自来的话,会不会脸红到一整个晚上都消不下去? 他轻笑出声。 这点有些沙哑的笑,让童岁浑身抖了一下。 他像是一只警惕心超高的小兔子,只要草丛发出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吓得立马缩进自己的窝里。 白星落道:“您不抬头的话,怎么知道我有没偷工减料?”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 童岁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碰上白星落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睫毛快速的颤抖了几下。 他的视线缓缓往下移。 白星落的身材是论看多少次都还是会惊艳的程度,他看到了在流畅的肌肉上,分布的星星点点的咬痕。 再往下,白星落的裤子还穿得好好的。 童岁松了一口气,但同时还有一丝奇怪的小失落,像是开封的巧克力还没有来得及吃就已经融化了。 “您很失望吗?” 白星落的声音里带了两份戏谑的玩味。 童岁立刻红着脸反驳,“没有!” “可是您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白星落说着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裤腰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童岁立刻紧张的抬起两只手,着急忙慌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等一下!” 他还有一些没准备好! “您害羞了?” 虽然前面已经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了,但都是在黑暗的环境里,他什么都看不清。 童岁紧张的心跳都不听控制了,眼角渗出了点点湿润,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退缩和逃跑的心思。 可他刚刚才迈出一只脚,就听到了床上轻微的响动,在他耳边轻轻的擦过了一阵凉风。 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 膝盖弯后挤进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托着他的背,将他整个人悬空抱起。 “您要去哪?” 一阵重心失衡后,童岁落在了那熟悉的大床上。 童岁紧张地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不、不去哪。” 距离的忽然靠近,让童岁的心跳出卖了自己。 砰砰砰。 白星落贴近,将他盖在脸上的手拿下来,用气音贴着他道:“雄主是在为我而心跳吗?” 童岁被戳穿了最后的窗户纸,红着眼角,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想要逃跑,却被牢牢的堵住了所有的退路,紧张的泪花被白星落卷走。 “坐在这里陪我,好吗?” 童岁点点头,手心就被强行塞进来了一管熟悉的药膏。 带着点白星落的体温。 “您替我把药弄出来好吗?” 虽然不明白白星落为什么要让他做,但童岁还是乖乖照做了,双手在那管药膏上轻轻一挤。 一股清凉的药味飘了出来,药膏的膏体白色的,有点半透明。 白星落用指尖一捻,便化成了湿漉漉的水痕,反着光,莫名有些旖旎。 听到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音,童岁又不自觉地想把头扭开,却被白星落的手指捏住了脸颊。 粗糙的指腹下的手感滑腻,像是一块融化的奶油蛋糕。 童岁瞳孔地震。 “不可以来了,你受伤了……” “我只是想闻闻您身上的味道。”白星落道:“而且这伤根本不算什么,睡一觉我就会好起来。” 童岁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感受着白星落在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那点轻微的摩擦,让他的尾椎骨发痒。 “您说要监督的,要做到。好好看着。” “嗯……” 童岁一紧张,药膏溢出来了一些,沾在他的指尖黏糊糊的,透过表皮带来一些冰凉。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童岁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样子,然后他的整只手就被抓住了,那是一道滚烫的体温。 “不要浪费了。” 多余的药膏沿着手指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上完了药,白星落的身体热得像是一团火苗,而童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星落深吸了一口气。 打开旁边的床头柜,拿出酒精湿巾,仔仔细细替童岁擦拭着每一根细瘦的手指。 “雄主,您辛苦了。” 他将脏了的湿巾丢进垃圾桶,然后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踹到床尾的被子给捞了回来。 童岁任由着他抱着,小声哼哼。 “下次,你自己上药吧。” “好。” 白星落心疼的在他发烫的眼尾亲了下,替他按摩着柔软的手指,不一会儿,怀里的童岁就枕着他的手臂睡了过去。 他看来是累到了,很快呼吸就均匀下来。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他嘴里在念叨着,很轻,白星落凑过去听。 “落落…你…在哪里啊……” 白星落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心跳贴着童岁,有力且快速地跳动。 “雄主,我在这。” 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再从童岁的身边离开。 关于童岁和一位侍从搞暧昧的新闻,在星网上挂了整整一个晚上。 老虫皇看着星网上的那些信息,皱着眉头。 “童岁呢?” “陛下,他还没回来。” “都一个晚上了,他和那个侍从待了这么久,你们也都不看着点?” 老虫皇气得拍了下桌子,“他怎么能把一堆贵族雌虫丢在旁边,跟侍从跑了,这也太荒唐了!” “去把他找回来。” “是。”大臣小声道:“不过还有件更加紧急的事。” “什么?” “星盗团向我们发起了进攻,边缘星已经撑不住了,他们的速度很快,恐怕帝星也会受到牵连……” 星盗团的动乱时有发生。 老虫皇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疲倦地挥了挥手,“让白星落他带几队虫,赶紧处理。” “呃。”那大臣小声地提醒道:“陛下,您忘了吗?白星落上将已经被罢免了,在中心监狱的时候被星盗团给劫走了。” 老虫皇一顿。 这些年来因为有了白星落的强力干预,导致星盗团完全掀不起风浪,只能做一些小打小闹的进攻。 他都几乎快要忘记了,在他继任的时候,星盗团是何等的嚣张和残暴。 当星盗团再次大规模袭来时,老虫皇那双混沌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出现除了骄傲自大外的恐惧和愤怒。 “那军团其他虫呢?!他们这么多虫,难道抵不上一个白星落?” “陛下您别太生气。”大臣道:“星盗团他们这次的突袭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我们不敌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好,被他们捡了点便宜,等军团调整过来,一定会狠狠地把他们杀回去。” “是啊,陛下。” 另一位大臣专挑老虫皇喜欢的话,附和道:“接替白星落的可是我们皇室的雄虫,难道会比那低劣的军雌差吗?” 老虫皇听了靠在他华贵的皇位上,看着窗外帝星繁华的街道。 他道:“传我的命令到军部,集中所有的军力,无论怎么样,不能让星盗团袭击帝星。” “是。” 收到这条指令的谢飞白,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们以少数迎击,勉强击退了占领这个边缘星的一批星盗。 “长官,我们要立即返航吗?”传递指令的手下小声道:“连续作战会对精神海造成永不可逆的伤害。” 而且他们一撤离,还没有退后多远的星盗团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谢飞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动。 他使用了大量的精神力。 身上热得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已经在沸腾的边缘,脑子也跟着刺痛了起来。 另一名脾气暴躁的军雌直接骂道:“帝星和那帮贵族的命是命,那我们呢?他们根本就拿我们还有其他星球当牲口看!” “尤其是那个皇室派来的废物雄虫,趾高气昂,结果连机甲都不会开!” “我好想念白星落上将啊……”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军雌都沉默了。 以前只要在白星落的带领下,他们的战略部署清晰,不会出现需要连续和超负荷作战。 而白星落本人经常只顾他们不顾自己的身体,高强度战斗,才会导致留下这么严重的精神暴动。 谢飞白叹了一口气。 “行了,上军舰,上头的指令是我们不能违背的。”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只能在军舰上简单地处理伤口。 医疗兵将他们翅翼上受伤的部分进行简单包扎,道:“长官,我们的高级药剂快用完了。” 军雌的作战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操控机甲,这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强度,大部分的军雌都没法达到和机甲融合。 另一种就是配合武器以及自身的翅翼。 翅翼根据精神力等级不同,也会有强弱区分,如果伤的太严重了,甚至可能会需要截断。 如果失去了翅翼就相当于变成了废虫, 这对于军雌来说,比死还难受。 谢飞白他们赶回了帝星的军团驻扎地。 在落地的第一时间,他就到后勤部,希望多申请一些疗效更好的药剂。 但在领取时,一道傲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谁允许你领这些了?” 谢飞白皱了下眉头,放下手里签字领取确认的笔。 他转头,语气还算是恭敬。 “哈维长官,您有什么意见吗?” 哈维正是接替白星落的那位关系户。 他是一名雄虫,看虫的时候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他扫了眼申领的数量,阴阳怪气道:“就让你收复一个边缘星,需要用这么多高级药剂,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吗?” 他对后勤部的工作雌虫道:“这些都不批。” 谢飞白咬紧牙根,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 而谢飞白身边的手下忍不住了,“哈维长官,您这么做是欺负虫!军团每年有这么多的经费,怎么可能会连这些药剂的钱都出不起? 白星落上将在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克扣这些东西!” “哈?你说什么?” 哈维眯起那双小眼睛,显得更加的丑恶滑稽了,“那你就去找你那位白星落上将啊!他现在估计正坐在星盗团里,计划着怎么谋反。” “哈维,” 谢飞白终于忍不住,厉声道:“你没有证据别乱讲!这药你不批,我就自费买。”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多久。”哈维丢下一句,“一个小时之后集合,上前线。” 说完,他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 谢飞白打开自己的光脑,用账户的余额支付了这笔药剂的钱。 他身边的手下道:“哈维那个酒囊饭袋,明显就是因为您在白星落上将的手下做副官,所以故意针对您。” “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谢飞白接过那筐沉沉的药剂,“好了,时间不多,让他们赶紧处理伤口,接下来才是硬战。” 等手下全部离开了,谢飞白看着通讯录里白星落的名字。 他眼底沉沉。 上将,想必已经对帝国失望透顶了吧。 关于星盗团的这场战乱,风波终于盖不住了,恐慌的气氛在星网上弥漫开。 【星盗团卷土重来了!】 【我住在边缘星系的亲戚和我说,他们已经全部逃难了,大部分虫都逃不掉,被剥夺了所有的财产关在一起,谁能救救他们!我对我说的话负责!】 【帝星也快要失守了!怎么办,我们应该往哪里逃?】 这些帖子飘在首页版面。 已经习惯了安逸的虫们看到时,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帖子越来越多,内容和配图都血腥极端。 [不会吧?帝星不是中心圈吗?怎么也会沦陷?我是在做梦吧?!] [我缴了这么多税,你们这些军团吃干饭去了?还不赶紧把那些脏东西赶出去!] [好耶,早就看这些为非作歹的帝国皇室们不爽了,星盗团加油!掀翻帝国!] [楼上是不是有大病?你跪。舔星盗团,等他们真的杀进来了,第一个拿你祭翅翼。] [肯定是因为白星落投靠了星盗团,出卖了军团的机密,那个叛徒!] [我们是不是真的完蛋了?] [你们别这么悲观啊,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转机?” 余光霁看着光脑上的言论,“就那帮废物也想挡住我们?今天,我就要攻下帝星。” “老大,我们要不要澄清一下,白星落根本就不在我们这里。” “澄清做什么?我恨不得他被误会得更深,等他看清了这些虫的嘴脸,自然不会再帮着他们,坏我的好事。” 余光霁坐进机甲里。 他的精神力虽然没有白星落的强大,但是操控机甲还是绰绰有余。 他看着那片广袤的星际图,舌尖舔过尖锐的小虎牙,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贪婪。 他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让所有虫准备,我们现在进攻。” “是!” 第36章 虫族36 童岁这一觉睡了好久。 在混乱的梦里, 他梦见了自己的任务失败。 白星落走向了和原本同样的结局,他孤独的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脑袋里, 仿佛溺水般无法呼吸。 “雄主, 该起床了。” 那道声音打破了他的噩梦,温柔的仿佛一缕阳光。 童岁迟缓地睁开眼睛,过了几秒才找到视线的焦距, 白星落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 像是一颗悬空的心,终于落地。 “我做了个不好的梦。” 童岁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梦里的场景还让他心有余悸。 要是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白星落会像是原本的剧情那样吗? 他不敢再细想。 白星落俯下身, 在他的耳尖轻轻碰了下,轻声道:“梦到了什么?有我在吗?” 童岁转身, 点头。 “有。” 他这幅睡醒但是还有些意识模糊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用一点甜头就能骗走。 白星落眼底幽深了几分。 在童岁还沉浸于梦中的场景时,托着他下巴,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他的技巧越发的纯熟。 童岁被松开时, 张嘴大口喘气, 嘴唇被亲得格外红。 “你怎么忽然亲我?” “我在您的面前, 您却还想着梦里,我会吃醋的。” 白星落伸手把童岁抱起,熟练地往浴室走,“好了, 我带您去洗漱。等会儿吃饭了。” 童岁看着白星落替他将毛巾濡湿, 几乎没法把眼前的白星落和原本剧情里满身孤独,眼底暗淡无光的军雌联系在一起。 “落落, 昨天的药有用吗?” “嗯, 已经好了。”白星落替他擦脸, 动作无比的细致小心,“您上药的手法好。” “我自己来吧。” 童岁把毛巾给接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住自己的脸。 比起白星落细致小心的动作,他则没那么多讲究,胡乱用力地搓脸,雪白细嫩的皮肤都搓红了。 白星落看不过去,又把毛巾拿了回来,润湿,一点点替他擦脸,“我喜欢替您做这些事。” 洗漱完后,童岁坐下来吃饭。 白星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但童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了。 这餐饭也就当成是午饭吃了。 他们吃到一半,屋外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从取得房子的居住许可后,光脑会自动授权,替童岁连接了门口的监视器画面。 只见那群穿着军服的虫站在门口。 “殿下,您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去了。” “最近星盗团行动猖獗,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尽快回到宫殿。” 童岁随着他们的话,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段剧情。 星盗团会在白星落离开后,对帝国进行猛攻。 而帝国会在完全不敌的情况下,死马当活马医,派出主动请缨的陆霆。 作为主角攻的陆霆虽然也没打赢,但被抓走之后,却和主角受星盗团的头头余光霁产生了感情! 毕竟这是一本纯爱小说。 在感情的加持下,作为星盗团头头的余光霁放弃了大好的局面,主动求和。 为这场战役画上了终止符。 不过在这中间有无数的军雌和无辜的平民虫,付出了生命代价。 死伤惨重。 包括白星落一直合作的那位副官,谢飞白,也死于这场战役中。 童岁看着对这些还不知情的白星落。 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 至少这次,他不会让剧情再按照原本的继续走下去。 就在门口的军雌等待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再喊一次的时候。 门从里面打开了。 几名军雌连忙低下头,“殿下,贵安。” “走吧,回去。” 童岁从他们的面前走过,那些军雌才敢抬起头。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那位跟在他身边的侍从正被童岁紧紧牵着手。 他们的姿势暧昧亲昵,丝毫不顾忌其他虫的视线。 而那位侍从的颈侧还有着几枚没消退的牙印。 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几名军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嫉妒和酸涩。 同样都是雌虫,但凭什么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侍从得到宠幸?还被童岁殿下这么牵着手。 要是他,早就幸福得昏了头。 这样的机会始终是不多的,他们嫉妒了一会儿,也认命得上了军舰。 能待在这位的身边,就已经够让多少虫羡慕的了。 军舰朝着皇室的宫殿行驶。 一路上,同样飞行的星舰数量多了很多。 童岁透过舷窗往外看。 但和他们不同,这些星舰都是远离帝星。 星盗团会对帝星发起攻击,于是这些腰缠万贯的富商们提前嗅到了风声,正举家搬迁,去其他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宜居星。 童岁打开光脑。 版面上全是关于这场战役的报道。 【帝星要塞失守,来看看这位皇室的雄虫有多拉胯,连机甲都开不动,出场五秒钟就下场。】 【派这样的虫带队,帝国你不亡真的是个奇迹。】 视频拍的很抖。 战线上硝烟四起,占据画面中心的是一架崭新奢华的机甲,一看就造价不菲。 但它的行动极其的缓慢。 尤其在周围流弹乱溅的衬托下,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行走靶子。 果然,在下一秒它就被一道能量弹击中。 巨型机甲轰然倒地。 激起的尘土盖住了镜头,过了几秒之后,从机甲里狼狈地爬出来一道臃肿身影。 这位就是哈维。 他一边逃跑一边唉声嚎哭,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战友还有机甲丢在了前线,自己跑了。 视频的下面全是谩骂的评论: [哪个白。痴让这种东西也来战场,脑子里都是水吗?看他跑的那样子,我怀疑他都被吓得尿裤子了吧?] [不是四肢刚长出来,都驾驶不出这个效果吧。] [浪费了这么好的机甲!无语死了,白星落当时都开不上这么好的机甲,照样能把星盗团击个对穿!] [帝国要亡了,家人们我先撤了。] [对不起白星落,我承认我之前对你说话太大声了,你能回来吗?我们很需要你!] [终于想起来白星落上将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吗? 他会精神力暴走,还不是都因为为了保护我们,而参加了太多的战斗,你们一个个圣母就会指责!] [我撤回我以前说过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这个位置真的不是谁都可以坐!] [怎么还有虫在吹白星落啊?他都在当叛徒了,这次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星盗团才会这么快得手。] [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不出来澄清?为什么不回来继续效力?]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的傻。逼。] …… 童岁简单地看了一遍,就把光脑给关掉了。 虽然他很想立刻公布白星落是清白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到战役胜利后,由星盗团亲口承认,这才会让所有虫信服。 军舰在宫殿前停下。 童岁走下舷梯。 一道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殿下,您快点和我一起离开吧,现在帝星很危险!” 童岁往后退了一步。 身边的白星落更是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他再次上前。 佩恩华纳面容焦急。 他家族其他虫已经撤离了,但他放心不下童岁,所以不顾阻止留了下来。 只为了等童岁一起走。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不打算走。” 童岁对这个雌虫的印象不错。 他想到了原本的剧情里关于佩恩华纳家族最后的命运,在走进去时顿了两秒。 他出声提醒道:“不要走Y星系的航道。” 星盗会在那附近劫舰,被抓住的虫大部分都被随意的丢在荒星自力更生,死伤严重。 这算是他留下来的提示。 而佩恩华纳留在原地,愣了几秒。 虽然童岁没有解释为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光脑的通讯,将原本计划着从那条航线离开的家人们叫住,换成另一条航线。 “殿下,您走错了。”他身边的军雌道:“那边是会议厅,您刚回来,还是先去休息吧?” “不用。” 童岁拉住白星落的手,冲他们道:“你们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 他走近那圆顶的会议厅。 远远就听到了一道沙哑难听的哭嚎声,“陛下,我受伤了,这位置谁爱干谁干吧,我撑不住了!” 一道臃肿的身影从他面前的大门跌撞出来。 他正是那视频中的哈维。 只不过现在的模样格外的狼狈,浑身都是灰,胸前和手上都打着绷带。 不过看他能跑能跳的样子,也伤的不算真的严重。 哈维匆匆从他的身边跑过,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绷带往下扯,身形灵活地钻进星舰里。 他嘴里还振振有词。 “东西都拿齐了没有,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星盗太猛了。” 童岁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 “大人,我们都拿了。”他身边的雌侍道:“您要走哪条航线?” “Y星系那条。”哈维道:“好了,别废话,快启程。” 童岁:“……” 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转身走进了会议厅。 老虫皇暴怒的声音传来。 “你还回来干嘛,要我给你再发一笔抚恤金吗?没用的东西!” 他骂道一半,发现进来的是童岁,尴尬地咳了两声,“回来了啊。” 会议厅里几乎所有高层大臣都在。 气氛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没有那么的压抑了。 童岁道:“嗯,我能坐下来一起听吗?” 老虫皇道:“坐吧。” 会议厅是环形的结构,曲形的座位环抱着前面的主席台。 童岁挑了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坐了下来。 顺势再替白星落拉开椅子。 坐在主席台上的老虫皇皱了下眉。 他虽然对童岁身边依旧跟着那个侍从有些不满,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 “现在有两件事。” 老虫皇道:“哈维退下来之后,他的位置谁来接替?还有,如果帝星真的撑不住了,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一位大臣道:“实在不行,就退居其他星,等休整再战。” “不行!”老虫皇狠狠一拍桌子,那张苍老的脸涨红,“我们怎么会输给那帮强盗!” 这是他骨子里不敢承认的傲慢。 即使是他吼得气势再足,座下的所有虫都知道他已经垂垂老矣,以他的能力根本做不出任何的改变。 可悲吗? 确实很可悲,亲手驱逐了保护他们的英雄,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童岁看向了一旁的白星落。 虽然他面上依旧是那张假的皮囊,但他眼底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凸起。 但对于白星落而言,那是守护了这么久的子民。 或许上面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虫该死,但大部分的平民虫都是无辜的。 他们并不应该生活在战乱的水深火热中。 童岁轻轻握住他的手。 白星落紧绷的身子迟钝了一瞬,转头看他。 “落落,你想把那些星盗都打跑吗?” 童岁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但落在白星落的耳朵里却放大了无数倍。 他似乎猜到了童岁想要干嘛。 “雄主,您别冲动,战线比您想得要危险很多。” 白星落不是不相信童岁,以他的精神力操作机甲简直易如反掌,但战线的变故太多了。 要是雄主受了伤怎么办? 童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陛下,我申请代替哈维的位置。” “什么?” 他的声音一出,就让全场为之侧目。 所有的虫都倒吸一口气。 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们绝对不敢相信这话是童岁说出来的。 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童岁殿下,您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战场上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位大臣劝道:“而且那帮星盗就是一群野蛮虫,要是知道您上,一定会想办法把您抢走。” “是的,不行,这样的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让您上。” 陆霆突然冒出了不同的声音,他道:“陛下,我申请成为童岁的副官,一起上前线。” 他说完,转头冲童岁一笑。 在其他虫的眼里看来,似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错,但只有童岁自己心里清楚,陆霆是个笑面虎。 “你们……” 坐在座位上的虫们一阵自惭形秽。 他们居然要让雄虫替他们上前线,这传出去,他们会被万虫唾骂的! “陛下,您千万不能答应!” 老虫皇看向童岁,“如果受了伤,我会立刻让虫把你带回来,并且之后的安排都有我做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 老虫皇点点头。 他只当童岁是刚成年还在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亲眼看到战场残酷的样子,受到挫折之后,自然就会乖乖回来寻求庇护。 至于陆霆。 老虫皇道:“你要去也行,不过你要听从童岁的指令,明白吗?” 陆霆:“我会的。” 老虫皇朝会议席上的一位穿着军装的议员点点头,“带他们去营地吧。” “好的,陛下。” 那位议员站了起来,朝童岁鞠了一躬,“跟我走吧,童岁殿下。” 他们走出了会议厅。 一架体型轻薄兼具战斗用的军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或许是刚从前线退下来,它的身上还沾着硝烟的味道,有些刺鼻,但并不能掩盖它的冷峻美丽。 童岁走进这艘军舰,里面的空间也狭窄了许多。 而陆霆也随后跟了上来,坐在他们的对面,他毫不避讳,用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童岁。 他的语气古怪,“真的没想到你能分化成S级。” “一步登天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不过爬得越高可是会摔得越惨,”陆霆道:“你是不是以为取代了陆远昭的位置,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你闭嘴。”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陆霆的话。 陆霆被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给惊了一秒。 他朝童岁身边看去,在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还有他身上穿的侍从衣服时,心绪顿时松了下来,笑了。 “你养的狗啊?主人说话,狗怎么能插嘴呢?” 陆霆的目光在触及那颈侧点点的痕迹时,眯了眯。 “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什么样的都下手,是不是因为山猪吃不了细糠?”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一道残影。 随后。 陆霆感到脖子被一股力气猛地扼住,轻而易举的将他从椅子里提出来。 “砰!” 陆霆被攒到冰冷的墙面上。 “不是说了让你闭嘴了吗?你停不下来,那只能让我帮你了。” 和他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完全相反,那双淡色的眼眸里冰冷而且溢满了杀意。 陆霆感觉自己的脖子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随时可能被这只手捏断。 恍惚间。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看向他眼前的童岁,憋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你、让他、住手……” 坐在座位上的童岁,并没有任何要打断的意思,而是学着他的话笑着道: “抱歉哦,他不是我养的狗,他有独立的思想,不会听我的话,你要是难受就自己想想办法吧。” 第37章 虫族37 “你……” 陆霆差点一口气没憋上来。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就连以前在陆远昭那家伙的面前,也会给他留两分面子。 而他可以感受出来, 掐住他脖子的侍从, 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直到他感觉自己要昏过去时,外面传来救命般的脚步声。 这该死的侍从撤离的迅速,下一秒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像是无事发生过。 陆霆摔在地上,狼狈地猛咳。 走进来的议员手里拿着崭新的军服,见状大吃一惊。 他连忙将摔在地上的陆霆扶起,连声道:“您没事吧, 怎么会这样?” 陆霆只顾着咳嗽,完全说不上话。 他脖子上骇人的手指印, 让那名议员心颤了几分。 议员看向童岁的方向。 且不说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 就论他们的身份,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童岁道:“陆霆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看来摔得有点严重。” 那议员瞬间反应过来, 连声附和, “陆霆大人, 您也太不小心了,来,我扶您起来。” 陆霆狠狠推开议员,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坐回原本的位置, 而是挑了个距离童岁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 还立刻拉上了帘子。 议员收回了视线,看向这位看似无害的殿下, 语气里更多了几分敬重。 “这是替您申领的军服和作战靴, 您可以先换上, 到营地行动上会更方便一些。” “好,谢谢。麻烦您了。” 童岁弯腰,双手把那几套衣服给接了过来,感叹道:“好细心,落、咳咳……我家侍从的衣服都准备了。” “殿下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事。” 议员被童岁客气的态度再次刷新了一次好感。 以往他只听说这位的脾性好,仔细接触之后,确实和他想的不一样。 童岁身上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身份傲慢。 这是光用伪装做不到的程度。 议员的任务原本就完成了,但他却额外的替童岁和营地做了联系。 营地的条件有限,他是腾出自己原本的房间。替他们安排好了条件最好的住宿和接应。 童岁接到手的衣服有好几种。 有正式的制服款式,也有基础的作战服,都是以深蓝色为主色调。 帝国的标志以金色刺绣,缝在胸口的位置。 童岁看向白星落。 白星落的指尖在熟悉的帝国标志上轻轻拂过,眉眼中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无限的怀念。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再穿上这套衣服,如今却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童岁道:“去换上吧。” 白星落收敛情绪,嗯了声,拿着衣服先进了里侧的更衣室。 白星落离开后,许久不出现的系统又开始哔哔了。 【干嘛要去前线啊,宿主,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明明让主角攻陆霆和主角受余光霁谈个恋爱就可以了。你干嘛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去干这种事。】 “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拯救反派?” 【就是避免反派和原本的剧情一样凄惨啊。 原本的剧情里,白星落精神失常还被星盗团控制,您现在已经基本让他脱离了这条轨迹。】 “可是我还没有改变他最在乎的,我想让他可以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光明正大地让所有轻视过他的人道歉。” 【这也太有难度了。宿主,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的。】 【反派有反派的命数,他们再怎么强大,也始终要为主角让路的,您这是在强行改变世界的运行规则。】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童岁道:“而且我眼中,落落他不是反派,也没有什么主角,我只知道他永远是最漂亮的那颗银色星星。” 【好吧,我尊重但不理解。】 系统只当童岁也和它以前带过的那些宿主一样,也开始了作死之路。 太可惜了,它似乎又得准备找下一个宿主了。 就在他们交谈间,更衣室的门轻轻咔嗒一声,从里面打开。 白星落换上了那套深色的作战服,走了出来。 深蓝色的短袖上衣露出他手臂的线条,流畅有力。 衣服的下摆则扎进裤子里,被纯黑色的皮带掐出劲瘦的腰身,裤子侧面有很多个口袋,裤脚被至小腿的黑色作战靴包裹。 他光是往那儿一站,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肃杀和冷感。 童岁看得有些回不过神。 白星落出声提醒道:“雄主,该您去换了。” “噢噢。” 童岁抱起衣服就往更衣室里扎,他关上门,深呼了一口气。 要是换成白星落原本的长相,这种打扮一定会更加的抢眼。 童岁不太熟练地换上这套作战服。 和白星落浑然天成的气质不同,他觉得有些不适应这些打扮,扯了扯自己的腰带,又弯下腰,调整着作战靴的绑带。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打扮。 雄虫天然就没有军雌那样好的体格,手臂上也只能看到一些隐约的肌肉线条。 但好在童岁的比例不错。 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整体也还是很亮眼的。 童岁有些忐忑地打开门。 白星落居然已经倚靠在门口等他了,见他出来,连忙站直了,视线紧紧盯着他。 童岁顿时又有些不自信了,他扯了扯裤子,小声问道:“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不怪,很适合您。” 白星落低下头,注意到童岁的作战靴。 他蹲下来道:“这个要再绑紧一点。” “噢噢。” 童岁也跟着蹲下来,学着白星落的动作,将另一边的作战靴也绑紧,“落落,可能还得委屈你用现在的身份,跟在我的身边。” “我明白的,我之前的身份有污点,帝国不会放心让我再接触军团,” 白星落语气坚定,“只要能击退星盗,恢复安宁,这些都不重要。” 军舰顺利落了地。 舱门打开之后,扑面而来的是低矮的建筑和苍茫的土地,空气里是硝烟和大颗粒的沙石。 风一刮,划的脸生疼。 这营地的片区也属于帝星的一部分,但却有着和繁华完全相悖的环境。 “殿下,您跟我来吧。” 议员替童岁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这儿的环境有些差,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 “嗯,我知道了。” 童岁把行李接了回来,踏入这里,只觉得脚底的土地都被太阳晒得又硬又烫。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很多个帐篷。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所以条件很恶劣。 受了伤的军雌只能挤在这样闷热的环境里养伤,纱布渗出了血,他们大部分都闷不做声的忍耐。 “他们都是这次战役里受伤的军雌,如果有需要,他们还会再上前线。”议员道。 童岁皱起眉头,“伤成这样怎么上?” 他们的到来,吸引了一部分的视线。 视线大部分集中在童岁的身上,他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像是一抹格格不入的清凉月光。 但他们大部分是不认识童岁的,对于他们对雄虫有几分怨恨。 议员小声道:“哈维挪用了大部分的资金,去打造他那台机甲,所以克扣了其他地方的用度……” 童岁想起来了视频里那台机甲。 没想到居然是用这些钱堆砌出来的。 “落落。”童岁转头看向旁边的白星落,拉着他的手走远两步,“我们商量个事情呗。” “您说。” “我想先用你转到我账户里的钱,买一些药,先让这些受伤的军雌应急用。”童岁道:“你同意吗?” “那是您的钱,您想怎么用都可以,不需要和我商量。”白星落道:“而且您不说,我也有这种想法。” “落落你真好。” 童岁高兴地在白星落的脸上啾啾了一口。 白星落愣了下,抬起手摸了摸被雄主主动啾啾的脸颊,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还戴着假皮囊。 童岁走回来对议员道:“这些药剂的缺口还有多大?” “您打算出这笔钱?”议员连忙摆手,“这不行,我们能自己想办法的,走审批。” “那样太慢了,不是吗?” 还不说帝国会不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就算真的等到走完审批,重新拨款下来,这些军雌的伤口都恶化成什么样子了。 “您说的对,”议员道:“我这里有药品缺口数量的统计表。金额您过目一下。” “好。” 二十亿的星币数额不少,足够普通的宜居星一季度的财政收入了。 要是花在别的事情上,童岁一定会很心疼,但这次的意义不同,他没有犹豫,就支付了这笔款项。 陆霆跟在旁边,出声道:“你还真是大方啊,把钱浪费在他们的身上。” 童岁不理他,而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陆霆的脖子。 他就立马闭嘴了。 议员看到已经支付掉的账单,看童岁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热忱,“药品到达的分配事项,可以后续和谢飞白副官沟通,您跟我过来吧。” 等他们离开后,那群受伤的军雌才有了声响。 “那个漂亮的雄虫居然要用自己的钱给我们买药?” “我没听错吧,这是雄虫会干出来的事?他们不是只会把我们往战线上推,让我们替他们卖命吗?” “他是谁啊?来接替哈维的?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瓷器,估计受不了多久就会跑了。” “帝国那群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这群军雌已经被打压的没了希望,对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事见得多了,理所当然的把童岁和那群雄虫归为了一类。 童岁他们走过临时搭建的帐篷区。 几栋楼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才找回了一些在帝星的真实感。 议员输入了一串复杂的身份验证,大门才应声打开。 这儿的环境比外面要好上不少。 “谢飞白副官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议员道:“殿下,您可以先住在我的房间里,我带您上去看看。” 电梯直达最顶层,房间里很整洁,智能家居也全部配备了,和帝星中心的环境差不多。 “这是我后来自己再翻新装修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先住着。” “已经很好了,谢谢您。” “那我的房间呢?”陆霆道。 议员将陆霆带到了对面的房间。 对比之下,这间房有很长时间没有虫居住,铁架床上都落满了灰尘,中央空调还坏了。 “这种地方怎么住?”陆霆强硬道:“帮我找一间至少那种条件的房。” 议员低了低头,“大人,营地的条件有限,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你现在是觉得有他给你做靠山,就不打算把我放在眼里了?”陆霆压低声音,“我弄不了他,但收拾你还是很简单的。” “那我也会如实地禀报陛下,您连这区区的苦头都吃不了。” “你!” 陆霆也懒得和他争,虽然他没有带随身的侍从,但他在军团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和势力。 这些小问题虽然有些不爽,但都能解决。 更加关键的是要在这次的战乱中,取得民心。 这点陆霆很有信心。 他的精神力水平高,而且有刻意的训练使用机甲,绝对会比这个平民出身,连机甲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家伙强上许多。 等东西都放下之后,童岁他们被带到了机甲仓。 仓内是冰冷的钢铁内壁,气温比室外要低很多。 这里是整个营地最重要的区域。 机甲仓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机甲,每一台机甲的体型都比他在视频中看到的更加的震撼。 而一群机械师正刚抢修完被哈维花重金打造,又抛弃在前线的那台机甲。 它是帝国最新一代的机甲,无论是防御性还是灵活性都是最顶级的,所以它抗住了能量弹的攻击,整体的受损不严重。 它通身纯白,如同苍山覆雪。 比视频中更具有美感,就像是一台沉睡的钢铁巨兽,有着无法忽视的能量。 童岁被吸引得走近,听到了机械师们的争吵。 “我提议拆掉一部分神经链接网,这对于精神力的要求太高了,根本没有几个虫能驾驭。” “可是这会阉割掉‘暴风雪’的性能,浪费掉它身上那么尖端的生物共感科技。” “浪费也好过完全用不了吧,在战线上如果它的驾驶员操纵不起来,直接变成了一个靶子,前面发生的事还不够丢脸吗?” 察觉到童岁的靠近,几个机械师停下了讨论的声音。 “你是——” 其中一位机械师反应过来,捂着嘴叫了起来,“童岁殿下?!” “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打我一巴掌!” 那名机械师完全兴奋地尖叫,仿佛和刚才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不是同个虫。 “有没有一种可能,‘暴风雪’有救了,要是以童岁殿下的精神力,一定能把这台机甲真正的实力发挥出来!” 其他机械师仿佛被点醒了一般,炽热的目光投向童岁,仿佛童岁的出现成为了他们的救世主。 “它叫‘暴风雪’吗?” 童岁轻轻抬手,将手心贴上那坚固冰冷的机甲外壳。 脑海中的精神海似乎被唤醒了,愉快地翻腾了下,被这一台神秘强大的机甲所吸引了。 “对对对,这是它的代号,它是专门针对雄虫所设计的最新一代机甲,有很高精神海的融合性,自动的识别瞄准功能,机舱还可以容纳两虫同时操作。” “您、您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对于这种机甲,几乎是每个男生童年的向往,童岁也自然不例外,但他没有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获得亲身试验的机会。 陆霆道:“暴风雪那样顶级的机甲,让一个没有碰过机甲的虫来操作?” “陆霆公爵。” 几名处于狂热状态的机械师,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小声询问:“听您的意思,难道您想要试试?” “嗯,我用过的机甲也不少,也想试试最新的这台暴风雪,到底是不是有你们说的那么难驾驭。” 陆霆的语气比起平时好了不少,甚至显得温和了不少。 “可是……” 一位机械师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事用胳膊捣了捣,“让他试,我们得罪不起。” “好吧。” 那名机械师想说的是,虽然哈维看起来身形臃肿,但也是实打实的A级雄虫。 他也仅仅只能勉强让‘暴风雪’站起来没事走两步。 但陆霆执意要试,他们也拦不住。 机甲仓的后门打开,是一块空旷的荒地。 而他们都到了二楼的看台。 陆霆坐进了暴风雪的操作舱。 童岁转头看向白星落,“落落,以你的经验,你觉得他可以和‘暴风雪’兼容吗?” “他?”白星落轻笑,“您太看得起他了。” 旁边的几位机械师像是听到了这道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统一转过头。 他们上上下下在白星落的身上打量,虽然长相很陌生,但总觉得身上的气质很熟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是白星落上将回来了。 就在他们的交谈间,那台纯白色机甲终于动了起来。 暴风雪体型庞大,像是卡壳一样,一步一顿地挪出了机甲仓,在地面笨重划出两道深深的划痕,速度像是一只缓慢行走的蜗牛。 陆霆试图让它做出一些动作,但只会让它原本就不协调的四肢更加的扭曲。 几个机械师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局。 他们通过内置的语音系统链接‘暴风雪’的机舱内部,提醒道:“您要不还是出来吧,太勉强了会对您的精神海造成伤害。” “不,我只是还没适应。”陆霆大概浑身上下就嘴最硬,声音都带着喘气声。 只见暴风雪艰难地挪移了几分钟后,就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整个建筑都跟着晃了晃。 机舱打开后,浑身是汗的陆霆狼狈地爬了出来,他身上沾着灰尘,灰头土脸的格外滑稽。 “您没事吧。” 几名机械师连忙跑下去,给他递毛巾。 陆霆接过毛巾看了眼童岁,恶狠狠道:“你们这台机甲的动力设置就有问题,操作台上也就几个按键,谁做的设计?” “这个……” 几名机械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道:“暴风雪对精神力依赖很大,您不适应也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说我精神力不够高?”陆霆道:“那我倒是想看看这位S级的精神力,能有怎样的表现。” 几名机械师一致看向童岁,态度是截然不同的热切。 “您要试试吗?” “您试试吧,就您可以拯救暴风雪了。” 童岁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 “雄主,不用紧张,”白星落低声在童岁道:“我陪您一起进去。” “那好吧。” 童岁慢慢靠近那台钢铁巨兽,踩着斜坡,跳进操作舱。 机舱内一整面透明的版面,操作台上确实只有几个按钮。 能源还有紧急制动。 还有几条链接精神海的传感线,看起来特别赛博。 白星落在舱内简单地看了一圈,就明白了这台机甲的构造。 “通过这些传感线,您可以达到和这台机甲的共感,抛去了手动的繁杂操作。” 白星落看了眼副操作位,突然脸红的咳了两声,“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辅助您,不过我们需要先让精神海融合。” 童岁茫然道:“怎么辅助?” “您先慢慢的把精神力放出来,我来感受您。” 童岁现在对精神力已经能基本控制了。 他轻轻地放出了一丝精神力,柔软而香甜的味道便溢了出来。 好在机舱的门关得严丝合缝,不可能会有多余的精神力发生逸散,否则这种等级的精神力将会引起剧烈的骚动。 “是这样吗?” 这精神力对于白星落是种意识的考验,他薄雪般的脸颊顿时涌出淡淡的粉。 “对,接下来我会将我的精神力释放。” 另一道冷冽的精神力在释放的同时,就丝丝缕缕地交融在了一起,很奇妙的感觉。 他们现在所感受到的东西都是相同的。 心跳、呼吸、意识都会保持同步。 这就是共感。 而机舱外的虫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些焦急地抬头张望。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检修过是没问题的啊。” “看来你们的设计真的不行,”陆霆擦干净了脸,将毛巾随手丢在一边,“噢,他该不会怎么用都还没弄明白吧。” 就在他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暴风雪仿佛重生了一般,忽然高高跃起。 一阵锐利的风刮过,卷起无数砂石。 营地里几乎所有的虫都被这声响给吸引了,抬头便见到了这一幕。 那个被星网嘲讽像是个行走靶子的暴风雪扶摇而起,几乎是一道残影,在白昼下变幻了数种形态,如同一道冷冽的寒芒,展现出它真正的美丽。 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位帝国之星曾经的风采。 帝国有救了。 第38章 虫族38 如果说那一瞬间只是他们的错觉, 但暴风雪接下来所展现的真正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目前见过的所有机甲。 直到几分钟后, 这道纯白的身影才从半空中降了下来。 一群军雌从震惊中勉强回过神, 他们的血液沸腾,心里都隐隐升起了一团希望的火苗。 “这真的是那台行走的靶子吗?” “是谁在驾驶?” “好像听说是那位新来的雄虫殿下。” “就是刚才那个漂亮的雄虫,不可能吧, 他看起来更个精致玩偶一样,怎么可能驾驭得了那种巨型机甲?” “各位,我查到了,那位居然是最近二次分化成S级的雄虫, 之后被皇室认为养子。” “S级?我的天!?” 一群军雌都纷纷打开了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星网。 他们在上面研究了一番,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复杂, 仿佛要石化裂开了。 他们刚才居然对那位殿下如此的无礼! 甚至还出言不逊。 那位明明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 却还毅然决然地奔赴这条件恶劣的营地,面对凶狠的星盗,甚至还用自己的钱替他们买药。 “我们真的是, 死有余辜。” “我们居然用那种态度对待他, 童岁殿下该有多伤心啊, 天啊,我简直想穿越回刚才重来一次。” “不行!我们不能丧!童岁殿下都不畏艰难险阻,我们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那群星盗赶走!” 原本压抑灰暗的营地里, 忽然燥热了起来, 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在这群军雌的体内涌动。 而星盗团这边还沉浸在眼下的成功当中。 那艘花里胡哨的星盗团总舰上,长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精美的首饰珠宝和奇珍异宝, 堆不下甚至掉在了地板。 “老大, 这些都是我们拦截Y星系那条航线, 收缴回来的。还有大部分在仓库。” 手下恭敬地奉上小册子。 余光霁接过那小册子随手翻了翻,啧了声。 “真有钱啊。” 他踩着椅子,坐上长椅顺手抽出自己随身的小刀。 被一同带回来的贵族雄虫们浑身颤抖,跪倒在地,紧紧缩成一团。 “哈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余光霁将手里的小刀往前一丢,却准确地刺破哈维身上的长袍,钉在地上。 哈维吓得浑身一哆嗦,居然跪坐在地上,长袍沁出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站在旁边的星盗们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居然吓尿了。” “这也太弱了吧,帝国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让这个东西代替白星落的位置,真是自取灭亡!” “雄虫就应该乖乖当无能废物,上战线什么的就是在搞笑,那台机甲就跟玩具似的。” 听着周围的嬉笑和嘲讽,哈维哆哆嗦嗦求饶,“大人,您饶了我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财富都贡献给各位,还有军团各个营地的位置,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余光霁眯起了眼睛。 他从长桌上跳下来,抬起一脚踩在哈维的肩膀上,俯下身,“帝国怎么会选了你这个废物啊。” “白星落在我这,可是软硬不吃,你就为了自己活命恨不得把帝国卖一遍,你对得起信任你的子民吗?” 哈维颤颤巍巍放不出一个屁,豆大的汗珠从他有些臃肿的脸上滚落,他却连擦都不敢擦。 这副鹌鹑的样子真让他恼火。 余光霁无趣地啧了声,用力一脚把哈维踹在地上。 “其他的雄虫分下去,你们看着玩,至于他,先把营地的信息交代出来,之后丢到荒星吧。” “是!” 这群贵族雄虫很快被拖了出去,一路上还可以听到星盗们调戏的口哨声。 那帮星盗往常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娇生惯养的雄虫,一个个精神海干涸得很。 这会儿全体兴奋了起来。 虽然分是不够分的,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过了一段时间,星盗将审讯完的资料交给余光霁。 “老大,我们结合哈维的话,再根据他光脑里的信息,整理出了营地的具体所在位置,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余光霁挑眉,“什么发现?” “帝国重新派了两名雄虫取代哈维的位置,其中一位就是那位传说中S级的雄虫。” 虚拟屏幕上浮现出了童岁的照片。 各种角度和服装的照片都有。 穿着小礼服的,还有穿着那身军装的,看起来都像是一块精致好吃,泛着香气的蛋糕般,牢牢吸引雌虫的视线。 “老大,不得不说啊,这S级的雄虫长得就是和其他雄虫不一样,看着我都开始脚软了,就是不知道精神力安抚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余光霁盯着那些照片里的童岁。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庆典宴会上,他站得远,只能闻到一些被风吹过来的精神力气味,仅仅一缕就让他精神海波动。 之后这种滋味就像是在他的心底埋了一颗种子,没留意的时候已经发了芽。 余光霁的喉结滚了滚。 他想不明白,同为雌虫的白星落是怎么忍得住,回去之后居然不回到这位的身边。 但既然他留了机会白星落不接,就别怪他这个当敌人的不仗义,钻空子了。 余光霁道:“让他们玩的时候留点力气,我们今晚突袭营地,带这位殿下来我们舰上玩玩。” “是!” 手下明显看出了余光霁的意思。 虽然他不能碰,可是光想想那场面,就足够让全体星盗兴奋起来。 把童岁抓走,不仅打了帝国的脸,还会鼓舞全体星盗的! 童岁在暴风雪的共感链接下,将所有的功能都试了一遍。 大概有了白星落的辅助,他的精神海里汇入了一股清凉。 和他原本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 让他多出了很多不属于他的战斗知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和童岁原本的知识体系混在了一体,暴风雪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差不多了,雄主,这次先到这儿吧,您已经能完全使用这台机甲了。” 白星落的声音在他的精神海里响起。 这种奇妙的感受,让童岁忍不住开口。 “你也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当然可以,随着次数和时间的增长,我们精神力融合的程度会越来越高,这也是这台机甲的创新所在,只要精神力够强,它就能发挥所向披靡的威力。” 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足够秒杀所有的机甲了。 童岁将传感线拔了下来,这台巨型的机甲也跟着停在了原地。 童岁将意识从精神海里抽离出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已经湿了,被汗水浸透的发丝贴在发烫的脸上。 刚才一系列的训练,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但这并不会让童岁感觉到疲惫,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而近距离观看到这一切的机械师们,已经兴奋的快要昏厥过去了。 “终于可以看到暴风雪发挥它原本的实力了,呜呜呜我哭死。”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谢飞白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看到那台造价不菲的机甲的一招一式都格外的凌厉,也不仅看呆了。 直到这台机甲停下,机舱的门打开。 一到熟悉的银色身影走了出来。 谢飞白瞳孔震颤。 “……上将?” 接着他看到这道身影转过来,是一张他完全不认识的脸。 谢飞白蒙了。 可他在那一瞬间似乎真的看到了他熟悉的上将。 跟着他走出来的另一道身影,也很熟悉。 “童岁殿下。” 谢飞白恭敬道。 他打完了招呼却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旁边的白星落身上,“……这位是?” “他是我的侍从,”童岁轻咳两声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再聊聊关于那些药品的事吧。” “好的。”谢飞白转身,“您跟我来吧。” 他们找了一间会议室。 谢飞白关好门,转身就听见童岁道:“抱歉啊,刚才虫太多了,我骗了你。” 谢飞白一愣。 就看到童岁身边那位陌生的侍从摘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上将!” 谢飞白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来到白星落的面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真的是您吗?” 白星落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飞白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上将,我代表军团所有成员欢迎您回来!” 他就知道上将是不可能会这么丢下他们不管的! 谢飞白仿佛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整个虫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兴奋得脸部都泛红。 “嗯,不过暂时不要宣扬出去。”白星落道:“我现在的立场有些敏感。” “好!” 谢飞白一口应下,似乎只要是白星落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他都会全部听。 等那股上头的兴奋劲儿过了一些,谢飞白才想起来道:“您这些日子一直在童岁殿下的身边吗?那您现在的精神力暴动怎样了?” 机甲很消耗精神力,谢飞白有些担忧。 白星落看向旁边的童岁,道:“有雄主在,我的精神力现在很稳定,而且比以前更强大了。” “太好了!太好了!” 谢飞白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热切的看着童岁,感谢道:“童岁殿下,如果不是您,上将恐怕早就失控了!您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上将对哪个雄虫这么好过!” 他真心为上将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雄主感到高兴。 白星落挡在谢飞白的面前,把他灼热的视线打断,凉凉道“好了,坐下来把现在的状况说说吧。” “好的。” 谢飞白打开虚拟投影,将目前各个星球的投影展现出来,他熟练地汇报所有的情况。 这是多年来并肩合作留下来的默契。 而童岁就是在里面凑个数的,他只能尽力地理解这些在和平年代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汇报一直持续到了天黑。 白星落终于嗯了声,给出了几个方案,让谢飞白先调整军团的战略部署,不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帝星上。 “这里,有我在不会失守。”白星落道:“其他的星系也要兼顾,他们都是生命。” “是,我这就命令下去。”谢飞白打开光脑,吩咐了下去。 同时,他的通讯栏里弹出了好多条消息。 谢飞白大概地看了一下。 “上将,那些特效药品已经到了,已经分到了受伤的军雌手里,他们都让我为童岁殿下表示感谢。” 而童岁撑到他们差不多讲完,已经再也撑不住,现在正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看样子累到不行了。 他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在眼底投下一方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忽然加大的运动量,对于雄虫是中很大的负担。 童岁能撑这么久,已经让谢飞白感到吃惊了。 白星落压低声音,“今天先这样,我先带他上去休息。” 谢飞白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看着白星落轻声靠近童岁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熟练地将童岁抱起来。 意识迷迷糊糊的童岁还在说着:“我没困,我还可以再撑一会儿的。” 白星落带回了脸上的那层伪装,抱着童岁出门,轻声哄道:“已经可以了。” 随着他们走远,谢飞白揉了揉脖子后面。 总觉得吃了好大口的狗粮。 看上将这副模样,是百分百完全被迷住了。 让谢飞白都产生了想要谈一次恋爱的冲动,但太可惜了,他就没遇到过几个正常的雄虫。 还是收收心思,好好为帝国卖命吧。 白星落回到房间,轻轻地把童岁放在床上,替他盖上了薄被,自己则坐在旁边,看着沉沉睡去的童岁发呆。 实际上他在刚才机甲的共感中,感受到了童岁脑海里似乎有别的东西存在。 但那东西的保护机制很高,没有给他破解的机会。 雄主会知道那东西的存在吗? 睡着的童岁毫无防备,如果白星落想要找到答案,可以趁现在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在雄主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再查探一次。 但白星落没有选择这么做。 无论那是什么东西,他都相信雄主,或许这个东西是雄主不能说,或者不想让他知道。 他轻轻拨开童岁额头上的碎发,俯身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属于雄主自己的秘密。 童岁睡了好久,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他忽然惊醒,腾的坐起身。 当发现白星落还坐在床尾时,他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落落,对不起,我没忍住睡着了。” “您才睡了三个小时。要是困的话,还可以继续睡。” “不睡了。” 他睡得已经够多了, 童岁起来洗了把脸。 系统突然出声:【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感受到我的存在了。】 “啊?”童岁一愣,脑子空白了几秒才心虚道:“那他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 系统:【宿主,你把我想的太菜了,我感受到他的靠近后就开启了防御机制,所以他并不知道我是什么。】 童岁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同时他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被他刻意忽略掉的问题。 要是落落知道他一开始的帮助,是为了做任务,那么他会怎么想? 会觉得是种欺骗和背叛吗? 童岁道:“我不想骗他,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事实告诉他。” 要是白星落觉得接受不了,他会努力再想想办法的。 系统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么快就被任务对象蛊到连底线都不要了吗?你的身份能轻易暴露吗?】 要是说出去可能会被当成研究对象吧。 童岁自然想得到有这种风险,但如果不说,他总觉得自己像是那种骗婚的渣男。 就在他思索时,忽然窗外亮起了一道火光。 砰的砸下一团火焰。烧红了漆黑的天空。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童岁扶住墙面,“怎么回事?” 系统:【剧情轨迹发生了改变,星盗更改了进攻的方案和时间。他们是冲你来的。】 【你最好赶紧跑,要是被他们抓住,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点什么。】 黑夜间,无数的军雌前仆后继。 他们似乎没有被伤势影响,身上的翅翼如同一把把架在敌人喉管的寒刀。 “不跑。” 童岁虽然手心发凉,但紧紧攥着,走出去握住白星落的手。 “走,开机甲去。” 星盗最擅长夜袭。 余光霁驾驶着经过改装的机甲,小巧轻便地穿梭攻击。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这些伤了的军雌居然还有这么活力。 他一个分神,炮火擦着他飞过,在背后炸开。 余光霁笑着,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用内置的语音系统和其他星盗传达命令。 “速战速决,不过那个雄虫我要抓活的,不许弄伤。” “是!” 就在他们加快攻势后,忽然看到一抹挪动的白色,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 星盗们大声嘲讽: “哈哈哈哈哈帝国是不是实在没招了,怎么又把这玩意儿放出来了?” “这次一定要把这靶子弄成废铜烂铁!” 嘲讽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原本缓慢挪动机甲,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了,下一次看清已经贴脸了。 “砰!!” 前一秒还在嬉笑的星盗被拍成了渣渣,看着坚固的星舰成了一团揉皱的纸。 “怎么回事?!” “救命,这东西速度也太快了!” 余光霁脸上一贯的玩味不见了。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这台机甲击穿自己的舰队,这样熟悉的场面曾经出现过无数次。 他恍惚间想起了白星落,但又和以前有些不同,但余光霁很清楚,他感受到了白星落的存在。 就在这几秒间,暴风雪将大部分的星舰都消灭了。 下一秒,那台白色机甲闪现在余光霁的面前。 只见那钢铁的手臂抬起,重重一捏。 坐在机舱内连接共感的余光霁也收到了冲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耗尽所有的力量,将机甲朝地面撞去。 一阵巨响。 余光霁的耳蜗受到强压,一阵作呕的眩晕。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传来:“老大,您没事吧?” “我们失败了,那台白色的机甲太猛了,怎么办啊老大?” 余光霁捂着胸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撤退。” “是。” 余光霁在撑着身子起身时,注意到了眼前不远处的另一台小型机甲,正往后挪了几步。 这种玩具机甲是用来做给那些雄虫玩的。 里面极有可能就是那位雄子。 余光霁想也不想,抬手将那台机甲捏住,混入夜色中溜走了。 第39章 虫族39 夜幕下的皇室书房。 老虫皇正在处理成堆的文件, 他已经很年迈了,处理文件的速度像是最初代已经淘汰的智能程序。 这时, 大臣走了进来, 低声道:“陛下,童岁殿下那里传来消息了。” “他是打算回来了?”老虫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眼桌案上的时钟, “倒是比我想的要撑得久一些。” “不是,童岁殿下驾驶那台暴风雪,将夜袭的星盗重创,把他们击退出帝星的管辖范围了。” “什么?” 老虫皇抬起头, 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星盗被击退了?” “是的!” 大臣打开光脑, 将最新的战斗画面展示出来,那台纯白的机甲宛如一道流畅的光点,在夜色下独独发着光。 “我们赢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 第一次从星盗的手里取得胜利的成果。 老虫皇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他同样是雄虫, 雄虫的精神力不能作为身体的强化, 这点就决定了他们的身体素质上限。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机甲需要过高的精神力控制。 老虫皇其实本就没有抱太多的希望,虽然他不知道童岁是如何做到的,但这是个振奋士气的好消息! “把这个视频处理一下清晰度,用官媒放到星网上, 让所有虫们好好看。” “是, 陛下,我这就去做。” 大臣跑出了书房, 他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 这会是这场战乱的一个转折点, 被压着打的帝国终于有反抗的能力了! 他控制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完全没有困意,开始连夜处理视频和编辑文案,不浪费一秒钟,就将视频传了上去。 星网的首页上挂着大大的标题。 【重创星盗!帝国的暴风雪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下面附带的是经过处理的视频,将每一帧精彩的画面剪辑在一起。 评论区瞬间就炸了。 1楼:这真的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型靶子吗?这个速度?!简直太优雅了吧! 3楼:呜呜呜我看哭了!暴风雪,揍死这群野蛮的星盗! 10楼:快点告诉我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驾驶的这台机甲,一定是顶级的军雌吧,这个招式和反应速度,我以为我在看白星落的格斗视频! 12楼:+1!这才是帝国之星的风采啊! 34楼:真的是白星落回来了吗? 56楼:上将没有抛弃我们!他回来了!帝国真的不能没有您!! 120楼:你们那么激动做什么,这也没说是白星落驾驶的啊,而且暴风雪是专门为雄虫研制的最新式的机甲,怎么可能是军雌操控? 146楼:那些说白星落叛逃到星盗团的,星盗袭击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白星落出场?这根本就是蓄意污蔑! 156楼:求帝国公布驾驶员! 157楼:+1! 187楼:+10086! …… 面对星网上的质疑和求公布的声音,大臣去了通讯联系童岁,征询对方的意见。 在通讯被接通的那一瞬间,大臣紧张的手心发汗。 “童岁殿下,您辛苦了!” 虚拟屏上的童岁穿着利落的作战服,显然是刚结束大量运动不久,热汗还贴在脸上,打湿了柔软的黑发,“您好。” 而童岁身后是乱成一片的战斗残骸。 大臣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但军团还需要更多的药品,不止是我所在的营地,还有其他的边缘星。” 童岁道:“所以我希望走特批通道,尽量将这些药品以最快的速度发到他们的手里。” “好好好,我一定替您办好!” 大臣道:“另外星网上有呼声想要公布暴风雪的驾驶员,您同意吗?听说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位是——” “抱歉,这个暂时不公布。”童岁道:“关于这个问题,在战乱结束后,我会亲自解答。” “好的,那我先不打扰您了。” 挂断通讯后,童岁眼底暗了一瞬。 童岁只是不想让那些虫轻而易举就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他要在最郑重的时间和平台,彻底洗去那些不属于白星落的脏污。 他转身时一只手贴了上来。 白星落手里拿了块湿巾,替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雄主,今天您辛苦了。” 童岁抬眼,黑色的鸦羽下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还不公布你的名字吗?” “您有自己的道理,我只需要相信您。” 童岁往前走了一步,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拉起他的手。 他轻轻地捏了捏白星落的指尖。 因为手里握过湿巾,白星落的指尖有些水渍的冰凉。 “其实你也不要都相信我,我也会骗你的。” “比如?” “等之后我再告诉你。” “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谢飞白忽然跑了过来,看向白星落,“上——” “咳咳。” 谢飞白连忙改口,“童岁殿下,我们清理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台机甲,上面的操作员是陆霆。” “好像是撤退的时候,余光霁趁我们不注意将他带走的。” 陆霆落在余光霁的手里不会有危险,估计只会产生感情。 童岁道:“再派一些虫去找吧。” “是。” 星盗为了躲避追踪只能暂且逃到帝星的管辖范围外,降落在一处偏僻的星球上。 余光霁所驾驶的机甲受伤严重,他从机舱上跳下来时,又吐了一口鲜血。 “老大,您没事吧?” 跟随余光霁逃出来的几个星盗连忙要上去搀扶,却被余光霁给抬手制止了。 他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张开背后的翅翼,缓缓走上前。 余光霁看向他特意带回来的那台机甲,眼底一沉,用翼甲划开那看似坚固的舱门。 “出来吧。” 就算是他也受了伤,但成功把那位带回来了。 余光霁觉得不虚此行。 但他等了几分钟,机甲舱才慢慢走出一道身影,和他想象中的乌发白肤的雄子大相径庭。 余光霁眯起了眼睛。 “啧。” 他高高跃起,将陆霆给从机甲上拽了下来,丢在地上。 陆霆摔在杂草丛生的地面,脸颊被叶片锋利的边缘划出血痕,身上也沾了些湿润的泥土。 “老大,我们是不是抓错虫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是雄虫,听说一起来的有两个雄虫,他应该就是另外那个。” 几个星盗的眼神在陆霆的身上巡视,像是盯上了什么肥美的猎物,毫不掩饰眼底的贪婪。 陆霆脸色顿时变白。 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些星盗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把他给抓走。 他故作镇定道:“你们最好把我放了,我是公爵,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少废话了,”余光霁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像是被戏耍般的恼怒让他的耐心消耗到底了。 他将翅翼尖端对准陆霆,“说,童岁呢?” 那一脚几乎让陆霆喘不过气,他发蒙的这短短两秒,翅翼尖端的刺已经将他的颈侧刺破了。 眼前这个雌虫真是个疯子! 陆霆道:“我知道他在哪。” 余光霁这才抬起腿,收拢自己的翅翼,冷冷的看向他,“说。” 陆霆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勉强撑起身子,声音沙哑,“他在那台白色的机甲里。” “你敢骗我?” 余光霁捏住他的衣领。 那种水平的机甲怎么可能是雄虫操控的? “我没有骗你,他的确在上面。”陆霆道:“不过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名雌虫,这台机甲是双驾驶位。” 余光霁将他丢回地上,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 他和白星落交手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招式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向来光明磊落的白星落,会甘愿用这样隐姓埋名的方式重新出现。 而且现在还出现了一台这么难缠的机甲。 余光霁的脸色越发冷峻。 “老大,您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 “另一个雌虫是谁啊?” 余光霁给他们几个眼刀,“你们脑子是用纸糊的吗?和白星落为敌这么多年,这都想不起来。” “啊?这怎么可能?!” 几个星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恐惧。 而陆霆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白星落被星盗团抓走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敢用这种方式偷偷潜回来。 “老大,现在要怎么办?” “让其他虫警戒,打开防御模式,随时做好防御帝国反攻。” 余光霁看了眼地上的陆霆,“至于他,你们带走处置。” 陆霆一愣,再看旁边的几个星盗朝他靠近,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让他的脊背发凉。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陆霆高声道:“我希望和星盗合作!” “合作,你有什么价值说来听听?” 余光霁掏出一根棒棒糖,咬的咔咔作响,仿佛吃的不是糖,而是什么骨头。 陆霆道:“我对帝国内部很熟悉,尤其是宫殿的安保。” “哦?”余光霁道:“如果我想杀了那位虫皇,你也敢帮忙?” “当然。”陆霆道。 如果老虫皇死了,以他的身份和威望,再借助星盗的力量,他有信心能坐上这个位置。 夜深露重。 一片漆黑的虫皇卧室里,忽然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等一群守卫闯入时,只见那张大床上,血液顺着墙壁往下滴。 床上的虫皇已经没有了气息。 而盖在他身上的是一面熟悉的旗帜,嚣张的星盗标志被鲜血染透。 在同一时间,陆霆神奇地回到了营地。 “你是怎么从星盗手里逃出来的?” “我趁他们没防备,就开着机甲逃了回来,”陆霆拧起眉头,“怎么,你不希望看到我回来?” 谢飞白道:“我没那意思,既然你回来了,就把星盗的位置说一下。我们去追踪。” “我走的匆忙,不太记得了。” “没关系。”谢飞白朝旁边的手下点头示意,“去把陆霆大人机甲的航行记录拷贝出来。” 陆霆啧了声,“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说的话?” “您紧张什么,这只是军团的流程而已,还是您在害怕?”谢飞白道:“您应该也听说了老虫皇被刺杀的事吧。” “什么?”陆霆道:“怎么会这样,那些该死的星盗。” “那些星盗居然能绕开所有的安保,所以很难说有没有内部的虫在帮忙。”谢飞白笑道:“您觉得呢?” “大概吧。那你们就好好查吧,我困了。先上去休息。” 陆霆说着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谢飞白转身看向拐角黑暗处的白星落,小声道:“上将,您猜的没错,他的确有问题。” 白星落道:“派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 天蒙蒙亮起来。 童岁这边刚睡醒,换好衣服,睡眼惺忪地刷着牙。 就听到系统道:【世界线又发生了改变,老虫皇受到星盗刺杀,死了。】 童岁差点被水呛到,弯腰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怎么会这样?” 按照原本的剧情,老虫皇虽然也活不长了,但他是自愿将皇位传给了陆霆,之后才死的。 系统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和童岁讲了一遍。 【所以说主角就是主角啦,无论什么环境下,他都可以化险为夷,接下来他还是会当上虫皇的。】 “就算是他用了这种低劣的方式?我如果想阻止呢?” 系统:【你阻止不了的,这是他的人生轨迹,他是主角!无论对错,他才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 系统:【因为没有人成功过,大部分宿主都没有走到这一步,就任务失败了。】 童岁洗漱完,放下毛巾走了出来。 白星落手里拿着早餐,转身用脚把房间门合上,“营地里的条件有限,您先将就一下。” 童岁走过去,轻轻将他抱住。 他刚洗完脸,脸上还带着小水珠,纯黑的眼眸望着白星落,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落落。” 白星落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最后忍不住,凑上去和童岁接了一个早安吻。 直到童岁红着脸,气喘吁吁时,白星落才撤离了点,替他带走脸上残留的小水珠。 “雄主,您再用这种眼神和语气,会出事的。”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他绝对会好好给雄主留个深刻的教训。 白星落将打包回来的早餐一一拆开,热腾腾的早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将就。 童岁听见脑子里的系统吐槽道:【一大早上就这么黏黏糊糊!这是拯救任务,不是恋爱任务!】 童岁无视系统的抗议,吃起了早餐。 他明白只要不是任务失败了,这个系统除了能嘴上批评他之外,并不能真正做什么限制他的行动。 早餐吃得差不多了,白星落收拾好所有的餐厨垃圾。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落落,我有个想法。” “雄主,帝国那边有个消息。” 童岁道:“你先说吧。” “嗯,”白星落道:“陆霆勾结了星盗,将老虫皇刺杀,试图用这种方式自己上位。” “我已经知道了,我想阻止他。”童岁道:“不过我们首先得稳定内部。” 童岁拨通了陆云翊给他留的联系方式。 通讯迟了半分钟才接通。 画面里的陆云翊显然已经被老虫皇被刺杀的这件事搅得措手不及,脸上有几分疲倦。 老虫皇被刺,又没有留下明确的继承者的公函。 他要应付留下来的琐事,还得主持丧礼,稳定局面。 “您还好吧?”陆云翊道:“前线太危险了,您要不先回来吧,等丧礼结束,您一定是最适合的虫皇人选。” “我暂时还回不去,但我希望请你帮我一个忙。” 老虫皇被刺杀的消息,虽然高层尽力的压制,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传开来了。 刚收消息的星网瞬间就炸了。 贵族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对象。 反观星盗这边,一片欢腾。 他们公然开始用收割来的财富庆祝,完全忘了什么防御的指令。 连虫皇都能弄死,还怕什么呢? 这种自大的举动以至于后来他们被攻破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全体失败了。 童岁他们迅速地收复被占领的星球,势如破竹,未尝败绩。 那台纯白色的机甲成为星盗里洗不去的噩梦。 陆霆则在老虫皇遇刺当天找了借口,提前回到了皇宫。 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影响力还是很够的。 童岁的精神力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外姓的养子。 这种时候还在外面卖命,等他打败了星盗,自己早就改朝换代了。 半个月后。 童岁他们已经来到了帝国最后一个星球。 这里的条件贫瘠,缺乏管束,却正好成为了星盗的最后落点。 “你们抓错良民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被抓在一堆的星盗,他们鼻青脸肿,被军雌扣上手脚链,半点没有悔改的痕迹。 他们乱作一团的声音,在那台白色机甲到来后,全部消失了。 星盗里流传的是那位殿下的面容姣好,就算是被抓能看一次也值了。 怎么可以传得这么夸张? 直到机甲的舱门打开后,所有星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传闻一点也不夸张好吗! 星盗甚至想要吹一个悠长的口哨,不要脸地喊着,“殿下,你快点来逮捕我吧。” 经过这些天的奔波,童岁的个子又往上拨了些。 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清晰了些,虽然没有那种标准的八块腹肌身材,但好歹也有了些轮廓。 童岁走近这些不修边幅的星盗,从第一次有些不适应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道:“你们可以交代一些有用的信息,获取减刑的机会。” “喜欢你算是有用的信息吗?” “要是您肯用精神力安抚我一次,我保证什么都说。” “如果您愿意用别的方式,当然也可以。” 星盗流里流气的话刚落下,就感到了一阵恐怖的杀意。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击穿他们的精神海。 “啊啊啊!!” 他们痛苦地躬身,在地上打滚,嘴里不断说着求饶的话。 “可以了,”童岁拉了拉白星落的手,“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星盗了,你还这么生气啊。” “您太善良了。” 白星落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抽出随身的小刀,走向刚才出言不逊的星盗前,“道歉。” 星盗连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乱说话!!” 剩余的星盗都安分了不少,偷偷瞧着白星落。 传闻中那位的身边总是跟着个来源不明的雌虫,平时冷着一张脸,但 对那些敢调戏那位雄子的,手段狠辣无比! 将这些星盗都抓起来之后,时间也不早了,由于这儿距离帝星的距离太远了,童岁他们打算在这儿先暂时歇歇脚。 星球的虫民们热情地接待了军团。 这个以农作物为经济支柱的星球在众多的星球中甚至排不上名字,但这儿气候特殊,有很多特产的蔬果,味道都特别棒。 童岁向他们要些种子,打算回去自己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当童岁回到房间,将手里的种子往桌子上一放,就看到了洗完澡出来的白星落。 水珠从他银色的发丝滑落,滑过结实流畅的肌肉,往下是白星落围的浴巾。 童岁连忙别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 “今天我看你也挺喜欢那些果子,所以找他们要了种子,之后就可以自己种啦。” 脚步声靠近,童岁莫名有些紧张。 “雄主,我们有半个月没有好好相处了吧。” 白星落身上还是那股冷冽的香气,自从在一起后,童岁每天都可以闻到。 童岁又抿了一口水。 “最近不是忙着收拾星盗嘛,而且我们也有亲亲。” “星盗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帝星了,”白星落道:“而且我说的不是亲亲。” 童岁捏着水杯,耳尖悄然红了。 他们就只有那次是做到了最后,但之后的半个月,都只有忙里偷闲的亲亲抱抱。 他想着又觉得有些喉咙发干,握着杯子再想喝一口水。 白星落直直盯着他的手,淡淡道:“您的杯子里没有水了。” 童岁这才回过神,杯子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喝光了。 他尴尬地放下杯子,站起身,“那我先去洗澡了。” 白星落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带您去吧,里面的浴缸还挺大的。” 第40章 虫族40 第二天的下午。 童岁从被窝里醒来时, 衣服已经穿好了,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脸依旧微微发烫。 那种被温水包围的感觉, 湿漉漉的银发如同流动的月光。 “您醒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了上来,白星落贴着他的耳侧,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您身上有些烫,昨晚在水里泡的太久了?” 的确挺久。 而且大概是他们间隔的时间太久了,这段时间又频繁的调用精神力,导致白星落的精神力已经完全可以和童岁的融合, 甚至还可以互相影响。 一直到快天亮,白星落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童岁抱着被子, 将头埋进被子里, 小声道:“没有发烧,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白星落道:“我很好,甚至可以再来几次。” 童岁露在外面的耳尖微微发红, 因为他的话, 更是红得像是成熟期的浆果。 他在脑子里和系统吐槽, “落落不是高岭之花的人设吗?怎么崩的一点都不剩了。” 系统:【……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也是帮凶。】 昨天晚上系统被迫看了一晚上的马赛克,吃了一年份的狗粮。 真的会栓q。 它一个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系统,为什么要惩罚它来看别人撒狗粮?! 这个世界快点毁灭吧! 童岁解释道:“我有说我困了, 我有拒绝的。” 系统:【你那叫做拒绝?你那是火上浇油!你没发现你越哭唧唧, 他越上头吗?】 童岁惊了,“有、有吗?” 算起来一直都是白星落在积极主动, 所以他没有太多的感觉。 即使是童岁觉得自己现在的体质比起一开始有了很大的进步, 但在白星落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有好几次, 童岁都有点想哭。 但每次哭出来又会被白星落哄得忘记了原因,那轻柔的话语他都有些恍惚,白星落是怎么说出来的啊。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童岁终于起床了。 他慢腾腾地洗漱,回到卧室看到白星落已经换好了军装,深蓝色的制服将他挺括的肩和细窄的腰衬得一览无余。 “怎么忽然换正装啦?” “您忘了吗?我们应该回帝星了。” 战乱已经结束了,他们是时候应该回去收拾内部的乱党了。 白星落取下已经提前熨帖好的军装,解开扣子,替童岁套上。 这些日子,童岁已经习惯了穿那套轻薄方便的作战服,忽然要换上制服还有些不习惯。 白星落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好了。” 童岁转身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比起之前,这身军装穿在他身上更加的合身。 和旁边的白星落站在一起,画面和谐美好。 童岁刚想开口嘱咐系统。 系统已经抢先他一步,道:【已经拍照保存了。】 童岁为系统的上道点了个赞。 军舰朝着帝星航行。 原本预计的上午出发时间,因为他们推迟到了下午。 童岁和白星落单独在一个舱内,其他的虫都默契地远离不去打扰。 这段时间谁都可以看到他们黏黏糊糊的相处模式。 童岁殿下脸上还有脖子上时不时的小草莓,起先还会遮掩一下,到后来大家都熟悉了,也就彻底摆烂了。 谢飞白接到了星盗最新的审讯结果。 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敲了敲门,“上将,您方便吗?”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他见到上将臭着一张冷脸,恨不得用视线将他大切八块。 “你最好有事要说,不然你就有事了。” 谢飞白顶着这样的视线进了门。 他看到座位里窝了一小团。 童岁披着白星落的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没缓过来神。 白星落轻咳两声。 谢飞白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开始讲正事。 “上将,根据他们的交代,我们找到了余光霁他们的踪迹。 他们藏在帝星,估计是想赌一把,借助陆霆现在的力量翻身。” 陆霆急于想要摆脱和星盗的关系,也大概率会同意帮忙。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在他们行动时,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童岁之前让陆云翊帮的忙,就是紧盯陆霆,一有什么举动立刻告诉他。 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等鱼儿上钩。 谢飞白出来后。 门几乎是在他迈出脚,就立刻再次关上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冷心冷面的上将,居然会是个恋爱脑。 谢飞白心想,以上将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也就童岁殿下能撑得住了吧。 帝星。 陆霆坐在书房中,他身上赫然穿着虫皇才能穿的披风,他眷恋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直到门被敲响,陆霆才意犹未尽的把披风脱了下来。 “进来吧。” “大人,军团预计今天能回到帝星,需要举办欢迎会吗?” 这段时间,帝国的事务基本上落在陆霆还有陆云翊的头上,只能服丧期一过。 他就可以顺势成为下一任虫皇。 一想到童岁还有白星落可能会破坏他的好事,他就恨得牙痒痒,“办什么?老虫皇刚走,不许办任何的宴会和庆典。” 大臣道:“可是大人,军团在外立了这么多功,欢迎会不办的话恐怕会被众虫非议……” “说了不许办,你听不懂?” 陆霆随手将桌子上的书砸了过去,骂道:“还是你迫不及待想要在那个童岁面前表现?别忘了,他可不姓陆!” 被砸到的大臣不敢说话,站着听陆霆破口大骂,许久才退出去。 独自待在书房的陆霆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地踱步。 如果没有童岁这个变数,他早就成为虫皇了。 他怎么会是S级的雄虫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他总能很轻易地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偶尔有挫折,但一切都朝着他想的预期发展。 陆霆冥冥中总有一种预感,仿佛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改变,将他从中心拽了下来。 陆霆思索着,忽然门被一声不吭地打开了。 他恼怒道:“还有什么事?” 陆霆转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暴怒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你、你来做什么?” 余光霁轻笑,走进书房,“怎么,你现在混得不错就忘记之前自己说过的合作了?该不会想要反悔吧?” “你进来再说。” 陆霆匆匆走过去,左右探头察看,这才将门合上,落上锁,“你来的时候没有被其他虫看到吧?” “啧啧,”余光霁拿起那件披风,“看来你混得不错啊,不过我这边可就没这么顺利了,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陆霆伸手想要把披风抢回来,却被余光霁躲开了。 他忍着心里的不悦,道:“你说吧,什么事。” 余光霁道:“把那些被抓起来的星盗都放了。” “这不可能!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是吗?” 余光霁将那件披风丢在地上,冷笑道:“你说要是被虫知道刺杀老虫皇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还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陆霆攥紧了拳头,几秒之后,无力地松开。 “我会想办法的,你挑个时间制造混乱,我把监狱的防御系统全部关掉。” “那就今晚吧。” 等余光霁离开后,陆霆瘫坐在椅子上。 但他并不知道,这段对话被提前装在书房的窃听器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陆云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想象陆霆真的这么丧心病狂,敢勾结星盗,迫害虫皇。 好在童岁一开始就让他多多注意,才没有让他得逞。 陆云翊将消息传给了童岁,另一方面着手加强监狱外的防线。 只要星盗一出现,就可以一网打尽。 军舰行驶入港口。 成排的军雌朝他们敬礼,两旁挤满了来迎接的虫们,挤挤攘攘,和之前脸上病态的痴恋不同,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仰慕。 在欢呼雀跃的气氛中,几台星舰停了下来。 陆云翊站在最前面。 他的身边则跟着很多拥护他的大臣,还有皇室的其他成员,所有灼灼的目光都看向他们凯旋的英雄们。 “我代表帝国,欢迎各位回家!” 陆云翊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夹道的呼声更加的高扬,在军舰门打开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童岁从旋梯上走下来,他身上穿着代表军团的制服,金属的勋章熠熠生辉。 而白星落在他的身边走着,刻意落后他一步,看起来就像是他身边得力的下属。 久违的山呼海啸包围着他,白星落一瞬间有些恍惚,记不清上一次被簇拥是什么时候了。 忽然,他的手心被握住。 白星落喃喃:“雄主?” 童岁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前拽了一步,变成了肩并肩的站位。 他道:“走吧,牵着我的手。” 相贴的手心就像是两颗贴在一起,共同跳动的心。 白星落无视周围喧闹的声音,用力反过来握住童岁的手,“嗯,雄主,我会一直握着的。” 今天的照片被传到了星网上。 除了在严肃板块的欢迎之外,在论坛里衍生出了更多话题。 [啊啊啊我酸死了,在现场,看到童岁殿下这么温柔地把那个虫拽过来,我狠狠的代了!] [感觉童岁殿下更蛊了怎么办,我好像被他超市啊!] [有没有虫能扒一扒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我真的好奇!] [完全查不到,连名字都没有,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 [听说暴风雪是两个驾驶位,还有一个不会就是这位吧。] [大概率是了!] [但我还是投白星落上将一票,毕竟这位的颜值和上将完全没法比啊!] 皇宫,会议室里。 “您这些日子看起来成长了不少,”陆云翊合上会议室的门,看向童岁身边,“这位是?” 陆云翊是认识谢飞白的,只是对能被童岁一直牵着手的这个军雌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童岁道:“你也认识。” “三皇子,好久不见。” 白星落卸下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张俊美的脸。 陆云翊惊了。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除了一开始的吃惊,想一想又觉得特别的合理。 白星落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虫,让他把童岁丢掉,简直比丢掉他的性命都难。 “一开始就在了,”童岁道:“暴风雪就是我和落落一起操作的。” 陆云翊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虽然有些后悔,但仿佛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机会。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他们坐了下来,开始说正题。 “陆霆那边,我已经加强了防御。”陆云翊道:“不过可能得要军团的配合,星盗丧心病狂,指不定被逼急了会怎么跳墙。” 谢飞白道:“我去安排。” “您有什么要补充吗?”陆云翊问。 童岁道:“我希望在星盗被捕后,开一个发布会,正式向所有虫澄清关于落落叛逃的污蔑。” 白星落一愣。 他没有想到雄主居然第一时间提起这个话题。 “这个没问题,我一定会安排好。”陆云翊道:“您和上将赶路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 结束了简短的会议,童岁和白星落坐上了回别墅的军舰。 几乎是在舱门关上的一瞬间。 童岁就被一股力道拽着,按在墙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瞬间覆盖上来,强烈而急迫。 童岁被白星落亲得有些腿软。 “落落,你怎么了?” “没,就是很想亲您,”白星落又覆了上去,从童岁牵住了他的手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 军舰很快落了地。 白星落这才不得不将童岁松开。 即使是已经接过这么多次吻了,童岁也依旧会脸红,生涩地抵抗不住他的侵袭。 “您还好吗?” “你,下次让我准备一下。” “嗯。” 白星落熟练地抱着童岁,走下舷梯,回到别墅。 虽然这里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住过了,但在管家和机器人定期的清理下,整洁干净。 童岁被白星落抱进卧室里,阔别了半个月,还是回到自己的床最舒服。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一回头,和站在床尾的白星落对上视线。 “雄主,好不容易回来了,应该要庆祝一下吧?” “嗯嗯,你要怎么庆祝?” 童岁正在认真思索着,忽然唇上被凉凉的碰了一下,他对上白星落那张放大版的脸。 对方眼眸深深的看着他。 白星落道:“其实您不用想那么多,您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说着,他再次深深的吻上了童岁。 接下来的时间,系统又被迫进入了马赛克时间,闲出屁来的系统只能联系自己的小伙伴们。 一点进去聊天框,就看到恋爱系统在吐槽。 恋爱系统;我真的无语死了,给我分的这个宿主,本来任务都成功了,结果他不听劝,就硬开后宫,偷吃被任务对象发现,当场一刀劈了,骨灰磨成了粉,就差拌饭了。 龙傲天系统:你这算什么,我绑定的宿主就整个躺平,都多少个三年之期已到了,反派都熬死了几个,他一动不动,居然跟我说人生的真理就是躺平?? 系统看了两眼这统生惨剧,就默默关掉了聊天框,连眼前的马赛克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只要能完成任务,和反派谈恋爱算什么?看马赛克算什么? 完成任务才是真理! 天黑下来后,童岁的光脑响了起来。 一只手伸出来,替他按了接通。 陆云翊道:“童岁殿下,已经收网了,您要过来看看吗?” “他睡着了。” 陆云翊一愣,犹疑道:“……白星落上将?” “嗯。” 白星落低下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童岁,手指拭去他眼角的泪花,“雄主累了,让谢飞白把他们好好看着,明天我和雄主过去。” 他说完挂断了通讯。 陆云翊愣在原地。 旁边的手下在问着:“童岁殿下什么时候来啊?” 陆云翊回想着白星落的话,还有他声音里平时没有的沙哑和餍足,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瞬间滚烫。 他们不会是一回去,就做吧。 “您怎么了,看起来脸好红?” “咳咳,没事。”陆云翊道:“童岁殿下操劳过度,今天暂时来不了。” “啊,那没事吧,要不要让医生过去看看。” “比医生还有用的虫,已经在旁边了。” 陆云翊回想起之前闻到的精神力,那种安抚的感觉不免让他脑袋放空了几秒。 意识到再想下去就要出事了,陆云翊晃了晃脑袋,把不该有的念头驱逐出去。 他朝一旁的属下道:“走,进去看看那些反贼。”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陆霆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怎么是你,快点把我放开。” “不行。” “你是听了童岁的话吧,他呢,让他来见我。” “他现在没时间见你,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吧,”陆云翊道:“哦,忘记告诉你了,余光霁也被抓了。” 陆霆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理直气壮道:“我是被陷害的,是他,童岁为了上位陷害我的,你居然站在他那边。”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陆云翊道:“这些话等着明天和全帝国的子民说吧,看谁会相信你。” 说完,陆云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童岁是被一阵香气给叫醒的,他恍恍惚惚地在床上滚了一个圈。 系统:【早安,宿主。】 童岁皱起眉头,眼睛还因为哭过有些酸,迟疑道:“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热情?” 系统:【有吗。我一直都这样啊(* ̄︶ ̄)】 好诡异。 童岁爬起来,虽然算不上有什么不舒服,但毕竟忽然把这种事情的频率调高,他的生理钟有些不适应。 他打开光脑一看,才发现昨天陆云翊给他打过通讯。 童岁记不清什么时候结束的,不过他那时大概已经困得睡了过去,应该是落落替他接的。 陆云翊之后还发来了一些发布会的进度,不得不说,陆云翊真的是行动派。 童岁回拨了通讯过去。 这次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陆云翊衣着整齐,他背后的发布会台子已经搭好了。 “早安,童岁殿下。”陆云翊道:“昨天休息得怎样?” “抱歉啊,昨天有点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陆云翊看着画面上的童岁,显然是刚起床就给他发通讯了,散乱的衣领遮蔽不住他颈侧的红痕,眼角还有些红意。 他看了两秒,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开门声。 白星落穿着围裙走过来,周身的温馨在看向他时脸色冷了下来。 接着他走到床边,取了一床毛茸茸的薄毯,将童岁整个裹了起来,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 白星落语气放缓,“雄主,您去洗漱吧,这里我和他谈就行。” “噢噢。” 童岁乖乖走了。 等身后的门关上之后,白星落的气场彻底冷了下来,就算他身上穿着围裙,也掩盖不住森冷的气场。 他冷冷道:“下次通讯打我这,有什么事和我说。” 第41章 虫族41 星网上关于童岁要亲自来发布会的消息瞬间传开了。 不止在帝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力, 就连附属的星球也都在持续关注。 这半个月,他们踏过的每一个星球, 都给这些虫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虽然不能亲眼去帝星看, 但第一时间蹲守了星网的直播间。 主会场设置了一层又一层的警戒,保证到时不会出任何差错。 时间一点点朝他们安排好的接近,台下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虫。 童岁深吸一口气, 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雄主,您很紧张。” 童岁拉住白星落的手,他手心微微湿润的水汽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白星落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微微粗糙的指腹划过指尖时带来真切的酥麻感, “今天一切就会结束了。” 是的。 一切都会结束了。 只要能顺利将星盗和陆霆扳倒,就再没有谁能更改白星落的轨迹, 他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完成。 到时, 童岁会将这一切都告诉白星落,让他自己做决定。 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是因为任务才刻意地接近,那他会选择离开, 努力让白星落原谅他一开始的目的不纯。 白星落率先走进纯白色的机甲, 朝童岁伸手, “走吧,时间到了。” “嗯。” 童岁拉住他的手,进了机舱。 看似庞大笨重的机甲立刻动了起来,以超高的速度驶向了发布会的现场。 台上坐着不请自来的皇室成员以及各位议会成员和大臣。 摄像机在半空中飞行环绕着各个角度, 将实时的画面传到星网的直播间里。 弹幕议论纷纷。 [听说今天要公布暴风雪的驾驶员身份。] [终于要公布了!] [如果不是暴风雪的驾驶员出现, 我们帝国就危在旦夕了。] [能出动这么大的阵仗,一定身份很不得了, 我都多少年没有见到这种场面了。] 忽然现场一阵海浪般的欢呼。 天空掠过一抹纯色如银星般的残影, 空气中的粒子似乎都滚烫了起来这。 比他们在战斗视频中看到的更加震撼! “救命, 好帅!!” “你是我的神!!帝国当之无愧的英雄!!” 随着距离的拉近,暴风雪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它纯白色的机身如同不染纤尘的崖尖雪,流线型的造型能最大的减少空气阻力,每一段弧度都昭示着虫族最尖端技术的瑰丽。 暴风雪轻盈地停在台上,单膝跪着降低了机身的高度。 随后机舱的门打开,所有的欢呼声都止住了。 他们屏息凝神看着那处。 直到两道身影出现在舱门,由于背着光,台下的虫们都被白寥的天光晃了下眼睛。 而飞在半空中的摄像机,清晰地将这历史性的一刻记录了下来。 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是我童岁殿下!!!] [不愧是我的雄主!] [呜呜童岁宝贝这段时间辛苦了,比上次看起来好像成熟了点,不过我更爱了(斯哈斯哈)] [太强了太强了,我是雄虫我都只能说respect!] [等等,隔壁的那个是?] [听说暴风雪是双驾驶位,呜呜能和童岁殿下精神力共感,那得有多爽啊。] 就在直播间讨论不停时,白星落抱起童岁,展开了自己身后的翅翼。 巨大黑暗的翅翼如同晦暗混沌的黑洞,让所有的虫心生畏惧。 强大的雌虫,拥有最强大的翅翼。 这翅翼虽然冷冽强大,但在童岁的面前则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更像是守护者。 童岁被抱着平稳落了地,白星落将身后的翅翼收敛起来。 身后的虚拟屏幕将他们的脸放大。 又是一阵尖叫声。 童岁的黑发微微有些凌乱,脸颊发烫,被抱在怀里的样子引起了一片骚动。 “呜呜呜好乖啊!!” “谁能拒绝一个香香软软的雄主呢?” “能让我也抱一抱吗?呜呜呜……” 童岁被白星落轻轻放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白星落那双淡色的眼睛,而白星落似乎没听周围的调侃,手指将他军服上的褶皱轻轻抚平。 亲昵的动作又引起台下的一阵哀嚎。 童岁拉着白星落的手。 他们被所有虫注视着,却没有掩饰过这亲密的关系。 童岁走到立式礼仪台前,抬手调整了下麦克风的角度,“大家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今天我想郑重的澄清一件事。” 因为他严肃的语气,台下调侃的声音弱了很多,几乎都在认真的听他讲话。 “有关于白星落上将叛离帝国这件事,在星网上谣言四起,我很希望谣言止于智者,但显然有些虫并不理智。” 童岁道:“所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那些虫,白星落从来没有一刻背叛过帝国,即使是在被污蔑,被星盗抓住的艰难时刻,他也依旧在保护帝国。” 台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喂喂!你什么说话态度啊?童岁殿下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 “你们能不能别打断?” 童岁扫了一眼台下,骚动立马停止了,“我会这么说,就一定会拿出我的证据。” 几只吵起架的虫羞愧的低下了头。 童岁道:“你们很好奇的暴风雪,它的驾驶员就是我和白星落上将。” “什么?” “这怎么可能?刚才看到的明明是——” 台下所有虫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站在童岁身边的那位其貌不扬的雌虫。 下一秒。 就见那雌虫掀开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他们无比熟悉的冷峻面容。 全场顿时间一片哗然。 童岁道:“从一开始,白星落上将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驾驶暴风雪。 一个背叛帝国的雌虫,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些事?”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虫耳朵里。 以前提出过质疑的虫们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纷纷在弹幕上面打出自己的道歉。 [白星落上将,对不起,我错了。我为我之前发表过的言论为你说声抱歉!] [是我胡乱猜测,中了星盗的陷阱,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帝国之星,请不要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对不起!] [对不起!白星落上将!] [我恳请恢复白星落上将的职位!他是无罪的!] 一时间,#白星落上将对不起#成为了星网上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童岁道:“另外,星盗团确实是有深入内部,但你们完全找错对象了。 现在你们看看,到底是谁才是那个叛徒。”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收到指令的军雌,将一道身影给压了上来。 那道身影被推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沉的声响,最后被摁着跪在地上。 陆霆抬头看见童岁,咬着牙根,恨不得将他大切八块,“快把我给放了!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台下顿时一片议论声。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陆霆出现,而他此时已经没有平常的高高在上,因为记恨让他的面容看起来狼狈又扭曲。 “怎么会是他呀。” “是不是抓错了?我一直还挺喜欢他的。” 陆霆听到那些质疑的声音,趁势道:“童岁你故意污蔑我,为的就是得到虫皇的位置!” “污蔑你?”一直站在旁边的陆云翊打开了那段语音,“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过什么话吧。” 语音里清晰的记录了他和余光霁的对话。 在听到杀死老虫皇的刺杀时,台上的皇室成员们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不敢相信陆霆居然这么丧心病狂,不仅勾结了星盗团,甚至做出这么无法原谅的事情。 之后还一直这么虚伪的保持无辜的形象,想起来他们就直犯恶心。 他们怒骂道:“陆霆你还是虫吗!”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帝国对你这么好,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陆霆听着这段语音,脸色慢慢惨白下来。 “不,语音是可以伪造的!”陆霆还在狡辩,“他们都是串通好的,陆云翊,你收了童岁多少好处!?” “如果语音可以伪造,那么昨天监狱发生的事呢?你又怎么解释?” 陆云翊点了点头,剩下的星盗和监狱的管理员通通被压了上来。 监狱的管理员见到这样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还不等盘问,就倒豆子似的全部讲了出来。 而最后被压上来的虫,没有那些虫的狼狈,甚至还有些轻蔑。 “余光霁,好久不见。” 白星落居高临下,面对这个一直以来交手的敌人,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余光霁被摁着跪在地上。 “喂,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想被你同情。愿赌服输。” 他的视线从白星落身上转移到他旁边的童岁。 近距离第一次见到这位他想要见到的雄虫,乌发白肤,比照片里的更加好看。 只可惜他被抓了,不然还真的想再闻一闻那精神力,重新体验一次那种蚀骨的滋味。 就在这时,陆霆忽然指着他道:“我是被他威胁的,我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这么做。都是他指使的!”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余光霁皱起了眉头,身上气压也陡然沉了下来。 “是你自己提的合作,也是你害怕暴露,做着成为虫皇的梦,答应我把所有星盗放出来的。” 余光霁的一字一句都碾压在他最后的希望上,“白星落的确没有背叛过帝国,是我故意骗了你们,但他陆霆是自愿的叛徒的。” 话说到这一步,所有虫都明白了一切。 这时,台上的一位年迈的虫站了起来道:“我们议会连同帝国审判院一致决定,立刻革去陆霆的爵位,发配荒星,永远不许回来。” 陆霆摔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幽暗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童岁那张漂亮的脸。 “不,不,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任由他挣扎,等待在旁边的军雌依然围了上来,要强行将他拖走。 陆霆耗尽自己的力气,忽然猛的朝童岁扑过来。 台下一阵尖叫。 但他还没有碰到童岁的衣角,就被一股森冷的精神力压制住,重重摔在地上,精神海一阵剧痛,那颗晶核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陆霆顿时慌了,他看着白星落的眼眸一暗,“你动了不该动的主意。” 脑海里的晶核也应声破碎。 而反应过来的守卫统统围了上来,挡在童岁的面前,心脏剧烈砰砰砰狂跳。 就差一点,就让这个叛徒差点伤害了童岁殿下。 被围在后面,团团保护住的童岁,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白星落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24小时的时限吗? 童岁的思绪被他们跪倒的声音给打断了,以台上的议员们为首,朝着他叩拜。 “童岁殿下,我们恳请您答应成为虫族新一任的虫皇,在您的带领下,帝国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台下的虫们也在高呼着他的名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白星落听着虫们簇拥着童岁,喊着他的名字,虽然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心里有些复杂。 像是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珍宝,却要因为他无法掩盖的光芒,被迫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童岁是最佳的虫皇选择。 白星落也是这么想的。 但成为虫皇代表的需要背负很多的义务,他身边会多很多虫,不再是唯一需要他。 甚至会多很多的雌虫。 白星落尽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挤出一个轻笑,“雄主……” 他还没有说完,童岁就已经穿过那些跪倒的虫群,来到他的身边,身上那股香香甜甜的气息将他整个抱住。 白星落僵住。 童岁抱住他的腰,察觉到他悬在半空的手,拽过来紧紧握着,声音很轻很软,“落落,不想笑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 他握着白星落的手转身,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抱歉,我想我并不适合成为虫皇,因为我只喜欢白星落上将,没有才能,更没有兴趣被条条框框束缚住。” 相贴的手,在这一刻十指交扣。 白星落恍惚的听着童岁的话,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偏偏手心的热意告诉他,这是真的。 不止白星落愣住了,所有虫包括直播间后的虫都没有反应过来。 欸!!? 怎么会有虫愿意亲手让出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可是统领整个帝国的虫皇位置啊! 带头跪下来的那个老议员代表道:“您真的想好了吗?这个位置非您莫属。”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找不到比童岁更加合适的选择。 童岁道:“我考虑清楚了。” 台上台下议论纷纷,直播间也是一阵哭天抢地。 [为什么要拒绝呀?] [除了他之外,没有虫可以当选了吧?] [我不管我不管,在我心里虫皇只有童岁能当!什么规矩都不重要!] “您要是对皇室的规矩有所顾虑,这些都可以商量。” 童岁道:“即使我只有一个雌君?” “这。” 历史上的虫皇哪个不是数不清的雌虫包围,一大堆的后裔,这样的行为确实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 怎么会有雄虫真的愿意守着一个雌虫,等年老色衰了,难道不会产生腻味吗? 但童岁接下来的话更加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童岁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更好的选择,陆云翊,这些日子都是他在处理政务,他的能力你们应该心里都很清楚。” 被点到名字的陆云翊一震,他慢慢抬头道:“童岁殿下,我是雌虫,是没有权利继承虫皇的位置。” “雌虫有什么关系吗?虫皇需要背负整个帝国的命运,只要能力足够强,就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像是一股带着力量的泉水,流淌进在场每一位雌虫的心里,替他们将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这这这……” 老雄虫议员不敢反抗他说的话,但实在有些离经叛道。 白星落道:“雄主,您做出了一切决定,我都支持。” 迟钝了几秒的台下,忽然发出一声熟悉的支持声:“我代表华纳家族发声,雌虫也可以当虫皇!” 说话的正是佩恩华纳,他抬着头满含敬佩的看向童岁。 不止是因为简单的仰慕,如果不是他的提醒,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儿了。 “我支持!” “我也支持!” 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了,顶不住压力的议员们相视一眼,“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试。” “这或许会是虫族新的里程碑。” 童岁道:“三皇子殿下,您愿意试试吗?” 陆云翊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仿佛陈久积压在心中的云雾突然拨开了,他心跳的频率不受控制。 陆云翊以前也有过挣扎,但他后面已经认命了。身份之间的差距不是他的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可童岁认同了他。 许久之后陆云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沙哑道:“我愿意为帝国献出我的生命!” 全场掌声雷动。 童岁轻笑,柔软的黑色鸦羽遮住一部分瞳孔,干净的不像是这个世界所有的。 比起他,陆云翊才是最适合的选择。 —— 在热烈的注目中,所有虫目送童岁和白星落重新回到机甲。 机甲如同一道流星般划过。 最后落在别墅前的草坪上,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机器人被这个庞然大物给吓到了,喷头开始乱滋水。 “检测到未知入侵物,开始攻击,滋滋滋滋——” 农业用小机器人滋出来的水连机甲的外面都没法打湿,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机甲落地后却迟迟没有打开舱门。 因为在狭窄的驾驶舱内,童岁被白星落摁住了肩膀,身上的传感线还没有拆掉。 通过共感,童岁可以感知到白星落现在的所有想法。 童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一切甚至不需要宣之于口,白星落主动缠上来的时候,童岁也没有避开。 “雄主,您现在知道我的想法,会害怕吗?”白星落淡蓝色的眼眸在光线暗淡处总会有些沉郁。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贴上来,白星落看着他,“您的共感比您更加诚实,雄主。” 童岁凑近,不太熟练的在白星落的薄唇上碰了一下。 “我只会喜欢你一个。” 白星落再也压抑不住了,他将童岁扑倒。 狭窄的机舱内再次被精神力充盈,比以往更加的浓郁,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 —— 白星落将童岁抱下机甲时,踩到了一脚的水。 农用小机器人已经累的不行,它滋滋啦啦地道:“欢迎主人回来,未知入侵物……不动啦。” 白星落看了一眼农用小机器人,怀里的童岁也探出了头,摸了摸它圆溜溜的脑袋。 他眼角还带着泪花,手指都是烫的,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让农用小机器人产生了程序错误。 它开始呜呜呜的哭泣,“主人受伤啦!主人被这个坏家伙打伤了呜呜呜!” 童岁看了眼罪魁祸首的白星落。 “不是被打伤哦,”童岁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哄着不太智能的小机器人,“今天的菜浇了吗?” 小机器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义务,嘟嘟嘟的滚动轮子跑去照顾自己的菜。 白星落这才抱着童岁进了卧室,轻轻将童岁放下来。 机舱毕竟到处都是硬的金属,又凉又冰,白星落害怕时间太长了,让雄主生病了。 “雄主,我们继续吧。” 童岁道:“落落,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有件事要告诉你吗?” 白星落听着他说话,却没有停下来吻他的动作,声音微微有些哑,“很重要吗?” “嗯。”童岁抿了抿唇,想起了24小时的时限,心一横还是说了出口,“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虫,我是任务者,我的任务是拯救你。” 在他说完的那一瞬间,童岁感觉贴在脖子上热烈的唇冰凉了下来。 第42章 虫族42 在童岁说将这些任务的信息出口时, 脑海里的系统就开始吐槽了。 系统:【看吧看吧,我就说没有人会接受自己的真心被欺骗了, 要是反派黑化了, 任务失败,你就别想离开了。】 童岁没有太多精力去听它讲的那么一大长串,他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别想离开了。 他的确没有想要离开, 但如果白星落真的很生气,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话,他…… “任务者,拯救我?” 白星落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的这几个字, 身上的气压陡然降低,压得童岁喘不过气。 “这是什么意思?” 童岁黑色的鸦羽轻颤了下, 湿漉漉的眼睫抬起, 在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眸时,浑身都害怕地轻颤了下。 “你要揍我一顿吗?” 童岁想如果他可以解气的话,也是可以的。 白星落气笑了, 他身上的黑暗仿佛和四周融为了一体, 朝童岁靠近, 一点点挤压侵占他的视线,“您的意思是,做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您的本意?” 白星落的指尖碾过他的脸颊,熟悉的触感却有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含义。 眼前的白星落是危险的, 仿佛一头随时待命的狮子, 只要他一挣扎,随时有可能被咬住脖子。 童岁张开嘴, 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他的确有把这个世界当成是任务世界, 包括任务对象, 但从一开始看见白星落时,看到他眼底的晦暗和落寞时,他就已经没有办法用理智将所谓的任务和现实区别开了。 在他的眼里,白星落从始至终都是活生生的存在。 而他做的事,更不是系统和任务所强加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忽然,唇上传来一阵细密的疼。 童岁垂下眼皮,眼睫上带着些水汽。 他看起来永远都是这么的无辜,即使是做了这么可恶的事,也依旧可以让他心动。 白星落狠狠地吻住他,和以往的温柔不同。 这次的吻来的急躁又强烈,仿佛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急于求证些什么,混合着淡淡的铁锈味。 童岁被亲的没有反抗的力气,脑袋运作得更慢了,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就像那台放在庭院外呆呆的小机器人,眼角渗出些水痕。 白星落像是一匹贪婪的饿狼,连那点水痕都被吻走。 “您跟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出于任务吗?” 那些互相感应的纠缠,一次次低语喊着他的名字时,为他红了眼眶,露出的所有隐秘的情绪。 “这些,都是所谓的任务吗?” 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比平时更多了些雾气,像是浸泡在泉水中的玻璃球。 一想到童岁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和别人做过任务,白星落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沉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张开嘴,轻轻的啃咬他的颈侧到脸颊,“您也用同样的方式拯救过谁?” “和他们比起来,我算什么?嗯?您的一个玩具吗?” 童岁的皮肤比较细,平时稍微用点力气,皮肤都能红一片,更别说直接上嘴啃了。 仿佛是为了泄恨,童岁的脸上被咬得一个又一个的牙印,算不上很痛,就是有些麻。 “您被亲一下就受不了,是怎么和他们做任务的?” 他越说眼底的阴郁更浓,仿佛要在自己的幻想中,将那些人统统都杀掉,嚼碎了吃掉才好。 他身上黑暗的气息越来越浓。 “没有他们……” 童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弱弱的响起,拉住了他的衣襟,“你是我做过的第一个任务,而且……也是我亲过的第一个。”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因为沾上了些鼻音显得模糊不清,可却像是一道指令,将白星落从黑暗里拔了出来。 白星落眸色沉沉。 他紧紧盯着童岁,看着他眼角红红带着泪花,脸上都是自己胡乱咬出来的印子,看起来委屈得很。 “我会和你做、做那些事,才不是因为任务,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童岁越说越觉得委屈,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 系统偏偏还在这个时候拱火。 【让你别说你非不听吧,来吧,反正任务做完了,我们直接死遁离开这个世界。】 童岁顺着系统的蛊惑,从被子里闷闷道:“落落,你要是觉得真的接受不了我做错的事,你别担心,那我会很快从这个世界离开的,你就不用生气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给扯开了。 童岁惊慌地看着他。 白星落急切地抱住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紧绷,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血脉中。 “不许走,不可以把我丢在这。” 他相信雄主真的可以从这个世界轻易地离开。 那一瞬间他真的慌了,他没有办法想象接下来的岁月怎么度过,他只能紧紧地抓住眼前他能抓住的实体。 “我不生气了,您别走。” 童岁可以感受到后背传来的跳动,白星落的心跳频率很快,咚咚咚,每一下都有力而急促。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和你坦白的,我来这就是为了改变你的人生轨迹。” “现在任务做完了对吗?” “嗯。” “那,您要离开了吗?去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白星落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原本的声线,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剖开他的心脏生生挤出来的。 童岁转过身,“按照正常的流程是这样的,但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和你在一起,”童岁凑近,轻轻的碰上他的唇,“落落,我只有这件事骗了你,其他的都是真的。” 唇上有细小的伤口,挨到的瞬间,童岁嘶了一下。 随后便被白星落温柔的唇覆盖了,温柔清浅得仿佛要将他溺毙在这片温柔中。 “……落落,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永远和您在一起。” 接下来,系统又被报复般的糊了一脸的马赛克。 麻了。 就知道宿主根本狠不下心! 这份喧闹直到天边泛起了白才结束。 今天的白星落似乎精力格外的旺盛,缠着他仿佛怕一松手,自己就会从他的面前凭空消失。 童岁已经困得不行了,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白星落还直直地盯着他。 他迷蒙道:……“怎么了?” 白星落道:“我想知道,您的从前。” “嗯,”童岁用仅存的意识慢腾腾道:“那里叫蓝星,我们的观念上人人生而平等,那里也没有精神力,我是很普通的,就是个天天学习的学生……” 他絮絮叨叨说了些乱七八糟的,甚至没有清晰的逻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白星落替他盖上了被子,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其实他很早就可以感受到,雄主和那些雄虫完全不同,但他没有想过童岁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虫族的寿命虽然比起人类短短百年的岁月要长,他们大部分寿命在两百,但也是有限的。 白星落靠着床头,眼底的情绪浓稠复杂。 他太贪心了,他想永远陪在雄主的身边。 天边大亮,白星落一夜无眠。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他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慌张地坐起来。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白星落走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雄主,”白星落的身上清爽又冷冽,在他还在发蒙的时候,走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童岁被他吻得快喘不上气,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白星落犹觉不够,又想凑上来。 被童岁伸手挡住了,他雪白的耳尖红透,“我还没洗漱。” “嗯,我抱您去。” 他很顺手就把童岁给捞起来了,之后的洗漱穿衣服,白星落都帮着弄,一刻都没离开。 最后,白星落将童岁抱出去,拉了张椅子将他放在料理台旁,“我做早餐,您等一会儿。” 以前都是把他放沙发的。 而且今天白星落做一会儿菜,就抬起头看他几眼,像是害怕他跑了。 早餐做完后,童岁正常吃着,而白星落就吃了几口,剩下的时间一直在看着他,像是光看着就能吃饱了。 童岁实在忍不住问:“落落,你今天怎么了?老盯着我,有什么事你说吧。” “没事。” “……好吧。” 童岁只能继续吃早餐,他吃得不多,就放下了筷子。 他和系统道:“你说他还在生气吗?” 系统:【我不理解,但你脱离这个世界的可选择机会不多了,你真的不离开吗。】 “嗯,不离开。” 见童岁放下了筷子,白星落道:“您吃饱了?” “嗯。”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双脚悬空,被抱进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们去做些消食的运动吧。” 童岁:“……”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吃早餐只是幌子,接下来才是正题的错觉。 情到浓时,童岁听见白星落的声音,“雄主,您不可以提前离开,这是您给留给我的时间。” 这就是今天这么反常的原因吗? 童岁胡思乱想着,听到系统的通知声:【24小时的自主选择时限已过,您放弃离开,已经自动选择留下,将会在任务对象白星落的寿命耗尽时自动脱离。】 然而,白星落仿佛还是没有安全感。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童岁没有走出过这栋别墅,光脑上的事务也是白星落在代办。 童岁完全变成了一条咸鱼,他的活动空间固定在餐厅、浴室和床。 系统先受不了了。 它看了这么久的马赛克,童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天,白星落亲他的时候,童岁摁住他,“不弄了。” 白星落的眼睛暗了一瞬,一脸哀伤道:“您对我腻了吗?” “我没有,但你不觉得做这样下去,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吗?”童岁道:“陆云翊刚上位,军团也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处理吧。” 童岁认真和他说话,白星落又凑了上来,把气氛又拉向了暧昧。 “这些都没有您重要。” “……你别说情话,我很认真的,”童岁害怕自己被他哄一哄,又妥协了。 他表情严肃,“最多,一天一次。” “太少了,雄主,您果然对我腻了吗?” 白星落凑上来,像是生闷气的小狗,咬着他的锁骨,落下一个个泛红的牙印。 童岁迟疑:“……少吗?” 对比起他们这段时间确实是少,童岁退让了一步,“那两次吧。” 见白星落似乎还不是很满意,童岁连忙道:“不许讲价了!” 再讲下去,那和原来没区别了。 “好吧。”白星落道:“那今天的份额还没用完。” 于是系统又看了几个小时的马赛克。 “还剩一次。” 白星落嗯了声,眼神直勾勾的,童岁体贴道:“……你还要继续吗?” “不,我要留着。” 不然接下来的一整天太煎熬了。 这时,白星落的光脑响了,他点了接通。 语音通话。 谢飞白的声音传来,“上将,怎么是语音啊?” “不方便。” 听到白星落的声音,谢飞白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噢噢,是这样的,军团最近太懈怠了,所以我想让您过来训一下他们。可以吗?” “不了,我——” 忽然白星落的手被碰了碰,他转头,童岁小声道:“去吧,我好久没出门了,陪你一起去。” 白星落反握住他的手,“好。” 通讯挂断后,谢飞白回想着那道小小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点点沙哑。 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虫见到童岁。 包括陆云翊的登基仪式,去了好几封邀请函都被拒绝了。 谢飞白有些没晃过来神。 刚才他听见的是,童岁也会一起来? “怎么了,上将还是不来吗?”属下问。 谢飞白抿了下干涩的唇,“不,上将会来,而且童岁殿下也会一起来!” 于是这个消息在军团传开后,原本死气沉沉的训练营瞬间热腾腾起来。 除此之外,还吸引来了许多大佬。 其中就包括原本打算去别的星球考察的陆云翊,二话不说就改期了,还有打算去度假的佩恩,也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军团训练营。 以至于童岁他们换好衣服,来到训练营时,白星落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童岁猜到了白星落在想什么。 “落落,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 童岁轻轻拉住他的手,“我们蓝星只会喜欢一个人,也只会和一个人缔结良缘。” 白星落却忽然道:“雄主,我可以亲你吗?” “嗯?” 童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吻住了。 那群雌虫他们远远地看见两道缠绵在一起的身影,抱着一些小心思的雌虫见了瞬间就脸白了。 “看来我们还是没戏。” “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显然他们小看了上将,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宝物让出来。 于是等童岁红着脸,走过去时,这些雌虫都安分了不少,简单客套的,打了招呼就都走了。 陆云翊留了下来,道:“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可以吗?” 童岁看向白星落,后者虽然眉头皱成了川字,不太情愿但还是嗯了声。 透明的二楼玻璃露台。 童岁和陆云翊在上面。 下面的训练场一览无余,白星落眯着眼睛走过去,一帮军雌都发了个抖。 他身上的气压太低了。 许久没见,反而更加恐怖了怎么办。 白星落道:“训练不认真?来吧,让我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那一大帮军雌被白星落几招就打趴在地上。 他的动作流畅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却招招直逼要害。 谁都不可能在他手上多过两招。 露台上的童岁看得鼓起了掌,他打开窗,道:“落落,太强了!!” 白星落动作微顿,转头冲童岁笑了一下,晶莹的汗珠在日光下微微发着光。 接下来,那些军雌忽然感觉这致命的低气压松泛了不少,救了他们的命。 陆云翊站在童岁旁边,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好久不见,我很感谢,如果不是你,我绝对不敢相信我能坐这个位置。” “那是你的实力匹配,”童岁转过头,“你的能力很强,完全可以改变这个帝国的现状。”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 “嗯……”童岁笑,“你非要感谢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更改一项制度。” 陆云翊:“什么?” 童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让虫去修改。” 陆云翊看向不远处训练场上白星落的身影,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白星落能遇到你。” 他们没有单独待多久。 童岁就下来了,靠近白星落时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 童岁抬起手,“看拳!” 白星落单手握住他的拳头,顺势将童岁拉过来,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白星落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肌肉也被日光晒得有些滚烫,热融融的。 童岁感受到了白星落身上日光混合着荷尔蒙的味道,“训练完了吗?” “差不多了。”白星落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陆云翊,“你们聊完了?” “嗯,怎么啦?你还想我跟他多聊几句吗?” “不想,你们聊的够久了。” 实际上他们只单独待在一起几分钟,但是只要童岁和别的雌虫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会觉得特别的漫长。 白星落道:“我带您去我办公的地方看看。” 训练场太晒了。 童岁的皮肤特别白,这些天没有出门,白的几乎像是半透明的羊脂玉。 童岁走了几步路,就被晒得皮肤泛红,这副身子的体质就是这样子,娇气的很,受不得一点苦。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长。 童岁坐上电梯,打开的时候看到白星落的办公室和他本人的风格特别像。 简洁干练。 一眼看过去,基本上没有凌乱多余的东西,他的桌子很大,但是桌面上东西特别少。 大部分重要的文件都被归档在后面的一整面大书柜里。 童岁看了一圈。 走到桌子后面的书柜上,书柜里的每一份文件都是严谨按照时间线排序的。 他甚至可以脑补出来,白星落在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应该是轻轻蹙着眉头,骨节分明的手划过文件袋,手背的青筋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这时,一只手从他背后环过,将他的腰揽住。 童岁被放在桌子上。 白星落手里多了一条打湿的毛巾,替他仔细将外面被晒红的皮肤擦了一遍。 童岁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抓住他的手,有些淡淡的淤青,“你别光顾我呀!” “你的药箱放在哪呀?”童岁用自己的手袖替白星落擦了擦脸颊的汗珠,“是刚刚弄的吗?” “嗯。” 白星落拉开抽屉,拿出小药箱,在童岁低头认真替他擦完药时,低声道:“雄主,今天还有一次。” 童岁的耳朵腾一下就红了起来,比刚刚被太阳晒过的红还明显。 “那、那我们回去吧。” 童岁作势要从桌子上下来,却被他一只手摁在了原地。 那只手是他刚上过药的,力气却其大无比,完全就没有一点点的影响。 “才出来没多久,这就回去吗?” “那咋办呀?”童岁道:“难道你要在这种地方吗?不行的,会被看见的。” “不会的。” 白星落按了下手边的按钮,只听门一声咔嚓的落锁,“这里存放了很多机密的文件,不可能会有窃听器或者监视器。” “……噢。” 童岁转过头,视线对上白星落不加掩饰的眼底,颤了下,“但还是不行,我们回去再说吧。” “在这说也是一样的。”白星落将童岁往前扯了一点,“我的桌椅都是配套的,而且质量很好。您要不要试试?” 童岁说不过他,只能妥协。 “……好吧,那我试试。” …… 白星落的手掌摁在那面干净的书柜上。 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支撑而微微隆起,书柜上的玻璃被他手上的热气带起了一片白白的水雾。 “您和陆云翊单独在一起聊了什么,他又对着您痴心妄想了吗?” “没有,我们没说什么。” “真的吗?”白星落看着他,用手轻轻拂落他眼睫上的水珠,“您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着我。” …… 谢飞白拿着一份文件,敲了敲白星落办公室的门。 半天,里面没有动静。 “嗯?” 谢飞白疑惑的抓了抓头发,奇怪,明明听他们说上将是在这里的呀。 他抬手又敲了敲门。 然而在一墙之隔的门后,童岁和白星落谁都没空去开门。 童岁看着门缝下那片被遮住的光线,有些担忧,不由地分了神。 白星落道:“您别怕,他进不来的,而且这门隔音效果很不错,他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童岁嗯了声,但身体依旧是紧绷的。 还是很紧张。 白星落只能在光脑上给谢飞白去了一条信息,信息内容无比简单,就三个字。 “不方便。” 第43章 虫族43 谢飞白看着那条消息, 秒懂。 随着门缝下那片阴影消失,白星落的指腹摁在童岁的下颌处, “好了, 他走了,我们继续吧。” 夜色沉沉,办公室里点起了灯。 童岁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那盏灯火, 眼睫上还沾着点点的水汽,被白星落俯身用薄唇吻走。 童岁的眼睫颤了下,缓慢地低头看他。 虽然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这些事情了,但每次他都还是有些不适应。 白星落纠缠他的时候, 神情和平时截然不同,恨不得把他每一寸皮肤和骨肉分离, 统统都品尝一遍。 在他发呆时, 白星落熟练地替他整理衣服,试图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但长时间的堆叠已经形成了深深的痕迹。 “落落, 明天我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明天就知道了, 这是个惊喜。” 白星落目光沉沉, 直起身子。 他将童岁眼前的灯光罩住,宽阔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这幅风雨欲来的模样,童岁看过了太多遍。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张薄唇就又贴了上来。 他好像永远都吻不够, 要将自己满腹的爱意和滚烫融进这个吻中, 一点点喂给童岁。 这个吻几乎让童岁从桌子上滑下去,却被那只手死死箍住了腰侧, 亲到他快要窒息时才被松开。 白星落的声音格外晦涩, 却夹着一丝笑意, “您现在告诉我,我从这一刻就开始期待了。” “你,别太期待,” 童岁声音还有些不稳,额头靠着他的胸膛,呼出的热气都带着淡淡的香甜,他小声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的。” “您为我准备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很高兴。”白星落道:“您累了吧,等文件送过来,我们就回家。” “嗯……” 谢飞白被白星落的通知叫了过去。 他手里拿着文件,远远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白星落。 “上将,给。” 在白星落接过文件时,谢飞白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虽然乍一看和平常一样都是冷冰冰的,但仔细瞧会发现他的嘴角是轻轻翘着的,银发似乎都比平时更加有光泽。 这就是雄子的魅力吗? 他在白星落低头查阅文件时,看到了一枚新鲜的牙印。 在颈侧紧贴着动脉的位置,圆形小巧的牙印,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盖上去的。 谢飞白不由看向旁边的办公室,大门关着,但那位一定还在里面等待着上将回去。 白星落大概看了一遍,他合上文件,“我带回去处理,明天不过来。” “对了,上将,我还有一件事。”谢飞白道:“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白星落:“出什么事了?” 谢飞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看到您幸福的样子,我就有点想去相亲。” 白星落点头。 “嗯,批了。” 谢飞白眼底欣喜,兴奋地敬了个军礼,“谢谢上将,那我先走了!” 白星落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笑了下,拿着文件走回办公室。 童岁正在脑海里和系统讨论着。 童岁:“你说什么地方比较适合庆祝约会啊,落落会比较喜欢,餐厅?游乐场?” 系统:【这两个地方应该是你会比较喜欢吧。】 童岁:“……那你有什么好提议?” 系统:【任务对象的话,你约个大床房他应该会最高兴,大不了我再看一天马赛克。】 童岁:“……” 虽然系统的话有些直白,但,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他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开始搜索起了酒店。 系统升级之后满脑子的学习资料,主动请缨道:【这些交给我来安排吧,宿主!】 “哦,那好吧。” 童岁对这些酒店房间也不太懂。 在他看来,只要房间够舒适就可以了,系统愿意代劳当然更好啦。 “您在看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靠近,童岁着急忙慌的关掉光脑,“没,没什么。” 应该没有看到他的搜索内容吧? 好在白星落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延伸,而是将他抱起,乘坐机甲回了家。 洗完澡后,白星落去了隔壁书房处理文件。 久违的把童岁单独放在了卧室。 要是换在他以前的生理钟,平常这个时间点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然而今天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嗯……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系统也有些不适应,感叹:【今天没有马赛克看。】 是的。 童岁想起来缺了点什么,他摇摇头,那这种奇怪的念头抛到脑后。 他打开光脑开始选起了明天的其他场所。 白星落将这段时间落下的文件统统处理好。 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卧室的门打开后,一束弱光从外面延伸进室内,看到了床上微微的隆起,白星落几乎不发出声音的关上门。 他凭借着习惯坐在床边后,侧过头,去看裹在被子里的童岁。 童岁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很紧,额头上被热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白星落伸手将那被子扯了扯,本来就没怎么睡着的童岁抬起眼睫。 “……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无助的柔软,从卷起的被子里伸出热腾腾的手,抱着他,熟练地钻进他的怀中。 白星落扶住他的肩膀,用唇吻去他额头的汗珠。 “下次您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我睡不着……”童岁道:“我习惯了你抱着我睡,你不在,总觉得好奇怪。” 他习惯了被白星落紧紧地抱住,肌肤相贴时,他可以听见那有力的心脏跳动,给他无限的安全感。 而童岁试图用裹住自己的方式替代这种安全感,但很显然失败了。 “我知道了,”白星落紧紧抱住他,童岁委屈的语气几乎快让他心都化了。 他低头轻轻吻住童岁,安抚式的哄道:“下次不会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 白星落的柔和,让童岁掌握了主导权。 在他的唇上没有章法的轻咬,碰他的牙齿,上颚,亲着亲着,大概是亲累了,渐渐没了动静。 童岁任由他抱着,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呼吸平稳,纤长的睫毛柔顺地垂着,完全不设任何防备的样子,乖巧又平和。 白星落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耳边,喃喃道:“晚安好梦,我亲爱的雄主。” 第二天醒来时,童岁已经忘记了昨天自己说过的话,发现白星落抱着他,还吓了一跳。 “您醒了。” 童岁盯着白星落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想起来昨天自己说的话。 他还以为那是在做梦,没想到都是真的。 童岁的视线挪到了白星落的薄唇上。 虽然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对着白星落的嘴又咬又啃,最后太困了,居然亲着亲着就睡着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星落摸了下自己的唇。 “您要再亲一次吗?” “我、我不用了。” 童岁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慌张地拖鞋都差点没记得穿,溜进浴室里,耳朵有些没用的红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挺怪的。 虽然是他满足白星落,但一直都是白星落占主导的地位,包括接吻,他一直都是跟着走,这么多次下来也没有半点长进。 顶多会在真的受不了的时候,轻轻哼两声,或者推一推白星落。 可真的让他自己独立来,童岁却有些不想的。 他没有主动性。 很多时候不是白星落永不磨灭的热情,童岁估计就已经彻底摆烂了。 吃完早餐后,白星落道:“要出门了吗?” “嗯嗯。” 他们开的是一艘很低调的小型星舰,只有两个位置。 星舰有自动驾驶功能。 童岁输入了地址,它就自动开始启动导航。 星舰虽然小型但是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白星落看着眼前的建筑。 恢弘的建筑上写着——帝国婚姻所。 而童岁拉着他的手往里走,白星落微愣,停在原地没有走。 “雄主,您来这做什么?” “你忘了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要把雌侍改成雌君。” “可是这还没有到一年。” 帝国为了保护雄虫的稀少性,规定了只有拥有雌侍才可以立雌君,不然只能等到一年之后,再次申请。 “我昨天和陆云翊提了需求,他同意改掉这项规定,所以不用等一年啦。” 原来雄主昨天在二楼露台和陆云翊讲的是这个。 见白星落还在发呆,童岁晃了晃他的手,“走吧,我们改完还得去庆祝呢!” 婚姻所里的业务员在窗口后面聊天,聊天的内容是对帝国昨天发布的修改条例。 “这真的会有虫来修改吗?” “别想了,哪个雄虫不想多找几个雌虫伺候自己啊。” 就在他们正聊着天,忽然大厅传来了骚动。 只见两道格外相配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们天然和其他的虫不同,过分的养眼和醒目。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童岁殿下和白星落上将吗? 围观的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近在星网上磕的最多的cp就是他们了。 什么一起并肩作战,我的身边、你是唯一。 这些磕的虫们头昏眼花,比看偶像剧带感多了。 但毕竟来婚姻所要办的业务无非也就那几种,难道他们是来离婚的? 他们磕的cp要be了? 已经有虫打开光脑进行拍摄了。 星网上各种哀嚎的声音不断: [虽然我很馋童岁殿下,但是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全帝国也就白星落上将和童岁殿下在一起,我会祝福了。] [他们真的是来离婚的吗?可是看起来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啊,手都还牵着!]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看到婚姻所发了个新条规,链接http://……] [是去把雌侍改成雌君?] [所以他们不是去离婚的,好耶!我磕的cp永不可能塌房!] 童岁挑了之前的那个业务窗口,依旧是那个业务员。 “你好呀,我又来了。” 那名业务员捂着嘴,如果不是顾忌形象就喊出来了。 他缓了一会儿,“您还记得我?” “嗯嗯,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帮我改一下信息。”童岁拉着白星落,“他,是我的雌君。” 业务员第二次激动! 他颤颤巍巍地抖着手,打开了资料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替二位改。” 片刻后,童岁和白星落的光脑同时响了起来。 业务员道:“好了,你们察看一下吧。” 童岁打开光脑。 就看到了新的消息。 【帝国婚姻所:恭喜亲爱的公民童岁,您的配偶白星落已成为您的雌君!】 童岁打开了自己的资料,赫然已经更新了。 他转头去看白星落。 白星落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晌,才有些恍惚的打开个人资料,在雄主那一栏,也出现了童岁的名字。 从婚姻所走出来的时候,白星落才缓过来。 童岁道:“接下来还要去个地方哦。” 童岁把白星落拉上星舰,过了一会儿在一家影楼停下。 在星际时代,影楼基本属于边缘业务,他昨天找了好久才在星网上看到了这家店。 “您要拍照吗?” “不是我,是我们。” 童岁拉着白星落走进影楼。 影楼毕竟在帝国生存,为了尽可能多的招揽顾客,研究了很多漂亮的置景。 在见到他们时,影楼的老板眼睛都亮了。 哇! 有这种形象的顾客,闭着眼睛都拍不丑! 老板道:“二位有预约吗?” 一旁的员工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童岁和白星落,他吓了一跳,差点腿软给跪了,“老、老板,我是不是眼花了?!” “没礼貌,客人还在呢,”老板回过头,就见员工伏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什么。 老板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向了震惊。 “什么?” 老板把头转回来时,表情变得很复杂,抖着嗓音道:“二位请进,我这就是小本经营,要是有哪里得罪了,二位大人多多担待!” 老板的年纪有些大,童岁边往里走边道:“您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简单拍个照片的。” “没问题,您看看您喜欢什么样式的。” 童岁看着那些漂亮复杂的置景,停下了脚步,道:“有那种纯色的背景吗?纯红色。” 老板愣住了,“……纯红色?”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忐忑道:“您是说以前证件照的底图那种吗?” “对,有吗?我就想要那个。” “有的有的,我这就让员工去找。”老板将桌子椅子仔细快速地擦了一遍,“二位坐,喝茶稍等一下。” 白星落低声问:“您为什么不选些更好看的?红色有什么含义吗?” 童岁道:“在我们那,结婚都会发一个小本本,上面贴一张红色的双人照。” 因为他感觉只改了信息,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老板就抱着背景跑来了。 老板夹好背景。 童岁拉着白星落站在背景前,灯光热热地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肩膀紧紧挨着。 “咔嚓——” 画面在这一刻被定格。 白星落看着手里的照片,在纯红色的背景下,莫名多了一层庄重神圣的见证。 他将这份独一无二的照片收纳在西装内侧的口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从影楼出来之后,他们去了一处餐厅。 这个地方也是昨天童岁熬夜找了很久的。 它有个很有特色的设计。 包厢里和外面的白天不同,走进就被黑暗所包围,抬头是一整个曲面的星空顶。 无数流转的星河如同无数颗闪耀的宝石。 这里的画面是实时投影出来的,时不时划过流星,每一颗星星的寂灭和闪耀都不同。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有种恢弘伟大的不可思议。 童岁看向白星落。 漫天的星星里,他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那颗。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白星落的喉结滚了滚,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用行动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雄主的浪漫,总是这么独特而让他心动。 “咳咳,这里不可以乱来。”童岁低头,手握着叉子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小声道:“……我订了酒店的。” 童岁说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白星落的眼底倒映着漆黑神秘的星空,“今天可以打破规则吗?” “什么?” “两次,不够。” 如果周围再亮一点,童岁脸红就没处可藏了,他小声道:“……嗯,今天没有限制。” 从餐厅出来,童岁设置了星舰的导航定位。 星舰自动驾驶。 他刚转头就被扑倒了,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覆盖上来,锲而不舍地追逐他的唇。 星舰滑过城市上空,流线型的造型坚硬冷冽,内里却温情无限。 星舰降落后,白星落非但没有放开童岁,而是抱着他迈了出去。 酒店的位置在帝国中心的商业中心。 周围的人流特别多。 童岁连忙抓着白星落的衣服,将头紧紧埋入他的胸膛,羞愧道耳尖滚烫,“……你放我下来自己走。” “您走得动吗?”白星落一边走一边说,像是在客观的阐述一个事实,“每一次我亲您,您都会浑身发软。”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长,上了电梯后很快就找到了房间号。 酒店是系统定下来的,童岁都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不过看走廊的装潢,应该不会太特别。 童岁这么想着,直到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 他惊了。 “……这是哪?” 童岁喊了好几次系统,然而平时随叫随到的系统又开始了装死。 他只能压下震惊的心情,去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里被分割成了很多块,每一块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 有医院、警署、教室、咖啡厅甚至是超市等等。 旁边的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各种各样对应职业的衣服。 就在进门处,还贴心地留了一条提示。 【房间内所有物品均为全新,已消毒,请放心使用哦(* ̄︶ ̄)】 童岁:“……” 他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像样的床,迷茫地皱起眉头。 “这什么意思啊?我们还没有入住,应该可以换一间房吧。” 白星落轻轻地合上门,门合上时发出一声轻轻咔嗒声。 “您找的房间挺好的,不需要换。” “啊?” 童岁不由有些紧张。 …… …… 第二天,童岁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 系统这个时候滚出来了,【已经帮你拍照保存啦!】 童岁的拳头硬了。 “你去哪里找得这种地方!?” 系统:【你们昨天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开心是一回事。 但也太羞耻了,童岁回想起是怎么过来的,都觉得脸重新烫了起来。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白星落忽然若有所思地打开了光脑的购物软件,很快地下单了些什么。 后来,收到两大箱快递的童岁,当场裂开了。 他连忙盖上,丢进杂物房里。 白星落从军团回来时,还没有脱下那身笔挺的军装制服,扫了一圈,“雄主,今天没有收到快递呢?” “没、没有啊……” “是吗?”白星落慢慢走近,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您打开验收了吧?” “我打算改一下家里三楼的布局,这是设计图,您觉得呢?” 童岁看了眼设计图,瞬间脸红了,在脑海里骂着系统。 它到底打开了白星落身上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关啊? 岁月流逝无声,童岁在庭院中种下的果树已经发芽长大了。 童岁会时不时的和白星落去军团,乘着空闲,顺带把能考的学位和证书都给考了。 一开始有虫认为,以童岁的精神力等级,一定会再找其他的雌虫。 但这种念头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魔法中,自动消失了。 之后的两百年,帝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而帝国在改变中,虫族的三观随着时间推移发生了些不自觉地改变。 等时间匆匆的流逝完时,童岁还有种恍然。 病床上的白星落银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光泽,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长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缓缓转动。 “雄主……” 这个他喊了无数次的称呼,再次喊出来时,却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童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手背上粗糙的纹路是时光遗留下来的痕迹,他俯下身。 “嗯,我在。” 白星落的声音很缓很缓道:“我要离开了,您之后还会遇到很多的任务者,但可不可以在您的心上为我留一小块地方。”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消耗他的生命,让他看起来苍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白纸。 童岁的眼前被泪水打湿了,也打湿了他们相牵的手,每一滴眼泪都无比的滚烫,“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落落。” “您别哭……” 白星落想要抬手替他拭去眼泪,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无法做到了。 “您应该走出来,您只需要把我放在您心里的角落,然后继续往前走,只要偶尔……想起我一次。” 在他的手快要无力落下时,童岁握住他的手。 滚烫的泪划过他的指尖。 白星落轻轻道:“雄主,再见了。” 最后一点生命力也耗尽,医疗仪器发出尖锐的滴滴声。 宇宙间的那颗星星耗尽了能量,堙灭了,再也不会发光了。 无论童岁再怎么强求,病床上的躯体也一点点地冰冷下来。 童岁哭到浑身发抖,声音沙哑地挤出一句话,“落落,那我怎么办?” 童岁身后的虫们连忙劝道:“您别太激动,注意您自己的身体!” 系统道:【检测到任务对象已死亡,宿主的将于十秒后,脱离本世界。】 【10、9、8……2…1已成功脱离。】 帝国后来一直流传着一个无比美好的故事。 只是时间久了,已经成为了传说,真假无法考证。 相传曾经出现过一位S级的雄子,他放弃了成为虫皇,加速了帝国的雄雌平权,而他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是—— 他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位雌虫。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这个世界写完啦! 然后下个世界他们还会相遇的哦! 第44章 ABO1 童岁再次醒来时, 周围的光线黯淡。 床头点着一盏夜灯。 这是一间装修华丽无比的卧室,房间里有很多充满未来感的机甲元素装饰。 他左臂打着绷带, 隐隐传来疼痛。 这持续不断的钝痛, 一直在不断提醒他。 这具身体是全新的,而眼前的一切早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虫族世界。 童岁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掀开被子,起身脚底一阵无力, 胃部因为饥饿而阵阵抽疼。 系统道:【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找落落。” 系统道:【那已经是上个世界了,你之前答应我的,过了那个世界就会好好做任务。】 “我……” 童岁僵在原地,看着窗外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 仿佛一滴水落进了不属于他的沙漠。 “我做不到,我控制不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挤压了出来, 灵魂也从躯体中飘了出来。 童岁呐呐道:“我想看一遍相册。” 系统道:【好的。】 一面只有童岁才能看到的虚拟屏幕浮在半空。 无数照片按着时间的顺序分布,在黑暗中发着光,如同漫天的繁星。 童岁抬起手,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年轻时的白星落了。 “落落。” 他呢喃着, 指尖轻轻触碰到虚拟的相片, 却毫无阻力地穿透了过去,仿佛镜花水月。 每一张照片都承载了无数的回忆。 童岁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像是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一点点挪过这些照片, 仿佛将那些岁月重新走了一遍。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所有的照片已经看完了。 童岁开口,喉咙干涩发疼。 “真的回不去了。” 童岁机械地眨了下眼, 他仿佛周身被灰败笼罩, 在他这具新鲜年轻的躯体上格外的违和。 “做任务吧。”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ABO世界的团宠小说。 Alpha:beta:omega的比例保持在5:80:5。 alpha拥有强健的体质和精神力, 是整个社会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部分。 能释放信息素同时也会受到omega的信息素影响。 beta则是更像普通人。 他们只有少部分能闻到一点点信息素,大部分对信息素不敏感。 而omega则是柔美漂亮听话,承担生育的主要职责。 由他们孕育的后代会更加的优秀,产生alpha的概率也会更高。优质的omega可以是一种被争抢的“资源”。】 【文中的主角受厌恶omega的新娘学院,向往Alpha能为帝国做出贡献。 于是他omega装成alpha,混入了帝国军事学院。 主角受因为截然不同的长相气质,之后邂逅、吸引了一群优质的alpha追求者。 和各种炮灰攻纠缠修罗场后,最终选择和皇室继承人的主角攻在一起。】 【而这次的反派,夜临渊。他是帝国军事学院的院长。 行事作风凌厉,对学生很严苛。 而主角受隐瞒了自己的实际性别,因为跟不上alpha的训练量被数次惩罚。 其他的追求者暗中记恨,但碍于身份没法插手。 直到夜临渊二次分化成了omega,被革职。 在病中他被强制匹配给其中一个炮灰攻,为了博得主角受的好感,数次折磨虚弱中的夜临渊。 最后他在多次的虐待后死去。】 【您的身份是这几个炮灰攻之一,帝国机甲制造集团的二公子。 您的任务是拯救这位反派。】 虚拟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落落?!” 童岁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太激动扯到了这具身体受伤的左臂,他顾不上疼痛。 “你放的照片是不是放错了?” 系统漫长的沉默后道:【……我确认了一遍,没错。】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冷峻,一身纯白色的帝国学院军服,立体的眉弓下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攻击性十足。 但童岁却无比的欣喜,这张脸实在和白星落太像了。 非要说哪里不同,大概就是这漆黑的短发,以及这双黑色的眼睛。 像是恒星无法突破宇宙间的引力,破碎成无数的粒子,向中心塌缩成为黑洞。 吞噬邻近区域的所有光线,任何物质都无法逃逸。 看到童岁的表情,系统心感不妙,道:【他们可能只是长得像,但你别想太多了,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嗯嗯嗯。” 童岁嘴里答应着,但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 系统会认错,但童岁不会。 他对落落的一切都太熟悉了,这绝对不会是相像这么简单。 根本没有听劝啊。 系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就算当他们是一个人,但他也不会拥有之前的记忆。 你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虽然童岁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能再次遇上,他就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至于记忆。 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可以为落落创造全新的记忆。 就在他兴奋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哇,红头发。 童岁保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他们的红发是是家族的特征,天生的,看起来格外的张扬,谁见了都不敢惹。 系统道:【童肆年,你现在这具躯体的哥哥,同时也是炮灰攻之一。】 童岁:“……” 老套路了。 什么兄弟同时喜欢上主角受,争得你死我活,最后为主角攻让路,真是俩倒霉蛋。 童肆年走进房间,手里还端着餐盘。 他已经做好了和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大吵一架的准备,然而对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童肆年:“……” 他这个弟弟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就连帝国统一的应试考都没通过,可以说是很丢他们家的脸了。 但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无证开着机甲乱飚,笨到可以直挺挺撞到山体上,硬生生把自己的手给撞骨折了。 童肆年越想越生气,他将手里的餐盘大力地放在桌子上,抬手将窗帘全部拉开。 刺目的光线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过来吃饭。” 童肆年完成交代的任务,就打算离开。 而床上的人动了。 他掀开被子,踉跄地穿上床边拖鞋,朝他走来。 童肆年皱起眉头。 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这些天因为童岁的手受伤,被勒令不许出门。 就因为这件事,闹了好多天。 童肆年带进来的饭菜总是会被仆人原封不动地带走。 闹得厉害还会乱砸一通。 只见童岁从他身边慢腾腾地走过,坐到桌子边,小声道:“……谢谢哥。” 童肆年浑身一怔。 他不太自然地侧过头,童岁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乖巧得让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场景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童岁依旧在乖巧吃饭,两颊一鼓一鼓的。 童肆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童岁抬头,“哥。” 童肆年沉默了。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弟弟喊他了? 不记得了,好像从记忆里就是一副被娇惯坏了的跋扈样子。 童岁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将餐盘往外挪了挪。 “哥,你也饿了?” 童肆年被他的声音给唤回了思绪,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态度180度转变的童岁。 他道:“我不饿,你慢慢吃。” 在童肆年正要离开房间时,童岁忽然喊住了他。 “哥,我想去帝国军事学院。” 童肆年握住门把的手微顿,忽然心里有了底。 原来这就是态度转变的原因吗? “知道了。” 童肆年关上门,下楼。 帝国军事学院主要是培养alpha的贵族学院,毕业之后他们都会成为军政,各个行业的顶尖。 这样的环境对人脉养成很关键,自然竞争激烈。 统一应试考是帝国军事学院最主流的招生方式。 童岁那稀烂的笔试成绩,考十次的成绩加在一起都过不了录取线。 不过好在,帝国军事学院每年都有一定的名额,留给出得起赞助费的学生。 他们家族是机甲制造集团,基本主流的机甲专利和制造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以他们家族的财力和影响力,只要派人去通知一下,轻而易举。 童肆年走下楼。 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被坐在大厅的童父童母看到了。 童父道:“他还是不吃饭吗?” 童肆年道:“吃了,不过他说他想去军事学院上学。” 童父道:“那不是挺好的,你也是从那里毕业的,正好让他也去体验体验。” “爸,军事学院的管理很严苛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童肆年说着皱起了眉头,“现在的院长叫夜临渊,是我以前同届的同学,他是个很……很极端的家伙。” 童肆年也算是和他有点交情,但也只限于泛泛之交。 夜临渊对自己的标准极高。 在上学的时候,他的绩点就已经打破了建校以来的历史记录,几乎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笔试、实战,每一门学科都巨强。 他们毕业也不过三年的时间,夜临渊就爬上了整个学院的院长。 夜临渊对军事学院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以前的混子靠送礼之类的也许能混张毕业证。 但现在不行了。 日常的操练就已经让alpha叫苦不迭了,更别说繁重的课业,只要有挂科,第一次记留级,第二次清退。 “是啊,要是太累了,就别让岁岁去了吧,我们又不缺军事学院那一张毕业证。” 童母道:“反正有肆年你在,集团也不需要岁岁操心,只要他开开心心的,我也不求他做出什么成绩。” 就是这种态度,才会把人养成那种品质。 童肆年也不好说什么。 他就怕今天的话只是童岁一时兴起,毕竟这种类似的事,他干的太多了。 童肆年道:“嗯,我会和他再确认一次的。” 而楼上的童岁压下了胃部因为饥饿的阵阵痉挛后,正在琢磨着开学的时间。 还有三天。 也就是72个小时,4320分钟259200秒。 童岁叹了口气,“还有好久,我能不能提前去找他啊?” 系统:【不行,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童岁:“……” 那好吧。 “开学总要做点准备,提前一天去应该很正常吧,”童岁道:“我先收拾行李。” 童岁打开衣帽间,他另一只手受伤了,只能用右手收拾。 衣柜里的衣服很多,每一件都价格不菲,这位少爷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 而上辈子他的衣服也都是白星落挑的,穿什么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他打开行李箱,胡乱先丢了几件衣服进去。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童肆年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皱眉,“你又想离家出走?” “啊?没有啊。”童岁抬起头,“我就是收拾东西,准备去上学呀。” 童肆年走近,仔细地打量童岁。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但鉴于他的前科太多,童肆年不认为童岁会是突然开窍想上进了。 童肆年道:“给我一个你非要去军事学院的理由。” “……啊。” 理由。 童岁总不好说是为了做任务和找回白星落…… 看见他迟疑的语气和神情,再次让童肆年皱起了眉头,他在童岁的面前蹲下。 虽然他只比童岁大了七岁,在人均两百多岁的星际时代,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他身上的气场,在商场上洗练得格外有压迫感。 童岁不免有些紧张,他小声道:“哥,我能不说吗?” “你觉得呢?” 怎么会这样啊…… 按照原本的剧情,童肆年会因为实在是看他不顺眼,把他打包踹进军事学院,想着用严苛的制度敲打敲打他这浑身的毛病。 怎么这次他想去还不能去了。 童岁只能红着脸,小声坦白道:“里面有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想去……” 童肆年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个理由,比如为了学院名头好听,说出去有面子,或者是为了继续和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但唯独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 帝国军事学院里基本都是alpha,但也有少数特别优秀的beta。 童岁喜欢的是beta? AB在一起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他的弟弟虽然长得漂亮,看起来不像是个Alpha,但从家族优秀的遗传基因来讲,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alpha。 看童岁这情窦初开的脸红样。 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童肆年居然奇怪的生出了些以前没有的担心。 童肆年道:“你喜欢的人叫什么?” “这个不可以告诉你。”童岁道:“我已经把理由告诉你了,所以我可以去军事学院上学了吗?” 童肆年:“……” 他居然在担心alpha被骗,能被骗什么,对比被标记就洗不掉的omega,alpha怎么也不会吃亏。 “嗯,我会替你安排的。” “太好了!那我继续收拾行李啦。” 童岁似乎一点也不受左手受伤的影响,蹲在地上乐滋滋地叠衣服。 童肆年看他开心的样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开学那天我送你过去。” “啊,不用麻烦的,” 童岁想起来童肆年每天都需要为工作忙碌,基本和原主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我可以自己去,你工作更重要。” “我送你去,就这么说定了。” 童肆年说完转身离开。 工作重要,但亲弟更重要,他不想看到童岁被人傻兮兮地骗走了,还乐不思蜀。 童肆年回到房间,准备换衣服去公司,虽然还有两天时间,但他越想越觉得不够稳妥。 他将领带丢在桌子上,打开了光脑。 在通讯录里翻了个堆灰的名字。 夜临渊。 虽然他们以前只是点头之交,但毕竟也同学了四年,更何况他现在是军事学院的院长。 有他帮忙看着,童肆年才会安心不少。 于是他没有犹豫,打了个通讯过去。 嘟嘟嘟。 听着那久违的等待音,童肆年已经很少有机会等别人的通讯了,他是集团一把手,没人敢怠慢。 在通讯自动挂断前,被接通了。 夜临渊黑色的碎发被汗打湿,黑色工装背心外的肌肉线条起伏简直比教科书还好看。 他身后是重压舱,又被称为地狱舱,用于训练alpha在强压中的行动速度。 童肆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值让他不禁咋舌。 看来这三年,他又进步到了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恐怖水平。 夜临渊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那头红头发,顿了几秒,很快想起来童肆年是谁。 “童总,有事吗?” “……是这样的,”童肆年道:“我希望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弟弟,他叫童岁,似乎喜欢上了学院里的一位beta。” 第45章 ABO2 夜临渊刚从重压舱出来, 随手将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往后撩了下。 他的容貌没有多少变化,依旧冷峻帅气, 只是比起四年前更多了一分内收的成熟。 夜临渊道:“军事学院不管学生的恋爱, 我没有权利干涉。” 他的语气果断,向来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童肆年道:“好吧,打扰你了,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挂断了通讯,童肆年不经想起来了以前同学时期。 夜临渊似乎还是什么omega最想嫁的榜单第一。 只不过面对蜂拥的告白,夜临渊完全不为所动,总是冷静且礼貌的拒绝。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恐怕追求者比起以前只多不少。 真不知道这种冷冰冰的人,真的谈起恋爱会是怎样的, 童肆年想一想就觉得挺神奇。 童肆年看了眼时间, 拿上领带去了公司。 在坐上悬浮车后,他对副驾驶的秘书道:“给军事学院的账户打一笔赞助费,我要个名额给童岁。” 秘书道:“好的, 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童肆年对于探听童岁的隐私不感兴趣, 但他怕的是, 抱有一定的目的性的蓄意接近。 其实以童肆年的身份,他大可以找人动关系,把童岁喜欢的那个beta给挖出来。 但他顿了几秒,想起童岁提及喜欢的人时满心满眼的高兴, 童肆年看向窗外。 “先这样吧。” 留在家里的童岁将自己的行李慢慢打包, 他只有一只手,做起这些事的动作生疏又笨拙。 好在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 他盘腿坐在上面整理, 一边弄一边想白星落喜欢他穿什么样的衣服。 似乎他穿什么, 落落都是高兴的。 非要说最喜欢,应该是白色吧。 童岁多塞了两件白色的衣服进去,好不容易弄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 童岁夜里没睡觉,此时已经困到有些意识模糊了。 他凭着最后一丝意识爬上了床。 几乎是一沾床他就睡着了,睡熟后,他做了很多混乱的梦。 如同跑马灯一般将那些他以为遗忘掉的琐事,重新涌出来,每一帧每一幕都变得无比的清晰。 童肆年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回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打算把学生证这些东西明天再一起给童岁。 管家说童岁今天都没有下楼。 往常他估计懒得理这种耍脾气的常规操作,但他脑海里却浮现了童岁的脸,回自己房间的脚不自觉地调转了个方向。 他敲了敲童岁的房门。 “童岁,你睡了吗?” 童肆年在门外站了半分钟,里面一片寂静。 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伸手打开灯,见到的就是缩在床上的童岁。 那道单薄的身影蜷缩着,拱起的背部隐约透出来肩胛骨起伏的形状,他试图抓住些什么,额头脸颊全是渗出来的热汗,脸红得反常。 童肆年心底一惊,他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下童岁的额头。 手心下一片惊人的滚烫。 他等不了私人医生慢腾腾地赶过来,连忙喊管家和他一起,把浑身滚烫的童岁扶进了悬浮车。 整间别墅瞬间亮了起来。 童父童母原本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又起来了。 “肆年,我们要不也一起去医院吧,你也累了一天了,一个人照顾不了。” 童肆年把童岁扶进悬浮车后,自己也紧跟着坐进去,“不用,你们休息吧,医生那里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 夜晚没什么车出行,悬浮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最近的私立贵族医院。 急诊的医生一查,39.8℃。 医生皱起了眉头,道:“这样的高烧,要是再送迟一些,估计会留下不可逆的器质性损伤。” 童肆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走进了那间房。 医生看了一眼童岁受伤的手臂,责备童肆年道:“你是他的家人吧,他年纪这么小,还是Alpha,能病成这样说明平时没少折腾自己的身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我……” 童肆年看向病床。 童岁躺在病床上,白皙的皮肤下青白的血管情绪可见,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 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是高热不舒服还是被梦魇纠缠,额头又湿了一片。 童肆年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应该拥有健康体格的Alpha会变得这样脆弱。 他的确对于这个弟弟有太多的偏见了,忘记了他不过是年轻贪玩,但本性不坏。 童肆年在床边守到了后半夜,他身边的管家劝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替您看护。” 因为来得急忙,他们匆匆挂了急诊,甚至没有选高级病房,医生也忙得很。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别让爸妈一直等着。” “好的,那您注意身体。” 管家离开后,童肆年揉了揉酸疼的眉心,盯着那几瓶输液结束后,病床上的人总算是退了烧。 医生拔针后,说还需要留下来再观察观察。 他给家里去了信息报平安。 童肆年做完这些事情,大概是太困了,在天色亮起时终于撑不住,趴伏在病床尾睡着了。 天色彻底亮起时。 睡了一天的童岁睫毛颤了下,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素白的房间,一时间意识有些恍惚。 童岁视线盯着墙上的玻璃窗看了一会儿。 他现在在哪里? 病房外的走廊多了些人声和来来回回的病人家属。 他低头。 床尾处的童肆年埋着头,原本搭在肩膀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但他睡得太沉了没有发觉。 系统道:【你昨天半夜发烧了,是他送你过来医院,在这守了一晚上。】 童岁虽然已经退烧了,但还有些虚弱。 脑子也转的比较慢。 他努力的回想原本的剧情里面,有没有这个环节,一番搜索之后真的找到了。 不过当时原主的高热是第二天才发现的,童肆年把他交给医生之后,过了没多久就去上班了。 而童肆年居然守了他一晚上。 童岁一瞬间有些茫然。 他掀开被子,将那件掉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重新替童肆年披了上去。 就在这时。 玻璃窗外走过一道如同青松挺拔的身影。 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童岁一瞬间身体的反应快过于理智的思考。 他冲出病房。 狭长的走廊上那道身影没有停顿,似乎只是恰好路过,行走的速度很快,越来越远。 “落落!”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 但并没有引起那道身影的注意,眼见着他要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童岁追了上去,距离越来越近,他伸手想要紧紧拉住眼前人的衣摆。 却在碰到的前一秒,被躲开了。 那片衣摆轻轻擦过他的指尖,落了个空。 那道身影转过头。 漆黑如点墨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审视,那张相似的脸上,却露出了童岁以前不曾见过的冷漠。 仿佛是在看待一名完完全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落落。” 童岁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声音很喘还有些沙哑,因为生病的原因,这几步路的奔跑就让他出了很多汗。 夜临渊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了面前的人没有威胁性后,撤掉了眼底的警惕。 “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我……” 脑海里的系统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的行为不符合人物的逻辑,他没有记忆,你再说下去只会被他当成神经病。】 童岁把话吞进了肚子。 他视线紧紧地在夜临渊脸上来来回回。 从他高挺的眉弓到笔挺的鼻梁,或者是缠绵过无数次的薄唇上流转。 最后有些胆怯地对上了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仿佛被这道冰冷刺了一下,想退缩又舍不得就这样挪开视线。 童岁以为自己可以很从容的面对全新的爱人,但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担能力。 夜临渊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他原本应该不浪费时间,直接转身就走。 但很莫名其妙他居然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静静看着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居然自己看着看着就眼眶红了,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夜临渊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道:“你见过我?” 夜临渊的记忆经过专业的训练,见过的人都能几乎都能记住,更何况眼前的人有着一张很出色的脸。 如果见过,他不可能会忘记。 童岁摇摇头,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看着自己的脚尖,“对、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跑开。 空气中飘过了一丝香甜而不腻的甜橙味。 夜临渊站在原地。 他很少在alpha的身上闻到这样的信息素香气。 从他身上的汗液渗出的微弱信息素来分析,应该是个优质的alpha。 夜临渊转身离开,他到了医院的院长室。 推开门。 他在院长办公桌的对面熟练地坐了下来。 “报告出来了吗?”夜临渊道。 院长是军事学院下的医学系毕业的,只不过他比夜临渊要再大几届,斯斯文文地戴着眼镜。 他白大褂上挂着名牌,梁池。 梁池翻了翻他的报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夜临渊道:“绝症?” 梁池把报告往桌面上一甩,大喇喇地往后一靠,“你自己看吧。” 夜临渊捡起桌面上的那份报告。 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虽然他不是医学生,但他把所有的医学科目都简单学过一次。 报告上,所有体检的项目检测都合格。 梁池道:“你这种顶级alpha别说得绝症了,平时连头疼发热都没几次吧?” 夜临渊的确基本没生过病。 所以前几天那次异常发热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但那种没来由的热度,从腺体开始蔓延,让他的信息素脱离了控制。 夜临渊盯着这份报告,皱眉。 是他想太多了吗? 童岁在拐角后面躲了一会儿。 夜临渊。 他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一道急切的声音靠近,拉住他的手。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童岁抬头对上了童肆年急切的表情,他正想要说对不起,额头上就贴上来一只手。 童肆年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烫了。” 经过医生的确认后,童岁顺利出院了。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太遭罪了,看着妈妈好心痛,”童母摸了摸童岁的后背,道:“饿了吧,进去吃饭吧。” 童岁对她过分的热情显得很不适应,只是点了点头。 好在原主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这样的疏离和冷淡并没有太奇怪。 别墅里的阿姨已经早早准备好了清淡的饭菜,特别适合生病之后调整。 童岁没什么胃口,只应付任务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我吃饱了。” 童肆年把昨天要给他的学生证还有校服都拿了出来。 帝国军事学院的校服是纯白色的西式制服,金色的丝线将校徽刺绣在胸口处。 每个年级不同,肩章上的星星也不同,他是一年级生,只有一颗金色的小星星。 “你的入学神情已经通过了,今天好好调养,没问题的话我明天带你过去。” 童岁抱着校服,小声道:“谢谢哥,还有昨晚也麻烦你了。” 童肆年轻咳了两声,转过身。 “你真想要谢谢我,就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我可不想次次给你收拾手尾。” 他说着就上了楼。 童肆年站在楼梯最上层,看到童岁又拿起了勺子吃饭,嘴角勾了勾。 其实这个弟弟也没有那么讨厌。 童岁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具身子毕竟是个年轻的Alpha。 在退烧后的第二天,他基本就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精力。 “走吧。” 童肆年将他的行李放上悬浮车,驶向帝国军事学院。 帝国军事学院赫赫有名,地段周围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开学的前一天,来报道的新生身边都跟着好几个家人或者下人,一大堆行李,被众星攒月地簇拥往里走。 童岁这边就简单得有点突兀了。 他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 所有学生都必须在校门口验证身份信息,拥挤得很。 童岁他们排在末尾。 忽然。 一道身影从后面撞了上来,正好撞在他受伤的那只手。 “唔。” 童岁弯下腰,被撞到的地方一阵阵的钝痛。 “没事吧。”童肆年扶住童岁,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始作俑者,“你怎么看路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这道声音清脆好听,像是溪水一般清澈干净,周围左右的人都转过头。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童岁:【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江澈,他身上有很强的万人迷光环。】 童岁看了过去。 那的确是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蛋,清清冷冷,身上的衣服虽然洗的有些泛白,但掩盖不了他的冰肌玉骨和倔强不屈的气质。 在一群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中,他独立地拎着自己的行李,身边没有任何人跟随,显得尤为的突出。 按照原本的剧情,他会在被撞之后生气地对着江澈大骂。 而他身边的童肆年反而被江澈吸引了,在众人的面前怒斥了童岁一顿,然后把他丢在原地,带着江澈走了。 之后原主和江澈分到了同一间寝室。 在日常的相处之后,原主居然打消了心里的偏见,也喜欢上了江澈。 因为对江澈的占有欲,最后原主和自己的亲哥闹到决裂的地步。 童岁想到这儿,不禁侧过头去看身边童肆年的表情。 只见他冷着一张脸,眉头紧皱,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察觉到童岁的视线,童肆年低头察看他的伤口。 “没事吧,都怪我,本来想着走正常入学的流程,没考虑到你手上的伤口。” 见到童岁手上的伤口没有开裂,童肆年舒了一口气。 他接着拨通了光脑的通讯。 过了一会儿,从学院里行驶出来一台小型的摆渡车,上面几个穿着军服的军人。 最前面的那位赫然是机甲系的主任,也是这么多系部最核心、最难接触的一位。 “肆年啊,你要来早说啊,不用这么费劲走流程,我让他们单独给你弄。” 系主任热络地迎上来,“等弄完了,我们再讨论讨论你们最新推出的那机甲?” 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我去,不会是帝国制造机甲集团的童家吧。” “这发色,八九不离十了。” “没想到有钱人也和我们混在一起排队啊。” “他旁边的是他弟弟吧,长得好可爱,看着还有点像omega是怎么回事?” “不是听说他们的关系不好吗?” 童肆年听着这些议论声,皱了下眉。 谁说他们关系不好的。 他揽住童岁的肩,对系主任道:“今天先不了,主任,我还要陪我弟熟悉下环境。” 等他们离开后,那议论声才大了些。 “唉,看看别人走VIP通道,我们还得在这晒太阳排队。” “谁让机甲的核心全在童家呢,就连皇室都惹不起他们,真是羡慕死我了。” “不过他们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啊,而且童岁看着好乖,我都想给他呼呼手了。” “你别被他表面给骗了,童岁上预备学院的时候大名鼎鼎的混子好吧,脾气烂得要死。也就是仗着家世胡作非为了。” “可不是,他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巨贵,快顶上一台机甲了。” 而在他们后面站着的江澈,默默抓紧了自己的洗得发白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岁他们在特别的帮助下,很快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第一个来到宿舍。 他分到的是老校区。 虽然里面的墙壁粉刷过一次,但六个人一间的上下铁床,硬木板。 这种环境对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是种很难接受的挑战。 童岁却觉得有些久违的熟悉。 这种模式很类似中学时期的宿舍。 童肆年以为童岁起码会发几句牢骚,就见他从善如流地选了个下床,“我就睡这吧。” 童肆年:“……” 他这个向来娇气的弟弟憋到现在都没发脾气,他现在是相信爱真的很伟大了。 铺好床之后,童岁道:“谢谢哥,你可以走了哦。” “你的手真的可以吗?” “嗯嗯,我还有一只手呀,”童岁把他往外推,“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吧,快回去吧。” “嗯。”童肆年抿了抿唇,“要是不习惯或者想家了,就告诉我。” “好,我知道啦。” 等坐上了悬浮车,童肆年看着夕阳下的军事学院,心情有些复杂。 负责开车的秘书道:“您在担心小少爷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人能欺负他。”童肆年这么说着,过了一会儿又道:“各个科系的老师都打点过了吗?” “嗯嗯,都按您的要求打点过了。” “嗯,开车吧。” 宿舍里。 童岁坐在床上研究着学院的地图,把院长办公室用彩笔画了个大大的星星。 这时,走廊上才传来两道靠近的脚步声,带着嬉笑推开了宿舍门。 “唉,累死我了。” 其中一位身形比较胖的alpha道:“这个鬼天气,我都晒出了一身汗。” “要纸吗?”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拎着一包纸巾。 “谢谢兄弟。” 小胖抽了一张,忽然意识到不对,抬头去看拿着纸巾的人,他被吓了一跳, “我去,岁哥!” 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仿佛童岁递给他的不是纸巾,而是什么凶器。 和小胖一起进来的黄毛没反应过来,好奇追问:“啥啥啥?” 小胖一把将黄毛拽到一边,低声道:“这就是我以前经常和你说的,童家二少!我们预备学院的风云人物!” 换作以前,以小胖的家世连被童岁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居然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他顿时有些战战兢兢,害怕要是惹着这位少爷不开心了,第二天直接被清退。 “你们在说什么啊?”童岁道。 小胖浑身一激灵,转过头连连摆手,“没,我们啥也没说。” 就在这时,他们的光脑响了。 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条消息通知。 【恭喜你成为帝国军事学院机甲系一年级1班的学生。 请于明日早上6:00在风雨操场集合,院长夜临渊将会出席讲话,请勿迟到!】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夜临渊:“不认识,认错了,你谁?” 第46章 ABO3 “六点?真狠啊, 天都没亮呢。” “唉,不能睡懒觉了。” 宿舍里的人都在怨声载道。 唯独童岁露出了浅笑, 反复把那条自动发送的通知看了几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到暗恋对象的消息。 小胖惊悚地看着这一幕。 他怎么觉得童岁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没那么难接近,性格也好像不错。 如果不是他的名气太大了,还有那头标志性的红头发, 他点错乱,觉得是什么漂亮的omega混进来了。 小胖试探着开口,“岁哥,时间不早了,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以前做过志愿者, 对这一片可熟悉了。” “好啊。”童岁道:“那你知道院长一般在什么地方吃饭吗?” “啊?” 小胖一下子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懵, “你是说夜、夜临渊吗?” 他瞄了眼童岁兴致高昂的表情,是想巴结? 还是想要恶作剧? “岁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童岁磕磕绊绊道:“我、我就是好奇, 这消息上面不是写了他的名字吗?我就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应该在校内的第一食堂吧, 那里距离办公室是最近的。不过我们走过去有点距离。” “没事, 我不怕远,”童岁从床上站起来,拉住小胖的手,“我们赶紧去吧!” 小胖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童岁只碰了下他的手, 很快就松开了, 但他还是被那抹细腻光滑给惊艳到了。 居然有Alpha的皮肤这么绵软。 真要死,他在想什么呢? 小胖拉着黄毛, 跟着童岁出了门。 他们很自觉的站在童岁身后半步, 像是小跟班一样。 即使是这样, 他们也超级满足了。 能和童家打上交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白白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童岁出门时,夕阳大片大片的橙黄色,等他们走到第一食堂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食堂一层的人很多。 里面大部分都是今天入学的新生,没有穿制服。 小胖道:“一层都是普通窗口,二三层有些特色美食,不过今天应该还没开。” 童岁快速地扫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身影,垂着眼,眼底几分掩盖不住的失落。 果然。 那种小概率的偶遇事件有一次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会发生第二次?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小胖见他不太高兴,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环境太差了,没事,我们出去吃呗?” 军事学院采取的是半封闭式管理,在放学和熄灯的这段时间是可以出门的。 “这附近有很多不错的餐厅,而且omega的新娘学院也在这周围,我们出去说不定还可以碰上几个养养眼呢。” “不用了,就在这吧。” 童岁乖乖地走到窗口前排队。 他也没挤,就站着等。 但前面的同学转头,看到他之后,纷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说了句“我去”,跑到了其他窗口,能跑多远跑多远。 这里的新生有不少都是预备学院升上来的。 他们对这位的赫赫大名还是很忌惮的,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童岁很快打完了饭菜。 他们找到了唯一一个空桌坐了下来。 小胖整个餐碟里找不到一丝素。 童岁没什么胃口,打的菜也都是清淡的素菜。 小胖和黄毛聊着天。 童岁并没有注意听他们在讲什么,有些放空地看着食堂的门口。 夜色沉了下来,外面的路灯亮起来。 在一群嘻嘻哈哈的新生里,一道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忽然出现。 童岁激动地手撞到旁边的汤碗,发出哐当的声音。 “怎么了吗?” 正在交谈的两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居然真的被我们给碰上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夜临渊处理开学的一些资料,拖得有些晚了。 他打完饭,看了一圈人。 忽然,一道身影站了起来朝他热烈的挥手。 红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指着自己对面的空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对面。” 夜临渊自然没有忘记他们在医院的走廊上见过,而且对方还把他认错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看样子,还是这届的新生。 夜临渊走过去。 小胖和黄毛见他走过来,都战战兢兢的。 夜临渊道:“你这次没有认错人?” 童岁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夜、夜院长。” 他的声音很小,还有些生疏。 仿佛喊出这个名字像是在说一些难以启齿的情话。 听着他的声音,夜临渊觉得耳朵有些痒。 对于童岁知道他的名字并不感到意外,他低低嗯了声,在童岁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看了眼童岁的饭菜,很轻地皱了下眉。 “你就吃这些?” 全是素,这是在喂兔子呢? 夜临渊又扫了眼童岁单薄的肩膀,手上还有伤,对于Alpha来说太过于单薄了。 “嗯,这些够啦。” 够吗。 夜临渊拿起筷子,他将自己碟子里的菜夹了一部分过去,“多吃点。” 童岁微愣。 做完这一举动,夜临渊也一愣。 他向来会和人保持疏离的距离,从来不会做亲密的行为。 会给眼前的人夹菜,几乎是出于夜临渊的本能反应,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鬼使神差。 算起来,这才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红发少年。 童岁很快反应过来,夹起他给的菜放进嘴里,极力压制但还是露出了收不住的浅笑。 “谢谢!” “嗯,没事。” 夜临渊低下头,刻意忽略那股怪异的感觉,开始吃饭。 旁边的小胖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两次。 总觉得这种相处模式有些眼熟。 像是那种互相心生爱意还没有挑明,黏黏糊糊的状态。 呸。 他在想什么呢? 这怎么可能啊,那可是零绯闻的夜临渊。 而且他们两个都是alpha,AA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这一餐饭童岁吃得很慢,数着米粒吃,他想要多和夜临渊再待一会儿。 可是对面的人大概是习惯了,像是一项填饱肚子的任务一样,吃饭的速度很快。 “我先走了。” “啊,这么快?”童岁看了下,似乎看到了什么,对夜临渊道:“你等我一下。” 他跑到最近的自动售货机前,随便点了一杯饮料,又生怕夜临渊走了,急急忙忙地又跑回来。 冰冰凉凉的饮料塞在他的手里。 “好啦,你可以走了。” 夜临渊拿着那瓶饮料,回到办公室里。 他将饮料放在桌面上。 冰镇过的饮料接触了一段时间燥热的空气,包装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水珠。 他不是没有被人示好过,但这样笨拙直接的方式已经不多见了。 夜临渊看了一会儿后挪开视线,打开还没有处理完的学生。资料。 一张熟悉的照片跳了出来。 童岁,Alpha。 机甲系,一年级生。 夜临渊看着照片里的童岁,盯着看了几秒。想起童肆年的那则通讯。 他忽然有些理解童肆年了。 “岁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小胖在回宿舍的路上还在念叨:“要是夜临渊给我夹菜,这事情我可以和别人吹一个月。” 黄毛道:“一个月少了,至少吹一辈子!” 童岁想,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心里面真实的目的,是要追到夜临渊,是不是会直接被吓到? 他们推开门。 宿舍已经住满了人,而童岁原本放在下铺的东西,不知道被谁给挪到了上面。 他原本的位置上,放上了另外的床具。 “是谁弄的啊?” 小胖的声音很大,整个寝室都听得见。 但没人吭声。 童岁也皱起了眉头。 这种不经过允许就擅自挪动别人东西的行为,很不尊重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 “我、我和他说过了,那个位置有人,但他没听我的话。”江澈小声道:“童岁同学,你别生气,我们再好好商量。” 童岁转头看他。 在原本的剧情里,他跟主角受分在一个宿舍,然后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炮灰攻。 阳台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一道高挑的身影走进来,语气轻蔑道:“是我弄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位置上没人,我就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了。” 他耳朵上穿了好几个耳钉,头发还挑染了几缕灰色,一副校霸的打扮。 边盛。 和他一样,大家都是炮灰攻,只不过比他的戏份要多一些。 边盛家里是做金融和房地产的,很有钱,在原本的剧情里时不时用“欺负”的名头,但实际是和主角受偷偷搞肢体暧昧。 果然他一出来,旁边的江澈就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忍着害怕,开口,“边盛同学,你这么做太过分了。童岁的手根本就睡不了上铺。” “哈,那关我什么事?” 边盛插着口袋走近,打量着童岁笑道:“你真的是Alpha吗?连机甲都开不好,把手撞断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就在他靠近时,童岁抬起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边盛被打得脸偏向一边。 他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童岁居然敢一声不吭动手。 他说:“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我的脸。” 好经典的台词。 童岁淡淡地看着他,上辈子他在白星落的身边,七零八落地学了不少的格斗术。 虽然不强,但是对付一个外强中干的边盛还是绰绰有余。 童岁道:“把东西拿走。” 边盛眼底划过一抹寒光,他抬起手袭击过来。 周围的人心里都一紧! 按照体型差,童岁根本没有可能打赢。 只见童岁轻巧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抬起脚,看似轻飘飘地踹在边盛的腿弯处。 边盛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童岁的面前,面容痛苦。 周围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吸气声。 他们没想到童岁几乎没用什么力,就把迫近190的边盛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童岁道:“现在可以把东西拿走了吗?” 边盛忍着痛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东西给搬走。 “慢着,把我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边盛捏紧拳头。 “你。” 童岁眯起眼睛,他看去就像是一只心情不太好的猫咪,“有什么意见吗?” “……” 边盛不得已地抱起童岁的被子。 被子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洗涤液香气,甜甜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输给他的。 明明看起来像个弱气的omega。 边盛一边铺床一边想他该不会是个伪装成Alpha的Omega吧。 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 不然,不然他就…… “你动作快点,”童岁在背后催促,“铺好一点,不会你连这点事都不会做吧?” “谁说我不会?” 边盛就是个大少爷,什么时候自己铺过床,他磨磨唧唧的,童岁也懒得看他了。 “我等会儿回来检查。” 他打开衣柜,找了套睡衣出来,还得早点洗漱完睡觉,明天可是要六点起床。 听到童岁的脚步声走远,关上浴室的门。 边盛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奇怪。 他怎么会有点心跳加快? “边盛同学,你没事吧。童岁他不应该动手的。” 江澈走了过来,他有些紧张地伸出手,“我帮你铺吧,我经常做这些的。”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擅作主张要去抓被子。 “不用,你别碰,”边盛扫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戾气,“他打的是我,是我自己欠我认了,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澈眼眶有些红了,“我……” “行了,一边去吧,”边盛道:“动不动就哭,你到底是不是alpha?” 江澈浑身一怔,眼眶更红了,任谁看都是有问题。 但是边盛顾着给童岁铺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表情。 等到童岁洗完澡出来,他的床已经铺好了。 他躺床上,感觉还可以。 虽然是硬床板但他自带的床垫够厚,睡起来刚刚好。 毕竟都是年轻的alpha,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大家都在冲浪或者聊天。 童岁这边已经睡下了。 其余的舍友看到他睡了,也放轻了动作。 第二天一早。 其他人还挣扎痛苦时,童岁就已经快速的起床了。 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制服,确认穿戴整齐后,心满意足地回来穿鞋。 小胖也挣扎着起床,顺便把上头的黄毛也给拍醒。 “合格的跟班怎么能缺席?” 黄毛睁开眼睛,看着童岁小声道:“……你确定他这个样子真的是差生吗?” 看童岁穿着这身制服,标准的可以放上宣传简章了。 一番折腾后,两人跟着童岁出了门。 他们的制服穿的乱七八糟的。 和童岁一比,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他们吃完早饭,到了消息里说的风雨操场。 空气里还浮动着一层白雾。 他们来得早,操场上还没什么人。 童岁签到后,走到了他们班划定的区域,站在最前面。 这种位置一般很少人喜欢,一搞小动作上面看的清清楚楚。 人渐渐来齐了。 面前的高台上,各大系主任也都换上了正装。 他听到了一串沉沉的脚步。 童岁转过头,看到了一截笔直修长的腿,被包裹在军靴里,再往上是收窄有力的腰和宽阔的肩膀。 只见他走上台,周围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早上好,军事学院的校训是严谨、献身、忠诚。 不迟到,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夜临渊道:“没来的同学,这周的军训会延长两天。” 周围一阵议论声。 “好险啊,我差点睡着了没起来。” “不得不说夜阎王就是狠啊,一下迟到延长两天!” 童岁盯着夜临渊,他穿的制服款式和他们有些不同,单单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 他不自觉地想起来,以前时间比较紧迫的时候,白星落还会缠着他,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少穿着制服,搞在一起。 通常弄完,就能继续做正事。 想着想着,童岁就有些脸红。 夜临渊扫了一圈台下叽叽喳喳的新生,自然注意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童岁。 他像一株小白杨,干干净净的。 夜临渊道:“童岁,你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夜阎王想象中:他好干净我好爱。 实际上,岁岁:满脑子一些不可说 第47章 ABO4 童岁微微一愣。 他甚至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看着自己,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上来吧。” 童岁这才敢确认。 夜临渊的确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喊他, 让他上去。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童岁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走上高台,来到夜临渊的身边。 他红着脸小声道:“夜院长。” “嗯。” 夜临渊沉沉应了一声。 童岁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夜临渊侧脸的线条依旧冷峻, 下颌微微绷着。 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只要童岁再往旁边挪一小步,两人的肩膀就可以紧紧贴在一起。 夜临渊没有注意到童岁别样的眼神,他朝着台下的新生。 淡淡道:“不迟到只是基本线, 你们身上是象征着军事学院荣誉的制服,一个个怎么穿的?” 台下的新生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发出阵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辣眼睛。” “我去,我肩章怎么只带了一边。” 因为早上起得急,大部分的人都囫囵糊弄一下, 扣子扣错的, 腰带忘带的。 为数不多穿对的几个穿得还丑。 夜临渊抬起食指, 叩了叩面前的立式麦克风。 全场瞬间安静。 夜临渊道:“你们自己看下,正确的应该怎么穿戴。” 他说着抬手扶住了童岁的肩膀。 童岁浑身一抖。 夜临渊低头,在他的耳边低低道:“不用紧张,你是给他们做优秀模板的。” 压低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让童岁攥紧了身侧的手。 他曾经无数次听过这样的声音看, 却是在他的耳边说这些缠绵的情话。 就算他已经红着眼眶了,这道声音也不会停下, 只会越说越过分, 不断朝他索取。 夜临渊的手指隔着制服滑到他的腰带处, “其他地方都很优秀,但腰带还可以系紧一点。” 他说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摁在坚硬冰凉的腰带上。 皮带发出咔嗒咔嗒的清脆响声。 落在童岁的耳朵里,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 调整完后,夜临渊满意地嗯了声,抬起头时下巴轻轻擦过童岁的鼻尖。 两人均是一愣。 童岁紧张地抿了下唇,红润的唇上多了些水汽,像是生长在潮湿角落的绿植,叶片尖尖总带着绵延的湿气。 夜临渊的喉结滚了滚。 被不小心擦过的下巴似乎存在感越来越强烈,细密的痒意和热意混合在一起。 仿佛又让他回想起那次怪异的腺体发热。 不是alpha的易感期,而是没来由的烫意,让他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夜院长?” 童岁轻声的提醒,打断了夜临渊的思绪。 他嗯了声,退后一步。 “回去以后,按照这个标准整理仪容。”夜临渊对着下面的人说完后,侧过头,“可以了,你下去吧。” 童岁乖乖听话归队。 周围的人朝他投来各式各样含义的目光,但他抬着头,呆呆地望着台上的夜临渊。 他可以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道和气息,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也依旧不变。 校园论坛里,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发了帖子。 【机甲系的新生,这届的神颜![配图x9]】 1楼:真的是我们的新生吗?奶乎乎的,楼主是不是把隔壁新娘学院的发过来了? 2楼:红头发也看着好乖哦! 3楼:学弟别怕,让学长吸一口,就亿口! 4楼:AA恋!我又可以了,有谁知道他有没有对象啊,没有的话我要下手了啊。 12楼:等等,他为什么会和夜阎王站在一起啊?这是什么神奇的组合,他该不会被欺负了吧? 14楼:夜阎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听说他今天就罚了迟到的新生延时两天军训。 15楼:是个狠人! …… 早会结束后,按照班级发放了一些军训必备的水壶,帽子之类的,就开始了。 算起来,这还是童岁第一次的正式军训。 “第一环节是队列练习。”教官道:“稍息立正,五分钟都不许乱动,动一下全体加一分钟。” 机甲系一班35个人。 童岁站在第一排的第一个。 天气很闷热,即使戴着帽子也依旧可以感受到热度透过帽子,照在身上。 热汗沿着他雪白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衣领。 “有人动了,加一分钟。” 教官围着队列慢慢走动,最后在童岁的面前停住。 童岁没敢动。 教官道:“站姿很标准,以前练过?” 童岁道:“没有。” 原主的确是没有练过。 而他大概是之前在落落身边待久了,不自觉地形成了肌肉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童岁感觉小腿绷得发酸,这具身体的体质确实很差,才站了几分钟就开始不舒服了。 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没敢乱动。 一群穿着制服的alpha朝他们的队列靠近。 他们的肩章上都不止一颗星星。 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 只见他们手里拎着各种各样的零食或者饮料。 他们等在一边,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队列里,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童岁热得头顶冒烟,没精力去注意这些。 好不容易等到了教官说解散休息,他身形晃了下,差点脚软没站稳。 “学弟你没事吧,学弟?” 几名学长纷纷围了过来,将童岁围在中间。 童岁被他们吓了一跳。 “我不认识你们。” 那几名学长都笑出了声,“没关系,我们想认识你啊。” 他们拿出冰镇过的饮料,“热了吧,喝点水,看你的脸都热红了,我这有纸巾你擦擦?” 被围在中间的童岁道:“谢谢不过我不用了,我自己有水和纸巾。” “啧啧,好受欢迎啊。” 在一边树荫下的同学低声议论道:“这几个学长来头好像也不小,里面还有学生会的副主席、机甲社的社长。” “这才开学的第一天,下手的速度可真快啊。” 夜临渊回到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楼层高,紧邻着操场,透过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被蹭到那一小块皮肤明明什么痕迹都没有,但他还觉得有些痒。 隐约还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甜橙香气。 和一般alpha具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味道不同,那甜甜的果香很淡,却很好闻。 夜临渊视线挪到落地窗外。 他在众多的班级里很快找到了正在休息的机甲系一年级一班。 看到童岁被几个人围着时,夜临渊皱了下眉头。 虽然那几个高年级生只是示好,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刺眼,没看到对方都不接受吗? 一个个的怎么还缠着不放? 夜临渊啧了一声,他站起身往外走。 门外的助理连忙站起来。 “您要去哪?” 夜临渊并没有放慢脚步,身上的气场冷得有些渗人,“下去巡一圈。” 当夜临渊的身影消失后,助理才敢叹一口气,慈悲地看向在下面晒太阳的新生。 估计又要遭殃了。 就在那几名学长费劲了口舌,试图将水塞给童岁时。 一只手横亘过来,将他手里的水夺了过去。 被抢了水的学长转头:“你——” 他看清人后,瞬间闭嘴。 其余几个学长也都像鹌鹑一样,条件反射地敬了个军礼,“夜院长。” 夜临渊把那水丢回去,冷冷道:“给你们三秒钟,从这里滚蛋。” 几个alpha虽然不知道哪里惹着这位夜阎王了,但他们一秒都不敢怠慢,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夜临渊皱眉转过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原本积蓄在心头的那丝不悦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轻咳两声,“他们没欺负你吧?” 童岁摇摇头,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牵住他的手,但猛然想起了什么,只是轻轻地揪住他的衣角,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开心。 “……你怎么来了啊?” 察觉到周围注意这边的目光,夜临渊道:“过来巡一下,怕你们训练不认真。” “我有很认真,刚才教官还夸我站得标准。” 他抬起头,被帽檐遮住的红头发还露出些湿润的发丝,他的脸被晒得白里透红。 还沾着些晶莹的小汗珠。 夜临渊道:“嗯,看得出来。” 站在一边的教官等了半天,看夜临渊的表情没那么吓人了,这才敢上来,“您专门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夜临渊道:“天气热,注意训练的强度。” 说完后,他才转身离开。 教官留在原地风中凌乱,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居然能在夜临渊的嘴里听到关心的话?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他看向童岁,“你们是什么关系?” 童岁道:“就见过两次,今天第三次的关系吧。”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 他们已经在一起好久啦,虽然是以前的世界。 校园论坛上又把夜临渊挂了一遍。 听说他在离开机甲一年一班之后,又顺路去巡了几个班,每一个班都加训了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 还有不少新生骂他阎王。 不过夜临渊虽然严苛,但从来不会管学生的发言,就算是骂他的,他也视而不见。 军训的内容挺重复的,就是要通过一遍又一遍的训练,达到肌肉记忆的效果。 早上的训练结束后,他们按照队列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对于消耗了大量体力的新生们,就算做得再难吃,也顾不上嫌弃了。 而童岁晒了一早上,对饭菜反而没什么胃口,他简单吃了几口,就实在吃不动了。 小胖道:“岁哥,你又吃这么少啊。” 早饭就没见童岁吃多少。 负责秩序的教官道:“那边的,不许说话。” 小胖赶紧缩着身子专心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还顺带替童岁解决了没吃完的饭菜,一点也没浪费。 吃饭结束后,他们回到宿舍,得到了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大部分alpha都没有那么讲究,累得半死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童岁身上流了很多汗,他忍不了这样就午睡,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 他洗完澡打开门时,撞到了一道身影。 拦住了童岁的去路。 边盛道:“你怎么这么香?” 童岁:“……” 他懒得回答边盛这么无聊的问题,想从他身边离开,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边盛道:“你是不是心虚了,怎么不说话?” 童岁抬头看他,眼睫上还沾着洗澡留下的小水珠,“我心虚什么?” “你是omega吧?”边盛道:“你长得又好看,身上的味道又香,皮肤还这么白,怎么看都不像是alpha。” “……” 童岁越过他,看向宿舍里的江澈。 从某种方面来讲,他和真相挺近的,只不过猜错了对象,O装A的可不是他。 边盛见童岁挪开了视线,还以为他是心虚了,眼底跳动着兴奋的光。 他道:“你放心,我也可以帮你保密,只要你乖乖听话,做我的跟班。” 童岁抬起眼皮,看向他脸上还没消退的淤青。 “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也没什么起伏,脸很乖。 但说出来的话让边盛抖了一下。 他莫名觉得脸上挨拳头的位置重新疼了起来。 童岁道:“让开。” 边盛居然真的往旁边让了一步。 等反应过来时,童岁已经从他旁边走过了,躺在床上展开被子,盖住自己,只留出几缕有些湿的发丝。 一想到自己又被童岁镇住了,边盛的表情扭曲了几秒。 他有些烦躁地推开阳台的门,点了支烟。 烟草刺激的味道远远没有童岁身上淡淡的香气好闻,他吸了两口就掐了。 边盛家里有的是钱,身边的人也都是捧着他的。 还没有遇见过像是童岁这样的。 跟他多说一个字都不耐烦,但是他明显感受到童岁在面对夜临渊时,态度截然不同。 那种暧昧的气氛完全不像是两个alpha。 就在这时,边盛的光脑响了下。 他以前的跟班。 “盛哥,你那边怎样?听说严的很。”跟班谄媚道:“我们这边综合性大学,ABO混合,就是omega质量不怎么样,您肯定看不上。” “您怎么不说话?” 边盛道:“我心情不好。” 跟班道:“怎么了,有人让您不开心了?叫什么,我找人收拾他去!” “不是,”边盛道:“我在想一个omega伪装成A的可能性有多大。” 跟班声音提了八度,不敢置信道:“您是怀疑你们那——” “小声点。” “噢噢,您的意思是觉得有omega混进去了?” 这要是放在别的学校就算了,关键这是军事学院,全国最顶尖的院校。 在正式的训练中大多数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而omega会有不稳定的发热期,味道飘出来会对alpha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会引发不可估量的灾难。 这也是军事学院不招收omega的原因。 其实边盛也不能确定,他更多的是对童岁这个人好奇。 跟班道:“我们这边有种药,对Alpha和beta都没有影响,但omega吃了会进入假性的发热期,您要不要弄点过去试试?” 边盛皱了下眉,指尖将那根没抽完的烟碾碎。 “你拿来吧。” 至于用不用,他还没想好。 边盛走回寝室,他爬上床时瞥了一眼下铺的童岁。 他已经睡着了。 完全放松的时候乖得很,就是对他的态度很差劲。 他虽然比不上夜临渊,但怎么都比那边的胖子要强吧。 中间的午休本来就短暂。 童岁还花了些时间去洗澡,以至于闹钟响起来时,他脑袋完全是发蒙的状态。 童岁跟着他们起床,换好衣服,慢腾腾地穿鞋。 他总觉得身上好像没什么力气。 “岁哥,你还没好啊,要迟到了,等会儿教官又得罚了。” 小胖看了眼童岁身后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他们的内务包括了叠被子。 “我帮你吧。” 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另一只手给拦住了。 边盛? 边盛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替童岁把被子给叠好了,叠得虽然有些丑,但总算是比没有强。 “走吧。” 童岁嗯了声,跟着走了出去,他们几乎是压着时间集合的。 下午依旧是个好天气,太阳毒辣。 他们集合之后就跑了几圈。 之后在树荫下立正,耳边知了的声音一声声,有些聒噪。 童岁的视野被沾在眼睫上的汗珠影响,仿佛眼前的操场都是朦胧的。 “好了,解散休息一下。”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躲在花坛下坐着了。 童岁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打开自己的水瓶,将剩下的水都喝完了,依旧觉得口渴。 小胖连续叫了童岁好几声,直到轻轻碰了下他的肩。 童岁才反应过来,困倦地抬起头。 “啊?” “我帮你打水吧,”小胖看到童岁的脸时有些担心,“岁哥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童岁的脸很红,但唇却是偏白的。 “嗯,没事。” 小胖拿着他的水瓶走远了,他看着胖,但是体力挺好的,这会儿还走的速度挺快。 童岁晃神的功夫,装满的水瓶就已经回到他的手里了。 “谢谢。” 他接过又喝了一大半,还是觉得很渴,喝水似乎已经解决不了他喉咙的干涩。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 童岁放下水瓶,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来时,一阵眩晕让他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最后才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教官站在童岁前面不远处似乎说了什么,很长一串,声音忽近忽远听不太清。 周围响起了兴奋的呼声。 “可以去摸枪了,这可比站军姿有意思多了。” “不过听说要考核。” “考呗,我神射手怕啥。” 教官带着他们往靶场的方向走。 童岁慢慢走,抱着自己的水壶,像条小尾巴一样走在最后。 坐在办公室的夜临渊目光不自觉的偏移,跟随,然后打断了正在侃侃而谈的系主任。 夜临渊道:“我下去巡一遍。” 系主任:“??” 等夜临渊走了之后,他看向助理,“你们夜院长怎么了?” 助理:“我不知道啊。” 他今天都出去过一次了,怎么还去啊? 到了靶场。 刚才吹自己是神枪手的都闭嘴了。 没几个碰得到靶子的。 童岁虽然带了护具,但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还是震得他脑子嗡嗡的。 他抬起手,扣动扳机,脱靶。 再次扣动扳机,脱靶。 童岁:“……” 一梭子弹打完了,他的靶子还干干净净的。 全部脱靶。 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很厉害了。 就在他低头重新想要装填子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他侧过头。 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夜临渊? 童岁愣了几秒,在他发蒙的时候,子弹已经重新装好了。 夜临渊握住童岁的手,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低沉却格外的清晰。 “注意看。” 夜临渊的身上有着冷冽的凉意,将童岁那股干涸压下去了一些,喉结滚了滚,他勉强集中注意力,看着两人相贴的手。 夜临渊的手掌很宽,能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因为常年的训练,手掌内侧分布着粗糙的茧子。 随着子弹飞出,精准地击中十环的靶心。 他没有停顿。 连续射击,子弹全部从最初的孔洞穿过。 一梭子弹后,只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弹孔。 全场都停下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实力?! 童岁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扭过头,两人距离近的童岁再往前几厘米,唇就能碰上对方的颈侧。 夜临渊抬起手指,将他的耳机摘了下来,冰凉的指尖微微碰到他发烫的耳廓。 “有没有找到一点感觉?” 第48章 ABO5 耳朵上那一点凉意很快被燥热重新取代。 童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忍不住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夜临渊。 夜临渊此刻就像是散发着凉气的冰块。 夜临渊道:“有什么疑问吗?” 童岁不说话。 夜临渊皱了一下眉头, “我们再来一遍?” 似乎面对童岁, 他的耐心总是比别人要多很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夜临渊。” 童岁轻轻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些绵软的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他的心上跳动。 童岁的身形往前倾了一些, 原本就紧贴的唇直接碰了上去。 一阵柔软的热意紧贴着他颈侧的皮肤,仿佛动脉的血液都跟着这一股热度,沸腾了起来。 童岁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的身上。 夜临渊的脑子空白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住童岁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身体。 热意急促地喷洒在他的颈侧。 夜临渊伸手进童岁衣摆下一探, 他的后背全部被汗浸湿了。 “好难受……” 童岁小猫似的蹭了下夜临渊的颈侧,但这块皮肤已经被他染上了烫意。 他有一些不满。 眼神涣散用本能寻找更凉快的地方栖息。 夜临渊一把将他抱起来, 圈进自己的怀里, 淡淡往周围扫视了一圈。 那些窥探的目光全部一缩,害怕地低头装作自己很忙。 “你们继续训练。”夜临渊道:“他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 靶场内传出各种猴叫。 “我去!给我看的都迷糊了!” “好涩啊!别说是去医务室, 就算现在拐去隔壁酒店开个房我都信。” “我悟了, 原来我不是不喜欢alpha,我只是不喜欢长得丑的,童岁这种娇娇小猫我一口可以吃十个。” 医务室距离靶场有一段距离。 童岁蜷缩在他的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行为也更加放肆了些。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夜临渊的衣料, 那块料子被他弄的皱巴巴的,但他就是不肯撒手, 生怕下一秒人就会消失不见。 夜临渊把他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步伐稳健又快速, 穿行在校道上。 忽然,夜临渊感觉锁骨处一阵刺痛。 夜临渊轻皱了皱眉,低下头。 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太过于深邃,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像是一潭望不到底的湖水。 童岁无法分辨里面具体的情绪,心虚的松开了嘴。 锁骨的位置一道清晰小巧的牙印。 童岁喃喃道:“疼吗?” 还没有等夜临渊的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往下说。 “对不起,我咬疼你了。” 他似乎是为了做出补偿,在锁骨那一处牙印上像舔式伤口般,没有章法的用唇轻吮。 夜临渊感觉到童岁的肩膀频率异常的颤抖。 他停下脚步,掐着下颌将童岁的头强行抬起来。 那张红的异常的脸蛋上都是眼泪,眼睫上湿漉漉一簇一簇的,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深深的痕迹。 夜临渊想替他擦眼泪,手却被童岁用两只手紧紧握着,贴在他的脸上。 那双澄澈的眼底满是雾气,他像是质问,又像是祈求,“你为什么不肯亲我?” 眼泪和吻一起落在他的手心。 滚烫的如同熔岩喷发,热度从手心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脏。 夜临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用袖口替他擦掉多余的眼泪,喉结上上下下滚动,吐出一句沙哑到有些艰涩的话。 “乖,安静点。” 童岁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攀住夜临渊的脖颈,咬住他冰凉的耳垂。 他的力道并不大。 比起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邀请。 夜临渊太阳穴突突的跳,扣在童岁肩膀上的手指缩紧,“童岁,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他的话根本没有起到安抚的效果,反而起了副作用。 等夜临渊把童岁送进医务室,里面正在打盹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 “夜、夜院长?!” 工作人员在看到夜临渊现在的样子时,眼皮跳了跳,跟别提他怀里还有个疑似omega的人。 好家伙,他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夜临渊没有回他,而是径直走进去,将童岁放到里面的病床上,童岁不愿意松手。 “你别走。” “我没有要走。”夜临渊朝外面道:“他身体不舒服,你过来看一下。” “噢,噢噢。” 医护室里面的医生不敢怠慢。 他撩开帘子,看到眼前这缠绵的一幕,连忙垂下眼。 他听到向来冷若冰霜的夜临渊轻声轻语哄道:“乖,让医生帮你看一下,就不难受了。” 童岁听了他的话,这才把头稍微往外面探出来一点。 看到白大褂的医生后,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童岁抱紧了夜临渊。 “是不是我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嗯,你要配合治疗。” “好,我会配合的。” 童岁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圈着夜临渊的手,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你别走。” 夜临渊站在旁边,朝医生招了招手。 医生上前,偷偷瞄了一眼。 他瞬间就被这个漂亮的少年给吸引了,虽然他脸上是病态的潮红,但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如果说他之前在犹豫什么样的人能吸引到淡漠无情的夜临渊,在见到童岁的长相之后,瞬间觉得这都是顺其自然。 医生顶着夜临渊极具存在感的视线,又害怕看到不该看的,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 欸? 居然不是omega? 医生凌乱了几秒钟,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您的……?” “这一届的新生。” 医生的心情更加微妙难以言喻了。 “他情况怎么样?”夜临渊问。 医生转过身,眼神在夜临渊有些凌乱的领子下,窥见一枚新鲜的牙印。 哇哦。 老虎头顶撒野,不得了。 医生在心底对童岁多了几分敬佩。 “天气太热了,他这是典型中暑了,看情况有一段时间了。”医生道:“我去给他开点口服补液盐,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拿酒精帮他擦一下身子。” 医生拉上帘子离开后,夜临渊看着留下来的童岁和酒精湿巾,“你可以自己来吗?” 童岁眨眨眼睛,慢半拍道:“我不用擦,我身上很干净,中午才洗过澡,要不你闻闻?” “……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 夜临渊打开那包湿巾,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童岁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上。 “你可以自己解吗?” 童岁道:“我们要在这里做吗?” 夜临渊愣住。 当他觉得自己曲解了童岁的意思时,下一秒,脖颈就再次被圈住,唇上传来微微湿润和滚烫。 夜临渊不可能连童岁笨拙的袭击都躲不开,但,这次他居然真的没有躲开。 童岁似乎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动作很生疏,跟他嘴上说的气势完全不符,就像是一块晒得有些融化的水果糖。 亲了一会儿,童岁似乎见夜临渊没有动作和回应,有些生气了。 他松开嘴。 “你是木头吗?我都主动亲你了。” 夜临渊盯着他的唇。 原本红润的唇现在更加艳红,像是熟透的浆果,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 他的眼底跳动着复杂的暗芒,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心底即将要破笼而出的东西。 这时,帘子被挑开了。 医生啊了声,“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就赶紧溜了。 生怕晚一步就被炒鱿鱼。 杯子里装的是冲好的口服补液盐,透明的,闻起来没什么味道。 夜临渊伸手拿起来。 那只塑料杯在他宽大的手心里,显得有些过分小巧。 夜临渊伸到童岁的面前,“把它喝了。” 童岁思考了几秒,慢吞吞地抬起两只手,覆盖他的那只手上。 身体也倾斜了过来。 杯子里的水剧烈抖动了一下。 不过夜临渊拿的紧,水没有撒出来。 童岁就着他的手,乖乖地喝掉了杯子里的水,似乎味道应该不怎样,他眉头皱着几秒才慢慢松开。 夜临渊将空了的杯子丢进垃圾桶里。 他回过头。 童岁正在盯着他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有些呆呆的,但连眨眼都舍不得。 夜临渊:“……” 他刻意忽略掉这样的眼神,低头抽出一张湿巾,淡淡的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漫。 夜临渊拉着他的手,将他的袖子往上推了推。 湿巾细致的擦过他每一根手指,然后是手背,手臂,用过的湿巾被丢进垃圾桶,他把袖子重新放下来。 当他将童岁另一只手的袖子卷上去时,力道放轻了许多。 手臂上还残留着一些治疗后的痕迹。 夜临渊道:“疼吗?” 童岁道:“疼。” “嗯。” 夜临渊重新抽出一张湿巾,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他垂下眼皮,睫毛在眼下投射了一小片淡色的阴影,专注时身上少了几分冰冷。 童岁莹白色的手臂很纤细,皮肤表层下青白色的血管都显而易见,透着一种不健康的底色。 夜临渊擦拭完后,将他的袖子卷下来。 “你自己把衣服撩一下。” “手疼。” 夜临渊盯着他那只没受伤的手,但童岁也看着他,一点没有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对。 “你帮我。” “……嗯。” 夜临渊的手指碰上童岁的腰带。 在不同的场合,一次是系紧,一次却是解开。 夜临渊随手把制服外套挂在病床的床尾。 童岁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被汗洇湿了一遍,现在大部分已经干了。 隔着衣服,甚至能看到童岁身上骨骼的起伏。 太单薄了。 夜临渊伸手把童岁扎在裤子里的衣摆给抽了出来,重新抽了一张沾着酒精的湿巾,替他擦拭背部。 酒精能带走多余的热量,快速降温。 夜临渊擦拭过一遍后,将童岁的衣摆重新整理好,但外套没有重新穿回去。 医务室里的中央空调气温刚刚好,童岁在室内待了一段时间,脸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红了。 也看起来比刚才要清醒了。 夜临渊道:“你休息会儿,我出去一下。” 他刚站起身,手掌就被一只手勾住了。 童岁道:“别走。” 他抓得很紧,似乎很紧张。 夜临渊的脚步顿了顿,在这场眼神的对峙中败下阵来,重新坐了回去。 童岁依旧没有松开手。 他拉着夜临渊的手,侧躺着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仿佛这样牢牢抓住夜临渊才能心安。 过了一会儿,他眼皮眨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夜临渊坐在病床边,等童岁睡熟了。 他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病床上的人皱着眉头,抓得更紧了,即使已经热出了汗也不肯松手。 夜临渊的视线只能重新落回童岁的脸上。 他抿了下唇。 虽然童岁刚才是看着他的,但他可以感受到这些话和行为都是透过他,似乎在跟另一个人说。 他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亲过?还是做过? 童肆年口中的那个beta,叫落落的家伙? 夜临渊说不出来内心是什么滋味。 有些发闷,还有些烦躁。 既然那个家伙得到了,为什么不珍惜?这样的人凭什么被心心念念挂在心上? 夜临渊想起刚才替童岁擦酒精时,衣服下的腰比他想的还要细,肩胛骨的形状也很清晰。 虽然不至于硌手,但全身上下都是软乎的,没什么肌肉。 到底是怎么照顾的? 夜临渊压抑住心底,不断翻涌的烦躁。 他打开光脑,点开童肆年的名字,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__ 另一边正在开会的童肆年,正听着下属的汇报。 “这个并购案……” 童肆年的光脑突然响了一声。 他手里夹着一只纯黑色的钢笔,随意地点开信息,大概看了一眼,钢笔就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会议桌上其余的人被这动静打断,纷纷侧目,看向童肆年。 他们很少在这个年轻的少东家身上见到这么冒失的行为。 童肆年看着那条信息。 【我是夜临渊,童岁军训的时候中暑了。我把他送到医务室了,目前情况稳定。 不过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童肆年立刻起身,对会议上的其他人道:“抱歉,我弟弟那边出了点问题,今天的会议先延后。” 就在他匆匆离开之后,会议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他们以前兄弟情有这么好吗?” “嘶,有钱人家的事,谁说的明白呢?总之不是公司经营有问题,用不着我们操心,先散会吧。” 在开往军事学院的悬浮车上。 秘书见到他的表情严肃,小声问:“童总,二少在军事学院惹麻烦了?” 一般那位闯祸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看来这次事情很大。 童肆年道:“中暑了。” 秘书:“我们可以想想办法,赔点钱——啊???”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然,他刚才听到童肆年说的什么。 “中暑???” 童肆年一脸深沉的嗯了声,然后嘱咐司机开快点。 秘书:“……” 上次那位开机甲把自己手撞断了,在医院动手术的时候,大概都没有现在的表情严肃吧? 悬浮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童肆年下车之后就径直赶往医疗室,天气燥热,他走得又快,原本矜贵的霸总也多了几分狼狈。 他拉开医疗室的帘子。 从童肆年的角度正好看到童岁暧昧地拉着一只手,贴在脸上睡得香甜。 而那只手的主人背对着他。 光看背后宽阔的肩膀和收窄的腰,就不可能是omega。 童肆年的额角抽了抽,想起了童岁之前红着脸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他张嘴,“你——” 那个背影转了过来。 童肆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夜临渊?? 虽然他收到消息是夜临渊给他发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从来不近人情的老同学,居然会愿意花时间陪在一个新生的身边,还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的手,给别人贴贴。 一时间,童肆年不知道是为他的敬业所打动,还是为他嘴上没答应,但确确实实特殊照顾了自己的弟弟而感激。 夜临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 童肆年点头,先一步出去了。 夜临渊尝试着把手给抽回来。 这次大概是童岁睡熟了,虽然有些抗拒,但到底还是让夜临渊离开了。 夜临渊走到医务室外。 他黑沉沉的眸子盯着童肆年那头红色的头发,除了这个相似点之外,童岁和童肆年在五官上大相径庭。 童肆年同时也在打量这位好久没见的老同学。 不得不说,比他这种坐办公室的社畜,夜临渊隐约透出衣服的肌肉轮廓特别漂亮。 不是那种无用的装饰,他对于夜临渊的实力有多恐怖,再了解不过。 童肆年道:“我弟弟怎么样了?” “喝了药,体温正常。”夜临渊道:“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他喜欢的那位bata叫什么。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沟通一下。” 童肆年:“……” 见他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夜临渊皱起眉头,“不能说吗?” 童肆年:“……其实我也不知道。” 夜临渊:“……” 不用夜临渊说,童肆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他坦白道:“童岁不肯说,我当时不放心,怕对方冲着他的家世才接近的,怕他被骗,所以才想拜托你。” 夜临渊眼底沉了几分。 童岁刚才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我会留意的。” 童肆年一顿,反应过来夜临渊是什么意思时,兴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太好了,我有你说这句话就放心了,我就把童岁交给你了。” 要是换在以前读书的时候,童肆年还挺嫉妒夜临渊的,才华横溢被所有教授争抢,但毕业之后回看,才发现别人确实有牛的资本。 要是他能达到夜临渊的水平,估计横着走。 更何况夜临渊虽然看着冷,但居然还挺热心的。 这种琐事都愿意帮忙。 夜临渊看了眼被拍到的肩膀,顿了顿,转移了视线。 __ 童岁睡醒的时候,发现手里空了,惊得他连忙坐起来。 等发现夜临渊还坐在不远处,似乎在用光脑处理事务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睡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童岁转过头才发现童肆年,明显的顿了一下,“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夜院长是我的老同学,他叫我过来的,” 童肆年走近,在他床边坐下,“这次你得谢谢他,是他送你过来,还在旁边照顾你。” 童岁眨眨眼睛,看着夜临渊衣料下的牙印。 原本淡忘混乱的记忆重新涌了上来,他当时有些昏头了,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夜临渊道:“现在清醒了?” 童岁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嗯了声,声音很小,垂着眼皮不敢看那双乌黑的眼眸。 藏在碎发下的耳尖却悄然的泛起了一层薄红。 “我下次不会了……” 童肆年看着他们的互动,揉了揉童岁紧绷的后背。 “你别怕,中暑又不是你故意的,而且临渊人很好,他还答应了我,愿意在学校替我照顾你。” “啊?” 童岁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自己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夜临渊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很随便的人,然后离他远远的。 童岁呆呆地望着他,睫毛眨得很慢,像是一只颤着翅翼的蝴蝶。 “真的可以吗?” “嗯。”夜临渊道:“你不愿意?” 童岁反应过来了,连忙摇头,“我愿意。” 他像是怕人反悔了。 童岁转头看向旁边的童肆年,“哥,你也听见了对吧。” “嗯,放心吧。” 夜临渊不是那种会随便许诺的人,但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时间也不早了,”童肆年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临渊也一起。” “好!” 童岁嘴快说完之后又看向夜临渊,“可以吗?” 夜临渊道:“可以。” 童岁兴奋的直接从病床上起来,穿好鞋。 外套被夜临渊随手拿着。 三人坐上悬浮车,童肆年考虑到童岁的身体,就近朝着军事学院外的美食街去。 军事学院的附近还有新娘学院和好几所综合性的大学,和他们半封闭式不同,都是全天开放性。 这条美食街服务的对象都是学生。 童肆年挑了间里面档次最高的,有独立的包间,环境还算是干净宽敞。 包间里的圆桌挺大,能坐十几个人。 童肆年走进去先坐了下来,正打算拉开旁边的椅子,招呼童岁坐过来。 就见童岁紧挨着夜临渊,坐在了他的斜对面。 童肆年:“……” 上菜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夜临渊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用公筷夹了满满当当的一小瓷碗,营养搭配均衡,就这么放在了童岁的面前。 “吃吧。” 童岁嗯了声。 他乖巧地拿起筷子,乖乖埋头吃饭。 看着他们的互动,童肆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第49章 ABO6 吃完饭后, 童肆年把童岁和夜临渊又送回了军事学院。 童肆年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两人并肩而行, 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神情。 副驾驶上的秘书:“……” 他老板的情绪起伏也太大了吧。 出来的时候还一副死气沉沉, 现在一脸傻笑。 “老板,你确定把二少交给他没问题吗?” 夜临渊看起来不像是好相处的。 童肆年道:“我心里有数。” 他将车窗升起来,朝司机道:“走吧, 回去。今天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老校区的校道上绿树森郁,遮蔽住一部分路灯的光线。 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童岁道:“你不回去吗?” “我先送你。” “噢……”童岁道:“今天麻烦你了,浪费了你好多时间。” 他悄悄转头。 夜临渊臂弯上还夹着他的外套。 童岁嘴角压制不住的翘了一点,脚步也悄悄往右边挪了一点。 那两道影子仿佛依偎在一起。 不过好可惜生病这个机会不多, 他可能之后又不能经常见到夜临渊了。 童岁不自觉地脚步放慢,希望这段路长一点, 再长一点。 夜临渊道:“没关系, 你没事就行。之后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和教官请假,不要硬撑。” 他脚步如常的往前走, 不一会儿发现身边的童岁落了他一段距离。 夜临渊停下脚步等他。 他回过头。 夜色下的童岁那头原本张扬的发色深沉了几分, 显得他更加的乖巧无害, 白天里那点小小的尖刺也收敛了起来。 夜风轻轻吹起,吹走了些燥热,也把他的心吹得有些浮躁。 夜临渊的视线下移了一点,凝固在那片唇上。 仿佛相贴的地方还残留着热度, 以及对方红色眼眶的质问, 唇却柔软又温热。 他眼底深了几分,一闪而过的心思被他压制住, 重新恢复那层冰冷的外壳。 在他分神的时间, 他的手臂被赶上来的童岁抱住, “你走慢点。” 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 夜临渊盯着那手臂看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淡淡地挪开视线,放慢了步行的速度。 原本不长的路程硬是多出了一倍的时间。 好在老校区的宿舍住的都是这届的新生,白天军训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了,根本没人愿意出来。 他们走到宿舍楼下了也没碰到人。 童岁有些恍然。 太快就走到了吧,他磨磨蹭蹭地接过夜临渊递给他的制服外套。 “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童岁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是说,你还会来巡场吗?” 童岁没有抱太多的希望,毕竟他今天已经浪费了夜临渊一整天的时间了。 刚开学,肯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如果明天来不了,那后天应该可以—— “嗯,会来。” 欸? 童岁抬起头。 他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眸,明明还是很淡,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童岁心里忍不住小雀跃。 “我可以加你好友吗?”童岁道:“你要是想见我了,可以给我发消息,咳咳,我是说你巡场的时候。” “嗯。” 夜临渊打开光脑,叮的一声,童岁的列表里就多了个名字。 “可以啦,”童岁往后跑了几步,站在台阶上朝他挥挥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在童岁转身上楼后,夜临渊站在原地往回看了一眼,看着楼层的灯一层层亮起。 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童岁在上楼的时候,听见几个Alpha站在走廊上聊天。 “唉,怎么我们学校没有Omega呢?今天出去转了一圈,都快眼馋死了。” “听说夜临渊连续三年都向帝国提案,申请设立Omega的入学通道,不过都被驳回了。” 童岁脚步顿了下。 他上楼的速度慢了些,虽然现在的阻断科技可以抑制日常的信息素泄露,但帝国对于Omega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保守。 大部分的Omega只能按部就班地继续上新娘学院,毕业后,在帝国的匹配库里选择匹配度高的Alpha结为伴侣。 这是最主流的方式。 童岁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伸手拧开门。 里面安静了几秒。 同时探出来几个脑袋,用那种好奇又关切的眼神,望过来。 “岁哥,你终于回来了!”小胖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往他身上冲,考虑到童岁的体格,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童岁,“你身体好点了没。” “嗯,已经好了。” 童岁蹲下来换鞋,就听小胖在旁边用浮夸的语气复述道: “你走之后,我们班都炸了。不对,校园论坛也炸了,他们都在猜你和夜院长是什么关系。” 小胖道:“居然有人说你们在偷偷搞对象,我真的——” 童岁闷声咳了两声。 小胖赶紧闭嘴,“您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我有水。” 他纯粹就是被对方的话给吓到了。 童岁拉住小胖,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有些发红,“你说的那些东西,是在哪里看的?” 小胖一脸吃惊。 “校园论坛啊,岁哥,你不会没上去过吧?” 童岁打开光脑,在对方的指示下一顿操作,绑定学院账号,最后出来了一堆帖子。 “好了。” “哦,谢谢。”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往下划,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高挂着。 他点进去,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上他窝在夜临渊的怀里。 他当时的感觉已经有些忘记了,但这照片替他复习了一遍。 有力的手臂,冷冽的味道,指腹擦掉他眼泪时微微粗糙的战栗。 他站在原地,脸发烫。 还没有等他开口,系统就已经很懂事地道:【保存了,还替你新建了一个相册。】 它已经放弃挣扎了。 就这样吧,挺好的,它甚至因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马赛克了,居然有些不适应。 在帖子的下方,汇聚了很多留言。 1楼:岁岁宝贝,我斯哈斯哈。 2楼:谁会不爱一个香香软软的小甜A呢。 3楼:只有我关心AA要怎么do吗?斯哈斯哈,想想就觉得好刺激,童岁会被弄的哭出来吧。 4楼:有没有一种可能?软甜宝贝是1,我想看夜阎王为爱做0,脐橙把宝贝吸哭什么的,香死了!! 6楼:吸溜吸溜,楼上的姐妹会说就多说点,我不差这点时间。 7楼:我一进来就被各位的裤子绊倒了。 8楼:鸡笼警告! 童岁看着这些留言。 虽然里面有一些部分词汇看不太明白,但大概猜一下也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他回想起之前被落落缠着的时候,他的确经常哭,而且他的皮肤薄,时不时就会留下各种痕迹。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留言说的内容没错。 小胖道:“岁哥,你真的没问题吧?你的脸好红。” 童岁慌乱的关掉光脑,揪了下自己的头发,拿起干净的衣服,往浴室去,“没事,我洗澡去了。” 逃进了浴室,童岁才松了一口气。 童岁洗漱好躺上床的时候,差不多临近熄灯的时间。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还是会浮现一些不该乱想的画面,那头银色的长发慢慢蜕变成纯黑色,逼问他:“我是谁?” 童岁皱着眉头,驱散不开这些混乱混沌的想法,直到后面困到不行了他才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 童岁因为下午缺考,被留在了靶场。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考核不通过的同学。 比起昨天乌泱泱的一群,今天倒是安静了不少。 教官单独走到童岁的身边,和他说了一下考核要求,并且给他示范了一枪。 童岁点头表示明白。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童岁身上已经没有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他戴好护目镜和耳机,装填好子弹,抬手射击。 子弹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教官挑了下眉,“运气不错嘛。” 接着下一枪,再下一枪次次都在九环到红心的范围内。 周围一群脱靶的学生围了过来,鼓掌喝彩。 “牛啊!” “岁哥教教我呗!” 靶子上唯一那个打出八点几的还是教官刚才示范的那枪。 教官:“……” 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靠近童岁压低声音,“昨天夜院长给你传输什么绝技了?是不是偷偷加训了?” 童岁摇头。 教官惊讶道:“那你怎么进步神速呢!?” 不过这也是说说罢了。 要是真有什么秘诀,他都想去偷师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用训练能简单去概括的,还有一种人,天生就有过人的天赋。 教官驱散了周围的同学,给童岁留下了一片单独的空间。 童岁低头装填子弹。 他其实在之前虫族世界学习机甲的时候,就也顺带有练习过射击。 装填到一半,他发现自己的靶子上多了个弹孔。 童岁转头一看。 一道熟悉的身影双手握着枪,江澈窘迫道:“对不起,我打歪了。” 昨天人多,童岁没有注意到江澈的存在。 今天他站在自己的隔壁。 童岁看见对方的靶子干干净净,唯一中的还飞到他的靶子上了。 童岁看了靶场一圈,道:“边盛呢?” 按照原剧情,他现在应该也在。 抓着江澈的手一边没好气一边教人。 江澈道:“边盛同学考核过了,不在这。” “好吧。” 童岁已经习惯了剧情线的偏移,走到江澈的旁边,检查了一下他的护具和枪。 江澈吓得赶紧往后退。 童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别紧张,手放松一点,” 江澈听了他的话,小声道:“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 “你不比其他人差什么。”童岁道:“很简单的,别想太多。就像玩游戏,瞄准目标开枪。” 童岁没有逼江澈,也没有上手教,他就静静站在一边看着。 军训的考核项目不通过需要明年跟着新生再来一次,而且也会折算成一部分分数,算进学期成绩。 一开始江澈还有些紧张。 他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童岁。 即使穿着一样的制服,他身上的气质和那些Alpha都不一样,明亮又耀眼,总会让人自惭形秽。 他一开始抱着巨大的勇气,以文化课的优异成绩进来这间学校。 但真正到了这里。 江澈才觉得自己是个井底的青蛙,和外面辽阔的天空格格不入。 童岁却愿意把精力花在自己的身上。 江澈转回过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开了一枪,脱靶后回头看了一眼童岁,发现对方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是静静的看着。 江澈渐渐地放松下来,手也不抖了,终于,他面前的靶子上多了一道不起眼的弹孔。 虽然在靶子的外围,但他欣喜地扭过头,去看童岁。 童岁没说话,而是竖起大拇指。 江澈仿佛受到了鼓舞,发挥得越来越好。 而原本和他相同水平的Alpha还在脱靶的边缘。 江澈却有一发打进了九环。 夜临渊来到靶场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算不上近,但江澈回头时,眼里明显是带着情绪的,那种少年时期的眼神往往最藏不住。 Alpha之间会有这么暧昧的眼神吗? 不会。 昨天那种胸闷的感觉重新涌了回来,夹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燥意,涌到喉咙。 他道:“童岁。” 声音在闷热的靶场响起,像是冷气机一样,仿佛下了一场雪。 童岁回过头。 在看到夜临渊时,心跳快了一些,原本想拔腿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江澈道:“你一个人练习可以吗?” 江澈嗯了声,“谢谢你。” 童岁走到夜临渊的面前。 江澈的视线不自觉地跟随了过去。 他的表情显然比刚才要高兴,似乎整个人都生动鲜活了起来。 江澈只看了两眼,就被夜临渊看过来的冷淡眼神吓得怔住。 好凶。 他赶紧收回眼神,差点连手里的东西都抖掉了。 夜临渊收回视线,道:“练得怎么样了?” “不行,我还是不会,”童岁道:“教官说我考核不过明年还得来。” 夜临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童岁的靶子,看到上面的弹孔,“是吗?” “嗯,所以你可以像昨天一样教我吗?我想找找感觉。”童岁道:“不行也没有关系,我自己等会儿再练练。” “可以。”夜临渊道:“站过来。” 童岁站在他的前面。 鼻尖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冷冽的围绕住他。 “开两枪我看看。” 夜临渊说话时,那股细微的震动似乎可以贴着胸膛穿过来,让童岁的耳廓都跟着发麻。 他举起手,利落的两枪脱靶。 “我好菜。” 童岁说完无助地看着夜临渊,把旁边的教官还有同学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诈骗吧? 夜临渊站在旁边,没有握住他的手,用嘴教学,讲了一些基础的知识。 但童岁并不想听。 他握住夜临渊的手,摩挲了下他手指上的茧子,“夜院长,我听不懂,您能亲自教教我吗?” 他微微往后看。 夜临渊的衣领平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下颌线条紧绷。 接着,童岁的手被反握住。 那只宽大的手有力地覆在他的手上。 “别分心。” 童岁收回视线,哦了声。 在几个来回后。 围观的同学们发现了,夜临渊握着童岁的手时,满分,松开了就脱靶。 谁都看出来也有问题了。 但夜临渊没质疑,陪童岁玩了半小时站桩打靶的无聊游戏。 大概童岁也觉得再演下去就太假了,这才随便打了几枪,转头对夜临渊表示感谢。 “夜院长,我又麻烦你了,我请您喝水吧?” “嗯。” 眼见着两人离开,同学们议论道:“我怎么总感觉童岁对夜阎王有意思啊?” “你们觉得夜阎王要是没点什么心思,会连童岁这些招式都不拆穿吗?” “都乱讲什么呢?”教官耿直,他摁着这帮学生的头,“一个个乱说,还考不考了?” 自动售货机前。 童岁蹲着道:“你要哪种?” 他回过头时,汗里少量的信息素飘了过来。 淡淡的,甜橙味。 夜临渊的视线在童岁的后颈处停了两秒,然后才转移到面前的售货机上。 玻璃后琳琅满目的饮料品种,其中也包括之前在食堂时,童岁递进他手心的那瓶。 被他一直放在了办公室的桌上。 他的视线下移了一点,落在橙色的包装上,纸盒的正面画着一只饱满切开的橙子。 夜临渊道:“这个。” 他指着那个大橙子,童岁一看,“那我也喝这个好了。” 两盒冰镇过的饮料,童岁将其中一盒递给了夜临渊。 他拆开吸了一口。 味道一般,但好在冰冰凉凉的,消暑。 他扭头去看夜临渊,那盒饮料在他的手里看起来小巧了不少。 夜临渊垂下眼皮,吸了一口然后皱了下眉。 童岁笑了。 “是不是有点难喝。” “嗯。” 夜临渊扫了一眼童岁,那股留在舌尖的酸甜和刚才他闻到的那淡淡的味道截然不同。 童岁看着他整齐的衣领,其实刚才就想问了,“我咬的牙印还在吗?” “你要看?” “我不看,我就,问问。” 童岁移开视线,灌了一大口酸涩的橙子汁,脸皱成一团。 夜临渊轻笑一声。 童岁耳尖有些烫,但应该不是中暑了,因为他的心跳很有力,血脉也是烫的。 他不自觉地去看夜临渊,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童岁心跳快了两拍,挪开眼,抿了下发涩的嘴唇,把没喝完的饮料丢进垃圾桶。 哐当一声。 “我回去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声音似乎也沾上了热度。 童岁站在原地几秒,回过头踟蹰道: “夜临渊,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感觉?” 童岁看着他们原本的站的树荫下,阳光的交界线将他们切分开,夜临渊黑沉的眼眸也是冰凉的,像是浸泡在凉水里。 他忽然有点不敢等答案了。 “我什么都没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拜拜。” 童岁逃似的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在身上刺疼,还是别的,浑身都是躁意。 他在归队之后,班级里正在进行的攀岩训练。 他手不能用力,所以被教官安排在旁边看。 童岁看了几秒就有些晃神,视线飘向不远处紧挨着操场的那栋办公大楼,一层层往上数,在某一层停了下来。 阳光在玻璃上折射,苍白刺眼。 他是不是刚才太冒进了。 夜临渊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吧。 小胖因为体重不方便,也和他一起过来站岗了,“岁哥,你在想什么啊?” 童岁收回了视线,落在那面攀岩墙上。 他像是卡在两块凸出的岩石中间,上不来下不去,浑身难受。 小胖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又扯开了别的话题,“岁哥,听说隔壁新娘学院会搞活动联谊,那帮Alpha抢票抢疯了,听说一张20的票炒到了上千,还抢不到。” 童岁皱了下眉,“为什么?” “嗨呀,岁哥你长得好家里还有钱,哪里知道找对象追人有多难。” 小胖道:“而且平常要碰到高质量的Omega多难啊,还不赶紧趁现在下手。 alpha嘛,都是喜欢Omega的。” “是吗?” 那夜临渊呢?他现在也喜欢Omega吧? 好烦。 童岁皱起眉头。 小胖道:“岁哥,你也是单身吧,要是你有兴趣的话,我找渠道搞两张票。” “不用麻烦你了,我有喜欢的人。” “什么??” 童岁被他吵到耳朵了。 小胖捂住嘴,低声道:“谁啊,也是隔壁新娘学院的吗?你们还没正式确定关系?” “我们学院的。”童岁道。 小胖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地震中。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 他们学院可都是alpha和为数不多的beta。 “岁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小胖仔仔细细地打量童岁的脸,希望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端倪,但他顺着童岁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座办公大楼。 “……?” 第50章 ABO7 夜临渊在树下站了一会儿, 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锁骨的位置。 细微的刺疼从那处牙印传来。 ——“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感觉?” 夜临渊垂下眼, 遮住眼底的情绪, 转身和童岁离开的方向相反,回了办公楼。 下午有一场会议。 会议开始前,坐着的系主任们在聊天。 “我刚刚看社会新闻, 现在的年轻Alpha比我们那时候要混多了,标记了又不负责,弄得Omega得去洗标记,简直拿爱情当玩具。” “他们把这些事都当成娱乐项目了, 只有好奇,没有敬畏。” “我们学院感觉还是得再安排几次生理课科普讲座, 夜院长, 您觉得呢?” “可以,你们看着时间安排吧。” 夜临渊道:“这几天帝国举行议员会议,我要抽时间去参加, 再提一次关于引进Omega的提案。” “那个提案不是三次都没过吗?” 几个系主任都是学院的老人了, 甚至待的时间比夜临渊还要长。 “我打算修改一下, 再试一次。”夜临渊道。 他们看着夜临渊三次提案内容都是这块内容,但帝国那边显然态度坚定,三次都把提案给打了回来。 没想到夜临渊还没放弃,打算提第四次。 其中一个系主任道:“如果这次还被否决, 您还要继续提吗?” 军事学院本来就是根深蒂固的贵族学院, 内部有一套已经运作多年的规则。 帝国不愿意让Omega入读,不只是因为信息素的问题, 更多的是不希望Omega接触权利核心, 才能更好的拿捏。 以往这种机会, 历届的院长都会提一些教学经费之类不痛不痒的东西,试图大改会吃力不讨好。 “嗯,我会一直提下去。”夜临渊道:“只有军事学院做出表率,其他高等学院才会对Omega开放。” 现在的确有一部分的高校对Omega开放了权限,但是专业限制很严重。 基本对接的都是边缘专业。 像是医生、律师、法官、警察等一系列的专业,依旧将他们拒之门外。 会议之后又讲了些其他的内容,夜临渊看了眼时间。 “好了,今天的会议先到这吧。” 会议室里的人走空之后,夜临渊站起身。 他回到办公室里修改提案,目光却时不时越过办公桌,挪到落地窗外。 隔着一面玻璃和遥远的距离,他的视线准确地捕捉到那道身影。 夜临渊只觉得锁骨上又传来细密痒麻的热意,他随手解开了衣领顶端的两颗扣子。 又将空调的温度往下压了压。 他低下头,手里握着钢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 等他回过神来。 纸上赫然写着“童岁”。 他挪动笔尖想要将那两个字划掉,但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最后他打开抽屉,将这张纸收了进去。 合上抽屉,夜临渊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开始放空。 他脑袋里来回闪动着那淡淡的甜橙味,站在阳光下的童岁问他,“夜临渊,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感觉?”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的军训,快要被晒化掉的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挤满了食堂。 教官也纷纷下班了。 小胖端着两份饭挤在童岁的面前,他特意给童岁打的,没让他继续吃那些清汤寡水。 童岁道了声谢谢。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会儿,忽然有道清脆的声音小声道:“……这里有人吗?” 童岁侧过头。 江澈独自一个人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看他。 “坐吧。” “谢谢。” 江澈挨着童岁隔壁的位置坐下,他小口吃饭,几乎不怎么发出声音。 坐在对面的小胖直直看着江澈吃饭的姿势,拧了下眉,“江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吃饭的样子这么斯文啊,像Omega一样,仔细一看你长得——” “咳咳。” 童岁轻咳两声,“水。” “噢噢。” 小胖赶紧拧开水瓶给童岁递了过去,话题被岔开就忘了,“岁哥,你这手还有多久能好啊?” 连水瓶都拧不开,平时应该挺费劲的。 “不知道。” 童岁接过拧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不疼了,应该快好了吧。” 他放下瓶子时,余光看到什么挡在了旁边。 童岁侧过头。 一道和他们制服完全不同的浅淡蓝色身影,款式是看起来清新透亮的学院礼服。 童岁没见过,但旁边的江澈已经将头低了下去。 而周围许多人扭过头,看着他们的方向。 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 见童岁看过来了,那人鼓起勇气。 “你好,我是隔壁学院的,” 他的声音很细很柔,手里攥着什么递到童岁的面前,“这是我们联谊的票,想邀请你来参加。” 童岁盯着那票看了两秒,想起了今天小胖说的那些话,扭头看向那名站着的Omega。 和他们军训晒成黑炭不一样。 眼前的Omega身上香香的,头发丝都是精细打理过的,看上去柔顺又蓬松,长得也很漂亮,睫毛长,唇上亮晶晶的。 童岁确定了自己不认识。 旁边的小胖眼睛都亮了。 抢不到的票居然就这么送上门了,而且还是由Omega亲自送到手上。 这也太有排面了! 接着他就听到一道出乎意料的拒绝—— “不好意思,最近军训比较忙,可能没时间去。” 童岁拒绝得比较委婉。 眼前的Omega垂下眼,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失望,轻轻把票放在了桌子的边缘,小声道:“没关系,票你收下吧,要是你没时间来,还可以给别人。” 说完,他才转身跑开。 等人走之后,小胖兴奋地拿过那张票。 “岁哥,你也太受欢迎了吧,隔壁学院都亲自给你送票,我看刚才那个Omega就很漂亮,和你还挺配的。” “你想去,这票就给你吧。” 童岁低头继续吃饭,就见小胖把票又放了回去,“那可不行,这是人家红着脸给你的,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不多会儿,就有几个一直在观察这边的alpha走过来,打算用钱跟童岁换票。 童岁没换。 其中有个脾气比较急躁的alpha道:“你出个价吧,多少我都要了。” “不卖。” 不是钱的问题。 毕竟别人免费送他的东西拿去换钱,童岁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尊重人。 那Alpha看童岁没什么攻击力,作势就要自己上手抢。 他刚伸出手,却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摁住了,一股剧痛像是铁钳子一样。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做什么?” “你他妈……” 那alpha回过头,看到夜临渊时像是看到了鬼,瞬间浑身颤抖了下,哆哆嗦嗦道:“夜、夜院长。” “抢东西?” “不是,我——” 那alpha想解释,但一对上夜临渊那张冷冰冰的脸就怂了。 夜临渊道:“写四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到系主任那。有问题吗?” “没,没。” 夜临渊一松手。 那alpha就着急忙慌地溜了。 围观的同学们都不经咋舌,不愧是夜阎王。 四千字,好狠啊。 那Alpha估计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童岁拉开了椅子。 夜临渊顿了顿还是坐了下来,瞟了一眼那张票,“联谊?”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解释。 就听见夜临渊道:“挺好的,多认识点人。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考虑,学院不限制恋爱。” 童岁愣住,他看着夜临渊那双沉沉的眼眸,虽然和梦中的重叠,却少了那种偏执的占有。 甚至冷静得有些漠然。 童岁皱起眉头。 忽然觉得自己自以为是的那点特殊感,不过是他自作多情从记忆里产生的错觉。 或许对方不过就是出于童肆年的拜托,才会对他稍微照顾。 夜临渊本来就是严苛但是对学生负责。 对他也是这样。 “你真的觉得挺好的吗?” 童岁道:“那院长您怎么不找个对象?您喜欢怎样的Omega,乖的?还是漂亮的?” 夜临渊看着童岁,“都可以。” 只要是Omega就可以是吧。 童岁低下头,大口吃饭,刚才觉得味道还可以的饭菜,现在只觉得难以下咽。 他生闷气,吃得太急了。 一口没注意到被呛得弯腰猛咳,脸颊涨红。 一旁的小胖见了想要递水。 却已经有一只手抢先他将水拧开,递了过去。 童岁看了眼握住水瓶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没接。 而是端起一旁的汤,仰头灌了下去。 “谢谢院长关心,我吃饱了,” 童岁拿起那张票,塞进口袋里,站起来回头对夜临渊道:“联谊会是军训结束那天晚上的八点,在会馆,我会准时去的。 遇到合适的我直接谈。” 童岁离开后,小胖也跟了上来。 小胖道:“岁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去吗?” “我又想去了。” “哦,那你刚才干嘛对着夜阎王说那么详细啊,连地点时间都交代了。我还以为你想带他一块去。” “我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你别管了。” 童岁耳朵有些烫,脚下走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我累了,回去睡觉。” 小胖站在原地薅了下头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__ 童岁洗漱完,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就躺在了床上。 他闭着眼睛,左右睡不着。 童岁干脆侧着身,摩挲了下,拿出那张被他随手放在枕头下的票。 要是他都暗示到这样的份上了,夜临渊还是不为所动…… 他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就在他盯着这张票有些出神的时候,忽然感觉面前的灯光一暗。 边盛站在他的床前。 童岁把票收起来,“有事吗?” 边盛扫了眼他的动作,慢悠悠地爬上床,“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对这些感兴趣。” “……” 童岁懒得搭理他,翻身用被子盖住自己。 睡觉。 __ 而另一边的夜临渊回到了他的公寓。 就在学校的附近。 公寓被他买下来之后只做了简单的装修,色调偏灰,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显得无趣沉闷。 他对于居住环境的设计兴趣不大。 洗漱过后,打开书房的门。 夜临渊将下午那份因为分心而没有修改完的提案重新拿了出来。 他坐下来看着白纸黑字,十分钟过去了,依旧停留在第一页。 童岁真的会去联谊吗? 夜临渊一想到他可能会在这种联谊会上,喜欢上别的Omega,这样他就会忘记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 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夜临渊眉头就紧紧皱着。 那他呢? 也会随着一起,把他一起忘掉吗? 干脆让所有人加训一天,或者多加一场夜训。 但这始终只是拖延时间的办法,这次能用,那下次呢? 夜临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心,甚至想要插手别人的私人感情? 但只要一想到童岁唇角翘起的弧度,身上的甜橙香气,以及那小巧的牙印以后会给予别人。 夜临渊的手攥紧,手背上绷紧出明显的青筋,每一根都清晰可见。 那种从未有过的烦闷感就会愈演愈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他不想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临渊点开了童肆年的通讯。 接到通讯的童肆年,一秒接通。 他抬头看到夜临渊那张死沉的脸,比平时还要更冷,他心里一惊,“你别吓我,童岁出什么问题了?” “他要去联谊。” “……啊?”童肆年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联谊,这不是挺好的啊,我们之前上学那会儿不也经常有,每次还成了好多对呢。” 童肆年感觉自己说完话,夜临渊的脸似乎更臭了。 沉得几乎要滴出水了。 夜临渊道:“一点也不好,他年纪这么小,要是控制不住把Omega标记了,怎么负责?要是被告了呢?Omega保护法可不是摆设,到时用钱都不能解决。” 童肆年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夜临渊在公开演说之外,说这么大一长串话。 夜临渊道:“你听到了?” “嗯嗯,那你说要怎么弄?” 童肆年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这个任性的弟弟什么方面都混过,成绩稀烂,脾气不好,唯独在感情这一块干干净净的。 就连暗恋都红着脸不肯说名字。 夜临渊道:“我会帮你看着的。” 夜临渊说完挂了,童肆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个老同学也太靠谱了。 第二天,童岁站在班级队伍里。 今天又换了个训练的项目,但他没集中注意力,视线一直往操场外瞥。 直到今天过去了,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看到的人。 大概是前几天遇见的频率太高了,让童岁到现在才发现,如果夜临渊不选择主动出现,他几乎找不到对方。 应该会在办公室里吧。 童岁想,他似乎找不到借口去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夜临渊很忙还是躲着他,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出现。 一次都没有。 休息时间。 童岁在嘻嘻哈哈的同学们之间,板着脸。 他看着静静躺在列表里的人名,无数次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今天能见我了吗?] [我那天不是说的喜欢Omega,联谊也是生气才说的,其实我喜欢你。] 童岁板着脸,又一次次把输入框里的内容统统删掉。 不来就不来。 童岁看了眼旁边还在利用休息时间练习组装的江澈,站了过去,“我教你。” 终于到了结束的军训结营仪式。 这次的军训和原本的剧情不一样,虽然边盛没参与,但江澈也考核通过了。 他们被安排在台下听讲话。 机甲系主任道:“夜院长这几天去开会了,估计要明天早上才回来,我替他讲几句啊,关于……” 讲话之后又是一系列的军训结果展示,童岁全程都在走神。 最后轮到他们班的才艺展示,上去逛了一圈后下来,童岁终于忍不住对脑子里的系统道:“能帮我看看夜临渊吗?” 他还记着系统有这个功能。 系统:【行。】 一面只有童岁才能看到的镜子悬空出现。 画面里许久不见的夜临渊一身军装,面容冷峻又俊美,他的坐姿仪态端正有种锐利的笔直,坐在一群胖头大耳的议员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底极深,似乎对正在发言的议员说的内容很不满。 果然,等那议员坐下后。 夜临渊就开始说话了,只是说的内容听不到。 系统升级了但没完全升。 这次大概坚持了几分钟,画面就被切断了。 不过比起上次可怜兮兮的几秒,也算是有不小的进步了。 系统道:【看吧,他没有了记忆不一定会喜欢上你呀。】 童岁:“……” 系统:【这么多天没见他都不想你,连你今天要去联谊都不在意,倒贴是不会有爱情的。】 童岁终于忍不住道:“你个人工智能没有发言权。” 在站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听见广播里传来系主任的声音,“最后,我宣布军训总结大会到此就圆满结束了。请大家有次序的离场。” 童岁跟着大部队回到宿舍,摘掉帽子。 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 他洗完澡换回自己的衣服,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就听见小胖的声音,“这不可能,为什么我还胖了两斤。” 小胖扭头看到童岁,“岁哥,为什么你一点没晒黑,我都快黑成一道阴影了。” “还好吧。” 童岁看了眼镜子,“可能红色头发显白。” “不对,你本来就白。” 这时,边盛换好了衣服,靠在床边冲他们道:“童岁,你还要多久?” 童岁转头,“什么?” 边盛手里夹着一张同样的票,“不是去联谊吗,一起顺路。” 童岁:“……” “对啊,岁哥,上次在夜阎王的面前你不是说要去嘛,”小胖道:“那你快点换衣服走吧,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迟到可不好。” 童岁现在就是后悔说了这句话。 他不得不吹干头发,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随便换了件不起眼的衣服跟着边盛上了悬浮车。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会馆内的灯光乱晃,角落都是昏暗的,营造了一种天然的暧昧氛围。 他一走进去,就感受到很多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意味。 虽然上辈子经历过不少比现在更加隆重的场合,但童岁也依旧不适应这种环境。 就在童岁想要找个借口直接溜掉时,一群人忽然朝他围了过来。 “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岁哥,你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听说你现在在军事学院?” “我们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呀?” 这群人都是童岁之前玩的那些狐朋狗友。 童岁不喜欢,就统统冷处理了。 只不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这么巧,在这就撞上了。 一群人把童岁夹在中间,开了几瓶酒,一边喝一边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天。 其中一个人将酒杯塞进童岁的手里,“岁哥,你怎么不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啊,都不说话,我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这杯酒必须得喝吧。” 童岁拿着那杯酒,轻抿了一口,“最近胃不舒服,不想喝酒。你们先聊吧。” 说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那几个狐朋狗友虽然想拦住他,但还是没这个胆子。 毕竟之前都是他们捧着童岁。 大家盯上的都是他背后的家族和势力。 有几个想上来搭讪的Omega,在看到童岁似乎没有那意思之后,也都退却了。 童岁站在门口,冷静地吹了一会儿风。 嘴里还残留着一点酒液的苦涩,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童岁正准备打开光脑打车。 就看到一辆全黑的悬浮车在门口停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下车,径直朝着童岁的方向走来。 童岁的手一顿。 他立刻转身走进黑暗中,将手里剩下的大半杯酒一次性灌进嘴里,因为喝得太急了,几滴酒液撒在他的衣领上。 辛辣的酒液一下子让童岁脸红了起来,连到脖子烧红一片。 在夜临渊迈进来时。 童岁伸手抓住夜临渊的衣领,将他压在墙上,他身上还是那件整齐的军装。 “夜院长,我喝醉了。” 第51章 ABO8 坐在里面的一群狐朋狗友, 看见童岁又走了回来,以为他是改变主意了, 原本想要叫住他一起玩。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 他们就看到前一分钟还在说自己胃疼不能喝的人,下一秒就仰头猛灌,把剩下大半杯酒都一饮而尽。 狐朋狗友们:“???” 就在他们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时候, 就看到后脚进来一道高挑笔挺的身影。 虽然灯光略暗,但依旧可以感受到这个人轮廓五官还有身上的气质有多么的优越。 这应该是个很优质的alpha。 夜临渊刚走进这昏暗的场所,还没来得及适应,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上来。 他下意识想推开, 但那道有些醉意的声音让他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任由对方将自己推到墙上。 背后抵住的墙面坚硬冰凉,面前的人却温热醉意。 夜临渊的手指悬在半空。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将他身上原本好闻的甜橙气息给掩盖了。 “你终于来了啊。” 童岁抬起头, 眼中似有被酒液的辛辣刺激而渗出的眼泪,乱晃的灯光落进他的眼里,像是一抹在湖面上摇晃的月光。 这是喝了多少? 夜临渊如同一匹蛰伏在黑暗中的恶狼, 喉结微微上下滚动, 下颌的线条紧绷。 “有碰到合适的吗?” 童岁点点头, “你想知道是谁吗?” “谁?” 那双在黑暗中的漆黑双眸深不可测,仿佛踩在悬崖的边缘,不小心走错一步,都会掉进无尽的深渊。 童岁却凑近, 吻了吻他的眼角。 夜临渊身上的气息顿了下, 坚硬的冰山似乎融化了一个小角落。 那双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经意地擦过后颈那块皮肤,皮肤下埋藏的腺体似乎失去了调节能力, 兀自发烫起来。 童岁道:“夜临渊。” 辛辣的酒味和甜美的果香混合在一起, 红润的唇在他的面前开合。 “带我走好不好?” 夜临渊的眼底深沉。 下一秒, 童岁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有力的手臂掐在他的腰上,大步往外走,带着他远离里面浑浊的气息。 他腿长走的又快又稳,童岁虚虚环着他的脖子也不怕掉下来。 天边的月色落下,铺了一地的银霜,却无法落进他漆黑深邃的眼底。 童岁却不怕。 他凑近,想要闻一闻他身上那股久违的气息。 夜临渊身上有一点淡淡的香气,但是被严丝合缝的衣服挡的几乎闻不到。 童岁倾了点脖子,用牙咬住夜临渊最靠近喉结的那颗扣子。 夜临渊侧了侧头。 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引起了童岁的不满,他仰起头,轻轻碰上他的喉结。 他向来没有什么技巧,想一出是一出,这种没有章法的袭击往往最难防备。 夜临渊掐在他腰侧的手收紧了几分,声音无比沙哑道:“别乱动。” 他将童岁抱上悬浮车。 前面坐在驾驶位的司机随意地转过头道:“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他侧了点头,就发现夜临渊的怀里多了个人。 司机连忙把头给转了回来。 夜临渊原本弯腰,想把童岁放在一边,但那双环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手倔强地不肯松开。 好在悬浮车内的面积够大。 他抱着童岁坐进去,任由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 夜临渊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吧。” 司机顿了两秒。 “好的,不过您要去哪?” 夜临渊看了眼喝醉的童岁,如果直接带回他的宿舍,一群粗手粗脚的年轻Alpha应该不懂怎么照顾。 而且他不想就这么放手。 “去我家。” “噢、噢噢。” 司机回过头专心开车,尽力屏蔽掉一切不应该听的东西。 童岁用牙想咬开第一颗扣子,笨拙地弄了很久,最后夜临渊伸手帮他解开。 车内的灯光淡淡的橘色。 浅浅的照下来,照在他的锁骨上,童岁瞪着眼睛找了一圈,“我的标记呢?” “牙印?”夜临渊道:“消了。” “噢。” 突然夜临渊感觉颈侧传来细密的酥麻,那一块被他衔住的皮肤发烫。 童岁咬了好半天才松开嘴,“咬这里你就挡不住了。” 他咬人的力气不大,咬了半天也只能在颈侧留下一圈浅浅的印子。 童岁靠着他宽阔的肩,“嘴酸。” 夜临渊抬起手替他揉着脸,他手粗,指腹上一层茧子磨着童岁的脸颊。 不一会儿,脸颊就多了几个斑驳的手指印。 “这就嘴酸了,之后怎么标记Omega?腺体能咬破吗?” 童岁懒懒地抬起沾着水珠的眼睫,浓密的像是两把小刷子,“到时试试就知道了。” 夜临渊指腹的力道大了两分,捏住他的脸,声音微沉,“不许乱试,知道吗?” “为什么?” “标记Omega就代表着你做好了为他负责的准备。” “哦,那你可以标记我吗?” 童岁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光用肉眼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腺体的位置和别的皮肤有什么区别,需要咬破表皮,才能感觉到腺体的存在。 夜临渊盯着那片皮肤,很淡的甜橙味飘了过来,和那种劣质的果汁饮料完全不同。 他的牙根发痒上下齿磨了磨。 发出的声音让童岁抖了一下,像是野兽进餐前磨一磨自己的爪子。 他紧张道:“我没被人标记过,你可以小力一点吗?我有点怕痛。” 夜临渊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一声,用手压在他后颈的皮肤上,碾磨着,“怕痛?” “嗯嗯。” 那片皮肤被他揉的发红,夜临渊道:“那为什么要我标记你?” 童岁道:“这样你就要对我负责了哦。” 夜临渊道:“要是我不负责呢?” 童岁懵了两秒,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可是你刚才自己说,标记了,就要负责的。” 夜临渊道:“那我不负责,你还愿意给我咬吗?” 童岁点点头。 他对abo世界的这个标记没有很明确的概念。 单纯的认为只要被咬一口就可以了,那他是可以给夜临渊咬一口的。 夜临渊揉了下他的脑袋,抬起手又揉了一次。 童岁的头发乱糟糟的。 被他一点点的抚平,夜临渊道:“Alpha是没有办法被标记的,这是最基础的生理知识。” “啊?” 童岁愣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失望。 这时。 司机将悬浮车停下。“夜院长,到了。” “嗯。” 夜临渊将还在惋惜的童岁抱下车。 他走进了公寓,从电梯出来后打开公寓的门,“你今天晚上先在我这暂住一晚上,宿舍查寝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 夜临渊将童岁轻轻放在沙发上,看着他迷蒙的眼睛,转身去厨房找什么。 在他转身进去后,童岁眼里的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看向厨房的方向。 那杯酒虽然度数不低,让他有点头昏,但还没有到彻底喝醉的地步。 夜临渊在厨房找出了柜子里的条装蜂蜜,倒在杯子里,用温水慢慢化开。 甜滋滋的蜂蜜味飘在空气里。 他拿着杯子,转过身。 就看到童岁站在厨房门口,眼角湿漉漉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呆呆地看着他。 夜临渊走过去,把泡好的蜂蜜水递给他。 “把这个喝了,然后去睡觉。” “这是什么?” “蜂蜜水,解酒。” 童岁接过那杯水,乖乖地仰头喝掉,把杯子还给他。 夜临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他将杯子放在料理台上,“我带你去客房。” 夜临渊从童岁身边走过时,衣角被轻轻地扯住了,“我不想睡客房。我能和你住一起吗?” “为什么?” 童岁从背后抱住他,额头贴着他的后背,即使是隔着衣服也可以感受到他背部的线条起伏。 “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在无声的夜晚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夜临渊怔愣了几秒,抬手想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下来,却又在触碰到前停住。 “童岁,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我知道,如果你没听到我可以再说一次,”童岁重复道:“我喜欢你。” 夜临渊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咚咚咚,浑身的血液似乎也随着心跳而沸腾。 呼吸也多了几分燥意。 他喉结上上下下的滚动几次,哑声道:“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我没喝醉,我知道我自己在讲什么。我不想再这么多天见不到你了。” 童岁道:“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夜临渊沉默着。 这样的等待每一秒的流逝都无比的缓慢。 童岁等不下去了,他道:“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如果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意思,为什么要赶回来找我?” 如果这个时候,童岁能看到夜临渊此刻的表情和眼底跳动的暗芒,一定会被吓得说不出话。 但他现在大概是借酒壮了胆子,连察觉危险的能力都钝化了。 童岁道:“算了,我回去了。” 童岁刚要把环住他的手给缩回来,就被大力的握住了手腕。 他感受到了夜临渊手上的热度,就像是架在火炉上,烫得他想缩回手。 “童岁,” 他的声音极哑,艰涩的像是在砂石上滚过一圈,“待在这。” 夜临渊转过身。 那双黑沉的眸子仿佛蕴含了某种神秘的宇宙暗物质。 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一寸寸的划过,看得极细,仿佛要将他一点点的咀嚼吞下,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童岁呆愣地道:“你、你……” 夜临渊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想要开口问。 第一次见面时,在医院你喊的名字是谁。 你嘴里说的喜欢,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知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对上童岁的眼睛时,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都被丢在了脑后。 夜临渊想。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接受不了别的Omega接近他,也接受不了他永远陷在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人身上。 那干脆让童岁喜欢他好了。 夜临渊抬手,扶住他细嫩雪白的下巴,毫不犹豫地俯下身。 唇上传来一层冰凉的柔软。 熟悉的触感让童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夜临渊一开始接吻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短暂的调整过后,很快取得了绝对的主导权。 童岁感觉到唇瓣被他用牙齿轻轻磨了下。 他微微张开了嘴。 夜临渊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时机,那股冷冽的香气充满了他的口腔。 童岁感觉自己被吻得快要没法呼吸了,他抓住夜临渊的衣襟,感受到对方浓烈渴望发泄的情绪。 被松开时,童岁无力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接吻,童岁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缓不过来。 只能张着嘴大口喘气。 他的头发被一只大手拨弄着,头皮阵阵发麻,听到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 “岁岁,你好甜。” 童岁的心脏都颤了一下。 他抿了下被亲得有些发麻的嘴唇,夜临渊前襟已经被他揪得皱成了一团。 “那是因为蜂蜜。” “不是那个。” 童岁感觉在他头上的那只手,抚弄着他的头发,慢慢往下,握住了他的后颈。 粗糙的指腹在后颈细嫩的皮肤上揉着。 童岁感觉自己掉进了他编织的陷阱里,或许可以挣扎扑腾两下,但绝对无法完全挣脱他的掌控。 童岁抬起头,主动在他的唇角碰了碰,道:“今晚,我可以和你睡一间房了吗?” “嗯。” 在童岁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后,想撤走时,后颈忽然被使了点力气,将他摁住往前一推。 熟悉的吻强势落下。 他吻的很仔细,似乎要将每一个角落都扫荡一遍。 童岁已经站不住了。 那杯酒好像到现在才上头,他晕晕沉沉的,手脚也发软,在滑到地上前,又被另一只手及时扶住。 他的耳尖红得很。 夜临渊将他抱起,往房间里走。 夜临渊的房间和外面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灰色的床,一张床边柜,一面衣柜。 简洁到没有多余的东西。 童岁背贴着柔软的床垫,被追着吻了几个来回,终于被放开了。 夜临渊起身。 童岁听到衣柜打开的声音,想,他们今晚应该可以睡同一张床吧。 夜临渊将衣柜里的睡衣递给他,“新的,我没穿过。” 童岁还有些迟钝,愣愣道:“我不能穿你穿过的吗?” 夜临渊:“?” “没有,我乱说的,”童岁接过那套短袖的睡衣,走进了浴室,关上门。 目睹了两人亲了半小时的系统,冒了出来,【你嘴好红,还肿了。】 童岁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他衣服上都是褶皱,脸颊边都是指印,嘴唇像是吃了变态辣辣肿的程度。 夜临渊的接吻他太凶了,不只是亲,像是要把他当成猎物般。 他挂好衣服,站在淋浴下。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过他的肩膀,在脚下汇聚。 系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装醉的演技也不怎么样 ,他怎么就信了?】 童岁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来就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走呢。” 系统:【……】 要是在之前,它一定会认为是童岁太自恋了。 但刚才看到夜临渊亲人的那个架势,恨不得把童岁吃了。 它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上个世界它也是信誓旦旦的认为反派不可能会喜欢上童岁,结果天天看马赛克。 童岁把身上繁杂的气味都给冲掉了,只剩下沐浴露淡淡的香气。 他擦干后拿起夜临渊给他的睡衣,套了上去。 虽然款式很简单,银白色,没有图案和logo,但衣服的材质很好,有一点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 和他经常闻到的很像。 他打开浴室门,身上还带着水汽,走到床边。 夜临渊正好也关掉光脑。 他刚才应该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看了眼童岁身上的衣服。“还可以吗?” 童岁用手拉了拉裤头,“嗯嗯,就是有点大。” 夜临渊道:“今天先勉强用着,我下次会准备的。” 童岁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下次还能来?” “嗯,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不过要先保证学习。” 夜临渊道:“你的个人资料我刚才看过了,你的笔试成绩基础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 要是一直保持这个分数,你可能没法正常毕业。” 夜临渊说得也很委婉了。 原主的成绩简直是拿只鸡在上面撒一把米,估计都对的比他多。 对于原主来说,学习是件很困难的事,但对于童岁来说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他做题小能手。 再加上之前上个世界的机甲系统学习,让他应付这些基础知识,完全是满级打小怪。 “可是我学不会,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你能教我吗?” 童岁露出了一个很痛苦的表情,皱眉道:“我每天放学之后来找你写作业。” 夜临渊沉默了一下。 他虽然是军事学院的院长,但是不需要直接从事教学,他更多的是整体方向的把控。 但对上童岁期待的目光,他点了下他头,说,“好。” 夜临渊起身去了浴室。 童岁则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打开光脑,一点开就看到了来自小胖的关心。 小胖:[岁哥,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就我岁哥的颜值,肯定惊艳全场!] 童岁:[嗯,看上了。] 小胖:[!!怎么样,有照片吗?哪个专业的?] 童岁:[有,不过保密。] 小胖:[欸?我看到边盛刚才回来了,岁哥你怎么不在,你今天不回来了吗?那等会儿查寝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混一下。] 童岁:[不回了,已经和宿舍这边沟通好了。] 边盛回到宿舍,看着下铺空着的床。 小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有看到岁哥和谁走的吗?怎么样,是谁啊?” 边盛眼底暗了暗。 边盛敷衍地回答道:“不知道,没注意。” 虽然他进去之后和童岁分开了,但他一直有注意童岁那边的动静,当然也看到了童岁和夜临渊亲密的姿态。 绝对不是用简单的关系好能解释的。 Alpha之间会有这样的关系? 他拿出口袋里的小瓶子。 里面装着几颗白色的药片,是他从以前的跟班手里拿来的。 这药只会对Omega有效果。 要是童岁吃了没有进入发热期,那就说明是他想错了。 就在这时,江澈从他的身边走过。 边盛抬眼,瞥了他一下。 还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果,干脆拿他先测试下。 夜临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躺下了,细心地给他留了一盏小小的灯。 他带着洗漱后的水汽,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受。 夜临渊从没有尝试和谁建立过这样的亲密关系,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感受到身边垫子轻微地下陷,关灯发出轻轻的啪嗒声。 室内陷入了浓墨一般的黑。 童岁睁开眼睛,翻过身将他抱住,鼻尖闻到他身上湿润的冷冽气息。 他将头靠在夜临渊的胸前。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将他的心脏填满。 “还不睡?” “你没回来,睡不着。”童岁听着他的心跳声,“你这么多天没有见我,一点都不想我吗?” “其实我能看得见你。”夜临渊道:“办公室的层高和角度能看到操场,你每一天的训练,我都有注意。” 童岁生气地咬了他一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 黑暗中,夜临渊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我怕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去参加那种目的不纯的联谊。” 童岁翻起身,坐起来,摁住抬头的肩膀。 “夜临渊。我直说了,我对那些人都没有兴趣,我一直在等你来。” 夜临渊漆黑的眸子似乎在黑暗中亮了亮。 下一秒,位置调转。 夜临渊避开了童岁受伤的手,俯身吻了下来,带着浓烈炽热的情感一并用行动告诉了童岁。 “我也一样。” 第52章 ABO9 第二天早上。 天已经亮了,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透过,落进室内。 童岁醒来的时候, 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背后传来的热度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有些遥远。 他抬起头,窥见一截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条,眉骨深邃, 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是好看的。 他稍微有动作,夜临渊就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睛微垂,看他。 “睡醒了?” 童岁闷闷嗯了一声。 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干净又透彻。 夜临渊靠近, 他放在童岁腰侧的手,把人往上提了提。 他的吻也跟着落了下来, 每一次都是强烈而快要窒息的吻法, 仿佛昨天晚上亲了那么久还没得到满足,要将这些天积压的情绪一同发泄出来。 他要将童岁从里到外都落下自己的气味,成为自己的领地。 童岁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 在接吻这种事情上永远生疏乏力, 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 眼泪渗出眼角, 沾湿浓密的眼睫,一缕一缕的。 他用手心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夜临渊。 夜临渊常年的锻炼,推起来身上都是硬的,硌手, 而且察觉到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非但没停顿,反而亲得更凶了。 一大早上, 童岁嘴巴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肿, 又被亲的不成样子。 夜临渊还舍不得放开, 宽大的手掌揉着他的发顶,像是圈住自己猎物吃得餍足的猛兽。 时不时还会用爪子拨弄一下自己的猎物。 猎物小岁转过身,他还有些沉浸于刚才的情绪出不来。 头发被揉得有些舒服,童岁眯着眼睛,对身后的夜临渊道:“下次不许这么亲了。” 放在他发顶的手顿了顿。 夜临渊道:“为什么?” 童岁软发下的耳尖发着烫,血色透过耳尖细薄的皮肤,如同白玉上晕开的胭脂。 总不好说他亲得太凶了,自己招架不过来,每次都感觉快死了。 夜临渊眯起了眼睛,指腹捏在他的下巴,打断了他的思绪,“在想什么?” 或者说,在想谁? 那个他暗恋的beta?他们接过吻? 童岁直愣愣地望着他,抿了下有些酸麻的唇。 那点猩红刺激了夜临渊的理智。 “你说过喜欢我,” 夜临渊张开嘴,朝那截红透的耳尖咬了一口,“那你现在、包括以后,都只能喜欢我一个,听明白了吗?” 耳尖陡然被咬住,童岁浑身都敏感地颤了一下。 夜临渊说的话,连同他的气息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童岁连连点头。 夜临渊身上的气息才松泛了些,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托起,轻轻贴上他的唇。 比刚才要温和了许多。 亲了好一会儿,夜临渊终于放开他。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准备早餐。” 感受那道温度离开了床,听到门开合的声音,童岁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他抬手,轻轻碰上被咬过的耳尖。 滚烫一片。 童岁倒不是说不喜欢这种完全被主导的强势,只不过夜临渊太夸张了。 每一次的接近,总感觉要把他所有的心神都占据,连思考的余地都不剩。 听见浴室的门打开的声音,童岁紧忙又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夜临渊在床前站了几秒。 童岁闭着眼睛也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灼热专注、很有存在感。 他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随后听到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合上了房间的门。 童岁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夜临渊虽然和落落是同一个人,但是更加的强势。 他应该慢慢就会适应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童岁坐起来了。 他没忘记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洗漱完之后,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间。 厨房里传来各种厨具打架的声音。 童岁看见在厨房里站着的夜临渊,走了过去。 夜临渊显然很少自己下厨。 打开的冰箱里也大多是商超处理好的精致半成品,只需要简单加热一下就可以吃。 即使是这样,夜临渊也努力地熬了一锅热粥。 夜临渊将粥端到童岁的面前。 他虽然看起来表情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是视线的余光一直在暗暗注意着童岁的反应。 童岁喝了一口粥。 夜临渊握着叉子的手背紧绷,语气淡淡道:“怎么样?不能吃的话,吃别的。” “好吃呀。” 童岁呼噜噜地喝掉了半碗粥。 夜临渊微顿,他拿起勺子自己试了一口,就很普通的白粥,似乎还有点夹生。 他皱了下眉头。 “别吃了。” 夜临渊摁住他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童岁道:“可是我还没吃饱。” “走吧,路上给你买。” 夜临渊拉着童岁出了门。 楼下的助理已经坐在悬浮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远远看着两个人牵着手,扭头和司机道:“啧啧,现在的小情侣也太甜了吧。” 司机:“……” 直到两人走近,助理捂着嘴,“我去?!” 他看着司机的表情。 “不会吧,他们昨天就在一起了??” 车门被打开,助理连忙闭了嘴,装作无事发生,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不得不说,夜临渊挑的人长得可真出众。 童岁和夜临渊一起坐进来。 夜临渊让司机开了车,之后表情就一直有些凝重。 Alpha没有厨艺考核要求。 夜临渊本人也对这种东西能简单就简单。 他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自己吃没问题,但让童岁吃,他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至少要有照顾好童岁的能力。 于是夜临渊将学会做饭这一项也列入了自己的计划里。 在经过一家咖啡馆的时候,夜临渊让司机停下来。 他下车,自己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里拿着个纸袋出来,沉甸甸地塞给童岁,“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种都买了。” 童岁打开袋子一看。 里面是各式各样精美漂亮的面包,还有很多杯热饮。 “太多了,我吃不完。” 童岁胃口小,刚才又喝了半碗粥,最后只吃了一小块可颂,剩下的原封不动装在大袋子回了寝室。 他回来的早,舍友们刚起床。 “岁哥,你回来了啊!” 小胖兴奋地凑过来,瞧见他颈侧点点的红色,“哇,岁哥你脖子,昨天晚上……” “你、你别想太多了,什么都没发生。” 童岁红着脸,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他,“吃吧,剩下的麻烦你帮我给大家分一分。” “好嘞!” 小胖把东西分到每个人的桌上后,然后自己也跑出去洗漱了。 边盛看了眼江澈桌子上的饮料。 因为大家都在忙着洗漱,而童岁似乎在用光脑看课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将那瓶装着药片的瓶子打开,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功夫,下到了江澈的那杯热饮里。 童岁在光脑上给夜临渊发消息。 童岁:[我到寝室了,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夜临渊回的很快,[可以。] 童岁:[好鸭!我们在哪个食堂见面呢?原来那个可以吗?] 夜临渊道:[我办公室。] 童岁:[啊??] 夜临渊道:[你怕?] 童岁的耳尖又隐隐有些发烫。 他道:[不怕,我下课就来,等我。] 江澈洗漱回来,就发现自己的桌面上多了一杯饮料和一盒面包。 他微愣,看向坐在床上的童岁,脸有些红。 但再一看到其他桌子上也都摆着差不多的配置。 原来大家都有。 童岁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江澈连忙低下头,有些手足无措,低声感谢道:“谢谢你的早餐。” “没事。” 也不是他买的。 童岁在寝室坐了一会儿,就换上制服,跟着其他室友一起去课室了。 军事学院前面两年的课程都是理论知识偏多,配合一些日常训练,后面两年就基本脱离了课室,上实践。 这一堂课是机甲基础。 童岁就挑了最后排,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位置,他没打算听课,一坐下来就开始补觉。 把旁边的小胖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胖也听说过童岁的成绩很差,是靠着赞助费上来的。 “岁哥,你昨天没睡好啊?” 这才第一堂课就趴下了,也太嚣张了吧。 他环视了下整个大课室。 两个班级并班一起上课,但大部分人就算是不听课,也还会装一下。 “嗯,我睡一会儿。” 这些基础的知识对于童岁没什么难度。 他枕着手,闭上眼睛。 昨晚他被夜临渊亲了好久,而且有些不适应两个人一起睡,睡眠的时间比平时少。 第一堂课的教师是个年轻的Alpha。 他讲了半堂课。 课室里死气沉沉的,显然对于刚接触这些的学生而言,他讲的这些内容太过于枯燥乏闷了。 但毕竟刚开学,大家还算是收敛,最多偷着打打瞌睡。 而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童岁已经早就睡熟了。 “最后一排的,你学会了吗?就在课堂上睡觉,一点没有把课堂放在眼里。” 那老师敲了敲讲台的桌面,其他的同学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教师年轻,不认识童岁。 但这两个班就没人不知道童岁,看到那头毛茸茸的红发,所有学生都吸了一口凉气。 那教师看到童岁没有反应,走下了去。 小胖赶紧推了推童岁。 “岁哥,老师来了别睡了。” 童岁揉着眼睛从桌子上起来,脸颊边上还有着被压出来的红印,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老师扫了一眼他身上穿的衣服以及颈侧的吻痕,凉凉道:“又是哪家的公子来混日子的吧?昨天和Omega厮混,今天到课堂上睡觉。” 童岁皱起眉头。 “老师,我承认我不应该上课睡觉,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以事论事。 这和我的出身以及我昨天做了什么没有关系。” “行,”那年轻的老师被他呛得只能转移话题,“学习的地方就应该学习,你要是能把光幕上的题都做出来,你就接着睡,我不会管你。” “当然你要是做不出来,按照学院的规章制度,你必须今天之内写一封三千字的检讨交给我。” 他对这些公子哥在了解不过了,一个两个靠着家里的势力进来的,但肚里没点墨水。 自己可不会惯着他们。 只要今天在班级里立起了威信,那么往后这帮小崽子们就不敢在他的课堂上太嚣张。 大课室里议论纷纷,看着光幕上的习题。 “这些大部分都没讲啊。” “而且还有竞赛题,我们根本就没有涉及到。” “学院的规章制度也没有说过上课睡觉就三千字检讨吧,这是不是有点太针对了?” 别说是童岁了,就算是在场成绩最好的几个Alpha都够呛。 在他们议论纷纷时,只见童岁站了起来,径直走过整间教室,来到讲台上。 光幕上面的题目,他似乎想也不想,就往上填答案。 他不急不躁,没有什么停顿,看起来游刃有余,似乎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台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是不是在乱写啊,怎么写的这么快?” “不是说他成绩很差吗?” “我算了一下,第一题是对的,他没有在乱写,不过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童岁家里不是机甲制造吗? 这些对他应该一点也难吧,说不定人家小时候就学过了。” “他真的是赞助进来的吗?” 跟着童岁写题进入到尾声,那年轻老师的脸上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他没有想到童岁居然真的会做。 而且他仔细看了一遍,每一题的答案都是正确的,连他也很难做到这种速度解题。 童岁写完最后一题,转过身。 全场肃静。 那老师僵硬在原地,就看见童岁走了下来,声音淡淡的道:“您检查一下答案?”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老师道:“不用检查了,都是对的。” “那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那年轻老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就跟吃了苍蝇似的,硬生生地点点头。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那老师连下课都没说,就灰溜溜地离开了课室。 议论声顿时止不住。 “我去,这也太拽了吧!” “用最乖的脸说最狠的话,我要是有这个实力,我也天天睡觉啊。” 童岁走回最后一排时,小胖看着他的眼神几乎都发着光,“岁哥,你怎么做到的??!太强了吧!” “好好学习,你也可以。” 童岁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睡了大半节课差不多已经不困了,但还是想再趴一会儿。 原本想来搭讪的一些人,见到他又趴下了,也就纷纷走开了。 这件事很快就上了校园论坛。 【任何人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很伤心的好吗?[配图x1]】 图片里是童岁正在做题的背影。 1楼:这有啥稀奇的吗?不过这谁,看背影似乎有点帅。 2楼:二年级的题?这些题还挺有难度的,这人学习不错啊。 3楼:不对吧,这个课室是一年级啊,这人不会是新生吧??? 4楼:我去!!?? 5楼: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每年不是都有特困生辅助通道吗?文化课好很正常。 6楼:但是这衣服是限量款啊,贵死了。怎么可能是特困生? 这时,楼主冒了出来,又甩了一张正面的照片。 12楼:???? 13楼: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人是童岁??? 14楼:是不是合成的图啊。我不相信是他自己写的,我们一个预备学校的,他平时成绩都只有个位数。 15楼:我也不信! 这个帖子引起了剧烈反响。 重点就在于他不是特困生,甚至称不上是好学生,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差生。 29楼:在现场,我们两个班的人看着他上课睡觉被抓起来,用了几分钟写出来的。 30楼:几分钟?? 31楼:救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童岁对于自己又上了论坛版面毫无察觉。 他趴在桌子上,忽然听到了一道很低的哼声,像是抑制不住而漏出来的。 童岁直起身子。 教室里有一半的人都出去放风了,还有一部分围在一起聊天。 很吵,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童岁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坐在他右上角的江澈。 只见他弯着腰,似乎很难受。 童岁站起来,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澈被他的动作吓得抖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你没事吧?” 江澈听到他的声音后,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他的脸色异常的发烫,肩膀缩着,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 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江澈小声道:“……我没事。” 童岁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拿起旁边小胖的外套往江澈身上一盖,隔着外套拉住他的手。 “跟我出来。” 江澈又惊又慌,连忙抓紧了外套。 跟在童岁的身后。 他们出去时正好撞上小胖和几个同学上完厕所回来,挡了一下。 “欸,岁哥你要去哪里啊,马上要上课了。” “身体不舒服,”童岁拉着人走出去时,还留下一句,“对了,借一下你的外套。” 等他们走远了,小胖摸摸脑袋,对旁边的同学道:“跑得挺快的啊,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啊。” “你看清他隔壁的是谁了吗?” “好像是江澈吧……” 童岁拉着江澈跑下教学楼,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帮我查一下最近的空教室。” 系统:【好的。】 童岁拉着江澈,打开实验楼一层角落的旧实验室。 灰尘和霉味飘了出来。 童岁拉着江澈进去,把门关上,看着他。 江澈惊慌的用外套遮住自己。 “你带抑制剂了吗?”童岁道。 江澈眼底闪过慌张,道:“什么、什么抑制剂。” “我知道你是Omega,你在发热期,不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童岁说着后退了一步,“你带了的话,最好快点打,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Omega身上的味道天然会使Alpha产生冲动。 要是在刚才那种环境下,Omega处于发热期的信息素直接泄露,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江澈也意识到了童岁是想要帮他。 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冷静下来,他抖着手,拿出藏在项链上的伪装,打开后是一管很小抑制剂。 他熟练地朝着自己的后颈注射。 童岁捂着鼻子走到实验室后,打开了新风系统,驱散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 江澈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去的。” 童岁拿出随身的湿巾,递给他一张,“你擦一下脸哦,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好起来了吗?” 江澈接过那张湿巾,双手攥紧。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发热期一直都很固定,我会定时打抑制剂,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热……” 就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忽然晃过一截影子。 童岁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边盛,你在这做什么?” 边盛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道:“我倒是想问你们在这做什么,他怎么回事。” 系统在脑海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童岁,还提醒道:【他把药下在了今天你给江澈的饮料里,口袋里还有剩下的药。】 看见童岁走过来,边盛虽然有些心理阴影但到底没有逃。 “我没惹你,你可别乱动手。” 童岁道:“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边盛说着就要离开,却被童岁用和之前一样的招式踹在腿弯,跪了下来。 口袋里的透明小瓶子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童岁弯腰把那个小瓶子捡起来,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怎么可以想到给同学下药?” 边盛道:“这药没有危害,只对——” 童岁打开那个小瓶子,递到他的面前,“你说没有危害,那你把这些都吃了吧。” 看着那些白色的药片,边盛慌张地咽了下口水,抬手打在童岁雪白细瘦的手腕。 瓶子掉在地上哗啦啦地洒落一地。 “开什么玩笑,要吃你自己吃。” 江澈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愣住了。 他不知道童岁站在旁边说了什么,就见原本还一脸不服的边盛正在把掉在地上的药片,一颗颗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童岁:虽然不是特困生,但是我也特困啊!(想睡觉) 夜临渊(看着砧板思索:干脆把做饭这一项也列入了学院教程里。 宝贝们七夕快乐!随机给大家发红包啦~ · 第53章 ABO10 地上的药片沾上了灰尘, 但他没敢漏掉一颗,全部被边盛捡起来吃掉后, 他站起来, 灰溜溜地走了。 江澈慢慢走过来,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他刚才……” 童岁道:“你会发热是因为他在你早上喝的饮料里下了药。” “什么?” 江澈惊诧,因为拿铁的味道太重了, 他根本就喝不出任何的异常,也完全想不到边盛会做这种事。 “那他知道我是Omega了吗?” “看样子还不知道。”童岁道:“不过他下次应该不敢再做这种事情了。” 江澈小声道:“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啊,他怎么肯自己把那些药都吃了?” “没说什么。”童岁无害地展开个笑容,道:“他可能自己心虚了吧, 害怕留下证据。” “噢噢。”江澈道。 “你好点了吗?校内的医务室你应该不能去,被看出是Omega就不好了。” 童岁道:“要不我们去校外的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了,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江澈道:“我回宿舍躺会儿就好。” “嗯,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童岁把实验室的门关好,“走吧。” “噢噢。” 童岁记得AO有别, 走路的时候也和江澈隔着一段距离。 江澈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童岁, 对方却保持着距离, 没有看他。 他可以感受到童岁帮他并不是出于喜欢他,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对方就像是天边的月亮,即使会落在湖面上, 看着似乎很接近, 但用手轻轻一触碰,才知道那一切都是虚影。 江澈沉默了一路, 最后实在忍不住, 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喊住了童岁。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对比起童岁而言,他无论是家世还有个人能力都不值一提,放在军事学院里完全排不上号。 童岁沉吟一会儿,打断了他不断自卑的想法,道:“Omega进军事学院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我相信你可以为Omega探索出一条全新的路。” “我可以吗?” “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哦。” 童岁打开宿舍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听到江澈站在门口道:“我会努力的,童岁,谢谢你。” 童岁随口回他,“嗯,不过你身上那件衣服记得洗干净了再还给小胖,别让他误会你偷偷交往Omega了。” “嗯!” 或许是童岁并没有因为他身份而改变态度,江澈紧张感也散了不少。 童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们放学还早着,干脆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他把被子往头顶一盖,侧着身睡着了。 边盛离开后,仿佛是刚吞下去的药起了效果,他浑身发烫,胃部阵阵绞痛,心里骂着那群给他药的跟班们。 不是说了这个药对alpha没有效果吗? 他急忙坐车去医院洗胃。 一顿折腾下来,他上吐下泻差点站都站不起来。 他惨白着脸,把那群跟班叫来了医院。 一群跟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到时就看到挂着点滴的边盛,“老大,你怎么了。” 边盛抬起一脚踹到他身上。 “都怪你给的药,什么破东西,不然我怎么会这样!” “这药虽然只对Omega起效,但大剂量肯定是有危害的,您,您怎么会自己吃?” 边盛眼里闪过怨恨,他能不自己吃吗?他根本得罪不起童岁背后的童家。 只要对方想,随便都可以封锁他们的产业。 小弟们谄媚道:“您说是谁弄成这样的,我们替您出头。” “对对对报复回去。” “童岁。” “这个……” 一帮跟班瞬间哑口无言了,他们哪里惹得起童家,不然也就不会在边盛的身边做跟班了。 边盛把这群跟班都骂了一遍,这才解了气,道:“我已经向学院那边申请了退学。” 他惹不起但躲得起。 教室。 机甲系一年级的班级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坐得笔直,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面前的光幕。 讲台上的是个年纪偏大的老教授了,他见到这幅场面,下意识往窗外瞥了一眼。 只见到一道笔挺的身影,站在后窗的位置。 夜临渊皱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似乎受到他的感染,教室里的气氛就更加的压抑了。 谁能想到第一天,就碰上院长亲自巡逻课堂啊,而且为什么站着不走了? 救命,太恐怖了! 他们入学一直听说高年级的喊夜临渊阎王,之前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但今天近距离感受他身上能压死人的气压,才发现这话说的真的一点没错。 “同学们,先看看题,我出去一下。” 老教授走出教室。 其他同学都偷偷瞥过去,只见他走到夜临渊的面前。 因为隔着墙,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聊了什么。 夜临渊道:“人都来齐了吗?” “上课前点了一次名,除了两名身体不舒服请假的同学,还有一个逃课,其余都来齐了。” 老教授把花名册递给了夜临渊。 他看了一眼上面请假的名单,正是童岁。 后面还跟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就是那天在靶场见到的,一眼看就对童岁有意思的同学。 夜临渊眉头紧蹙,“有说哪里不舒服吗?” “这倒是没有,他们是托同学请假的,”老教授很少见夜临渊对这种小问题刨根问底,道:“怎么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您继续上课吧。”夜临渊走之前道:“对了,之后要是童岁再请假,麻烦您通知我一下。” “哦,好的。” 夜临渊离开的步伐走得很快,老教授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回去继续讲题了。 夜临渊走得很快,就连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分心停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或许是害怕昨天晚上说的话只是童岁的一时兴趣,酒醒之后就反悔不认账了。 又或许是害怕他说的喜欢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夜临渊眼底一片黑沉。 那种握到手里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 他一直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就算童岁只是想和他玩玩,他也不可能会就这么算了。 夜临渊周围的气压低得几乎窒息,黑沉的眼眸更是冷冽无情,他抬手。 宿舍的门被敲了敲。 听到声音的江澈连忙跑去开门,打开之后,门外的夜临渊把他吓傻了。 他的气势太具有压迫感。 江澈的手指都在发颤,害怕地声音发抖,“夜、夜院长,您怎么来了?” 似乎见到江澈身上的衣着整齐,夜临渊嗯了声,“童岁呢?” 江澈连忙侧开身子,“在里面。” 夜临渊顺势走了进去,“我有点事想找他聊。” “噢噢,你们聊。” 江澈指了指门外,“我饿了,去食堂吃饭。” 江澈将门关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认里面什么打砸的声音都没有后,他才心不在焉地下楼。 他怎么会认为夜临渊会动手呢? 江澈分神间,没有注意到眼前有人,直直撞了上去。 被撞到的人闷哼了一下。 江澈吓了一跳,想去察看他被撞到的地方,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他红着脸缩回了手,“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长相俊美,并没有计较这点,而是道:“同学,你身上的味道很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睡梦中的童岁并没有听到夜临渊他们谈话的过程,等他睡饱之后,转了个身,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皱了皱眉。 “睡醒了?” 凉凉的声音钻入耳朵,童岁那点刚睡醒的迷糊瞬间飞走了大半,他睁开眼睛,看到夜临渊一脸低气压地坐在床尾。 童岁眨着眼,软绵绵地撑起身子去拉他的手。 “你怎么来啦。” 他话音刚落,眼前就拢过来一片阴影,准确地落在他的唇上,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童岁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支着身子,被他一亲就发软,想要往床上倒去。 但夜临渊没有想要放过他。 后脑勺却被一只宽大的手给握住,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没入他浓密的发间。 童岁被他亲得脑子发蒙。 想不到为什么夜临渊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宿舍,就是为了千里迢迢跑过来亲他? 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了怎么办? 他抬起手,想将夜临渊推开,却被精确地抓住,粗糙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交扣。 夜临渊的吻不留余地,像是在亲他,更像是发泄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 他的眼底极深,似乎不小心看一眼,就会被吸进这未知的漩涡中,无法脱身。 童岁渐渐也感受到了,他似乎在生气。 于是也不动了,乖乖任他亲。 童岁以为自己应该可以适应这样的强势,但到底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被夜临渊松开的时候,他只能像是快渴死的鱼,靠在他的肩膀张嘴喘气。 夜临渊凑近,鼻尖贴在他的衣领上嗅了嗅。 痒痒的。 童岁偏了下头,“你怎么了啊?”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夜临渊哑着嗓道:“你和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童岁一顿。 夜临渊的鼻子也太灵了吧。 他已经极力避开了江澈,就连抓手都是隔着外套的,隔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闻出来吗? “就是普通同学关系。”童岁道:“你在生气吗?” “没有。” “但是你的表情好臭,”童岁直起腰凑近,用牙齿磨了磨他紧绷的薄唇,“别生气啦,好不好?” 夜临渊没有放过再次亲他的机会,吻了上来,不过这次不只是唇,仿佛要将他身上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童岁不禁在想。 夜临渊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呢? 童岁被亲了一会儿,肚子叫了一声。 夜临渊停下亲他,“饿了?” 童岁本来想说没关系,可以继续亲的,然后他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童岁:“……” 夜临渊掀开他的被子,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吃饭去吧。” “嗯。” 童岁穿好鞋,跟着夜临渊下楼。 由于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最近的食堂基本没有人。 他们上了三层的特色区。 分成了不同的几个区域,每个档口卖的东西都不一样,他走到关东煮的摊前,每样都想尝,“但我害怕吃不完。” 夜临渊道:“我吃。” 童岁听了才放心的开始点,点到最后老板问他,“是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带走。” 夜临渊道:“这里。” “嗯?”童岁转头看他,“不去你办公室了吗?” 夜临渊道:“太远了,你吃完就回去睡觉吧,下午才有精力上课。” “……喔。” 童岁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他还想要看一下夜临渊工作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子。 夜临渊从老板的手里接过关东煮,熟练地付了钱,“你还要吃什么?” “不用了,这个够了。” “够了吗?”夜临渊刚才就注意到童岁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右边的摊位,“烧鹅饭?吃吗?” 童岁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夜临渊去买饭,童岁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看到不远处也坐着两个人。 江澈? 童岁眯起眼睛,他对面坐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两人似乎聊得挺开心的。 系统在脑海里道:【帅吧?那可是我们的主角攻,隐藏的皇室继承人!】 童岁道:“没有夜临渊帅。” 系统:【那可是主角攻!反派怎么可能会比主角帅呢!】 童岁道:“夜临渊帅。” 系统:【……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热腾腾的关东煮放在桌子上,还有香喷喷的烧鹅饭,童岁一下子就把和系统的聊天抛在脑后了。 他胃口小,吃了没多少,剩下的就归夜临渊了。 要是被其他熟识夜临渊的人看到,他居然这么面不改色的吃童岁吃过的东西,一定会吓得合不拢嘴。 这真的还是那个高冷疏离的夜临渊吗? 童岁吃饱了抬起眼。 江澈他们来得早,现在已经走了。 不过有主角攻在,他就啥都不用管了。 童岁站起身,“我去给你买饮料。” 童岁起身到售货机前,避开了之前买过的那两款,换了一款草莓牛奶。 他拿着冰过的牛奶走回来。 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夜临渊,自己拆开把吸管戳进去,“你今天怎么知道我不在教室的呀?” “我去找你,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吗,没看到你。” 夜临渊难以描述他当时的心情。 他怕童岁只是昨晚喝醉了的冲动,才会说出那些话,清醒之后会后悔。 他甚至想过如果童岁后悔,他会将人关起来。 “夜临渊?” 童岁吸了一口奶,抬眼看他。 草莓牛奶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酸甜,冰冰凉凉的。 看着童岁毫不知情的表情,夜临渊把内心里那些阴暗的各种想法往里收了收。 他道:“下午好好听课,晚上我给你补习。” “好。” 吃完饭后,夜临渊把童岁送到了宿舍楼下,这才离开。 他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回来的小胖和其余几个同学。 夜临渊除了在童岁的面前,其他时间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生人勿近。 小胖在背后小声嘀咕道:“夜阎王来我们这儿做什么呀?” 旁边的几个同学道:“不知道啊,早上就见他心情不太好,这会儿心情看着好点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他刚刚手上拿的是什么?粉色的。” “草莓牛奶?” 几个同学拎着打包回来的饭菜,回到宿舍打开门,小胖注意到童岁手里的东西。 “咦?” 小胖凑近道:“岁哥,原来你也喝这个啊,我刚刚看到夜阎王也拿了一瓶同样的,怎样?味道还可以吗?” “还不错。” “话说你今天跟江澈去干嘛了呀?你是不知道后面夜阎王在班级外面站着的时候,那脸臭的。” 童岁想了一想那个画面,忍不住嘴角弯起,感觉草莓的味道似乎更甜了一些。 另一旁的江澈明显很紧张,磕磕巴巴道:“我、我们没干什么呀。” 童岁随口道:“嗯,我拉着他逃课,太困了所以回来睡觉。” 小胖竖起大拇指,一点也没有怀疑童岁的话,“牛,太牛了。第一天就在逃课,岁哥我佩服你。” “诶诶诶,大家听说了吗?”忽然跑进来一个同学,“边盛要退学,好像是被人揍了,还在医院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啊,简直为民除害。” “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终于滚蛋了。” 江澈看向童岁的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而当事人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个消息早有预料。 经过的短暂午休之后,下午的课程开始了。 童岁睡了一天,现在有些睡不着,他干脆把这个学期的课本都翻出来,看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因为他坐的位置偏后,很不起眼,只有大部分差生才会选择这种位置。 但因为有童岁的存在。 班级里那些差生也不敢捣乱,怕惹着这位生气了。 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他翻书的速度,也以为他是在打发时间,索性懒得理他了。 专业课的知识基本都大差不差,童岁不需要怎么费功夫,他也没有打算破坏原主的人设,忽然变成一个好学生。 童岁大概心里有数之后,就望着窗外开始发呆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落下,下课的铃声响起,一直没有离开过教室的童岁忽然有了精神,他收拾东西,几乎是前几个走出的教室。 小胖赶紧跟上,“岁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有急事吗?” “没,没什么。” 小胖道:“噢……是不是要去约会?” 童岁很轻地点了下头,走得飞快。 童岁很快吃完饭,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 他在光脑给夜临渊发消息。 童岁:[我可以出门啦!] 夜临渊:[嗯,我在校门口,记得把这几本书带上。] 童岁:[噢。] 童岁原本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又倒回来去翻书柜,从角落里把这几本书给翻出来。 小胖见了他这副模样道:“岁哥,你不是去约会的吗?怎么还带书啊?” 童岁把书装进书包里,红着脸道:“谁、谁说约会不能学习了?走了拜拜。” 夜临渊坐在黑色的悬浮车里,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 童岁背着单肩书包,白色上衣灰色裤子,鞋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他看着就像是一株鲜嫩的小芽。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才多了一抹光亮,他打开车门。 童岁带着洗澡之后的香气坐了进来,在他脸颊边轻轻碰了一下,“晚上好。” 夜临渊挺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不少,转头盯着他,在黑暗的车内牵住他的手,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吧。” “好的。” 司机一开始对于夜临渊弄了个Alpha当暧昧对象还有些担心,因为昨天童岁上来的时候,他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看着也意识不清。 但今天再一看。 对方也完全是乐得其中,自己就不要瞎操心了。 “这里停一下。” 夜临渊让司机在某商圈的超市门口停下,把童岁肩膀上的包给卸下来。 “下去给你买东西。” “噢。” 童岁跟着夜临渊走下车。 大概是饭点刚过,这儿的广场有好多人,牵着手逛街的情侣也不少。 顶层超市里的冷气开的很足。 对比外面的热闹,这里面人少了很多。 和童岁漫无目的地逛超市不同,夜临渊就连在超市都可以做到目不斜视,看着购物车上的导航,迅速走向自己要的区域。 童岁随便看了一件商品的价格,才发现这儿大概定位是高端线,怪不得人少了那么多。 夜临渊注意到他的视线,停下脚步。 他们面前正好是一整排的零食架,里面有好多童岁没见过的零食,五花八门。 “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童岁有些做不了决定,夜临渊替他将所有系列产品都拿了一遍,塞满了半个购物车。 见夜临渊还要拿,童岁连忙摁住他的手,“等等,太多了,你给别人买东西都是这样的吗?” 夜临渊道:“不知道。” 童岁道:“嗯?” 夜临渊握着购物车,“除了你之外,没给别人买过东西。” 他只是忍不住想要把所有能给的全部给到童岁的面前,多了也没有关系,只要童岁喜欢。 “噢,噢噢。” 童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一路都有些发呆,夜临渊给他选的东西,他都点头。 很快夜临渊就买完了所有东西,到了结账处。 童岁站在旁边,有些无聊地将视线落在了结账处旁边的小盒子,上面还写着温馨提示和型号。 夜临渊道:“你要这个?” 童岁的脸瞬间红了,挪开眼往他肩膀上一靠,耳朵全部红透了,声音微微颤抖,“不要。” 第54章 ABO11 童岁脸红到爆炸, 好在夜临渊没有坚持,快速地买完了单。 一直到出了超市, 他的脸都依旧是滚烫的。 夜临渊把买的东西放好, 拉着他上了车。 童岁坐在车里吹冷气,干燥又凉爽的风拂过他滚烫的脸颊,却没有带走一丝热意。 他看到那种东西, 不禁会回想起之前一些回忆。 落落虽然没有夜临渊那么的强势,但是那种温柔的包围,像是掉进蛛网的食物,越挣扎就收得越紧。 总让他没有地方可躲, 仿佛灵魂都是悬浮的。 也只有在那种时候,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童岁不禁瞥了一眼身边的夜临渊, 熟悉的面容在他的回忆里无数次的纠缠。 他似乎连耳朵都跟着一起烫了。 夜临渊也会那样吗? 单单只是接吻的时候, 童岁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他有点不敢再往下想。 他甩了甩头,把不该有的想法全部抛到脑后, 反正他只是来补习的, 想那些做什么。 悬浮车很快到了公寓下面。 他背着自己的单肩包, 跟在夜临渊的后头,进了这间有些冷淡的公寓。 在玄关处,夜临渊打开了刚才买的拖鞋。 “你试一试。” 他蹲下来,几乎是熟练地替童岁解鞋带。 童岁反应过来时, 夜临渊已经握着他的脚踝, 将拖鞋套了上去。 他低头看。 那只宽大的手掌轻易就可以将他脆弱的腕骨拿捏在手心,似乎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掰折, 但夜临渊的动作却是很轻。 隔着白色的中袜, 几乎没什么真实的触感。 童岁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脚指头, 握着单肩包的手指紧紧攥着。 好在他的袜子是新的。 换好鞋,夜临渊侧身,给童岁留出了一条通道。 童岁穿着拖鞋踩在地上,在客厅走了一圈。 尺码和脚感都是刚刚好。 他听到身后夜临渊的声音,“你先进我书房等一下,我把东西先规整好,很快过去。” “噢噢。” 童岁打量了一圈。 夜临渊这间公寓的面积不算大,除了他们昨天睡觉的那间主卧,还有一间次卧和书房。 童岁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的陈设也很简洁,一张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的书柜和玻璃展示柜。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 童岁走到那面玻璃展示柜前。 里面摆放着各种荣誉奖杯、勋章,证书,日期从最近一直往前到学生时代,优秀出色的让人瞠目结舌。 他不经想象着夜临渊穿着和他相同的制服,以学生的身份站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被台下所有人仰望注视时,他应该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夜临渊看着站在展示柜前的童岁。 他一直对于成绩和荣誉看得很轻,几乎不会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但当童岁站在那展示柜面前,细白的指尖隔着玻璃轻轻划过那一枚枚的勋章时,他感觉皮肤下的血液都跟着滚烫。 夜临渊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童岁转身,看到他之后,眼睫颤了下。 “啊,你回来啦。” 夜临渊收回深深的视线,嗯了声,在办公桌前坐下道:“过来坐着吧。” “噢噢。” 童岁紧挨着他坐下,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飘了过来,整个人都香香的。 这种香不刺鼻,反而很温和。 童岁低头把书本一本本从包里掏出来,低头时,不经意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夜临渊盯着看了一会儿。 和鼻息间的香气比起来,他更贪恋童岁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我们补习哪一科呀?” 童岁扭头看他,猝不及防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窗外绚烂的灯光落不进他的眼底,会给人一种看不透的危机感。 很快,夜临渊挪开了视线。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小光幕。 夜临渊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成绩单。 原主纯纯不学无术的混子。 成绩单上全是个位数,差得很平均,看得童岁都跟着脸红了。 夜临渊的手指指节敲了敲桌面,发出沉沉的声响,仿佛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你觉得呢?” 童岁道:“都要补。” “嗯。”夜临渊收敛神色,拿过他的书,打开全是空白的,“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讲。” 对于夜临渊而言,这些知识就等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但他的声线轻缓,一点没有因为简单而不耐烦,每个步骤都讲得十分详细。 童岁只能装作似懂非懂。 因为系统刚才在脑海里警告了他无数次,【不可以大幅度修改原本的人设!你是学渣!】 在课堂上答题那次,系统就已经警告过一次了。 童岁听着夜临渊的声音,重复着他已经学会的东西,不自觉地有些分神。 视线飘到了落地窗的倒影上。 他们挨得很近,童岁只要稍微把手臂往右再挪一挪,就可以贴上夜临渊的指尖。 “童岁。” 童岁被他喊得肩膀抖了一下,随后下巴被掐住,将他的头转过来,强行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眸。 每次看到这种眼神,下一秒都会迎接一个无比缠绵的吻,但这次夜临渊滚了滚喉结,哑声道:“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童岁小声道:“我没注意听……” “好好听课,不要分神。” 夜临渊沉沉嗯了声,接着往下讲。 这次童岁不敢再分神,直到把第一小节讲完了,夜临渊才停下喝了口水。 “今天先到这里,太多了不容易消化吸收。” 他说着又调出一份卷子。 “都是今天的知识点,做一下,测试下效果。” 卷子的题都不难。 童岁要压写题的速度,拿着夜临渊的笔,慢腾腾的做着。 他一会儿摸摸钢笔,一会儿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最后视线转到身边的夜临渊身上。 夜临渊蹙着眉头,似乎在看什么文件吗? 童岁悄悄瞥了一眼光幕上的内容,愣了下。 书名是Omega必学的100道菜,教你如何俘获Alpha的味蕾。 童岁:“……?” 察觉到他的视线,夜临渊看了过来。 童岁连忙低下头继续做题。 磨蹭了好半天,终于把试卷给填满了。 童岁扯了下夜临渊的袖子,有些心虚道:“我做完了。” 他在系统的搅合下,被迫填了好多错误答案上去。 夜临渊低头看他的题。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他抬头,对上童岁那张无辜脸,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差点忘记了让一个学习成绩只有个位数的人,能写成这样,已经是非一般的进步了。 “错得有点多,不过没有关系,我们一题题慢慢来。” 系统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反派你的没耐心呢?你对待其他人的严苛呢? 童岁哼了声,“你不懂的!” 等修改完错题,童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寝室就要熄灯了。 童岁把书收回单肩包里,“马上要熄灯了,我先回去了哦。” “我送你。” 夜临渊起身,童岁在玄关处停了下,忽然被他从背后抱住,“还有一小时对吗?” 童岁点点头。 随后就被推在了门板上,他听见耳边传来沉沉的声音,“留半小时给你洗漱,十分钟的车程。我们还有二十分钟。” 像是积蓄了很多日的暴雨终于落下,敲打在刚从泥土里冒出来的绿芽。 他很喜欢童岁今天的打扮。 干净,一尘不染的雪白,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 让他想要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从见到童岁第一眼,他就想这么做了,但一直因为讲题生生忍了下来。 童岁完全无力招架他的吻。 原本挂在肩膀上的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谁也没空捡起来。 夜临渊的手指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颌,硬是从唇缝里挤了进去,深深地吻着他。 童岁被他吻得连吞咽都忘记了。 背靠着门板只想软软地往下滑,却被夜临渊的腿卡在腿间,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手指陷在他的发丝里。 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原本寂静无比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发出的声音。 落进耳朵里,暧昧得发烫。 当童岁好不容易被放开的时候,他搭着夜临渊的手臂,嘴唇已经全被亲红了,像是经历了什么残酷的征伐一般。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边喘气边道:“差不多了,我要,我真的要走了。” 夜临渊伸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兜了起来。 童岁脚尖腾空,心一颤。 下一秒,他坐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 他的脚尖堪堪能碰到地面。 “再亲一会儿。” 夜临渊重新碰了上来,细细密密地吻着他,放在后脑勺的手指轻轻按摩着。 童岁低着头,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 就当他逐渐适应时。 忽然,腰间擦过一阵凉风。 夜临渊锢着他的腰侧,怕他摔。 …… 他穿的衣服属于容易皱的料子,一来二去,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童岁感觉自己的唇都被磨破了。 夜临渊才肯结束。 唇上又辣又麻的,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很夸张。 童岁此刻的脑袋有些缺氧,像是一只飞到云层上迷路的小雀,又像是一块受潮的奶油蛋糕。 夜临渊贴着他的颈侧,细细闻着他后颈淡淡的甜橙气息。 alpha之间是不存在信息素吸引的,甚至还可能产生排斥。 但这一缕淡淡的甜橙味却格外令他着迷,他用鼻尖蹭了蹭童岁的后颈。 童岁抖了一下。 后颈处的腺体无论对于Alpha还是Omega都是禁区。 夜临渊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甚至想张嘴,用牙齿轻轻磨着这块皮肤。 童岁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会比被亲的时候还要害羞吧,红着眼眶,睫毛像是颤抖的小蝴蝶。 夜临渊看了眼时间,最终他还是将这股阴暗的想法压了下来。 他替童岁整理弄乱的衣服,将他从柜子上抱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包。 脚底碰到地面时,童岁还有些飘忽的不真切感,直到跟着夜临渊出了门,坐上了悬浮车的副驾驶。 身体被包裹在车椅里,童岁才茫然地回过一点神。 司机下班了。 车是夜临渊在开。 童岁慢慢将视线挪过去。 夜临渊手臂的袖子随意地折了几次,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托起。 他抬手将出风口掰下来一点,凉风呼呼对着自己的脸吹,试图用几分钟的车程给自己降降温。 车开进学院时,夜临渊和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 保安道:“夜院长,这么晚还来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嗯,送人。” 为了节约时间,他将车直接开进了学院,停在了宿舍楼下不远处。 车停下后。 童岁慢半拍地拿上自己的包,“那我上去了。” “等等。”夜临渊俯下身,轻轻在他的眼角处落下一吻,很轻,但童岁感觉像是被蛰了一下,眼皮烫了起来。 “明天中午办公室见,上课好好听讲,知道没?” “噢。” 童岁慌忙地摸到下车的虚拟键,车门应声打开,“我走啦,拜拜。” 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走进宿舍楼,楼层灯一层层亮起。 在中间某一层停的时间格外久。 夜临渊皱了点眉头,就见灯光继续往上亮起,一直到童岁住的楼层。 他这才开车离开。 童岁上楼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控。 他抬手摸了摸被轻轻碰了下的眼角,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上残留的酥麻和夜临渊冷冽的味道。 在楼梯间站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往上爬,打开宿舍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胖探出头,“岁哥你回来了啊,还剩半小时熄灯,我还以为你又外宿呢。” “没。” 童岁走进来,放下包。 灯光暗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到宿舍一看,他现在的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做过什么。 童岁的皮肤白,又容易留印子,更何况夜临渊亲他的时候连吃带拿的。 “岁哥,你的对象很给力啊。” 要不是童岁是个alpha,小胖都在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校园霸凌了。 小胖好奇道:“你们进行到哪一步啦?” 童岁道:“没哪一步。” “都亲成这样子了还没哪一步?”小胖有些不相信,他凑过来闻了一下,的确没有闻到Omega的味道。 “你闻过他信息素什么味道没?” 童岁摇头。 “那说不定他的信息素不好闻,所以才不敢放出来,岁哥,你最好确认一下,万一是那种鲱鱼味或者榴莲味,那谁顶得住啊。” 童岁道:“这些有什么区别吗?” “那当然有!”小胖道:“Omega里比较受欢迎的比如各种花香果香,大部分Alpha都不太喜欢攻击性太强的。” “喔。” 童岁倒是觉得无所谓,攻击性强也没关系,他习惯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童岁换上了睡衣,他看了一眼上铺。 边盛的东西都搬走了。 速度还挺快的。 童岁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熄灯了,他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 童岁打着哈欠起床,照了一下镜子,嘴巴已经不肿了,只不过磨得有点破皮。 脖子上又添了几枚新鲜的印子。 他默默把制服的扣子系到最上面的那颗,能遮一点是一点。 收拾吃完早餐,教室没有固定座位,但童岁习惯性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支着脑袋看向窗外。 今天依旧是昨天的那个年轻老师。 他走进教室,瞥见最后面的童岁,迅速把眼睛给收了回来,整整两堂课都没有再管童岁在做什么。 童岁看着窗外发呆,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 周围的人空了。 还有两堂课才放学,童岁打了个哈欠。 江澈转过头,看到他书上空白的一片。“我记了笔记,要替你也记一份吗?” “不用了,我是来混日子的嘛。” 就在这时,课室外面忽然走进来了几个Alpha,看他们的肩章,都是三年级的。 “你就是童岁吧。” 童岁转过头,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曾经在军训上给他送过水,而领头的这个没见过。 领头的Alpha见童岁似乎认不出他,开口道:“我是学生会长陆逸明,你应该听说过我,我以前去过你母亲的生日宴。” 童岁听到他的名字,眯起了眼睛。 陆逸明也是炮灰攻之一。 但他是这么多炮灰攻里最让他讨厌的一位,夜临渊变成Omega后,不得不强制匹配。 他使了点手段,让本来就处于虚弱状态的夜临渊症状加重,对外宣称是二次分化的后遗症,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童岁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不怎么样,但陆逸明却没有生气,“我希望你能参加我们学生会。” 周围听到他的邀请,都吸了一口凉气。 学生会是很多人挤破头都想挤进去的地方,要经过层层的筛选,而陆逸明居然主动邀请童岁? 童岁慢悠悠道:“加入学生会有什么好处吗?” “有特殊加分,也利于评优奖学金,能带你认识更多的人,积累自己的人脉,对学生有管理权限。当然还不止这些。” 陆逸明道:“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 童岁撑着下巴,道:“我要求不多的,可以包我不挂科,或者天天翘课吗?” 周围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陆逸明的额角抽了抽,“这个不行。” “哦,听着好没用的样子,我没兴趣了。” 他虽然长得乖,但是那头红发实在太过于张扬,这幅散漫的样子完完全全没把面前的几人放在眼里。 陆逸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后陆逸明带着他的跟班们离开。 江澈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学生会对你挺有好处的。” 童岁道:“不考虑。” 江澈道:“为什么啊?” 童岁:“没为什么,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你最好也别搭理他。” “噢……” 江澈想了下那领头的陆逸明,把童岁的话记在了心里。 陆逸明出了机甲系的课室,回到学生会,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副会长道:“会长,我们也没有必要拉他吧,他确实看着不太乐意。” 陆逸明当然知道。 这童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子,如果不是最近他家族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也不至于巴结童岁。 “过两天再让人去劝一遍。” 下课的铃声一响。 教室里的人就收拾东西去食堂了,小胖见他不动,“岁哥,吃饭都不积极啊。” 童岁在光脑上敲字,一边随口道:“你去吧,今天我不去食堂。” “噢噢,那我先走啦。” 童岁朝他挥了挥手,这才收拾东西走出门。 对比通向食堂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去办公楼的小道上僻静的很,不一会儿,他就走到办公楼底下了。 按照楼层指示牌,他乘着电梯上楼。 电梯打开后。 办公室外正打算下班的助理一愣,看了眼他的制服,“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助理身后的门咔的一声打开了。 “过来吧。” 夜临渊朝童岁招了招手,把助理看呆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夜临渊在关上门之前,对他道:“下次他过来,不用拦。” “哦、噢噢。” 直到那扇门在助理的面前关上,挂起一阵凉风,他才反应过来,把这个惊天的秘密分享给另一名助理。 对方淡淡地给他回了:“我们早就知道了[点烟]” 童岁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间办公室里面还有分出来的会议室,待客区。 一整面高清的落地玻璃。 他走近往下看,的确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操场。 “原来你真的在这偷偷看我。” 童岁走到夜临渊的面前,扯了下他整齐的领结,抬起眼看他,“说,一天看我多少次?” 夜临渊道:“数不清。” 童岁笑着凑近,“夜院长,您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变态吗?” 夜临渊道:“嗯,但忍不住。” 第55章 ABO12 虽然童岁嘴上说的话是责备, 但他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下次不许这样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夜临渊道:“嗯, 饿了吗?” “有点。” 夜临渊走到会客区的沙发, 将茶几上面的饭盒打开,道:“过来吃。” “喔。” 童岁走了过去,挨着夜临渊隔壁坐下。 饭盒里的几道菜看菜式比较的简单。都偏向清淡爽口, 营养均衡,中午吃不会太腻, 最关键是有一杯冰镇过的酸梅汁。 童岁端着夜临渊给他夹好的饭菜,吃了一口菜。 夜临渊道:“怎么样?” “好吃。” 夜临渊紧绷的表情似乎松了一点, “你再尝尝别的,不好吃的就挑出来。” 童岁拿着筷子, 莫名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的菜谱, “……这些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昨天晚上回去做的。” 夜临渊研究了一整天的菜谱,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入手, 虽然浪费了一些食材, 最后做出来的味道还勉强满意。 夜临渊道:“我还在学习, 之后会做得更好。” “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童岁对于夜临渊的学习速度还是很吃惊的,这动手执行力都太强了吧。 明明前面煮白粥都夹生。 能在短时间内提高,绝对是用了不少的功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饭菜是夜临渊亲手做的,童岁今天吃的要比平时多一些。 他团在沙发里。 两只手捧着酸梅汁慢慢喝, 打了一个饱嗝, 肚子都有些吃撑了。 夜临渊办公室的沙发太舒服了。 他眼皮有些沉,打了个哈欠, 眼睫上沾了点泪花。 夜临渊收拾完餐具。 将快要睡着的童岁抱起来, 拿掉他手里没喝完的杯子, 边往里间走边道:“去里面,有床。” 童岁轻轻靠着他的肩,任他抱过去。 里间的面积很小。 是夜临渊平时用来休息的地方,只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 夜临渊将童岁放下后,直起身,“我睡外面。” “不要。” 童岁轻轻扯住他的袖口,明明困得都有些睁不开眼了,还倔强道:“我想要你抱着我。” 夜临渊盯着他看了两秒,反手握住他的手心,沉沉道:“好。” 他脱掉自己和童岁的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柜里。 单人床一面是贴着墙放的,因为宽度不够,容纳他们的空间很有限。 童岁睡在里侧,对着墙。 夜临渊躺上来的时候,单人床的床脚不堪重负地嘎吱响了一声。 整张床基本被他们填满了。 童岁感觉自己被夹在了墙壁和夜临渊的怀里,属于他体温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特别有安全感。 夜临渊将童岁又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紧紧贴着,他低一点头,就可以闻到那头柔软碎发下淡淡的甜橙味。 他贪恋地细嗅着。 揽住他的那只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慢慢替他轻轻地揉着,帮助他消食。 童岁被他揉的软绵绵的,像是一滩蓬松的棉花团。 他舒服得轻哼了几声。 不一会儿就在夜临渊的怀里睡着了。 狭窄的里间只剩下空调细微的运作声音和均匀的呼吸声。 午休的时间不长。 童岁朦朦胧胧中感觉痒痒的,是被夜临渊蹭着后颈给吻醒的,他坐起身还有些发蒙。 夜临渊吻了吻他的脸,“睡饱了吗?” 童岁这才晃过神,看了眼时间连忙起身,穿完鞋之后匆匆洗了把脸。 “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临走前,他捧着夜临渊的脸,在薄唇上盖了个戳,“晚上见!” 他说完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夜临渊抿了下唇上残留的气息,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站起身,打开衣柜看到了童岁因为走得太快忘记带走的外套。 嘴角轻轻翘起,给童岁去了条消息。 童岁赶回教室的时候还有两分钟上课。 教室基本已经坐满了。 他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光脑响了一下。 童岁打开看到夜临渊发的消息,他这才发现自己没带外套。 夜临渊:[我送过去给你?] 童岁:[不用啦,你放学给我也可以。] 这时,夜临渊的办公室门被敲了敲,他把外套先放在一边。 “进来吧。” 机甲系的主任走了进来。 他们简单坐下来,聊了些教学的修改和建议,机甲系主任站起身,“那夜院长,我先走了。” “嗯,我跟你一起。” 夜临渊把外套搭在手上,“我顺便去巡一圈。” 机甲系主任看了眼他手臂上搭着的衣服,看出了那是学院的制服,想问又不敢问。 两人一路同行,机甲系主任硬生生憋了一路。 于是机甲系主任随便挑了些话题,道:“我打算把生理讲座安排在下周一早上。” “嗯,可以。” “另外关于军训考核不通过的学生,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正在——” 机甲系主任一顿。 夜临渊正停在一间教室前,静静站着,目光朝里面扫视一圈,轻皱了下眉头。 机甲系主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心里咯噔一下。 最后一排红头发的alpha一手撑着脸,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眯着眼睛明显就在打瞌睡。 被抓到现行了! 机甲系主任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童肆年那天带来的弟弟。 他虽然想要保住这童家的二公子,但到底军事学院里最高的话事人不是他,而是他隔壁这位。 看夜临渊的表情,只希望这童家二公子不要被罚的太惨。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 班级里出奇的安静,没有人敢乱讲话或者出教室。 夜临渊从后门走了进去,所有同学都坐得笔直,生怕一不小心撞在枪口上。 好在他的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原本在上课还能勉强支着脑袋的人,现在已经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了,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夜临渊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童岁头也没抬,“我不去厕所,你自己去吧。” 夜临渊挑眉,“厕所?” 这道冰凉的声线一下子就让童岁清醒了,他坐起身,看到夜临渊站在他面前时,眼睛都睁圆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夜临渊道:“站在外面好一会儿了。” 童岁想起自己刚才在干嘛,不免心虚地挪开眼睛。 “跟我出来吧。” 夜临渊转身离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特别不好接近。 童岁乖乖跟在他后面走出去。 两人出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学这才敢探头探脑,瞧着两人消失在走廊拐角。 “夜阎王太恐怖了!” “他走进来我都差点被吓死了,幸好抓的不是我,不知道会单独拎出去怎么罚呢。” “童岁也太倒霉蛋了,怎么次次都是他撞在夜阎王的枪口上。” 老倒霉蛋童岁正跟着夜临渊的后脚,来到厕所。 他脸颊边还有上课打瞌睡留下来的罪证,红色的印子在脸颊上格外明显。 夜临渊拧开水龙头。 “洗把脸。” “哦。” 童岁用力搓了搓脸,抬起头时脸上都是滴滴答答往下落的水珠,汇聚在下巴处。 夜临渊把他拉进隔间里,反手落下锁。 童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夜临渊拿出纸巾替他擦脸。 “怎么又不好好听课,要是考试不通过,你难道永远要在这当学生陪我吗?” 童岁抬起下巴,“可以吗?” “……”夜临渊把打湿的纸巾丢进垃圾篓里,“不行,挂科两次直接退学。” “我比较喜欢你给我讲课嘛,”童岁道:“其他人讲得我跟不上,听不懂就很困。” 夜临渊嗯了声,“对你确实有难度,等之后进度追上来,应该会好点。” 童岁扫了眼他挎着的是自己的外套,“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夜临渊道:“嗯。” 他接过自己的外套,在夜临渊的脸颊上点了一下,“虽然你抓我睡觉,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夜临渊抚着他的眼角,向前走了半步,“帮你提提神。” 隔间很私密。 薄薄的门板外可以听见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同学们嘻嘻哈哈的交流。 童岁现在不仅不困了,感觉每一根神经都因为羞怯而紧绷着,他眼前弥漫着些没擦干净的水汽。 在朦胧中,他看着夜临渊从眉骨道鼻梁的衔接,投射下三角形的阴影,他的眼皮薄且眼型狭长,睫毛却很密。 快上课了,童岁才踩着上课的铃声,低着头回到教室。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他转。 只见他一进来就用外套捂着脸,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骆驼。 小胖连忙道:“岁哥,你没事吧,夜阎王打你了?” “岁哥?” “别喊了。” 童岁破罐破摔地把外套从头上扯下来,“他怎么可能打我……” 小胖愣住了。 只见童岁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大力的揉搓过,眼角发红像是哭过了,脸颊边还残留着两个手指印,嘴巴特别红。 小胖眉角抽了抽,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周围的同学也吸了一口凉气。 夜阎王下手也太重了吧,脸上就给人掐成这样了,那不知道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怎么样了。 “岁哥,你真的没问题吗?”小胖担忧道:“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要,我缓缓就好了。” 童岁脑袋还有些发白,那双手放开他时,粗糙的指腹还在唇上很轻地磨了下。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 不得不说,夜临渊这招太好用了。 接下来的两堂课,他都没有一点困意,硬生生撑到了下午放学,整个人都没有缓过来。 校园论坛上顿时多出了几个帖子。 【家人们,夜阎王太恐怖了!今天抓到我们班的同学打瞌睡,直接被叫出去,不知道给了什么惩罚,回来看样子都哭了。】 1楼:夜阎王现在这么闲的吗?以前他可没有这么频繁到教室外面逛啊。 2楼:我知道楼主说的是谁,不过我承认我是sai迷,看到童岁眼睛红红,简直娇在了我的心巴上。 3楼:有谁能拒绝一个委屈巴巴的小Alpha呢? 4楼:咦?我还以为他和夜阎王关系不错呢,之前还在磕他们的AAcp,这么快就be了吗? 5楼:夜阎王不愧是夜阎王,这么可爱都下得去手,不愧是注孤生。 帖子越顶越高,但一直没有人发现夜临渊实际上是给童岁来送外套的。 夜临渊放童岁回去后,从教学楼走下来,听到了交谈的声音。 现在是上课时间。 他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 一道不怎么好听的声音道:“那天联谊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谁知道他的信息素味道这么难闻啊。” 另一道声音接着他的话,“其实也还好吧,伏特加挺烈的。” “好个屁,辣死了。”他说着还带了几句脏话,“有几个Alpha能承受得住这种信息素?反正老子要和他掰了。” “掰了就掰了,大不了再——” 这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了,那点着烟的Alpha皱眉。 “你干嘛这个表情,见到鬼啦?” 那人噌一声站起来,“夜院长,您怎么来了。” 刚才还在自称老子的Alpha直接烟都吓掉了,哆哆嗦嗦地跟着站起来。 夜临渊沉着脸。 要说他平时没什么表情就足以让人畏惧,那么现在的样子更是让人喘不过气。 像是一块零下几十度的寒冰,冒着冷气。 夜临渊道:“烟捡起来。” 已经被吓成了冰块的alpha弯腰捡了两回,还被烟烫了一下手。 夜临渊道:“上课时间在教学楼里吸烟,不知道学院的规定?” 两人低眉顺眼连忙道歉,“我们错了!夜院长,这是第一次,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夜临渊冷着脸登记了他们的学号,发给了对应的班导。 在两人以为终于可以走的时候,夜临渊忽然冷声道:“等一下,你们刚才说什么信息素不好闻?” “没、我们什么都没说。” 放学的铃声响起。 小胖见童岁还坐在位置上,慢腾腾地收拾东西,“岁哥,你不去见你的小Omega了吗?” “啊……” 童岁嘴巴还有点疼,今天晚上他还得过去补习。 他不免有些犹豫。 他们基本每一次独处都会接吻,夜临渊每次都会亲他很长时间,吻得又深又重。 见童岁面露难色。 “岁哥,你不会这么快新鲜感就过去了吧?”小胖道:“你的小Omega知道会伤心偷偷哭的哦。” 童岁:“……” 要是小胖知道他嘴里说的小Omega就是大名鼎鼎的夜阎王,应该会被吓一跳。 就在这时,童岁的光脑响了一下。 他打开察看。 夜临渊:[直接过来校门口。] 童岁回复:[可是我还没吃饭,还没洗澡……] 夜临渊:[我带你出去吃。] 夜临渊:[可以在这洗,你的衣服我准备了。] 童岁:[那我现在出去吧。] 夜临渊:[嗯。] 童岁关掉光脑。 由于军事学院大部分同学的经济条件都很不错,放学出去玩的Alpha很多。 他夹在出学校的人潮里,推推挤挤,很快在校门口找到了夜临渊的车。 他打开门,坐了上去。 童岁挨着夜临渊的腿,熟悉的冷冽气息传来。 司机开了车。 童岁以为出去吃饭,就是简单吃点。 但悬浮车驶向了最繁华的地段,在一家装修很有格调的餐厅面前停下。 光看装修就知道价格不菲。 童岁一下车,侍者就迎了过来,看了眼他身上的制服,笑容都更加灿烂了,“您有预约吗?” 童岁转头,眼巴巴地看向后面下车的夜临渊。 侍者也一同看了过去,眼睛顿时亮了几度,“夜院长,您快请,我们老板这两天还在念叨您呢,我去通知他?” “不用了,我过来吃饭的。”夜临渊道:“挑一个环境好点的包间。” “噢噢,好的。” 包厢里的环境幽静,一面是临江的夜景。 夜临渊点好菜之后很快就送了上来,跟着菜一起上来的,还有一瓶已经提前醒好的酒。 “谢谢,我不用。我要果汁就行。” 侍者倒了杯鲜榨的橙汁给他。 童岁接过果汁,抬眼就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讨厌酒的味道?” “不讨厌,我酒量不好。” 童岁想自己大概喝完一杯就会大脑宕机,接下来估计听夜临渊讲话都会费劲。 夜临渊轻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酒液,他的手指修长,浓郁的酒液随着指尖晃动。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信息素?” 童岁道:“我不知道。” 他不是从小在abo的世界里生活,不像他们有自己的气味取向。 童岁对于信息素的敏感度低,味道在他看来区别不是很大,更分不出什么喜欢。 而且他对于夜临渊的情感,跟什么信息素也没关系。 窗外的灯光折射进他漆黑的眼底,照亮了他沉郁的眼睛。 夜临渊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他是什么味道的?” 童岁茫然,“谁?” “没有,我说错了。”夜临渊将剩下的酒液一并喝掉。 吃完饭后,他们回到公寓。 童岁在桌子前面坐下来,拿出书本。 两人挨得很近,他可以闻到夜临渊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 在夜色的包裹下,夜临渊说话的嗓音也比平常要沉一些,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童岁静静听着。 夜临渊讲完今天的内容,照常拿出了试卷给他做。 童岁拿着笔,忍不住转头看他。 夜临渊脸上的表情很淡,其他人大概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童岁却看出了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夜临渊,你从刚才起就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 夜临渊揉了揉眉心,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漠,“时间不早了,做完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今天不想走。” 童岁把手里的笔放下,掰着他的肩膀,“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在想什么。” 他不相信以夜临渊的性格,会这么简单的放自己走,从头到尾碰都不碰他的一下。 夜临渊看着他,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一寸寸挪过他的眉眼,鼻梁,唇。 最后开口,哑声道:“童岁,你真的喜欢我?” 童岁顿了一秒,点头。 夜临渊站了起来,漆黑的眼眸如同漩涡般,似乎有某种神秘的魔力,“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推门出去。 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童岁拿起桌面上的水,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是怎么回事嘛……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童岁坐在里面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目光只能落在面前的题目上。 他心不在焉的一题题往下做着,做到最后一题,书房的门重新被打开。 一股潮湿的水汽从被背后传来。 童岁转头。 夜临渊墨色的短发往下滴着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干,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他眼眸极深,如同被云层遮住月亮的夜色。 他走近,重重衔住童岁的唇。 熟悉的强烈袭来,童岁的心脏止不住发颤,抓住他的衣角,笨拙地试图回应。 渐渐的,空气中多了一种甜腻辛辣的酒香,源源不断从夜临渊的身上传出,越来越浓。 夜临渊抚着他的脸颊,“朗姆酒,喜欢吗?” 高浓度的酒液独有的方芳香强烈,能点燃血液里的燥意,辛辣中又欺骗性的带着缠绵的甜味,丝丝缕缕地渗入。 让人放松警惕不自觉地落入网中。 童岁只是闻着这股酒香,就感觉自己快要醉过去了,像是被泡在一缸热水里,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下一秒,他一双有力的手臂被抱到桌子上坐着。 桌上的纸张和笔滚落。 夜临渊重重地将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侧,沉沉道:“你要说,你喜欢。” 朗姆酒的香气侵袭而来,从夜临渊发尖滴落的水在童岁的脸上,也被染上热度。 童岁脸上的热意一路蔓延到耳朵,全是红的。 他慢腾腾地垂着下巴,贴着夜临渊的颈侧,轻轻在那片皮肤上落下一吻。 “我、我喜欢。” 第56章 ABO13 童岁的话音落下, 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就像是山洪爆发前的宁静一般。 夜临渊积蓄了一个晚上的负面情绪, 化作了滚滚的爱意, 热烈而不留余地地碰上他的嘴唇,和他接吻。 起初童岁还试图回应,但很快他就又被卷进这片泥沼中。 窗外繁华又热闹, 灯火闪烁。 而僻静的书房里一盏幽暗的灯光下,依偎的人影显得那么渺小,又是彼此的唯一。 夜临渊松开了嘴。 童岁被他亲的唇瓣上覆盖了一层晶莹的水膜,又麻又烫, 甜腻的酒味让他大脑有些发直。 眼前的人轻轻用鼻尖蹭着他后颈的腺体。 浓烈的酒味和果香缠绕。 像是一杯精心调配的果酒,甜美又醉人。 夜临渊张开嘴, 牙齿轻轻划过那片光滑的皮肤。 童岁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攥在手里的衣角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Alpha是不能被标记的, 如果强行标记,过程会非常的痛苦。 夜临渊不愿意让童岁难受。 他松手,从后颈处挪开, 抬起头, 看着童岁通红的眼角, 轻柔地替他吻去泪花。 “这个味道,大部分Alpha都不接受。” 童岁有点醉了,他坐在桌子上晃着腿。 不小心撞到了夜临渊的大腿。 他浑身的肌肉都是硬的,撞的童岁脚有些疼, 皱起了眉头。 夜临渊握住他的脚, 替他揉着。 “童岁,回答我的问题。”夜临渊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信息素?” “我喜欢……” 童岁另一只脚停下了在半空中的晃动, 踩在他的大腿上, 身体往前扑。 夜临渊伸手接住他。 童岁窝在他的怀里, 像是小猫撒娇般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喜欢你。” “我是谁?” 童岁小声的嘀咕:“落、落落。” 落在夜临渊的耳朵里却放大了无数倍。 他扶住童岁的手指一瞬间僵在原地,仿佛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在地上。 全身的血液也一同倒流回心脏,他的呼吸中似乎混入了粗糙干涩的砂石,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刺疼。 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骤然降低的气温,童岁顿了一下,被冻的缩了下肩膀。 夜临渊道:“落落是谁。”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像是要努力克制住混沌的情绪。 “你啊。” 童岁被周围浓郁的酒味弄的反应迟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夜临渊咬着后槽牙,如果此刻童岁处于清醒状态,一定会被他阴沉的脸色给吓到。 “你的意思是,我是落落。” 童岁顿了几秒,缓缓地点了点头。 夜临渊短促的冷笑一声,又觉得自己矫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童岁心里有人,但他亲口承认时,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给撕裂。 那么这段时间呢? 他是认为和自己接吻,还是和那个人? “你就那么喜欢他?” 童岁点头。 “你和他做到哪一步了?” 童岁一愣,原本就泛红的脸颊似乎更加的红了,他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低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夜临渊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落在寂静里格外的明显。 童岁呆呆地看着他手背上隆起的青筋,抬头,这才发现夜临渊沉得滴水的脸,下颌线条绷紧,那双眼睛酝酿着未知的风暴。 童岁想去牵他的手,“你怎么啦?” “你说呢。” 夜临渊将他抱起,一只手从他腋下过去,另一只手托住他。 童岁连忙环住他的脖子。 夜临渊抱着他跟抱个兔子似的,还可以腾出手去开门,被放到床上的时候,童岁还有点没搞明白状态。 “我们还没有讲题呢。” 夜临渊声音沙哑,“那个不重要。” 他靠近的每一步都带着危险的气息,童岁咽了咽口水,“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晚了。” 夜临渊摁住他,将他原本软趴趴搭在额前的头发全部捋到了后面,露出了整张漂亮精致的脸。 童岁有一瞬间的慌乱。 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的眼里,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睫毛颤动。 夜临渊背着光,让他原本就漆黑的眼底更加无法洞悉。 “童岁。” 他的手臂撑在童岁的脸颊边,眸色沉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是谁?” 童岁呼吸间全是辛辣甜腻的酒味,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视线一点点描摹着他的五官。 他抬起手,摸了摸那湿润的黑发。 夜临渊没有躲。 柔软的手指最终在他的眼角处停留,时间一点点流逝,童岁终于开口。 “夜临渊。” “嗯。” 夜临渊低下头,一点点细细密密地吻着他,像是轻哄般低声道:“再说一次,现在在亲你的是谁?” 童岁的声线微微发颤,“夜临渊。” “乖。” 夜临渊吻着他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如果是以前是强烈的风暴,那么现在更像是一场柔和的春雨,悠然绵长,一点点渗入土壤。 童岁的脊背都跟着发软。 这样的夜临渊让他觉得陌生,如果可以,他宁愿对方回到一开始的强势。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我真的要回去了,要熄灯了。”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夜临渊一边亲他一边道:“我跟宿管说你太好学了,晚上要补习。” 夜临渊道:“手受伤了,这段时间方便吗?” 童岁:“什么?” 夜临渊沉沉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要我帮忙吗?” 童岁还没有反应过来夜临渊在说什么。 直到他有所动作。 并且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劳逸结合。” 如果五官的相似让童岁错乱,那么这个时候,夜临渊的恶意让他无比的清晰。 至少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夜临渊深深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分的情绪,连同他的害羞和窘迫。 他道:“不是很有经验吗?怎么还脸这么红?” 童岁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吱声。 看着他咬出来的印子。 夜临渊眼底暗了几分,最终垂下眼轻轻吻了上去。 童岁的牙齿磕在他的唇上,多了点淡淡的血腥气,但并不影响他继续深入。 温柔和恶意交织。 童岁感觉自己像是一枚石子,被拍岸的浪花卷起,仿佛的拉扯,刚靠近岸边就被卷了回去,拖向海的深处。 就在这时,童岁的光脑响了起来。 一条视频邀请弹了出来。 急促的铃声像是将困顿的思绪抽离出来,童岁看了眼光幕,上面——童肆年。 童岁浑身紧绷,用尽全身的力气,反应激动地一把将夜临渊推开。 “我、我哥。” 夜临渊却只是抿了抿唇。 他们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怎么接视频啊? 童岁道:“怎么办呐?” 夜临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画面对着我。” 对比起童岁脸上的手指印以及各种吻痕,夜临渊除了唇上多了一处细小的破损,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童岁颤着手指点了接通。 浮空的光幕上童肆年刚要开口,在看到夜临渊那张冷淡的脸时,顿了顿。 “咦,我打错了吗?” “没有,童岁在我这。”夜临渊道:“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理直气壮了,童肆年都被他问懵了几秒。 不是啊。 他才是童岁的哥哥,不应该是他问这句话吗? 童肆年道:“你把光脑还给童岁,我跟他讲几句。” 夜临渊道:“他现在不方便。” 童肆年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他在做题,”夜临渊瞥了眼童岁,“说两句?” 在画面所拍摄不到的角度,他的手重新伸向童岁,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 童岁的脸一瞬间巨红。 他开口,几乎控制不住呼吸,声音也带着几分沉闷和颤意,“哥,我在做题。” 童肆年皱眉道:“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可能是太累了。”夜临渊面不改色说:“为了不让他因为成绩差不能毕业,所以我给他开了课后辅导。” 童肆年又感动了,“这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你。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 夜临渊只是淡淡道:“不麻烦,不用报答。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眼见着他要挂断。 童肆年连忙道:“替我和童岁说几句,让他好好听话,努力学。当然也别太累了。” 通讯挂断后,童岁松了一口气,但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眸,他很快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夜临渊沉沉道:“我们继续。” 第57章 ABO14 童肆年挂断通讯之后, 思索了下,又秘书吩咐让他再给学院补一笔赞助费。 秘书迟疑道:“童总, 我们前面不是才给过吗?这么快又给?” 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那不一样,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童肆年看了眼行程上周末的宴会安排,“周日的聚会再给夜临渊发一封邀请函。” 秘书:“好的。” 而另一处卧室。 面对夜临渊的逼近。 童岁无处可躲,他就像是被高高架在悬崖上的羊羔, 被一步步逼上陡峭的山顶。 他抓着夜临渊的衣角,呼吸间那股甜辣的酒味更加的浓重,仿佛要融进他的血脉里。 “我想睡觉了。” “真的吗?”夜临渊声线里混着些沙哑,“可是我看你还很精神。” “我……” 童岁睫毛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认命一般道:“那你快点。” “这不是我说快就可以的。”夜临渊道:“你应该问你自己,毕竟只有你最清楚。” 童岁羞窘地闭上眼睛。 夜临渊掐住他的下巴, 粗糙的指腹划过他敏感的眼皮, “为什么不看着我?” 童岁的睫毛抖动,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氤氲满了薄雾。 夜临渊眼底深沉, 吻着他像是一头凶恶的狼, 暂时收敛起了利齿, 低声道:“你好好看着,记住我是谁。” 童岁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的人影,银白和墨色交叠,在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定格, 变幻过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童岁贴着他脉搏跳动的颈侧, 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淡淡的血腥气透进口腔。 夜临渊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那双漆黑的眼底跳动着惊人的焰火。 他用干净的那只手, 扣住童岁的后脑勺, 和他接了一个血腥气十足的深吻。 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的搜刮, 感受到他的抗拒之后,夜临渊才将他松开。 童岁全身通红,喘着气息。 “夜临渊,你个混蛋。” 他狠狠瞪了过去,用自以为最凶的眼神,像是钩子一般诱人。 夜临渊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凑过去又亲了亲他的眼尾,“嗯,多喊我的名字,我喜欢听。” 童岁撇开脸。 夜临渊的唇落在了柔软的发丝上,淡淡的香味传来,还有一截藏在发丝下已经滚烫的耳尖。 童岁道:“你快点去把手洗干净。” “嗯,等我。” 夜临渊起身离开,那股辛甜的酒味散了些,燥热的温度才稍微往下降了降。 童岁靠着床头,脑袋一片空白。 仿佛刚才像是做了一场梦,但身上残留的气息和触感又在反复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的。 夜临渊洗完手出来,看到的就是童岁呆呆的样子。 他走过去,膝盖压着床垫伸手一捞。 “我抱你去洗澡。” 夜临渊将童岁轻而易举就抱在了怀里。 替人拿好了衣服,调好水温,脏衣服丢进衣篓里。 童岁像是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出去等我。” 浴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 童岁站在花洒下,混沌的意识被温水一冲,暂时恢复了一部分的清明。 系统跳了出来,【你刚才对着夜临渊喊了白星落的名字。】 童岁一僵,“我有吗?” 系统:【有,刚才我看夜临渊的表情,我都害怕他直接刀了你,没想到最后还让你爽到了。】 童岁:“……” 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在零零散散的记忆里,似乎找到了这段的记忆碎片。 真的是昏了头。 他懊恼地用额头抵着墙面,头顶花洒的水流淌过他的背,磨磨蹭蹭了许久之后,他才出了浴室。 夜临渊坐在床上,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他身上穿的是夜临渊给他买的衣服,拖鞋也是,身上的沐浴液香气也和对方是同一款。 察觉到夜临渊的视线,童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往外挪,“我去睡客房。” 他还没挪到门口,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捞了回来。 后背深深陷进柔软的床里。 夜临渊道:“一个人睡得着吗?” 童岁心虚地点了点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和你睡有点不习惯,都没有休息好……” 夜临渊冷笑一声。 童岁的心脏就颤抖了几分。 夜临渊贴着他的耳尖,近乎咬牙切齿道:“和我睡不习惯,和他睡就很爽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童岁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夜临渊道:“那是哪样?” 童岁不说话了。 这幅样子落在他的眼里就等于了默认,夜临渊张嘴咬住他的耳尖,用牙齿磨着。 他的薄唇从耳尖轻吻到发丝,最后落在后颈柔软的皮肤上,这里的气味很干净,没人涉足过。 “你有标记过他吗?” 童岁摇了摇头。 让人窒息的低气压总算松泛了一些,他的后颈被夜临渊反复的嘬吻,烫得很。 夜临渊哑声道:“你标记我好不好?” “什么?” 童岁怀疑自己听错了。 夜临渊道:“你标记我。” Alpha被标记会很痛苦,他舍不得让童岁承担,但他自己愿意承担,就算是鲜血淋漓又怎么样。 至少,他是唯一一个被标记的。 童岁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其实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标记……” 夜临渊的眼底晦涩一片,仿佛堕入了某种极端的阴暗面。 牙齿轻轻咬破了一点脆弱的后颈,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剧烈的疼痛袭来,童岁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 夜临渊摁住了他的手,将那颗渗出来的血珠卷走,这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童岁捂着脖子,从他怀里挣脱。 脖子上的伤口又辣又麻,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噬咬。 这样就叫标记吗? 他几乎不敢想象要是真的咬破这片皮肤,会需要承担多大的痛苦。 童岁越想越觉得害怕,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夜临渊也猛然间清醒。 他看着床尾快要掉下去的童岁,伸手想要去扶,却收获了对方害怕和仓皇的眼神。 “对不起,我……”夜临渊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吐出来只剩干巴巴的一句,“我不是要逼你。” 他低下头,主动在童岁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后颈,“你标记我吧。” 童岁慢慢地挪近,垂下头轻轻地吻着他的后颈,声音颤抖道:“现在还不可以,会很疼。” “我不怕疼。” 夜临渊仅仅是被轻轻吻着,后颈就已经迥异地开始发烫。 童岁道:“可是我怕。” “我去拿创口贴。”夜临渊起身出门。 童岁窝在被子里。 夜临渊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走近坐下低声问:“睡着了?” 童岁沉默,但颤抖的眼睫出卖了他。 夜临渊撕开创口贴的包装,轻轻贴在那处细小的破损上。 童岁皱了皱眉头。 夜临渊关了灯,忽略掉自己后颈异常的发烫,将童岁揽在自己的怀里。 夜色浓重。 童岁心情虽然很复杂,但是身体早就已经适应了夜临渊的存在,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童岁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 他洗漱完走出去。 厨房里的夜临渊正在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他做好的早餐。 童岁不免有些尴尬。 夜临渊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伤口怎么样了?” “不疼了。” 童岁把用了一晚上的创口贴撕下来,快速地吃完饭后,他起身,“我去拿我的书。” “嗯。” 童岁拿完书出来,夜临渊看了眼地上多出来的纸。 他以为是童岁漏掉的,捡起来。 那是昨天他给童岁的试卷,还没有来得及批改。 夜临渊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上面的答案都是对的。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童岁看过来时,他将试卷叠好,随手放进口袋里。 他们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提前等候了。 到宿舍楼,童岁下了车。 童岁回到宿舍坐在自己的床上,他急需要冷静冷静。 “怎么啦,不会是吵架了吧,”小胖看童岁的表情,“被我猜中了?” “也不是……”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童岁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干脆道:“走吧,我们去上课。” 而坐在悬浮车上的夜临渊,从童岁下车之后,脸就沉了下来。 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出。 夜临渊抽出口袋的那张卷子,反复又看了一遍。 明明学习成绩不差,那么为什么要接近他要补习呢? 因为他长得像那个人吗? 夜临渊冷笑一声,他抚上自己从昨晚开始就在异常发烫的腺体,对司机道:“去一趟医院。” “是。” 司机不敢多问,开了车。 夜临渊到了医院后,径直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梁池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才和你说过没问题吗?” 夜临渊在他面前坐下,拿起一旁的体温计,在自己的后颈上测了一次。 看着测温枪上面显示的数字。 梁池沉默了下。 这体温是真实的吗? 他接过测温枪又重新测了几次,眉头拧起,“alpha的易感期不会发烫的啊。” 会发烫的只有Omega。 梁池道:“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啊?” 夜临渊道:“接吻算吗?” “什么??”梁池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你终于有情况了,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那么多Omega都没有把夜临渊给拿下,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物。 梁池道:“你把他带来,我们做个匹配度筛查。” “他没空。” “你也太小气了吧,让我见一下都不行?”梁池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道:“而且你这症状有可能就是因为匹配度不够而引发的过敏。” 夜临渊道:“他是Alpha。” “我去咳咳咳咳——”梁池盖上水杯,差点没被呛死,“你这也太猛了吧,玩Alpha,刺激。” “不是玩,我很认真。”夜临渊道:“如果他愿意,我会在他毕业之后和他结婚。”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梁池道:“让我缓缓。” Alpha和Alpha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不过数量很少而已。 Alpha又没有生殖腔,信息素闻起来也没有吸引力,强行标记进医院的概率极其高。 大部分都只是图个新鲜。 梁池和夜临渊认识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他说的话都不会是一时兴起。 但对方呢? “那个Alpha还是个学生啊?你确定他不是和你玩玩?” 夜临渊:“……” 见他沉默了,梁池道:“第一次谈恋爱难免上头,我给你开点抗过敏的药,你回去吃吃,再想一下要不要继续在一起——” “我不会放手。” 夜临渊道:“就算他只是要跟我玩玩,我也不会放手,没有人比我跟适合他。” 就算那个人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唯一能待在他身边的只有他,他会一点点把不属于他的回忆剔除,只剩下他的身影。 看着夜临渊连药都没拿就走了,梁池撑着脑袋啧啧两声。 “谈恋爱真的太上头了。” 回到教室上课的童岁,脑袋里都是昨天发生的事。 他完全静不下心。 从夜临渊的角度来看,他应该很渣吧。 一边说着喜欢他,一边又把他叫成别的名字。 童岁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小胖道:“岁哥,你不怕等会儿夜阎王又抓你啊。” 童岁冷不丁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小胖:“啥?” “我有个朋友,他谈了个对象,把别人当成替身,结果还被发现了。” 童岁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想分手啊。” “分啊!立马分!”小胖激动道:“这种渣男不分还留着过年吗?没给他两拳都算好的了!” 渣男本渣童岁:“……” 就在童岁犹豫夜临渊什么时候会提分开时。 放学后。 他的光脑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夜临渊:[办公室] 童岁还没有想好应该要怎么面对他,犹豫了半天,慢吞吞地回复。 童岁:[我今天想吃食堂。] 夜临渊:[哪间,我去找你。] 童岁:[不用了,我和室友一起不太方便……] 他回完这条消息,连忙关了光脑不敢再看,站起来和小胖出去了。 见到童岁来食堂,其他室友还有些吃惊。 只见他打了饭,却没有吃几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主观感受,总觉得无论食堂的饭菜再好吃,也没有夜临渊做得好吃。 他没吃多少,就提前回了宿舍。 童岁推开宿舍门,听到里面传来江澈的声音。 他似乎在和谁通话。 “好,那个比赛我也参加,资料我等会儿就发给你。” “放假出去玩吗?我考虑下。” 江澈挂了通讯,回头看到童岁,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红着脸。 童岁道:“在谈恋爱?” 江澈瞬间就脸红了,噌的站起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一个学习的伙伴……” “那我误会了。”童岁道:“不过他约你出去,有空你就去嘛,闷头学习多累啊。” 江澈低头,有些犹豫,“可是万一走得太近,被他发现我是Omega,那就完蛋了。” 童岁道:“你别怕,去就是了,你不是也想去的吗?” 江澈点了下头。 “嗯,那我去回他。” 童岁脱掉外套,眼角的余光看见江澈回消息时挂在脸上甜蜜的笑。 通讯那头是主角攻。 看来他们的感情发展的还是很稳定的。 童岁坐下来,正打算休息时,其他的室友回来了。 “岁哥,给。” 小胖手里拿着饭盒,熟悉的款式让童岁愣住。 童岁接过,“你从哪里拿来的?” “一个不认识的同学说让我给你的。”小胖道:“会不会是你那个Omega啊,他干嘛不直接给你,是不是你们真的闹矛盾了。” 童岁有些迟疑地打开饭盒。 今天的菜式特别的丰盛,琳琅满目,显然夜临渊的手艺又进步了。 香气飘了出来,就算是刚吃饱的Alpha闻到还是有些馋。 “岁哥,有这手艺你还吃什么食堂啊,”小胖凑近一看,“哇,连蛋都是爱心形状的,岁哥,你就别和他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我就是……” 童岁的光脑响了一下。 他打开,看到夜临渊的消息,[收到了吗?] 童岁道:[嗯,我不是说了吃食堂,你不用麻烦的。] 夜临渊:[已经做了,不麻烦。] 夜临渊:[你的事都不能叫做麻烦。] 童岁看着这条消息。 他越愧疚的时候,夜临渊对他的好,就会让他越想要逃避。 就在他思考应该怎么回复的时候,光脑又震了一下。 夜临渊:[晚上补习?] 童岁:[有点累,我可以休息一天吗?] 夜临渊:[好。] 童岁:[(づ ̄3 ̄)づ] 童岁看着夜临渊给他做的饭菜,宿舍没有保温的设备,如果吃不完肯定会坏。 于是他招呼了其他室友一起解决。 吃完后,童岁把碗洗干净。 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昨晚的画面,夜临渊反复问他,“我是谁?” 浑浑噩噩地睡醒,下午的课童岁都在走神。 直到晚上童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哦,今天不用去夜临渊那里,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室友们除了江澈还在学习,有的出去外面浪了,有的在聊天,打游戏。 而另一边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夜临渊脸色沉沉,手边堆了这段时间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当助理敲门进来时,被他的低气压笼罩,浑身都颤了颤。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夜临渊心情这么差了,就算是以前,他虽然看着冷厉,但仔细接触会发现只是表象。 不像是现在,看着文件的眼神宛如在看什么死敌。 夜临渊头也不抬,淡淡道:“什么事?” “一个宴会邀请,”助理小心翼翼地把邀请函放在放在桌角,“后天晚上,童家。” 邀请函还没有碰到桌角,就被抽走了。 夜临渊快速拆开。 在看到邀请函上的内容后,周围的压迫感似乎也没有那么强了。 助理默默地推了出去。 怪不得会心情不好,原来是今天那位没有来。 童岁浑浑噩噩地渡过了第二天。 回到宿舍,他才发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一时有些懵了。 “岁哥,你不回家吗?” 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小胖道:“你不会连放假都忘记了吧,整整放两天呢,我要把我早上没有睡够的觉全部都补回来。” 童岁这才想起来,他们放假了。 童肆年的通讯打了过来,他点了接通。 “哥,我放假了。” “嗯,我已经在你校门口了,接你回去。”童肆年道:“声音听起来正常多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生病。”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童岁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挪开了视线,“我先收拾东西了。” “好。” 挂断通讯后,童岁简单的把布置的家庭作业给塞进书包里,基本没有带什么别的,就一个小挎包,出了寝室。 童岁快走到校门口时,忽然一道身影拦住了他。 “童岁,我有话要和你说。” 童岁看着陆逸明,原本不怎样的心情更差了,“你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不参加学生会吗?这是你展现自己的好机会,难道你想一直被外面的人认为是混子吗?” 陆逸明道:“你和你哥的关系也不好吧,以后整个集团都是他的,你就只能拿那点分红,你难道就不想赢过他一次?” 要是换成原主,说不定真的上了他的当。 但童岁内心毫无波动。 他道:“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拿分红,我很满意。” 陆逸明:“……” 他没想到童岁居然这么不上进,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要说什么。 坐在车里的童肆年远程看完了这一切。 直到童岁开门,坐上车。 童岁板着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童肆年把顺路买的甜点递给他。 “怎么了,刚才那个应该是陆家的少爷吧,他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童岁道:“他想拉拢我进学生会,我不同意,他就说我和你关系不好,集团以后没我的份,要我和你争。” “胡说八道。” 童肆年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他们集团最近在和陆家谈合作,因为这是一个很大的订单,但对方提供的产品质量不够稳定,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童肆年本来还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童肆年对秘书道:“现在通知陆家,这次的订单不合作,另外之前签订的合同,这一季度结束后,不再续约。” 秘书道:“好的。” 童肆年安排好之后,才扭头看童岁。 他拆开了自己给的蛋糕,正小口小口吃着,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 童肆年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你别听那些有心人乱讲,我们家的集团你想要管理权,只要你毕业了,我都可以放手给你。” 童岁道:“我不要,太累了。哥,你努力赚钱,我下半辈子就靠分红活着了。” 童肆年哈哈大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到了别墅,当悬浮车开进庄园后,童岁看到别墅的草坪上挂着彩灯。 “是要弄什么活动吗?” “嗯,明天。”童肆年道:“晚上挺多人的,你不想下来也可以。” 童岁下车之后,童妈妈就迎了上来,看见他拿包,瞪了一眼他旁边的童肆年。 “你怎么当哥哥的,弟弟的手有伤,你也不帮着拿。” 要是换成以前,童肆年估计就冷面调头走人了,但现在他好脾气地接过那没什么重量的小挎包。 童岁道:“没事,我手不疼了。” “不疼也得他拿,这是他作为兄长的义务,”童妈妈一边心疼的摸着他的肩膀一边往里面带,“这段时间累坏了吧,我让阿姨给你做了蹄花汤,还在锅里热着呢。” 童岁喝完了一碗汤,才被放上楼。 他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梦中的夜临渊朝他走来,一边吻着他一边问,“你不是说喜欢的是我吗?” “那落落是谁?” 童岁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他洗了个澡,下楼吃完饭后就开始做作业。 对于他来说,这点量一下子就做完了。 但童岁在桌子前慢吞吞的做了一个晚上。 看出他的纠结。 系统道:【你该不会又想把真相告诉他吧。】 被戳中心思的童岁:“……” 系统:【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并没有共同的记忆,你就算把一切告诉他,他也不会记起来。】 童岁小声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 宴厅里布置了各种各样的美食,童岁穿着西服站在门口接待。 他虽然继承了大部分原主的记忆,但是对于应酬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 他躲在童肆年的身后,也不怎么说话。 好在来的客人大部分也不是冲他来的,他站在旁边当木头桩子,神游天外。 站了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一道很谄媚的声音,迎了上来。 “童总,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一表人才。我们小陆还和您弟弟同校呢。” 听到这,童岁回过神。 站在他们面前的一家三口正是陆逸明和他的爸妈。 陆父笑着道:“大家合作这么久了,这突然说合作取消,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啊。” “今天的宴会不聊工作。”童肆年顿了顿,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陆逸明道:“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就去问你们的宝贝儿子干了什么。” 他的话一出,陆父陆母看向陆逸明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在无人的角落。 陆父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指印让陆逸明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废物,我让你去巴结童家,你就是这么做事的?说!你都做什么了!” 陆逸明道:“我就是和童岁说他们关系不好——” “你简直蠢死了!” 陆父扶额,这种话传到童肆年的耳朵里,他们这次的合作算是黄了。 陆家现阶段原本的资金流就有点问题,他就打算用和童家的订单翻身,这么一搅合,他们更是穷途末路了! 而另一边的童岁听了系统的汇报,抿了抿唇。 在原本的剧情里,陆逸明在匹配过后,可是没少用各种手段折磨处于病弱状态的夜临渊。 想到这,童岁就觉得只是一巴掌太轻了。 但陆父在宴会上都敢动手,估计陆逸明之后回家不会太好过。 童岁正想着,一直站在他侧前方的童肆年忽然动了。 和之前客套的迎合不同,他热情地走前握住来人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最近真的是麻烦你了。” 童岁也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一双很好看的手。 衣服笔挺,腰杆挺直。 尤其是比例很好,腰窄肩宽腿还特别长,算他今天看得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里面最符合他审美的。 他顺着往上看,再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冷峻五官时,童岁整个人宕机了一秒。 然后无比迅速地转过身。 童岁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只手给拉了回来,硬生生拽到了夜临渊的面前。 童肆年道:“走什么,打个招呼啊。” 看着这张三天没见的脸,童岁尴尬地挪开视线。 夜临渊怎么会来,早知道他要来,就在楼上装死不下来了。 夜临渊目光沉沉,一刻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将他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好多遍。 童肆年看着童岁那扭捏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一把将他拍过去。 “大家都多熟了,别害羞。” 童岁撞了过去。 一双手轻轻地托住他,熟悉的味道萦绕鼻息。 童肆年道:“人家夜院长天天替你补习,可要好好感谢他,快过去陪人说说话,这里我一个人接待就可以了。” 童岁:“……” 夜临渊道:“带我走走?” “……嗯。” 感受到夜临渊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童岁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道:“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吃的。” 夜临渊道:“好。” 宴会厅里无数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童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宴会,连夜临渊这种不经常出席应酬的人都可以请到。 在场不少Omega就有些意动了。 错过这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的机会。 童岁给夜临渊夹了一些他早前尝过味道还不错的点心,转过头,就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Omega。 他愣了下。 那名漂亮的Omega道:“夜院长,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办学理念,不知道能不能交换一下通讯,以后有机会能单独请您出来坐坐?” 他说话的时候眉目含情,柔软的像是一池春水。 童岁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感觉喉咙干干的,想说话又不知道应该站在哪种立场。 这时,夜临渊淡淡道:“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很方便。” 那Omega怔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您有喜欢的人了?” “嗯。” 夜临渊说着看向他。 在那一瞬间,仿佛拢在他心上的整片乌云被轻轻地拨开。 Omega离开后,夜临渊朝他走来,低头咬住他手里的点心。 “发什么呆?” 童岁这才晃过神,“没、没什么。” 夜临渊随手拿起了一杯酒,轻轻喝了一口。 修长的手指握住玻璃杯。 猩红的酒液落入他的薄唇,童岁看着他的喉结滚动,莫名也觉得有点渴。 夜临渊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那双黑沉的眼眸似乎更加的深邃。 仅仅看了一眼,童岁就挪开了视线。 他听见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忽然,那股熟悉的气味环抱住他。 童岁浑身僵住。 夜临渊紧紧抱住他,垂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道:“别躲我了,好吗?” 咚咚咚。 童岁的心跳太过于清晰,他的脸颊烧红一片,周围还有很多视线和窃窃私语。 童岁红着脸低声道:“夜临渊,你没可能酒量这么差,快起来。” 可他的颈侧被蹭了蹭,那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反而抱得更紧了。 童岁:“……” 就在这时,童肆年走了过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迹,“我和他当了四年的同学,还是第一次看他愿意被人抱。”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童岁道:“他好像喝醉了,我先带他上去休息一下。” “嗯,去吧,”童肆年伸出手,“你扶得动吗?我搭把手——” 还没碰到夜临渊的肩膀,就被对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童肆年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哈哈,没想到喝醉了也没忘记躲,条件反射啊。” 童岁看似是扶着夜临渊,实际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对方几乎是主动跟着他上楼的。 到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夜临渊的眼底几乎不剩什么醉意了,直勾勾盯着他看。 童岁被他看得有些坐立不安,羞恼道:“你根本就没喝醉。” 夜临渊道:“联谊那次,你不也没喝醉吗?” 童岁一怔。 夜临渊走近,“还有补习,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让我单独教你?” “童岁,你解释解释。” 第58章 ABO15 童岁被他问蒙了, 迟疑了几秒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 夜临渊从外套里拿出他的卷子,展开来, 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童岁想起来自己昨天因为心神不宁就不小心忘记了伪装, 没想到居然被抓了个正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夜临渊靠近,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童岁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腰抵在背后的桌子上, 退无可退。 童岁抿了下唇,乖乖认错小声道:“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你,你要是生气的话, 我、我以后不会缠着你补习……” “童岁。” 夜临渊的手横生过来,压在他身后的桌面上, 发出沉闷一声。 他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 几乎是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前和桌子间这狭小的空间。 夜临渊沉沉看着他, “你觉得是你说开始结束,我就要听你的话吗?” 虽然这里是童岁的房间,属于他的地盘, 但是在夜临渊绝对的气压下, 他就像是一只掉进陷阱的猎物。 童岁委屈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你弄清楚, 是你先钓我的,” 夜临渊抬手,捏住他小巧白玉似的耳垂,轻轻地摩挲, “你先开的头, 就得一直负责下去,直到我腻了为止。” 童岁抬起湿漉漉的眼睫, 单纯地问:“那你什么时候会腻?” “永远不会。” 随着夜临渊的话语落下的还有浓烈炽热的吻, 带着淡淡的葡萄酒味, 一点点挤压他口腔里的空间。 童岁被他吓得想逃,却被他死死摁住,摁住他的后脑勺。 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让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争先恐后地述说着思念。 他的吻又深又重,像是恶狼啃食自己不听话的小猎物一般。 楼下的宴会觥筹交错,每个人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虚伪笑容,流动着浮华。 而楼上涌动着暗潮,黑暗处滋生了无数见不得光的念头。 夜风将露台的窗帘吹动,哗哗作响。 月色自缝隙中洒落,无声地落进室内,落在童岁微微皱着的眉头和鼻尖上泛出的汗珠,莹莹发亮。 一吻结束。 童岁浑身发软,背靠着桌子想要滑到地上,却被夜临渊单手提了起来,放在书桌上。 童岁张着嘴喘息,才短短几天没有接吻,他就已经全线崩溃,完全扛不住夜临渊的攻势了。 嘴唇被亲红了,鼻尖也是粉的。 夜临渊根本不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眼底闪动的亮光满是贪婪和计算。 童岁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过了没一会儿,夜临渊道:“休息好了吗?” “没、没有。”童岁慌张地回答,“你不能再亲了,会被看出来的。” “你在怕什么?你哥不是挺喜欢我的么。”夜临渊压着他的耳侧,低低道:“我可是有在好好照顾你。” 童岁的耳朵止不住的发烫,“哪有你这样的照顾。” 接吻、拥抱还上手。 夜临渊挑眉看他,“你不喜欢?” 童岁抿了抿唇,垂着眼皮始终不回答,像是一颗青涩但芳香诱人的果实。 夜临渊又吻了上去。 这次虽然吻得没有那么急切,但如溪流般绵长,大脑缺氧的童岁连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都不知道。 西服的裤子虽然不算修身,但毕竟也不是宽松的款式。 童岁看着天花板的吊顶,脑袋有些懵,只是接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下意识想要拉过旁边的被子,遮一遮现在的窘态。 夜临渊直起身,压住他的手。 夜临渊的视线如同欣赏艺术品般在童岁身上游弋。 深蓝色的缎面被套上绣着细细密密的刺绣,一身纯白的童岁被包裹在其中,如同一株带着露水的花朵。 原本端正系在胸前的蝴蝶结领结已经歪了,轻轻一扯就散开了,被拿捏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里。 随后,半透明的领结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视野变得模糊。 童岁只能隐约的看到面前的人影,却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童岁有些慌乱,“看不清了,夜临渊。” 夜临渊将领结绕到他的脑后,轻轻系上,隔着一层薄纱俯下身轻吻他的眼皮。 “你不用看清,只要记住我的声音和动作。” 被剥夺走视觉后,会将其他的感受放大,伴随而来的还有不适的慌张。 他看不到夜临渊的脸,只能隐约看到晃动的人影,和砸在耳边那些细微的声音。 童岁把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企图隔绝那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门被敲了敲。 童岁紧张得浑身抖了一下。 他想要将眼睛上的薄纱给摘下来,却被捏住的手腕骨,柔软的吻落下来轻吻着他的手。 童岁心跳的频率变得乱七八糟,紧张和害怕被发现的恐慌让他无所适从。 夜临渊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他胡思乱想间,就听见门外传来童肆年的声音,“小岁,夜院长怎么样了?我让人弄了点醒酒汤,你开门接一下。” 童岁隔着薄纱,隐约看到夜临渊的轮廓,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来此刻对方那双黑沉的眼眸会怎样盯着他。 见里面没人出声,童肆年按上门把。 童岁浑身一紧。 下一秒就见门把不动,童肆年道:“咦,你锁门了?” 童岁连忙道:“哥,他已经睡着你,你没事就不要上来打扰他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童肆年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两个Alpha待一起又不能怎样,况且夜临渊的性格,常年零绯闻,冷静克制不食人间烟火。 他道:“哦,那你有什么问题记得说,我先下去了。” 童岁:“嗯嗯。”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童岁的注意力又被夜临渊给捉了回来。 仿佛是为了惩罚他这三天的躲避,今天晚上的夜临渊不止是厨艺升级了,不该升级的地方也升级了。 童岁忍不住咬自己的下唇,夜临渊就会抽出功夫来亲他。 最后他只敢张着嘴,轻哼。 露台上的窗帘被风吹得不断晃动,打在玻璃上。 直到天快亮,才安静下来。 童岁早就累得睁不开眼睛了,眼睛上的薄纱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掉的。 他靠着夜临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夜临渊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抱着目的靠近我,但是我没法拒绝你。” 童岁抬起头,掀起眼睫道:“夜临渊。” 夜临渊:“嗯。” 童岁小声道:“我喜欢你。” “乖,我爱你,”夜临渊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快睡吧,今天已经够了。” “不行,我还有话要说。” 意识到童岁即将要说什么的系统连忙道:【喂喂喂你又要告诉他了是吗?不是说了他没有记忆不会相信的吗?】 但系统的话被童岁无视了。 童岁只是觉得,如果他一直不说出来的话,他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夜临渊。 “我喜欢的人是你,但我喊的另一个人也是你。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话莫名其妙,你就当我是在乱说。” 童岁道:“我们上一个世界就在一起了,直到生命的终结,所以这次我醒来能找到你很开心,我们中间没有第三个人,你始终是你,就算是换了一个世界,也还是你。” 童岁陆陆续续又把自己的底给掏空了。 静静听着的夜临渊沉默了。 他能看得出来虽然童岁说得有些逻辑不通,但不是乱编出来的。 童岁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了。” 得到了夜临渊的回答,童岁才仿佛把这几天最牵挂的事情给放下了,就因为这个事情,他整整三天都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等怀里的人睡熟了,夜临渊这才起身,走进浴室。 他洗干净手,再漱了一遍口。 把脏掉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打开空调调节到合适的温度,确认没有残留一些不该有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了通往露台的窗。 独自坐在露台上的藤椅。 此时夜色已经渐渐褪去,晨曦的微光落在黑漆漆的树枝上,天边的月色褪去了光华,隐没在云层后。 口腔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味道了,但手上还残留着触觉。 夜临渊现在很想来一根烟。 从童岁嘴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力并不比亲耳听见他喊别人的名字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这段时间认为的前任也是他。 夜临渊:“……” 他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只不过是前世的他。 除了庆幸之外他还有些嫉妒,为什么不是他作为第一个让童岁心动,但转念一想,现在只有他能陪在童岁的身边。 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也不过就是个过去式。 这么想着,他起身回到了卧室,轻柔地将童岁抱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全程偷偷观看完这一切的系统:【……】 它服了。 怎么这样也可以?! 正常人会相信这种话吗?哦,他都差点忘记了,反派的脑回路不能算进正常人里。 它隐隐有种预感,它很快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马赛克了。 早上。 童岁被喊醒的时候,皱紧了眉头,把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软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夜临渊,都怪你,我要睡觉。”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 夜临渊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几乎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童岁耳朵又软,被他哄着就也跟着收不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获得许可。 这也导致了他没剩下什么休息时间。 他被抱着去洗漱,全程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夜临渊替他把校服鞋子都换好了。 同样都是熬夜,为什么夜临渊的精力还这么足。 夜临渊低声道:“如果你不在乎被别人看到,我可以抱你下去。” 童岁睁开眼。 委屈又埋怨的眼神看得夜临渊喉结滚动,他扣住童岁单薄的肩膀,往后一压。 童岁顿时醒了一大半,推着他的脑袋,又惊又怕,“夜临渊,你干嘛,再亲会被看出来的。” “那就亲看不到的位置。” 童岁顿时感觉腰侧一烫,手指抓住夜临渊的头发,雪白泛红的手指埋在墨黑的发间。 “痒。” …… 童肆年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到童岁和夜临渊慢腾腾地下来时,童岁的脸还是红的,制服的下摆还有很多道褶皱。 童岁专门挑了个夜临渊碰不到他的位置,坐下就开始吃。 好在童肆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物,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文件道:“还怕你们睡过头了,快点吃吧,我等会儿送你们过去。” 夜临渊道:“不用,我送他。” 童岁刚想说不要。 童肆年抢先一步道:“也行。昨天晚上休息的怎样,我这弟弟不会照顾人。” “休息得很好。” 夜临渊看向童岁。 感受到他的视线,童岁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恨不得把头埋进面前的碟子里。 夜临渊道:“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常来。” 童肆年道:“当然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让童岁招待你。” 童岁立刻激动道:“不行!” 童肆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他,童岁连忙涨红着脸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夜院长平常很忙,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对吧。” 童肆年道:“那也是,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别老是让人操心。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 童岁松了一口气,总算又糊弄过去了。 吃完早饭。 童岁坐上了夜临渊的车,朝着军事学院驶去。 夜临渊开车很稳,宽大的手指很轻松就能握住方向盘,看样子不太能骚扰他。 他真的太困了。 不一会儿,童岁就放松戒备,靠着车椅又睡了过去。 车在宿舍楼下停好。 夜临渊转过头就看到童岁安静的睡颜,脑袋偏向一边,露出一些碎发下的光洁额头。 他昨天确实有些过火了。 只要一靠近童岁就仿佛被抽走了理智,童岁红着脸的样子有种神奇的魔力,他怎么都看不够。 夜临渊轻声道:“到学校了,宝宝。” 童岁皱着眉,小声的嘟囔着什么,他凑近就听见:“不要弄了,夜临渊。” 听到自己的名字,夜临渊愣了下,抑制不住地翘起了嘴角,“弄什么?” 童岁睁开眼睛,便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啊?” 他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已经到学校了。 童岁道:“我先下去了。” 夜临渊拉过他的手,替他解开安全带,低声道:“中午见?” 他的距离太近了。 解开安全带的手就放在他的腿边。 童岁道:“不行,我太累了。” 夜临渊道:“只吃饭,不做别的。” 意识到自己多想的童岁连忙点头,“哦,知道了。” 他合上车门,心跳的还有些快。 夜临渊轻笑,看着童岁同手同脚走远。 笑意更浓了几分。 童岁到教室的时候,往位置上一坐,连打了好多个哈欠。 小胖道:“岁哥,你放假去浪了吗?怎么一大早上困成这样。” 还不是都怪夜临渊。 “没睡好,”童岁转移话题道:“今天什么课?” “生理课的讲座。” 童岁点点头。 讲座是整个机甲系的班级一起开的,看着光幕上的投影,困意席卷而来。 童岁小声对隔壁的小胖道:“我太困了,眯一会儿,要是夜临渊来了你记得叫我。” “好嘞。” 童岁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听着背景絮絮叨叨的声音,最后趴在了桌上,整整睡过了整个早上。 生理讲座上到底讲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下课铃声一响,他的光脑就准时响了起来,夜临渊给他发的消息。 夜临渊:[我在楼下。] 童岁吓了一跳,连忙回:[你怎么不在办公室等我了?] 夜临渊:[怕你不来。] 小胖他们收拾好了东西,看向童岁,“岁哥,走吗?” 童岁道:“你们走先吧。” “行。” 看着教室陆陆续续走空了,童岁才收拾东西,走下楼。 他走出楼梯间。 那道高挑的身影在一群学生中尤其的突出,每个路过的学生都会偷偷看一眼,然后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赶紧溜走。 童岁走了过去。 周围的学生不由多看了几眼。 夜临渊道:“走吧。” 童岁道:“嗯。” 走到偏僻的校道上,终于没有了那些视线,童岁也自在了不少,就听见夜临渊道:“今天没有来得及做饭,让助理点了外送。” “好。” 童岁跟着夜临渊搭电梯,门打开后,助理见到他的笑容似乎都比之前要热情了一些。 他被领进办公室。 就算不是自己做,夜临渊给他点的东西也太多了,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夜临渊替他打开包装,夹好菜送到他手里。 “吃吧,困了等会儿再睡。” 已经睡了一个早上的童岁已经没有那么困了。 吃饱之后,夜临渊抱着他睡觉,他想到昨晚的事,不自觉地往外挪动了一点。 “别乱动。” 夜临渊把童岁捞了回来,薄唇蹭着他的发顶,“再乱跑,我要帮你做一些消食运动了。” 童岁立刻乖乖不动了。 感受到夜临渊只是抱着他,没有别的动作后,童岁也放松了下来,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种什么也不用做的时间里,格外的惬意。 童岁睡饱之后,夜临渊替他穿外套,骨节分明的手细致地扣好每一个纽扣。 “晚上见面?” 童岁坐在床边,看着他垂下的眼睑,“你不是都知道我是骗你的吗?我不用补习。” “谁说是来补习的?” 夜临渊帮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又蹲下去帮他整理鞋子,“我们出去约会。” 听到约会这个词,童岁的心跳快了一拍。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夜临渊道:“嗯。” 换好鞋之后,童岁站起来,轻轻在他唇角碰了一下,走出门前红着耳朵道:“知道了,我答应你。” 下午的课上,童岁想得都是夜临渊的话,忽然轻笑出声。 一旁的小胖惊悚地看着他。 居然能在这么枯燥无聊的课上笑出声?! 放学后,童岁正打算拎包就走。 课室里忽然呼啦啦地涌进来了一堆高年级制服的Alpha,“同学们等一下,我宣传一下社团。” 童岁只能又坐了回去。 听着他们讲台上的讲话,他的心思早就飞了出去。 一张传单放在了童岁的桌子上。 “同学,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摄影部。” “不感兴趣的话再看看文礼部,你当主持人一定会很抢眼。” “喂,你们别和我抢啊。” “谁抢了,他要去哪又不是我能帮他确定的。” …… 挤在童岁面前的几个alpha剑拔弩张,都快打起来了。 看着堆在自己桌子上的传单,童岁才回过神,道:“我会考虑一下的,谢谢学长们。” 上一秒还在吵得脸红脖子粗的Alpha们集体转成了笑脸,“不客气哦学弟,要是有什么问题不要害羞,加我私人通讯也是可以的。”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都走了,童岁这才拿着传单朝学校门口走去。 这会儿人已经不多了。 童岁走的很快,打开车门时呼吸都有点急促,“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耽误了,你没等久吧。” 夜临渊替他擦了下下额头的薄汗,“没,你下次不用走这么急。” 童岁坐下之后。 这才注意到一直随行的那个司机和助理都不在,今天车里就只有夜临渊一个。 是他们单独的约会哦。 夜临渊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五颜六色的传单,最吸引那些刚入学的新生。 他开着车随口问:“感兴趣?想加哪一个?” 童岁把传单都塞进小挎包里,摇摇头,“不感兴趣,太累了,平时上课就已经很占时间了,要是参加了我就不能和你晚上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他说完后,夜临渊的嘴角似乎翘了几分。 “嗯,那就不参加。” 第59章 ABO16 悬浮车在上次的商圈停下, 他们简单地吃了一顿饭。 夜临渊道:“要去看电影吗?” 童岁点头。 现在时间还早,看完一部电影错错有余。 商场里就有电影厅, 他们搭电梯上楼。 宣传屏上滚动着近期的电影。 夜临渊:“恐怖片?” 童岁瞄了一眼海报上面阴郁的环境和长头发的人影, 打了个寒颤,用力摇摇头,“不要, 我不敢看。” 夜临渊轻笑,“嗯,那这个吧。” 这是一部校园爱情片,海报清新干净, 充满了青春活力,看起来还不错。 童岁点头。 夜临渊买好了票, 还没有到检票入场的时间, 他们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 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对搂搂抱抱的情侣,其中个子比较高的Alpha道:“宝贝,我给你买饮料和你喜欢的爆米花吧。” 矮一点的Omega甜甜道:“谢谢老公, 爱你!” 童岁:“……” 对比起其他人的黏腻, 他们两个Alpha干巴巴地待在一起确实有点突兀。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被碰了一下, 他们是挨着坐的。 童岁扭头看夜临渊。 夜临渊道:“给你也买?” 童岁道:“刚才吃饱了,不用再买啦。” “没事,吃不完我吃。” 夜临渊起身,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爆米花回来, 手里还挂着两杯冷饮。 这些东西和他身上冷冽的气质很不相符, 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一眼,他的表情是冷漠淡然的。 很难想象这种人居然会出现在影院。 他真的不是被逼迫来的吗? 就在夜临渊回来, 看到童岁的那一秒开始, 身上的冷漠沉郁自然而然地就消退了, 变得更有生气了一些。 “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入场之后,童岁才发现夜临渊买的是情侣厅,两个座位之间没有扶手,而左右都有挡板。 他们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 陆陆续续坐满人之后,灯光就暗了下来。 电影开始了。 童岁聚精会神看了五分钟之后,注意力就有点漂浮了。 这电影的节奏挺慢的,而且人物就像是没有长嘴,一个解释就能说清楚的事情,硬生生地引出了挺狗血的误会。 就在电影转场的间隙,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暧昧又黏腻。 好像是他们左前方的那对情侣发出来的声音。 童岁瞥了一眼,那俩人已经抱着啃起来了。 “……” 童岁庆幸买了点吃的,他收回视线开始抱着爆米花桶,往嘴里塞了几颗,试图缓解尴尬。 夜临渊低声道:“好吃吗?” 童岁被吓了一跳,他这才把注意力放回来,点了点头,把整桶爆米花往那面推了推。 “你尝尝?” 夜临渊低下头,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传来滚烫的温度,童岁惊颤地抖了下眼睫,心底有些慌乱。 好在他只是低头,衔走他指尖上的那颗爆米花。 童岁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一些,灯光昏暗,看不清他通红的脸颊和耳根。 影片内容实在有些无聊。 童岁不动声色地抬头在厅内找了找。 虽然没有看到有摄像头的存在,但在这么多人的身边,做一些亲密的事,他还是会觉得当场社死。 童岁刻意忽略掉那些声音,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电影上,随口道:“这俩主角还挺配的。” 夜临渊道:“那个是反派。” “啊。”童岁这才重新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下一秒,右边的角色伸出手把主角推下楼。 童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们经历了上下左右都在发出各种引人遐想的声音,在这期间囫囵的把整部电影看完。 直到散场,童岁才松了一口气。 灯亮起来后,夜临渊把垃圾收拾好,拉住他的手。 童岁微愣,虽然周围没人了,但清场的工作人员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他紧张想要缩回手,红着耳尖低声道:“夜临渊,你要干嘛。” 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捏着他的手腕,沉沉道:“别动。” 童岁乖乖不动了。 白皙的手指尖上裹着爆米花外壳的糖渍,泛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夜临渊眼底沉沉。 如果不是童岁害羞得快要缩成一团,他想要张开嘴,替他弄干净,但最后也只是凑近,鼻尖细细嗅着。 热热的呼吸从指尖一直往上蔓延,童岁感觉掌心都烫了起来。 夜临渊抽出提前备好的湿巾,淡淡的酒精气味飘散。 指尖传来一阵清凉。 他仔仔细细地将童岁的手指擦拭干净,就连指缝都没有放过。 夜临渊握着那双白生生的手,将还在发愣的童岁拉起,道:“走吧。” 他们走出商场,刚才吃饭看电影坐了这么长时间,夜临渊道:“随便走走?” 童岁道:“嗯。” 夜风轻拂在脸上带走了一些燥热,被擦拭过的手却莫名又烫了起来。 他们沿着路边一直走。 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远,两旁栽种的垂柳倒映在湖面,池水被风吹皱,月色零零散散的晃动。 或许是这里太过于僻静,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童岁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在树下,夜临渊拉着他的手,忽然道:“我可以在这亲你吗?” 周围僻静无人,只能隐约听见虫鸣,很难想象不远处还是热闹无比的商业广场。 童岁垂下眼睫,点头。 夜临渊单手托住他的脸颊,低头深深地吻住他的唇,顺着他没有防备的唇缝探进去,浓烈又强势。 童岁被推到有些粗糙的树干上,树干上凹凸崎岖的纹路,隔着衣服摩擦着他细嫩的皮肤。 晃动的树枝下,光线被切割成模糊的光点,相贴的手心密不可分,体温互相传递。 童岁的睫毛不停颤抖,胡乱吞咽,他发出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耳边,简直让他窘迫的有些难以面对。 夜临渊的唇离去时,他脱力地仰头,靠着背后唯一的支点。 月光偏爱似的落在那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他张着嘴急促呼吸,被亲红的唇像是一颗汁水丰沛的浆果。 夜临渊眼底晦暗复杂,悄无声息地凑近,声线沙哑道:“宝宝,你好可爱。”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夜色中多了层神秘,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仿佛连头皮都跟着阵阵发麻。 童岁道:“……你别乱喊。” “你不喜欢吗,” 夜临渊蹭着他的耳后敏感的皮肤,声音隐隐发闷,像是一只永远会摇着尾巴上来要贴贴的小狗,“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岁岁还是宝贝?”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砸进童岁脆弱的心尖上,带着麻意,童岁红着脸打断他,“好了,别说了。”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哪个称呼。” 夜临渊语气里似乎有几分委屈,又好像只是童岁的错觉,对上那双专注滚烫的黑沉眼眸。 童岁侧过脸小声嘟囔道:“算了,随便你喊。” 夜临渊翘着嘴角,用力拱了下他的耳垂,粗糙的指腹揉着他的软发,语气里含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岁岁宝贝。” 童岁认命般地嗯了声。 下一秒就被更加热烈的吻给回应了。 他不知道被夜临渊捉着亲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才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推夜临渊。 好在路过的人走的是另一条小道,并没有发现他们。 夜临渊深深地盯着他,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 童岁连忙道:“不亲了!” “好。”夜临渊的手穿过他的腰,本来就脚软的童岁被他拦腰抱起,“我们回去。” 童岁抓着他的衣襟,“你、你别抱着我,会有人看到的……” “这里没人。” 夜临渊抱着他稳稳地往回走,哄道:“等到有人的地方,我再把你放下来。” “嗯……” 童岁贴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听见心跳声传来,有力而规律地跳动,肩膀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悬浮车有无人驾驶的功能。 夜临渊抱着童岁走到公园外的马路边,打开车门,把人放了进去。 自己则从另一边绕上去。 悬浮车开进了学校宿舍楼下,童岁也差不多缓过来了,他解开安全带。 “我下去了哦。” “嗯,不过等一下。”夜临渊俯下身轻轻抱住他,“今天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夜临渊道:“下次去看恐怖片怎么样?” 童岁:“不要!” 夜临渊轻笑了一声,“嗯,和你开玩笑的。”他揉了揉童岁柔软的发顶,“时间不早了,上去吧。” 童岁下车的时候还有些飘忽,大概是被夜临渊一路抱着,有点忘记怎么走路了。 瞧见他这幅样子,系统啧啧两声,【这么快就被亲昏头了,你没救了。】 童岁:“嘿嘿。” 系统:【你的表情好傻。】 童岁没理它的吐槽,回到寝室找好自己的衣服洗澡。 脱了衣服被热水一冲,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各种痕迹简直不要太多。 因为皮肤白,看起来格外的夸张。 大部分都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童岁用光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夜临渊。 童岁:[小猫甩尾巴.gif] 童岁:[你干的好事。] 刚回到家的夜临渊点开图片。 图片拍得有点模糊,隐约可见挂在身上的水珠,细嫩的皮肤上引人遐想的红痕。 夜临渊喉结滚了滚。 夜临渊:[看不清。] 童岁:[你等着。] 过了一会儿,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跳了出来。 童岁:[这次看清了吗?] 夜临渊:[往下挪一点。] 童岁又发过来几张。 夜临渊细细浏览过每一张照片,统统点了保存。 这才回复,[要不开个视频?] 童岁恍然反应过来,[不行,我还没穿好衣服。] 夜临渊看着照片里都快被看光了的童岁,挑眉,现在才反应过来? 夜临渊:[嗯,明天中午给你上点药。] 童岁随手回了个好。 这些痕迹看起来严重,但没什么痛感。 他穿好衣服,躺上床睡觉。 或许是因为解开了最关键的心结,童岁也不再躲着夜临渊。 他们中午和下午放学都会见面。 内容从单纯的吃饭补习变成了一些别的。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一个月后。 小胖坐在童岁的身边,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童岁哈欠连天,看着他趴在桌上一副晚上做贼去了的样子。 他的身上也时不时会多出一些痕迹,有时候在颈侧,有时候在手腕。 小胖不是没见过Alpha谈恋爱,只是没见过谈起来这么凶的。 小胖不禁想,那位Omega真的挺辣的,这么会折腾,偏偏童岁还一副被他吃得死死还不知道的样子。 课堂上。 老师突然通知道:“同学们,这段时间的机甲理论学习先告一段落,我们接下来的一周,去校外的机甲基地做实操。” 教室里有欢呼的,还有激动地窃窃私语。 对于天性就向往刺激的Alpha来说,学会开机甲那很酷好不好。 毕竟纸上的知识始终太抽象了,只有自己亲自摸过了机甲才有最直观的感受。 所有人都很激动,只有童岁慢悠悠地从桌子上支棱起来,“校外基地,那很远吧。” 老师道:“是的,所以你们得提前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集合,一周之后再回来。” 童岁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不太情愿。 其他同学心想也是,对于他们来说稀罕的东西,人家说不定早就看腻了。 下课之后,童岁去夜临渊的办公室找人。 夜临渊还在开会。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会议散了之后,童岁才走进去。 “怎么来了,”夜临渊把办公室的门合上,亲昵地蹭着他的颈侧,低低问:“出去吃饭?” “今天不行,”童岁道:“你要一个星期都见不到我了。” 夜临渊皱眉,“一个星期?” 童岁道:“嗯,要去机甲基地实训,等会儿我得回寝室收拾东西。” 夜临渊啧了一声,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密密麻麻的各种事务,他眉头紧锁干脆不看了。 “我到时候去找你。” 童岁道:“你没时间就不要来啦,到时候视频就好了嘛。” “这不一样。” 夜临渊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视频看得见摸不到,会疯的。” 童岁被他蹭的有点痒,抬手去推他,红着脸道:“你太夸张了。我得回去了。” “再让我吸一会儿。” 夜临渊抓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细嫩的手腕内侧,那块雪白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红。 夜临渊像是要将童岁的气息牢牢刻进骨髓中。 过了好久。 童岁才红着脸,陪夜临渊吃完饭,被送到楼下。 夜临渊又重复了一遍,“我到时去找你。” 童岁道:“好啦,我知道啦。” 夜临渊嗯了声,低头碰了下他的唇,“上去吧。” 童岁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明天要用的行李都没收拾好。 其中一名室友道:“听说这次不止我们系会参加,指挥系那帮贵公子也去。” 另一名室友笑着接话,“指挥系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贵族Alpha吧,哈哈,估计连机甲都不敢开哦。” 坐在一边的江澈听不下去了,罕见地高声道:“才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其余几人都愣了。 室友道:“不是,我们说指挥系的人,江澈你激动什么呀?难不成……” 江澈涨红了脸,“我、我就是觉得你们在背后说别人不好。” “哦,我还以为你认识指挥系的人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那群人多高傲啊。才不会和我们混在一起呢。” 童岁关门的力气稍大了一些,他们立刻都闭嘴了。 江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童岁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淡淡道:“你们想让别人看得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学会怎么尊重别人。” 没人敢反驳。 虽然他们这段时间和童岁的相处都快要忘记他的身份了,但说到底,对方始终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童岁收拾东西很快,他简单的塞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就搞定了。 第二天一早。 指挥系和机甲系的所有新生坐上了去机甲基地的星舰。 因为机甲系的人数多出了一些,童岁他们被安排和指挥系的坐在同一艘星舰。 童岁一上舰。 指挥系的Alpha就朝他投来了许多目光。 上流的阶层大家都是互相眼熟的,更何况童岁背后的机甲集团占据了绝对垄断的市场份额。 “童岁,过来坐啊,这里有位置。” “坐我这里吧,风景好。” 童岁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最前排的Alpha身上。 他单手撑着下巴,淡淡的望着窗外,似乎对来的人是谁根本不感兴趣。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比周围的人要高几个档次。 系统在童岁脑子里感叹:【不愧是主角攻,看这高不可攀的姿态,睥睨众生的眼神。】 童岁:“……” 跟在童岁身后的江澈看他不走了,探出脑袋,“怎么了?” 童岁扭头。 “没事,给你挑了个位置,你应该会很喜欢。” 江澈被童岁按在第一排时,还有点懵。 而原本皱着眉头看向窗外的Alpha在扭头看到身边的江澈后,两人几乎在对视像是触电一样,同步地扭开头,同时红了脸。 童岁笑着往后排走,对脑海里的系统道:“高不可攀?睥睨众生?” 系统:【……】 童岁靠着窗坐下。 星舰起航,越航行越偏僻,窗外高大的建筑都被荒田所取代。 星舰的高度下降。 拨开云层后,一座隐匿在荒郊野岭的训练基地才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宏伟壮观。 不少Alpha都在拍照,童岁也跟着拍了一张,发给夜临渊。 童岁:[我到啦!] 夜临渊:[嗯,要是有什么不习惯或者身体不舒服,记得和我说,或者找教官。] 童岁:[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先去宿舍了~] 夜临渊:[嗯。] 夜临渊回完这条消息,收拾东西去参加一个会议。 站起来的时候,他顿了顿。 后颈又隐隐开始滚烫,最近异常发热的间隔越来越近了。 这股热感通常持续几分钟又会恢复。 夜临渊穿好外套,打算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检查一次。 第60章 ABO17 童岁下了星舰后, 这次负责培训的教官和他们讲了一些在机甲基地的注意事项。 总教官高声道:“绝对不可以私自拆改机甲,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这一点重复了很多次。 大家拉着懒音回复“是——” 总教官这才朝生活管理员点了点头, “先带他们去安顿下来吧, 下午再讲知识点。” 生活管理员道:“好的。” “大家跟我过来吧,宿舍是自由分配的,六个人一间, 组不到的可以和其他系的凑一间。” 生活管理员在前面带头一边走一边说。 他们拖着行李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讨论,已经有人开始组队了。 小胖拉着黄毛挤了过来。 “岁哥,我们想和你一间, 您放心,我们绝对把您的寝室卫生都包了!” 黄毛接过他那小小的行李箱, “对对对, 我们可就指望您带带我们了!” “行。” 童岁也不习惯和陌生人住。 他的行李箱本来也没什么重量,也就由着黄毛帮忙拿着了。 童岁抽空看了眼江澈。 他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摆,似乎想要开口又不太好意思。 即使是和童岁已经很熟了, 但在江澈的心里还是有道坎, 直到童岁看过来。 江澈这才鼓起勇气, “我们能和你一起吗?” 江澈身边站的是主角攻,程嘉木。 是指挥系的新生。 同时他另一个身份是神秘的皇位继承人。 段嘉木入学军事学院的名字是假的,主要是为了遮掩皇位继承人的名字。 包括江澈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机甲系里的抱团和阶级排斥就已经够严重的了,更不要说在大多数权贵的指挥系。 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段嘉木自然而然的受到大家的排挤。 察觉到童岁的打量, 他主动伸出手, “你好,我叫程嘉木。” 童岁和他握了下手, “童岁, 我和江澈是同个宿舍的, 我们这还有位置,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组队。” 见到这一幕。 指挥系里忽然冒出一道突兀的声音,语气不满道:“喂喂,段嘉木你在做什么啊,是因为组不到人才勾搭别的系吗?” 童岁看了过去。 说话的Alpha身边还围着几个跟班,神情倨傲,几乎是拿眼角的余光看人。 系统提醒道:【他是议会长的儿子,周毅。】 “你就是童岁吧,” 周毅走了过来,“我看你家里还挺有钱的,你干嘛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跟我们一起玩,保证有意思多了。” 他说着伸出手,要揽童岁的肩。 童岁不着痕迹地躲开,“不用,我已经组好队了。” 周毅啧了声。 他显然没有想到童岁会当众落他的面子,咬着后槽牙道:“别以为帝国现在用的是你家的机甲,你就得意忘形,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撤掉你们的合作。” 对比他的怒气冲冲,童岁淡淡道:“可我记得这几十年里机甲的供应商都是我家,倒是换掉了十几届议长,每一届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 周毅被他怼的说不出话。 谁都知道要当上议长要大量的选票,也就需要大量的竞选资金,许诺很多好处。 看似风光,但处处受限。 而童家所生产的机甲掌握了最前沿的科技,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泰山。 周毅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把这笔账记在了段嘉木的头上。 见周毅走了,江澈道:“是不是给你又添麻烦了?我们可以再找其他人组队。” 童岁转过头,拍拍他的肩膀,“别找啦,我还得靠你给我做笔记和人形闹钟,没了我还不适应。” 江澈重重点头。 他们去找了生活管理员登记,还差一个人,就随便补了个指挥系的Alpha进来。 顺利拿到钥匙后,他们打开了宿舍的门。 一阵呛鼻的气味冲出来。 这儿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住过人,每一张床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江澈二话没说就擦干净了一张椅子,搬到童岁面前,“你坐着吧,我们来就行。” 小胖道:“对啊对啊,岁哥你看想睡那张床,我先帮你擦。” 童岁没坐下,道:“一起收拾吧,这样会快很多。” 在几个人的合力整理下,宿舍很快就弄完了。 童岁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床铺好。 他躺在床上给夜临渊发消息,[宿舍弄完啦,大家都很好相处~] 童岁等待了一会儿,还没有收到回复。 夜临渊应该是在忙。 休息了一段时间,有人提议先去吃饭。 童岁穿鞋去了食堂。 机甲基地的各种条件都比军事学院要差,而且附近没有美食街,只能吃食堂的饭菜。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饭菜算得上难以下咽。 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下午不饿肚子,童岁勉强把自己点的菜吃完。 这时候,他的光脑响了。 夜临渊:[刚才在开会。] 童岁:[我已经在吃饭啦!你也快去吃饭哦。] 夜临渊:[我想看你。] 童岁:[那我们视频吧!] 看着光脑上弹出来的通讯邀请,童岁起身,跑出食堂外挑了个没人的树下。 点了接通。 夜临渊一身板正的制服,正从陌生的会议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多打扮西装革履的人在互相吹捧。 在同一个画面里,对比起他们,夜临渊的外貌完胜,而且太过于年轻看起来格格不入。 夜临渊快步往外走,但似乎被谁给缠住了,微微皱着眉头。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 夜临渊虽然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童岁可以从他抿成直线的薄唇,看出他眼底浓浓的不耐烦。 很明显夜临渊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客套很不感冒。 童岁看出他的不耐,夹着嗓子出声:“渊渊宝贝,你在和谁讲话呀?” 夜临渊一顿。 对面喋喋不休的人也愣了,过了几秒才犹疑道:“夜院长,您谈恋爱了?” 夜临渊道:“嗯,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震惊又不敢置信,“没、没,我就不打扰您了。” 夜临渊点了下头,冷着脸下了楼。 在坐上车后。 夜临渊嘴角多了几分弧度,眼底的冰冷化作了浓稠,和童岁对视,面不改色道:“刚才喊了什么,没听清,再喊一次?” 童岁解释道:“我刚才是看你不想理他,才这样喊的。” “我知道,但我还想听。” 夜临渊直直地看着他,童岁被他浓烈又具有存在感的视线看得有些脸红。 童岁低着头,摸了摸隐隐发烫的耳垂,小声道:“我就只喊一次哦。” 夜临渊喉结滚了滚,“嗯。” 童岁开口时耳朵已经通红了,低低道:“渊渊宝贝……” 他话音落下,光幕那边的夜临渊忽然坐直了身体,往前倾了过来,距离一瞬间拉近了很多。 童岁心脏狂跳了几下。 他条件反射的以为夜临渊要亲他,有那么一瞬间,他颤着睫毛想闭眼。 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看着他。 童岁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隔着遥远的距离。 夜临渊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童岁道:“不是在视频吗?” “可是我想亲你。” 童岁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还好周围没人,不然他简直想找一条缝钻下去。 “你昨天才亲了。” 夜临渊道:“那是昨天。”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耐力经过训练,已经可以控制住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但对上童岁,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他无论怎么贴近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更别说这么长时间的分离。 夜临渊盯着光幕,就见原本一直垂着眼的童岁忽然抬起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意,紧张地贴近屏幕。 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颤抖,凑近光幕啾啾了一下。 夜临渊愣了几秒,从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 “宝贝。你太可爱了。” 童岁啾啾完脸更红了,磕磕巴巴道:“你别笑啦,这、这不是条件有限吗?我只能这样亲你了……”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吃饭吧,我挂了。” 童岁说完马上挂断了。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领,解开最上面的扣子,依旧觉得脸上阵阵滚烫。 挂断通讯之后,夜临渊面前的助理才出声,“夜院长,我们要找地方吃饭吗?” 夜临渊揉了揉酸胀的后颈,“不用,随便买一点,我在车上解决。” 助理:“噢噢。” 童岁在外面缓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食堂。 他的脸还是红的。 段嘉木道:“和对象打通讯?” 童岁点头,害羞又不自觉流露出的甜蜜笑意。 段嘉木道:“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那可不,”小胖道:“岁哥一颗心都快挂在那位身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大美人,我就没见过哪个Alpha谈恋爱这么黏糊的。” 童岁被调侃地耳热,“你吃你的饭,别说话了。” 经过休整后。 下午他们见到了小型的机甲,大概两米高,是他们平时碰不到的军用机甲。 Alpha们一个个跃跃欲试。 但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没机会碰。 实训前几天的安排都是操作注意点,从第三天开始才会让他们上机甲操作。 这些知识对于童岁来说没难度,他除了上课就是给夜临渊汇报自己今天都干了点什么。 夜临渊大概很忙。 他的消息有的会秒回,但大部分都会隔几个小时再回复。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 每一台小型机甲按照宿舍分配,六个人一台轮流实操。 总教官重复强调了几遍,“这次的实操成绩是按照小组统计的,不要逞能,控制不住就摁紧急制动。” 得到了许可,Alpha们终于能碰上他们心心念念的机甲了。 童岁站在一边。 小胖和黄毛显然是第一次接触,操作机甲很生疏。 江澈虽然理论知识丰富,但实操也只比小胖和黄毛稍微好一些。 周毅走过来,轻蔑地啧啧两声,“按照小组统计成绩,就你们这水平怎么通过考核啊。” 见童岁不理他,周毅又道:“童岁,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退出来加入我们队还来得及。” 童岁道:“不用,麻烦你可以让让吗?挡住我的视野了。” “……” 周毅咬着牙,看向段嘉木道:“你就这么喜欢和一堆机甲系待在一起?我差点忘记了没人愿意和你玩,扒上大腿就舍不得松手了吧。” “你说够了吗?” 段嘉木的声音很淡,但周毅却心慌了一下,但很快他调整心态又恢复了不屑。 “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这次的小组考核你们要是输了,每个人都得跪下来喊我周哥。” 段嘉木道:“如果你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输,”周毅自信满满道:“要是我输了我就给你磕头道歉。” 段嘉木道:“好,这是你说的。” 周毅扬着下巴离去。 “怎么办,岁哥我们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啊,”小胖顿时慌了,要是害童岁输了,他一定会死得很惨,“我能不能退出。” 江澈也有些慌,“嘉木,你有点太冲动了,怎么能和那种人赌。” 童岁和段嘉木对视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 心想周毅这个头是磕定了。 童岁对系统道:“你说两个主角都在我们组里,周毅的胜率有多少。” 系统:【零。】 “和我想的一样。” 童岁对还在害怕的几人道:“你们放松啦,我们一定会赢的,这不是还有时间练习吗?” 几人如梦初醒,连忙围着那台机甲转。 段嘉木走了过来,在童岁旁边的椅子坐下,“你相信我?” 童岁道:“嗯。” 看到彼此眼底的淡定,两人心照不宣地多了几分默契。 到了正式考核前,周毅见童岁一次都没有上过机甲。 他嘲讽道:“你不会是怕丢脸,连上都不敢上吧,等会儿别变成所有人的笑话。” 童岁淡淡回应,“我怕你等下笑不出来,记得准备好道歉词。” 考核是按照宿舍六个人到达赛道终点的时间相加,中间的每个关卡都对机甲的不同操作有要求。 童岁坐进驾驶位。 他简单地熟悉了一遍基础的操作键。 等口令一下,机甲便冲了出去。 左右的机甲还在缓慢前进,童岁这边噌一声,一阵戾风刮过,已经没影了。 围观的同学们:“???” 他们眼花了吗?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浮空的光屏上机甲没有任何的停顿和磕绊,动作流畅到如同一支顶尖的舞蹈。 完全看傻掉的Alpha们。 “那真的是童岁?” “我去,好恐怖。这是什么逆天的实力??” “他和我们真的开的是同一款机甲吗?这也太酷了!” 别说这帮新生看傻了,就连基地里见多识广的总教官都揉了揉眼睛。 上一个能有这么逆天实力的学生还是在七年前,如今已经成为了整个军事学院的院长。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童岁已经到达了终点。 一分零五秒。 童岁打开机舱,看着悬着的大屏上,这是所有参加过训练的历史记录。 99+页的名次表,夜临渊高居第一。 他和夜临渊的名字挨在一起。 童岁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在光脑上编辑,发了出去。 见夜临渊没回。 他再慢悠悠地把机甲开回去,跳下机甲,赛道上的其他Alpha才开到一半,看样子还有一段时间。 小胖激动地撞上来,“岁哥!!!你,简直是我的神!!” “太厉害了,快教教我有什么诀窍!”黄毛道:“哈哈哈我们这次赢定了!!” 在候场的其他Alpha纷纷投来了敬畏的视线。 一分零五秒。 这可是能和夜阎王并肩的记录啊!! 赛道上其他的机甲陆陆续续到终点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周毅看到童岁的成绩,脸都绿了,“这怎么可能,他一定耍诈了!我要求检查!” 童岁道:“行,检查吧。” 或许是他的态度太坦率了,在场有些也怀着这种心思的Alpha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能因为别人成绩好,就认为别人作弊呢? 总教官走了过来。 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瞬间鸦雀无声。 总教官剃着寸头,一脸严肃。 唯独在看向童岁时带着浓浓的欣赏,“很棒,终于有人能赶上夜临渊那小子的记录了。” 过了没一会儿,负责检测的教官道:“总教官,机甲所有功能都是正常的。” 总教官扫了眼嚷嚷的最凶的周毅。 “听到了吗?” 周毅:“……” Alpha们窃窃私语。 “自己菜还以为别人作弊,结果别人成绩还没他零头的时间长。” “童岁闭着眼睛,用脚指头开都比他快吧。” “哈哈哈哈。” 周毅的脸涨红,对童岁道:“还没完呢,我们算的是小组成绩。” 第二个上的是小胖。 他大力地握住童岁的手,童岁一惊,赶紧抽出来,“你做什么?” “碰碰传递好运啊!”小胖道:“沾了你的好运,我一定会拿第一的!” 他身形有些笨拙,几乎把机舱的座位占满了。 等指令下达。 其他机甲都动了,小胖这边才慢慢悠悠的迈出第一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好吧。 他们算是彻彻底底相信这和用什么机甲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纯纯得靠自己。 小胖最后一个到达终点后,伏在黄毛的胸口嗷嗷大哭。 “呜呜呜岁哥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你的厚望了!!!” 童岁给他递纸巾。 小胖眼泪汪汪地接过,就听见童岁道:“别伤心,能安全到终点已经很棒了。” 小胖顿了顿,哭得更大声了。 算上总成绩,他们的名次仍然是第一。 在小胖后面的江澈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有些颤抖,段嘉木高声道:“加油!” 江澈红着脸点头。 虽然比起其他的alpha,他是第一次接触机甲。 但还是稳扎稳打超越了其他队伍,拿到了第一的名次,下来的时候江澈的脚步还有些发飘。 “牛!!江澈我爱你!!” 小胖要扑过去抱江澈,被段嘉木无情推开了。 周毅死死盯着拉大的比分,和那边其乐融融的氛围。 不能再这么下去。 他才不可能会输。 他阴鸷的目光扫视童岁队里的人。 最终放在了那个凑数掺进去的机甲系Alpha。 江澈比完之后就到了黄毛,黄毛的成绩中规中矩。 之后就到那个机甲系的alpha。 小胖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发挥!我们相信你!” 那Alpha浑身一抖,额头渗出冷汗。 小胖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我……” 那Alpha哆哆嗦嗦看向童岁,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被周毅狠戾的眼神给吓退了。 “没什么。” 他慌张地坐上机甲,慢腾腾地在赛道上挪。 “他怎么这么慢??” “训练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啊。” 童岁也皱起了眉头。 他看向旁边的周毅,对方的眼底带着轻蔑的嘲讽,“看来你们队伍也挺拉的嘛。” 那Alpha一步一挪地到了赛道终点。 下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小胖冲上去就要抽他,却被童岁给拦下来了。 “别怕,还有机会。”童岁看向段嘉木,“你可以的吧?” “嗯,交给我。” 这是小组赛的最后一轮。 段嘉木的机甲从开始就领先,虽然没有童岁那么夸张的高速,但是也是非常的亮眼,足够碾压在场的所有Alpha。 小胖道:“稳了稳了!!” 只是在过其中一关障碍的时候,段嘉木所控制的机甲忽然冲出了赛道,扬起巨大的尘土。 小胖捂住嘴。 江澈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段嘉木怎么会这种程度的失误? 站在一边的周毅眼底阴狠一片,他一早就看这个没什么来头的段嘉木不爽了,不过是借这个机会给他点教训。 就在全场惊呆时,坐在驾驶室的段嘉木摁了紧急制动,但机甲依旧没有停下来。 他心下一凛。 动手脚的人居然这么恶毒。 眼看着他要直直撞上墙体,段嘉木绝望地等待疼痛的降临。 忽然一台机甲从天而降。 坚固的机械手臂抵住冲击的力道,强行让段嘉木的机甲停了下来。 机舱内的段嘉木惯性地撞到显示器上。 他的脑袋嗡嗡地发疼。 一股热流从他的额角流下。 要是直接撞到墙上,他现在估计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段嘉木打开有些变形的机舱。 救下他的那架机甲冒着烟,段嘉木用尽全力,打开另一架机甲的机舱。 童岁伏在驾驶位上,弯腰吐了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逆着光模糊的影子,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段嘉木连忙过去帮他解开安全带。 “童岁、童岁?” 童岁几乎是在发现他冲出赛道就坐进了机甲,承受了对冲的力道,牺牲自己的安全救他。 他攥紧了拳头,打开自己的光脑。 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天啊,殿下流血了!” 段嘉木道:“现在立即派最好的医疗队过来,再把议长给我带过来。” 护卫军军长:“收到,殿下!” 段嘉木脱下自己的外套,隔着一层衣服将童岁抱出机舱。 一群人匆匆赶到,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都吓到了。 江澈眼底含着泪,“他怎么了,嘉木?” 段嘉木擦掉他的眼泪。 “他昏过去了,你抱着他。” 江澈从他的手里接过童岁。 明明是Alpha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勇气冲上去救人。 周毅看戏似的慢悠悠围过来。 段嘉木却拨开人群,径直朝他走来,狠狠一拳把周毅砸在地上。 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他们两人厮打的周围隔离出一整片空地。 没人敢上去拉架。 段嘉木的拳头又狠又重,砸得周毅满脸是血,周毅高声叫嚷道:“你疯了吗?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过了不久,一队穿着制服的皇室护卫队下了军舰。 这个阵仗把这些新生们都吓坏了。 周毅看了一眼,看到站在护卫队长旁边的议长,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段嘉木给推开。 他跌跌撞撞跑到议长的面前。 “爸,你快收拾他!这个畜生居然敢打我!” 护卫队长的脸沉了下来。 议长面色铁青,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周毅的脸上,“混账东西,你敢骂殿下,还想不想要你这条狗命了!” 周毅被抽懵了,“爸,你在乱说什么,什么殿下,他明明是——” 只见护卫队长走到段嘉木的面前,跪下,“殿下,我们来迟了,请您赎罪。” 站在一边的Alpha们也都傻了。 皇室的护卫队只听命于皇室成员。 段嘉木道:“童岁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派人立刻治疗。” “是,”跟随来的医生检查了一下,“殿下您别担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迷。我们这就送这位去帝国皇室贵族医院。” 周毅脸色惨白,“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个穷学生。” “议长您教导的好儿子,让人在殿下的机甲上动手脚,真是好大的胆子!” 护卫队长呵斥周毅道:“谋害皇位继承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周毅已经吓蒙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直到他的后脑勺被自己的亲爹摁着,在地上磕头。 “殿下您消消气,我会好好教育他的!您再给次机会!” 段嘉木冷冷一笑,“我看不用了,他干的事自然有法律去定夺。” 护卫队长道:“把人带走。” 周毅哭嚎着被带了下去,议长跌坐在地,出了这件事,他的位置也没了。 军事学院。 夜临渊坐上车,对司机道:“去一趟机甲基地。” 司机道:“好的。” 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夜临渊的眉眼里多了几分疲倦,为了挤压时间,他把原本四天的工作挤压到三天就完成了。 他阖上眼睛,酸胀的后颈泛起了热意。 一阵刺痛传来。 夜临渊紧皱眉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腺体仿佛被无数根针刺穿,再被反复搓捏。 司机转头,“您没事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司机是beta,他闻不到这股味道,但从来没有见过夜临渊露出过这么明显的痛苦。 夜临渊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这次的异常发热甚至让他信息素逸散了。 夜临渊手背的青筋鼓起,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席卷而来的热意和痛感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 下唇被他咬出血丝,贴身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洇湿了,紧紧黏在身上。 他抬起被汗打湿的眼睫,哑声道:“去医院,找梁池。” 第61章 ABO18 司机不敢怠慢,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后排的夜临渊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墨黑的碎发像是海藻般湿润地黏在冷峻的脸上。 梁池的办公室忽然被撞开。 他抬头。 一个陌生的beta慌慌张张道:“梁医生, 快来救人!” 梁池身边跟着几个医护人员, 赶到楼下打开车门。 一股浓郁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辛辣甜腻的酒香气中居然带着隐隐的诱导因子。 这是Omega的信息素里为了挑起Alpha的兴奋才会有的东西。 而夜临渊明明是个Alpha。 想起了这段时间夜临渊的异常发热症状。 梁池脸色陡然一变。 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秒,梁池掏出了外套里的抑制贴,撕开贴在夜临渊的后颈。 梁池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 下一秒, 他被一股绝对的力道钳制,整个人被甩到椅子上。 夜临渊掐住他的脖子,自然垂下的汗珠在他的发尖聚集成滴。 黑沉的眼底杀意浓重。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像是被逼到绝境依旧可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绝地扑杀咬住敌人喉管的恶狼。 梁池感受到灭顶的压迫,艰难开口, “夜、夜临渊, 你冷静一点,我是来救你的!” 见他没反应。 梁池又道:“你不想你的小男友担心吧?” 说到这里,夜临渊眼底微动。 他手上的力气尽数卸掉, 胸膛剧烈起伏, 呼吸粗重, 静静地坐在原地。 梁池摸着快被拧断的脖子,踉跄起身,朝外面被吓呆了的医护人员道:“快点动起来,把他转移到最高等级的特护病房。” 医护人员们这才如梦初醒, 七手八脚地推着担架。 好在夜临渊还算配合。 用了短短的半分钟就转移到了特护病房。 这里是用来监护处于易感期的Alpha或者发热期的Omega。 墙壁很厚。 内部的空气系统也经过了专业的净化才排出, 避免控制不住的信息素造成骚动。 病房内部的一切家具都是圆角,避免病人在躁动时自我伤害。 隔着一面玻璃。 梁池脖子上被掐的一圈已经转为深红色了, 看起来格外骇人。 但他此时顾不上这么多, 观察着内部的夜临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梁池对医护人员道:“去把检测仪拿来。” 不一会儿, 梁池手里多了一个小型的仪器。 他通过内置的广播,对夜临渊道:“你的症状很罕见,我不能保证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现在需要验证。” 他打开传递窗。 “我现在把采血针从这个窗口放进去,你对着手指扎一下,然后放回去。” 夜临渊没有回答。 梁池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东西放进传递窗。 过了一会儿,夜临渊动了,他打开了传递窗。 近距离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指尖渗出一滴血,被采血针吸收。 他把针放回了传递窗。 做完这些动作,夜临渊沿着玻璃滑坐在地上,豆大的汗滴汇集在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他像是一头危险又濒死的野兽。 梁池把血递进检测器里,在等待了几秒之后,检测器的显示屏上得到了结果。 ——已分化,Omega。 梁池瞳孔微缩,把仪器上面的结果遮住,朝旁边的医护人员道:“你们都出去忙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 医护人员道:“啊,可是……” 他们看了一眼里面的夜临渊,虽然隔着安全级别最高的玻璃,也莫名超级有压迫感。 “那您自己小心一点。” 等所有人离开,门关上。 梁池道:“夜临渊,你现在听我说,虽然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从血液的检测结果来说,你现在分化成了Omega。” 夜临渊抬起头,沉沉地看着他,“你在乱说什么?” 梁池把显示屏上的结果亮给他,“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吧,这是二次分化,因为案例很罕见,我从来没有接诊过。” 梁池的话打得夜临渊措手不及,鲜少有能让他感到不可置信。 Omega。 二次分化。 他没法处理这些信息。 身体的热浪一次比一次强悍,冲击着他的神经。 夜临渊拱起脊背,紧紧咬着唇拼命地忍耐,唇上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又被他咬得鲜血淋漓。 夜临渊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虫蚁啃咬,每一根神经都被朝着不同的方向撕扯,后颈那块脆弱的皮肤烫得仿佛注入了岩浆。 五脏六腑都被炙烤着,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无法缓解的心脏搏动过速。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如同无底洞般,整个人剧烈渴望着某种能让冷静下来的东西。 他在意志模糊不清的时候,从喉间发出沙哑又决绝的声音,“给我一针麻醉。” “不行,你现在不能用任何的药物,Omega的第一次发热期是最虚弱的时刻,用药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正常的Omega在16岁就会开始分化,最迟也不会超过18岁。 而夜临渊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 且不说他原本是Alpha,Omega分化越迟所需要承担的痛苦就越大,不少在18岁分化的Omega直接疼晕过去。 夜临渊足足迟了8年,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完全是用强悍到恐怖的意志力在支撑的了。 但情况却不容乐观。 梁池皱眉,发热期一般在三天左右。 这不是单纯用意志力就能解决的事。 要是消耗太过,可能会死的。 “你别硬撑了,”梁池道:“我把你的信息素输入匹配库里,只要有匹配度高的Alpha临时标记,就能解决你的痛苦。” “我不需要。”夜临渊眼底恢复凌厉的凶狠道:“梁池,我警告你,我不需要什么alpha标记。” 梁池也急了,“到这个份上了你还逞强?只要挺过了这一关,之后再做打算——” 砰一声巨响。 玻璃上似乎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夜临渊的手上沾着血,“没有标记,我一样可以挺过来。” 那一瞬间,梁池吓得忘了呼吸。 如果不是他亲自得出的结果,他几乎不敢相信站在Alpha顶端的人,会二次分化成Omega? 连他都觉得扯。 可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由不得他不相信。 夜临渊盯着在渗血的伤口。 手上传来的疼痛分散了一部分的空虚和热意。 他眼底的情绪处于隐隐失控的边缘,哑声道:“给我一把刀。” 梁池心底一凛,“你想要做什么?” 夜临渊道:“治疗。” 梁池瞬间反应过来了,高声骂道:“你要怎么治疗,用刀自残吗?夜临渊!你是疯了吗?!一个临时标记而已!” 夜临渊缓缓抬起头,毫不掩饰眼底的冰凉无情,甚至已经有些超乎人类所能给出的情绪,更像是一头野兽。 “你敢让人过来,我就敢让他横着出去。” 梁池被他看得脊背发凉,“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摔门出去。 这个家伙是Omega,梁池揉了揉酸疼的眉心,一拳就能把Alpha揍死的Omega吗? 他看着手里还剩下来的采样,朝着实验室走去。 虽然夜临渊说了不要匹配,但梁池却不能真的听他的话。 他是病人,根本意识不到这样做的严重性。 梁池至少得要保证夜临渊的生命安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匹配到的Alpha在场还可以临时救急。 梁池把剩下的血样放入仪器中。 它会根据夜临渊的信息素,在匹配库里已有的Alpha中进行匹配度筛查。 匹配度越高,代表各方面的适配度越高。 仪器筛查了很久,终于跳出来了一个名字。 陆逸明,匹配度39%。 甚至还达不到最低的匹配合格线。 梁池皱了皱眉。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匹配的Omega至少都有好几个超过60的及格线。 但目前没有别的选择了。 梁池根据匹配中心上面登记的个人资料,给这个叫陆逸明的Alpha去了通讯。 陆逸明那边正因为童家取消了合作,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 陆父低头哈腰地结束了一次合作商的通讯,破口大骂,“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等我翻身了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他扭头看到陆逸明。 心里就冒起一阵无名火,正好这时候陆逸明的光脑响起。 陆逸明不得已接起,“喂?” “这里是帝国医院,我是院长梁池,我们这里有个病人处于危险的发热期,希望你能过来一趟,配合一下治疗。” 陆逸明自己都烦得要死了,冷漠道:“我没有义务帮忙。” “是这样的,这位病人身份有些特殊,”梁池道:“你要是答应配合的话,等病人情况稳定,我们会给予你丰厚的报酬,数额你定。” 听到这话,陆父凑了过来,狮子大开口道:“我们要十亿星币,你们给得起吗?” “可以。” 陆父显然没有想到对面的人回答得这么干脆,忽然有点后悔没再要多点了。 不过十亿也够他们度过这次的危机了。 他们赶到医院,见到了梁池。 梁池瞥了眼陆逸明,又看了眼旁边的中年男女,“你们在外面等着,你跟我过来。” 陆逸明被带到了病房前。 梁池道:“这位病人比较特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打开门,梁池带着陆逸明走进去。 即使隔着一扇玻璃。 眼前的场面还是让梁池和陆逸明都惊了。 特护病房内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夜临渊就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和汗液混合,滴在地上。 薄情的唇上如同被染上最秾艳的花汁。 有种诡异又绝美的矛盾感。 陆逸明愣住,“夜院长?” 梁池一顿,“你认识?” “我是军事学院的学生,”陆逸明道:“你说的病人是他?” 梁池点头。 陆逸明的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夜临渊会变成Omega,但是这么大的馅饼掉到他头上,他才不会放过。 Omega会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感,只要能借这个机会把人永久标记了,以后他在军事学院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这不比十亿要香吗? 一想到这,陆逸明的兴奋就压过了恐惧,“那我能进去了吗?” 梁池道:“你最好再等等。” 他害怕直接把人放进去会出事,但陆逸明信誓旦旦道:“他现在不是很痛苦吗?我是和他匹配度最高的Alpha,我们的信息素会自动融合的。” 梁池犹豫了一会儿。 他看夜临渊手上的伤再加上这么久的痛苦折磨,应该没什么危险性了。 “好吧。” 他打开了门,让陆逸明走了进去。 陆逸明进去后就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 空气中浮动的信息素辛辣浓烈,只要他多释放一分自己的信息素,他的后颈就如针扎般剧烈刺痛。 夜临渊的信息素有攻击性?! 陆逸明跪到在地,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腺体。 梁池脸色微变,“你没事吧?” 夜临渊站起身,垂下来的手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他走近如同鬼魅一般,冷冷地看着地上挣扎的陆逸明,如同在看什么蝼蚁。 “就凭你,想标记我?” 陆逸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哆哆嗦嗦道:“夜院长,我是想救你而已啊。” 夜临渊冷笑一声。 他一把将陆逸明从地上拽起来,摁在那面玻璃上,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梁池。 “我说过会让进来的人横着出去。” 他的话音落下,信息素化成了利刃,陆逸明的后颈处陡然喷出血迹,溅到玻璃上。 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一声惨叫过后,陆逸明失去了意识。 夜临渊砸开门边的控制电源,将陆逸明像是丢垃圾一般地丢出来,再重新手动将门合上。 这破地方根本扛不住他的伤害。 在门合上前,一缕信息素飘了出来。 梁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恐怖的信息素。 森冷,寒意。 他的背后被冷汗湿透了,凉飕飕的。 夜临渊的视野有些模糊,走到洗手池前,仔仔细细地清晰那只碰过垃圾的手。 鲜血把水染红。 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隐约倒映着他现在的样子。 他是个怪物。 一个没有生殖腔的Omega,信息素还具有攻击性。 水流把皮肤冲得发白。 这时,光脑忽然响了一下,夜临渊如梦初醒般把手缩回来。 他点开光脑。 童岁:[图片.jpg] 童岁:[差一点就破你记录啦~] 他的手指在虚拟的屏幕上穿过,没有得到温暖,心脏剧烈地抽疼了一下。 童岁会喜欢一个怪物吗? 帝国贵族中心医院。 童岁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挂着点滴。 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张扬的红发柔软的搭在额前,睫毛又长又密,但唇上少了几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病床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教官、同学、室友还有一堆大臣。 段嘉木的额头上打着绷带,握着江澈的手在一边等,“医生,他怎么还不醒?” 医生道:“可能是受的刺激比较大,还需要一段时间。” “殿下,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护卫队队长道:“您自己也带着伤,别把自己累到了。” 段嘉木道:“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他醒来为止。” 如果不是童岁,他根本不可能只受这点伤。 这份恩情他无以为报。 旁边的江澈道:“嗯,我陪你在这里等。” 夜色沉沉。 病床上的童岁颤了下纤长的眼睫,睁开眼睛看到纯白色的天花板,愣了一下。 他还没有回过神,就听见哭嚎声,“岁哥!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童岁心脏一紧,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快没了。 医生替他仔细检查了一遍。 “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其他没什么问题,留下来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段嘉木站了起来,“童岁,谢谢你救我,我无以为报,你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满足。” 童岁看着他,再看看他旁边的江澈,“那你们好好在一起,赶紧回去休息,这就是我的要求了。” 两人同时红了脸。 童岁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和他们都寒暄了几句,就打发他们都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童岁一个,他习惯性地打开光脑,想看看夜临渊给他回什么消息了。 消息停留在他发送出去的那条。 嗯? 童岁微愣,距离那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夜临渊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不回复他的消息。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童岁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腰后给他弹了个通讯。 那边沉寂了许久。 直到等待的时间快要过去了,才被接通。 “嗯?怎么是语音通话?”童岁一天没有和夜临渊见面了,“我想看看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夜临渊的声音沙哑,“我这还有事情要忙。” 童岁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夜临渊的声音怪怪的,但还没等他问出口,夜临渊就挂断了。 看着被挂断的通讯,童岁愣了两秒。 “系统,帮我看下夜临渊。” 系统:【好的。】 一面熟悉的镜子浮在半空,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间病房? 夜临渊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向挺直的脊背无力地拱起,背靠着床架,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有几处蹭上了手臂上的血迹。 他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冷漠的石像。 童岁瞳孔紧缩,“为什么会这样。” 系统道:【他的分化提前了。】 按照原本的剧情,夜临渊应该是在两年后才会分化成Omega,但可能是因为童岁的到来诱发了分化加速。 童岁道:“你能查到他的位置吗?” 系统道:【你要做什么?你别忘了你还得留院观察——喂!】 还不等他说完,童岁就已经拔针了,挂到一半点滴孤零零悬在半空晃悠。 童岁冲下了楼,坐进出租车。 “你如果还想要完成任务,就告诉我位置。” 系统:【……】 半秒后,它乖巧地报出了地址。 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童岁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下车时夜风一吹。 童岁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冻住了。 他照着系统的定位赶到病房前,却在走廊上被梁池拦住了,“这里不可以随便进。” “我找夜临渊。” 梁池愣了一下,眼前的Alpha年轻又漂亮,但他并不认识,“你是他的?” 童岁道:“我是他的男朋友。” 梁池没反应过来。 童岁就已经越过他推开了门,隔着一扇玻璃,他看到夜临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夜临渊听到开门的声音麻木的抬起眼,看到童岁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梁池连忙拦住他,“你不能再进去了,里面很危险,他现在处于发热期,信息素失控会伤害到你。” 童岁贴着玻璃,急得眼眶红了,“夜临渊,这就是你骗我说的有事吗?” “我……” 夜临渊不知道怎么面对童岁,他想要替人擦掉眼泪,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做不到。 “你走吧。” “我才不走,”童岁看向梁池,“是不是只要匹配度够高就可以了?” 梁池愣了下,点头。 童岁伸出手,“你检测吧。” 梁池只能按他说的做,拿出了采血针,但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匹配中心这么多的Alpha样本都匹配不中,最高39%进去就被信息素排斥和攻击。 眼前这个Alpha又能有多高呢? 梁池把血液滴入快速检测仪器,几秒过后,结果弹了出来。 [样本1和2的匹配率为100%] “什么?” 梁池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点了重新检测依旧弹出100%的提示。 这怎么可能? 帝国历史里来这么多队AO,还没有出现过这么绝对逆天的匹配数据。 就在他重新检测时,童岁已经打开那扇沉沉的门,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空气中辛辣浓郁的信息素却一反常态,像是邀请一般,争先恐后地把童岁包围在其中,引得他后颈也微微发热。 童岁走近,跪坐了下来,“你的手怎么弄的?” 夜临渊直勾勾地看着童岁,双眼通红,泛着血丝。 喉结上下滚动。 他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一场绮丽旖旎的幻梦,轻轻一碰,就会像是泡沫般散开。 见他不说话,童岁抬起眼睫,微微皱起眉头,“夜临渊,你说话。” “太疼了,我自己咬的。” 童岁眉头蹙紧了一些,“你是小狗吗?” 他转身去床头的柜子里翻找,找出了一卷绷带和消毒水,拆开时手指都有些颤抖,“你不让我来,是想就靠伤害自己撑过去吗?” 他把消毒水倒在夜临渊的伤口上,而夜临渊却像是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童岁。 那种眼神太强烈了。 童岁努力让自己暂时屏蔽,加快了缠绷带的速度。 他微微低着头时会露出一截干净的后颈,淡淡的甜橙香味飘散,释放的味道让他兴奋又安心。 夜临渊眼底晦涩深沉。 在童岁缠好伤口时,夜临渊双手捧住他的下颌,带着血腥气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 那卷没用完的医疗绷带掉在地上,滚出好远一段距离。 夜临渊贪婪地汲取着童岁口腔里的味道,沉沉道:“我是狗的话,可以只当你的小狗吗?” 童岁红着脸。 在他信息素的影响下,后颈的皮肤也滚烫了起来。 “……你别乱说话。” 夜临渊的信息素味道没有太大的变化,要说什么不同了,大概变得更加的柔和缠绵了,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偏偏他的吻又格外的强势。 两种反差巨大的态度让童岁本来就有些昏沉的脑袋,转的更加慢了,不知道是因为医生说的轻微脑震荡还是被夜临渊啃出来的。 童岁被他亲得有些缓不过来。 夜临渊抱着他,用鼻尖蹭着他的后颈,细细嗅着,痴恋一般道:“宝贝,你身上好香。” 这淡淡的香气让他发热期的痛苦尽数消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仅仅是亲吻和拥抱还不够。 他像是填不满的深渊般需要别的治疗。 夜临渊干脆托住童岁,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身后那张铁制的病床上。 童岁紧绷了一瞬。 在夜临渊俯下身时,童岁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可以感受到他衬衣被汗打湿下的肌肉线条,体温比平常更高。 心跳也比平时更加急促。 童岁小声道:“外面还有人在。” 夜临渊冷冷看向那面玻璃。 梁池在一秒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手速,把玻璃调成不透明的,切断了联通内外的语音系统。 让里面完全成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梁池抹了一把汗,他怀疑再慢一秒就会被夜临渊给刀了。 夜临渊收回视线,宽大的手掌抓住他的手,重新吻上童岁,声音沙哑又低沉。 “现在没人了。” 第62章 ABO19 特护病房是单人间, 整个房间就只有这一张狭窄的单人床。 铁制的床架承受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好在床还是很结实的。 只是夜临渊跪上来时那一瞬间响了这么一下。 夜临渊的吻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 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在他的口腔里探寻。 童岁迷迷糊糊地想,他像是一台无论多么努力,也逃脱不了地心引力的飞船, 笨拙缓慢地飞行。 还时不时会被太阳晒得外壳发烫,被暴雨打湿,偏离原本设定好的航行目的地。 头顶的灯光太亮了。 童岁的眼睛不由得酸涩,渗出一些泪水。 夜临渊用粗糙的指腹替他拭去, 却让柔嫩的眼角多了一道可怜兮兮的红印。 空气中无形信息素如丝如雾,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混入体内, Omega信息素中的诱导因子在悄然作祟。 它们会寻找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辛辣甜腻的朗姆酒以甘蔗糖蜜为原料,经过反复发酵蒸馏和岁月的沉淀,浓稠顺滑, 口感甜润而馥郁芬芳。 包裹在这层甜美的外表下, 却是实打实的高度数烈酒。 烈酒入喉, 刺激又霸道。 童岁被这味道勾得精神恍惚,刺眼的光线化成了无数的光点。 年轻的Alpha对于信息素的控制很生疏,被Omega存心不良的诱导因子纠缠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了。 后颈也跟着腾升燥热, 断断续续的甜橙香气飘了出来。 夜临渊把童岁亲得唇上都亮晶晶的, 凑近蹭着他的后颈。 童岁颤了下。 他的嗓音发哑,贴着他红透的耳尖, “宝贝, 我要你的味道。” 童岁不太熟练地主动把自己的味道放了出来。 甜橙的香甜飘在空中。 香甜中带着淡淡的酸, 剥掉外层薄薄的皮,饱满的果肉水灵灵的,轻轻咬一口,汁水在齿间流连,每个味蕾都感受到阳光的味道。 辛辣的朗姆酒争先恐后地将这点稀薄的味道包裹,吞噬,食髓知味般渴望更多。 那点可怜兮兮的甜橙香气就像是被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包围,分食殆尽,没有分到食物的恶狼张着嘴,闻着味道流涎,牙齿泛着凛凛寒光。 夜临渊深深吸了一口,狠狠咽了下口水,齿根发痒,牙列磋磨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一只饥饿到极点的野兽。 童岁不由缩了下脖子,停下味道的释放,小心翼翼地道:“……你、你还好吗?” 夜临渊眯起眼睛。 童岁身上的金属纽扣晃荡,折射着上方的光线。 他当了二十几年的Alpha,一夕之间变成了Omega。要是在今天之前,他一定不会相信。 但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他渴望着童岁的标记,不是出于发热期的躁动那么简单,而是希望进一步、再进一步。 到达只有他们才能构建的唯一亲密关系。 夜临渊重重地抱住他,有力的手臂将人环着,低低道:“不好。” 童岁的手悬在半空。 雪白的在指尖轻轻搭在夜临渊宽阔的背,像是大人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 “还很疼吗?” “嗯,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神经都疼,尤其是后颈,又烫又麻,”夜临渊叹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说话的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慌张和害怕,漆黑的眼底稠密一片,根本不像是一个害怕死亡的人。 但童岁却没想那么多。 他一听到夜临渊说会死,就慌了,“不会的,我会救你的。” Omega的发热期有Alpha的标记就能顺利缓解。 童岁看向他的后颈。 那里平滑干净和其他的皮肤没有什么分别。 “我能标记你吗?” 夜临渊稠暗的眼底闪过了一瞬的亮光,很快被他隐藏好,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惹人同情的话。 “你愿意吗?我不想要你是因为可怜我,才标记我。” “我喜欢你。”童岁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只会喜欢你。” 他轻轻地碰上那块皮肤。 柔软的唇如同岩浆一般滚烫。 夜临渊深吸了一口气,调转了个方向,让童岁坐在他的身上。 童岁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撑着他宽阔的肩膀,直起身子,膝盖分开压在夜临渊身侧的被单上。 大概是无知者无畏。 童岁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猫。就算得到了主动权,也没什么攻击性,只会黏黏糊糊地用唇蹭着他的后颈,像是小猫舔水一样。 即便是忍耐能力经过最专业的训练的夜临渊也双眼通红,抓住他细白的手腕。 “童岁,你在干嘛?”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紧紧盯着童岁红润的唇。 童岁对着他的后颈很努力地又亲又抿,把嘴都磨红了,就是不咬,简直比受刑都难捱。 童岁的脸慢慢红了,像是透过宣纸的胭脂一样,淡淡的晕染开,垂下浓密的眼睫,小声道:“我生理课讲座睡着了……” 夜临渊挑眉。 童岁红着脸,羞窘道:“怎么标记啊?” 他眼角红红的,有些委屈又不太好意思。 Alpha不会标记。 夜临渊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手心内侧,将那块皮肤磨得发烫,喉间漫出低低的笑,“宝贝,你太可爱了。” 童岁听着他的笑,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夜临渊,你不许笑了,我有在努力试。” “嗯,的确很努力,”夜临渊扫了一眼他的嘴,“都亲红了。” 童岁抿嘴。 夜临渊道:“要我教你吗?” 标记几乎是Alpha的本能。 让一个已经分化成Omega的人来教Alpha怎么标记,讲出去应该都没人会相信。 童岁却乖乖地点头。 夜临渊抬手将他落在额前遮挡的碎发捋到后面,童岁晃神了一瞬,睫毛颤了颤,那张漂亮的脸完全暴露在黑沉沉的视线中。 夜临渊道:“你应该喊我什么?” 童岁茫然看着他。 “要好好学习的话,起码要端正态度吧,”夜临渊道:“传道受业解惑,应该喊什么?” 童岁迟疑道:“……老师?” “嗯,乖。” 夜临渊笑着贴近他,低低的笑声让童岁不由莫名的紧张。 即使是夜临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压迫感,也让童岁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是个需要额外补课的差生。 夜临渊:“我会手把手教你。” 他的手指沿着童岁的发间往下,落在后颈的皮肤。 “首先你要找到位置。” 夜临渊的手指指腹微微粗糙,落在后颈引起一阵战栗。 童岁的耳根通红,抓着他的衣服,软道:“太痒了。” 夜临渊道:“认真学。” 童岁:“QAQ?” “腺体从表面上看和别的皮肤没有区别,但只要用力往下一摁,”夜临渊手指轻微用力。 仿佛有一阵细微的电流流过。 童岁皱起眉头,唔了声,手指紧攥着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触感略微有些不同。” “找到位置了就很好办了。”夜临渊轻点两下那块地方,道:“张嘴咬住,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明白了吗?需要我再讲一遍吗?” 童岁胡乱地点头,“明白了!” 他重新支棱起身子,夜临渊也配合地低下头,主动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展露出来。 童岁的手指尖带着点冰凉,细腻光滑,像是一块绵软的小蛋糕。 他的指尖划过后颈,一点点按着,找到了一处偏软的位置。 “找到了!” 他稍微用力了一点,摁了摁。 夜临渊眼底沉郁了几分,滚动喉结。 “标记吧。” “噢噢。” 童岁凑近,学着夜临渊的动作用鼻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香好上头。 他不敢咬,用牙齿磨了磨。 夜临渊倒吸了一口气,他身上那种冷漠不化的结界正在一点点的崩坏,眼底也越来越沉。 童岁像是只慢吞吞的小蜗牛。 深沉的呼吸带动的胸膛起伏,用于忍不住沙哑道:“童岁,你快点标记。” 童岁道:“可是我咬不下去。” 夜临渊宽大的手掌握住他单薄的肩膀,略带暴躁地吻着他的唇,去舔他的小虎牙。 童岁牙根一阵犯痒。 夜临渊道;“用力一点就好了。” 童岁道:“我、我努力!” 夜临渊的皮肤偏冷白,细细的青色血管在跳动。 童岁倾身靠近。 那截优美的脖颈散发着酒香,除了眩晕感更多的产生了一点隐秘的饥饿感,被吻过的牙根发痒,他张开嘴咬上后颈脆弱的肌肤。 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淡淡的腥甜占满了他的味蕾。 夜临渊身体忽然极度的绷紧,喉间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 他隐没在童岁发间的手指缩紧,拉扯童岁的头皮阵阵隐秘的发麻,忍不住想要抬头半途而废。 却听见夜临渊道:“继续。” 童岁只能听话,一点点把信息素注入。 标记的过程比发热的痛苦更加剧烈,超过极限值的疼痛转化成了铺天盖地的兴奋和愉悦。 他像是绕着童岁转动的行星,宇宙间的时间和物质都不重要了。 或许在多年之后,这颗行星会寂灭,但他破碎的每一块依旧会被质量所吸引,形成一圈美丽的星环。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味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丝丝缕缕地缠绕,怎么都分不开。 童岁脱力地往后一坐。 夜临渊伸出手将他接住,他虽然表情淡淡,但薄雪一般的脸上泛着红,眼底黑沉不可察。 童岁标记了半天,嘴早就酸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成功了。 “可以了吗?” 夜临渊嗯了声,“但还没结束。” “啊?”童岁道:“你还疼吗?” “不是这个问题。”夜临渊道:“要保证下暴雨的时候水坝不被摧毁,除了修缮,更重要的是泄洪。” 童岁脑袋沉沉的,没太听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夜临渊道:“我是水坝。” 过了几秒,童岁对上他眼底的情绪,忽然意识到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童岁瞬间脸全红了,连同耳朵根都是粉色的。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小幅度地点头,同意修水坝,“我想先洗澡。” “一起吧。” 夜临渊单手将童岁抱起,轻轻松松,脚步稳重,完全不像是一个处于发热期的Omega。 特护病房是为了照顾Alpha或者Omega几天的易感期和发热期而设置的,所以病房里有独立的浴室。 浴室不大,但干湿分离。 夜临渊啧了声,“没有浴缸。” 玻璃隔断的浴室面积有限,他们同时站进来就基本占满了。 两人相对而站。 童岁还是有点害羞,“要不我自己洗吧。” 夜临渊道:“好,但是我手上有伤,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一只手也可以洗澡。” 童岁看他手上的伤口。 夜临渊要开门出去了,童岁伸手把人拽了回来,“伤口不能沾水。” 虽然是说童岁怕夜临渊伤口沾水发炎感染,但隔断的玻璃门关上后,夜临渊就露出了真正的面貌。 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病号的自觉! …… 洗完澡后,童岁裹着干燥的浴巾,软发上沾着水珠。 夜临渊道:“你出去外面等我一下。” “噢噢。” 童岁乖乖走了出去。 他坐在病床上,被空调的凉风吹散了点脸上的热意。 夜临渊要干嘛? 他不是已经洗完澡了吗? 系统面不改色飙车道:【……你洗杯子的时候只洗外面的吗?】 童岁:“啊?” 系统道:【&*%……懂?】 童岁:“懂,懂了。” 过了一会儿,夜临渊走了出来。 童岁想到系统说的,刚冷却下来的脸又微微发烫。 夜临渊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 他的身体很有力量感,每一寸肌肉的分布都恰到好处,又不会太过于夸张。 晶莹的水珠滑落到收窄的腰下。 他赤着脚走近。 隔着已经半湿润的毛巾低头吻他,他吻的又深又重,托住他下颌的手被青筋隆起。 童岁被亲得胡乱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当彗星经过行星时,因为距离过近,少于洛希极限时,天体会受到引力不断的吸引和拉扯,倾向碎散,成为依附于行星的环。 童岁感觉自己要散成无数的小碎片了。 光脑的声音又把他硬生生地拖回了现实中,打来通讯的人很有耐心,一个接一个的打。 童岁只能接通。 “嗯?怎么是语音模式?童岁你跑哪去了,医院找不到你?” “对啊,我们接到医生通知吓死了,你没事吧?” “你在哪呢?” 光脑那边是各种关切的话语,童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 夜临渊在他的耳尖轻咬一下,淡然开口。 “他在我这帮忙。” “……夜院长??” 那边集体静默了几秒,听到夜临渊嗯了声,“你们还有事?” “没、没事了,我们就想问一下童岁他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还要实训呢。” 夜临渊眼底深沉,“他这几天都没空。” “噢噢,好的。” 通讯挂断之后,宿舍里的几人大眼瞪小眼。 “童岁吃得消吗?他白天才吐了血诶。” “应该可以吧?” “夜阎王不愧是阎王,都不让人休息的,我心疼岁哥一秒钟。” …… 当马赛克铺满屏后。 系统淡定地看着马赛克,它甚至想给自己来一根烟。 不过很可惜它是个虚拟程序。 看马赛克的第一天,夜临渊会从传递窗接过补给食物。 再端到床上,亲自喂给童岁。 夜临渊自己没吃几口,等童岁吃饱了,系统又看到了亲爱的马赛克君。 第二天,依然这样。 系统已经麻了,它打开聊天窗口,打算聊五毛钱天。 龙傲天系统:哟,今天这么有空啊,我可没时间,我还得督促我的宿主做任务去。 恋爱系统:听说你升级了,反派任务可难做吧。 系统倒是觉得还好。 辛苦的话,看马赛克算吗? 恋爱系统:你要是再过几个世界,一定可以当上金牌系统!到时候我可以抱你大腿吗?(星星眼) 系统被它夸得脸红,不由遥想升职加薪,连满屏的马赛克都更顺眼了一些。 它想,它也恋爱系统在一起也挺适配的。毕竟它读作反派救赎系统,写作恋爱系统。 Omega发热期三天。 这期间童岁饭来张口,脚连地板都不用沾,去厕所都是被夜临渊抱着去的。 童岁的作息也被折腾得乱七八糟,昏天暗地的。 他躺在床上又开始犯困了,明明现在是白天,他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 因为哭过,眼睛很酸。 夜临渊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走了回来。 童岁感觉眼睛上覆盖了冰冰凉凉的东西,他用手一摸,是一条折叠好的毛巾。 夜临渊道:“宝贝。敷一会儿,没那么难受。” 童岁没什么力气地应了声。 他想不明白,夜临渊的精力真的太旺盛了。 他是怎么可以做到在传说中Omega最虚弱的发热期夜以继日? 童岁光坐着不动,都感觉腰要断掉了。 夜临渊跟没事人一样。 童岁敷着哭红的眼睛,勉强睡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又暗了。 夜临渊帮他把枕头垫在腰后。 他打开热腾腾的饭菜,一口一口把童岁喂饱。 确认童岁吃饱之后,夜临渊把垃圾收拾干净。 熟练地坐上来。 夜临渊道:“宝贝,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童岁摇头。 前一秒还能蹦能跳的夜临渊忽然脸色苍白道:“我还在发热期,突然觉得又不舒服了,你帮帮我。” 童岁吃人嘴软,又没有原则的答应了。 直到第三天结束。 空气中的酒气慢慢淡去。 夜临渊还要抱着童岁去洗澡,被他红着脸拒绝了。 “我自己来。” 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夜临渊眼底幽深。 忽然觉得三天太短了。 因为这三天几乎离不开夜临渊,童岁脚踩在地上的感觉都有些陌生。 关上浴室的门。 他这才有机会静下来,仔细看镜子中的自己。 身上留下来的痕迹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 他稍微侧过身子,从后颈的脊椎骨一路延伸,都是夜临渊抱着他的时候留下的。 他又不是什么糖霜,夜临渊怎么老是能抱着他啃? 童岁匆匆洗完澡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后才打开门。 夜临渊站在门口盯着他看,童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小声道:“你也去洗澡吧。” “嗯。” 夜临渊从他身边走过,童岁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在白天再腰疼一次了。 夜临渊洗澡很快,他出来的时候依旧是腰杆挺直,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整齐。 甚至可以直接去参加最高严肃的会议了。 童岁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夜临渊看他了,因为坦诚相见太久了,穿上衣服忽然有些不习惯。 “走吧,出去了。” 夜临渊拉起他的手,推开门。 听见开门的声音,在打瞌睡的梁池吓了一跳,他差点摔下凳子,扶着桌子站起来摸了一把脸。 夜临渊冷冷道:“你在这做什么?” 梁池想起自己把心怀不轨的Alpha放进去得到事,心虚道:“我这不是怕你出意外,让他们盯着我又不放心,所以就亲自来了。” 夜临渊扫了一眼他眼底浓重的青黑。 看来真的在这里守了三天。 夜临渊语气稍微好了一点,“我已经没事了,下次别再做这种擅作主张的事。” 见夜临渊原谅他了,梁池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看向夜临渊身边站着的童岁,那天匆匆一看,他就已经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今天再见,只比那天更加的惊艳。 童岁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段时间又被夜临渊养着,皮肤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而他的颈侧还有着各种缠绵的痕迹,足以看出来夜临渊的占有欲多强。 梁池对于童岁还是很佩服的。 这整整三天的发热期,换成劣等一点的Alpha都抗不过去。 但童岁看起来反而气色不错。 这大概就是匹配度在影响吧,经过数据论证,匹配度越高的AO,相处的愉悦度越高。 更别提100%这种逆天数据了。 梁池朝童岁伸手,“那天没来得及介绍,我叫梁池,是这间医院的院长,和临渊是朋友。” “噢噢,我叫童岁。” 童岁刚要和他握手。 夜临渊抓住他的手揉了揉,“别碰他,你这几天洗澡了吗?” “……”梁池被他整无语了,“我虽然守在这里,但去洗澡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白了就是舍不得亲亲宝贝被摸一下。 真的是小气鬼。 梁池没戳穿他,道:“你刚过发热期,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去我办公室,我给你再做一下全身检查。” 梁池领着他们到了办公室。 一直蹲在走廊的陆逸明躲了起来,看着童岁和夜临渊手牵手从他的面前走过去。 他攥紧了拳头。 Alpha的腺体受了伤,合作也黄了。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他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夜临渊分化成了Omega。 只要这个消息被帝国皇室知道了,陆逸明倒是要看看夜临渊这个军事学院的院长还怎么继续当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三天!三天!你知道我的三天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第63章 ABO20 经过一系列的细致检查, 梁池手里多了两分体检报告。 他抬头看了眼。 明明对面有两张椅子,夜临渊却非要拉着人坐在自己的腿上。 真的无语。 夜临渊看着那么冷冷淡淡的人, 没想到居然是闷骚。 梁池打开夜临渊的那份体检报告, 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甚至在身体素质上强的离谱。 “激素水平正常,看来发热期已经安全过去了, ”梁池道:“不过Omega在这段时间都会处于虚弱状态,你最好多注意注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夜临渊。 夜临渊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带一种压迫感。 “……” 这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虚弱的样子好吗? 梁池把夜临渊的报告放在一边,“算了, 你不需要注意。” 他拿起了童岁的体检报告。 上面的各项数据表明,从基因来看, 这是一个非常优质的Alpha。 “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有点长期的营养不良,平时要注意下饮食,腰也有些劳损过度。” 梁池往后翻, 皱了下眉。 “你最近是不是脑部受过伤?” 夜临渊道:“受伤?” 他放在童岁腰侧的手微微受紧。 童岁连忙解释道:“就是那天下午在基地训练的时候, 有个同学的机甲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我去拦了一下,不小心磕了下头,不过不严重的。” 夜临渊蹙紧眉头,“为什么要你去, 在场那么多教官在做什么?” 童岁道:“我离得近嘛……” “那也不行, 你自己也会有受伤的风险。”夜临渊道:“撞哪里了,给我看看。” 童岁道:“哎呀已经不疼了。” 一想到童岁受伤之后还赶过来, 夜临渊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对梁池道:“再照个CT确认一下。” “没那么严重, 瞧你紧张的,”梁池道:“他脑袋上的伤说不定还没你这几天折腾他来得凶。” 他说完这句话,就收获了一个森冷的眼刀。 梁池连忙闭上了嘴。 最后在夜临渊的坚持下,童岁重新做了一个检测。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 童岁才和夜临渊出了院。 医院的门口,司机已经提前在原地等候了。 夜临渊拉着童岁坐上车。 司机道:“院长,您要去哪?” 夜临渊把童岁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替他揉着腰。 他虽然很想继续和童岁待在一起,但是他还没有忘记童岁现在还是个学生。 “我先送你回学校。” 童岁还有些害羞,但看见司机在专心开车,而旁边的助理也是目不斜视。 他渐渐也放松了下来。 到宿舍楼下之后,夜临渊亲了亲童岁的额头,“去吧。” 童岁下车后朝他挥挥手。 看着他上了楼,夜临渊脸上淡淡的笑意才消失,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夜临渊道:“这段时间堆积的文件等会儿都送到我办公室。”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道:“好的,至于您让我监视的陆逸明那边,暂时还没有异常。” “嗯。”夜临渊道:“看紧点,那种人不会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助理:“好的。” 童岁回到宿舍。 同学们都从机甲基地回来了,小胖见到他眼睛都亮了。 “岁哥,我好想你!”小胖呜呜两声,“没有您在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童岁已经习惯了他的浮夸,“是考核的时候没得抄作业吧。” 小胖:“呜呜,被发现了。” “不过岁哥,夜阎王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他让你帮忙什么东西啊,弄了那么久。” 童岁红着脸,把衣领往上扯了扯,“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不太方便讲。” “噢噢。”小胖道:“岁哥,我们帮你把行李都带回来了,还有你不知道吧,那个周毅被整得可惨了。” 黄毛道:“听说他退学了,还要去蹲大牢,爸也被撤职了,真解气。” “不过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指挥系那个段嘉木居然是皇位继承人,幸好我没得罪他。” “那岁哥岂不是皇位继承人的救命恩人,哇。这个说出去可以吹一辈子!” 童岁听着他们的讨论。 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他简单把东西都放好,就往床上一趟。 这几天睡得太混乱了。 夜临渊虽然会给他休息的时间,但运动时间太长消耗过大,导致他现在特别的困,一碰到床就眼皮沉沉,也不管宿舍是不是还开着灯,就这么侧躺着睡了过去。 其他的室友见到这样,都默默降低了音量。 小胖不禁咋舌。 夜阎王实在有点狠,把人累成这样才放回来。 童岁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宿舍里没人。 黑漆漆的一片。 他这是睡了多长的时间啊。 童岁揉着眼睛坐起来,就听见系统道:【反派不愧是反派,差点把你榨干了。】 它突然觉得宿主也挺不容易的。 看得每一帧马赛克,都有一个宿主在被折腾。 童岁打开光脑,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六点了。 他睡了整个白天,把今天要上的课都睡了过去。 夜临渊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夜临渊:[帮你请了假,今天在宿舍好好休息。] 夜临渊:[睡着了?] 夜临渊:[今天有点忙,来不及做饭了,请了营养师搭配的饭菜,让人给你送过去了,起来记得好好吃。] 夜临渊:[还没醒?] 童岁回复:[刚睡醒orz] 夜临渊秒回:[中午的别吃了,我让人给你带新的饭菜回去。] 夜临渊:[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童岁:[没事啦。] 童岁除了睡太久头昏沉沉的,喉咙有点干之外,其他没什么不适。 他回复完不久,洗了把脸出来,宿舍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童岁打开门。 是有点眼熟的助理,“院长让我给您的,另外还有这个。” 童岁看了眼,药袋里面装着一小瓶药油,是治腰酸疼痛的。 “……” 童岁红着脸接过,关上门。 他的光脑响了一下。 夜临渊;[收到了吗?] 童岁:[你把我想的太弱了吧!我还没有要用擦药的程度。哼。] 夜临渊:[哭着说腰痛的是谁?] 童岁:[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童岁打开了那袋沉甸甸的保温袋,里面除了饭盒之外还有一盅汤。 他打开之后,一股药膳的香气飘了出来。 汤是乳白色的。 鸡肉炖的软烂,还有很多他不懂是什么的药材。 童岁红着脸,拍照给他。 童岁:[这是不是太补了?] 夜临渊:[医生说你长期营养不良。] 童岁:[你自己说,我哪里不良了?] 他的表现有那么差吗? 虽然他是比较容易哭一点,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谁让夜临渊每次在这种事情上都那么积极主动,而且凶。 夜临渊刚处理完一部分堆积下来的文件,翻开另一本时,看到童岁发来的话。 他嘴角勾了勾。 几乎可以想象到童岁在光脑那边微微皱眉,抿嘴苦恼的样子。 他刚要打字回复。 就看到光脑上先他一步的弹出来的消息。 童岁:[下次我要自己主动!] 夜临渊轻扬了下眉,被注射过信息素的后颈微微发痒。 夜临渊:[你确定?] 童岁哼哼两声,什么意思嘛,居然还反问他,是不是看不起他! 童岁:[超级确定!] 夜临渊:[嗯,那你好好吃饭,下次才能让我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 童岁拿起勺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里,乖乖地用勺子喝着药膳鸡汤。 虽然闻着味道怪,但是吃起来挺香的。 他吃到一半。 宿舍的门打开了,几人道:“什么味道啊?中药?” “岁哥,你醒了啊。” 小胖看到童岁桌子上的饭盒,“又有人给你送饭啦,咦,这是什么——” 他拿起那个童岁忘记藏起来的药油。 “别。” 童岁伸手要去拿,小胖提前一步打开了。 “药油?岁哥你哪里扭伤了?”小胖道:“夜阎王压你去干体力活了?” “……”童岁道:“差不多吧。” 小胖啧啧道:“那么多身高体壮的Alpha不抓,非要让岁哥你去做体力活,也太坏了。” “我很差吗?” 童岁刚被打击过营养不良,现在有些敏感过头。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胖看着童岁。 他显然刚睡醒没多久,头发蓬松还有几根乱翘的发丝,白皙的脸上还有着压出来的红痕。 握住勺子的手腕又白又细。 童岁长得也好看,五官精致,简直和那些粗糙不修边幅的Alpha不像一个次元的存在。 这样的alpha只会让人捧在手心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他去干那些粗活。 童岁吃完饭后,洗完澡。 看着手里的药油思考了下,还是打开擦了一点上去。 药油冰冰凉凉的。 他用手推开,因为姿势的原因他没一会儿就手酸了,童岁不禁想:要是用夜临渊的手,应该很容易就能把药油揉进去。 第二天,童岁照常去上课。 一上午坐在教室里,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放学他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去夜临渊办公室的时候,跟助理点头示意了下就进去了。 夜临渊还在处理这段时间落下来的繁重事务,听到有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应该是正好处理到比较关键的地方。 童岁没有打扰他,乖乖地站在一边。 夜临渊处理公务的时候,原本冷峻的面容会比平常更加冷漠一些,眉头微微蹙着,会让人觉得更加难以接近。 童岁等了几分钟。 夜临渊这才抬起头,见到他的时候微愣,一看时间才注意到已经放学了。 夜临渊起身,拉住童岁往自己怀里带,“怎么不出声喊我?” “你不是还在忙嘛。” 童岁坐在他的腿上,看了一眼那些一摞摞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就有些头大。 “还有很多没处理吧?” “嗯。” 夜临渊的手从背后往下滑了一些,落在童岁的后腰,“药擦了吗?” “擦了。” 夜临渊轻轻一摁,童岁的腰就软了。 “嗯……” 被摁到的后腰一阵酸麻。 童岁没什么力气地靠着他的胸膛,轻哼了声。 夜临渊道:“这就是你擦了的效果?” “我没力气推开。” 童岁哪里想过还会被检查作业,他小声道:“你又不在,我总不可能找室友帮忙……” 他身上还有没消下去的印子。 “嗯,不用找他们,”夜临渊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我帮你。” 童岁吃惊,“你怎么还有?” 夜临渊手心里赫然是一瓶一模一样的药油。 “猜到你不会好好上药。”夜临渊拧开盖子,指骨压了下他的背,道:“趴着。” “哦……” 童岁乖乖地把手搭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整个人前倾。 凉凉的药油滴在皮肤上,童岁抖了一下。 粗糙的指腹覆盖上去。 夜临渊的力气比他大,揉搓的时候带着热度,阵阵的酥麻和热意,把原本的酸痛放大。 童岁忍不住想要拱起背,逃离他的折磨。 却被夜临渊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给轻松摁了回去,直到药油被完全推开吸收,桎梏才松开。 童岁连忙把衣摆放下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腿软。 后腰一阵阵发烫。 夜临渊起身,“我去洗个手。” 童岁摸了摸腰,虽然夜临渊的手很重,但不得不说效果真的很好。 夜临渊洗完手,打开饭盒。 他将熟悉的汤推给童岁,“给你准备的。” 童岁拧了下眉头,“一定得喝吗?” 夜临渊道:“你不是要主动吗?” “那好吧。” 童岁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剩下的交给夜临渊帮忙解决。 吃完饭后,夜临渊抱着他去睡午觉。 等童岁睡熟之后。 夜临渊轻手轻脚起身,关上门,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处理文件。 光脑传来了一条消息。 “陆逸明试图联系皇室某些和您不对付的成员,不过被我们拦截了,他似乎还没死心,一直在皇宫附近徘徊。” 夜临渊的眼底更冷了几分。 “知道了,他坚持不了多久。继续看着吧。” “是。” 陆逸明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些。 凭着夜临渊能一毕业就坐上军事学院最高的位置,这背后需要多少人的支撑,区区一个陆家想要绊倒,根本不够格。 等夜临渊的耐心消耗完的那一天 ,手段可就没有这么柔和了。 童岁被喊醒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夜临渊已经出去工作了很久,揉着眼睛起身。 夜临渊替他整理衣服。 “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没法见面。” “那我来陪你吧?”童岁道:“我在旁边做作业,不出声可以吗?” 童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夜临渊磨了磨齿根,几秒后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道:“乖,看到你,我会忍不住的。” “好吧,你不要加太晚哦。” 童岁穿好衣服去上课。 下午放学得早,室友们有的去参加社团了,有的去外面浪了。 宿舍就剩下他一个。 童岁干脆早早就洗了澡,躺在床上随便点了一部电影。 他点开的是一部适合06岁的动画片。 看了没有多少,童岁就睡着了。 倒是系统看得津津有味,熬夜把一整部都看完了。 后面的几天,童岁乖乖地待在宿舍。 小胖还以为他吵架了。 童岁懒洋洋地说:“没有,他忙。” 小胖道:“一开始都是说自己忙的,他是不是对你没意思了?还是你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没有啊。” 夜临渊的确是很忙,好几次他过去都找不到人。 看童岁懵懵懂懂的样子。 小胖道:“你们进行到哪一步啦?” 童岁红着脸道:“最后一步。” 小胖竖起大拇指,“进度神速啊!岁哥,牛。” “不过按道理Omega一般会更加粘人,怎么你那位没反应?”小胖道:“要不然你主动一点,送送东西,粘人一点。” 童岁:“啊?” “Omega也是得哄着的,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小胖道:“学校这附近最新开了很多店,带你去看看。” 童岁倒不是担心夜临渊对他冷淡这回事,但这几天已经陪着系统把06岁的动画片看到了612岁。 实在有些腻了。 就点点头,同意了一起出去逛逛。 放学之后,童岁原本想要直接去的。 小胖神神秘秘道:“那些店不卖给学生东西,我们换便服去。” 童岁道:“好吧。” 童岁回寝室脱了校服,换了一身宽松的衬衣和短裤,清新干净,看起来反而年纪更小了。 军事学院附近有好几所综合性高校,吸引了很多配套的投资商,各种商圈林立。 开学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好好逛过学校附近。 不得不说,人流量是真的多。 小胖走在童岁的身边,第一次感受到能有这么多视线注目,虽然都是在看他隔壁的童岁。 但不妨碍他与有荣焉。 童岁对于这些视线没什么感觉,直到一名个子比他还高的男生把他们拦住。 男生穿着运动服,朝气蓬勃。 他红着脸道:“同学,你能给我一下你的通讯号吗?” 童岁愣了下,对方一看就是Alpha。 “我不是Omega。” 对方也是一愣,显然有些没有想到。 童岁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却看到他的脸反而更红了,小声道:“Alpha也没关系……” 童岁:“……” 说好的AA恋数量很少呢? 摆脱了陌生的Alpha后,小胖带着童岁来到今天的目的地。 一家光看招牌就有些暧昧的店铺。 童岁原本有些犹豫,但还是被小胖拽着走了进去。 冷气凉飕飕的。 他看着挂在架子上的服饰,只看了一眼就飞速地低下了头,瞬间脸颊滚烫。 “谁会送这种东西啊……” 童岁红着脸就要往外走,却被眼尖的售货员堵在了门口。 售货员是个很漂亮的Omega,扫了一眼两人,目光就锁定了红着脸的童岁。 他笑着道:“你还是学生吧,来给男朋友买的?” 童岁道:“嗯、嗯……” 售货员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介绍,不喜欢不买也没有关系哦。” 童岁被他的热情打得有些无所适从,只能硬着头皮在里面逛。 “你看看这款怎么样?” 售货员手里拿着轻薄成纱的几条带子,被冷气吹得在半空中晃悠。 童岁脑补了一下,连忙摇头。 “不喜欢这种啊,”售货员又拎着他去了下一个区域,“这一片保守些。” 童岁匆匆抬眼扫了一眼。 比起那边的,这些确实要正常了不少。 售货员道:“你男朋友多高呢?” 童岁:“192。” “啊,我们这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尺码。” 售货员的视线落在童岁身上,道:“不过,倒是有你的尺码。要不你试试?” 从店里面出来的时候,童岁的手里拎了两个袋子,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因为他买的东西够贵,店家还很友情地赠送了他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童岁的脸已经全红了。 他回去就把这些东西压箱底! 好不容易等到快放假了,夜临渊忙得也差不多了。 他收到夜临渊给他的消息。 夜临渊:[周末一起过?] 与此同时,童肆年给他也发了条消息。 [放假了吧,我刚要过去接你。] 童岁连忙回复道:[不不不,哥,院长说这周要帮我补习,所以我不回家啦。] 童肆年:[这么乖?] 童岁:[嗯嗯嗯。] 童肆年:[向您发起了一笔转账,请查收。] 童肆年:[别累坏自己了,拿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顺便给你夜院长也买点。] 童岁:[知道啦。] 童岁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鬼使神差地打开衣柜,默默把压在最底下的东西放进了行李箱。 第64章 ABO21 皇宫 陆逸明在外面晃悠了好几天。 他原本是直接联系的好几个官员, 起先都答应得好好的,要见面的时候一个个就消失不见了。 陆逸明气死了。 就像是手里拿着手。榴弹, 但是怎么都投不出去, 只能看着他讨厌的人悠游自在。 陆逸明不信邪,他亲自到皇宫面前堵人,他就不相信没有人对这个情报感兴趣。 这天, 一辆豪华的悬浮车停下。 皇宫的大门打开,护卫队集体出动排成两排,对着下来的Alpha敬礼。 “殿下,欢迎您回来!” 陆逸明的眼睛一亮。 要是能捅到帝国的殿下面前, 这次夜临渊必死无疑。 他想着就往前挤。 陆逸明一边挤一边叫嚷,“殿下!我有情报要汇报!!” 护卫队集体举起武器, 将他狠狠一推,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大胆,什么人居然敢冒犯殿下!” 陆逸明吓得瑟瑟发抖。 从悬浮车上走下来的段嘉木脚步微顿,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 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段嘉木定睛一看, 地上的人穿着军事学院的制服, 长相也有点熟悉。 他努力的回想了几秒,好像是学生会的陆逸明。 段嘉木挥手让护卫队撤开。 他隐藏身份进入军事学院就是不想依靠帝国的实力,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但既然已经暴露了, 也就没有必要刻意隐瞒了。 段嘉木道:“你有什么事?” 陆逸明并不认识段嘉木, 他对一个指挥系籍籍无名的新生没有印象。 他只知道眼前的段嘉木是殿下。 陆逸明道:“我要举报军事学院的院长夜临渊,他分化成了Omega!而且和机甲系的童岁不清不楚!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坐院长的位置!” 段嘉木在听到童岁的名字时, 眼底的情绪微妙一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逸明连忙道:“千真万确!我这里有证据!” 段嘉木沉吟一会儿, 看了下周围的杂乱的眼线, 提步往里走道:“你先跟我进来,把这件事情仔细说清楚。” “好的!” 陆逸明连忙跟了上去。 他嘴角扬起了势在必得的笑,攥紧拳头,这回夜临渊和童岁死定了! 皇宫内的装潢极尽奢华,段嘉木身旁的仆人帮忙推开书房的门。 段嘉木坐在书桌后,朝跟着的侍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侍从退下去后,把门关上。 书房里只剩下段嘉木和陆逸明。 段嘉木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逸明,冷冷道:“你的证据呢?” “您请看。” 一道浮在半空中的光幕,上面显示着夜临渊的体检报告,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Omega。 还有夜临渊和童岁手牵手的照片。 以及在院长办公室时,童岁坐在夜临渊的怀里。 陆逸明道:“夜临渊分化成了Omega,童岁是去帮忙缓解发热期的,他们两个欺上瞒下,请殿下治他们的罪!” 段嘉木看了眼时间。 虽然他还维持着淡定的表情,但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怪不得童岁急吼吼的从医院消失,原来是要急着去帮这种忙。 这么看来,他们在机甲基地这些天,童岁黏黏糊糊的聊天对象,原来那头是不苟言笑的夜临渊? 段嘉木产生了很微妙的错乱感。 几乎没法把两个人连接在一起,更别说夜临渊居然二次分化成Omega这种离谱的事情了。 段嘉木缓了几分钟,轻咳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陆逸明道:“我只告诉了您。” 段嘉木眯起眼睛。 眼前这人心怀不轨,一心想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好在这个消息还没有大规模传播。 江澈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过,在日常的生活中,童岁帮了他很多忙。 而且在之前的机甲暴走中,童岁更是义无反顾地救了他。 夜临渊虽然分化成了Omega,不符合军事学院目前的环境。 但以他的实力,并不影响他继续管理,更何况这几年的军事学院在他的改革下,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段嘉木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什么。 他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允许私自告诉别人,听到了吗?” 陆逸明道:“是是是,我一定守口如瓶!” 段嘉木挥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好的!” 陆逸明转身离开时,眼底闪过阴鸷,他们逍遥不了几天了。 段嘉木在他离开后,便找到了童岁的通讯。 这个事情是个隐患。 童岁应该还不知道,所以他拨了个视频通讯过去。 童岁正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拎下楼,他走得比较迟,已经没有什么学生在宿舍了。 夜临渊直接下车替他把行李接过。 光脑响起。 夜临渊淡淡道:“谁找你?” “是我之前救的那个指挥系的,” 童岁坐进车里,挑了个段嘉木看不到夜临渊的角度,接通。 “段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夜临渊微微蹙眉。 怎么又是这个人,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平时经常联系? 对方抱着什么目的? 夜临渊的脸沉了下来,紧紧盯着那片光幕。 段嘉木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道:“我有一件比较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童岁点点头。 “陆逸明知道了你和夜临渊在一起的事,并且把夜临渊分化成Omega的事情告诉了我。”段嘉木道:“他想要利用我对付你们。” 童岁有些慌乱,“那怎么办啊?” 他想到原本剧情里,夜临渊因为这件事情所受到的处罚。 不由地抓紧旁边夜临渊的手。 宽大的手将他有些慌乱的手包裹住,淡然地揉着他的手指头。 童岁扭头看他。 没有在夜临渊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慌张,反而有恃无恐,似乎早就猜到陆逸明的行为。 “不过有个好消息,”段嘉木道:“我刚才查了一下,近期关于推进ABO平等的文件,军部和商部双方联合签署向皇室施加压力,父皇恐怕也只能选择通过。” 童岁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这件事主要也不是我出的力,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这么多人联合签署。” 段嘉木点头,“我能做的就是盯着这件事,让父皇尽快把文件签下来。” “嗯嗯!” 童岁挂断通讯,重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也不知道是谁正巧帮了我们,你说对吧?” 夜临渊嗯了声。 童岁看着他毫无惊讶的表情,顿了几秒,“该不会这背后是你——” 他怎么没想到呢? 夜临渊这段时间忙得没时间理他,童岁原本以为他只是单纯去处理堆积下来的公务。 “是我做的。”夜临渊似乎对于这个并不关心,而是盯着童岁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童岁道:“啊?” 夜临渊道:“地位和长相都不错,年龄和你相仿,应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吧。” “你说段嘉木吗?”童岁道:“我和他不熟,机甲基地的时候才认识的!” “噢,你刚认识就去救别人。”夜临渊道:“你赶回来救我,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童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在吃醋吗?” 夜临渊道:“没有。” 悬浮车到了夜临渊的公寓,夜临渊下车,替他拎着行李。 童岁跟在他后面,“明明就有。” 夜临渊帮他把行李箱拉进卧室,就洗手去厨房忙活了,“你可以再玩一会儿,我做饭。” “噢。” 童岁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部系统最近在追的动画片,看着上面蹦蹦跳跳的角色,注意力却飘到了厨房里。 算上从医院出来之后,他们已经有四五天没有任何亲近的动作了。 夜临渊也一直很忙。 他原本以为夜临渊喊他过周末,是冲着那种事来的,没想到夜临渊一进来就去厨房,显得他把那些东西带来更加自作多情了。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发热期,才不得不需要自己的吗? 还一口一个宝贝喊着。 现在用完就把自己丢了,童岁想起自己这几天傻兮兮的等着人忙完联系自己,就觉得眼眶有点酸。 夜临渊做完饭出来,就看到童岁抱着双膝缩在沙发上,看着嘻嘻哈哈的动画片,脸上却一副快哭的样子。 眼眶和鼻头都粉粉的。 他走过去把影片关掉,伸手蹭了下童岁的眼角,“谁欺负你了,委屈成这样?” 童岁直定定看着他。 有几分抱怨又有些无助,干净的眼底湿漉漉的,像是一株湿哒哒的小草,叶片上都是小水珠。 夜临渊伸手将人整个抱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童岁拉着他前襟的衣服。 淡淡的冷冽气息却久违地让人安心。 夜临渊走到饭桌前,俯下身要将他放下来,童岁抓紧他的衣服,“我要你抱着我。” “好。” 夜临渊把童岁抱在怀里。 童岁在他的怀里像是小猫一样窝着,用鼻尖在他的颈侧蹭了蹭,得寸进尺道:“喂我。” “嗯。” 夜临渊拿起碗筷,他做得都是童岁喜欢吃的菜。 他的动作没有一点不耐烦,亲自吹凉了才一口一口喂给童岁。 夜临渊越对他温柔,童岁的眉头蹙得越紧。 又不碰他,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童岁吃了小半碗饭,当夜临渊的勺子伸过来时,他偏开头,“我不想吃了。” 这么一点食量,比猫都多不了多少。 夜临渊道:“不合胃口?” “吃饱了。”童岁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你慢慢吃,我进房间了。” 他说完就走进房间,仰面躺在床上,越想心里越烦躁。 童岁的脑海里不经回想起小胖的话,“Omega也是要哄的,主动一点。” 他又不会哄人。 主动一点…… 童岁看向被夜临渊拿进来之后就放在角落的行李箱,耳根微红。 带都带过来了,总要用一次吧。 童岁慢腾腾地坐起来,不太确定地看了眼门口。 那种东西夜临渊真的会喜欢吗? 他打开行李箱,拿起那套衣服。 说衣服其实不太适合。 因为不能穿到公共场合,而且轻飘飘的,除了薄薄一层微透的纱就是白色的蕾丝边。 童岁想起来还有一袋配饰。 干脆也一起拿了出来,他抱着这些东西走进浴室。 铃铛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童岁关上浴室的门,淋浴的热水浇在身上,雪白的脸像是染了一层动人的胭脂。 他披上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 看着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虽然轻薄但是衣料和设计都很顶尖。 黑白相间的配色,中间的腰部是一圈交叉的宫廷风绑带,还有一层白色的厨娘围裙。 白色蕾丝的手套和丝袜。 店家还送了一双毛茸茸的猫耳朵还有带着铃铛的chocker。 童岁想起来了最近看的动画片。 只有三头身的q版小人这种打扮软软萌萌的,还能挥舞着魔法棒进行攻击。 他努力给自己洗脑,不就是一件衣服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童岁把衣服取下来,他生疏的往身上套,感觉肩带完全挂不住,衣服直往下滑,没一点安全感。 他只能把腰间的系带一点点扯紧。 Omega的身高比Alpha要矮一些。 他买的衣服已经是店里最大的尺码。 童岁长得脸嫩,像是个漂亮的洋娃娃,但到底也还是身形修长的Alpha,而且他的比例好,腰窄腿长。 原本就短的裙摆就更短了。 童岁好不容易把身上所有的配饰都带齐了,看着那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犹豫了下后,还是别在了头发上。 他匆匆瞥了眼镜子,就把头低下来了。 童岁握着门把,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他打开了一条门缝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气球被扎了个洞,瞬间就瘪了。 童岁迅速把门砰一下关上。 呼呼呼呼—— 他心跳得超级快,胸膛上下起伏。 背后贴着有些水汽的门板,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敲了敲。 夜临渊的声音传来,“我看你刚才吃得太少了,所以给你洗了点草莓和樱桃。” “噢,我、我等下就出来。” 童岁低着头,被白色丝袜包裹着的脚指头蜷缩了下。 过了几分钟后,浴室的门动了。 从里面打开一条小缝,童岁红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出来。 童岁不敢看夜临渊的表情,手指抓着自己的裙摆,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救命。 他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童岁道:“我还是把衣服换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擦过去一阵风,刮得他身上凉飕飕的。 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 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夜临渊低声道:“不许换。” 童岁有些恍惚,就被拉着往前走,脖子上的小铃铛活跃得响个不停,他的心脏反复也跟着声音乱了频率。 他被摁着腰,跌进夜临渊的怀抱里。 童岁的皮肤白,脸红的时候特别明显,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都像是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他垂着眼皮。 浓密的鸦羽上沾着些小水雾,眼角红润润的。 夜临渊的视线一寸一寸在他的身上反复游移,极具存在感,仿佛是一只野心勃勃的恶狼在考虑应该先从猎物的什么位置开始啃咬。 童岁紧张地手心都湿了。 夜临渊抬起手,童岁的睫毛剧烈颤了一下。 “小猫。” 他的手缓缓调整着童岁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沉沉道:“耳朵怎么长歪了?” 童岁眼睫颤动,“不知道……” “耳朵长歪了也可以听到声音吗?” 他的手指没入童岁的发间,或轻或重地按摩着他的头顶。 和童岁娇生惯养的手不一样,夜临渊常年碰各种机甲和武器,手上的指腹粗糙。 童岁只觉得头顶被揉得发麻。 仿佛那对软乎乎的猫耳朵真的长在他的头顶,被夜临渊这只动机不纯的野兽恶意地捉弄。 童岁羞窘道:“夜临渊,别闹了。” 他想要去把夜临渊的手拿下来,却被反手桎梏住,宽大的手轻而易举捏住童岁的两只手。 夜临渊眼底幽深,“小猫有带名牌吗?” 他的手指往下,滑到脖子上黑色的chocker,轻轻摁了一下。 童岁喉结上下滚动。 小巧的铃铛随着晃动,发出一串清脆欢快的铃声。 “怎么只有铃铛,没有名牌?”夜临渊道:“你是野猫吗?” 童岁脸红到爆炸。 他抬眼看了一下夜临渊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漩涡般深不见底。 犹豫了几秒之后,童岁轻轻点了下头。 铃铛又是一阵晃荡。 他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不带这条chocker了! 夜临渊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指腹蹭了下的他颈侧。 “这么可爱的小猫也会被遗弃啊。” 他伸手拿过床头洗好的水果。 红彤彤的草莓和樱桃,每一颗都沾着水珠。 “流浪那么久应该饿了吧,”夜临渊捏起一颗草莓,他的指节分明,捏着草莓送到他的嘴边,“吃吧。” 酸甜的果香气。 童岁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咬下去,草莓很甜并且汁水特别多。 夜临渊连着喂了他几个草莓和樱桃。 他垂下眼,看着童岁被果汁染红的唇,漫不经心道:“不过我是有主人的,我的主人叫童岁。” “咳咳咳咳——” 年轻的猫猫差点被呛死,眼底带着雾气看着他,“你在乱说什么啊。” “我没乱说。” 夜临渊低头把他没吃完的半块草莓吞了,他细嚼慢咽,仿佛在吃什么赏赐的佳肴般。 童岁看得脸都红了。 那是他吃过的,就不可以重新拿一个新的草莓吗? 夜临渊吃完后,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他看向童岁腰间系着的白色小围裙。 “会做饭的小猫?” “我不会……” 童岁说起来惭愧,他唯独就是不会做饭,就连洗菜的活也都没干过,独立生存技能为零。 “那你为什么带着围裙呢?”夜临渊伸手解开围裙后面的蝴蝶结,“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噢噢,那摘掉吧。” 童岁单纯地看着他的手,轻轻一扯,蝴蝶结就开了。 围裙很小,拿在夜临渊的手里就显得更小了。 童岁买的这套衣服材质是半透明的黑色纱质,没有了系在腰间的小围裙后。 他低头一看,瞬间脸颊爆红。 “还是还给我吧。”童岁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小围巾。 夜临渊把手臂举起,“这么快就反悔了?” 太高了。 童岁想要站起来拿,却被他的手按住肩膀。 “要当赖皮小猫吗?” 夜临渊说话的热气轻轻拍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带着淡淡的果香。 雪白的皮肤瞬间又红了一片。 童岁眼巴巴地看着夜临渊的手指缩紧,把围裙揉成一团,随意地丢在地上。 童岁收回视线时,才发现夜临渊稠密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紧张地抿了下唇。 红润的唇瓣上多了一层亮晶晶的釉质。 夜临渊哑声道:“腰还疼吗?” 童岁摇头。 夜临渊给他擦的药油特别有用,第二天他的腰就不疼了。 随即下颌就被一只手给托起,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不带一丝怜悯,像是一头饥饿的野狼,“忘了和你说了,吃我的东西是要给点代价的。” 从特护病房出来之后,童岁就没有被这么摁着亲过了。 很快没有悬念地败下阵来。 被夜临渊扶正的猫耳朵又被压歪了,但这次没有人注意到。 一直到夜临渊松开气喘吁吁的童岁,替他把毛茸茸的猫耳朵扶正,沉沉笑着道:“你忘记你之前说了什么吗?” 童岁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你说下次你要主动,”夜临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机会给你了,小猫。” 童岁的耳朵红得可以滴血。 他被夜临渊亲得腿都软了,还得是扶着人的肩膀才站起来的,白皙的脚踩在毛毯上。 看着静静坐在床上不动的夜临渊。 像是一只对着池塘里大鱼手足无措的小奶猫。 …… 童岁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朝他张开了双臂。 “……你都不帮忙。” …… …… 最后,童岁听着不断响起的铃铛声,想要伸手摘掉脖子上的chocker。 被一只手给压住了。 夜临渊道:“别摘,我喜欢听铃铛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夜院长太有福气了。 第65章 ABO22 第二天。 童岁的眼睛因为哭得太多了, 醒来的时候一片酸涩。 昨天他们胡闹了整整一个晚上。 夜临渊比发热期的时候更加难缠,而且还很凶, 时不时就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醒了?” 夜临渊撑着身子, 俯身亲了亲他的耳尖,因为刚睡醒声线里带着磁性的沙哑,“不再睡多一会儿?” 童岁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些耳热。 夜临渊伸手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从耳尖一路亲到耳后,被碎发挡住的后颈,“下次还要自己主动吗?” 童岁摇摇头。 太累了。 他原本看到夜临渊几个小时都轻轻松松,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运动量完全不在话下。 但真正尝试过后才发现太累了。 童岁算不上是爱运动的人, 比起健身更喜欢摊在阳光下面,把自己晒成一团蓬松的棉花。 夜临渊摸着他脖子上系着的小铃铛, 爱不释手地把玩, 散漫道:“你这些东西去哪买的?” “校门口没多远。”童岁道:“我、我本来是想给你买的,可是那里没有尺码了,我就随便买了几套……” 夜临渊挑眉, “几套?” “因为我不懂嘛, 他就一直给我推荐, 所以我就都买了,”童岁道:“是小胖和我说要主动一点哄你。” “嗯,”夜临渊抿了下唇,眼底沉了沉, 像只已经做好捕食前准备的猎豹, “剩下的几套呢?我想看看。” 童岁单纯道:“都在行李箱里。” 夜临渊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件毛衣。 “……” 这件包臀的毛衣的胸前做了镂空的设计, 挂脖, 露背的款式。 童岁连忙解释道:“这、这也是他推荐我买的……” “毕竟是你想买给我的, 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夜临渊拿起毛衣在身上比了下大小,“你想看我穿吗?” 夜临渊的气质无疑是出众的,他偏偏又是冰冷的,像是高高的崖尖雪,冰冷不沾烟火。 而他手里拿着的毛衣却格格不入。 那种迥异的矛盾感,不会让人排斥反而会升起浓烈的好奇心,想让这一抹纯白混入别的色彩。 童岁有些蠢蠢欲动,“可以吗?” 夜临渊嗯了声,他走到浴室里换衣服。 童岁裹在被子里。 他等了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靠近的脚步声让他有些紧张。 夜临渊走近,“还是小了点。” 原本就是修身的毛衣穿在夜临渊的身上更加的贴身。 他常年锻炼让身体的肌肉线条起伏特别漂亮。这件衣服胸前和后背的镂空,都给了很好的展现空间。 尤其是后背大面积的留白,仿佛起伏绵延的山脉。 童岁看了两眼,像是个烧开的小水壶,头上都要热得冒烟了。 夜临渊的膝盖压在床上,“脸这么红?” 童岁低着眼睫,睫毛上沾着湿润的水汽,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夜临渊,害羞地把自己给裹紧。 夜临渊轻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后。 这种体验是新奇的。 他腰部的肌肉紧实,摸起来带着点弹性,童岁再清楚不过夜临渊的身上所蕴含的力量。 而且夜临渊有腰窝。 那种力量和柔美的结合,融汇在一起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夜临渊低下头,熟练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和他接吻。 …… 到了下午,童岁才吃上今天的第一餐饭。 光脑里。 从机甲基地回来后的群没有解散,大家都在晒自己假期的内容。 小胖@了一下童岁。 小胖:[怎么样,买的东西好用吗?你那位高兴了没?] 基本两天没怎么从床上下来的童岁:“……” 段嘉木:[买的什么?] 小胖:[嘿嘿,他有网店,我发链接给你。] 段嘉木打开了小胖给他发的链接,打开就被这夸张的界面给震惊了,他连忙关上。 把身边的仆人都遣散了。 他重新打开这家店,脑补了一下那位不苟言笑的夜院长穿上这些东西,表情变得很复杂。 要是小胖知道真相之后,估计会当场裂开。 段嘉木逛了一会儿,选了几件,打开江澈的聊天框。 [喜欢哪个?] 两天放纵的后果是,童岁的作业写不完了。 童岁只能在晚上奋笔疾书。 好在夜临渊书房的桌子够大,童岁摆了自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课本,另一边则是夜临渊整理得有条不紊的文件。 作业虽然不难,但是多。 童岁闷头写。 他虽然上课经常开小差,但是作业向来都是好好完成提交的。 夜临渊坐在他旁边处理公务。 一个小时后。 光脑响了起来,夜临渊接通了这条视频的通讯。 光幕上的人原本要开口,但是看到坐在夜临渊身边的Alpha,愣了愣。 只见那个Alpha一身宽松的睡衣,低着头,脖子上都是缠绵暧昧的吻痕。 在写的居然是机甲系一年级的作业。 信息量有些太大了。 那人顿了几秒才道:“夜总,有些消息要汇报。” 夜临渊道:“直接说就行,这里没有外人。” “是。”那人恭敬汇报道:“陆家目前的合作商已经被我们以更低的价格给吸引走了,以目前的现金流没法填补他们投资的项目亏损,陆家已经在变卖资产了。” “嗯,继续盯着吧。”夜临渊冷冷道:“不要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是。” 陆逸明没有想到自己没等到夜临渊被查,却先等来了自己家破产的消息。 房屋被抵押,所有值钱的家具都被搬空了,很快他们也会被强制要求搬出自己的房子。 陆逸明哪里体会过这样的经历。 一脸灰败的陆父走进家门,陆母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有人能帮我们吗?” 陆父摇头。 “那帮狗东西一听到我是来借钱的,一个两个都说没有,就连原本的几个合作商都解约跑路了,都说我得罪了人。” 陆母面如菜色,“这怎么办,我们哪里得罪了人呢……” “童家不至于赶尽杀绝,一定还有其他人。”陆父想起来这段时间的倒霉正是从医院回来开始的,脸色微变,“难道是夜临渊?” “他怎么可能?!”陆逸明道:“他不过就是个学院的院长,商业的事情他——” “蠢货。”陆父骂道:“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他背后的能量是会摆在明面上给你看的吗?” 被臭骂了一顿的陆逸明,浑浑噩噩地去上学。 中午放学的时候。 他走进食堂,脑子里一直在安慰自己。 夜临渊再有势力,能抵得过皇室吗? 他已经把所有真相告诉了殿下,只要他再等一段时间,殿下就会—— 陆逸明的脚步顿住。 他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陆逸明以为自己是精神不正常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殿下?? 陆逸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军事学院的食堂里看到他,仔细一看,为什么殿下穿着他们学院的制服。 他刚要走近,就发现了段嘉木对面坐着的童岁。 他们一桌四个人。 段嘉木笑着和身边的人聊天,还会看向对面的童岁。 他们是认识的? 陆逸明想起了这些天的等待,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从一开始,对方就是耍着他玩。 他捏紧了身侧的拳头。 既然如此,他就要让全帝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陆逸明转头离开。 童岁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 怎么刚才觉得背后发凉? “童岁,那份ABO的文件已经签下来了,估计这几天就会公布。”段嘉木道:“到时候Omega也能正常上军事学院了。” 江澈的神情微动。 童岁道:“这是个好消息啊,是吧?” 江澈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对,是好消息。”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等来这一天,到时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用Omega的身份在学院生活了。 几人吃完饭,回宿舍午休。 今天夜临渊要出差,所以童岁也跟着回了寝室。 他躺在床上睡到正熟,忽然听见一声,“哇靠!大家快点上网看,夜阎王居然是Omega?!” 童岁被这一声吵醒了,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 宿舍都是吸气声。 “这不可能吧?!” “谣言,一定是谣言!” “夜阎王的实力这么恐怖,居然有人无聊到编他是Omega。” “可是这个报告不像是假的啊?” 童岁混沌的思绪这才恢复了一些。 他打开光脑,第一眼就看到他和夜临渊的照片挂在论坛最明显的位置。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底下已经叠了几万条的评论。 [楼主p几张图就会有人相信了?] [夜临渊在军事学院创下的记录,多少Alpha都望其项背,你跟我说这样的人是Omega?] [不过这张图倒是挺养眼的,收了。] [是谁又在流口水,哦,原来是我,夜阎王抱着的宝贝好乖吸溜吸溜。] “哈哈,”小胖对童岁道:“这个人居然还造谣你和夜阎王在一起了,说你帮他缓解发热期,也太搞笑了吧。我们岁哥可是有对象的。” 小胖说着去看童岁的表情。 童岁皱着眉头,表情很罕见的不悦。 “不会吧,岁哥,”小胖声音有些哆嗦道:“难道你那位真的是夜阎王?” 这时候,童岁的光脑响起。 他们听见熟悉的声音飘出来,却是他们从来没听过的轻柔。 夜临渊道:“宝贝,睡醒了?” 室友们当场裂开。 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童岁道:“嗯,我看到帖子了。” “我会让人把照片删掉,不会影响到你的。还没到上课时间,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夜临渊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夜临渊原本就没有想着把二次分化成Omega的事情瞒下来。 只不过之前的时机还没成熟。 他不想把这件事情牵扯到童岁头上。 “照片不用删,”童岁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迟早也是要公开的。” “……好。” 童岁挂断通讯后,并没有继续睡。 而是对系统道:“这个帖子是陆逸明发的吧,帮我把他现在的定位找出来。” 系统:【你要做什么?】 童岁起身穿鞋,冷冷道:“揍人。” 陆逸明正躲在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里,看着光幕上越来越多的评论,眼底阴毒。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陆逸明吓了一跳,他回头。 童岁逆着光,空气中扬起细小的灰尘颗粒。 热烈的红发被风吹的肆意飞扬,他的身形在Alpha里甚至有些单薄,但身上的气压却格外低沉。 陆逸明慌张地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童岁冷笑一声。 在脑海里的系统大气都不敢喘,它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家的宿主并不是毫无底线的人。 只要踩在他的底线上,就别想讨到好果子吃。 陆逸明道:“我是不可能把帖子删掉的,现在全帝国都已经知道了夜临渊是Omega,他完蛋了。” “完蛋的是你。” 童岁把衬衣的袖子卷了两折,一拳砸在陆逸明的脸上。 陆逸明摔倒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童岁看起来偏脆弱的身形,但动作明显就是练过的,一拳砸的他口腔里都是铁锈味。 他扶着身后的实验台勉强站起,眼角的余光瞥到架子上的玻璃仪器,拿起砸了过去。 童岁侧身躲过。 “砰!” 仪器在他的身侧炸开。 下一秒,童岁将陆逸明摁在实验台。 他单手扼住陆逸明的衣领。 另一只手拿起玻璃仪器,往桌面上一敲,童岁面无表情地将尖锐的玻璃怼到陆逸明的颈侧。 “怎么连砸都砸不稳啊?” 陆逸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困难,生怕童岁的手一斜,他就会看到自己的血飙出来。 “我讨厌别人对我喜欢的人下手,”童岁的手往他的后颈滑。“你那天想要做永久标记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陆逸明眼底慌张了一瞬,如果当时夜临渊状态再差一些,或许他就真的可以得手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童岁的手就忍不住紧缩。 手背上鼓起青筋的脉络。 那种沉重的冷意刻进了骨子里,他抬起手,眼底的寒意骇人。 童岁举起手。 透明的玻璃在陆逸明的眼前一晃。 门外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熟悉的声音。 “童岁!” 童岁手一偏,玻璃炸开无数的碎屑,落在他的脸侧。 陆逸明捂着自己在渗血的耳朵,疯狂地惨叫着。 童岁松开手。 陆逸明滑在地上,捂着耳朵的血流了整整一手,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啊啊啊,我的耳朵!!” “太可惜了啊,”童岁低下头,声音宛如无形的鬼魅般,“如果刚才手没有偏,你说你现在还叫得出来吗?” 陆逸明像是被掐住了开关,瞬间闭上了嘴。 夜临渊跑上前,一把将童岁揽在怀里,往后拽。 几个人把陆逸明给摁住。 当触及他雪白手心上的殷红时,夜临渊语气里出现了罕见的慌张。 “怎么样?还有哪里受伤吗?” 童岁摇摇头。 夜临渊冷着脸,严肃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陆逸明看见前一秒还对他发出死亡威胁的童岁,下一秒就可怜兮兮地道:“手疼。” 夜临渊紧张道:“我看看。” 陆逸明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他就被几个人给摁走了。 夜临渊打开水龙头,把童岁的手放在流动的水下冲,骇人的那层血渍被水冲走后。 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童岁的手上有些细小的划痕,但并不深。 夜临渊确定没有多余的玻璃碎屑扎进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次不允许你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童岁道:“知道啦。” 他话音落下,就感觉双腿悬空,落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夜临渊将他抱起,“我带你去上药。” “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伤到的是手,又不是腿。 但夜临渊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对跟着的手下道:“把之前收集的证据交给律师,让他们起诉陆家和陆逸明。 另外通知那些人可以把文案都发出去了。” 手下道:“是。” 等夜临渊走远,几个手下凑在一块道:“这就是夜总那位心上人吧?” “夜总好福气……” 夜临渊把童岁抱进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 “你等一下。” 夜临渊去翻找医疗箱。 童岁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自己手上那些小伤口,细细热热的疼,他抬手自己吹了吹。 “现在知道疼了?” 夜临渊放下医药箱,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抓着他两只手腕,“谁给你的勇气,去找人打架。” 童岁道:“我打得过他。” “那也不行,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夜临渊低下头,轻轻替他吹着伤口,凉意将一部分的疼痛带走。 “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听到了没。” 童岁定定地望着他。 夜临渊垂下眼皮,过分漆黑沉郁的眼眸被遮住大半,身上的气质也柔和了不少。 见他不说话,夜临渊抬起眼。 他对上童岁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微微一顿。 童岁倾身靠近,轻轻地碰了下他的眉梢,“知道啦。” 夜临渊的心脏跳快了几拍。 他低头沉沉嗯了声,去开医疗箱时的手指微抖了两分,道:“你要是下次还擅作主张,我就、就……” “就什么?” 夜临渊拆开棉签,沾上药轻柔地涂在他的伤口处,“我就买十套衣服,让你换着穿。” 童岁:“……” 在论坛蹲着吃瓜的网友们,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蹲来一个澄清贴。 结果左等右等,等来了皇室的一封新的法规。 【关于推进ABO平等,构建和谐社会。】 文件的内容指出不能以任何名义歧视和剥夺Omega的权利,并且会以军事学院为首,推进教育的平等。 这封通知直接把星网给炸了。 [见证历史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皇室愿意直面这个问题。] [我不敢相信居然等到了这一天!] [我是Omega,意思是我之后可以报读军事学院吗?] [如果军事学院带头了,那其他高校也一定会效仿的,家人们,我们终于不用上什么鬼新娘学院了!] 评论区一片叫好,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Omega上军事学院,呵呵,开什么玩笑呢?就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是上新娘学院乖乖等待毕业匹配吧!] [就是,可别把好好的学院风气都带坏了!] [我怕那帮Alpha到时候训练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你们给打伤了,这多浪费资源啊。] 评论区瞬间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条新的通知发了出来。 【关于军事学院院长夜临渊二次分化,由Alpha分化为Omega,之后将继续担任该职。】 这条消息一出来就被各大军部高层和商界大佬点赞转发评论,态度和立场可见一斑。 甚至是官媒都亲自下场点赞。 刚才还在吵Omega身体素质不行的那帮Alpha瞬间闭嘴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都闭麦了啊?] [大概怕被夜院长摁在地上锤吧。] [收拾收拾我要去报读了!] [我是军事学院的Alpha,欢迎大家来报名哦!] 童肆年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 这个项目关乎着他们新型机甲的量产,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亲自督促,忙得团团转了几天。 今天终于有空停下来。 秘书站在他面前,委婉道:“童总,我觉得您可以适当地休息一下,看看最近星网上的消息。” 童肆年挑眉,“皇室被推翻了?” 秘书:“……不是。” 童肆年不以为意地打开光脑,“推进ABO平等,好事啊,皇室难得做一次人。” 他往下滑,眉头蹙紧。 “这是啥?” 他点开下一条新闻,“哇靠,等下,我是不是看错了?!” 童肆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夜、夜临渊,分化成Omega了??” 秘书道:“是的,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 夜临渊那可是最顶尖的Alpha啊! 童肆年深吸了一口气,掐着自己的人中,“让我缓缓,想想要怎么安慰他。” “童总,我觉得您不用担心这点,”秘书打开了一个界面,“您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 童肆年看着光幕上的照片。 嗯,他亲爱的弟弟还有他曾经的同学。 “他们关系挺好的啊,坐大腿呢。”童肆年道:“等等,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太亲密了?” 秘书道:“嗯,他们在一起了。” 童肆年:“???啥?” 他震惊了半分钟,一点点回想起这段时间被他刻意忽略掉的很多信息,从补课开始,还有夜临渊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一点点把他单纯的弟弟推进火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童肆年像极了那种在看戏,看着看着发现着火塌房的是自己家。 第66章 ABO23 童肆年从发现这个事实, 到接受用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回想起来那些一幕幕。 怎么看都不对劲,他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会熟视无睹的? 夜临渊那种性格是会平白无故照顾一个后辈的人吗? 想想都不可能! 童肆年回想了下以前上学的时候, 夜临渊可以一拳把重压舱打到故障, 训练的时候两招就把他放倒。 他浑身抖了一下。 仿佛被掰扯过的手臂又重新开始痛了起来! 痛! 实在是太痛了! 他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单纯无辜的弟弟落入这样的魔窟中! 童肆年给童岁去了个视频通讯,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明天放假吧?” 童岁那边应该是刚放学,背景来来往往的同学, 有些嘈杂,“怎么了,哥?” 这一声哥叫到了童肆年的心巴上,看着这么好骗的弟弟, 他不免在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便宜了夜临渊那个混蛋! 童肆年忍住心痛,道:“明天放学我去接你,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童岁乖巧点头, “嗯嗯,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说。” 童肆年挂断通讯之后,放下繁琐的文件和公务, 久违地走进了训练室。 从军事学院毕业之后他就成了一个无情的社畜, 每一周运动量还没有以前的十分之一。 他一拳砸在压感器上。 看着上面的数字, 童肆年无语望天,完全不是夜临渊那种变态的对手啊。 童岁挂断通讯之后,收拾收拾去了夜临渊的公寓。 公寓那张柔软的床上。 童岁被夜临渊亲得有些恍惚,终于找到了被放开的空挡, 他喘着气道:“明天我哥来接我, 你和我回家吧。” 夜临渊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颈侧,低低道:“万一你的家人不同意, 要拆散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 他们都很好说话。” 童岁被他蹭得有些痒, 推了推他的脑袋。 夜临渊锲而不舍地黏上来。 他的唇或轻或重地嘬吻着那截雪白的颈侧,尤其在颈侧的动脉处不厌其烦地流连。 “可是我没有生殖腔,不能给你生宝宝。” 童岁瞬间涨红脸,“我、我又不在意那些。要是、要是他们不同意,我和你私奔,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夜临渊低低地笑了。“那可不行。” 他的吻里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抓着童岁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多试几次,万一可以呢。” 后半夜,童岁困得睁不开眼睛,声音也因为哭得太过头有些发闷,“夜临渊,你这个骗子。” “嗯?” 夜临渊凑过来,把他眼角渗出的那点泪珠也给抢走。 童岁控诉道:“你就是单纯想折腾我!” “宝贝,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夜临渊道:“喜欢到一刻都不想要分开。” 第二天,童岁顶着一脖子的吻痕,无精打采的出现在教室里。 自从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传开后,各科任的老师见到童岁打瞌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 童岁打了一个哈欠,枕着手像只卷住自己,缩成一小团的猫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睡够的时候已经放学了。 迷迷糊糊中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时不时捏一捏他的耳垂。 童岁轻哼了一声,转了个方向还要继续睡,毛茸茸的发丝看起来更乱了几分。 周围的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不相信他们在一起的人,在看到夜临渊看着童岁的眼神后,简直不要太夸张。 这是第一次能把柔情这个词和夜阎王联系在一起。 夜临渊俯下身,凑近童岁,低声道:“小猪,不是说要带我回家见家长吗?” 他沉沉的声线里带着几分笑意。 童岁一瞬间就清醒了,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站在旁边的夜临渊。 他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印子,额前的碎发乱翘起来几根,眼底带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 “你怎么来了?” 童岁揉了揉眼睛,夜临渊替他收拾着课本。 他熟练把东西装进小挎包里,背在自己的肩上,完全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 童岁想不明白,怎么夜临渊可以精力这么旺盛?自己却困得像条狗? 夜临渊拉着他的手,“走吧。” 童肆年还没有放学就提前了半小时,等在军事学院的校门口。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晚上。 他决定从好几个角度给自己单纯的弟弟做一番教育。 尤其是夜临渊一点都不近人情,冷冰冰像座冰山,武力值这么高,说不定之后还有家庭暴力的倾向。 童肆年的手放在膝盖上,一敲一敲。隔着玻璃,不停地张张望外面来来往往的学生。 “怎么还没出来啊?他是不是被夜临渊给拐走了。” 秘书:“……” 他现在总算是理解什么叫做关心则乱了。 “您可以给他发消息问问。” 童肆年这才想起来。 就在他要打童岁的通讯时,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很亮眼的身影。 秘书道:“他们出来了。” 童肆年看到跟着童岁的夜临渊,顿时脸色一白,“……” 他来干什么? 这让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坏话还怎么说。 童岁也发现了他们的车,高兴地挥了挥手,拉着夜临渊快步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哥!” 童肆年戴着痛苦面具,打开门。 他扫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童岁没有注意到他痛苦的表情,拉着夜临渊兴奋道:“哥,我们在一起啦!” 童肆年看向他旁边的夜临渊。 触及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他心里颤了一下,把准备好的话全部都忘了个干净。 夜临渊却忽然开口道:“哥。” “……” 童肆年愣了几秒,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些错乱。 他是不是做梦还没醒。 他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听到那个曾经拽的不说几句话的天之骄子在喊他哥?! 他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有些暗爽又现实魔幻。 童肆年深吸了一口气,伪装淡定的语气道:“嗯,你们进来吧。” 悬浮车的空间很大,而且童岁和夜临渊黏在一起,坐在同一排,基本不占什么地方。 童肆年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夜临渊会变成Omega,明明身上的压迫感还是那么的吓人。 司机道:“童总,是回家吗?” 童肆年道:“回吧。” 看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甜的像是蜜里调油,他能再说什么。 虽然刚才被喊了一声哥,但有些话他也不敢在夜临渊的面前说。 只能等之后再找找机会了。 悬浮车很快到达了童家。 童岁拉着夜临渊下车。 早早就等在门口的童父童母看到童岁身边的夜临渊,纷纷眼前一亮。 童母道:“这是同学吗?来来来,快点和岁岁进来,阿姨刚拿出来的小甜汤。” “……”童肆年站在后面,显得格格不入,对秘书道:“他看着有哪里像是同学了?” 明明和他一样大! 秘书道:“因为他经常锻炼吧。” 童肆年:“……你奖金没了。” 童肆年晚了几步跟进去。 就看见夜临渊脸上没有表情地喊,“叔叔、阿姨,我叫夜临渊。” “小渊啊,”童母拉着他的手,热情地把冰镇过的甜汤递给他,“来,快喝,解暑的。” “谢谢阿姨。” 夜临渊抬眼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童肆年,淡淡道:“哥,你不过来坐着吗?” 童肆年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气。 他想当场裂开。 虽然夜临渊的说很客气,但他依然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下。 眼前这和谐的一幕,他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们先聊着,我先进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童母说着就起身。 夜临渊也跟着站了起来。 “阿姨,我去帮忙。” 童肆年看着夜临渊进厨房,惊到了。 他确定夜临渊看不到他们后,才凑近童岁小声道:“他怎么会做饭的?” “学的呀,”童岁道:“他给我天天做,现在的厨艺可好了!哥,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童肆年:“……” 他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夜临渊这个人对于时间的分配和规划很严苛,吃饭都有标准的时间限制。 现在居然会把时间花在他曾经认为无意义的事情上。 啧啧啧,爱情真不可思议。 童家原本就有几个做饭阿姨,不需要夜临渊和童母怎么动手,饭菜就做好了。 他们落了座。 夜临渊坐在童岁的身边。 童母已经完全被夜临渊俘获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揭老底道:“岁岁以前交往的那些朋友啊,一个个都不求上进,我都不喜欢岁岁和他们待在一块。” 夜临渊道:“是吗?岁岁以前最喜欢和谁玩呢?” 童岁被他看得凉飕飕的。 见童母还要说,他连忙道:“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怕夜临渊再听下去,今天晚上又有借题发挥的地方了。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童母笑眯眯地看着夜临渊道:“岁岁当时说一定非去军事学院不可,没想到交到了这么优秀的朋友。” 夜临渊道:“非去不可?” 童母道:“是啊,我们之前想让他去比较轻松的综合性大学,他都不肯,非要去军事学院。” “原来如此……”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餐桌下,夜临渊悄然握住了童岁的手。 童岁一惊。 那只略带薄茧的手一点点的靠近,从他的指缝间慢慢挤压进来,这种隐秘的纠缠,让童岁不免有些慌张。 童岁捏着勺子,频频扭头看了他好几次。 夜临渊放在桌下的手蹭着他细嫩的手背,面色不改地继续聊天。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童岁脸颊更红了。 他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童母聊着聊着注意到童岁,“岁岁,你脸怎么这么红?” 童岁心虚地把头埋低,“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会吗?” 童母看着童岁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在家不用穿那么端正,把扣子解开没那么闷。” 童岁想到衣领下都是各种斑驳的吻痕,连忙道:“不用了,我又觉得没有那么热了。” 夜临渊给他夹菜。 童岁连忙埋头吃饭,而童母看着他们的互动,笑眯眯道:“小渊啊,你有没有男朋友。” “噗——” 童岁弯腰开始猛咳,这问的也太直白了。 夜临渊腾出手替他顺气,“已经有了。” 他一遍淡然的回答一边顺便还把自己面前的水,递给了童岁。 童母叹了一口气,“那也太可惜了,我还觉得你这么优秀,和岁岁简直不要太配。” 一直默默无语的童肆年看不过去了,道:“妈。你别撮合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童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中了大奖般,“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是岁岁的男朋友。” 童岁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呛到的,还是有些害羞。 吃完饭后。 童母把夜临渊给留下来,“你今天就在岁岁房间住,别走了,缺什么就和阿姨讲。” 过了一会儿,童母又单独把童岁给叫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童肆年坐在旁边看着,“妈,你才见过他一次,真的要把这吊坠交给他啊。这不是你给未来儿媳妇留的吗?” “原来你也知道啊,”童母拍了他一下,“你弟弟都找到喜欢的人了,你呢?每一年都过双十一不丢人?” 童肆年啧了声,“您真的看好他们啊,夜临渊的性格那么冷,你就一点不怕你的宝贝受欺负。” “冷吗?我只知道他比你对弟弟关心多了,”童母道:“他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很清楚得记得岁岁喜欢吃什么,而且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这么上心。” 童肆年:“……” 童岁下楼的时候,童母把手里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块种水极佳的吊坠。 “来,拿着,”童母把东西交到童岁的手里,“这个交给小渊,我给你账户打了些钱,你好好带人出去玩。” 于是,第二天。 童岁带着夜临渊到最近的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来人往,他们随着人群进了园区。 童岁思索着要玩什么。 夜临渊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服装。 如果不是童岁要出来,他对于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人多而且很吵。 那些所谓惊险刺激的项目,对于他而言,比日常训练的强度要低多了。 夜临渊低头看着童岁放在身侧的手,正要碰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童岁!” 童岁转头。 段嘉木和江澈几人走了过来,“好巧啊,我们今天社团弄活动。居然能在这里遇上。” 夜临渊微微皱眉,但看到段嘉木和江澈牵着的手,眉心松泛了一些。 童岁道:“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知道要玩什么。” “那一起走呗?” 段嘉木和江澈他们几个人走在前面,童岁他们跟在后面。 小胖道:“我听说这边有个超级刺激的过山车,上去的人基本都被吓哭了,Alpha必玩。” 童岁看着高耸入云的过山车,有些腿软,“其实我觉得——” 小胖嘿嘿一笑,“岁哥,你不会怂了吧。” “谁说我怂了,上就上。” 等真的坐上去之后,童岁就开始后悔了,偏偏他们分到的还是第一排,当高度缓缓上升时,他们的面前没有任何的遮挡。 童岁看着旁边坐着的夜临渊。 他表情没有任何的紧张,仿佛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当攀升到最高点时。 童岁心跳得极快,忽然,车开始猛烈往下俯冲! 风声还有喊叫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的手被紧紧握住。 一片喧闹中,他听到夜临渊的声音盖住了所有的喧闹,道:“别怕,我会紧紧抓住你。” 过山车晃了一圈下来,大部分游客都扶着树快吐了,刚才叫嚣着的小胖干脆连站都站不起来。 童岁感觉胃里有些翻涌,面色偏白。 “你等我一下。” 夜临渊步伐平稳,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售货机。 再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水。 他拧开递给童岁,“喝点水,会没那么难受。” 童岁的手虚虚扶着水瓶,夜临渊替他拿着瓶子,童岁喉结上下滚动,小口小口喝水。 翻涌的不适感被压制住了大半。 段嘉木见状,也跑去给江澈买了一瓶水。 唯独黄毛和小胖干瞪眼。 小胖用脚碰了碰同样狼狈的黄毛,“去帮忙买瓶水呗!”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腿软,呜呜呜呜。” 缓了好一会儿,童岁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小胖提议再去玩玩别的招牌项目。 童岁有些犯怵。 夜临渊道:“我玩这些会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童岁要陪我也去不了。” “啊?” 几人看着从头到尾就没张嘴尖叫过的夜临渊,刚才还有力气跑去买水。 这种东西在夜阎王的眼里只能算得上是大型玩具。恐怕就是闭上眼睛再来个十次,夜阎王也都不带吭声的。 反而是—— 他们看向童岁,明明是害怕自己的宝贝受不了吧。 夜临渊道:“你们还有事?” 几人心下一凛,连忙跑得比兔子都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童岁松了一口气,拉着站在面前的夜临渊,把脑袋靠着他的腰,“好难受哦。” “下次我们不来了。” 夜临渊扶着他坐下,轻轻地替揉着胃部。 童岁刚喝完水,唇上还带着些水渍,“你不会觉得扫兴吗?我们才来没多久。” 夜临渊道:“不会。” 童岁缓了一会儿。 他看到不远处的鬼屋,想起来夜临渊之前想要带他看恐怖片,咬咬牙,道:“我们去玩鬼屋吧,我想玩。” 夜临渊挑眉,“你不怕了?” “不怕,我们去排队吧,”童岁拉着夜临渊往鬼屋的方向走,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哭着出来的Alpha。 他脚步慢了下来。 有这么恐怖吗…… 夜临渊道:“要不我们玩别的,旋转木马?” 童岁看了眼旋转木马上都是小朋友,他拽着夜临渊排进了队伍里。 他哼道:“夜临渊,你在小看我吗?” “我怎么敢,” 夜临渊压低声音,用仅仅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宝贝在床上那么厉害。” 童岁的脸轰的红了起来。 他松开夜临渊的手,正好前面的人往前走了一大截,他连忙跟上。 夜临渊也贴了过来。 虽然是站在童岁的身后,但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热度。 童岁道:“你站的太近了。” 夜临渊道:“你不怕?” 童岁道:“我才不怕,等会儿我要自己走完全程,不用你帮。” 排队很快,一下子放进去好多人。 他们挤在这一批的最前面。 童岁一走进去就感觉到凉风阵阵,但考虑到不能挡道,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阴森森的音效和冷风,童岁越走越觉得冷。 灯光很暗。 他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就在转角之后,一个血淋淋的玩偶倒挂下来。 童岁吓得叫出声,脚底一滑。 一只手伸出来稳稳将接住,后背撞进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夜临渊低低道:“走这边。” 童岁脑袋一片空白,被夜临渊半拖半抱着往刚才截然相反的方向走。 就在他们走远之后,从暗处冲出来的NPC将他们后面那群玩家包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哭声越来越远。 夜临渊被童岁拖进一个立式的铁柜里,把铁门关上。 凌乱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童岁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心脏狂跳。 偏偏柜子里的面积有限,他们两个只能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他的紧张无所遁形。 童岁抬起头,对上那双冷静如水的眼睛,想起自己之前放的狠话,脸颊滚烫了起来。 他想解释道:“我……” “嘘,有人来了。”夜临渊的手掌撑在他的脸侧,低头吻了下来,沉沉道:“不要发出声音哦。” 童岁的眼睫上沾着些水雾,他垂眼看柜门的缝隙,晃荡的光影如同水面的波纹。 NPC在这个房间里晃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柜子里有两个胆子大的游客,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接吻。 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童岁才敢呼吸,小声道:“够了、够了。” 夜临渊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 …… 出了鬼屋的时候,一帮Alpha被吓得哇哇大哭。 童岁红着眼眶,嘴也是肿的。 夜临渊亲得太久了,所以他们是跟着后一批的游客出来的。 夜色沉沉,游乐园里亮起了灯带。 晚上的烟火秀开始了。 一朵接着一朵的烟火升空,就在他们眼前绽开,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夜临渊道:“腿软,我抱你回去?” 童岁道:“才不要。” 所有人都在看着烟火,只有夜临渊在专注地望着他。 童岁红着脸,从口袋里把那块吊坠拿出来,塞进他的手心里,“不是我要给你的,是我妈妈。” 夜临渊盯着那个吊坠看了一会儿,低下头,“能帮我戴吗?” 童岁看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从他的手心把吊坠拿起,给他戴上,看起来就像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夜临渊顺势握住他的腰。 在漫天的烟花中,他道:“谢谢,我很喜欢。” 第67章 ABO24 新学期开始。 军事学院正式迎来了第一批应试入学的Omega。 对于迎新这件事, 上几届的学长反响空前热烈,几乎每个班级的迎新名额都被挤爆了。 还有超级多Alpha自发性的站在门口, 帮忙拎东西。 童岁没有报名, 但是作为机甲系的优秀学生代表,他被选中去门口迎新。 一身洁白熨帖的制服,肩章上多了一个耀眼的小星星。 代表他已经是二年级生了。 比起粗犷不修边幅的其他Alpha, 童岁长得干净,站姿随意自带一股从容不迫,像是一股清流。 来来往往的新生,几乎都会回过头多看几眼。 “这是机甲系的学长吗?” “好后悔没有选这个专业哦, 我现在申请转系还来得及吗呜呜呜!”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我好馋啊!”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一位孤身拎着大包小包的Omega艰难地往前走, 他手里拿着一沓纸。 因为太着急了,没拿稳的纸散落满地。 那个Omega连忙丢下行李,蹲下去捡, 其中一张录取证明被风刮远。 一只好看的手替他捡起。 童岁道:“给。” 那个Omega抬眼看到童岁后愣住了, 过了几秒脸色涨红, 慌张地接过自己的录取证明。 “谢、谢谢你。” “不客气,我刚才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的专业是机甲系,” 童岁道:“你拿了这么多东西不方便, 我让人来帮帮你。” 那个Omega连忙摆手推脱, “不,不用麻烦了, 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 童岁侧过身, 对着光脑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 江澈走了过来,童岁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明白,”江澈从那个Omega手里接过一部分行李,“走吧,我带你入学报道。” 那个Omega的脸更红了。 江澈道:“你不用怕,我也是Omega。” 那个Omega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因为眼前的江澈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内向自卑的江澈了。 他举手投足都太过于从容。 俨然就是一个很优秀的Alpha形象。 那个Omega小声问:“学长,我以后也能和你一样吗?” “当然可以,”江澈看着他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道:“以后你遇到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那个Omega崇拜地点点头,跟着江澈离开了。 当天的校园论坛里。 好几个帖子飘了上来—— 【表白今天校门口迎新的机甲系学长,呜呜呜我偷偷拍了一张,谁知道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是恋爱的感觉!求问这位学长有对象吗?】 1楼:。。。 2楼:这届新生有点猛。 3楼:你完蛋了,得罪了夜阎王还想走? 4楼:夜阎王这人很小心眼的。 楼主:啊?什么意思啊? 6楼:你拍的照片是机甲系二年级的童岁,看上军事学院院长的对象,我佩服你的勇气,自求多福吧! 楼主:啊???对不起,我这就去删帖!! 由于这一届首次招入Omega,需要在原本的制度上修改完善。 这会涉及到很多利益相关。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一项改变,作为带头的军事学院绝对不能出岔子。 夜临渊这段时间一直很忙。 童岁不想打扰他的公事,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见面。 二年级比起第一年多了很多实操项目。 这周。 机甲系和指挥系和上次一样,去之前那个机甲基地实训。 由于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大家都没有了当初的新鲜感。 在星舰上一个个都垂头丧气。 比起实训的严苛考核,更喜欢可以划水的理论课。 童岁整理好内务,他只觉得有些累,躺在床上感觉身体往下沉,特别的没有力气。 童岁打开光脑,看着夜临渊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 他想和夜临渊聊聊天,但一想到对方应该还在忙,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但这时,他的光脑响了起来。 夜临渊给他打的通讯。 童岁连忙起身,胡乱地穿好鞋,跑到阳台去接。 童岁道:“你忙完啦?” “还没有,不过想看看你,”夜临渊的身后是间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看样子是还要开会。 “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刚才整理东西有点累。” 夜临渊的助理走了过来,低声道:“院长,会议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童岁道:“你去忙吧。” “嗯,”夜临渊道:“累了就早点休息,听到了吗?” “嗯嗯。” 挂断通讯后,童岁看了眼通讯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 他有些恍惚的走回宿舍。 “岁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聊一两个小时呢。” 一向不爱动的小胖正撑着地板在做平板支撑。 童岁脚步微顿,“你怎么了?” “形象管理啊,”小胖红着脸道:“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Omega,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在努力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童岁坐在床边。 看了一会儿小胖做运动,然后视线飘到了凑在一起做题的江澈和段嘉木。 他们的身影和自己脑海里的某些画面重叠。 童岁想起夜临渊辅导他的时候,不免轻轻笑出声,同时翻涌的还有另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这段时间,他们是不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呢? 童岁垂下眼。 系统察觉到他的滴落,提议道:【要不我们来看动画片吧?】 “你看吧,我想睡觉。” 童岁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以前很少出现这样的情绪,即使把被子裹得再紧,也依旧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睡得很不踏实,醒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冷汗。 童岁灌了几口凉水。 实在受不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他又重新洗了个澡。 第二天,童岁早餐只吃了一点点,即使是对着清淡的南瓜粥,他也提不起兴趣。 “岁哥,你怎么啦?从昨天开始就有点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需不需要帮你和教官请假?” “不用。” 童岁也没有觉得有多么的不舒服,除了身体有些沉之外,更多的是心情没有来由的焦躁。 听着重复无聊的内容,童岁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有种涨涨的感觉。 并不强烈,更像是他的错觉。 机甲训练的内容是实战。 对手是全自动的智能机甲,按照伤害来算最终的考核成绩。 全自动的智能机甲可以预判攻击,前几个Alpha都没有碰到它,反而被耍得团团转。 童岁坐进机甲的机舱里。 他熟悉了一下操作面板,看着在半空中浮动的机甲,只觉得这几天来的低沉情绪找到了宣泄口。 他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机甲闪出一道残影,几乎是呼吸间就逼近了其中一台智能机甲。 它还没有来得及测算出结果,就被重重的锤进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四周扬起巨大的尘埃。 “噢噢噢噢!!!” “太酷了吧,岁哥揍它!” 因为对手是智能机甲,童岁不用担心下手太重,近乎是发泄式的攻击,快得看不见具体的身形。 几台智能机甲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身上亮起了红灯。 教官额头渗出冷汗。 再打下去估计要爆炸了,他连忙用语音让童岁停手。 几台智能机甲被揍得坑坑洼洼,只能艰难地动弹几下,看起来像是一团巨型垃圾。 童岁从机甲舱下来,身上只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脸颊微红,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慢跑完两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把眼前这个没有什么侵略性的Alpha和刚才操纵机甲的人联系在一起。 总教官抹了一把冷汗道:“这次的考核你通过了,之后的训练也不用参加了。” 再多来几次,他们的机甲都要殉了。 “好。” 其他同学虽然羡慕,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这是实力至上。 童岁被批准自由活动后,回到了宿舍。 由于还是训练时间。 宿舍里很安静,他刚才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后颈的热度一直没有退下去,反而隐隐有向四周蔓延的趋势。 是发烧了吗? 童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却是正常的。 好奇怪。 童岁拿着衣服去洗澡,把水温往上调高了一些,热水浇在身上,让他原本的燥热更加明显。 与之而来的是某种空虚感。 童岁浑浑噩噩地穿好衣服,头发还没擦干,但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尽数抽走了,就连走路的动作都有些沉重。 后颈也越来越烫。 他不适地倒在床上,脸颊红得像个苹果。 他脑子里混乱的闪过很多画面,将每一个细节拆开放大,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纯黑色的眼眸如同冷冽的黑曜石,带着浓郁的情绪,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童岁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只能抓紧自己的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对抗身体的异样。 童岁紧紧蹙着眉。 眼角泛红,睫毛上沾着湿润的水雾,像是迷失在雨幕中被淋湿的小猫般无助。 “夜临渊……” 他低声无意识地呢喃,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四周的黑暗如同潮水不断地向他涌来,将他往下拉扯,坠入漆黑无声的海底,寒冷一点点渗透骨髓。 “嗡嗡嗡。”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响,但是他没有办法挪动身体,听着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意识也跟着起伏。 夜临渊皱着眉头。 在拨打了数次童岁未接通后,他拨通了机甲基地的总教官通讯。 总教官道:“喂?” 夜临渊道:“是我,童岁在吗?让他接一下我的通讯。” “夜、夜院长,”总教官慌了几秒,“您找童岁啊,可是他不在训练场。” 夜临渊冷冷道:“他去哪了?” 总教官被他瞬间的气压给压制住了,心虚道:“他、他好像是回宿舍了,要不我去找找看。” “不用了,我亲自去。” 夜临渊挂断通讯,抓过旁边的外套就往外走。 正好撞上要进来的助理。 夜临渊脚步不停,“我出去一趟。” “啊?可是等会儿的会议——” “推后。” 助理看着夜临渊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能让他露出这么紧张的神情,只有那位年轻的Alpha了。 夜临渊没有等司机来开车,而是亲自驾驶着悬浮车,朝机甲基地疾驰,硬是把路程时间缩短了一半。 他推开宿舍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童岁,松了一口气。 夜临渊轻轻走近。 看清了童岁缩成一团的睡姿,没有安全感地抱着被子,脸颊也反常的发红。 夜临渊心底一紧。 他俯身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岁岁,醒一下。” 童岁的睫毛颤了下,像是落入蛛网的蝴蝶闪动蝶翼,眉头皱得更紧了。 几秒之后。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湿润的水雾,直直地盯着夜临渊的脸,有些没回过神。 “我是在做梦吗?”童岁抬起手,不知道要抓住什么。 夜临渊连忙握住他的手。 童岁痴痴的笑了下,眼角弯出一个弧度,“太好了,这个梦好真实哦。” 他摩挲着夜临渊手心的薄茧,道:“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好像你真的就在我身边。” 夜临渊抱紧了他。 这段时间压了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想着赶紧忙完这段时间,可以好好陪童岁。 却忽略了这段时间童岁的感受。 他嗓音微哑,“不是假的,我就在你身边。” 童岁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在讲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嘟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夜临渊低头轻轻吻着他的唇角。 “我会永远喜欢你。” 被亲过的嘴角发烫,童岁抿了一下,道:“真的吗?” 夜临渊道:“真的。” 童岁小心翼翼道:“那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夜临渊托住他的下颌,重重地吻上他的唇,连同他的气息一起释放出来。 辛辣的朗姆酒信息素将童岁细细密密地包裹住,将他那颗不确定的心牢牢紧握。 “我喜欢你。” 童岁整个人像是泡在一池热水里,连呼吸都带着热意。 他抓着夜临渊的衣襟。 指节和手腕因为体温的原因,从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的声音绵软又混着点沙哑,像是晒化开的棉花糖,垂着眼皮委屈巴巴道:“我不是要黏着你,只是……我有点想你了。” 夜临渊的吻如同安抚般落在他的后颈,“没关系,你只是在易感期了,心情烦躁和缺乏安全感都是很正常的。” 童岁愣愣道:“……易感期?” “嗯,这很正常,每个Alpha都会有。” 夜临渊安抚着他发烫的后颈。 “就像是我的发热期一样,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有我陪着你,你不用担心。” 夜临渊在二次分化之前,自然也经历过Alpha的易感期。 他习惯了用药物压制。 加上他自己的忍耐能力比一般的Alpha强,易感期几乎对他没有太多的影响。 而童岁显然不懂得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一个人缩在床上抱着被子忍耐,眼睛和鼻尖都哭红了。 想到这儿,夜临渊没有犹豫的将童岁一把抱起,“我们回家。” 童岁缩在他的怀里。 回到属于夜临渊的公寓后,熟悉的气味和环境,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夜临渊把他放在床上,低头吻了下来。 童岁道:“你、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吗?” “嗯,但是比起那些,”夜临渊吻上他的吻,“你现在更需要我。” …… …… 童岁疲倦地睡了过去,额头的碎发偏向一边,露出整张精致好看的脸。 夜临渊低头,把他紧皱的眉头吻开。 童岁被他骚扰地转了个方向,侧身睡了过去。 夜临渊轻笑。 他帮童岁盖好被子,从衣柜拿出一套衣服,轻轻合上房间的门。 夜临渊穿好衣服,坐在书桌前。 他打开光脑,继续处理今天落下来的事务。 童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棒的梦,梦到了夜临渊来找他。 他睁开沉沉的眼皮。 眼前的场景让他蒙了好久,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他转身摸了摸,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皱着眉头起身,身上披着一块毛毯,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走了出去。 夜临渊冷着脸在书房开会。 会议接近尾声,他的耐心也一点点消耗殆尽,正要开口喊结束时,紧闭的门把忽然被转动。 童岁身上披了一条垂到地上的毛毯,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也都是红色的痕迹。 像是块热烘烘的小奶糕。 童岁赤着脚径直朝他走过来,转眼来到他的面前,熟练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怀里。 夜临渊微愣。 童岁抱住他的手,张嘴一口咬在手掌虎口的位置。 童岁一顿,“咦?是真的?” 光幕上参加会议的人看着这一幕也都愣住了。 夜临渊手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说了句“今天到这”,就迅速的挂断了通讯。 夜临渊沉沉的视线落在童岁的身上,扫了一眼,好在毛毯够大,基本没有露出不该露出的位置。 夜临渊看着自己虎口上的一圈牙印,“什么真的?” “我睡懵了,以为是在做梦。” 童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犯罪证据,凑近像是小猫舔。舐伤口般,“对不起嘛。” 夜临渊忍耐了一会儿,把童岁抱起,“清醒的时候来一次,总不会忘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童岁换上了深蓝色的学士服。 所有人站在军事学院的门口,留下了一张合影。 童岁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通知。 【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夜临渊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童岁道:“我要留下来。” 【您放弃离开,已经自动选择留下,将会在任务对象夜临渊的寿命耗尽时自动脱离。】 童岁走下台阶。 夜临渊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盛的鲜花,“毕业快乐,我的小朋友。” 童岁扑进他的怀里。 夜临渊扶住他的帽檐,在杂乱的脚步声中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站在远处的童父童母露出了欣慰的笑。 童肆年啧了声。 他把自己提前好的花束藏在身后。 时间悄然流逝,如同白驹过隙。 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后摆着两张椅子。 童岁坐在这张椅子上,和夜临渊手牵手看了很多次四季轮转,树叶萌芽,生长茂盛,郁郁葱葱到秋天的落下,冬日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第二年周而复始。 窗外是生机盎然的绿荫。 夜临渊紧紧握着童岁的手,他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力度了,但依旧握得一如当初那么紧。 他慢慢地扭过头,“我很幸运可以再一次陪在你的身边,但我很贪心,希望还有下一次,能重新遇见你。” “如果到那时我不记得了,岁岁,记得提醒我。” 童岁预感到了什么,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夜临渊道:“不要哭,我想最后再看一眼你对我笑。” 童岁扯动酸涩的嘴角。 夜临渊缓缓闭上了眼睛,窗外落下了一片叶子。 快入秋了。 系统道:【检测到任务对象已死亡,宿主的将于十秒后,脱离本世界。】 【10、9、8……2…1已成功脱离。】 落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春风一吹,枝繁叶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写完啦! 下个世界应该是末世! 娇气的小实验员岁和他心狠手辣的雇。佣兵老婆,为了研制丧尸疫苗不得不在老婆身上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68章 末世1 童岁醒来的时候, 空气里浮动着腐烂的腥气,似乎有某种东西死去多时了。 他动了动腿。 踢到脚边的一个已经吃完的罐头空壳, 咣当咣当滚远了几米。 借着窗帘透过来微弱的光线, 隐约可以辨认出这是一间类似于杂物室的房间。 这具身体虽然偏瘦,但十分年轻,皮肤因为日常不见太阳而白皙得像是一片白纸。 童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似乎还可以感受到上面残余的力度和温暖。 就在这时, 寂静的房间外忽然响起了一种古怪的声音。 像是拖着身体前行的脚步声,尤其的笨重,伴随着“嗬嗬”怪异声音。 脚步声停在房间的门口。 童岁屏住呼吸,视线落在被一堆重物抵住的门, 似乎是为了阻止外面的东西进来。 “咚咚!!” 门板被撞得剧烈地摇晃了几下。 抵在门后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架子,在即将掉下来时, 童岁伸手接住。 他抵住门。 外面的东西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撞门。 脆弱的木制门板不知道还能扛几次这样猛烈的撞击。 系统道:【是否要接收本世界信息。】 “接收。”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末世重生的逆袭小说。 末世降临后, 一批人变成了行走的丧尸,被它们咬到或者抓伤都会感染,植物和动物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与之相对的, 一小批人在经历高热后进化成为了异能者, 拥有不同属性的灵根。 这些幸存者们组建了安全区, 在末世中艰难摸索求生。】 【文中的主角受经历了惨死之后,带着空间异能重生到末世开始前一天,大量收集物质。 在末世到来之后,他用前世的经验斩杀丧尸, 吸收它们脑内的晶核, 快速升级。并且选择了整个华北地区最大的安全区。 主角受因此一路升级,从籍籍无名到小队队长, 站稳了脚跟, 还吸引了这个安全区的负责人, 也就是主角攻。 两人相爱后携手走过末世,直到丧尸解药被研制出来,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而这次的反派,江华。是一位心狠手辣的雇佣兵。 在末世前一年受雇,从海外到国内,保护主角受,在末世开始后成为了雷系单灵根的最强战力。 在之后的一次丧尸潮中感染,感染后保留了自己的部分意识,成为了第一个有灵智的丧尸。 他的出现,几乎将人类的安全区全部覆灭。 最后被基地研究人员抓走,在他身上重复了无数次实验,终于研制出了解药。】 【您的身份是一个沽名钓誉的研究员。 作为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你胆小怕死又贪图享受,为了在基地获得更好的待遇,借用父母的学术研究地位,混入了一个小型安全基地的实验室。 却在末世后两个月,被发现是个草包,被逐出了基地。】 【您的任务依旧是拯救这位反派。】 虚空中出现了一张照片。 童岁眼睛亮了起来,外面的丧尸一直在撞门,他硬是憋住了不让自己出声。 系统:【……】 如果一次的相似是巧合,那么第二次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它向上面请示了一遍。 得到的却是本世界一切正常的回复。 系统作为一个底层程序,此前带的宿主都没有成功过任何一个世界,对这种现象它也只能当做正常的现象。 照片上的男人眉骨立体,眼型狭长冷峻,和普通华人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他的头发是偏浅的亚麻灰棕色,眼睛是如同琉璃般的蓝色。 他的五官同时存在着西方的立体,又有东方的柔美。 即便是有这些细微的改变,童岁依旧觉得再熟悉不过。 只不过门口不停的响动,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去回忆往事。 他必须把外面的东西先引开。 童岁在接受世界信息的同时,也获得了大部分原主的记忆。 丧尸的视力比起听力要差。 他看到杂物房角落放着的铁棍,慢慢挪了过去。 在丧尸撞开门后,房间里黑暗的环境让他停住了脚步,嘴里还在不断发出那种让人不适的“嗬嗬”声。 童岁在它背后举起铁棍,一击砸中它的脑袋。 噗嗤一声。 铁棍末端弯曲的位置嵌入它的脑子里,发出脑浆粘稠的声音。 童岁只觉得寒毛倒竖。 虽然变异之后的丧尸已经不可以用人来称呼了,但他们毕竟生前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着人的基础形态。 系统忍不住吐槽道:【这个世界也太恶心了。】 童岁握着铁棍,在丧尸的脑子里搅动,那种粘稠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剧烈的腐臭味让童岁一阵反胃。 忽然,铁棍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他用棍子给翘了出来。 一枚沾着污秽的晶核在黑暗中隐隐发亮。这么丑恶的东西却孕育出了如此美丽的晶核。 童岁找了块布把晶核包裹起来。 他放在水下将脏污冲洗干净, 半透明的晶体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这是一枚最基础的晶核,也是末世之后通行的货币之一。 异能者能吸收晶核,用于提升异能。 童岁试了一下。 手心的晶核没有任何变化。 他现在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甚至已经被赶出了赖以生存的基地。 原主见到丧尸就腿软,好在运气不错,在驾车离开的不远处找到了一家超市,搜刮了仅存的物资,这些天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苟活。 童岁拉开了窗帘。 天空灰蒙蒙的,不见太阳,一层厚厚的雾气压在整一座城市的上空,钢筋铁骨的城市显得萧条而灰败。 不时有几只丧尸在空地上晃,公路上空空荡荡的。 他收回视线。 这个房间里有很小的浴室厕所,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没吃完的物资,看数量还可以再撑多两个星期。 在末世中有这种环境,已经超过了绝大数人。 但童岁却不想就这么原地等死。 他在角落里翻出了原主的包,蹲下来把这些物资都给装了进去。 这些食物都是其他人搜刮超市时剩下来的,童岁看不上,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把东西装好之后,又去洗了个澡。 原主为了保命,就连被驱逐都没有忘记带上象征自己身份的白大褂。 末世初期,研究员和异能者一样珍贵。 他们是研制出解药的最后希望。 童岁换上干净的衬衣和白大褂,在外套的口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副眼镜。 原主有轻度的近视。 他把眼镜戴上,眼前的视野清晰了不少。 童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头柔软的黑发,因为有段时间没有打理变长了,盖住了眉毛。 身上的衬衣和白大褂干净整洁,戴着眼镜多了几分书卷气,仿佛真的是一名出色的年轻研究员。 他背上自己的小包,走出了这间杂物房。 漆黑幽暗的走廊。 不知道是哪里在渗水,滴答滴答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系统道:【小心,不要走左边。那里有很多丧尸。】 童岁嗯了声。 在系统的指示下,他尽可能的避开了所有的丧尸。 仅仅是从这栋楼走下来,就已经消耗了童岁不少的精力。 这具身子原本就娇生惯养,就算是末世来了,他待在基地的研究室里享受着最高水准的配置。 被赶出基地后,又藏在杂物房里度日,几乎没有运动量,走几步路就开始脚酸。 这样的体质怎么在末世下混啊? 童岁的肩膀也被勒得有些疼,但想了想里面装的都是口粮,还是忍住没把东西丢掉。 童岁放弃用脚赶路了,“帮我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能用的车。” 系统道:【前面商店的门口。】 那是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童岁走过去,伸手拉了下车门,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冲出来一个丧尸。 童岁跌坐进驾驶位。 下一秒,丧尸撞上车门,用尖锐脏污的指甲挠着车玻璃,尖锐又刺耳。 浑浊的眼珠里病态的贪婪。 童岁吓得赶紧锁上车门,发颤的手指握住方向盘,狠狠一脚油门,打着方向盘把丧尸给甩了出去。 丧尸摔在地上,根本察觉不到痛苦,爬起来继续追车尾。 它们的致命伤只有头部,其他的位置无论怎么攻击都不会使它们停下。 童岁加速将丧尸甩开。 驾驶了一段时间,确认周围没有丧尸后,他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刚才被吓出来的冷汗已经干了。 系统道:【要不我去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一个世界吧,这个世界也太危险了。】 “不用换,就这个。”童岁拧开水瓶,灌了几口,“帮我定位下夜……江华的位置。” 系统:【……好的。】 【他距离你只有5公里,他们的队伍的目的是这附近的一个食品厂。】 江华目前所在的华北基地因为幸存者多,所以需要定期出任务,收集周边的物资。 “好,帮我导航。” 在系统的导航下,童岁避开了大部分的丧尸,比他们更早到一步。 食品厂里堆放着一袋袋面粉。 生产线上还有没有来得及封装的面粉,灾难降临的太快了,这里的工人基本上都被感染成为了丧尸。 童岁利用垛放的面粉遮挡,走上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 空旷的马路上飞扬起了尘土,一队井然有序的车队朝着这里靠近。 三辆越野车。 车身明显是经过改装和加固的,上边还沾着一些血迹。 车在食品厂的门口停下。 七八个人从车上下来,他们背着枪,为的是异能消耗殆尽的时候以防万一。 而他们中间个子最高的男子,他背着的是把长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长裤束进靴子里。 他的身形挺直,即使是这么站着,肩背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也流畅好看。 更加与众不同的是他混血的长相,亚麻灰棕的发色和蓝色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却不会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隔着一段距离,童岁痴痴地看着。 忽然,他转过头,看向童岁所在的方向。 童岁连忙蹲下身。 “华队,怎么了吗?” 站在江华旁边的队员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食品厂二楼的窗户。 江华道:“里面有人。” 他的发音带着点外国的口音,但和正常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队员起初有点好奇。 江华长着一张混血的脸,为什么会有一个中文名。 后来才了解到,国外的雇佣兵都是以数字代号称呼,没有属于自己的真实身份。 江华不过是他的雇主便于在国内活动,才随便取的名字。 和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异能者不一样,江华各种能力都远远高于他们。 即使是不近人情,话少,所有出任务的异能者也还是抢着进他的队伍。 原因也很简单,他的队伍死亡率最低。 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道:“会是陷阱吗?” 几个队员纷纷回过头。 说话的男子正是主角受简乐贤,长得清秀漂亮,明明大家都是吃同样的份额食物,他却比大家的气色都要好很多,脸上都是健康的血色,让他显得比其他人更好看了些。 有几个人脸颊微微发热。 末世之后,大家也就不在意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简乐贤是四级的空间异能者,长得又好看,而且还独创了空间刃的攻击方法。 是不少异能者的暗恋对象。 但他都不为所动,唯一比较亲近的就是江华。 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基地也是传的纷纷扬扬。 一部分人认为他们绝对有一腿,因为简乐贤要进江华的队伍,后者从不拒绝。 但另一部分人却认为江华虽然不拒绝,但态度漠然,从没有特殊对待过简乐贤。 比起恋人,更像是对待自己的雇主。 江华道:“进去吧。” 童岁蹲下来之后,和一楼正好晃荡过来的丧尸对视了一眼。 那丧尸发出“嗬嗬”的声音。 童岁心道不好,他赶紧站起来往后退。 丧尸堵住了楼梯。 他只能往后走,一边往后退一边把手放在门上,想扭开二楼紧闭的房间,结果往里面一看,都是穿着制服的丧尸。 童岁连忙缩回手。 那丧尸爬上了二楼,朝着他猛冲过来。 童岁扒着栏杆,翻了出去。 垛放在一楼的面粉垒得很高,用力一跳应该可以跳过去。 就在丧尸快要碰到他的肩膀时,童岁用力一跳。 童岁摔在面粉垛上,扬起了一层白色的粉尘。 丧尸从二楼的栏杆翻出,失去重心直挺挺地摔下,砰地砸在地面。 如同霉菌般的液体砸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跳砰砰砰乱了频率,有些后怕。 这里的动静把原本在一楼游荡的丧尸统统吸引了过来,数十个丧尸围在下面。 童岁头皮都麻了。 他的味道对于这些东西而言,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它们扒着面粉袋子往上爬,前后左右都有。 坐在垛上的童岁摇摇晃晃。 童岁急得眼眶微红,“系统,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系统呜呜两声:【我还没升级出这个功能啊!】 童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打开背包,把里面的罐头都掏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丧尸的头上。 丧尸的脑袋上被砸了个凹陷。 但这只是让他的动作稍微迟钝了几分,并没有让它的动作停下来。 童岁把包里的能砸的都砸了,在他的背后,一只丧尸悄然已经爬了上来。 “嗬嗬。” 那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响起。 他转过头,丧尸的嘴里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童岁闭上眼睛。 但是他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反而响起了一些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柄泛着凛凛寒光的长刀,正往下淌着浓绿色的液体。 童岁愣了几秒。 才反应过来那些丧尸已经被他如同切菜一样全部解决掉了。 江华擦干净自己的长刀,放回刀鞘里,转头,冷冷地看着还傻坐在地上的童岁。 “除了你之外,你的同伴呢?” 他等待着童岁的回答,却不想童岁忽然站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太好了!谢谢你救了我!” 江华浑身紧绷,他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 他明明有机会躲开的。 但他要是躲开了,这个人说不定会摔下去。 童岁并没有在意到他的冷淡,劫后余生和再次相见的兴奋往他环着眼前人的脖颈,像是小猫撒娇般蹭着他的颈侧。 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江华吸了一口,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华队,你没事吧?” 被队员的声音提醒,江华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将童岁推开。 江华道:“没事,你们分开搜索,注意不要用枪,容易引起粉尘爆炸。” “是!” 几个队员看了一眼江华对面的童岁,转身时窃窃私语。 “华队艳福不浅啊。” “那小子长得很标志啊,又白又嫩的。我看比简乐贤都好看不少。” 江华的五感都比平常人要发达,他们自以为的悄悄话,全部都落进了他的耳朵。 童岁是个普通人,听不见他们的话。 而是抬着头,呆呆看着他。 江华扫了一眼嫩生生的童岁,他头发还有眼镜上沾着白色的面粉,身上倒是干净。 他道:“你的伙伴呢?” 童岁摇头,“我没伙伴,我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上干净又没有佩戴武器,仅仅靠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法做到。 江华也没有兴趣知道原因。 他转身,“这里的物资是我们的。” 末世里没有先到先得的说法,只有弱肉强食。 童岁却一点也不恼,点点头。 “好。” 江华微愣,他原以为会看到童岁生气骂他或者是祈求分给他一部分的物资。 但他只看到了一对藏在眼镜后,亮闪闪的眼睛。 他到底怎么在末世生存下来的? 江华轻轻松松地跳下面粉垛,正要离开。 却听到童岁啊了一声。 后悔了? 这里的物资足够多,他要是开口的确可以分给他一部分。 江华转头。 却看到童岁站立不安,朝他张开手,“华队,我下不来。” 江华:“……” 他双手环胸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自己想办法。” 这对于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来讲还是太高了,他尝试抓着面粉袋,往下爬。 脚一滑。 整个人往后摔。 江华上前将他接住,童岁惊魂未定,还没有等他说谢谢,就已经被放开了。 江华转身离开。 童岁就抱着自己的包,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跟了一段距离后,江华忍不住转过身,冷脸道:“你还要做什么?” 童岁小声道:“你带走物资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我也一起带走呀?” 第69章 末世2 江华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道:“这里的物资可以填饱肚子,带着你有什么用?” “唔。” 童岁被他直白的问倒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末世中最底层的存在了。 童岁抓紧自己的衣摆。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而且我吃得也不多……” 他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雪白的耳尖微微泛着粉意,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 让他看起来像是只小动物般无害。 即使是被眼镜遮盖,依旧可以看出他长得很好看。 在末世里,实力是绝对的硬通货。 但美貌也是其中一种资源。 在华北基地里就有不少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借着自己年轻貌美, 依附于异能者生存。 江华见过其中不少这样的人。 但他们都没有眼前的少年长得好看,气质更是相去千里。 他像是一株鲜嫩的水生植物, 每一条须根都是干净的, 随着清澈的水波晃动。 只要眼前的人愿意,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供养。 但其中并不包括江华。 这种关系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种累赘。 江华冷冷道:“我的队伍里不需要没用的人。” 他说完无情地离开。 童岁站在原地,垂着眼帘似乎很失望。 系统道:【他也太绝情了!居然说你是没用的人!冷血!】 童岁确实是有点被打击到。 他低头时, 注意到自己眼镜上沾着的粉尘, 伸手摘了下来用衣摆擦了擦。 对系统道:“其实他也没有说错嘛, 他和我非亲非故,我又没有异能,确实帮不上忙。” 江华走出食品厂前回头往童岁的方向瞥了一眼。 见他脑袋低低的在擦眼镜。 ……这就哭了? 江华心底莫名有点烦躁。 他表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靠着越野车, 和平日一样沉默着擦拭着自己的长刀。 几个队员搜寻完所有的物资, 将汇总的账目交给江华。 “华队,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装入空间了, 这里是清单。” “嗯。” 江华接过扫了一眼。 这里的面粉数量已经完成了这次任务的粮食额度了, 接下来还需要的就是些能源比如汽油之类的, 还有日用品。 “华队,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嗯,”江华坐上越野车,又看了一眼食品厂,“王韬,过来。” 一名叫做王韬的队员走了过来,他的异能等级没有简乐贤高,但也是三级空间异能者。 童岁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兴奋地抬起头,却发现走来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王韬从空间里拿出十袋面粉,道:“你运气真好,这些是华队让我给你的。” 每一袋面粉都是十斤。 整整一百斤的面粉,足够童岁一个人吃上大半年了。 王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江华的指令是他不能违背的。 他正等着人对他们感恩戴德。 童岁却道:“我不要,你收回去吧。” 王韬微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拒绝了? 王韬皱起了眉头,“你嫌少?” 这年头不会还有这么不知足的人吧? 正常人获得这么多食物,应该早就喜极而泣了。 毕竟即使是在华北基地这种超级大型安全区,普通人也只能利用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工作,获取勉强活下去的一点粮食。 他看了一眼细皮嫩肉的童岁,如果不是江华的好心好意,这人根本没有什么自己获得食物的能力。 童岁道:“不是嫌少,我没有付出劳动,不能拿你们的东西。” 王韬:“……” 末世开始了两个多月,王韬见过了太多阴暗狡诈的人,为了一点食物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自相残杀。 但眼前的童岁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 既然他不肯要送上门的粮食,王韬也不好再说什么,把面粉收了回去。 王韬走了回去,坐上越野车的驾驶位,和江华汇报,“华队,他不肯收。” 江华微微蹙眉。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找地方落脚要紧,”简乐贤道:“我们走吧?” 江华嗯了声。 见江华上了越野车的后排,简乐贤松了一口气。 三辆越野车依序启动。 简乐贤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后排的江华。 他上辈子家世优渥,由于江城出现了动乱,父亲特意从国外花了重金聘请最顶尖的雇佣兵来保护自己,但他当时还没有经历过末世,一直很厌恶这个沉默寡言的保镖。 直到末世开始了,他只觉醒了最鸡肋的空间异能,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最后惨死在丧尸的嘴下。 简乐贤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变成像它们那样的怪物,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醒来时,居然回到了末世的前一天。 更令他惊喜的是,自己的空间异能没有消失。 有了前世的经验,简乐贤不动声色地调用了所有资金购买物资,装满了自己的空间。 当末世后人人自危,争抢物资时,他已经开始利用丧尸的晶核,抢先一步提升自己了。 除此之外,简乐贤对江华也一反常态,因为他知道这个雇佣兵会成为华北基地最强的异能者。 待在他的身边无疑是最安全的。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简乐贤努力了两个多月,江华虽然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漠,但明显回应他的次数变多了。 重生一次,简乐贤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死在丧尸的口中。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江华睁开眼睛。 简乐贤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但他很快发现,江华注意的不是他,而是后视镜外远远跟着他们的一脸白色小轿车。 异能者的五感比普通人更加的敏感。 简乐贤凝神一看。 那辆小轿车上坐着的正是他们在食品厂里遇见的那个小实验员。 坐在驾驶位上的王韬也发现了后面的童岁,他请示江华道:“华队,需要把后面的车甩掉吗?” 江华道:“不用。” 简乐贤不清楚江华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在以前的执行任务中,遇上被困的幸存者,江华也会出手相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简乐贤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实验员抱着江华的画面。 他咬着后槽牙。 以江华的反应力,居然就这么乖乖站着让他抱了这么久。 而他以前只是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的手指,江华对他的态度避如蛇蝎,仿佛他是什么比丧尸病毒还恶心的存在。 凭什么? 那小实验员弱成那个样子,随随便便来两只丧尸都可以把他给撕碎了! 两辆车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行驶在有些荒凉的公路上。 七座的越野车里坐了四个人。 驾驶着越野的王韬和坐在中排的另一名队员张彬宇聊天道:“他看样子应该是个研究员吧,这年头研究员都没人要了吗?” “怎么可能,研究员不知道有多金贵,整天泡在研究室还可以享受基地里的最高待遇,丢他们出去根本活不了。” 张彬宇道:“华队,反正车里还有位置,要不我们把他捎上?” 江华双手抱臂。 他还没表态,坐在副驾驶的简乐贤就反对道:“你说得倒是容易,他来路不明,要是别的基地派来窃取我们研究情报呢?”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车内两个人都不敢接话了。 这时,空空荡荡的公路上出现了一只游荡的丧尸。 张彬宇举起枪。 一颗子弹穿透丧尸的脑袋,它扑通倒地,抽搐了两下就上不动了。 王韬打趣道:“不错嘛,瞄的挺准,你最近进步挺大的啊。” “那当然,我可是——” 张彬宇说着看向窗外,只见倒下的丧尸后面又出现了两只丧尸,并且越来越多。 他脸色骇然,“糟了,我们好像遇上了丧尸潮!”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一般只会有零星的丧尸出现,像是这种集中出现这么多丧尸,一般是撞上了丧尸集体迁移。 丧尸从左前方如同潮水般朝他们涌来,在他们前面的越野车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通过车内的无线电。 其中一个没什么经验的队员道:“华队,怎么办?丧尸的数量太多了!” “保持低速前进,异能者清路。” 土系异能者操纵土地。 浩浩荡荡的丧尸快速前行,忽然脚下的地面开裂,将一部分的丧尸埋进土里。 火系异能者的手心蹿出火苗,将距离最近的一波丧尸点燃。 然而这里的土质层较浅,被埋在地里的丧尸又爬了出来,只是延缓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火系异能者的攻击范围有限。 没有痛觉的丧尸甚至全身被点着,也依旧疾速往他们的方向冲。 就在最前面一批的丧尸快要靠近越野车时,一道耀眼的天雷劈下! “嘭!!” 丧尸的脑袋直接被高强度的电流暴开。 蓝紫色的雷电像是科幻电影才会出现的光效,如同一道道箭矢般准确命中高速运动中的丧尸。 瞬息之间,丧尸全军覆没。 越野车停下,从车内搭载的无线电里传来其他队员的赞扬。 “华队,太强了!!” “真不愧是五级的雷系异能者,太酷了!” 简乐贤羡慕地看向江华。 和他鸡肋的空间刃攻击力不同,这就是雷系异能者的实力。 雷系异能是所有灵根中最难觉醒的灵根,也是最强的存在,即使是一级的雷系异能,也比他的空间刃强。 队员们下车去收集丧尸的晶核。 一部分零星尚存的丧尸似乎意识到了前面的人惹不起,集体调转了方向,朝着越野车后面的小轿车围了过去。 系统察看到围过来的丧尸,连忙道:【小心,它们朝着这来了!】 系统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丧尸从侧面扑了上来。 车身被撞得朝一边偏斜。 童岁猛打方向盘,从它的身体上碾过去。 源源不断的丧尸扑了过来,硬是把小轿车给堵在原地。 童岁踩着油门,轿车纹丝不动。 他要重新点火起步时,丧尸爬上了车盖。 两侧的车窗被敲击的砰砰作响,每一次敲击,车窗上都会沾上一些浓黑的血污。 车窗在敲击中多了密密麻麻的蛛纹,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了! 童岁连忙解开安全带,朝着副驾驶的位置爬。 砰! 驾驶位旁的玻璃碎裂开,碎屑落进车内。 丧尸大半个身体卡在车窗里,伸出手去拽童岁的腿,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童岁几乎可以感受到它呼出来腐臭的气息,隔着一层裤子落在腿上的触感。 他慌张地抓着椅背,用力一脚踹在那个丧尸的脑袋。 “走开!你好恶心!” 童岁害怕得浑身颤抖,他收回自己的腿,身后的窗户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被踹了一脚的丧尸更加兴奋了,硬是要把整个身体往里挤。 它脏污的指甲乌黑一片。 童岁紧紧缩成一团,躲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就在丧尸快要抓住他时,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了出去,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与此同时,数道雷电降下。 窗外的敲击声都停了,四周变得极度安静。 空气中多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童岁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跳得快要蹦出自己的嗓子眼了。 江华撑着车门框,俯下身去看里面缩成一团的童岁。 他红着眼眶,紧紧抓着副驾驶的椅背,看起来只有一小团,原本干净的裤管上多了一个脏污的手印。 童岁抖了一下,看到是他之后,眼里的水雾就凝成了水珠,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地哭起来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华轻轻蹙了下眉。 他原本应该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就这么走掉的。 但他身体仿佛领先了他大脑的理智思维,伸手进去打开车门的锁。 江华用了点力,把变形的车门硬生生拉开,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把童岁挡住大半张脸的眼镜推了上去。 “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藏在眼镜后的眼睫湿漉漉地颤了下,干净的像是下过雨飘着薄雾的小池塘。 江华微微愣住。 内心深处仿佛传来了什么东西正在生长的声音。 童岁张开手臂,紧紧地环住江华的脖颈,贴着他颈侧的脉搏道:“童岁,我叫童岁。” 江华沉沉地嗯了声,将他从车里抱了出来。 童岁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的身体细细的颤抖,像是一只吓坏了的小鹿。 江华沉默了几秒,想尽了所有自己知道的安慰方式,最终伸出手,生疏地拍着他的后背,用不太标准的华语道:“别怕,没事了。” 童岁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的环着他的脖颈,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站在不远处的队员们感叹道:“华队这也太帅了吧。” “连续被救了两次,是我早就心动了,”那队员呜呜道:“人家也想被华队抱抱!” “你做什么骚梦呢,就你这长相,小心被华队听见了一道雷给你劈了。” “喂,我也没这么差劲吧?!” “嘘,别说了,”王韬道:“人回来了。” 江华抱着童岁走回来。 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队员们,瞬间散开,一个个瞬间板着脸。 江华丢下一句,“原地休整二十分钟。” 队员们:“是!” 他们看着江华将人抱上车,关上车门。 几名队员又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你们说华队是不是也对人有意思啊?” “那必须的啊,你什么时候看到华队愿意和别人挨这么近了?” “如果我有华队那么强的能力,我也想把人带着,看着就好乖很好rua!” 听着他们的讨论,站在一边的简乐贤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队员道:“乐贤,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 简乐贤连忙回过神,扯出一个笑容,“没,可能刚才物资装的太多,有点累了。” “噢噢,华队应该还得和那小实验员独处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前面的车里休息一下。” 简乐贤硬着头皮嗯了声。 他坐上车后,拉上车门,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暴躁。 他拿出晶核放在手心,一颗颗吸收。 那个小白脸不过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只会拖后腿。他绝对不会相信江华那种冷血的人,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动! 江华把越野车的车门合上之后,车内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他要将童岁放下来。 童岁却紧紧扒着他,“你别走了。” 江华道:“我不走。” 听到他的保证后,童岁的身体才一点点放松下来,收回了自己的手,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脸上还沾着没干透的泪痕,眼角和鼻头湿润的泛着粉。 江华看了两秒,从车座下拿出一包湿巾,拆开丢给他,“擦一下你的脸。” 童岁接过湿巾,把眼镜摘掉放在一边。 整张雪白的小脸暴露在江华的视野下,他拿着湿巾,把整张脸都擦得湿润润的。 江华盯着他的动作,觉得牙根痒痒的,有一瞬间冒出了想咬一口,在他的脸颊上留个印子的念头。 不过童岁很快重新戴上了那副眼镜,心情平复了很多,小声和他道谢。 江华嗯了声。 他看向童岁小腿上的脏污,“它有咬到你吗?” 童岁连忙摇头,“没有!” 他脱掉一只鞋子,抬起自己的腿放在车垫上,把裤腿给完完全全卷了上来,一直卷到大腿。 “它当时抓住了我的脚踝,不过我把它踹开了。” 童岁在很努力的证明自己真的没有被咬,而江华的视线却落在那截笔直白皙的腿上。 他身上似乎都是白皙的,脸颊,指尖,一点没有经历过末世的摧残,就连膝盖的关节都是淡淡的粉色。 童岁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放心,于是提议道:“我可以给你检查的。” 江华微微挑眉,“检查?” “嗯。” 童岁看着那张相似但又有些陌生的脸,虽然在这个世界他们只是第一天见面,但他努力说服自己摈除这些陌生。 他红着脸道:“我把衣服都脱了,你可以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口。” 他说着就开始解开自己的白大褂,泛着粉意的手指因为用力解扣子而微微发白。 江华摁住他的手,“不用了,我相信你没有被咬伤。” 童岁抓住他的手,蹭了蹭他手心的薄茧,满含期待地望着他,“那我可以留下来吗?” 江华像是触电一样,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手心残留着那细滑的触感。 他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前面给你的物资,你为什么不要?” 童岁道:“因为那是你们的东西,所以我不能拿。” 江华:“……” 这人到底是怎么在末世活下来的? 见他又不说话了,童岁道:“华队,我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我会乖乖的,绝对听你的话,不乱添麻烦!” 江华道:“你可以留下来——” 他还没有说完,童岁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十分熟练地抱住他的手臂,“太好了,所以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辆车里吗?我不晕车,百分百不会打扰你休息。” 江华顿了顿,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但童岁抱得特别紧。 他试了两次就任由人抱着了,“我只负责把你送到基地,至于之后你怎么在基地生存,不归我管。” 童岁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至少在这段旅途中他可以待在对方的身边了。 两人达成了合作。 江华看了一眼他凌乱的衣服,道:“整理一下,准备出发了。” “噢噢。” 童岁把自己的裤子放下来,把扣子重新系了回去。 不一会儿。 几个人钻上了越野车。 江华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开车的叫王韬,副驾驶的叫简乐贤,都是空间异能者。中排坐着的是水系异能,张彬宇。” “你们好,我叫童岁。”童岁道:“我没有异能,以前是一名中科院的研究员。” “哇!中科院,我们岂不是捡到宝贝了!”张彬宇道:“那地方可是很难进去的。” 王韬也啧啧了两声,“怪不得跟个小少爷似的,送上门的粮食都不要。” 童岁诚实道:“其实我是走后门的啦。” 几人只当他是谦虚,但事实是他的确是实话实说。 原主有一对学术水平很高的父母,走了走关系把他塞进去打打杂的,不然以原主的水平,给中科院看看大门差不多。 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简乐贤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他看着坐在江华身边的童岁。 “你叫童岁是吧,上来和张彬宇坐一排吧,华队不习惯和别人坐一起。” “啊?”童岁看向江华,盯着他那双在黑暗中偏深的蓝色眼眸,低低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坐吗?” 第70章 末世3 童岁的外貌太有杀伤力了。 两名坐在前面旁观的队员都有些脸红心跳。 江华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 张彬宇见状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道:“没事,你跟哥坐, 哥枪法可好了, 保护你绝对没问题。” “……好吧。” 童岁收回视线,鸦羽似的眼睫在明亮的眼眸下掩住一小片阴影,他起身要换到前面的位置。 江华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他的力道有些大, 直接让童岁跌坐下来,随着惯性往后撞上他的肩膀。 江华道:“不用换了,麻烦。” 几人均是一愣。 坐在驾驶位上的王韬最先反应过来,扣上安全带, “行,大家坐好咯, 我开车了。” 简乐贤不得已把头转回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暗芒, 扣安全带的手极近颤抖。 越野车缓缓行驶。 后排的童岁揉了揉自己撞疼的后背,他瞥了一眼江华的胸膛和手臂的肌肉。 江华宽肩窄腰。 虽然隔着衣料看不出太夸张的肌肉轮廓,但是也太硬了吧。 童岁想到他能用长刀轻轻松松把丧尸的脑袋像是切菜一样给削下来, 这需要很强的臂力。 注意到他的视线, 江华看了过来, 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还在揉背的手。 童岁的动作一顿。 江华道:“好看吗?” “……” 童岁诚实地点点头。 “转过去,往外挪。”江华道。 江华的身上冷冰冰的气场,一双藏在阴影中的蓝色眼眸,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恶兽。 童岁怕他把自己丢下去。 他往外挪了一段距离, 但他对于车窗心有余悸, 没敢挪得太过去。 后排的空间是整个越野车里最空旷的面积了。 正常应该能坐下四个人。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童岁偷偷又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江华双手环胸, 闭着眼睛在休息。 使用异能会消耗体力。 他刚才用了这么多异能, 现在应该也很累了吧。 童岁也闭上了嘴巴, 乖乖不乱动。 车窗外的风景倒退。 成片的黄土地上被风吹动的枯草,还有几只零星乱晃的丧尸,被行驶的越野车吸引了也只会追一段距离后就被甩掉。 车内格外的安静。 童岁紧绷的神经也一点点的放松下来,肩背靠着车椅。 刚来这个世界就经历了这么多惊险的事情,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能量。 困意席卷而来。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在他身边看似小憩的江华,只是闭上了眼睛,但意识却完全清醒。 这种近距离的靠近,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颈侧还残留着童岁颤抖呼出来的热气,眼尾泛红,眼眶中闪动着如星子般的泪光。 他微微皱了下眉。 从小到大的训练告诫他不可以把弱点暴露在任何人的眼下。 记忆深处翻出某些破碎的片段。 浓黑的房间里只有狭窄的排气扇透过来的一点光亮,金发男人的手里夹着雪茄,烟雾升腾。 他俯下臃肿的身体,带着刺鼻烟草味的手往前一伸,扯住跪在面前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小孩的头皮。 小孩的身上斑驳的新伤旧伤交叠,白色的衣服上也都是血污。有他自己的血,但更多是别人的。 金发男人冷笑一声,手上用力,强行让小孩抬起头。 那双蓝色的眼眸被光照亮。 明明是最应该天真的年纪,那双眼睛里只有空洞和麻木,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死气沉沉的人偶。 金发男人用外语道:“9527,你可真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小孩紧闭着嘴。 金发男人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你忘记自己的教养了吗?说话。” 小孩的嘴角渗出血,用不太流利的外语道:“对不起,父。” 金发男人这才松开手。 小孩垂下脑袋,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粗糙不平的地面。 “你今天的训练你为什么手下留情,我说过我不会养育没用的兔子,” 金发男人拉开抽屉,把一柄小刀丢到地上,“我给你二十分钟。你只能选择用它自我了断,或者用它杀掉你的对手。” 小孩跪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后捡起那把小刀,撑着单薄瘦小的身体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父。” 金发男人满意地嗯了声,“记住,你不需要朋友。” 混沌的回忆像是漩涡般不断下陷,带着恶臭的血腥和腐烂气息,长着獠牙的野兽将他的内心撕裂的千疮百孔。 江华平静地睁开眼睛。 眼底只是比平时更加的深邃了几分。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江华微微偏过头,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青年。 他的睫毛很长,像是小鸟的尾巴尖尖,柔软浓密。呼吸时红润的嘴唇微微翕张。 江华定定地看着。 他就像是一只需要圈养的小羊羔,精心打理和喂食才能顺利地生活下去。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朝着外侧倒去,眼看着就要栽倒,江华伸出手扶了一下。 童岁朝着他的方向倒来。 他的掌心托住童岁的脑袋,柔软的如同绸缎般的发丝擦过手心。 等江华回过神来,童岁靠着他的肩膀继续沉浸于美梦中。 江华垂眼看去。 距离近的他可以看清童岁眼镜后的每一根睫毛,以及靠着他的肩膀,脸颊边被挤压出一些多余软肉。 细小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江华大可以将他推醒,让他离远点或者去前面坐,毕竟是他口口声声承诺不会打扰自己的休息。 但他只是静静看着。 仿佛自己一直设定的安全区域破了个小口,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羊羔跑了进来,明知道他背后藏着屠刀,却依旧选择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样的靠近并不会对猎人带来任何的威胁。 胸口萦绕的烦闷被驱散了不少。 一缕调皮的碎发搭了下来,童岁的睫毛颤了颤,江华抬起手,轻轻拨开。 夜幕沉沉降下。 三辆越野车在一处外观气派豪华的独栋别墅的车库前停下。 几名队员跳下车,有条不紊地一层层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别墅里晃荡的几只丧尸解决掉。 确保安全之后,他们把越野车开进来,拉上车库的卷闸门。 队员们陆陆续续下了车。 王韬回头看了一眼江华,正要开口就被他的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打断了。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靠着江华肩膀的小实验员依旧沉沉的睡着。 王韬闭上嘴,做了个我先上去的手势。 江华点点头。 空间异能的队员把晚餐的份额拿出来。 队伍里的水系和火系异能者开始忙碌起来,在别墅一楼的厨房里准备今天晚上的伙食。 几个队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瞧我看到了什么,冰箱里还有啤酒,今晚可以放松一下了。” “不过可惜其他吃的都坏了,我刚才看到这家还有池塘,不知道里面的锦鲤能不能抓来炖了。” “你想变成丧尸就试试看。” 几名队员看到江华上来,刚要开口就看到他怀里还抱着在路上捡的小实验员。 厨房里的队员连忙低下头继续做饭。 其他人也都装瞎当没看见。 江华把童岁抱进了一楼的长辈房,过了一会儿,重新出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王韬拿着地图走过来。 “华队,明天沿着这条公路行驶,下午就能到市中心了,那边有很多商业广场,应该能找到不少我们想要的东西。” 市中心的居住人口多,在末世之后就沦陷成为了重灾区,如果不是周围的物资都被搜刮地差不多了,没有人会冒险进去。 江华点头,“和大家也说一下。” 王韬道:“是。” 童岁睡醒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他松了一口气。 童岁摸黑去洗了把脸,找不到纸巾在哪,只能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他推开门时。 大厅点着几根蜡烛,刚出锅的面条冒着热腾腾的白雾,桌上还放着两道简单的肉菜。 童岁站在门口还有些懵,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队员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把他摁在了江华旁边的位置。 “队里的条件有限,你别在意啊。” 童岁道:“谢谢。” 女队员哎呀了一声,“没事,你和华队好好处就行。” “何岚。”江华冷冷地看向高马尾的女队员,“你要是不饿就出去站岗。” “别别别,我错了。”何岚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磕cp的旧毛病犯了嘛。” 江华把手里盛好的面条塞进童岁的手里,只面无表情地说了简短的一个字,“吃。” “噢,噢噢。”童岁端着碗,又被江华塞了双筷子,他连忙道:“谢谢。” 面条热腾腾的冒着白烟,上面还铺着一层腌入味的肉,和一些来之不易的青菜。 这在末世已经是很好的配置了。 待在华北基地的普通人为了活下去,需要高强度的做重体力劳动换取粮食。 即便这样,一天的粮食份额只有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几根咸菜。 其他队员都吃得很快,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见底了。 江华吃饭类似于某种固定的机械程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每一口的间隔时间和大小都基本相同。 童岁收回视线。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而且今天坐了太久的车,他没什么胃口。 童岁找了个小碗,盛了一些出来,剩下的还给江华,“我吃不了那么多。” 江华的筷子一顿。 他看了眼童岁的小碗,里面就两口,“你喂猫?” 童岁道:“我自己吃。” 江华道:“给你的就吃完,吃不完就倒了。” 童岁:“QAQ” 他拿起筷子慢腾腾的把小碗里的面条吃完,就眼巴巴地望着江华,“我真的吃饱了。” 一名队员道:“我来解决吧,我还能吃。” 江华抬头冷冷扫了那人一眼。 他端起那碗面条开始吃,对于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这点东西很轻松地就炫完了。 简乐贤怀里抱着一筐苹果,沿着饭桌给队员们发放,“给,一人一个,今天是苹果。” 发到江华的面前时,简乐贤在筐里挑了挑,“华队,这个最大最红的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江华嗯了声,没抬头。 简乐贤的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调整好,把苹果放在他的手边。 他看向童岁道:“抱歉啊,水果比较少,基地是按照人头给的份额,所以不能分给你。” “噢,没事我也——” 童岁想说自己也没有想吃,但江华伸手把刚才的苹果放到他的面前,让他一时愣住了。 童岁有点懵,“华队?” “我吃饱了。” 江华端起空碗起身,顺带帮他的碗也收拾了。 童岁顿了几秒,看着那颗大苹果,后知后觉对方是把它留给了自己。 简乐贤一愣。 他叫住起身要走的江华,“华队,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份额让给他,他不过是……” 江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是在干涉我的私事吗?” 那双蓝色的眼眸在这种时刻会给人一种非人的冷漠和压迫感。 简乐贤闭上了嘴。 但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又道:“我空间还有些私人的物资。” “不用,我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 江华说完就离开了。 简乐贤抱着筐子的手紧缩,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偷偷看着自己,他半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继续发完剩下的苹果。 在场的几个队员眼观鼻鼻观心,大家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江华是顶尖的雷系灵根异能,他在基地里的名头虽然不高,但是地位却极高。 曾经有不少年轻貌美的男男女女对他各种暗示,但江华完全不为所动。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被他青睐。 他们悄悄看向童岁。 这个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的小实验员居然做到了。 何岚感受到气氛的尴尬,拍了拍童岁的肩膀,“小朋友,跟姐姐上楼呗,我把你安排在华队的隔壁房间,不过你晚上记得锁好门哦,别让华队爬你的床。” 童岁被她逗得脸红。 他站起来,把那颗苹果揣在手心里,跟在何岚的身后上了楼。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简乐贤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不甘。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地图。 商业中心那么危险的地方。 一个完全不会异能的人出事,应该很正常吧。 何岚推开了二层的一间房,还给他拿了一些日用品,都是全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她走进房间,替童岁点着蜡烛。 漆黑的房间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 何岚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可以叫你小岁吗?” 童岁点头。 何岚嘿嘿一笑,“你对我们华队有意思吧?” 谈到这个问题,童岁微微低下头。 不知道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他害羞,暖黄色的烛火下格外的明媚动人。 何岚在末世前是一名女警,末世后分化成了金系异能者,爱好就剩下了磕cp。 她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童岁这才轻轻地点点头。 何岚一脸满足,一副磕到了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你放心,咱们华队也百分百对你有意思,拿下就是时间问题。” 童岁握紧了手里的苹果,小声道:“他对我其实也挺冷淡的。” “那你是没有看过他真的冷漠是怎样,我跟他也出过好几次任务,第一次见到他愿意和别人挨这么近。” 何岚凑近了一点,小声道:“不过你得小心一点简乐贤这个家伙,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明里暗里以华队伴侣的身份自居,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童岁点点头,“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 “害,这有啥。”何岚大大咧咧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真要谢我就早点和华队搞在一起。” 童岁被她弄得面红耳赤。 何岚走后,童岁把江华给他的那颗苹果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他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童岁湿着头发坐在这张完全陌生的床上。 烛火的光亮始终有限,照不清的角落黑漆漆的,仿佛蛰伏着某些未知的怪物。 四周都是静谧的。 童岁好像快要被吞没在这黑暗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向阳台。 月光下的城市失去了以往的璀璨灯光,如同一座衰败的坟墓,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都似乎带着淡淡腥臭味。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的江华枕着手臂,在黑暗中似乎睡着了。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江华的脑子里控制不住浮现出白天的一幕幕画面,反反复复在他的脑海里无法驱逐。 被丧尸围困住的小实验员,像是被关在城堡里等待着骑士救援的公主,颤抖着手揽住他的脖颈,身上带着干净好闻的清香。 缩在车座里的时候只有小小一团,张张嘴就可以整个含住。 小实验员的眼泪掉下来的时候,眼角也红成一片,蔓延到鼻尖都是淡淡的粉意,衣服上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折痕。 江华越想越躁,喉结上下滚动几次。 他坐起身。 任何超过自己掌控的情绪都是对他的一个警醒。 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金发男人的话,“9527你记住,你不需要朋友。” 江华啧了一声。 金发男人是北美地下的一处非法组织的领袖。 他每年会从各种渠道弄来年幼被遗弃的小孩培养,在他们身上用各种残忍的手段,诱导他们自相残杀,互相竞争。 在这一次次的淘汰中将他们培养成没有感情的工具,最后高价卖给其他组织。 江华12岁那年,这个金发男人被人暗杀了。 直接从背后被一枪崩了脑袋,鲜血染红了他桌上的圣经,大概上帝也认为这样的人不配被救赎。 杀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所培养的“工具”实在是太好用了,导致各种凶杀案频发,上层人人自危,不得不斩断这个源头。 组织解散了。 对于江华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了下一个。 在另一个组织里,他不需要再自相残杀,时时刻刻提防身边的伙伴,也不需要担心某次睁开眼就看到他身边站着同样年纪的孩子,拿着匕首想杀了他。 他只需要披上伪装,解决掉组织告知他的任务对象。 这些人通常都是一些出入声色场所的老商人或者政客,又蠢又老,保镖也不过是群摆设。 这对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江华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随着他的任务越做越多,并且每一单都干净利落从不失手,他的名声和佣金也越来越高。 直到一位华人雇主向组织开出了一年的雇佣价格,他骨子里另一半的血脉才觉醒。 他踏上了回国的路。 但和他所想的并不一样,即使是在国内,他也无法找到灵魂的栖息之所。 他的容貌就是最大的阻碍,像是将完全不同的两块布料强行拼凑在一起。 他不属于任何一处。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对他都没什么意义。 末世降临之后,江华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原本就是个畸形环境下的产物。 丧尸不过是把那些藏在阴暗处的人性丑恶更直接地暴露出来。 江华有些烦闷地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随手推开阳台的门。 静谧的月光下,江华转头对上同样站在阳台上的童岁。 下一秒。 他听见了自己有些异常的心跳。 第71章 末世4 童岁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两个房间是紧邻着的, 所以阳台之间的距离很近,而且属于半开放式的阳台, 没有加装防盗网。 甚至踩上阳台的护栏就可以轻轻松松翻到对面去。 童岁道:“你也出来透气啊。” “嗯。” 江华低头拆开手里的烟, 随手拿了一根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着。 淡淡的烟草味在他的舌尖弥漫。 他手指间转动着银色的打火机,外壳泛着冷质的光。 他侧过头。 在夜晚下的眼眸一片深蓝色, 如同静谧无边的海平面。 童岁有些紧张地望了回去。 “华队?” 江华想起了曾经的一次圣诞日。 那天的天气很冷,漆黑的房间里挤满了浑身是伤的小孩。 他挤在中间,听着金发男人道:“这里的东西是你们的节日礼物,不要感谢上帝, 感谢你们自己。” 他直勾勾地盯着一颗宛如星空的水晶球。 在终日见不到天空的房间里,它是那么的漂亮。 可还不等他选礼物, 那颗水晶球就已经被其他人选走了。 看着剩下来的其他礼物, 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拿。 直到后来的训练里。 他对上了拿走水晶球的那个小孩,这时已经不能用小孩来形容了。 最后他赢了训练,却没有找回他记忆里的水晶球。 而眼前的童岁却比那水晶球更加的漂亮。 从头到脚都干净剔透。 就在他的眼前, 似乎只要轻轻伸手就能拥有。 “华队, 你等我一下。” 童岁忽然走进去房间。 江华也从回忆里走了出来, 看不到童岁,他有些烦闷地转动手里的打火机。 过了一会儿。 童岁重新走出来,手里多了个洗干净切成两半的苹果。 “给。” 淡淡的苹果的清香,萦绕着那雪白的指尖。 比起苹果, 那截带着水珠的手指尖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华伸出手。 月光下, 指尖轻轻碰撞擦过了一点似有若无的温度。 江华道:“谢谢。” 他摘掉嘴里的烟,咬上那一半苹果, 刚才上涌的烦闷烟消云散了。 一人吃着一半的苹果。 江华却感觉全然不是苹果的味道, 仿佛他在咬的是隔壁丝毫不躲避的小羊羔。 童岁慢吞吞地吃完了一半的苹果, 头发也差不多吹干了。 “华队,我先进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江华站在阳台上,忽然觉得夜风有点冷,嘴里的苹果似乎也没有那么甜了。 他看向阳台之间的距离。 只要撑着手就能轻轻松松地越过去,阳台上的那种锁对他而言形同无物,几秒就能弄开,还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就算是他真的潜进去了,睡眠质量好成那样的人也根本发现不了。 江华啧了声。 他把手里的烟给点着了,半透明的烟雾被风吹散。 他不知道在阳台上站了多久。 直到烟盒里的烟都被抽完了,江华才回到卧室。 他以前很少碰烟。 只不过今天晚上身体里某种低劣的思想一直在叫嚣着不满足,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压制。 他躺在床上,举起手看着那截被碰过的手指,静静看了好久。 第二天早上。 童岁起床洗漱完后,走下楼。 一楼的大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队员。 “早啊。” “咦?”王韬看了一圈,“华队还没有下来吗?以前他不都是第一个个下来的吗?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不会吧。” 在众人的眼里,江华那种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居然也会出现故障? 何岚对童岁道:“快出发了,要不你上去看看呗?” “好。” 童岁起身走到二楼江华的房间门前,抬起手刚要敲门。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均是一愣。 江华的视线从他的脸再挪到他的手上。 童岁连忙解释,“是他们看你这么久都不下来,所以喊我来叫你的。” 江华深深地看了他几秒,最后嗓音微哑道:“嗯,下去吧。” 童岁和江华一前一后走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江华的脸色比平常更冷一些。 早餐很简单的就是馒头和一些小菜。 吃完饭后。 何岚凑到他旁边小声道:“小岁,你昨晚没和华队搞在一起啊?看他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童岁瞥了一眼不远处在准备出发的江华,红着脸道:“我、我们昨天就聊了几句话。” “亏我安排这么好的位置,”何岚啧啧道:“华队太闷骚了,别看他表面不在意,估计心里早就泛滥了。” 江华注意到他们凑在一起,微微皱了皱眉,“童岁,过来。” 童岁一惊。 何岚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童岁这才敢走过去,不确定他们说的话会不会被江华听见。 江华淡淡道:“上车。” 童岁松了一口气,连忙钻进越野车的后排。 他坐下后,脑子里还在想刚才何岚说的话,不由看向隔壁江华的脸。 他闭着眼睛休息。 冷峻的容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毫无瑕疵,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眼底淡淡的青紫。 似乎昨天晚上真的没有休息好? 越野车朝着市中心进发。 驾驶位上的王韬道:“商业中心应该有不少零食吧,我吃馒头都快吃吐了。” “你就这点出息啊,”张彬宇转头问童岁,“小岁,你要什么?” 童岁思考了一下。 “有书店吗?我想要一些和生物相关的书。” “看看人家这觉悟,”张彬宇打包票道:“当然没问题,哥到时候绝对都帮你带回来。” 童岁道了谢。 张彬宇嘿嘿一笑,“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那地方比较危险,你就不要下车了。” 坐在童岁身边的江华悄然睁开了眼。 张彬宇连忙闭上了嘴转过去。 随着越野车往前行驶。 周围的建筑越发密集,路上晃荡的丧尸数量也变多了。 车内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队员们一路上用异能或者消音枪击毙了这些丧尸,成功把车停到一处商业广场的门前。 虽然末世已经开始了两个月,但依旧可以看出来这些商业建筑之前是怎么样的繁华。 “你留在车里。”江华把何岚叫了过来,“保护好他,我们很快回来。” 何岚道:“是。” 他们离开后,何岚和童岁待在车里。 所有的队员领到不同的任务目标,拆分成几个队伍,静静潜进商场里。 即使是白天,商场内部漆黑照不到太阳,走进去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江华打开手电筒,从安全通道走上二楼。 在拐角时,迎面扑过来一只丧尸,张着腥臭的嘴,身上还穿着超市的制服。 他抽出刀,毫不留情地挥下。 丧尸随即脑袋和身体分家,倒在地上。 江华从它的身上跨过,来到二楼的平层。 这里摆的是些食品和一部分日用品,货架上的东西经过抢掠,散落在地上。 但大部分的货物还保存完好。 被灯光一照,游荡的丧尸受了刺激都开始往他们的方向冲来,江华不躲不闪,直直迎着它们挥动手里的长刀。 江华在前面清理丧尸,王韬则负责把物资装进空间里。 王韬第一次和江华出任务的时候,对于他背着长刀很不理解,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在最原始的冷兵器时代才用的吗? 直到他看到江华一刀一个小丧尸时,他才顿悟了。 后来他自己也试过这种方式,但完全没有他看江华用长刀的轻松惬意,还差点被丧尸给咬了。 最后他只能老老实实用枪了。 没多久的功夫,江华就已经把整层的丧尸都给解决了,擦拭着自己的长刀放了回去。 王韬不禁在想,要是所有人都没有异能,江华也绝对是那个可以活到最后的人。 江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宣传页。 上面是这间商场的详细介绍。 在看到四楼的图书区时,他的视线顿了顿。 王韬把东西都装进了空间,就听见江华道,“去四楼看看。” 简乐贤站在商场最高的天台上,冷风吹动他的发丝,他冷漠地看着楼下停着的越野车。 这辈子,他不会再让任何的意外发生。 他眯起眼睛。 商场对面的一面招牌被他的空间异能挤压,扭曲。 连接招牌的接口部分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断开。 重达几百斤的钢铁招牌坠下。 简乐贤嘴角轻轻扬起,招牌因为质量问题意外掉落很正常吧。 就在招牌即将砸中楼下的越野车时,何岚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天窗外疾速靠近的黑影。 “我去?!” 她运行金系异能,用尽全力将沉重的招牌弹开。 “砰!!!” 招牌砸在旁边的路面,在平地上砸出了个巨大的深坑。 何岚弯腰吐了一口血。 重量加速度朝他们袭来的冲击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极限。 看到那个深坑,车内的童岁和何岚依旧觉得脊背发凉。 就差一点。 他们差点就要被压成一滩烂泥了。 站在天台上的简乐贤啧了声,他准备干第二次的时候,看到角落里冲出来了密密麻麻的丧尸。 应该是被刚才的响动所吸引。 他扬起下巴,看着丧尸朝着那辆孤零零的越野车冲去。 这么多丧尸,估计可以把那个实验员咬得渣都不剩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车内的童岁连忙扶住何岚,他抬头就看到了朝他们冲来的丧尸。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前面还有几辆车堵住,右边被砸下来的招牌给堵住了。 车根本开不出去。 何岚连忙推了推他,“你别管我,拿着这个快点跑。” 童岁低头。 一把手枪塞在他的手里,何岚道:“我是异能者,你不用担心我。” 但她说话都没有了力气,显然刚才拦下那个掉落的招牌已经让她消耗了所有的异能。 童岁握紧了那把手枪。 “你趴下别乱动。”他下车把越野车的车门反锁。 何岚愣住了。 只见下车的童岁隔着一段距离,举起一枪几乎精准的命中丧尸的眉心。 何岚惊了。 她原本还在担心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她都没有把握打中,但看童岁的表情明显不是巧合。 童岁又连开了几枪,枪枪准确命中。 丧尸们全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在脑海里对系统道:“帮我找一条丧尸最少的路。” 系统道:【从这里左拐,有个经营高奢珠宝的商场。】 童岁不再贪恋战斗,转身就跑。 丧尸浩浩荡荡地追在他的身后,完全没有注意到越野车里还坐着人。 童岁推开商场的玻璃门。 在丧尸赶到的前一秒,动作利落地把玻璃门上的锁给关上。 丧尸砰地撞上去。 童岁后退了一步,看着它们前仆后继地撞在玻璃门上,即使是撞出血了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不知道这玻璃门可以撑多久,后退几步。 商场内的玻璃展示柜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珠宝,在末世之前这些东西随随便便一件都价格不菲, 然而在末世之后完全没有人再看一眼。 童岁跑上了二楼。 二楼依旧是售卖珠宝的地方,但明显比一楼更加的高端。 唯独有一家格格不入的商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童岁想起了什么,走了过去。 这间商铺卖的都是些文玩字画,而在角落里放着一枚不起眼的戒指,他想起来原本的剧情里,随手拿了起来。 “这是空间钮?” 系统道:【是的。】 在原本的剧情里,这枚戒指是被简乐贤发现的,他后来把这枚具有储物作用的空间钮戒指送给了基地负责人,也就是主角攻。 这是他们感情推动的一个关键点。 现在却阴差阳错地落在了童岁的手里。 系统道:【既然是你发现的,你就可以留下来自己用,我们不需要保证原著的推进。】 他们是来拯救反派的。 至于主角最后变成什么样子,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更何况刚才那个招牌的事情,系统想起来就升起了一阵愤怒。 童岁把戒指戴在手上,咬开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原本灰扑扑的戒指忽然亮起光。 在一阵光芒过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童岁尝试着把一把扇子放进去,只见戒指内展开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次空间。 空间里有山水,花草树木。 在空间里栽种的所有灵植都可以洗髓伐骨,能使身体里的灵根更加洁净。 这是给原本主角准备的东西,配置简直逆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大批的丧尸冲了进来。 童岁收好戒指,举起枪对着最前面的丧尸连开几枪。 子弹始终是有限的。 童岁爬上二楼的窗户,他探出身子察看了一遍。 如果踩在空调外机上,沿着水管往下爬,应该可以安全跳到草坪上。 商场的四楼。 王韬看着这么多的书,“华队,我们要收这么多书吗?他一个人根本看不完吧。” 江华道:“嗯。” 王韬:“……” 好吧。 如果不是江华的话,其他人让他干这种事,他肯定会觉得这也太傻了。 空间是有限的。 放些吃的都没地方,更何况是这么多没用的书呢。 而且童岁看起来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要是他一个人能研究出丧尸的解药,那么那些博士教授都干嘛去了。 比起那些看不到结果的事,王韬更在意能不能填饱肚子。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发出巨大的声响。 整栋建筑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发生什么事了?” 王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江华的人影不见了。 他连忙把书全部装进空间,跟着慌慌忙忙地出了商场。 一出门就看到那处深坑。 王韬卧槽了一声,这被砸到会直接没命的啊。 脸色苍白的何岚道:“华队,童岁往那边去了,你快点去追,他为了救我把丧尸引开了!” 江华脸色冷凝,追上去了。 何岚这才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王韬听见她骂道:“妈的。别让我知道这招牌的工程队是谁。” 蹲在窗棂上的童岁对着丧尸连续射击,把剩下的几发子弹打完,他把手枪也砸了过去。 他抓着窗,一只脚已经伸出了窗外,搭在空调外机上。 江华踩着带血的碎玻璃,看着一路上倒地的丧尸,他脸色越来越沉,仿佛看到了那个得不到的水晶球再次碎裂在自己的面前。 空中冒出些滋啦滋啦的电流。 江华到二楼的时候,童岁正要往下跳。 他的瞳孔微缩。 数道耀眼的白色闪电同时降下,丧尸全部倒地一动不动。 这异能控制得极其准确,没有伤到童岁,就连喷溅出来的浓绿色脑汁都没有溅到童岁的身上。 童岁的动作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江华走过所有脏污不堪的丧尸,微微弯下背,将他抱在怀里。 他的手心被一只滚烫有力的手给拽住了。 童岁靠着他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咚,过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开口: “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嗯。”江华道:“有受伤吗?” “没有。” 童岁跳下来,前后转了一圈给他看,“何岚给了我一把手枪,不过后面子弹用完了。” 江华抓住他的手,“这是怎么来的伤口?” “我自己咬的。” 童岁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这是我刚才发现的,里面连接了一个次空间,类似于空间异能。” 他说着展示给江华看,把刚才放进去的扇子又拿了出来。 江华眼底微沉。 这种有特殊属性的东西绝对算得上是珍宝。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为了这个戒指对你下手?” 童岁却抓过他的手,主动放进了他的手心,“给你。” 江华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救了我很多次啊。” 在江华的世界里没有分享,他只有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的双手抢过来。 末世里更是如此。 他们的队伍曾经碰上过好几次不自量力试图劫车的异能者。 江华没有手软,把他们全部揍了一顿,抢走了他们所有的物资。 而童岁却完全不对他设防,只要他不说这枚戒指的事,自己就不可能会知道。 江华沉默了一会儿。 他抬手把戒指拿起来,握住童岁的手,把戒指推进他细嫩雪白的手指。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 江华想起他有可能单纯的把戒指的事别人讲起,那些人一旦起了贪心,会是个隐藏的祸害。 于是他道:“这件事情不要和除我之外的人说。” 童岁乖巧点头,“好。” 江华这才将童岁抱起来,踏过地上的丧尸和碎玻璃。 “地上太脏了,容易划伤。” 等待在原地的其他队员们见到他们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就知道华队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出事嘛。” “岚姐,你可以放心了。” 唯独简乐贤暗自握紧了拳头,居然这都让他安然无恙了。 江华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确认人齐了之后,对王韬道:“刚才那些书都收好了?” 王韬点头。 江华将童岁放下来,“你去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书。” 童岁惊喜道:“好!” 有了书,他就可以开始研究所谓的丧尸解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童岁走远后,江华走向那砸落在地上的招牌,手指抚过接口处整齐的横切面。 眼底深了几分。 他抬起头,冷冷道:“简乐贤,你跟我过来一下。” 第72章 末世5 简乐贤跟在江华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他暗自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尽量让脸上的表情保持镇定,但额角渗出的汗液还是出卖了他现在内心的紧张。 江华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他。 简乐贤硬着头皮道:“华队, 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还需要我说吗。” 江华冷冷的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眸仿佛凝结了一层霜雪,看得人脊背寒凉。 “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乐贤心底咯噔一声, 抓着衣摆的手心渗出冷汗,他低着头躲避江华审视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心里清楚的很,”江华道:“用空间刃切割招牌的接口,谋害队友。” “队里能做到那种切割痕迹的除了我, 受伤的何岚,就只剩下你了。” “不, 我没有!”简乐贤抬起头时眼泪潸然而下, “我们一起组队这么久了,难道你这就怀疑我吗?” 他长得比一般人要出众,末世里他因为囤积了大量的物质, 生活水平并没有下降, 更比一般人要活得滋润。 哭起来的时候自然楚楚可怜。 江华冷冷看着他, 眼底只有冷漠和不耐烦。 “哭够了?” 简乐贤对上他森冷的视线,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硬生生闭了嘴。 江华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回到华北基地后, 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合作。” 简乐贤大惊失色, 甚至维持不住脸上伤心落泪的表情。 就算在华北基地这样的大型安全基地,他也是里面最顶尖的空间异能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华居然会为了一个仅仅认识两天的普通人, 和他断绝一切合作。 回忆的车轮碾过他的脑海。 上辈子被丧尸啃咬的痛苦历历在目, 每一寸骨肉都泛起了钻心刻骨的疼痛。 简乐贤双眼通红骂道:“你不过是我爸买回来保护我的一条狗, 别以为我对你有几分敬意,你就忘记了自己的地位!” 他话音落下,就被一股致命的力道攒到墙上。 “砰!” 简乐贤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简乐贤顺着墙根,滑到在地上。 江华蹲下。 他背着光,眼睛隐没在黑暗里,如同一头露出獠牙的恶狼,“是你忘了吧,我们的雇佣时间早就结束了,我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冷冽强大的气压让简乐贤止不住的发抖。 江华缓缓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瞥着地上的简乐贤,眼底森森的阴寒,“如果你还敢乱来,我会让你没有机会活着回到基地。” 说罢,他转身离开。 简乐贤脸色惨白一片,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换作别人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放狠话,但江华那种冷血的人,绝对做得出来。 停留在原地等待的队员们看着他们出去。 过了一会儿。 只有江华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回来。 队员们都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窃窃私语道;“你们说华队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会不会是简乐贤干了什么?” “难道那个招牌是——” 队员们闭上了嘴,看向坐在车里的何岚。 她刚吸收了一些晶核,补充了消耗殆尽的异能,现在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差了。 异能改善了他们的体质,只要不是太严重的疾病,基本都能很快治愈。 何岚听着他们的讨论,攥紧了拳头。 这时,简乐贤正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脸色很是难看。 何岚跳下车,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简乐贤你是疯了吗?你想要弄死我,看到我现在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简乐贤被她晃得快晕了,但依旧咬牙道:“不是我。” “呵,”何岚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华队喊你出去讲了什么?你说啊!” “我……” 简乐贤嚅嗫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队员们。 被他看到的队员均是一抖。 以往对简乐贤有好感的几个队员也一脸复杂。 对自己的队友下手这可是大忌。 今天他制造意外对付何岚,谁都不知道他下一个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见他死不承认,何岚重重地松开他。 其余队员也都走开了。 简乐贤一个人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窖,眼底闪烁着各种偏执的光。 没事。 等到末世的后期,所有的粮食短缺,这些人迟早也是会死的。 想到自己空间里大量的食物,简乐贤重新冷静了下来。 越野车里。 童岁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书籍,眼睛都亮了。 他动手翻了翻。 原主虽然自己不求上进,但是毕竟生活在科研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积累了不少知识。 但因为他没有好好学,很多知识停留在表面,有很多缺失的地方需要依靠书本再补充。 王韬道:“怎么样,是你想要的吧?” “对,就是这些。”童岁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这些书太有用了,谢谢你。”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抱着小火团,扑面而来的热意。 王韬莫名有些脸热。 “不用谢我,这些其实是华队让我给你带的。” 就在这时,越野车的车门被打开。 江华走了进来。 童岁抬头,眼角弯弯地笑着看他,“华队,谢谢你帮我带的书,非常有用!” 江华的表情迟钝了一秒,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脸,干干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王韬。 王韬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华队,这不能怪我说出去啊,这书是您让我带的,我总不好抢您的功劳嘛。” 童岁把这些书分门别类地放好,后备箱和座位旁边的空位,全部都放满了书。 这时张彬宇也上了车,看到这么多书,“我去,谁这么给力,怪不得我上去四楼的时候一本书都没看到。” 王韬朝后面努了努嘴。 张彬宇秒懂,“有华队罩着,看来下次不用我担心了。” 这时,简乐贤坐上了车。 车内瞬间沉默了下来,王韬和张彬宇一言不发地调整着自己的座椅和武器。 简乐贤张嘴,正想解释什么。 驾驶位上的王韬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对对对。快点走吧,”张彬宇道:“待在这里万一又掉点什么东西下来了呢。” 在简单的休整过后,越野车重新出发了。 他们要找个地方过夜。 人口和建筑越密集的地方也就越危险,不确定因素也就越大。 他们会尽量选择郊区的房子。 越野车缓缓行驶。 童岁则抱起了其中一本书,认真地翻阅。 江华闭上眼睛小憩。 车内只剩下童岁翻书的声音,他看得速度很快,吸引了前面坐着的张彬宇。 他扭过头小声道:“小岁,你看这么快,真的可以看懂吗?” 童岁停下翻页的动作,点头。 他在绑定系统之前就是个成绩很优秀的学生,加上拥有原主的知识储备,这些内容对他而言并不难。 张彬宇啧啧两声。 他看童岁这么轻轻松松的样子,也跟着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开看了没有两页就头晕眼花。 “这也太枯燥了吧。” 他把书丢到一边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童岁看书的时候很安静,除了翻页之外,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 坐在副驾驶的简乐贤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童岁。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虽然他上辈子死在了丧尸的嘴里,但至少在那时从没有听过谁研究出了丧尸的解药。 就算童岁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做无用功。 越野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周围的建筑明显少了很多。 他们这次选择的是一处自建房。 车停下之后,队员进去把残余的丧尸都清理干净。 童岁还在看书,被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抱着几本书下车。 累了一天的队员们有的已经上去休息了,有的则在做晚饭。 童岁则坐在大厅里。 借着烛火的光亮继续看书,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时不时地眨眨眼,翻书的动作不停。 饭做好之后,童岁还窝在烛火边,手里的书仿佛有什么吸引他的魔力一般。 江华走过去。 暖色的焰火为他身上添加了一层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像是被烤化了的黄油。 江华伸出手,微凉的手指碰上他的脸颊。 热热的。 童岁挨得太近了,脸颊都沾上了热度,迟钝两秒才抬头望着他。 隔着一层眼镜的镜片,依旧能看清他眼底吃惊的懵懂样子。 江华收回手,“吃饭了。” “噢噢。” 童岁合上书本,坐了一天有些腰酸背痛,他撑了个懒腰。 束在腰里的衣摆随着他拉撑的动作跑了出来,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 江华沉沉地看着。 太细了,应该一只手就能牢牢掐住。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指尖还残留这童岁脸颊暖融融的滑腻,不知道质地是不是一样的。 今晚的饭菜和昨天的差不多。 童岁吃得比昨天稍微多一些,吃完之后就起身上楼了。 他洗了个澡后,把毛巾搭在湿漉漉的脑袋上,就坐在床上开始继续看书。 系统道:【都看了一天了,你不腻吗?】 童岁一边翻书一边道:“你之前看那么多低幼的动画片不腻?” 系统哼了一声,【我现在已经不看了!我现在开始看偶像剧了!】 童岁:“……” 按照原本的剧情,江华落进研究室的手里后,被关在警戒程度最高的房间里。 每一天都会被抽走大量的血液作为研究,甚至是直接割掉他一部分的身体组织做研究。 如果想要改变原本的剧情,那么就一定要研制出丧尸的解药,但要在不伤害江华的情况下进行。 不仅如此,童岁不能把这个消息暴露出去,只能靠自己。 江华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他躺在床上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最后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到阳台上。 月色寂寥。 他并没有见到想看到的人。 江华啧了一声,摸出一包新的烟,拆开后点着。 一根烟燃到底,隔壁都没有动静。 他心底有些烦躁。 他在做什么?还在看书吗? 明明昨天就是个巧合,他还在期待着什么? 江华的视线重新落在阳台的护栏上,某个念头重新蠢蠢欲动,原本就蛰伏在角落的黑暗膨胀,压倒他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道德底线。 夜深后。 四周一片寂静。 月色洒落在寂寥的大地上,江华的手撑着阳台的护栏,轻轻松松地跃了过去。 他落地只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动,很轻易就被晃动的树叶声音给盖了过去。 月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推拉门。 江华伸手捣弄了几下,轻轻松松地解开了锁。 他无声地走近,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燃到了尽头。 借着月光,他走到床边。 童岁已经睡了过去,眼镜都没有摘,手里还拿着没有看完的书,被子也被他踹到了一边。 江华蹲下。 月光偏爱似的落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眼睫投射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江华眼底一片晦涩。 他伸手拿开童岁手里的书,倒扣在床边的柜子。 童岁似有所感地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江华直直地盯着他,不需要再隐藏任何的情绪。 如果童岁此刻醒来,一定会被他眼底流露出偏执病态吓到。 不过很可惜,童岁太累了,很快呼吸又重新变得均匀。 江华抬手将他的眼镜推了上去。 眼镜的重量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他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揉了下。 原本浅淡的一条红痕变得嫣红。 他太干净了。 像是一捧新雪般洁净,化开后也是清澈剔透的。 江华止不住地凑近。 而他不过是生长在黑暗里,早就被腐臭浸透了根,就算怎么掩饰也盖不住他原本阴寒的样子。 童岁对他的那点好感不过是基于表面,如果再靠近,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露出最真实极端的一面。 到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很后悔没有及时跑开吧。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做着这么恶心的事。 乘他睡着的时机,未经允许就潜进他的房间,他一边鄙夷着自己低劣的行为,一边却忍不住被吸引。 童岁身上的味道很香。 明明大家用的都是相同的沐浴露,他身上却有独属于自己的香气,淡淡的却很吸引人。 江华凑近在他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气。 那香气融进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肺腑,仿佛到达了身体的所有角落,连神经都隐隐兴奋了起来。 似乎被他炽热的呼吸扑得有点痒,童岁侧了点头。 一抹柔软擦过他的眉眼。 江华怔愣了下,抬起头盯着童岁的唇。 唇色淡淡的红透出来。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直定定地看着,无法从某种执念里抽离出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终于垂下头。 撑着地上的手紧绷着。 即使在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江华也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束脚,他身体僵硬地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跳早就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他很轻地在童岁的唇上碰了下,迅速就退开了。 江华抿了下唇,细细品味和咂摸刚才的感觉。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了一部分。 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江华的眼底跳动着某种得逞的光芒。 他重新凑近,这次甚至张开嘴,在他的唇上用舌头舔了舔,像是打到猎物的孤狼试试属于自己的猎物味道究竟如何。 他反复的嘬吻,甚至是顺着唇缝深入。 某种隐秘的念头一旦开了头,就犹如种子在心底扎了根,不受控制地疯长。 江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蹲在童岁的床边,一点点剥开自己冷淡的伪装外壳。 童岁看了一天的书,眼睛早就酸了,脑袋也因为装了太多知识而格外的疲倦。 但他睡下去不久之后,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噩梦。 他梦到丧尸追着他跑。 无论他怎么跑都是死胡同,只能看着丧尸一步步朝他靠近,把他逼近角落里。 丧尸张开嘴,却没有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周围的场景在不断地坍塌。 唯独眼前的丧尸始终专心致志在啃食自己抓到的猎物,从头到脚细细品味。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童岁一身酸疼地醒来,脑袋沉甸甸的,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扶着脑袋,坐起来时身上的被子滑落。 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和书本,童岁迷惑地歪了歪头,他以为自己昨天是迷迷糊糊地睡着的。 童岁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凑近看着唇上一处细小的破损。 “什么时候有的啊……” 简单的洗漱过后,童岁戴好眼镜,抱着自己的书下楼了。 他今天起得比较晚,楼下的队员们早餐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江华坐在餐桌前,把盛好的热粥和小菜放在他的面前。 “谢谢。” 童岁接过,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就听见江华忽然道:“你,昨晚休息得怎样?” 童岁喝粥的手一顿。 这是江华少见的会主动出声关心他。 童岁道:“不太好,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江华眼底不动声色的暗了暗,淡淡问:“梦到什么了。” “丧尸追着我咬,”童岁抱怨道:“它把我堵在死胡同里,咬我的嘴,还咬了很多地方。” 童岁讲述着,没有注意到江华的神情略微有些不对。 讲完之后,他气呼呼地喝了一大口粥,“可惜我没有带武器,不然我一定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丧尸好看。” 江华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道:“等会儿你可以上车补觉。” 童岁愣住,“你笑啦?” 江华嘴角的弧度很浅,但确实是笑了,让他冷峻的面容稍微平易近人了一点点。 童岁道:“你笑起来比平时帅多了。” 江华道:“是吗。” 童岁一边埋头喝粥一边道:“当然,你以后多笑几次,大家就不会那么怕你了。” 江华嗯了声。 他的视线落在童岁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腕,他昨天留下的一圈淡淡的红印还没有消退。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被衣服盖住的其他地方呢? 吃完早餐后,童岁坐上了越野车。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去加油站。 童岁重新捧着昨天没有看完的书开始看。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越野车停了下来。 这是家大型的加油站,外围有几只晃荡的丧尸,看样子还没有被人搜刮过。 江华通过车里的无线通讯对其他车辆道:“为了安全,尽量不要使用枪。” 其他队员:“是。” 车里的王韬和张彬宇都拿出了铲子和军刀。 江华把自己的长刀丢给了童岁,“拿着。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童岁抬起头,“啊?” 张彬宇道:“华队,要让小岁下去啊,外面挺危险的。还是待在车里比较安全吧。” 江华抽出车座下面的撬棍,淡淡道:“没有比在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翻墙翻得最勤快就是你了。 第73章 末世6 “……” 这么说来也是。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 王韬肯定不相信。 但那是江华,就算是不用异能和枪, 保护一个小实验员也简直轻轻松松。 几人陆续下了车。 童岁乖乖地跟在江华的身后, 拿着他给的长刀。 他之前见到江华用这个工具很趁手,挥动的时候猎猎生风。只有他自己上手之后才感受到这把长刀的重量。 他还在分神想着刀的事,最前方游荡的几只丧尸看到有活人出现, 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朝着他们猛冲过来。 江华甩动撬棍,楔形的前端嵌入丧尸的脑袋,往外一勾, 瞬间削掉了丧尸的半边脑袋。 工具并没有影响到半点他的发挥。 几只丧尸一眨眼就全趴下了。 旁边的王韬道:“我去,撬棍不愧是物理学圣剑, 这杀伤力。” “这不还得看是谁拿。”张彬宇低头捡晶核, “让你用你敢用吗?” 就在张彬宇低下头时,地面忽然隐隐地震动,小石子在地上跳动。 他皱起眉, “什么——” 张彬宇的话音还没落下, 忽然一只手从地面下伸出来, 穿破薄薄的水泥浇筑面,抓住他的脚踝往下猛扯。 变故发生地太快了,张彬宇都蒙了。 距离最近的童岁立刻想到了什么,他举起手里的长刀猛地一砍, 将那只青绿色的手斩断。 张彬宇跌坐在地上, 惊慌地看着还抓住他腿的手。 他用另一脚猛踹。 被斩断的手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这是什么怪物?” 童岁握着长刀的手在颤抖, 他紧紧盯着被斩断的手, 确定已经不动后看向地面的那处破洞。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这是丧尸的变异和升级开始了。 随着末世的时间延长,丧尸的奔跑速度会变得更快,跳跃的距离变远。 不止是丧尸会逐渐变得强大,就连农作物和动物的变异程度都会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童岁感觉自己脚边的地面开始震动。 他后退一步。 果然下一秒地面松动,一只丧尸冒出头,企图抓住童岁的脚。 童岁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刀,只听破空的声音和粘稠的汁液喷出,墨绿色的脑汁洒在铅灰色的地面。 一股浓烈的恶臭涌出来。 童岁被恶心地捂住口鼻,侧开弯腰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太恶心了。 无论多少次他都还是会被这种腐臭的味道恶心到。 江华用撬棍把丧尸整个躯干给勾了出来。 他皱眉。 眼前的丧尸和他们见过的丧尸都有些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手臂上的肌肉格外的发达。而手指的部分更是进化成了更加锋利坚硬的甲壳。 怪不得连水泥的浇筑面都可以挖穿。 看到这里张彬宇一阵后背寒凉。 他穿的是作战靴,那丧尸在他的鞋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爪印。 如果不是童岁及时反应过来,他今天看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们的异能可以升级,看到丧尸也同样可以。” 江华说着毫不留情地撬开丧尸的脑袋,隐藏在其中的晶核比普通丧尸的更大一圈。 张彬宇用水系异能凝出一股水,把晶核洗干净后递给江华。 江华握住晶核吸收,感受到一股比普通晶核更加强烈的能量波动。 “晶核有些不一样。” 他用随身的无线电通讯对其余的队员道:“大家注意,这里的丧尸等级有些不一样,大家尽量注意脚下。” 队员们纷纷应和。 他们再往加油站的深处走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好在之后都没有再碰到这种情况。 现在还是升级的前期,进化的丧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很快无线电那边就传来了队员的声音,“华队,我用土系异能找到了油储罐的位置。” 他报出了具体的位置。 江华道:“好,我们现在过去。” 所有人在一处汇合。 加油站的油罐位于地面下方几米的位置。 每个储油罐的容量在五十立方米,整个加油站的总容量在两百立方米。 相当于二十万升的油。 队伍里有土系异能者操控着地面下的泥土,往两侧扬去,很快就把地面下埋着的几个巨大的储油罐暴露了出来。 队里的两个空间异能者一人承担了一半,把这些珍贵的油统统装了进去。 他们这一趟的任务目的也就基本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顺利返回基地了。 对此所有的队员都多了几分笑容,在基地始终比在外面要安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 所有人坐上了越野车。 童岁也上了车,把刀擦干净还给江华。 “谢谢。” 江华道:“用着顺手吗?” 童岁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重量对于他而言还是不太友好。 江华嗯了声,“你枪用的不错,下次给你找别的武器。” 劫后余生的张彬宇在车上猛灌了几口水,“多亏了有小岁反应快,不然我今天可就寄了。” “那东西也太邪门了。” 有了今天的教训,队里在找落脚地的时候也不敢再这么的草率。 王韬摊开地图。 “华队,最近应该有个小型的安全区基地,不如我们去那投靠一晚上?” 这几天为了赶路,他们需要每天晚上轮流站岗,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接下来还有一段回程的路需要赶。 是时候放松休整一下了。 江华点头,“去吧。” “行嘞!” 王韬通知其他两辆车,从加油站行驶离开,朝着那座小型的安全基地驶去。 童岁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虽然他很想要赶进度,但是因为昨晚休息得太差了,刚才又消耗了一部分体力。 他翻页的速度逐渐变慢。 眼皮也越来越沉,眼前的字体变得朦朦胧胧的。 江华侧头看他,童岁的头像是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地往下倒,还要硬撑着翻页。 童岁看起来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干净的小研究员,但是在某些方面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样。 对于枪械的使用也明显不是新人,他注意过当时被他击中的丧尸,每一个都是眉心中弹。 甚至在某些时候的反应力快得惊人。 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水平。 他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但无论是哪一面,都有着吸引人靠近的魔力。 眼看着他要往前栽倒,撞到前排的座椅。 江华伸出手。 他轻轻托住童岁的额头,柔软的发丝和微凉的额头碰上灼热的掌心。 江华道:“困就休息一会儿。” 童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摇摇头,扶自己的眼镜框,“不困,我还可以继续看。” 然而这句话说完的五分钟后。 童岁靠着江华的肩头睡着了,手里还捏着没看完的书。 江华轻笑着垂眼,伸手替他把书本放到一边。 童岁的眉眼很漂亮。 眉弓并不会太过于深邃,眉头和眼皮的衔接是一弯浅浅的水洼,浓密的眼睫如同柔软的水藻。 车辆外的光线落进来时,还可以隐约得看到他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和细小的绒毛。 像是一颗饱满香甜的水蜜桃。 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满整个口腔,又软又香。 似乎是感觉光线太刺眼了,童岁轻微地皱了下眉。 江华伸手把窗帘拉上。 前面的张彬宇转头看到童岁睡着了,也默默把中排的窗帘也降了下来。 车内瞬间暗了下来。 童岁紧蹙着眉头也松泛了下来,像是一株舒展开自己枝叶的小树苗,叶片尖尖嫩生生的。 江华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明明昨天亲得时候唇色红得如同泣血。现在上面除了一点细小的破损,已经看不出他留下来的其他痕迹了。 车内昏暗的环境就像是昨天晚上那样,童岁依然是闭着眼睛毫无戒心地睡在他的身边。 江华的眼底暗了暗。 只要微微低下头,就可以重新吻上他的唇,留下崭新的印记。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略微急促,一点点的靠近,已经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这时,越野车忽然晃动了下。 童岁被颠地忽然睁开眼。 他看到近在咫尺的江华时,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华队?” 江华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眼底的深沉把童岁给烫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到两人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雪白的脸颊微微发烫。 江华道:“你刚才睡着了,自己靠过来的。” “噢噢,对不起啊。” 童岁乖乖地往外挪,靠着另一侧的车垫又睡了过去。 江华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他看向驾驶位的王韬。 “把车开稳一点。” 王韬:“……” 难道不是因为您自己太嘴硬了吗? 越野车行驶了一段距离。 一处建筑群映入眼帘,这处安全基地原本是一处废弃的学校,因为学校周边的超市物资比较丰富,加上原本封闭式的围墙。 在末世之后成为了幸存者的基地。 原本的校门已经改建成了哨岗,围墙上也加装了一圈铁网。 哨岗上的人用望远镜见到他们的车队之后,眼睛瞬间亮了。 在末世还能有这种规模的车辆就是实力的象征,他迅速跑了下来,联系了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挡在了门口。 其中一个带头的中年男人敲了敲车窗,“我们这里不收留幸存者了。” 王韬降下车窗,“我们是华北基地的任务小队,只是经过这里,希望能暂住一晚上。”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同样的贪婪。 华北基地。 那可是最大的安全基地啊,这些人身上肯定也很富裕。 领头的男人道:“你们想要住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你们白住。” “这是当然,”王韬道:“你可以提自己的要求。”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躲在一边合计。 他们等到有些不耐烦了。 领头的男人道:“我们要求也不多,就一千斤粮食和五百晶核吧。毕竟你们这么多人呢。” “哈?”王韬被他的贪婪给震惊了,“你没事吧,我们这几个人就住一晚上,你当我们是水鱼那么宰?”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毕竟我们要给你们提供保护,这点东西怎么能算多呢。” “算了,我们不住了。”王韬说着看向后面的江华。 江华点了点头。 王韬要把车窗升上去,中年男人忽然伸手摁住。 “都到这里了,怎么能由得你说走就走呢。” 几根藤蔓伸了出来卡住车窗,那领头的男人阴恻恻道:“今天你们就算是想走,也得把东西留下。” 男人看向车后排,在见到车后面的童岁时,“包括那个小子,我也要了。” 他话音落下,一道天雷威慑式地轰下。 砸落在几人的脚边,地面瞬间出现焦黑的雷击痕迹。 最后一道雷直接劈在藤蔓上。 “啊啊!” 领头的男人惨叫一声。 藤蔓相当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后退两步捂住心脏吐出一口血。 几人不敢置信,“居然有雷系异能者?!” 后排的车窗降下来。 一双森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如同一匹随时能将人撕碎的野兽,“现在还需要什么要求吗?” “不不不不,不用了。” 几人连忙把铁门打开,生怕再晚一秒也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他们顺利地把车开了进去。 教学楼已经被改成了宿舍,走廊上晾晒着衣物,而操场的空地全部都被用作农作物的种植,里面还有一些年纪偏大的人在劳作。 他们下了车。 童岁最后走下车,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地里的农作物都发了芽,长势不错,按照正常的生长应该过不久就可以收获了。 但是按照原本的剧情,不等到收获的季节这些食物就会发生变异。 他们现在付出的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但童岁并没有说出来。 在极端的环境里每个人都会抓住最后的希望,只能等到变异真正发生之后,大家才会相信。 刚才的几个男人毕恭毕敬道:“各位赶路也辛苦了,我们这里的食堂虽然普通,但是各位要是不介意,填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队员们都看向江华,没有他的指令,谁都不敢轻易答应。 江华点了点头。 “各位走这边,”男人谄媚笑着道:“我带你们过去。” 童岁跟在队伍里,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训斥的声音,“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今天这些达不到目标的都没有饭吃!” 农田里的人连忙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基地的食堂虽然算不上多丰盛,但至少比他们在路上糊弄的饭菜要好不少。 这会儿饭菜刚出锅,热气腾腾的。 童岁也难得冒出了一点食欲。 他点了两个菜,吃的速度并不快。 把饭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吃不下食堂特意为他们一行人准备的水果和牛奶了。 童岁瞥向站在旁边一脸堆笑的男人。 知道江华的实力后,这些人可以说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江华看向他们,“你们这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当然有。”男人毕恭毕敬道:“我已经让人去打扫了,给各位留的最好的位置。” 江华嗯了声,看向童岁,“吃饱了?” 童岁点头。 一行人这才起身往食堂外走。 童岁还没有走出食堂,就看到前面有一道黑影飞快地蹿了出来。 那道黑影扒住了简乐贤白色的裤管,定睛一看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 她的身上脏兮兮的,在简乐贤的衣服上留下了黑黑的印子。 “哥哥,我好饿。” 简乐贤心里正烦闷着,不耐烦地把人推开,低声地说了句,“脏死了。” 他的音量控制得很好。 走在他后面几步之外的其他队员们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简乐贤将人推开就走了。 小女孩局促地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双手揉搓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能让自己干净一点。 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暗了下来。 小女孩茫然地抬起头。 一张好看到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望着来人。 童岁轻声道:“小朋友,你在这做什么?” 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发顶。 小女孩却忽然想起来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童岁的手摸了个空。 他并没有生气,笑着道:“你别怕哦,我没有恶意的。” “哥哥,我身上太脏了……” 小女孩说着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红着脸更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摆。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给,”童岁把手里的苹果和牛奶给递了出去,“哥哥刚才吃得太饱了,吃不下了,但是不能浪费粮食,你能帮我吃掉吗?” 小女孩犹豫了几秒,最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谢谢哥哥,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能帮你干活。” 她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模样,因为太瘦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大的有点离谱,眼底却干净执着。 童岁道:“那你陪哥哥聊聊天吧。” 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走在前面的江华停下脚步,回头静静看着这一幕。 夕阳落在台阶上,小女孩捧着牛奶盒大口地喝着,黑发的研究员侧着头,即使是被眼镜遮挡住了后面的眼睛,也可以想到会是怎样的柔和。 童岁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娜娜。”小女孩喝了大半瓶牛奶就停下来了。 童岁道:“怎么不吃了?” 娜娜珍惜地抱着苹果和半瓶牛奶,道:“外婆在外面做活很累,我要留给外婆。” 每个安全基地都是如此,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为了活下来就要费尽全力了。 娜娜没有忘记自己陪聊的使命,继续道:“爸爸妈妈都去部队了,我只能和外婆待在一起,他们都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但是我不相信。” 她低着头,身上穿的公主裙已经脏了。 童岁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安抚地揉了揉,“别听他们乱说,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 他们的眼前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江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身边的娜娜抖了一下,往童岁的背后缩。 “哥哥,他看起来好凶。” 童岁失笑,“别怕,他是哥哥的朋友,是一个很好的队长哦。” 娜娜听着才稍稍往外挪了一点。 江华身上的气压太过于冷冽,从小孩的直觉来看是很危险的存在。 他一言不发,抬手把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丢过来。 童岁伸手接住。 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些不同种类的食物和水,还有一小袋晶核。 “华队,”童岁犹疑道:“这些东西是你给娜娜的?” 江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童岁把东西打了个结,交给身后的娜娜,“哥哥们先回去了哦,这些东西你要拿好,交给外婆知道吗?” 娜娜轻轻地点了下头。 童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直到两人走出几米之后。 娜娜抱着那一大袋东西反应过来,大声道:“谢谢哥哥和队长哥哥!” 童岁挥了挥手,“快回去吧。” 小女孩重重点头,兴奋的抱着那袋对她而言沉重的物资跑远了。 童岁看向江华道:“给那些东西没问题吗?队里的食物不是有每天的份额?” 江华道:“嗯,这是私人的物资。” 像是江华这种级别的异能者,华北基地为了留下人,给物资只是最基础的手段。 童岁点头,嘴角带着点笑,“华队比我大方。” 他的戒指空间里空空如也。 看来明天应该去弄点种子试试能不能在空间的土壤里种植。 两人走到给他们分配的房间前。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他们的房间分配的和之前差不多,依旧是紧邻着的。 童岁和江华说了句明天见,就推开房间门进去了。 房间里摆着几张铁架床。 上床下桌,应该是以前的学生宿舍。 好在房间里的墙面地面什么的都很干净,床单也是新铺的,闻上去只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童岁拿出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后,童岁拿出书本坐在书桌前。 他摊开书本。 这种环境让他有种回到学校的错觉。 基地里有发电机,灯管比蜡烛好用多了。 童岁一直看书看到深夜,实在撑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他睡过去没多久。 一道黑影跃到阳台,轻车熟路地推开阳台的门进来。 江华看到童岁又看书看到睡着,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这么急于学习。 如果自己不过来,他就在桌子上爬着睡一晚上吗? 为什么注意到没有吃饭的小女孩,却一点也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走过去把书本放到一边。 童岁皱了皱眉,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江华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醒来。 他不客气地把手穿过童岁的腋下,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上层的床铺。 江华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坐在床边。 童岁侧着脸,脸颊上还有一片自己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 江华盯着看了很久。 视线慢慢挪到了童岁的手上,他的指尖白皙,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看起来就很娇贵。 可他却丝毫不介意给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温暖。 江华沉默着低下头。 他握着童岁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很奇妙的感觉。 江华的眼底流露出罕见的几分迷茫。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在此刻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裂缝,重新变成了那个浑身血污的小孩,强烈渴望着能汲取一丝温暖。 “岁岁。” 江华低低地喊着,睡梦中的童岁迷蒙地嗯了一声。 他轻轻用脸颊蹭着雪白细嫩的手心,用唇细细密密地吻着,“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童岁手心湿湿润润的,像是有什么粘人的小动物一直在舔他的手。 他听到有人在讲话,听不清具体讲了什么,又或者是梦。说了好长一大段。 江华眼底的情绪浓稠晦涩,贴着童岁的耳侧道:“你答应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许你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岁岁:你管这叫朋友? 家人们,我想弄一个营养液加更! 除了日常的更新之外,每营养液500加一更三千。 为了方便计算从6000开始加更(还差三百多),请不要客气地压榨我吧(星星眼) 。 第74章 末世7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童岁感觉浑身酸痛。 他坐在床上迷茫了一会儿,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而且还盖好了被子。 是自己看书看昏头了吗? 童岁抿了下嘴。 “嘶。” 唇上有些刺痛, 像是被重重地吻过那层薄嫩的皮肤,反反复复地厮磨。 可是这个房间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啊。 童岁掀开被子下床。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都是正常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好奇怪啊……” 这就是这具身子的娇弱程度吗? 童岁走进浴室里洗漱, 镜子里的唇还有些肿。 他身上沉甸甸的,昨天也没有做太多的运动,用刀也应该是手臂疼,怎么会是大腿的肌肉隐隐酸痛? 童岁脱下衣服准备再洗一次澡。 他低头, 身上没有什么伤口。 而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从形状漂亮的肩胛骨一路顺着脊椎往下像是一串散落的珍珠, 或轻或重地分布着各种痕迹。 他侧过头有一枚鲜艳的吻痕, 隐藏在柔软的碎发下。 童岁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 系统:【……】 它完全目睹了昨天发生一切,在思考着到底想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宿主家里进贼了。 这个贼还是那种别的都不图,只图身子的采花贼。 童岁洗完澡后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唯独大腿的肌肉越来越酸, 还有点隐隐的火辣辣。 他忽略掉这点不适感。 拿起桌面上自己还没有看完的书, 童岁出门的时候正好撞到江华站在走廊。 “早啊,华队。” 童岁快步走了上去,朝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江华点头,“早。”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了童岁的后颈, 似乎看到了什么, 眼底深邃了几分。 童岁茫然地转头。 他们身后的走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华队, 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江华道:“没。” 童岁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江华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 而且说来也有点奇怪, 除了前两天那次早上见到江华的面色有些差之外。 这两天早上见他的精神都挺不错的。 但童岁也没想太多。 两人结伴去昨天的食堂吃饭。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即使是白天,光线也很暗淡。 大团的乌云遮住了本来就灰暗的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得空气也比平时闷热。 童岁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蹲在台阶上,见到他们走来之后,小女孩站了起来。 “哥哥!” 娜娜眼睛亮了起来,看到童岁身边的江华后停下脚步,瑟缩了一下喊道:“队长哥哥。” 童岁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发顶,“怎么来这么早啊,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小女孩身上明显比昨天干净了很多,她摊开手心,“外婆说让我过来谢谢你。” 她小小的手心里面静静躺着几只用草编的小动物,虽然模样算不上精致,但有种笨拙的可爱。 “这个是我昨天晚上编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就算是她年纪还小,经历了末世的这两个月,也明白了比起童岁和江华给她的物资,自己这点东西完全拿不出手。 童岁却笑着接过。 “编的很可爱啊,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起来的。” 小女孩显然受到了鼓舞,用力地点点头,给完东西就跑开了。 童岁把草编的小东西拿在手里,边走边看。 江华扫了一眼。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觉得很厉害吗?”童岁道:“这可是手工编的,花了挺多心思。而且娜娜年纪还这么小。” “我在她的年纪,会做的比她多了。” 他当时已经可以用各种技巧组合,独立将一个成年人击杀了。 童岁笑道:“华队,你干嘛要和一个小孩比啊。” 江华微愣。 “我……” 他只是觉得童岁被不属于他之外的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有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不高兴而已。 童岁把这几个草编的小动物收进空间里,“不过我还有点好奇,华队小时候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板着脸吧。” 江华:“……” 童岁蹬鼻子上脸,在他的头上也摸了一把,“要不你也喊我哥哥,我夸夸你?” 江华盯着他。 那双蓝色的眼眸黑沉沉的,童岁怕挨揍,快几步走进了食堂。 江华抬起手,放在自己头顶被童岁碰过的发丝。 哥哥。 他把这两个字在心底滚了一遍,仿佛胸膛都不自觉的热了起来,耳尖微微发烫。 比起自己喊,他更想听到童岁喊。 清醒时的感觉和睡着时完全不同。 睡着的童岁依旧乖巧可爱,但是看不到那双灵动的眼睛,也不会开口喊他,就算他做的再过分,只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短时间的痕迹。 像是躲在黑暗里的怪物,一到白天就只能缩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不知道为什么。 他渐渐有些不满足于此了。 童岁对此毫无察觉,他走进食堂里,撞见了昨天那几个满脸堆笑的男人。 他们是基地里的管理阶层。 “起来啦,”男人道:“我们食堂的阿姨刚煮好的热粥,里面下了南瓜一起熬的,特别养胃。” 童岁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瘆得慌。 他在脑海里对系统道:“他们没有在饭菜里面下东西吧?” 系统道:【没。】 童岁这才拿起碗,打了两碗粥。 另外的盘子里面装的是蒸好的包子,他也顺手拿了几个。 江华走进来时,童岁把端着盘子放下来。 “帮你一起拿啦。” 见到江华,那几个男人的眼睛都亮了,仿佛他是一沓行走的钞票。 江华在童岁的对面坐了下来。 童岁把其中一碗盛得比较满的粥递给他。 江华道:“谢谢。” 童岁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南瓜粥的味道很清甜,对于早餐而言不会太油腻,包子里面放的是猪肉粉丝的,馅料调得不错。 童岁习惯了早上吃的少,今天早上吃得比平日要多一些,吃完了一小碗粥和包子。 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道:“怎么样,我特意让人做的,味道还可以吧?” 江华淡淡道:“我们走的时候会按照市场价,把这些开销补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基地的一点心意,” 男人嘿嘿一笑,“你们看今天的天气怪阴沉的,说不定要下大雨,下雨天赶路多危险啊,不如你们在这再多待两天。” 下雨天会增加一些不确定性,车辆的能见度下降,比较容易发生意外,的确不适合赶路。 江华道:“好,等雨过了之后我们再走。” “好的好的。” 几个基地的管理层这才走出了食堂。 在其中一间由教室改成的会议室里,有人不满道:“负责人,你们干嘛让他们待在这里白吃白住啊,我们自己吃饭都不够呢。” “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被叫做负责人的正是昨天那个领头的木系异能者。 “你知道一个雷系异能者有多难得吗?只要他肯留下来,我们的物资还用发愁吗?” “还有他身边那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实验员,说不定连丧尸的解药都能弄出来。” 经过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十几个人都不吭声了。 他们基地里拢共就那么几个异能者,一个个作威作福,如果不是超市里的物资足够多,他们早就饿死了。 而那支队伍里的每个人随便拎一个出来,显然都比他们这群半吊子的异能者强。 其中一个人道:“你说的简单,人家是从华北基地那种大地方出来的,会愿意留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吗?” 负责人道:“这就得要用一些手段了。” 从食堂出来后,童岁道:“华队,我先不回宿舍,想去操场那片区域逛一下。” 江华道:“嗯,我陪你去。” 童岁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原本只是通知一声,没有想到江华居然会不嫌麻烦陪着自己。 这么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 童岁在心底乐开了花。 说不定等他们回到基地,江华就会对他更多一点点好感。 于是两人结伴往操场的方向走。 操场被改成耕种的农田。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弓着腰,正用最原始的工具在给土地翻土、播种、施肥。 看到他们过来,这些人也只敢抬头偷偷看着,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个个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量,已经超过了正常人能够承担的极限。 坐在一边支着腿的监工破口大骂道:“一个个动作这么慢,偷懒吗?今天不想吃饭了?!” 他运作自己的土系异能,将地上盘子大小的石块朝最近的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头上砸去。 就在所有人都不忍看到血腥一幕时,一道天雷降下! “砰!” 石块碎成了无数的粉末,轻飘飘地落在脚边。 劫后余生的妇人无力地跌倒在地,被吓得不轻。 几道天雷尽数劈在那名土系异能者的四周,最近的一道将他的头发电得炸起。 他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在看到江华时,更是浑身瑟瑟发抖,强烈的气压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吧。” 童岁上前,把摔在地上的妇人扶起来。 他看向那名土系异能者,“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知道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砸中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土系异能者不敢吭声。 江华直接走过去,捏住他的衣领把他推进另一边没有开垦好的土地里。 土系异能者摔了个浑身是泥,格外狼狈。 江华冷漠地看着他。 土系异能者感受到那双眼眸里的冷漠,顿时警铃大作,连忙爬起来跪着道:“不关我事啊,我就是个监工,是他们不好好干活。” 江华冷冷道:“比起他们,你更适合下地干活。” 土系异能者脸色一变。 在江华的监视下,他像是一头老黄牛,把地翻得哗哗作响。 即使是这样,在田里的普通人也只敢在心里叫好,手里的动作还是不敢停下来。 一道小身影跑了过来,“哥哥。” 娜娜的手里还拿着小铲子,她身上又蹭上了不少土,“你来这里做什么呀?异能者是不用干活的。” “哥哥来这找点东西,你呢?” 娜娜指着后面的一位老妇人道:“我在帮外婆干活呀。”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位慈祥的老妇人朝他笑了笑,即使掩盖不住疲倦,但她的头发依旧梳得很整齐。 童岁牵着娜娜的手走了过去。 “你就是娜娜说的那位漂亮哥哥吧,”老妇人道:“只可惜我们身上值钱的珠宝都被他们收走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扭过头。 他们都是原本住在附近的别墅区,当了几十年的邻居。 末世来临之后,为了保命只能来这个安全基地里。 那点分配的份额根本不够吃,他们虽然想帮忙但是力量有限。 直到昨天娜娜抱回来了一袋子食物和晶核。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些。 他们看向童岁的眼底也纷纷多了些感激。 娜娜道:“哥哥说他是过来找东西的。” 大家纷纷道: “找什么,我们帮你找。” “是啊是啊,找东西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帮得上忙的。” 童岁道:“其实我是想要一些不同品种的幼苗和种子,试着自己培育。” “这个没问题!” 大家二话没说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收集了很多不同品种的种子和幼苗。 童岁仔仔细细记下来他们说的每一个品种。 常见的土豆番茄番薯之类的都有,还有一些水果的幼苗。 要是能顺利在空间钮戒指里面栽种成功,之后就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 童岁向他们道谢之后,抱着沉甸甸的一大袋东西。 “华队,我可以了。” 江华转头,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即使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他也毫不嫌弃地抱着。 “嗯,走吧。” 身后的土系异能者累得精疲力尽,倒在地上大喘气,异能过度的消耗对于身体也严重的损伤。 江华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记住你此刻的痛苦。你要是还敢像刚才那样欺负人,我会让你比这痛苦十倍。” 土系异能者连连摇头,“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天色阴沉的仿佛被一块重石压着,乌云距离地平线很近,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有大雨落下。 童岁他们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他们快回到宿舍时,大雨从天而降,急促地拍打着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童岁拍了拍身上的水渍,伸手接过自己的东西。 江华道:“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 “嗯嗯。” 童岁关上房门,他身上并没有很湿,裤管下摆还沾了些泥土。 反正身上已经脏了,他想着先试着进入空间,把这些幼苗和种子种下。 于是他打开了空间钮的戒指,身随心动,第一次进入了这片戒指里的空间。 和末世隐约带着腐臭的空气不同,空间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鲜甜,脚下的土地湿软肥沃。 真不愧是主角才能拿到手的宝物。 童岁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铲子,轻轻松松就整理了一块土地出来。 他把不同品种的种子分开种。 弄完这一切,童岁累得快直不起腰。他手上沾了泥土,湿乎乎的很难受。 在这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童岁走了过去,洗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个空间里似乎有一处灵泉。 他在空间里转了转,果然找到了那处灵泉。 按照原本的剧情,主角攻就是利用这个灵泉洗髓伐骨,将灵根的纯净度进一步提升,甚至觉醒了第二种灵根。 灵泉清澈见底,隐隐流淌着某种能量。 童岁试着用手掬起一捧。 灵泉里的水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股天然的甘甜,比普通的山泉水好喝很多。 除了味道有点不同之外,童岁没感觉到别的不同。 大概对于没灵根的普通人没什么作用吧。 童岁出了空间。 接下来只需要时不时去看看里面的农作物生长情况就行了。 他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里。 热水浇在身上。 童岁把打湿的碎发捋到额后,渐渐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体深处涌动着一股燥热,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烧得他浑身都烫了起来。 童岁把水温调低。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对抗身体的燥热。 雪白的皮肤透着高热的淡粉色,一层滑腻的黑色污垢从他的皮肤排出来。 被水流冲刷流进排水口。 童岁无力地用手撑在湿漉漉的墙面,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炽热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层污垢不再往外冒,他原本就白皙无瑕的皮肤变得更加的细腻,如同新生儿般焕发了新生。 童岁伸手把淋浴头关上。 他用干燥的毛巾把自己裹住,试着转动身体里多出来的能量,但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好像没有觉醒灵根? 童岁穿好衣服,打开浴室的门。 房间里黑沉沉的。 窗外依旧哗哗地落雨,好像天空破了个口子,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他眺望出去,天边隐隐泛着异常的红色。 另一边的房间。 江华洗完澡坐下来,就听到了房门被咚咚的敲响。 他想到什么,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房门打开后。 一名长相柔美的男生站在门外,他手里端着点心和茶,身上的衣服就薄薄一层,“华队,我亲手做了一些点心,我能进去和你聊聊天吗?” “不方便。” 江华蹙眉,不耐烦地关上门。 大门砰的关上,门外的男生吃了个闭门羹。 “……” 在末世之前他好歹也是个靠脸吃饭的偶像,这个混血男也太冷淡了吧。 如果不是那帮人逼他事成之后,免去他的所有劳务份额,他才不想干这种事情呢。 男生端着托盘看向了隔壁房间。 拿不下这个,那他就换一个。 男生把自己的衣领又往下扯了扯,露出引以为傲的锁骨,敲响了童岁的房门。 原本关上门往回走的江华,听到隔壁的敲门声,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他的听力绝佳。 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外面那个家伙敲的是童岁的门。 江华啧了声。 在华北基地里,想借着自己的色相攀附异能者的大有人在,那家伙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拙劣。 但童岁会察觉得出来吗? 那个家伙穿得这么少,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了。 万一—— “嘎吱。” 他听到隔壁门开的声音。 江华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听着隔壁熟悉的话术。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他听到童岁的声音道:“进来吧。” 江华的心瞬间比外面大雨还要乱。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 只要一想到隔壁房间,他们两人单独待在一起,就像是有无数只虫蚁在啃食他的心脏,流出的都是酸涩的汁液。 江华抽出随身的小刀。 看着锋利的刀刃,一瞬间阴暗的雾霾极近压倒他的理智。 而另一边被童岁放进房间的男生打了个寒颤。 他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来。 童岁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给他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吧。” 自己则在他的对面坐下。 男生看着他的脸,瞬间愣住了。 刚才光线暗,他只觉得来开门的人香香的,但现在一看瞬间惊为天人。 这比他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的各种大小明星要好看几十倍。 他的皮肤未免保养的太好了,唇红齿白。 男生不经意对上了童岁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水洗般纯净,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失常的频率。 那帮基地的异能者到底是脑子里装的什么,居然让他这种俗色来钓这种级别的人物。 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他了?! 童岁把洗澡前摘下来的眼镜戴了回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生红着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转头瞥见他桌上放着的书,“这么多都是你要看的吗?” “对。”童岁道:“那些都是为了研究丧尸的解药做准备。” 男生的眼底微微触动,他的手指抚过那些书本,“真的有可能研究出解药吗?” 童岁道:“当然有可能。” 男生转过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来是想和你们说,等雨过后就快点回去吧,这个基地的管理层里没有几个好人。” 童岁微愣。 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起身去开门。 “华队,你怎么过来了?” 江华黑着脸站在门外,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拿了什么。 第75章 末世8 童岁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江华, 有些没反应过来,“华队, 有什么事吗?” 江华看到他衣服穿得还算整齐, 眉间的沟壑却没有变浅,而是往房间里看去。 童岁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错事情被抓到的奇怪联想。 江华淡淡道:“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是,你快进来吧。” 童岁侧开身子, 让出了进去的路,看着江华从他身边走过,身上擦过一股冷冽的香气。 童岁正要顺手关门。 手背上被一股冰凉的力道摁住。 他低头看着江华的手,手指骨节分明, 手背上隆起淡淡的青筋。 “不用关门。” 江华走了进去,房间里瞬间降了几度, 他森冷的目光落在端坐着的那名年轻男生的身上, 盯着那截刻意扯露出来的锁骨。 “还真巧啊,送点心送到这儿来了。恐怕你要送的不止是点心吧。” 男生连忙站了起来,干干地笑了两声, “您别误会, 我这就是害怕浪费粮食。” 他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管理层那群人是不是有病, 人家两个人早就看对眼了让他来勾。引,是嫌他的命太长了吗?! 江华抬起手。 哐当一声,一柄匕首掉在桌上,锋利的刀刃泛着凛凛寒光。 男生浑身都跟着抖了一下。 童岁走了过来, “嗯?怎么有刀?” 他看向江华。 “你给我挑的新武器吗?” 江华嗯了声, “喜欢吗?” 童岁拿起那柄匕首。 浓黑如墨的刀柄和雪白纤细的手格格不入,形成强烈的反差, 让人不禁怀疑这脆弱的皮肤是否会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流出浓郁的鲜血。 男生心想着, 就见童岁熟练地转了个花刀。 他顿时惊了。 原来这里面只有他是战五渣吗? 童岁道:“挺好用的,不过这个用来对付丧尸是不是有点难度啊?” 毕竟刀刃只有八英寸长。 “嗯,你说得对,”江华看向被吓得有些迟钝的男生,“我看你挺喜欢的,送你?” “不不不,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我先走了。” 男生逃似地跑出房间,还顺带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他一边走一边吐槽。 光看江华的眼神,生怕他走晚两秒,这开了刃的刀子就要往他身上扎了。 房间里碍眼的人离开后,江华身上那股冷意消退了不少。 他拿回自己的匕首,装好。 童岁看向他,搬起椅子往他那儿挪了一点,“反正来都来了嘛,要不你留下来坐一会儿?” “好。” 江华在书桌前坐下。 童岁把自己的椅子也挪了过去,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书桌前略微有些拥挤。 “你会不会很无聊啊,我拿本书给你看。” 童岁随手抽出了一本生理书。 江华接过翻了翻,目光却很快落在了身边的童岁身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留意,但是定睛一看,眼前的小实验员身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眯起眼睛,一寸寸的扫过童岁身上的每一处。 发色似乎更浓了,像是一匹润泽的锦缎,皮肤也更加白皙了,血管分布较浅的位置透着浅浅的血色。 像是一块半透明的草莓夹心糖,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的含化外层的糖衣,品尝里面甜美的果酱。 江华的视线太具有存在感了,即使是童岁努力专心看着手里的书,注意力还是会被不自觉的吸引走。 他犹豫了一会儿,捏紧书本侧过头,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眸,小声问:“是我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江华盯着他的脸,迟钝了两秒。 眼前的童岁像是一株原本就鲜嫩的小芽苗,被春雨又滋养了一次,生长得更加干净漂亮了。 这时,窗外的暴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啪嗒啪嗒敲在玻璃上。 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由灰转成红色,红色越发浓郁得透出几分诡异,将所有东西笼罩住。 童岁也察觉到异常,扭过头。 黑压压的树杈和红色的天空仿佛构成了恐怖片里才会有的场景,透着浓烈的不祥感。 房间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整个房间都随着震动。 “救命!快点来帮忙啊!” 江华摁住要起身的童岁,走上前打开了门。 浑身是泥水的男人慌张地扑了上来。 江华侧身躲开。 男人踉跄差点摔倒,他正是早上那些基地的管理员之一。 江华冷冷道:“有什么事?” “雨、雨把墙给冲垮了!”男人慌张道:“我们让人去抢修,结果地面下冒出了好多丧尸,把、把我们的人拖进去了!” 他们这个基地里的异能者全部都是花架子,遇上这种变异的情况一个个都吓傻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乎全军覆没,土地全被血液给染红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男人央求道:“您看在基地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份上,救救我们吧。” 听到动静的队员们纷纷走了出来,“华队,发生什么事了?” 江华眼底微沉,“出个紧急任务。” “是!” 所有队员迅速回宿舍穿戴好自己的护甲。 江华看向童岁,“外面雨太大了,你就不要跟来了。” “我也要一起去。”童岁道:“那天是你自己说的,在你身边最安全的。” 这时,那个满身泥水的男人忽然捂住自己的脖子。 浓黑色的血从他的颈侧流出。 他皮肤表面冒出青绿色的血管,双眼被白色的薄膜覆盖,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发出怪叫。 变异发生就在一瞬间。 他扑向房间里的童岁,张开嘴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 只听噗嗤一声。 江华的匕首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扎入他的后脑,他用力往回一拔,浓绿色的汁液喷溅出来。 男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江华收回目光,“记得跟紧我。” 童岁道:“好!” 所有队员冒雨冲出宿舍。 他们训练有素地坐上越野车,快速朝着塌陷的围墙处行驶。 江华拿出两把手枪,上好子弹把其中一把交给童岁,另一把替他绑在腿上。 他嘱咐道:“不需要你主动攻击,保护好自己。” 童岁点点头。 越野车在距离围墙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王韬道:“华队,前面的路已经没法通行了。” 坍塌的围墙附近地面上积蓄了大量的血水,血液渗入泥土,即使是倾盆大雨的冲刷任然红得刺眼。 江华道:“下车。” “是。” 队员们纷纷迅速跳下越野车。 童岁把握着手枪,跟着江华下车。 磅礴的大雨让四周的可见度降低,湿气的冰冷钻进骨髓,他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身上的反应和知觉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浩浩荡荡的丧尸从倒塌的墙外往里冲来。 几个普通人瑟缩在一起,“救救我们!” “啊啊啊!!!” 数道耀眼的天雷降下,瞬间将那几人眼前的丧尸劈成灰烬。 亮光闪烁着破开红色的天空,电流形成了一张大网,光芒大盛,丧尸倒伏了一大片。 几人看呆了。 江华单手将其中一人扯了起来,“快走。” 反应过来的几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里跑。 这时,泥水忽然搅动了起来。 一只青绿的手伸了出来,抓住最末端的人。 童岁举起手枪,利落开枪。 浓绿色的汁液喷出后,地面的泥水搅动的幅度更加明显,分散成好多个点。 同一时间几只丧尸从地面冒出头。 童岁抽出腿上的另一把枪,同时扣动扳机。 子弹击穿丧尸的头部。 丧尸倒在泥水里,溅起的一点飞沫沾到他衣摆上。 “这枪法也太六了吧,”张彬宇凑过来道:“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研究员了。” 他说着把水凝结成冰,洞穿丧尸的脑袋。 丧尸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 土系异能者正在努力抢修坍塌的另一侧墙面。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童岁回过头。 只见农田里的农作物疯长,藤蔓上长出尖刺,将最近的一名普通人卷了进去。 尖刺扎进他的太阳穴。 沾了血的藤蔓像是触电般抽搐了几下,兴奋地朝着童岁袭来。 童岁举起枪朝着它连开几枪。 藤蔓受到强烈的疼痛刺激,速度稍微减缓了一下,恼羞成怒般同时爆发出数条分支,企图将童岁绞杀。 童岁的手腕被往后一扯。 江华挡在他的面前,耀眼的电流将藤蔓连着根茎全部劈成了焦炭。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难闻的焦臭味。 江华的身形晃了下。 高频率的调用异能汲取走了他身体里大部分的能量。 童岁感觉到握着他的手一片冰凉。 “华队?” 江华道:“我没事。” “嗬嗬。” 被击退的丧尸再次突破了前面的破口。 这里浓郁的血腥气已经把周围的丧尸全部吸引了过来。 远远一片,密密麻麻地堆叠,在迷蒙的雨幕下仿佛看不到尽头。 江华释放雷电,再次把它们击退出去,对土系异能者道:“多久能修好墙。” “华队,还要三分钟。” 江华道:“好。” 雷电的光亮大盛。 他额角渗出冷汗,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握着童岁的手几乎失去了温度。 雷系异能是说有异能里面杀伤力最强的灵根,一旦江华倒下了,这里也就溃提了。 深深的无力感快要将童岁掩埋。 那股根植于内心深处的能量重新涌动起来,燥热传遍他的每一根神经。 童岁的心脏猛烈跳动,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揉捏摔打着他的心脏。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他睁开眼睛。 雨滴的速度似乎变慢了。 看着朝他们冲来的丧尸们,童岁的瞳孔微缩,如同黑曜石般的眼底闪过一缕红光。 所有的丧尸瞬间钉在原地。 还在苦苦支撑的队员们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它们像是被强行摁下了暂停键,发出痛苦贪婪的哀嚎却完全没法挪动半步。 几秒后。 丧尸重新动了起来,却没有朝他们冲来,而是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互相啃咬了起来。 短短的两分钟就已经只剩下原本的一小部分了,而且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还在不要命的自相厮杀。 三分钟左右。 土系异能者高声道:“华队,墙修好了!” 童岁听到这句话后,眼底的红光褪去,脱力地往后倒去。 江华连忙将人扶住。 那仅存的丧尸才停下了厮杀,恢复正常朝他们冲来。 被几个队员联合干掉了。 童岁的身上烫得像是烧热的铁,紧紧蹙着眉头。 其余队员都围了上来。 “小岁没事吧?” “怎么突然昏倒了?” 一个念头从江华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将人抱入怀里。 童岁似乎觉醒了属于自己的灵根,前所未有的精神系。 第76章 末世9 江华将人抱上车。 其余队员在收拾完最后的丧尸后, 也纷纷跳上车。 越野车在磅礴的大雨中行驶回宿舍楼。 童岁抓住江华的衣襟,脸颊一片通红, 痛苦地发出呢喃的哼声。 “好热……” 江华用指腹拭去他眼角因为高热而渗出的生理性眼泪, 轻声道:“再坚持一下。” 跟在江华身后的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有见过江华对谁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江华抱着童岁回到房间。 他轻轻将人放在床上,也不在意脏污的衣服和雨水会把床单弄脏。 几个队员议论道: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这样。” “看起来有点像是觉醒异能的高热,不过末世都开始两个多月了,不会现在才觉醒吧。” 异能者基本都是末世开始的几天陆陆续续觉醒的,还没有听说谁是这么晚才觉醒。 江华冷冷打断他们, “别瞎猜了,普通的淋雨发烧而已。” “华队, 我空间里还有退烧药。” 王韬拿出了在末世里珍贵的药。 江华接过,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江华站起来,强行把这群人都轰了出去, 关上房间门。 门外的队员们:“……” “让华队照顾人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 江华连话都很少讲, 能做这么细致的照顾工作吗…… “我们就别瞎操心了,”张彬宇道:“没看到刚才华队的样子,就差把自己的一颗心挂在人家身上了。” “说不定照顾着照顾着,两人就成了呢。” 几人嘿嘿一笑, 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华重新走回房间, 走进浴室。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盆热水和毛巾。 床上的童岁陷入了一场异常的高热。 这是觉醒异能必须经历的过程,异能越强, 这种反噬就越强烈。 童岁闭着眼睛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 希望能让自己凉快一些, 衣服的下摆已经被卷上来了,露出一截细韧的腰身。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 透过半透明的衣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皮肤。 江华把热水放在床头,“小岁,我帮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童岁迷糊地哼了两声。 江华伸出手,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他的皮肤,童岁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另一侧躲。 江华用手掌将人摁住。 “听话,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 童岁就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努力地扑腾了两下就因为缺氧,只能张着嘴大口呼吸。 他的唇格外的红。 仿佛是处于成熟期的浆果,等待旅人采摘。 江华把湿掉的衣服剥掉,丢在床尾。 他把毛巾浸入热水中,拧干。 童岁不适应地缩成一团。 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全身泛着淡淡的粉色,双手蜷缩在身前,呈现保护性的姿态。 背部的肩胛骨形状像是漂亮的蝴蝶,每一节脊椎骨之间细微起伏的弧度美得惊心动魄。 上面还有红色的印痕。 如同一件不染尘烟的艺术品被染上世间最卑劣的色彩。 江华的眼底深深。 他拿着毛巾,仿佛上釉一般,仔仔细细将童岁的身上擦了一遍,再用干的毛巾吸干多余的水珠。 童岁皱着眉头,任由他摆弄。 江华打开衣柜,抽出自己基本没有穿过的衬衣,走回床边把童岁托起。 童岁的头靠着他的肩,两人的体温仅仅隔了一层江华身上湿掉的衣服。 江华低下头。 视线轻易地扫过他鸦羽一样的眼睫,往下是红润的唇,以及雪白的躯体。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抓着宽大的白衬衣套在他的身上。 衣服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手袖也长出了一截。 童岁察觉到身上的束缚,伸手去扯,把衣服扯得皱巴巴的,但是解不开江华一颗颗扣上的扣子。 做完这一切。 江华把湿掉的床单和脏了的衣服都拿了出去,重新换了一盆冷水回来。 他把打湿的毛巾贴在童岁的额头。 童岁的眼镜上还沾着水珠,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江华伸手把碍事的眼镜取下。 童岁藏在眼镜后的眼尾皮肤略薄,透着动人的粉意,眼睫上沾着湿润的水汽,被高热折磨得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江华拿出了晶核。 他拉过童岁的手,粗糙的指腹推着他的手心,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核放在他的手心里。 晶核化成了无数光点。 被吸收了。 江华重新放上一颗晶核,这次依旧是很快被吸收了。 他可以很笃定。 童岁觉醒了异能。 江华把剩余的晶核都放了上去,像是一个无底洞,很快将所有的晶核都吸收掉了。 有了晶核给予的能量支撑,童岁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不少,身上的体温也慢慢的回落。 但他依旧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唇上多了几道明显的齿痕,红得像是要渗出血。 江华定定地看着。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用唇磨着那几道齿印。 睡梦中的童岁仿佛置身于闷热的蒸烤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丧尸追着他咬,他一直跑一直跑。 喉咙干涩的快要着火了。 忽然遇到了冰凉的泉水,汩汩地从地下往上冒。 他没有多想,拼命的汲取。 俯下身的江华察觉到童岁的回应,微微一顿,停下了吻他的动作。 这引起了童岁的不满。 他抬起手臂环住江华的脖颈,软绵绵地往下压。 江华眼底的情绪晦涩浓郁,他低头,更加热烈地吻上童岁的唇,压倒性的强势很快剥夺了主动权。 他顺着唇缝,更深的搜刮每一个角落。 …… 童岁只觉得泉水忽然化成了一条冰凉鳞片的小蛇,无论他如何躲避,缠着他,越绕越紧。 直到童岁精疲力尽,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更深的睡梦中。 江华吻了吻他眼睫上晶莹的水珠,替他盖好被子,起身,走回浴室。 他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这才脱掉身上脏掉的衣服,洗了个澡。 江华弄完所有的事情,走回床边时,童岁已经睡熟了,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伸手放在童岁的额头上测了一下,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不过还有点低烧。 江华索性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童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疲倦褪去后,意识也慢慢回溯,他睁开沉沉的眼皮。 雨已经停了。 窗外的天空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他轻轻侧过头。 江华撑着下巴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小憩。 他的眉骨立体,眼窝比大部人要深一些,眉弓在眼皮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即使是闭上眼睛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携带的危险性。 像是随时都保持戒备的野兽。 原本的剧情中对于江华的成长环境总是一笔带过,而是写他多么的冷漠、不近人情。 他却不这么认为。 一个冷漠的人怎么会愿意对别人伸出援手。 江华不过是过分的清醒。 他吝啬于付出自己的感情在无意义的人和事上。 童岁放在被子上的手刚一抬起。 江华就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童岁后,眼底的戒备散去。 江华起身,往他的腰后面放了两个枕头,扶着他坐起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童岁摇摇头。 “先喝点水。” 童岁接过他给的温水,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华队,我睡了多久啊?” 江华打开提前放在床边的保温盒,一股食物的香气飘出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童岁回想起昏倒之前的记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童岁只记得他们在雨中抢修围墙,他很害怕江华消耗太多的异能会受伤。 接着他就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地回想,脑子里忽然如针扎般刺疼。 “唔。” 童岁弯下腰。 江华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童岁抬起湿润的眼睫,无助地望着他,“头疼,我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昏倒的了。” “别急,我会告诉你。”江华端起热粥,“先吃饭。” 童岁嗯了声。 他睡了整整一天已经有些饿了,然而江华并没有把粥递给他,而是端在自己的手上。 童岁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华队,我睡着的时候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嗯。” 江华拿起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吃吧。” 江华不是一直觉得他很麻烦吗? 为什么会亲自照顾他,而不是让其他的队员来? 其实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童岁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心不在焉地张嘴凑近勺子,舌尖被烫了一下,“啊。” 童岁捂着自己的嘴,试探着抬眼看他,小声道:“华队,这粥还有点烫……” 江华一顿。 他并没有想童岁所想的那样把粥丢给他自己吃,而是不太熟练地吹了吹,重新递到童岁的嘴边,“再试试。” 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童岁一时有些没法接受江华突如其来的温柔,这一碗粥吃的有些心里忐忑。 江华道:“吃饱了吗?” 童岁点点头,“华队,我是怎么昏倒的啊?” 江华拿出一颗晶核,“伸手。” 童岁不知所以的照做。 只见那枚晶核在他的手里被吸收了,“我、我觉醒异能了?” 江华道:“嗯。” 童岁试了一下,四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满脸迷茫。 “我觉醒了什么异能啊?” 江华道:“精神系。” “啊?” 童岁懵了,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他仔细回想了下原本的剧情里,似乎没有介绍过谁有觉醒过这种异能啊? 童岁迷茫道:“这个精神系有什么用吗?” 江华道:“你当时操控了在场的丧尸,让他们自相厮杀。” “我有吗?” 童岁大为震惊,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看江华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 童岁犹疑道:“那我有帮上你的忙吗?” “当然,”江华道:“你很厉害,没有你的话,我估计会因为异能消耗过度受伤。” 童岁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能帮上忙真的是太好了。 江华道:“但是觉醒精神系这件事情和空间戒指一样,不要随便告诉别人,知道吗?” 精神系的异能者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要是落进有心人的手里,会对童岁造成伤害。 童岁乖巧点头,“知道了。” “嗯,你好好休息。” 江华拿着保温壶出去了。 童岁掀开被子下床,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换了。 是江华帮他换的吗? 童岁的脸颊微红,对系统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系统哼哼两声:【你怎么不认为他是因为知道你变成了异能者,来拉拢你。】 “他才不是这种人呢。” 童岁到阳台拿回了自己已经洗干净挂好的衣服,借江华的浴室洗了个澡。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 把江华给他穿的那件白衬衣换下来洗干净晾上。 这时,房间门打开。 江华走了回来。 童岁连忙道:“谢谢华队,我感觉身体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回基地呢?” 江华道:“明天。” “好的,那我先回自己的房间啦。” 童岁朝他挥了挥手。 房间只剩下了江华。 他看向已经空了的床,伸出手抚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床单。 江华以前习惯了独处。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空荡荡的床,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不适应。 第二天。 天气已经完全晴朗了。 如果不是的土地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几乎找不到雨幕下发生的惨烈。 越野车旁。 队员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他们随口聊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弄不明白,你说那些丧尸怎么会突然自相残杀。” “难道这就是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童岁走下楼。 听到他们的讨论,心里有些发虚。 另一名队员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变异到一半,发生程序错误了。” 童岁松了口气。 似乎没有人想到和他有关系。 “小岁,终于醒了啊。”张彬宇走过来,手拍在他的肩上。 童岁吓了一跳。 张彬宇道:“精神不错,看来华队这两天的贴身照顾效果不错啊。” 张彬宇嘿嘿一笑,“怎么样,你和华队发展到哪一步了,亲过了没?” “才没有!”童岁的耳朵尖尖泛着红,“你别乱讲了。” 江华从楼梯上走下来,冷冷道:“张彬宇。” “我错了,华队!” 张彬宇笑着跑开了。 江华对童岁道:“上车吧,我们准备出发了。” “嗯嗯。” 童岁正要坐上车,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哥哥!” 娜娜跑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基地里的普通人。 “哥哥,你要走了吗?”娜娜抓住他的衣角,“你能不能留下来啊?” 童岁摸摸她的头,“哥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哦。” 老妇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们,不然我们已经变成那种怪物了。” 这次的事件不止让丧尸和植物变异了,也让整个基地洗牌了一次。 其他人也纷纷道:“我们这才知道那群基地的管理层,和我们说着没有物资了,自己偷偷藏了那么多,让我们做牛做马。” 看着他们不用被压榨了,童岁也替他们高兴。 童岁道:“不过你们要小心,接下来丧尸还会继续变异,动物植物都有危险性。” 他们连连点头。 跟他们道别之后,越野车踏上了回基地的路。 在这场红雨之后,很多植物都变异了,原本用于公路两旁栽种的景观树,树根盘桓在路面。 有的植物更是衍生出了各种难缠的高攻击性。 这对于行车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他们不得不行驶一段距离,就停下来清理路面。 原本三天就能到的路。 硬是把时间拖延到整整一个星期。 童岁手里的书也看了一大半,接下来不得不考虑实验的问题了。 生物实验需要一定的实验环境,对于仪器的要求也很高。 这些东西他没法自己创造。 华北基地倒是有专门的研究室,他得要想办法混进去。 之后就是要收集一些生物材料。 童岁不动声色地扭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江华。 他绝对不会让实验伤害到江华。 童岁正思索着。 有什么东西是比较好收集还不会被发现的呢? 越野车停了下来。 坐在驾驶位上的王韬道:“华队,我们到基地了。” 江华睁开眼睛。 童岁连忙挪开视线,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想起了江华之前说的话,只负责把他送到华北基地,之后就分道扬镳。 这可怎么办? 童岁微微皱起眉头,要是分开了他就没有办法开始自己的实验了。 他看向窗外。 华北基地不愧是最大的安全基地,铅灰色的城墙结实厚重,无论下多大的雨都没有被冲垮的可能。 这儿的建筑原本是军事基地,防卫性能绝佳。 大门的附近聚集了很多灰头土脸的难民。 他们大都是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却因为没有异能,也没有足够的晶核或者食物上缴,不满足进入基地的条件而被迫留在外面。 他们的车队行驶到城门前。 童岁看到了另一条很长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比那些难民看起来体面一些,虽然消瘦,但身上干净不少。 队伍的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登记表。 桌子下是整整两筐的晶核。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手套,冷冷道:“下一个。” 一个男人走上前,双手捧着一袋子晶核。 白大褂旁边的人接过数了数,点头,“脱掉衣服检查吧。” 男人二话没说脱了个精光。 童岁瞳孔微微紧缩。 还要当众脱衣服才能进去吗?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如同检查牲畜一般,把人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伤口,去旁边抽血等结果。” 越野车驶入基地。 几个想浑水摸鱼跟着车尾混进来的难民被两旁的异能者堵在外面,狠狠地丢了出去。 一名穿着体面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道:“欢迎回家,各位。请先进行一下身份验证。” 他手里拿着一台机器。 通过人脸识别,机器发出声音,“空间异能者王韬,验证通过。” “空间异能者简乐贤,验证通过。” …… 男人走到江华的面前,笑容格外的讨好。 江华冷冷看过去。 机器滴一声,“雷系异能者江华,验证通过。” 男人看向他旁边的童岁。 机器发出声音,“暂未找到适配名单,请检查!” “这?”男人看向童岁,“你不是我们基地的人?” 童岁点头。 男人道:“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进入基地的人必须去后面的队伍里检查抽血,做身份验证。” 童岁犹豫了下,准备下车。 他的手刚放上车门就被江华摁住了。 江华看向拿着仪器的男人,冷冷道:“他是我的人。” 第77章 末世10 拿着仪器的男人脸色窘迫。 他是华北基地的安保工作负责人, 一方面是规定,另一方面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江华。 即使是放在异能者数量最多的华北基地, 也拢共没有出几个雷系异能者。 江华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他给捏死。 为了检查得罪江华太不值当了。 男人把仪器的录入界面调了出来, 一顿操作之后,把童岁的身份信息给输进去。 他道:“华队,您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您带回来的人就只能住在普通人的B区。” B区的环境比起异能者集中的A区,从环境到伙食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童岁垂下眼帘。 果然要分开了吗? 两个区之间的距离这么远,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碰到一起。 江华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和我住在一起。” 童岁微愣,“什么?” 他好像听见的不是赶他走。 “我的房间很大, 你可以睡在客卧。”江华道:“我的生活习惯也还不错。” 拿着仪器的男人微微吃惊。 江华的实力强大在基地里远近闻名, 还有一点就是不近人情,无论怎么样的人勾搭都不为所动。 原本以为江华不吃这套。 没想到出了一趟任务回来,就带了个人回来。 他又瞥过童岁那张漂亮的脸蛋。 光看长相的确是比他在基地见过的那些菟丝花要精致不少, 皮肤也白, 看起来还有种书卷气。 怪不得就连江华也抵挡不住。 童岁抓着江华的手, “真的吗?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到了基地就不管我了吗?” “……” 江华道:“我反悔了。” 他舍不得让童岁一个人去和那群人挤,一想到他需要待在那种恶劣的环境,被有心人觊觎。 江华果断道:“你是以我的名义进来的,你做的事情我要负责, 所以把你放在我身边。” 童岁道:“好!” 这也太棒了吧。 他前面还在纠结到底要怎么拿到江华身上的生物检材, 能住在一起的机会就大多了。 越野车朝着中心一直开。 外层可以看到很多土地,上面都有烧焦的痕迹, 应该是原本种植了农作物, 但因为红雨后的变异全部铲除了。 再往里一些是低矮简易的帐篷和一些杂乱的自建平房。 这些地方不需要支付晶核, 当然也没有干净的水源和燃气供应。 再往里是最普通的楼房。 但是看阳台上晾晒的密密麻麻的衣服来看,一个房间居住的人数也可想而知。 但好处是需要支付的晶核数量不多,身体强壮的普通人咬咬牙还是可以承担的。 越野车再往里开。 建筑变得崭新而漂亮,一时之间居然有种回到了末世前的错觉。 在一栋最漂亮的建筑前面,江华道:“下车吧。” “噢噢。” 童岁拿上自己的东西,跟着下了车。 他跟着江华走进去。 一楼的玻璃门打开,童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爽和淡淡的香薰气。 江华伸手摁下电梯楼层。 童岁道:“华队,这地方应该需要不少晶核吧。” 江华道:“还好。” 对于普通的异能者难以承担,但是对经常出任务的江华而言,杀死丧尸再简单不过。 晶核没有太多的意义。 童岁跟着走进电梯,“那我们一起合住的话,我应该也要承担一部分租金。” “不用你给。” 江华走进电梯,童岁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的环境和末世之前的高端公寓差不多,一层两户,应该有人专门负责卫生,地板都是锃亮的。 江华走到密码锁前面,摁了几下,“把你的指纹也录进去吧。” “哦哦。” 童岁把手放上去,录入之后,江华打开门。 “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公寓里的装潢是简单的灰色和白色,只有最简单的家具,显得空旷得有些冷清。 基本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 “我带你去客卧。” 江华推开了和主卧相对的另一间房,里面因为有定期专人的清理,床铺什么都是干净的。 “缺什么和我说,我带你去基地的商场买。” 童岁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 “不用啦,我已经够麻烦你了。” 江华以前觉得晶核对于他而言毫无意义,包括每次出任务获得的账面积分奖励,不过是数字上的增长。 现在他却很清楚,这能让童岁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 江华道:“积分会过期的,不用也是白白浪费。” “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出任务赚回来的积分可都是辛苦费,眼睁睁看着它过期也太吃亏了。 于是童岁点点头,“好。” “那你先休息,” 江华面无表情地出了客房,帮童岁关上门。 他抚上自己的心脏。 热热的,止不住的述说着自己的兴奋。 虽然是住在隔壁的房间,但在他的心里意义却完全不同。 仿佛童岁进入了他的内心世界。 这块荒芜的土地终于生长出了一些小苗,打破了长此以往的死寂沉沉。 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 江华敲响了童岁的房门。 睡了一觉的童岁迷迷糊糊地来开门,“怎么了吗?” 他没戴着那副眼睛。 眼睛上沾着点迷蒙的水花,头发也乱糟糟地翘着。 “饭点了,带你去吃饭。” “噢噢,你等我一下!” 童岁进去洗了把脸。 江华倚靠着门框。 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小动静,他没有半点烦躁,反而觉得格外的悦耳动听。 童岁很快收拾好自己,顶着一脸的水汽,“我好啦。” 江华盯着他发丝尖尖上的小水珠看了两秒。 他伸手抚落。 “可以了,走吧。” 江华带着童岁出了公寓,来到中心区的一处食堂。 童岁远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换到刚开始来末世的童岁应该没有什么反应,但在路上颠簸了两个星期。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食堂里的人不少。 菜式按照不同的价格分成了好几个窗口。 大部分人都是只点一个菜,或者是一荤一素,这对于异能者而言也算是一种奢侈了。 他们一走进来,就收获了数十道视线的注视。 食堂里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江华这么快又出任务回来了啊。” “不过他身边的人怎么没见过?不像是基地里的吧?” “我听说是从外面带回来的,看他这长相,估计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换的吧。” “我还以为江华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呢。” “有一说一啊,江华找的这小菟丝花真漂亮,不知道他玩腻之后我有没有机会。” 江华脚步顿了下。 看向最后说这话的男人,被他冷冷的目光一刺,那个男人顿时埋头大汗地落荒而逃。 童岁茫然,“怎么了?” “没,”江华道:“你看看想吃什么。” “好。” 童岁站在窗口前,有些犹豫。 他有几道菜都想吃,但是全部都点肯定会吃不完。 于是童岁扭头对江华道:“我可以点了分你一半吗?” 江华道:“可以。” 看着童岁手里端的菜,周围的人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尤其是那些曾经试着勾搭失败的异能者们,没想到江华对人这么阔绰。 顿时恨得牙痒痒。 早知道当时就多坚持一会儿,说不定现在这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简乐贤打了饭。 他端着餐盘看到了江华和他对面的童岁,在心底啧了声。 原本在吃饭的异能者也纷纷停下来,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下有好戏看了。” “简乐贤之前不是一直以正宫自居吗,这下还不上手撕啊。” “不过要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的话,我也选小菟丝花,长得好看多了。” 简乐贤走了过去,停在两人的面前,坐了下来,“华队。” 童岁给江华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并没有什么好感。 江华道:“起来。” 简乐贤的脸色一僵,“华队,我——” 江华冷冷打断他。 “我说最后一遍,起来。” 江华看着他的眼神完全如同一个陌生人,眼底隐隐跳动着不耐烦的冷光。 简乐贤不得已站了起来。 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简乐贤捏着餐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至少也合作了这么久,那件事情是我错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江华道:“我从不会相信背叛过我的人。” 简乐贤只能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听着周围不断的议论声,他把饭菜扣进了垃圾桶里,黑着脸转身出了食堂。 江华这边是彻底没有办法走通了。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简乐贤不想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的疼痛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必须活下来。 食堂里。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落进江华的耳朵里。 “果然还是新欢比旧爱香啊。” “江华也够绝情的,毕竟一起合作了这么久说换人就换人。” “空间异能者一抓一大把,江华能看上他还是他运气好呢。” 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江华的心底莫名的烦躁,蹙紧眉头让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加的生人勿进。 以前他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但现在却觉得烦得很,要是童岁听到了这些言论,真的认为他跟别人有过一腿,会怎么想他? 江华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童岁身上,心底的烦躁消退了一些。 童岁吃着饭,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怎么了?” “我和简乐贤没有关系。” 江华很少做这种解释性的事情,他道:“末世前一年,我受雇到国内保护他,合约期限已经到了。末世之后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童岁愣了下,“为什么你要突然跟我讲这个?” “我不希望你误会。”江华道:“我也从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任何关系,所以,我很干净。” 童岁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怪怪的。 但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吃完饭后江华带着他去商场里面买衣服。 这儿的衣服都是末世前的款式。 连饭都吃不饱的末世,已经很少有人会把钱花在这种华而不实的外表上了。 店主看到他们走进来,顿时眼睛都亮了。 看来今天可以开一个大单子了。 他连忙迎上去,“华队,您有什么需要?” 江华道:“给他买。” 店主看着童岁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想到是怎么回事了,“没问题,我帮他拿几件质量好点的,平常穿什么尺码的?” 江华报出了一串数字。 童岁一愣,“华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 “……” 他不止知道童岁的尺码,就连他身上什么地方有几颗小痣都一清二楚。 江华却面无表情道:“猜的。” 这时,店主拿出了几件衣服。 款式和材质都是一等一的,当然价格也十分客观。 童岁虽然不知道价格,但也猜到了不会太便宜。 他挑了其中的两件。 “我去试试。” 童岁走近试衣间,拉好帘子,把新的衬衣穿在身上。 肩宽,袖长都正好合身。 他对系统道:“江华的眼睛是尺吗?猜得也太准了。” 系统:【……】 来来回回每天都摸,这能不准吗? 童岁穿好衣服走出去。 他原本就皮肤白,末世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苦难的痕迹,穿着干净的衬衣像是一株小白杨。 江华的眼睛微微亮起。 店主连忙道:“太合适了,这衣服也太适合这位小先生了。” 江华嗯了声,“他身上这一件,还有你刚才拿的那几件都装起来吧。” “好嘞!” 店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已经有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大方的主顾了。 就算是那些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的异能者,一个个也抠搜得很,舍不得买还要装。逼。 童岁道:“不用买那么多吧?” 这也太让江华破费了。 江华道:“积分用不完会过期。” 店主打包的动作微顿。 奇怪。 积分还有过期这么一说吗?他怎么没听说过? 买完衣服后,江华替童岁拎着购物袋。 经过的人看到这一幕。 他们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真的是那个不近人情的江华吗? 童岁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栋建筑。 建筑上写着研究所几个字。 童岁走了过去,隔着一扇玻璃门看向里面各种精密的仪器。 这是华北基地的研究所,里面汇集了很多顶尖的科研人才,末世里很多改良的植物都是从这里被研究出来的。 当然,按照原本的剧情。 江华在变异成丧尸之后,也是被关押在这个研究所里。 一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童岁就手脚冰冷。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重演。 他们回到公寓的楼下,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 看到江华后道:“华队,楼烨霖负责人找您,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嗯。” 江华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他,“你先上去吧。” 童岁看着江华和那人走远。 楼烨霖是华北基地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原剧情里的主角攻。 童岁上去把东西放下之后,并没有久留,而是转头朝着刚才他们经过的研究所方向走去。 __ 江华走进基地负责人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楼烨霖连忙起身,笑着道:“回来了,快坐下吧,这次的任务辛苦你了。” 楼烨霖之所以能当上基地负责人,要得益于他的出身。 他家里在军事基地很有背景,他本身又分化成了异能者,借着这个势头,顺理成章地被推举成了负责人。 江华却没有坐下,淡淡道:“这次任务的账目已经让王韬上交了。还有什么事吗?” 楼烨霖向来知道这个雇佣兵出身的江华心高气傲,就算他有意笼络,对方也永远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的异能等级高,每次出任务都能带回来大量的物资,他根本懒得客套寒暄。 但他这次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 楼烨霖道:“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 向来面无表情的江华皱了下眉。 楼烨霖道:“听说你们关系挺好的,那人还是个实验员?” 江华道:“这是我的私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关心,”楼烨霖道:“我可以让他进研究所,享受最高待遇。” 研究所比外出做任务要轻松安全。 江华道:“有什么条件。” “在那场红雨之后,基地里种植的农作物变异,打乱了我们的粮食储备。” 楼烨霖道:“在研究出应对方式前,我希望你可以多出几次任务。” 第78章 末世11 江华道:“可以。” 楼烨霖也只是试试, 没有想到江华真的答应了。 基地外危机四伏。 红雨之后,出任务的异能小队死亡率明显攀升。 没想到他为了那个菟丝花愿意做到这种程度。 楼烨霖道:“好, 我会让人安排他进研究所。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吧, 需要出任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江华点头。 在他走出办公室后,楼烨霖松了松衣领,脸上温和的笑容也尽数消退了。 他调出人员资料。 看着童岁的照片, 长相干净漂亮。 楼烨霖笑了声。 长得的确挺好看的,怪不得江华被吸引。 以前的江华冷漠,没有任何弱点,虽然好用但是就像是一匹没有忠诚的野狼, 对他而言是个潜在的威胁。 而如今江华有了在乎的东西,这就很好办了。 童岁走到研究所前, 推门进去。 坐在前台的小研究员愣了下, 盯着他呆呆地看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要拦住童岁。 “你是谁啊,我们这里不能随便进的。” 童岁长得好看, 身上又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比起他而言更像是在这里工作的研究员。 只听童岁道:“我想见你们的研究所主任 。” “哦哦, ”小研究员红着脸道:“那、那你等一下,我去通知。” 童岁点头,“嗯,麻烦你。” 小研究员跑着往里去。 童岁站在走廊上, 等待了一会儿后, 一个年纪偏大的老研究员走了出来。 他尖锐的视线在童岁上下打量了一圈。 末世里的外表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实力,他见童岁打扮干净, 衣服看起来也不便宜。 应该也是个有点实力的角色。 老研究员的脸色稍微放缓了一些。 “你找我有什么事?” 童岁同时也在打量他。 这个老研究员是研究所的主任之一, 谢国鸿, 也是他制定的一系列残忍的研究计划。 他对于研究出丧尸的解药一直处于否决的态度,转而研究起了变异的生物改造计划。 试图控制这些变异的生物。 但他的实验都以失败告终,直到最后碰上变成丧尸但还存在着意识的江华。 谢国鸿不止做着正常的研究,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所有惨无人道的手段都用上了。 童岁道:“我希望能加入研究所。” 谢国鸿笑了声,“小朋友,我看你大学都没有毕业吧,我们这里的门槛可没有这么低。” “按照您的说法,难道年纪越大,科研水平就会越高吗?” 童岁道:“您也不年轻了,末世开始这么久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任何有用的成果?” 谢国鸿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轻无害的青年这么牙尖嘴利。 “行,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谢国鸿转身,朝旁边年轻的研究员道:“去,拿一套卷子过来。” 童岁跟着谢国鸿往里走。 研究所的空调开得很低,白寥的灯光打在白色的墙面有种冷漠的科技感。 实验室里摆放着各种仪器和设备,穿着无尘服的研究员们正在做实验。 再往里是几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几只瘦弱的丧尸被关在里面,它们的牙齿和指甲已经全部被拔除了,凝固的血痂接近黑色。 丧尸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出于生理本能地扑了上来。 它们重重撞在玻璃上。 “嘭嘭嘭!!” 玻璃应该是采用了特殊的材质,无论它们怎么撞都纹丝不动,直到结痂的伤口重新冒出血来,它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谢国鸿不耐烦地啧了声,他抬手摁了下玻璃罩子旁的按钮。 一股刺激的电流将里面的丧尸电得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他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童岁皱起眉头。 仿佛看到了江华变成丧尸后所经历的痛苦。 谢国鸿收回手,往前走,推开不远处会议室的门。 回头发现童岁还站在原地。 他还以为童岁是怕了,“这就接受不了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走。” 童岁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谢主任对于丧尸的实验恐怕不单单是处于研究的目的吧,”童岁走了过去,眼底冰冷一片。 谢国鸿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但他硬着头皮道:“你什么意思。” “打着科研实验的名号,为了满足自己内心变态的私欲,”童岁道:“你享受着看他们痛苦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谢国鸿怒斥道:“胡说八道。” 这时,年轻的小研究员抱着试卷跑了过来,“主任,给您。” 谢国鸿一把接过。 他看向童岁,冷冷道:“想要进研究所,除非这份卷子你能做到九十分。” 小研究员犹疑道:“主任,九十分是不是太苛刻了啊,之前都是六十分就算合格——” “你闭嘴,”谢国鸿道:“去门口守着。” 谢国鸿把试卷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童岁扫了一眼卷子的题目,心里有数了。他拿起笔,淡淡道:“足够了。” 谢国鸿只当他是嘴硬和自大。 这张卷子的难度他本人也很清楚。 无论童岁的嘴皮子多厉害,只要达不到标准,他立刻让人滚蛋。 童岁低着头,笔尖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国鸿看他答题的速度,心底更是冷笑出声,写这么快,怕不是在乱蒙。 还不到半个小时,童岁就停下了笔,他甚至没有检查就把试卷交出来。 “写完了。” 谢国鸿哼了声,“还有时间,你自己提前交卷可别说不公平。” 童岁道:“不用。” 谢国鸿心里不屑地接过了试卷,扫过上面的答案,脸色从一开始的鄙夷到吃惊,最后不敢置信。 “这,你怎么写出来的?” 试卷上的所有答案都是正确的,而且用时只有规定的一半。 “当然是用笔写出来的。”童岁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加入研究所了吧。” 原主自己的知识结构加上他这段时间密集的恶补,这张卷子对他毫无难度。 谢国鸿哑口无言。 童岁道:“谢主任不会想反悔了吧。” 谢国鸿沉默了一会儿,想起童岁刚才的样子,道:“这只是基础,还有一项实操。” 他把童岁带到了那群丧尸的面前。 谢国鸿料定童岁不敢进去。 于是拿出了针管,“进去抽一管血出来。” 丧尸虽然被拔去了所有的牙齿和指甲,但本质上还是有危险性的。 平时他们都是用高压电流让这群丧尸处于虚弱的状态,再穿上专门的防护服才敢进去。 然而谢国鸿并不打算给他这些装备。 见他不动。 谢国鸿道:“怎么了,不敢进去啊?” 童岁拿过针管,“是不是只要我做完这个,你就让我进研究所。” “当然,”谢国鸿道:“不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童岁拆开针管。 谢国鸿往后退了几步,推到门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情况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童岁走近玻璃门。 丧尸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贪婪地张开嘴,恨不得立刻冲破玻璃门将他一口吞了。 系统道:【宿主,你真的要进去啊?这也太危险了!】 “嗯。” 如果说他的异能是精神系的话,他应该可以控制住这几只丧尸。 童岁的眼底闪过一丝红光。 玻璃后面暴躁的丧尸忽然集体安静了下来,痴痴地站在原地。 站在后面的谢国鸿瞪大了眼睛。 接着就看到这几只丧尸乖乖地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贴着墙站着,像是龇牙咧嘴的鬣狗突然被驯服成了家犬。 谢国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童岁眼底微沉。 要是精神系可以对丧尸产生作用,那么对正常人呢? 他转过头。 谢国鸿浑身一颤,握住了出去的门把,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嚣张样子,“你对那些丧尸做了什么?” 童岁的瞳孔微缩。 一道红光闪过,谢国鸿感觉自己瞬间被摄住了心魂。 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巨大的逆转,他看到那些丧尸冲破了玻璃牢笼,朝他冲来。 原本被拔除的牙齿和指甲统统长了回来。 “啊啊啊啊!!!” 谢国鸿挥动自己的手臂,狼狈地瘫倒在地上,“不要过来!救命!快救救我!” 童岁站在他的面前。 周围一切寂静只有他呼救的声音。 谢国鸿捂住自己的脖子,无比真切的疼痛感让他脸色惨白,无数的丧尸撕咬着他。 果然和童岁想的一样。 精神系的控制不仅对丧尸起效果,对人一样有用。 就在谢国鸿以为自己马上要变成丧尸时,童岁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恢复了普通的黑色。 “谢主任,你没事吧?” 童岁伸手要扶他。 谢国鸿连忙往后瑟缩,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别过来!别过来!” 童岁道:“您忽然怎么了?” 谢国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正常的场景。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吗? 童岁微微一笑道:“我正要开门进去采血呢。” 谢国鸿浑身一抖,仿佛身上又开始疼了,连忙道:“不用去了,不用去了!” “是吗?这样会不会算我作弊啊,”童岁道:“我看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来走比较好。” “我错了,考核里面没有包含这一项,”谢国鸿连忙道:“你已经通过了测试,明天就可以开始来上班了。” 童岁放下手里的针管,“那就多谢您了。” “嘟嘟嘟。” 谢国鸿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摸出来,看到上面的号码后,恭敬地接起。 “楼区长,您请说。” 楼烨霖道:“研究所安排一个位置,有个叫童岁的青年到时会过去上班。” “噢噢……好的,”谢国鸿忽然反应过来,“等等,您刚才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楼烨霖道:“童岁。” 谢国鸿回想起那张卷子上的名字,“……” 挂断通讯后。 他看向童岁的表情变得格外和蔼,“你就是童岁啊,认识楼区长怎么不早点说呢,这误会一场多不好啊。” 童岁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他微微一顿。 谢国鸿提到的楼区长应该就是楼烨霖。 是江华和他说了什么吗? 童岁出了研究所,他走回公寓。 他站在门前,正要伸手开门的时候。 门从里面打开了。 江华道:“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焦急。 淡蓝色的眼睛紧紧锁定着童岁,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后,眉宇间的沟壑浅了几分。 “我去研究所了,”童岁道:“你是不是帮我走后门了?” 江华道:“你介意?” “不是,”童岁上前一步,浓黑的眼眸望着他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华后退了半步。 两人都隐没在了阴影中,身后的大门随着磁吸力合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江华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无数的念头在脑子里打转,喉咙却干涩一片,连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童岁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他眼底红光闪过。 紧紧盯着眼前的江华,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童岁凑近,轻轻在他的唇角碰了下。 “华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抬起眼,眼镜后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狡黠又明亮。 江华喉结滚动几次。 他抬手拉住童岁的手臂往前一退,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隆起延伸至手臂。 他垂下头,重重地回吻着主动撩拨的小实验员。 童岁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 他被吻得有些迷糊,心想自己的精神系异能这么好用吗? 江华的吻又凶又强势,而且越亲越兴奋,不放过他嘴里任何的角落,仿佛快饿死的恶狼般。 童岁抓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想。 够了,可以了。 江华你可以停下来了。 然而江华却完全没有乖乖听话,吻得更深,仿佛要强行挤入他的世界,和他融为一体。 童岁的眼角渗出刺激性的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 童岁被亲得满脸通红,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华、他不是被我控制了吗?? 难道这么快就失效了!? 第79章 末世12 童岁很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点仅存的氧气也被他强势的亲吻消耗殆尽。 江华往后退了几分。 童岁张着嘴,狼狈地仰着头呼吸。 江华的眼底在黑暗时沉陷入浓稠, 紧紧盯着童岁雪白的脖颈, 齿根隐隐发痒。 他垂下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童岁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红着眼睛将他用力推开, 眼睫湿漉漉遮住一部分雾气弥漫的眼眸。 江华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 童岁立刻捂住颈侧,狼狈地从他身边跑掉,逃进客房把门砰得关上。 呼呼呼。 他靠着房门,全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 他顺着门板滑到地板上, 心脏一下又一下的鼓动着,频率失常, 有种奇怪的兴奋感又夹杂着害怕。 难道江华一点都不受自己控制吗? 不会吧。 童岁感觉自己快要尴尬死了。 至少也能影响到一部分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忽然回应自己,而且还亲得这么凶。 他抬手轻轻地碰了下自己的嘴。 嘴唇上被亲的火辣辣的一片,酸酸麻麻的, 还残留着江华冷冽的味道。 这时, 门外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童岁咽了下口水。 心跳得也好快, 像是被灌满了热水热热涨涨的。 脚步声在他的门口停下。 童岁屏住了呼吸,垂下眼睫看向门缝。 江华就站在一墙之外。 要是他知道是自己用精神系的异能影响了他的判断,回想起来,会不会想要把自己拖出来打一顿啊? 童岁在心底呜呜两声。 早知道就不试了, 他怎么没有想过自己的异能有失败的可能。 然而江华并没有敲门或者强行推门进来。 他静静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童岁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 接着对面的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撑着身子,用为数不多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像是沙包一样把自己甩到床上, 脸颊深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呜呜呜。” 童岁觉得丢脸死了。 他要怎么和江华解释这件事情呢?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童岁抓着被子, 胡乱地滚了几圈。 但是他自己也亲得很起劲吧。 大家都这么熟了,不会因为一个亲亲就翻脸吧? 早知道就不用异能了…… 另一间房里的江华,坐在床边眼底盯着空中某一点定定看着,眼底深深一片。 他脑子里回放着童岁的表情。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动和美丽,所有的表情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 微微蹙紧的眉头。 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指,甚至是被他亲到眼角渗出洇湿的泪珠。 一切的一切都在挑动他的神经。 在童岁慌张地从他身边逃跑时,他几乎想要伸出手,把人扣下来继续把脑子里所有低劣的想法付诸现实。 但他又害怕吓坏了童岁,让他从自己的身边跑开。 江华站了起来。 他走向浴室,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流浇在身上强行熄灭身上所有的燥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 江华一身冷冽地走了出来,换了一套新衣服。 天色已经隐约暗了下来。 江华打开房间门,对面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转身穿好鞋出门了。 客卧里的童岁听着他开门出去的动作,心底涌起了一阵酸涩,为什么不来叫他? 江华要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他不相信这是他的错觉。 可是为什么自己出去也不喊他…… 童岁越想越觉得委屈。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冰冷的黑暗中。 周围安静得可怕。 童岁却没有一点睡意,直到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江华回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咚咚。” 江华敲了敲门。“睡着了吗?我给你带了饭,最好趁热吃。” 江华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发出一些响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窄窄的缝。 一只雪白的手伸了出来。 童岁拿走他手里的袋子,指尖不小心在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一抖,像是蹿过一小串电流,刺激得他差点把袋子弄掉。 江华伸手替他扶了下。 童岁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 瞬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咻的缩了回去,把门关上。 几秒后,童岁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地传来,“谢谢华队……” 江华站在原地,轻笑了声。 他抚着那处被不小心碰到的手背,“不用谢。” 童岁回想着江华的眼神,脸烧得更红了。 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江华望着他的眼神似乎也没有生气,而且还帮他打了晚饭。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童岁才察觉到自己早就已经饿了。 他打开灯。 饭盒里的菜式很丰富,童岁吃饱后也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明天就可以用实验室里的仪器了,不过他还得想办法弄到江华身上的检材。 夜深时分。 童岁强忍着睡意,偷摸出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扭开江华的房间门,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因为做贼心虚他的心跳特别快。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面。 床上隆起一个人形。 江华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摸进浴室里,打开灯轻轻把浴室的门带上。 在他关门的一瞬间,床上看似在熟睡的江华睁眼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在漆黑中显得有些冷漠。 童岁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他,才住在这里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来这里,想要找到什么? 在浴室里的童岁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翻车了,他在浴室里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一根掉落的头发。 这也打扫得太干净了吧!? 童岁咬咬牙,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他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从浴室溜了出来。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他特意只穿了袜子,垫着脚悄悄摸近卧室里放着的床。 他蹲在床边。 童岁的视线不由得被江华的脸给吸引了。 从他的眼睛到鼻梁,最后再到薄唇,想到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他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滚烫。 江华的呼吸起伏均匀,看样子应该睡得挺熟的。 他伸出手。 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在床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几条掉落的头发之类的。 但他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头发。 童岁扫了一眼江华。 见他睡得安稳,于是大着胆子伸手打开了床侧的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童岁悄摸摸爬上床,猫下腰,掀开江华被子的一角。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江华忽然转身,热气扑面而来,童岁还没有来得及溜下床就被裹紧了被子里。 救命! 童岁身体紧绷,一动不敢动,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后果。 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他没法解释大半夜不睡觉溜上别人的床是要做什么。 但是江华又不动了。 似乎刚才只是睡梦中简单的翻了个身。 童岁侧过头。 两人的距离近得暧昧,只需要再往前贴一些,就可以碰上他的脸颊。 童岁正胡思乱想着,被子下的腰忽然一惊。 童岁唔了声。 江华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往里一带,紧紧地抱在怀里。 童岁害怕得呼吸都开始颤抖了。 江华怎么还有睡觉乱抓人的习惯啊? 他的手颤着往下,想把江华的手拨开,但是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箍住。 童岁稍微用点力气,掰着江华手掌的虎口。 江华皱了皱眉。 童岁立刻不敢乱动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只能任由江华这么抱着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童岁惊慌失措地望着江华的脸。 暖黄色的光线为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点温度,光线照不到的鼻梁一侧陷在浓黑的阴影中。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都在怀疑江华已经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童岁感觉自己的腰已经染上了对方手心的热度,扣在他腰上的手终于松了一些。 童岁连忙爬下床。 他不敢再多留,快速跑出了房间。 江华睁开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手抚着那处还残留着热度的床垫。 童岁到底要做什么? 回到房间的童岁胆战心惊,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江华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 折腾了一晚上却没有拿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童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总不可能和江华直接坦白,说他之后会变成丧尸,但是他身上藏着能研究出解药的秘密,所以我想对你做点研究。 要是真的说出这种话,怕不是直接被江华给弄死。 童岁只能另想办法接近江华了。 他打了个哈欠,高度的紧张之后困意席卷而来,眼皮早就沉得快打架了。 他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了过去。 在他睡熟之后,房门被打开。 江华沉着脸走进来,他甚至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 但是床上的童岁毫无察觉。 他睡着的模样很乖,黑色的眼睫纤长柔顺,一点也没有发现危机正在慢慢的靠近。 江华的膝盖压在床垫上。 他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童岁的脸颊,留下淡淡的红印。 他不由得回想起白天通红的眼尾。 江华低下头。 他的唇掠过童岁白皙的耳尖,从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岁。” 睡梦当中的童岁听不见他的讲话,但是原本细嫩白皙的耳尖却被江华的骚扰,而一点点变红。 江华的唇渐渐不满于此,低头,轻轻的贴着他的嘴角,喃喃道:“为什么要半夜进我的房间?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童岁无意识地张开嘴。 江华的眼底沉沉一片,毫不客气的顺着他给的弱点,得寸进尺的吻着他。 江华一边吻一边述说着,“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想直接醒来,把你留下吗?你应该会害怕的又要哭吧。” 江华微微眯起眼睛。 “小岁,你怎么总是可以轻易地撩拨我,又害怕的自己跑掉啊。” 童岁皱了皱眉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绷成拳头,江华的手强行挤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童岁的掌心和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一样,白皙细嫩,没有一点粗糙的茧子。 而江华的手上都是常年使用各种武器留下来的粗糙茧子,蹭着他的手心。 童岁不适地转了转手腕。 他试图把挤进自己手心的东西甩掉,但无论他怎么尝试,就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蛇。 他越是挣扎,缠绕的就越紧。 江华低头安抚式的亲了亲他的手背,眼底晦暗一片。 “小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吧。”江华低低道:“像他们说的那样,当一株依附着我的菟丝花。” 第80章 末世13 第二天早上。 童岁满身疲倦的醒来,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昨天睡的太差了,他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有些懵懵的, 走路的脚步发飘。 昨天的计划太失败了。 不仅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 还把自己弄得这么困。 童岁洗漱完,换好衣服。 他推开门就看到已经买好早餐的江华。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童岁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 但他强压这心里的慌张。 在餐桌前坐下。 江华把早餐拿了出来。 童岁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睫上沾着亮晶晶的水花。 江华道:“昨晚没有休息好?” 童岁心底一慌,支吾了半天道:“我、我可能是还睡不习惯吧。” 他说谎地时候低下头。 自然没有发现江华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哦,我还以为你是晚上做贼去了。” 童岁低头喝粥。 听到他说的话, 差点一口热粥喷出来,呛得弯腰咳了几声, “你说什么?” “随便说说而已。” 江华给他递了张纸巾。 童岁心虚地接过, 含糊的嗯嗯了两声。 吃完早餐之后,童岁就快速地站了起来,去上班了。 他生怕多和江华再待一秒, 就会被看穿昨晚不好好睡觉去爬床的事情。 江华则慢条斯理地坐在窗前, 看着楼下童岁慌张的模样, 眼底深沉一片。 童岁慌张地从公寓里出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心里面正盘算着下次应该怎么从江华头上拔几根头发下来,就已经走到了研究所前。 他走了进去。 童岁来得不算早,实验室里已经有人开始做实验了。 就在这时。 一间实验室里传来了惊慌的叫声, “怎么办, 你别过来!” “快点给它打镇定剂啊!” 只见一只丧尸正在迫近实验室里的两名年轻的实验员,他们手脚冰冷被逼在角落里, 恐惧让他们做不出别的反应。 而他们身后原本的实验台, 上边的束缚带断裂。 应该是丧尸挣脱了束缚。 丧尸被关押在玻璃仓里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荤腥了, 它眼里冒着青光朝最近的实验员扑来。 实验员用手挡住脸,慌张大喊,“救命啊!” 几秒之后。 他们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那只丧尸站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半。 这时,他们身后的门被一名陌生的漂亮青年推开。 只见他朝着丧尸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名实验员连忙大声提醒道:“危险,别过去!” 童岁脚步没有停顿。 他定定的站在丧尸的面前,宛如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丧尸张着嘴,垂涎欲滴,但却无法挪动半分,发出烦人的“嗬嗬”声。 童岁微微蹙眉。 闭嘴。 丧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瞬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看来他的精神系没有问题。 童岁又追加了一道指令,丧尸乖乖地自己回到玻璃仓里,把门给关上了。 他转过头。 两名实验员看到这一幕已经人都傻了,居然有人能控制丧尸,“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童岁眼底闪过一缕红光。 两名实验员的脑海里像是挤进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将某些片段给删去了。 等两人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眼前的童岁,茫然道:“咦,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是今天入职的研究员,童岁。”他伸出手,“你们好。” “嗯嗯,不客气。” 那名实验员伸出手轻握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看起来乖巧无害的青年产生奇怪的敬畏和恐惧? 另一名实验员道:“你今天第一天来,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研究所里的仪器和环境吧。” 童岁道:“好的。” 两人介绍了一圈,发现实验台上的束缚带断了。 “我去,幸好及时发现了,不然到时候把丧尸放出来我们就死定了。” 他的异能对丧尸和人类都可以产生自己想要的效果,为什么偏偏到江华的面前就失效了呢? 童岁在实验室熟悉了一下仪器,也和那两个实验员混熟了。 闲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 “那我们还得管你叫学弟呢。” 其中一名实验员惆怅道:“之前还一直嫌弃跟教授做实验弄科研又累又脏,没想到末世来了,还是避不开干这种事。” “我们已经算幸运的了。” 要不是还有一技之长,他们这种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下来。 临近中午。 实验室的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有下了班的实验员正在吃饭。 听见走进来的脚步声。 一群人回过头,顿时响起来窃窃私语。 “我去,这个男的好帅啊。” “你不知道他吗?江华,基地里出了名的雷系异能者,听说之前是当雇佣兵的。” “怪不得,身材这么好,我爱了爱了。” “不过他过来做什么的啊?” 童岁跟着两名实验员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格外的熟悉。 走近之后,他才犹疑地开口,“华队?” 江华转过头。 童岁愣住了,迟钝了几秒道:“华队,你来这儿做什么?” 江华道:“带你去吃饭。” 周围顿时一片起哄的声音。 基地里有不少的普通人都会选择和异能者在一起,但像是江华这种条件这么好的,还是很少见的。 童岁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原本以为江华会带他去上次去过的食堂,然而走的却是另一条路,直到走到一间餐厅前。 餐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客人。 但装修却格外的高档,童岁跟着江华走进去,看了一眼菜单。 里面的食材比普通的食堂要高级不少,价格也翻了好几倍。 这个价格吃一餐饭,已经足够普通人支付几年在基地的房租了。 怪不得没有人在吃饭。 抛开味道不谈,这个价格就很离谱了。 但是江华像是根本不在乎,要了个包厢,淡然地点了一堆贵得咋舌的菜。 等服务员离开后。 童岁道:“是不是太破费了。” “不会,就当庆祝你第一天去研究所上班。” 童岁看着江华,心里又升起来一点侥幸的心理。 要不再试一次吧。 他眼底闪过亮光,努力操纵着自己的精神系异能,但是江华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总算是可以确定了。 自己的异能对于江华不起效果。 童岁能想到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江华本人的意识太过于坚定,加上又是高阶的异能者。 既然是这样,那他昨天肯定没有受到影响。 童岁多了一点没来由的信心,江华不可能对他没感觉。 他起身,朝江华的方向走去。 包间的私密性做得很好,服务员也刚出去,短时间内不可能会再进来。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童岁却磨磨蹭蹭走了很久,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万一要是他自作多情了呢。 童岁的脸漫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走到他的面前,眼镜后面的眼角都微微发烫。 江华道:“怎么了?” 童岁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华队。” 他的声音很低,声线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却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江华的耳朵里。 江华身体紧绷了一瞬,并没有推开童岁。 他深吸了一口气,隐约可以闻到来自童岁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还夹着一点实验室里消毒水的味道。 童岁道:“你可以像昨天一样亲我吗……” 他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江华的眼睛,因为害怕听到拒绝,紧握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然而他还没有忐忑多久,腰侧一紧。 童岁被一股力道压着坐了下来。 他坐的位置不是椅子,而是江华的腿上。 童岁的眼睫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比昨天更加热烈的吻落了下来,在他的唇上啄吻,这次中间没有任何的异能因素存在。 江华在亲他。 童岁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耳尖更加滚烫了。 江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红透了的细嫩耳尖,轻轻的揉捏着,那块皮肤热得快要熟透了。 江华轻声哄道:“小岁。” 童岁的心颤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江华用这么温柔的声线喊他的名字。 江华伸手把他的眼镜往上推,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彻底掀开了两人之前的隔阂。 童岁的眼角泛红,带着水汽迷蒙地望着他。 这是第二次了。 他不会在这么轻易让人从他的手里逃走了。 江华用唇轻轻覆了上去。 柔软冰凉的唇带走了一点眼尾的小水珠。 “小岁。” 童岁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反而更加的想哭了。 江华更加的温柔了,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脸,仿佛要用唇把他的五官统统描摹一遍。 这种感觉就像是钝刀子割肉。 把他的心高高捧起,捧得太高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恍惚感。 偏偏他无处可逃,被夹在他的怀抱和身后的桌子中间,只有那么一点的活动范围。 腰上还有一股摁住他的力量。 他的吻看似温柔,但却将童岁牢牢的掌控,就算是想要及时抽身也无法逃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童岁实在是忍不住这种反常的温柔,“江华,你是不是没吃饭没有力气?昨天亲我的狠劲呢?” 江华被他气笑了,手指重重在他的耳垂上碾了一下。 “嫌弃我没力气,昨天亲完就像兔子跑掉的是谁?” 童岁的耳垂通红,“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难伺候了?” “不觉得。”江华道:“你太可爱了,昨天就想把你抓出来继续亲。” 童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没有想到江华居然是这么想的。 “我不可爱,”他的手指蜷缩,“而且,而且我今天不会跑了……” “好,这是你说的。” 江华的话音落下,童岁心底慌张的跳了一拍。 一股危险的气息将他笼罩。 仿佛是潜伏在黑暗中,披着伪善的外壳的野兽,终于撕开了那层伪装,露出里层贪婪黑暗的内心。 仿佛刚才所有的温柔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的平静而已。 当疾风骤雨落下时,海面泛起了涟漪,噼里啪啦地砸出水花,一浪又一浪的拍打着海岸线上的礁石。 童岁才后知后觉地自己被那平静给欺骗了。 他的爱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和的绅士,这点他已经领教过了两个世界。 怎么会认为江华是无害的呢? 虽然是童岁自己说过的不会逃跑,但这显然增加了江华的气焰,他亲得也太过分了吧。 他为什么会担心江华拒绝他。 童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多余了,江华明明就很乐在其中,恨不得把他给一口吞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江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童岁的脑袋都开始发蒙了。 他胡乱地推了一把江华,但是对方巍然不动,反而抓住了他的手掌,亲昵地用手指蹭着他的手心。 童岁气急了。 他感觉再亲下去自己要缺氧昏过去了,另一只原本环在江华颈后的手往上。 雪白的手指隐没在灰棕色的短发里。 他拉扯住江华的头发往后拽。 头皮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疼感,却宛如一阵兴奋剂,江华的眼底跳动的未知的光芒。 让他想起无数次置身于训练场中,空气里都是新鲜的血气,身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他会更加想要终结掉那些不堪一击的对手。 一滴微热的泪珠落在他的脸上。 江华回过神来。 那张他反复妄想过无数次的脸就在眼前,带着泪簌簌地往下掉,眼角浅薄的皮肤和鼻尖红成了一片。 江华往后退了几寸。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给掐住了,细细替他把眼泪擦干,轻声哄道:“别哭,小岁,我错了。” 然而童岁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什么话。 他张着嘴大口呼吸。 嘴唇因为长时间的接吻,由原本的浅粉色变成了红色。 这时,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童岁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江华的身上起来,因为腿软还差点摔了一跤。 他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用手挡着自己的脸。 江华想说什么。 但是服务员已经端着菜进来了,将他点的菜一道道上齐,微笑着说了一句请慢用。 然后退了出去,顺便把包厢的门再次合上。 童岁也渐渐缓过来了神。 他居然被江华亲哭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童岁简直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低手时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夹着几根浅色的发丝,是刚才太激动的时候,从江华的头上扯下来的。 他眼睛一亮,这检材不就到手了吗? 童岁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根头发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抬起头就对上江华关切的目光。 江华道:“还好吗?” 童岁刚冷却下来的脸又有隐隐发烫的迹象,但头一次正经接吻,他不想给江华留下太菜了的影响。 他硬着头皮道:“当然,就是亲几口而已。” “但我看你哭得很厉害,”江华道:“眼睛都红了。” “谁说的,我才没有!” 童岁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你看错了而已。” 江华抿直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轻笑着嗯了声,“是我看错了。” 童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注意力被桌子上的菜给吸引了,这些食材在没有经历末世的时候不懂珍惜,末世之后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江华替他把碗筷洗干净,递给他,“吃饭吧。” “谢谢。” 童岁夹起距离最近的菜,吃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 江华没有直接吃饭,而是把袖子往上折了两折,露出线条精壮的手臂。 他洗干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闲适地剥了小半碗虾,递到童岁的面前。 “给。” 童岁一愣,“给我的?” 江华的北极甜虾剥的很干净,虾肉饱满晶莹。 这些食材容易变质。 只能存放于冷库或者异能者的空间,所以价格不菲,就算是华北基地的食堂也不可能会供应。 童岁夹起一只剥好的虾,空口吃肉质鲜甜,清爽弹牙。 这一餐饭在江华的照顾下,童岁瞬间把那点被欺负的不快抛到脑后,几乎是他在末世之后胃口最好的一次。 吃完饭后。 两人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着消食。 即使是他们走得很慢了,这段路也很快到了尽头。 童岁站在研究所前面。 “我先进去了哦。” 江华点点头。 童岁走上台阶,在玻璃门打开之前忽然又跑了回来,凑上去在江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偷袭成功了。 江华微愣。 童岁做了坏事怕给抓到,一溜烟跑进了研究所。浅墨独家整理 江华抬起手,指尖抚上那片被碰到的皮肤。 和他的胸口一样,发烫。 童岁回到研究所里,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来来来,坐下。” 几个好奇的研究员把童岁摁在桌子上,“这位学弟,交代一下什么情况吧。” “你和那位来找你的大帅哥是不是在一起了?” 童岁的手放在膝盖上,“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是还没有确定关系咯。”一位实验员道:“那你们亲过没?” 童岁点头。 又是一阵起哄的声音,童岁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裤管。 那个实验员继续问:“那你们最后一步做了吗?” 童岁摇摇头。 “居然没有?啧啧,他居然忍得住啊,要学弟是我男朋友,我分分钟——” “闭嘴,别把你那些废料思想说出来。” “你装什么清高&*#……” 趁着他们拌嘴的间隙,童岁偷偷溜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 童岁挑了一间空的实验室,利用精神系给所有人植入了一个屏蔽的概念。 所有人都会在潜意识里避开进入这间实验室。 有了这层屏障在,他就能保证自己做的实验不会泄露出去。 于是童岁走进实验室,拿出来自江华的头发,安心的开始自己的研究。 时间过得很快。 等童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暂时放下手里的实验,把分离好的样本放进培养箱。 实验会有失败的可能,所以需要大量的检材。 这几根头发支撑不了多久。 他还得想办法从江华的身上获取,除了头发之外,别的也可以。 童岁换掉身上的衣服,走出研究所就看到江华站在外面。 他快步走过去,“你来多久了啊,怎么不让人来叫我。” “没多久,”江华道:“怕你还在忙,就没有打扰你。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实验的结果要明天才能看。” 研究所里陆陆续续往外走的人都会朝他们投来视线。 童岁道:“我们也回家吧。” 他们走在人群里,并肩走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童岁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 他悄悄看着江华放在身侧的手。 亲都亲过了,牵个手很正常吧? 童岁悄悄把自己的手给挪了过去,用指尖轻轻勾了下他的手背,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童岁的心跳快了一拍。 望着牵在一起的手,他又往江华那边靠近了一些。 两人沉默无声地走着,两道体温毫无阻隔地互相传递,述说着暧昧。 走到食堂的分岔路时,江华带着他拐回了公寓的方向。 童岁道:“咦?我们不去食堂吃饭吗?” 第81章 末世14 童岁被拉进公寓。 餐桌上摆着几道已经做好的菜, 热气腾腾的。 比起食堂供应的标准餐,桌上的这些显得有些“业余”了。 童岁微愣。 “这, 是你自己做的吗?” 江华嗯了声。 他看到童岁吃着别人做出来的食物, 露出快乐的表情,心里就升起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念头。 在送童岁回到研究所之后,江华并没有直接回到公寓, 而是转道去了为数不多还有售卖新鲜食材的商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江华以往所接受的所有训练都是在基于生存这一根最低的标准线来制定的。 能吃和好吃之间存在距离。 于是他顺便还买了一本美食菜谱。 好在他的刀用得不错,对着菜谱做出来的东西也差强人意。 江华道:“坐下来试试味道吧,” “嗯嗯。” 童岁坐下来, 夹了一筷子的菜,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纽带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让他不禁有些怀念, 眼睛微微泛酸。 “怎么了,不好吃吗?”江华提前把每一道菜都试了一遍,确认过味道还凑合。 但见到童岁眼睛都红了。 他拿起一个空碟子, “不好吃就吐了吧。” “不是的, ”童岁将眼底的湿润憋了回去, “菜的味道让我想到了一个很亲密的家人,我太想他了。” 童岁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漆黑的眼底还带着层淡淡的雾气, 里面的情绪浓郁到江华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家人和朋友一样, 对于江华来讲都太过于抽象了。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最浓烈的情感只有在看到童岁时,不受控制地做出连自己都觉得反常的事情。 他会想要奢望看到童岁吃着他做的东西, 露出笑容。 于是忐忑的准备了这一餐饭。 这种不安的情绪仿佛将武器亲手递到了童岁的手里, 只要他不开心, 随时可以将他处决。 童岁道:“我真的很喜欢今天的菜,很喜欢。” 他能看得出来童岁并不是安慰或者敷衍他,而是真的很喜欢。 江华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他坐下来。 几乎全程没有怎么动筷子,而是直定定地盯着童岁看,希望将眼前的一幕幕永远地刻进心底里。 江华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闷热漆黑的房间里。 排气扇一圈圈的转着。 将光线切分成无数的碎块,落在跪在地上细瘦的小孩身上。 江华像是局外人一般,站在旁边。 金发男人夹着雪茄把匕首丢在他的面前,冰冷无情地说着,“9527,你不需要朋友。” 地上的小孩身体颤抖,无力反驳他的话。 江华弯腰捡起那把匕首,走近,抬手将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金发男人的左胸。 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金发男人轰然倒地,笼罩在他面前的无边黑暗破了个口子。 光线洒了进来。 江华从梦魇一般的回忆里抽离出来,眼前的一切美好得让他有些恍惚。 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用任务和制度去规范自己的工具了,他不属于任何的机构组织。 童岁吃饱后,放下了碗筷。 他看江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华队,你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 江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底晦暗一片,像是一块黑暗中的蓝宝石,“你真的想要知道?” 童岁怔愣了几秒,点头。 他拉着童岁的手,白皙的指尖碰到他虎口和食指上的茧子。 “你知道这些茧子是怎么来的吗?” 童岁当然知道。 这些特殊位置的茧子绝对不是这两个月的末世可以磨出来的,只有常年握枪的人才会有。 “我和你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世界不一样,我的世界一片漆黑,肮脏丑恶,只要能赚钱,什么任务我都会接,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记不清自己手上沾了多少鲜血。” 江华紧紧盯着眼前的童岁。 他以为会从那张时常会惊慌失措的脸上,看到厌恶或者害怕的表情。 但童岁并没有和他想的异样。 童岁站了起来,走近后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他,手放在他的后背和后脑勺。 “以后不会了。” 江华心底一震,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条窄窄的缝隙变宽了。 无数的光亮带着温热照进了他潮湿,长满青苔的阴暗角落。 童岁低下头,轻轻碰着他的眼皮,“我不会让你待在漆黑里,有我在,我永远会陪着你。” 江华的手往上握住了童岁的后颈,摩挲着那处一截突起的颈椎骨。 “我相信了。”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扣住童岁的后脑勺。 “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童岁低下头和他接吻,私密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发出的细微声音,在安静处被无限的放大。 椅子腿在地面划过,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 门把被扭动。 床垫深陷下去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拉紧床帘的卧室里浓黑一片,甚至连月光也无法穿透窗帘的阻隔,无边的漆黑包裹着童岁。 他能感受出来,自己现在躺着的是江华的床。 有一股冷质的香味。 不过和偷偷溜进来的感受不同,他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被这张床的主人抱进来的。 江华的吻紧随其后落了下来。 处于完全私密的环境,童岁却依旧很紧张。 江华身上的体温比他更冷一些。 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天生冷血的动物,它们大部分都是危险阴暗的爬行生物。 但江华又不全是。 他身上也有温度很高的一些位置,比如手心,贴上来的时候感觉会被烫化。 童岁皱着眉头,眼睫轻颤。 黑暗剥夺了他一部分的视物能力,却让他在触觉上面更加的灵敏了。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之后。 童岁深陷在枕头里,呼吸间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盘桓在黑漆漆的枝丫上的毒蛇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尖细,沿着枝干往下,吐着蛇信子慢慢逼近自己的猎物。 童岁的腰侧突兀的传来一道冰凉,刺激得他拱起腰,在床上弹了一下。 被江华的手重新摁了回来。 他将一截衣摆抓在手里,递给童岁,“收好。” 童岁乖乖揪着自己的衣角。 他的眼睛待在黑暗里找不到落点,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让他格外的留意。 “华队,我想看看你……” 江华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 灯亮了。 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只能将眼前的场景勉强照亮,阴影的边界却格外的锐利清晰。 江华沉默地俯下身。 他的肩膀线条宽阔有力,像是一座蜿蜒起伏的青山,撑在两侧的手臂隆起细微的线条,青筋盘踞在手臂上。 他道:“吃饱了就应该好好消化。”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童岁仰着脖子,看向床头那盏微弱的台灯,光线重叠变幻,和他眼睫上的水珠组成了模糊不清的视野。 “江华,你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胸膛起伏,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什么气势,更像是不清不楚的撒娇。 江华的喉结滚了滚。 发出那点细微的声音让童岁的脑袋空白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吞咽发出的声音,脸轰的全红了。 他简直羞愤欲死,用手臂盖住自己早就滚烫一片的眼睛。 “你怎么可以这样?” 江华却沉沉道:“怎样?” “就、就是……” 童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脸上的红意蔓延到身上,像是一块透着粉的润玉。 最后气愤道:“你太过分了。” 江华明知故问,“哪里过分了?” 童岁道:“欺负我。” “这就算是欺负了吗?”江华道:“那我哄哄你好了。” 童岁重新皱起眉头。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晒化了的黄油。 忽然,童岁身体紧绷。 他慌张地摁住江华的肩膀,略带茫然地望着他。 “你、你想当1?” 他们从来没有在这种问题上发生过冲突,所以童岁理所应当把这个世界的江华也做了惯性归类。 但是他忘记了,这个世界不同。 这个世界的江华不同于前两个世界所接受的世界观灌输,而是富有侵略性的成年男性。 所以江华想当1,也是个很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 童岁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江华疑惑道:“1?” 童岁赤红着脸,和他胡乱地解释了一番。 江华从他有些颠倒胡乱的字句里,明白了他嘴里的意思。 他也跟着沉默了几秒。 因为天生的性格使然,他并不习惯于把主动权教给别人。 但…… 他看向童岁微微蹙紧的眉头,顿时心尖一片酥麻,失去了立场,俯下身去吻他红润的唇。 江华温声道:“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童岁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江华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但他在被吻的有些迷糊之前,手肘撑着床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走可以吗?”江华道:“我让你当1。” 他的声线偏低沉,混着些引人遐想的沙哑落在他的耳边。 童岁顿时涨红了脸。 他羞恼道:“不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你对我没兴趣吗?后悔了?” “我们的进度太快了,我怕你没有想好,”童岁小声道:“……我也有点没有做好准备。” 虽然他心里知道江华是他以前的爱人,但是在这个世界他们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哪有人昨天才亲亲,第二天立马就走完全部流程的? 而且童岁想到之前的世界对方的表现,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他虽然不排斥做这种事情,但始终没有那么热衷。 童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的爱人永远不会疲倦,他都已经忘记多少次是自己在床上哭了。 童岁想到这个世界要是一旦撕开了这个口子,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就有点想退缩。 江华替他整理好衣服,抱着他道:“那什么都不做,一起睡可以吗?” 江华应该是不会骗人的。 童岁不太想进度推那么快,但这段时间他都只能一个人睡,每次醒来都浑身不舒服,能回到江华的身边睡觉就像是小麻雀回到了自己的窝里。 童岁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没洗澡,要不我去洗完再回来。” 江华道:“房间里有浴室。” “那好吧。” 童岁接过他给的衬衣,正是之前他穿过洗干净晾好的那一件。 他走进浴室。 昨天晚上做贼心虚,他来得匆匆忙忙根本没有仔细打量。 主卧的浴室比他那边的要大,除了淋浴区之外,还有一个宽敞的浴缸。 童岁未经允许自然是不会用这种些私人的物品。 他简单地在淋浴下冲了个澡。 等他洗漱之后重新换上这件宽松的白衬衣,下摆虽然长,但总觉得轻飘飘的。 童岁抬头看着湿着头发的自己。 眼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华摘掉了,他的唇还有些红,颈侧还有身上被热水一冲,各种痕迹就冒了出来。 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快了,江华怎么就能这么熟练地亲他? 那个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新手。 童岁对系统道:“江华无师自通的本领也太强了吧。” 系统:【……】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已经偷偷练习了很多次,只不过你根本就不知道。 童岁洗完澡走出去,头上盖着一条毛巾。 眼睫上也沾着些水珠。 江华拿出床头柜里的吹风筒,“我帮你吹干吧。” 童岁背对着江华乖乖坐下,湿润的毛巾搭在他的肩头。 江华打开吹风机。 温热的水吹拂在他湿润的头发上,发尖的水珠被吹落,江华伸出手轻轻没入他的发间。 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时不时会碰上童岁的耳尖或者后颈。 湿润的水汽被慢慢吹干。 童岁的头发蓬松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 江华凑近深深吸了一口。 就算是相同的洗发水,用在童岁身上也会有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童岁摸摸自己的头发,转过头对江华道:“已经干啦,你去洗澡吧。” “好。” 江华把吹风机放下,洗完澡的童岁太乖了,他又忍不住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这抽出衣柜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童岁乖乖靠着床头等他。 他原本想要等到江华出来再一次睡的,但是他等了二十几分钟,江华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洗澡也太慢了吧……” 童岁今天做了一天的实验,回来还被江华折腾得够呛,早就已经困了。 等江华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床上的童岁已经睡着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童岁均匀的呼吸声,他睡觉的时候很乖,基本不会乱动。 江华走了过去。 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像是高高悬在天边的月亮,忽然有一天,月亮朝他奔来。 变成了独属于他的月亮。 他躺了下来,轻轻将童岁抱在怀里。 “晚安,小岁。” 无声的吻落在他的颈后。 第二天早上醒来。 童岁的意识渐渐回笼,感受到身侧的热度,他惊慌地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江华后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 差点就把江华当成丧尸了。 童岁还有些不适宜又变回两个人儿一起睡,但他昨天晚上意外地睡得还不错,身上久违的没有出现不适感。 但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童岁还有些脸热。 江华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熟睡。 童岁的视线落在枕头上,把几根零星的头发收集起来,不过数量有些少,他瞄上了江华那头茂密的头发。 看起来确实没有脱发的危机。 只是薅几根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童岁想着,伸出罪恶的手。 他微微用力扯了几根下来,瞄了一眼确认江华没有醒来的意思。 呼。 童岁松了一口气。 总这么薅也不是办法,他下次打算把实验室里的采样管和拭子带过来。 童岁拿着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头发,悄悄溜下床,把房间门一合。 原本在床上熟睡的江华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一片清明。 童岁所做的所有动作他都看到了,拿他的头发,要做什么? 但无论是要做什么,只要童岁不想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就会当做完全不知情。 童岁回到研究所后,先是看了一下昨天的实验结果。 果不其然失败了。 原著里关于这一块的具体理论全部省略了,所以他就算知道解药就在江华的身上,也依旧需要研究时间。 他把昨天的样品处理掉,清洗干净。 这时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而他的身边跟着谄媚的谢国鸿,“楼区长,其实您不用专门来一趟的,有什么事情您给我打电话就行。”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认真做事。”楼烨霖冷冷道:“变异植物的研究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谢国鸿面露难色,“这恐怕没有那么快。” “我养你们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食的吗?”楼烨霖道:“要是没有办法解决食物的来源,你知道未来一个月会饿死多少人吗?” “这……” 谢国鸿哪里敢吭声,外面的丧尸和动植物都在不断的变异,而他们的研究却始终停滞不前。 “楼区长,我们已经在努力了,但是这种东西不是我们着急就能立刻出结果的。”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最多半个月,我要见到成果。” 楼烨霖转过头。 他总觉得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双眼睛。 但这种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楼烨霖道:“要是到期了还没有进展,就别怪我停掉给研究所的福利待遇了。” 谢国鸿只能连连点头。 把楼烨霖送走,他重重地啐了一口,“真当研发是彩票开奖啊,想什么时候出结果就什么时候出结果。” 楼烨霖回到办公室。 助理递过来一份资料,“区长,我们发现了一处新的粮仓,不过这周围似乎很危险。都是高大的变异植物,查探的人没有接近就回来了。” “嗯。” 楼烨霖接过来,翻了翻。 资料上面写的这个粮仓里囤放的粮食总量多得惊人,甚至可以覆盖他们一整个月的开销。 按照目前他们的粮食储量,只有最多二十天。 附近容易获取的物资已经被他们搜刮得差不多了,就算再危险,他们也不得不去。 楼烨霖对助理道:“替我把江华叫来。” 过了二十分钟。 江华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找我什么事。” “有一个新任务,”楼烨霖道:“你能不能把这次的食物带回来绝对了基地会不会断粮饿死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出发。” 他推过来一张地图。 江华拿起看着用红笔圈出来的位置。 这次的粮仓建立在偏僻的郊区,占地面积上千平,周围都是密集的植被。 如果在红雨之前,这里人烟稀少基本没有难度,派一群实力中等的异能者去就可以搞定了。 但红雨之后,植物变异。 这儿反而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 江华把地图折叠收好,“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出发。” “嗯,辛苦你了。”楼烨霖道。 江华没有说话,走出了那间办公室。 他来到商场。 其中有一个摊位上陈列的都是各种枪。械,老板正坐在玻璃柜后面擦拭着自己的爱枪。 江华走了过去。 “随便看看要什么啊,”老板一抬头,看到江华的脸连忙站了起来,“哟,是华队来了啊,您这种专业人士就别看这些不入流的枪,我后面仓库新来一批货,保证您喜欢。” 江华跟着老板进了卷闸门后的仓库,一股火药的味道冲鼻。 老板掂起一把步。枪。 “这把威力强,射程也远,您看看?” 江华接过,皱了下眉,“太重了,你这里有没有重量轻,后坐力小的款式?” 这重吗? 老板愣了两秒,从单独的盒子里拿出把手枪,“这个我本来打算自留的,但看您有需要就先让给你了,试试?” 江华拿出那把手枪。 他拆开看仔细察看了撞针、弹膛等位置,有很明显的改装痕迹,但安全性没有问题。 他举起手,对着远处的靶子开了一枪。 “砰!” 靶子的红心多了一个炸开的黑洞,比一般的枪威力更大。 江华收好枪,“就要这把。” 买完武器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快步穿过人群,去到别的摊位陆陆续续又买了很多东西。 童岁中午下班的时候没有见到江华,眼皮低垂,虽然对方也没有答应过要来见他。 但是还是会有些郁闷。 研究所有为研究员们提供的午饭。 他没有胃口,基本没打多少饭。 直到熬到了一天的工作时间结束,他走出研究所,依旧没有看到江华的身影。 童岁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同事从他身边走过,“小岁,你还不走啊。” 童岁这才回过神。 他失落地回到公寓,摁开指纹锁把门一推。 “咚。” 门板后撞到了一袋东西。 童岁低头一看,是满满一大袋水果。 第82章 末世15 童岁疑惑地走进公寓, 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他看清料理台上的菜量后,当场人傻了, “华队, 今天是家里要来客人吗?” 这也不对啊。 料理台上放了很多道已经做好的菜,有的已经打包好了,有的明显是刚做出来。 童岁有点懵。 江华这是打算转职业, 去跟隔壁食堂抢生意卖盒饭了吗? 江华抬头。 因为在厨房忙碌,他的额角渗出了汗珠,碎发贴着优越的轮廓,朝他看来时, 和身上的围裙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什么客人?” 他关掉抽烟机,一边打包着饭菜一边道:“我明天要出任务,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你放在空间里不会变质。” 童岁道:“一定要明天去吗?” 江华道:“嗯。” 童岁没有想到江华这么快又要出任务了。 他以为至少会多休息几天的。 但结合今天他听到楼烨霖的话, 估计是基地的粮食储备撑不了多久了。 江华打包好所有的饭盒。 除了这些,还有童岁一进门看到的水果。 他把那袋水果也拿了出来,利落的洗干净, 切开分装, 可以说是所有东西都替童岁考虑周全了。 “放进空间里吧。” “噢噢。” 童岁迟钝了几秒打开空间戒指,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研究所里也有饭菜提供。” 江华道:“不够营养,我不想做个任务回来看到你因为挑食,又瘦了一大圈。” 童岁:“……” 他确实有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挑食毛病。 江华做完这些, 把围裙解了下来, 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个盒子。 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把枪。 “这是给你准备的, 重量轻威力很不错, 试试。” 童岁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东西上。 虽然按照原本的剧情, 江华没有这么快到被感染的节点,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道:“要不我也一起去吧,外面太危险了,我的精神系异能也能帮上一些忙。” 江华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担心你,”童岁道:“红雨之后植物大规模变异,基地外面的危险性提升了很多。” “放心,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江华道:“最多两个星期我就回来了。” “……好吧。” 江华毕竟是高阶的雷系异能者,简单的任务对于他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童岁垂下眼,把注意力放在江华给他的那把枪上。 这把手枪和普通的枪手感不太一样。似乎是改装过的,他拆开来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可以看出来江华是用心帮他挑的。 童岁收好枪,“谢谢,我会用这把枪防身的。” “另外还有这个,”江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通讯器,“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 童岁道:“好。” 江华嗯了声,“你吃饭吧,我先去洗澡。” “嗯嗯。” 童岁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江华性格冷淡,但细心的程度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仅为他准备了食材,知道他不会做饭,还特意忙碌了一天为他准备分装好。 童岁暗暗想道。 他一定要快点把丧尸的解药研究出来。 而且因为江华要离开的时间比较长,他至少需要在今天把之后的检材全部储备起来。 晚上。 童岁洗好澡,把从实验室带回来的拭子和采样管拿上,敲开了江华的房门。 童岁一身宽松的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润,简直像是一只送上门的小羊羔。 “我可以进来吗?” 江华把他拉进来,顺手把房间门关上。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永远把童岁带在自己的身边,一刻都不想分开……但是外面的危险性比较高,他不愿意继续让童岁在路途中受累。 江华低头吻着他,吻的格外缠绵,像是想要借助这个吻述说着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爱意。 明天早上他就要走了。 而且按照距离的预估,最快也得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童岁的眼底恍惚,眼睫上的泪珠如同星子闪烁。 被江华怜爱地拭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童岁的唇被他吻肿了,红的仿佛泣血,脆弱的唇瓣又麻又烫,不知道多少次濒临窒息。 他伸出手,“不要再亲了……” 他就像是一只单纯的小猫,以为摊倒在地上,示好地翻出自己雪白毛茸茸的肚皮,就可以博取对自己垂涎已久的凶恶野兽的同情。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只会激起更加膨胀的念头,张着獠牙轻轻叼住小猫的后颈肉,占有地藏进巢穴的最深处。 他像是标记一般在童岁的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童岁的皮肤白皙细腻。 各种的色彩在一块白皙完美,没有一点瑕疵的美玉上都会格外的美丽。 江华没有什么艺术感。 但他却十分乐于雕刻这一块绝世仅存的美玉。 童岁不知道是第几次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他不愿意让江华看到他这种时候的表情。但总是会被一只大手托住下颌,迫使他把脸露出来。 他对上江华那双浓稠的眼眸。 仿佛能将所有不明来历的光线全部吸进黑暗的深渊。 童岁的眼角滚烫,连带着鼻尖也跟着红了一片。 江华却很喜欢看到童岁因为他露出的一切的情绪,他恨不得把童岁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又或是编织一张精美的网,等待着他懵懂地撞进陷阱里。 他会仔细地欣赏羽毛在阳光下折射的光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却默默将网收的更紧。 童岁有些恍惚的时候,手心里忽然被塞进来什么冰凉的东西。 他微愣。 低头一看,是一枚晶核。 晶核被吸收掉之后,江华又重新放了一颗上去,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童岁合拢手心,“我用不上那么多晶核提升。” 江华却继续亲他,把童岁的注意里引到别的地方,手里却没有继续停下给他塞晶核。 深夜。 童岁疲倦地睁开沉沉的眼皮,从床上爬起来,被揉得发皱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歪向一边,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 锁骨上是或轻或重的吻痕和牙印。 除了这个位置,身上其他位置都好不到哪里去。 童岁看向江华。 罪魁祸首已经睡着了,他悄悄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拭子,靠近熟睡中的江华。 因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童岁这次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 他摁住江华的下巴,将他的嘴掰开,他分神地瞥了一眼江华尖锐的犬齿。 怪不得咬人这么疼。 他把拭子伸进去,在江华的舌头上划拉了几下,装回采样管里。 把带来的几根采样管都用完。 以备不时之需,童岁又动手拔了几根头发,封装进袋子。 做完这一切,童岁算是了却了心里的大事,他随手把这些东西暂时藏进床头最下面的柜子里。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伸出手抱住江华,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睡了过去。 第二天。 童岁睡醒的时候,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他连忙起身,推开门在客厅找到了江华的身影。 他正在整理着行李。 和这两天比较休闲的装扮不同,江华重新换上了利落冷肃的作战服,衣服的下摆扎进裤子里,显得他的腿格外长。 有种扑面而来的冷峻帅气。 “早。” 江华放下行李走过去,环住他的腰,“被我吵醒了吗,怎么连鞋都忘记穿了?” “我以为你走了。” 童岁靠着他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熟练的冷冽香气舒缓了他的慌张。 江华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我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你的。” 童岁在他的怀里磨蹭了几分钟,才回房间洗漱完,把睡衣换掉,再次走出来时,江华的行李也差不多整理完了。 童岁道:“要下去了吗?” 江华单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环住他的肩,在他的唇上碰了下,“嗯,车已经到了。” “好,”童岁道:“那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他跟着江华走出门。 电梯还需要一段时间从下面升上来,江华握住了童岁的手,“记得每天好好吃饭。” “你也是,”童岁道:“要注意安全。” 四目相接时。 江华忽然道:“还有点时间。” 他的手扣住童岁略显单薄的肩膀,低头重重的吻了下来,急促而热烈。 童岁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摆。 这里是外面。 万一有人经过的话…… 可是他一想到要分开那么长时间,又舍不得推开江华。 电梯停下时发出一声“叮”。 童岁吓得抖了一下,身体也跟着紧绷。 电梯门打开,江华这才分神瞥了一眼电梯里,他将童岁推了进去。 “别怕,没人。” 其实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会看到,因为这个时间点,这栋公寓没有人会出来。 但童岁不知道。 他害怕电梯停留在哪一层打开时,会被其他人撞见他们接吻。 电梯门等待的时间过了,自动合上。 封闭狭窄的电梯里。 童岁身后贴着冰冷的电梯内壁,任由江华从唇缝间溜进去,肆意地占领他的地盘。 他的唇被亲得深红,江华用齿尖轻轻磨了下他的唇,“小岁,我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童岁垂下眼睫,眼角的红晕如同天边的彩霞般动人,眼睫沾着水珠无辜道:“不知道……” 江华的喉结滚了滚,贴近童岁的耳边,声线沙哑得仿佛砂砾般,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继续做之前没做完的事好不好?” 童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对上江华别有深意的眼睛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之间没做的事情,也就剩下最后那件事了。 童岁抿了下唇,裹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嗯。” 他的声音很小,雪白莹润的耳尖透出可疑的红。 江华弯起嘴角,摁下一楼,“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到时不许反悔。” 童岁小声道:“我不会反悔的。” 电梯门打开后,几辆熟悉的越野车就停在公寓的不远处,几张熟悉的面孔站在车边聊天。 见到他们出来,张彬宇的视线在童岁嘴上可疑的红停留了一下,揶揄道:“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打扰到你们了?” 何岚也跟着嘿嘿一笑,道:“要不我们晚两个小时再来?” 江华拉着他上车,“我顺路送你去实验室。” “好。” 童岁坐上车。 原本坐着简乐贤的副驾驶换了一个年轻的青年,他热情地回过头,和童岁打招呼。 看来江华真的说到做到,不和简乐贤继续合作了。 公寓到研究所的路本来就近。 越野车开了两分钟就到了,童岁下车和他们挥了挥手,“等你们回来。” 看着越野车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这是他们相遇至今第一次分开。 童岁莫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填不满的酸涩感,他说服自己江华很快就会回来的,埋头进了研究所。 他把装着样本的采样管和袋子都拿了出来,放好。 童岁现在的任务是尽快把解药研究出来。 他很快投入了实验中。 只要末世一天不结束,就不可能会有真正稳定的生活。 而另一边的简乐贤得知江华已经带队出基地了,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 “你是不是和江华闹矛盾了啊,你看他现在都不带你了,反而找了其他的空间异能者。” “这不是很正常吗?空间异能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灵根,但雷系就不一样了,多少人抢着上车呢。” 简乐贤嘴硬道:“我只是最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几人将信将疑。 其中一人问道:“不过江华这次回来没休息几天吧,确实走的有点着急了。” “你们居然没有听说吗?因为耕地上的农作物变异后,现在基地的粮食已经快供应不上来了。” “这段时间出去的异能者也都死了不少,楼烨霖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大型粮仓,这才迫不及待地派江华出去。” 几人啧啧两声。 唯独在他们当中的简乐贤默不作声。 上一世他们也经历过红雨之后的饥荒。 当时的简乐贤待在一个小型的安全基地,本身抗风险的能力就很低,在红雨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发生了动乱。 简乐贤不过是个普通的空间异能者,却变成了所有人打劫的对象,把他身上仅剩的粮食全部抢走了。 他不得不和大多数人一样,往大型安全基地迁徙。 但当时的华北基地外聚集了太多了和他抱着相同目标的人。 而当时的华北基地已经无力承担这么大的消耗,自保都是问题,当然不会放他们进去。 没有物资的空间异能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简乐贤在一次大规模的丧尸潮中,被丧尸感染。 重活一次,简乐贤的空间里堆积着大量的物资。 他自然是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但他不甘心只做一个普通的异能者,他想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就一定要往上爬。 而这次的食物短缺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越野车艰难地在路上行驶。 变异的植物已经将原本平整的公路蚕食的不成样子了,矗立的钢铁大厦的外立面上缠绕着茂密的藤蔓。 给人有一种末世已经开始了很多年的错觉。 越野车在空旷的公路上还能保持正常的行驶速度,一旦到了树丛密集的路段,只能走走停停,木系和土系的异能者配合着开路。 天色很快沉了下来。 他们找了个三层的自建房落脚,江华走上天台放哨。 现在正是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刻,昏黄的阳光透过云层,将远处的一切都笼罩在暖色的朦胧中。 干燥的风卷起枯草。 江华将远处游荡的几只丧尸用异能解决掉之后,拿出了通讯器。 “沙沙沙。” 一阵电流声后,童岁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喂?” 江华的面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轻声道:“下班了吧。” 江华的声音传来,电流的声音让他改变了他原本的声线。 童岁待在灯光通明的实验室里,而其他的实验室的灯都暗了下来,他看着仪器上面的数值,在实验记录里记录下来。 童岁仗着江华看不到他现在的情况,睁着眼睛说瞎话,“已经下了。” 与其一个人回到那间公寓,他还打算在研究所里多待一段时间。 通讯器的信号不太稳定。 童岁和江华聊了两句,就听到他那边传来的沙沙声。 江华盯着远处黑压压的丧尸,在心底烦躁地啧了声,轻声对童岁道:“你休息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忙。” 他挂断了通讯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电流闪动。 原本昏暗下去的天空闪烁着电流,几乎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童岁看着挂断的通讯器,把心思收回来,继续做研究。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的特别的快。 童岁每天除了时不时接到江华给他打来的电话,就是在研究室里待到深夜,一次次清洗掉失败的实验样品。 比起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基地里倒是推出了很多项改革。 食堂的伙食变差了,就连研究所里的菜也基本见不到荤腥, 价格也比之前上涨了好几倍。 就连异能者也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原本的普通人。 在红雨之前他们还可以依靠下地干活领到一些食物和积分,但现在取消了种植,多出来的大量劳动力只能去抢为数不多的岗位。 异能者还可以依靠多出出任务,普通人已经逼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有胆子大的青壮年已经买了武器,主动加入异能者的队伍,跟着出去做任务。 虽然死亡的风险高,但勉强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而更多的人则是走起了邪门歪道,开始三两成群地朝基地里还有余粮的普通人下手。 这天。 童岁和往常一样,待到接近凌晨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月色高悬。 几名年轻男性蹲在路边,他们的目光紧紧跟着童岁转动,在童岁经过他们面前时,纷纷站起来跟了上去。 见到童岁走向华北基地里待遇最好的公寓时,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贪婪。 没想到今天蹲到了一条大鱼。 第83章 末世16 在华北基地里, 拥有异能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但他们的灵根都比较低级。 像是外出做任务获得的报酬低,而且风险高, 所以他们才会特意埋伏在研究所外。 华北基地的所有人都知道能在研究所里面工作的人, 都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他们披着高智商的光环,研究着所谓的丧尸解药,实际上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对他们下手的成功率绝对是最高的。 几人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童岁, 就仿佛看到了一只落单的羔羊。 末世里的人都忙着生存,每一分不必要的支出都是能省则省,大多数人都不会把精力放在捯饬自己的身上。 而眼前的小研究员却格外的干净整洁。 即使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他也仅仅只是脸上有些细微的疲倦, 但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用的也都是好料子。 他长得也标准, 皮肤又细又白一看就没有干过重体力活。 这样娇生惯养的人, 怕是他们还没动手,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吧。 为首的年轻男人一挥手。 其余几个男子分散开,从四周朝中间的童岁包围, 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童岁握着单肩包的肩带。 他从研究所一出来就注意到了这些图谋不轨的人, 只是抬头淡淡看着他们, 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你们想做什么?” 见他没有露出想象中的害怕和惶恐,为首的男人愣了下,“少废话,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说着, 站在童岁背后的一个男子就上前,把童岁的包扯了过来。 童岁不悦地皱起眉头。 “还给我。”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 身影也只能称得上是单薄, 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像是久居高位的人才能养成的气场。 但此刻贪婪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的理智。 那人拉开挎包的拉链。 他掏出童岁的实验报告,随意地丢在地上,啧了两声。“老大,只有一堆没用的废纸。” “怎么可能,”被叫做老大的男人走了过去,把童岁的包翻过来, 实验报告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这小子看起来这么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包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几人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通讯器上,把童岁的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啧,吵死了。”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拿起响个不停的通讯器,骂骂咧咧道:“小子,这玩意怎么关掉?” 他在通讯器上胡乱地摁了几个键。 沙沙的电流声响起。 通讯器接通后,江华的声音传来,“小岁?” 他的声音温柔,一听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匪浅。 正愁着一无所获的男人灵机一动,高声道:“对面的,我告诉你,这小子现在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不想他出事就往我的账户里打一万积分。” 江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丝毫不隐藏杀意,“你是什么人。” 男人背后一凉,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敲诈,“你少管我是什么人,这积分进不来,你那穿实验服的小男友可就别想好过!” 他话音落下,一颗子弹擦着他的侧脸飞过。 几乎能感受到热意。 男人握着通讯器的手一抖,随后听见子弹没入旁边墙体的声音。 子弹在墙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童岁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枪,眼底浓浓的不耐烦。 “你再说一次,谁让谁不好过?” 跟在男人身边的几个人也愣住了,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青年长着一张无辜乖巧的脸,身上的气场却冷得吓人,让人不禁想要匍匐跪下求饶。 “一群废物,怕什么,”男人高声道:“你们几个异能者还怕一个普通人不成?!” 他的声音吼醒了吓傻的几个人。 他们才回想起来自己还有异能。 童岁感觉地面开始晃动,他朝前一跳,下一秒他身后的土地就猛地凹陷进去一个深坑。 紧接着几根藤蔓朝他飞来。 童岁举起枪,对着藤蔓连开数枪,枪枪击中根部。 其中一人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 童岁没有停下,而是朝着最近的土系异能者抬起腿,将人一脚踹进刚才那个深坑里。 剩余几人见状,纷纷后退了几步。 谁能想到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把他们吓成了鹌鹑。 童岁走近,伸出手。 “还给我。” 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红光。 领头的男人瞬间怔住了,乖乖地把手里的通讯器双手捧上,递给童岁。 “华队,我没事了,”童岁对通讯器那头的江华道:“你送给我的枪真好用。” 江华道:“你有没有受伤。” “当然没有,他们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童岁低头,对还处于被控制中的男人道:“把我的东西都捡起来。” 男人居然真的蹲在地上,一张张把地上的实验报告捡起来。 站在旁边的几个小弟都看呆了。 这时,几道刺耳的哨声响起,刺眼的手电筒光线照了过来。 “那边的,都不许跑!” 穿着治安队制服的几人吹着哨子,把所有人抓了起来,压倒在地上。 眼前陌生的治安队长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连声抱歉道:“童岁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您没事吧。” 童岁见他们的架势,微微一愣。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治安队长搓了搓手,“那您能和江华先生报备一下,您现在已经安全了吗?” “……”童岁摁住手里的通讯器,“你把他们叫来的?” 江华嗯了声。 治安队长立马热切地对着通讯器,寒暄了几句,“江华队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替您照顾童岁先生。至于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我一定会教训他们。” 江华道:“那就拜托你了。” 治安队长连连道:“不敢不敢。” 那几个打劫的人欲哭无泪。 任他们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他们盯上的大鱼居然是江华的人啊。 要是提前知道,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啊! 解决了这件事,童岁被一路护送进公寓里。 治安队长还亲切地替他摁电梯。 等看着童岁走进了电梯,治安队长才擦了一把汗,“吓死我了!” 一名年轻的队员吐槽道:“队长,您那么怕那个江华做什么,您见楼区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这能一样吗?!” 治安队长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末世的变异越来越严重,以后的粮食会更加短缺,看这几天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区长的位置谁都可以坐,但是有本事弄到物资的人可不多了。 他这算是卖给江华一个面子,真的等到日后走投无路了,也算是多了一条退路。 童岁走出电梯。 他手里还拿着通讯器,另一只手打开公寓的门。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江华道:“像是今天的事,之前有发生过吗?” 童岁摇摇头。 然后意识到江华看不到,才小声补了句,“没有。” “你现在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快十二点了,你还在外面?”江华淡淡道:“是谁四个小时之前和我说已经下班回到家的?” 童岁:“……” 他没想到江华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就在那几个人动手之前先下手了。 他心虚道:“我说我是出去散散步,你会相信吗?” “……”江华道:“你觉得呢?” “好吧,其实我是在研究所里做实验。” 童岁的声音低了下来,企图装可怜道:“回到公寓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我就会很想你,所以就只能在研究所里用忙碌麻痹我自己。” 这种说法也太站不住脚跟了吧!? 系统听了都摇头。 然而通讯器那头的江华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歉,“对不起,其实我也很想你。我会尽快回来的。” 欸? 不对不对! 系统不敢相信反派会相信这么蹩脚的理由,他的脑子被丧尸吃掉了吗? 然后它就听见童岁黏黏糊糊地道:“我才不相信,你都去了那么久了。我躺在你的床上都快要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可以抱着睡,就当是抱着我。” 系统:【……】 这恋爱的酸臭味!未免也太冲了吧!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 如果说看马赛克是视觉上的伤害,那么被秀了一脸的单身统子,绝对是心灵上的创伤! 好在这并没有持续太久。 江华道:“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漱睡觉,不要熬夜,实验的事情一步步来,不要着急。” 童岁乖乖答应。 看着江华终于挂断了通讯,身边的队友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们绝对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能看到惜字如金的江华用这么温和的口吻去关心别人。 但这份温柔是限定款。 江华看过来时,脸上的笑容被冷漠取代。 “地图拿来。” 王韬恭敬地递给他。 江华打开地图。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那处粮仓的所在地,但需要先穿过一片密林。 无边无际的树林,谁也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危机。 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唯一的路。 第二天一早,越野车就休整出发了。 在进入密林的区域前,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越野车行驶进去。 天色一瞬间阴暗了下来,遮天蔽日的树丛如同鬼影般盘根错节,只有零星的光线能透过树叶,但在落在地面前已经被消耗掉了所有的温暖,只有一层薄薄的光晕。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腥臭腐败的气味,混合着湿润的泥土,闻上去立刻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越往里,光线越暗,温度也随着更低。 就在这时,树丛中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动作迅速地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江华侧过头,蓝色的眼底浓浓的警惕。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 一只矫健的野猪朝他们直直撞过来,准确来说是被末世污染变异后的野猪。 王韬瞥了一眼后视镜,“我去?!这是什么怪物。” 他差点一个手滑直接把车开到树上。 野猪长着一对异常发达的獠牙,身上密布着各种尖刺,体型比正常的野猪大了好几倍,如果不穿任何防护服被它撞一下,估计能被直接顶飞。 密林里的公路已经被蚕食得不剩下几段平整的道路了,根本拉不开距离。 野猪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猛地扑了上来。 木系的藤蔓从四面八方伸出,将它束缚在中间,但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野猪就用浑身的蛮力冲破了约束,狠狠在越野车的车尾一顶。 车内剧烈晃动了一下。 就在野猪试图发起第二次撞击时,江华的眼底一闪而过冰冷的电流。 无数细小的电流拧成几股绳索般套在它的身上,一股烧焦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它轰然倒下。 似乎整个地面都跟着剧烈晃动了几下。 “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变异后的野生动物甚至比普通的丧尸难缠数十倍,它们有矫健的身姿和强化过的肌肉,速度和力量都远远高于行动缓慢笨拙的普通丧尸。 车里的队员都有些后怕。 唯独江华的眼底沉了下去,变得愈发的冰冷。 “这些变异后的动物我来对付,王韬你负责好好开车,”江华通过车里的无线电向其他队员传播,道:“其他人继续开路。” 其他队员:“是!” 几辆越野车在开出去没有多久后,再次遇到了变异的动物。 这次是一群巨大的甲壳动物。 被放大了数十倍后原本一些微缩状态下的细节也都一清二楚了,只看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 队员们纷纷吐槽道: “太恶心了。” “我宁愿被丧尸吃掉都不愿意被这种玩意弄死。” 江华眼睛都不眨,还没有等车开到跟前,就率先冷漠无情地放下几个电球,直接把挡路的甲壳们轰成了渣渣。 熟悉了这个模式后,队员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在密林里开了多久。 越野车行驶上一片平滑反光的岩石,奇怪的是这片岩石上居然没有附着任何的苔藓。 开着开着,王韬意识到有些不对。 “华队……” 王韬忽然看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声音轻颤,“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他们的车轮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滑的岩石,而是一只变异后的巨蟒尾部。 巨蟒吐着蛇信子,獠牙上沾着致命的毒液,正张着嘴等待他们亲自送上门,好一口气全吞了。 “你们掉头走。” 江华抽出自己的长刀,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王韬也没有矫情,立刻猛打方向盘掉头开走,比起担心江华的安全,他们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全吧。 江华的身影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快速的在树丛间跳跃,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逼近了眼前的巨蟒。 似乎查勘到江华身上浓烈的杀意,巨蟒变得暴躁不安了起来。 江华一跃落在它那身厚实的鳞片上。 巨蟒丝丝地吐着蛇信子,那双眼眸像是一团腐败发霉的青绿色菌丝。 江华提起手里的长刀,狠狠向下猛扎。 锋利的刀刃在撞上那身厚实的鳞片时,甚至发出了如同金属相撞一般的声音。 江华却没有停下来,他扎入的角度格外的刁钻,处于巨蟒的七寸,从两块鳞片最脆弱的交接位置扎进去。 他握着长刀的手臂肌肉隆起,青筋从手背一直向上蜿蜒。每一分弧度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和美感。 银白色的能量汇聚于刀刃上。 刀尖往下探了一寸,突破了外层最坚固的保护壳。 巨蟒忽然剧烈甩动尾巴。 粗壮的尾巴重重拍在两侧的树木上,瞬间倒伏了一大片,掀起了一阵锐利的风。 几辆越野车侧翻在地。 但好在车框架足够结实,队员们很快爬了出来,躲在安全的角落里观看这震撼的一幕。 江华的下盘巨稳,无论巨蟒怎样甩动,他毅然决然地握着刀柄,往下扎。 他眼底的冷漠甚至超过了冷血动物,完完全全把眼前的巨蟒当成了一个阻碍他前行的垃圾,需要快点清除。 汩汩的血流从伤口处往外冒,随着巨蟒扑腾的动作越剧烈,血流的速度越快。 突然到了某一点。 巨蟒近乎是癫狂似地甩动,张嘴企图将江华吞进肚子里。 江华冷冷抬眼,聚起一团电光球,弹进巨蟒的嘴里。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烧焦味和血腥气,巨蟒慢慢不动了。 江华拔出自己的长刀,往后一跃,跳上树杈。 巨蟒的心脏被戳了个破口。 一大股浓黑的血液从破口处不断往外淌,把整片土地都染成深红色。 几名队员连忙跑了出来,避免巨蟒没死又上去补了几刀。 “华队,您没受伤吧?” 江华擦拭着长刀上的血污,“我没事,去看看车怎么样了。” “好嘞。” 几人跑回去将侧倒的越野车扶起来,检查了一遍,“华队,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开。” 江华嗯了声,把擦拭干净的刀收回去,重新回到车内。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密林中。 好在这段路程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光线重新落在他们的视野时,所有人都重重舒了一口气。 这个任务也太特么恶心了。 要是没有江华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他们指不定已经进了哪只变异野怪的肚子里了。 看到不远处的粮仓时,越野车的行驶速度加快。 他们在粮仓的门口停下。 所有的队员扛起武器跳下车,经历过刚才密林里的怪物们,现在看到游荡的丧尸都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他们突突几梭子弹就把丧尸全部干趴下了。 “看这规模起码三千平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进去装物资了。” 江华低头。 地面上有几枚依稀可见的鞋印,看样子有段时间了,而且从鞋型分辨是适合跋涉的作战鞋。 他冷冷眯起眼睛,“这里有人来过了。” “什么?” 像是兜头一盆凉水砸下来,队员们脸上的兴奋顿时就僵住了。 性子急躁的几个队员直接冲进了粮仓,之间偌大的粮仓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 队员们推开粮仓里所有的房间门,毫无例外都是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也就是相当于他们这段时间的跋涉全部付诸东流了。 绷不住的队员们心态直接炸了。 “那些探查小队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妈的,耍我们很好玩吗?” “知不知道来一趟有多危险啊?!” 江华没有跟着一起抱怨。 他遇上过太多次类似的情况。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时不时会收到错误的情报,任务对象修改了原本的行程计划,白白跑一趟。 他只是拿出了通讯器,找到楼烨霖的频道,拨了出去。 接到通讯的楼烨霖立刻接起。 楼烨霖跳开没用的客套,连忙道:“你们到了是吧?怎么样,物资都拿到了吗?” 江华道:“粮仓在红雨前已经被搜刮过了,我们来迟了。” “什么?” 楼烨霖攥紧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冲旁边的助理道:“该死的,把探查小队的人给我叫来。” 探查小组的人哆哆嗦嗦道:“当时太危险了,我们看那地方偏僻,知道的人少,想着这么大的面积总不可能会被搬空……” 楼烨霖咬着后槽牙,“所以你根本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探查小组的人点点头。 楼烨霖拿起桌子上的摆件砸了过去,“饭桶!我要把你丢去喂丧尸!” 探查小组的人浑身一抖,连忙道:“楼区长,您别生气,那附近不远处还有个小型的中转仓,我们确认过了,那里从末世后因为人口密集,里面的物资都是完好的。” 他膝行着靠近,递上一份新的资料。 通讯器那边的江华淡定的仿佛是个局外人,他没工夫听这两人吵架,冷冷打断,“地址报过来。” 楼烨霖报出准确的地址后,江华立刻挂了通讯。 江华坐上车,“换目标。” 其他队员也不敢耽误,连忙上了车。 楼烨霖看着这份新的报告,比原计划加上多出来的运输时间,会使整个华北基地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短暂断粮。 而就算是物资回来了。 这个小型的中转仓物资储量,在最好的情况下,也维持不了庞大的基地运转多久。 楼烨霖不敢想象到时整个基地会乱成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助理忽然走进来道:“区长,有个空间异能者想要见您。” 第84章 末世17 空间异能者? 楼烨霖思索了一下, “让他进来吧。” 简乐贤走了进来。 他的长相在男性中算是比较出挑的,加上异能的等级比较高, 之前经常和江华一起出任务。 楼烨霖倒是想起了他的脸。 但他现在正因为接下来的粮食短缺而烦恼, 语气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吗?” 简乐贤道:“我知道您现在在烦恼什么,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 楼烨霖抬起头,上下将简乐贤打量了一遍,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私人提供这段时间的物资,帮助基地度过这次难关,”简乐贤轻笑,“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楼烨霖皱起眉头, “你知道基地一天消耗的粮食总量是多少吗?” 简乐贤淡然地从空间里拿出物资。 物资将办公室里所有的位置都堆满了,除了基本的米面的主食之外, 还有各种罐头和水果之类的稀缺物资。 他道:“您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楼烨霖微微愣住。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空间异能者, 居然能面不改色拿出这么多物资。 难道是做任务的时候眛下来的? 他的脸色微变,冷道:“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简乐贤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您放心, 这些都和任务没关系, 是我私人的物资。” 楼烨霖道:“坐吧。” 简乐贤莞尔一笑,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的条件很简单,希望可以给我管理的位置,为基地做一份贡献。” “这个没有问题。”楼烨霖道:“物资的发放可以让你来负责。” “好。” 简乐贤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楼烨霖道:“等下的会议你跟我一起去吧。” 楼烨霖走进坐满人的会议时, 会议室里的嘈杂短暂地停了下。 简乐贤跟着走了进来。 有人不满道:“区长, 我们就要开会了,您让不相关的人进来是做什么。” 他们都是原本军区的旧部。 末世后被楼烨霖用异能和背景压了一头, 原本就不太服气, 现在粮食短缺, 基地里人心惶惶,这些人也都冒出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想法。 简乐贤道:“楼区长让我负责物资的发放,接下来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凭什么让他来?” “烨霖,你做事之前都不用和我们商量商量的吗?” 楼烨霖冷冷道:“如果你们谁有能力解决物资短缺的问题,我一样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 会议室里的人顿时默不作声了。 简乐贤坐下来,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我们以前对他们太宽容了,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减少免费物资的发放,像是研究所之类的单位也需要降低待遇。” “不行!”一位年纪比较大的中年男人道:“现在的物资发放已经比之前少了一大截,再一味地缩减会饿死人,倒时整个基地建立起来的秩序都会崩溃的。” 简乐贤道:“物资是有限的,我们只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你要是觉得不妥,就把自己的那份让出来给那些没用的人。” 会议室里瞬间沉默了下来。 简乐贤在心里冷笑。 上辈子他无论怎么苦苦哀求都没有人怜悯他,这群人却可以坐在基地里,冷眼看着他们被拒之门外,活生生被丧尸咬死。 简乐贤攥紧了拳头。 所以他这次要让所有人和他上辈子一样,尝尝饥饿的滋味。 童岁早上刚醒来。 放在床头的通讯器就踩着点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从江华的被子里冒出头,拿起来,“……喂?” 他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和江华简单聊了几句,童岁就起床洗漱,把江华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早餐从空间拿了出来,热了热。 吃完早饭,童岁拿过装着实验报告的包下楼。 电梯打开。 两名穿着治安队制服的男人转头,给他敬了个礼。 “早啊,童岁先生。” 童岁被他们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他走处电梯,迟疑道:“……早?” 他走在前面。 那两人就隔着一米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童岁走了一段距离后实在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你们有什么事吗?” “呃。” 那名治安队的队长如实道:“是江华先生让我们来监视……啊不,保护您的。” 童岁道:“不用,你们回去吧。” “这不行,回去的话我们没法交差,”治安队的队长道:“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童岁只能无视他们,继续往研究所的方向走。 他知道江华是关心他。 不过就这两个人压根打不过他,更别说保护了。 童岁走进实验室,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他的实验已经有了眉目。 只要继续研究下去,他有信心可以把丧尸的解药研究出来。 时间一转而过。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童岁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天黑了,直到接到了江华给他的电话。 童岁一边做着实验记录一边接起。 江华道:“还在实验室?” “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用不了多少时间,弄完我就回去了。” 前几次童岁也是这样说的。 但每次都到深夜才从实验室里出来,这么熬下去对身体不好。 江华道:“我会找他们确认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见这种说法混不下去了,童岁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 挂断通讯之后,童岁起身往实验室外走去。 他看到了那穿着治安队制服的两人站在门口,朝他热情地打招呼。 童岁的眼底红光闪过,他在这两人的脑子里植入了一个概念,“你们已经看到我安全回到家了。” 两人略微僵硬地点头,转身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猛然惊醒过来。 “咦?我们怎么在这?” “我想起来了,我们刚才把童岁松回家。” 童岁转身,继续回到实验室。 其实这段时间天天泡在这里十几个小时,他也感觉到了这具身体有些吃不消,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都变成了宽松的款式。 如果不是江华为他准备的饭菜有营养,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而其他的研究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整个基地都处于一个混乱的负面状态。 这天中午。 童岁走进研究所的就餐区,就听见了抱怨的声音,“这些都是什么菜啊,当初招揽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许诺的!” “要不是当初觉得基地规模大,不然我打死都不来!” “我已经知足了,”另一个研究员道:“听说基地现在已经把免费物资的发放调整成一天只有一个馒头,这得把人逼成什么样子啊。” 看到童岁过来了,几人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童岁拿出饭盒。 几人羡慕道:“还是华队考虑的周到,看看你都不用和我们一起吃这些垃圾。” 童岁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他们这里都是这样的话,那么起先他看到的B区,甚至是B区之外的那些人要怎么活下去? 基地的动乱是从五天之后开始的。 大量的普通人涌入中心区,到处打砸。 童岁站在研究所的二楼,和很多人一起看到外面的游行队伍。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看起来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外突,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像是丧尸。 他们沿路一直打砸,唯独在研究所的面前停下,似乎是想到了这儿是末世中唯一的希望。 研究所这才得以保全。 只不过他们的反抗很快被异能者们镇压,作为惩罚,甚至断掉了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免费物资。 生活仿佛笼罩在一滩死水之下。 童岁不明白华北基地这次的粮食危机,为什么比原本的剧情里严重这么多。 他能做的也很有限,在实验室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床,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回来。 之后他也不回公寓了,直接在实验室里解决。 而系统则痛苦地陪着童岁做这些枯燥无聊的实验,这简直比受刑还要折磨人,它已经要疯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位看起来脆弱的宿主,已经和他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清减了些,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额前的碎发已经长到了眼皮的位置。 加上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不清他的眼睛。 童岁经常在实验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和江华说说话之外,一整天都是沉默的,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系统隐隐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试着打断他已经有点病态的工作时长。 它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还没有到江华变异成丧尸的时间节点。】 童岁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用草扎的小动物,在空气中放得时间太久了,已经干了。 “但其他人没法等了。” 在这段时间,B区之外的人口锐减,有病死的,有意外失踪的,失踪的人群里以老人、妇女和幼童为主。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只是从有人失踪开始,饿死的人变少了。 系统也不敢再劝,只是看着童岁疲倦地熬过一个又一个的通宵。 忽然有一天。 童岁突兀地放下笔,有些茫然地盯着纸上记录的数据,喃喃道:“实验好像快要成功了……” 第85章 末世18 童岁起身走向身后的显微镜室, 将培养的载玻片放在镜头下。 只见一旁的屏幕上。 原本不断繁衍的丧尸病毒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并且病毒细胞的数量在不断锐减。 童岁只觉得身上沉沉的担子一下子卸了大半, 甚至有些发蒙, 不知道要和谁分享这个不确定的喜讯。 接下来需要在生物上面做实验,活体实验通过的话,才能完全证明这个解药的作用。 童岁把所有失败的样品全部销毁, 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拿着唯一成功的样品试管,将它提取进针管中,保存在恒温箱中, 一起放进了空间中。 做完这所有的一切,童岁才脱下身上的实验服, 拿着衣服进了实验室里狭窄的厕所。 这儿原本就不是专门用来洗浴的。 童岁只能在狭窄的空间里, 用提前装好的热水,简单地洗了个澡。 做完这一切,童岁并没有躺回自己的那张简易的折叠床, 而是披了一件干净的实验服, 点着一盏小灯, 重新坐在实验台前。 实验台上是一沓又一沓的实验记录,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每一次实验的数据。 童岁强忍着困意,把今天的实验内容记录上去。 他太困了。 报告写到一半,手里的笔掉在桌面上, 童岁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丧尸的解药成功研制了出来, 世界恢复成他熟悉的模样,空气里有绿草和水果的香气。 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基地的大门。 自从红雨之后, 基地外难民的数量剧增,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怀着希望来到基地外想要寻求庇护。 长时间的饥饿和奔波让他们皮肤蜡黄, 薄薄的一层皮覆盖在骨头上,像是脱水的木乃伊。 而华北基地如今已经不接收普通人了,就算是异能者想要进来也得缴纳足够的晶核和物资。 这些人远远达不到标准,却不愿意离开,期盼着所谓的转机出现。 简乐贤坐在软椅上,身边放着的是一筐从异能者们身上收缴来的物资。 他冷冷看着这群人。 曾经他也是其中之一,为了守护住几块饼干被人拳打脚踢。 重生之后,简乐贤深深地意识到不能将希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往上爬,只有爬得越高,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排队检测的队伍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拜托你们让我进去吧,我会努力赚更多的物资的!”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一边央求着一边往里挤,却被守卫的异能者推倒在地。 简乐贤站了起来,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的异能者连忙恭敬道:“简先生,您放心,我们严格执行您所的要求,没有缴纳足够的物资,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进去。” 倒在地上的青年仰起头,眼底闪烁着希望的光,看着眼前打扮干净的简乐贤,从他姣好的容貌里滋生出了一些希望。 “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一半我到时一定会补齐的!” 简乐贤拿起桌上装着物资的袋子掂了掂,冷笑一声,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青年,将装着物资的袋子砸过去。 “只有一半的话,那我们也只能放半个人进去,你是想要左边进去还是右边?” 青年露出不敢置信地表情。 似乎不相信这种残忍的话是从简乐贤的嘴里说出来。 简乐贤淡淡朝旁边的异能者道:“就按我定的标准来,一个也不许徇私,不然你们也别想要待在基地。” 异能者们连忙道:“是!” 简乐贤淡淡看着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队伍。 他不会怜悯弱者。 上一世他落魄无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手,他凭什么要去怜悯其他人,这些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末世里只有实力至上。 因为标准临时提高了这么多,让许多千里迢迢赶来的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准备好应对。 这么多人排队,能顺利进去基地的只有寥寥几个。 几名穿着实验服的男子上前。 负责检测的人抬头扫了一眼,“基地不收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我们以前是在中科院里研究生物工程的,”其中一人拿出自己的证件和证书,“虽然我们没有异能,但是我们可以做研究。” 然而负责检测的人头也不抬,“达不到要求的,就算你是从外星来的也没有用。” “等等,”简乐贤忽然出声,“你们说自己是中科院的?” 两人连忙点头。 简乐贤记得童岁说过自己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只不过比起眼前这两人,童岁年轻得有些反常。 简乐贤道:“那么你们认识一个叫童岁的吗?” “童岁……”其中一人皱眉,思索了几秒后忽然想了起来,“他是童教授的儿子,平时在单位里负责管理实验器材,和打打下手。” 简乐贤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完全不参与科研?” 虽然不明白简乐贤问这些东西做什么,但那人还是如实地点点头,“对,因为他学术水平不行。” 简乐贤在心底冷笑一声,所以当时他在车上那么努力的做派,全都是装出来的。 “行了,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那两人瞬间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这……” 门口的检测人员有些为难,“简先生,这是不是太不符合规矩了?” 简乐贤道:“我连带两个人进来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检测人员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规定……” “规定?”简乐贤道:“你别忘记了,现在想要吃饱得靠谁。” 所有人都沉默了。 简乐贤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门口的异能者狠狠啐了一口,“真的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简乐贤带着人来到研究所。 他一声不吭地闯了进去,“童岁呢?” 前台的研究员一脸懵逼,根本拦不住一直往里冲的简乐贤,“这位先生,研究所里不能乱进!” 简乐贤完全置若罔闻,“让童岁出来见我。” 见到声响的谢国鸿跑了出来,一脸怒气在见到简乐贤时就化成了谄媚的笑意,“简先生您工作这么忙,怎么还有空亲自跑来我们这小实验室?” “我带了两个老熟人来见童岁。” 谢国鸿换作以前肯定不当回事,但他不敢得罪现在的简乐贤,赔笑道:“童岁在做实验呢,要不您看等下次。” “你不喊他,我就自己找。” 简乐贤一间间推开实验室,也不管里面是不是还在做实验,弄得整间研究所都鸡飞狗跳的。 终于他停在了角落的一间实验室前。 简乐贤仿佛被摄住了心魂,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但当他转头要离开时,看到了自己带过来的人,才猛然从僵硬的思维里抽身,伸手一把将实验室的门打开。 童岁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简乐贤冷笑一声,“来看看我给你带的老熟人。” 站在简乐贤身后的两人尴尬地开口,“小岁啊,好久不见。” 童岁残留着原主的记忆,认出来他们是原本的中科院里的员工。 只不过原主当时就是个编外临时工,负责打打杂,论起辈分得喊他们两人一声叔。 童岁礼貌道:“张叔,李叔。”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更加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谁愿意做这种事。 “你还装呢?从见到江华开始就知道你居心不良,你以为自己装装样子就能骗过所有人吗?” 简乐贤一边说一边对着实验室里的仪器和报告一通乱砸,“你根本什么都不会,没有资格待在这里。” 就在简乐贤举起了一沓实验报告,手腕忽然被捏住了。 童岁看着他。 明明他的身形清瘦,捏着他的手也几乎只是轻轻碰上,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简乐贤的心底还是颤了下,产生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畏惧。 四周的喧闹都静了下来。 童岁道:“最没有资格待在这里的是你。” 他的语气比平时冷淡,让人莫名的胆寒。 简乐贤的手也僵住半空。 意识到不对劲的谢国鸿连忙给楼烨霖打了电话。 实验室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楼烨霖吼道:“他疯了吗?把人给我叫回来!” 童岁松开手。 简乐贤狼狈地溜出实验室,留下满地的狼藉—— 碎了一地的玻璃仪器和被打湿的实验报告,除此之外,实验室里面的小隔间里还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小床。 童岁是什么时候搬进来住的呢? 似乎之前一直忽略掉的东西慢慢浮出水面,潜意识的惯性思维被打破。 众人才恍然回过神。 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童岁这段时间确实努力过头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人? 他们纷纷蹲下替童岁收拾,还安慰道:“小岁你放心,我们才不会听那人的挑拨离间。” “是啊,你不用放在心上。” 其中一名研究员拿起被水打湿的研究报告,随意地瞥了一眼上面写的内容,顿时就怔住了。 他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眼底的亮光如化实质,“这、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已经发现了可以遏制病毒的方法?” 其余几人听到声音也凑了过去。 看到那份实验报告,所有人的眼底都闪烁着相同的光彩。 他们一致看向写下这份报告的主人。 童岁单手撑着实验台,脸色苍白,身上白色的研究服干净整洁却有些宽松过头了,他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纸片。 不难想象他为了做到这一步,经历了多少的困难。 第86章 末世19 童岁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看着所有被打翻的仪器和实验报告,只庆幸他提前将最后的实验样品放进了空间。 不然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童岁原本也想要蹲下来, 和他们一起收拾满地的狼藉, 但他撑在实验台上的手一软,眼前的场景模糊晃荡。 童岁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整个人像是软泥般滑到在地上,引起了一阵惊呼。 几人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这时才注意到童岁的脸色比平时更加的苍白, 额前柔软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这忽然怎么了?” “小岁,你没事吗?” 几人七手八脚地想把童岁扶起来,一摸他瘦削的手腕, 只觉得冰凉彻骨。 他们将童岁扶到他那张小床上。 被薄毯子盖住的童岁还在不自觉地细细颤抖,这种冷意是身体里缺乏能量的警告。 “低血糖吗?” “快快快, 你们身上谁有巧克力, 或者葡萄糖。” 几人一通翻找,终于摸出来一块巧克力,他们连忙把巧克力拆开, 递到了童岁的面前。 巧克力带着淡淡的香气。 童岁却没有什么胃口。 拿着巧克力的实验员急了, “这可是我之前一直舍不得吃的私人珍藏, 我都拿出来了你不能不吃啊。” 童岁其实自以为没有那么的严重。 这段时间他天天熬夜做实验,经常有心慌头晕或者耳鸣,各种小毛病不断。 在众人的劝说下,童岁还是接过了那块巧克力, 说了句谢谢。 他拿着巧克力的手指微微颤抖。 好像比他想的要更严重一些…… 童岁勉强吃完了整块巧克力, 感觉嗓子里都是这股甜腻的味道。 一杯温热的糖水又递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接,却发现远远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水杯晃动, 里面的水撒了一些出来, 落在他的衣领上。 他现在连一杯水都拿不稳。 最后童岁不得不就着同事的手, 把这杯同样甜的发齁的糖水给喝完了。 童岁感觉自己泡在糖水里,整个人都发腻,但心慌发冷的感觉减少了许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的疲倦。 实验室天花板上的灯光变成了遥远又模糊的光点,他不自觉地合上沉沉的眼皮。 童岁只觉得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沉,沉入漫无边际的深海里,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 但很快原本冰凉刺骨的海水似乎被煮沸了,把他架在其中,不断地烹煮,直到他的喉咙干涩刺疼,眼皮也热得发胀。 几名研究员原本以为这会儿应该没有事了,却瞧见他的脸滚烫发红,伸手摸吓了一跳,又连忙弄来了退烧药。 童岁被他们晃醒,勉强睁开眼睛,他的眼底一片水雾,眼角因为发烧的高热泛着平时没有的粉意。 又是一杯递到眼前的水。 他接过来,以为会是和刚才一样甜到发腻的糖水,结果入口却是苦涩难喝的药味。 甜和苦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童岁皱着眉头,眼底的水雾更加的浓郁了,单薄瘦削的身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垮塌下来。 几人都看呆了。 这幅样子虽然脆弱美丽,却是一种病态的昳丽。 童岁强忍着苦涩,将药喝了下去。 水杯被拿走。 几人把实验室收拾干净,关掉头顶的灯,“我们先不打扰你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实验室的门被合上后。 童岁几乎是立刻又睡了过去,就连他们在门口地讨论都没有听见。 “你们说那个实验报告上写的是真的吗?”其中一名实验员眼底闪烁着希望的光,“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有救了。” “这也只有等童岁康复之后才知道了。” 被叫走的简乐贤来到楼烨霖的办公室,他推门进去,显然因为刚才在童岁面前没讨着好而有些不甘。 楼烨霖道:“童岁是江华的人,你别太过分了。” 江华的人。 简乐贤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区区一个江华你怕什么,他在末世之前也不过是我爸花钱从国外雇佣回来的一条狗。” 简乐贤道:“你忌惮他的异能,就等着他骑到你的头上吧。” 楼烨霖被戳中心底的想法,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一拍桌子,冷冷道:“简乐贤,你别以为提供了物资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基地没有你照样可以运转下去!” 简乐贤见楼烨霖真的生气了,转而换上了另一幅表情,“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就是关心你才会好心提醒你,末世里想要掌握你手里权利的人太多了,一定要狠下心,才能震得住那群人。” 他说着又拿出来一部分物资。 “楼区长,比起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只有我对您才是忠心耿耿的。” 楼烨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警告他道:“这次就算了,你要是再去惹江华或者童岁,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负责。” “我已经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他笑着道歉。 楼烨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简乐贤出去。 在出门的瞬间,简乐贤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楼烨霖只是看上他的物资了,更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能力最强的江华。 童岁攀上了江华之后日子过得这么好。 简乐贤的眼底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没有童岁的存在,这一切都是他的。 而另一边的越野车疾驰在城市公路上,不断朝着市中心的那处小型中转仓靠近。 随着建筑变得密集,游荡的丧尸数量也明显增多。 车里的队员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丧尸朝他们扑来。 车里的队员们丢着异能,几只漏网之鱼还没有等摸到脸上,就被后排的江华无情补死。 天色暗了下来。 最后一点余光被挡在矗立的高层大厦后,坐在驾驶位上王韬道:“华队,我们要继续往前还是找地方休息一晚?” 他们已经进入了市中心。 这个鬼地方丧尸的数量密集,就算是食物短缺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涉足,可见有多么恐怖。 更别说夜晚还是这群丧尸最兴奋的时期。 江华道:“继续往前。” 他们已经在外面奔波了很长的时间,江华不想再浪费任何的时间。 王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失去灯光的高楼就像是黑暗中蛰伏的钢铁巨兽,为了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越野车没有开远光灯。 越野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黑暗中忽然出现无数对泛着绿光的眼睛。 王韬连忙踩下刹车。 黑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丧尸,朝他们扑来。 王韬直接人傻了。 要是放在末世前,能被这么多人追着跑他简直要乐死了。 但他现在差点被吓死。 江华反应极快地打开了越野车的后门,冷冷道:“你们继续前进,我把它们引开。” 车上的队员们看着他孤身一人朝着黑压压的丧尸群走去,夜风拂动他的碎发,身上的气压肃杀冰冷。 居然比那群丧尸更加让人害怕。 没有理智的丧尸全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怪物,张着腐臭的嘴朝他冲来。 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忽然降下的雷电劈成了渣渣。 江华随机选择了距离他最近的一辆车,他坐上去关上车门。 丧尸扑上来。 他淡定地打开车的远光灯,受到灯光刺激的丧尸更加兴奋了,恨不得隔着车把江华给啃了。 江华眼底冷漠一片,脚下狠踩油门,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趴在车窗上的丧尸给甩了出去。 江华的车速很快,在黑暗的城市马路上发出轰轰的引擎的轰鸣声。 浩浩荡荡的丧尸跟着车后。 不一会儿就清空了这条去中转仓必经之路。 只要有江华在,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史诗级难度也不用怕。 这大概就是安全感吧。 王韬立刻朝着目的地奔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路上只有零星的几只丧尸,他们轻松地解决掉之后,终于来到了那处没人涉足的中转仓。 队员们怀着开盲盒的心情,忐忑地推开了中转仓的门。 各种分区的货架上堆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不敢懈怠,连忙行动起来把这些来之不易的物资统统收进异能者的空间。 江华站在天桥上。 漆黑的城市夜空闪烁着白光。 丧尸几乎把楼梯给堆满了,它们层层叠叠,一个叠在另一个的尸体上,努力往上爬。 可无论它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再靠近。 这时,夜空中却忽然出现几道黑影。 它们张着巨大的翅翼,却有着人的身体,迅速朝着天桥上的江华袭来。 这是变异后会飞行的丧尸。 江华冷冷抬起头,抽出随身的长刀,精准地砍中它的翅膀,浓黑的液体喷溅出来。 失去平衡的飞行丧尸撞在地上。 江华走了过去,长刀抵住他的太阳穴,冷漠地凿开他的脑子把晶核取了出来。 晶核的大小比普通的丧尸要大一圈,上面附着的能量也更多。 几道黑影再次掠过上空。 江华微微眯起眼睛,他一边用异能抵抗住丧尸群,一边挥动手里的长刀,解决这些从空中袭来的丧尸。 月色落在他的身上只剩下冷色。 要是有谁见到现在这一幕,绝对会被吓得合不拢嘴,一方面是江华实在强的有些离谱,另一方面是他的动作太娴熟了,有种超越普通人类的冷漠感。 丧尸的尸体堆积成山,血腥气隔着几条街区都隐约可闻。 这里的动静几乎将半个城市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了,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从四面八方涌向天桥。 江华甩了甩长刀上的污渍,他的眼底比平时更加的凌冽,细看下才能看到他额角渗出的汗珠。 丧尸的数量源源不断,但是异能却是有限的,江华到现在还能撑得住,要是换一个人估计早就被咬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引擎声。 几辆越野车突破黑暗,朝着江华的方向驶来,在经过天桥底部的一瞬间,江华踩着护栏跳下去,他稳稳地落在行驶中的越野车车顶。 而跟着他的丧尸们如同下饺子一般摔下天桥。 江华掏出两枚炸。弹。 他拔掉朝着安全针,朝天桥上准确丢过去。 随着炸。弹落地,砰的一声巨响,坍塌的废墟将丧尸埋在下面,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越野车行驶到安全的地段,停了下来。 江华跳下车顶。 他拉开车门,带着一身冷意坐进车里的最后排。 车内几人都转头看他。 因为车内的光线偏暗,他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不像是刚经过一场恶战的人。 江华道:“物资都拿到了?” “嗯嗯!华队您放心,物资全部都拿好了!”王韬又问了一句,“您没事吧?” 江华的异能消耗有些大。 虽然他极度想要立刻连夜赶回基地,但考虑到安全和这些天连续的赶路,江华道:“找地方休息,明天一早赶回基地。” 队员们道:“是!” 他们收拾好落脚地已经很晚了,江华拿着通讯器摩挲了一会儿,他想听到童岁的声音又不想要打扰到他。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收拾上路了。 几乎是踩着童岁平时上班的点,江华拿起了通讯器。 沙沙沙。 听着熟悉的等待声音,在接通的一瞬间,他等待着听见童岁带着刚睡醒迷糊的声音。 却只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喂?” 江华皱起眉头,“你是谁?” “我是童岁的同事啊,他昨天身体不舒服,现在还在睡。” 坐在车里的其余几个队员明显感觉江华到气压变低了,就算是如临大敌的时候,也罕见他的情绪如此外露。 在问清楚童岁真的退烧了,只是在睡觉之后,江华又嘱托让人帮忙照顾后,这才放下了通讯器。 江华抬起头。 刚才还在偷看的几人连忙收回视线,其中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王韬被cue到了。 王韬道:“华队,有什么事吗?” 江华道:“我们换一下位置。” “哦,噢噢。” 王韬连忙下车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到车的中排。 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看过江华亲自开这辆车。 王韬刚坐稳,车就疾驰出去。 他吓得连忙抓住了车扶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连人一起甩出车外。 王韬第一次知道这辆车还可以开得这么快,偏偏江华的车技非常好,开得快还稳。 因为换成了江华开车,硬是把原本的路程缩短了一半。 他们赶回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基地外聚集了大量的难民,甚至比他们出去的时候翻了好多倍。 车一路往里看,他们看到了很多尸体,或者是饿得只剩骨架的人或坐或靠在破烂的帐篷旁,如果不是腹部细微的起伏,看起来和他身边的尸体差不多。 江华快速地扫过一眼这些人,没有停留,直直把车开到了研究所的门口。 他冷着脸走进研究所。 “华队,您可终于回来了,小岁都要被那个简乐贤欺负死了,” 其中一个和童岁关系比较好的研究员连忙告状,“要不是他昨天带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过来,在实验室里又砸又闹的,把小岁这段时间的心血给毁了,他也不会气得生病。” 江华的眼底瞬间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研究员点点头,给他指了个方向。 “小岁应该还在睡觉,您进去的时候稍微轻一点。” 江华嗯了声。 他站在实验室前,轻声推门。 实验室里的灯是关着的,只有走廊的灯光透过玻璃落进去。 实验室的面积不大,却放了很多的仪器和报告,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机器运行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江华扫了一圈,看到了童岁的小床,还有几件挂在旁边的衣服,里面有一件是他的。 他轻声走了过去。 童岁身上盖住一层薄毯,他比之前要清瘦,脸颊的肉消下去后显得下巴更加尖。额前的软发盖住的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基地外做任务的这段时间,他听他安排的人汇报回家的时间,一直以为童岁真的乖乖按时下班,但是他忽略了童岁是精神系的这件事。 他可以想象到童岁一边对他讲自己要睡了,一边继续蹲在实验室里不要命的做实验的画面。 就像是他以前看书看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 想到这里,江华感觉心里好像忽然空了一块,凉风呼呼往里面吹,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江华半蹲下来。 他用视线一寸寸扫过童岁的头发,眼睛,鼻梁,心脏的空缺才慢慢有种重新被填满的感觉。 睡梦中的童岁似乎又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皱着眉头,手紧紧攥成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江华轻轻握住他的手,双手捧着他的手,用手指一点点松开他不安的拳头。 江华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童岁的手心,将他手心被压出来的月牙印一点点揉开。 他就这么静静陪在童岁的身边。 童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蹙紧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童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的身体像是一块耗尽电量的机器,长时间的休息终于让他重新恢复了最低开机电量。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热热的。 他顺着自己的手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让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原来他的梦还没有醒吗? 不然怎么会梦到江华就在面前,但是这个梦好真实哦。 童岁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 指尖距离还有几公分时,他的手指被握住,一瞬间的力道让他感到有些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江华睁开眼睛,手上的力道瞬间收敛。 童岁很轻易地就把手指抽了回来,但又仗着是自己的梦里,大着胆子又把手往江华的脸上伸。 江华没有躲。 童岁的手很轻,碰上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团棉花,一点点描摹过他的眉眼、鼻梁和薄唇,最后停在下颌的位置。 童岁轻笑,“又梦到你啦。”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睡醒的沙哑,像是还没有化完的糖块,保留了一点粗糙的口感。 江华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他反握住童岁的手,放在唇边珍惜地轻磨着,“这不是梦,我回来了。” 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他的手指,带着滚烫的热意,甚至亲吻进他的手心,仿佛要借此述说这段时间的思念。 但这完全不够表达。 江华直起身子,拉着他的手臂将童岁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童岁比之前还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江华皱了皱眉头。 他就是害怕童岁会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没有想到童岁比他想的还要倔。 他要是再晚回来一点,童岁就真的瘦得剩下一把骨头了。 童岁迷迷糊糊被扯起来了,还没有回过神,江华已经坐在了他的小床上。 而他面对面被抱在怀里。 他们两人都是正常的成年男性,而且江华身量高,硬生生把床衬得更加狭小了。 这种面对面怀抱的姿势有些尴尬,两人几乎是四目相对,没有可以隐藏的余地。 童岁像是一只蜗牛,慢腾腾地抬起手环住他的脖颈。 属于江华身上的冷冽气息却给他特别的安全感,他忍不住又凑近深吸了一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蹭着铲屎官贴贴的小猫。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可以分享彼此身上的气味、体温以及心跳。 童岁却莫名眼睛酸酸的,有很多想要抱怨的话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只低低道:“你回来的好慢。” “怪我。” 江华低下头,薄唇吻过他柔软的发顶,发烫的眼尾和淡粉色的耳尖,“我不应该把你丢在这,我错了,不会有下次。” 童岁抬头,眼睫上沾着点水雾,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暴露了他眼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记不清这段时间自己做了多少个类似的梦,但梦醒来之后,又变成了他一个人。 看出他的犹疑,江华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手指指节没入柔软的黑发中,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童岁整个人处于懵掉的状态。 面对江华强势的吻,他慌张地想再说点什么,张开的唇缝却给了江华更进一步的机会。 童岁被亲得喘不上气,眼睫湿润成一簇簇的,像是柔软的水生植物。 江华道:“现在你还觉得是梦吗?” 第87章 末世20 研究所外的实验员们虽然貌似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但心思都飘到了角落的那间实验室。 他们竖着耳朵偷听,但很可惜实验室的隔音不错, 他们没听到什么动静传出来, 也不敢贸然靠近。 只听见实验室的门被打开。 众人连忙慌张地转过头,假装做着手上的事。 江华看向他们时表情冷淡,但却单手将童岁抱在怀里, 仿佛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 童岁闭着眼睛,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整个人完全窝在他的怀里。 身上盖着一件宽松的外套,看大小应该是江华的。 他瘦削的肩膀往内扣, 脸上却有着和病气不同的红润,尤其是唇上的色彩昳丽。 让人一眼就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江华道:“你们这里是谁在管?” 谢国鸿连忙举起手, 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华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也没给他布置过什么任务, 就、就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病倒了……” 他生怕被误会, 连忙把自己给摘出去。 江华道:“我带他回去。” 谢国鸿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让他随便休息啊,不用考虑我们这边。” 江华把童岁抱出研究所。 几名站在门口闲聊的队员连忙收敛神色,替江华把越野车的车门打开。 江华抱着童岁坐上车。 王韬也钻进了驾驶位, 扭头往后看, “华队,小岁他还好吧?” 童岁的脸埋在江华的怀里, 略长的发丝遮住他的脖颈。 王韬扫到一眼没有被外套盖住的手, 纤细苍白, 像是精致脆弱的瓷器,仿佛随便轻轻一捏就会粉碎。 江华道:“嗯,回公寓。” 王韬点点头。 害怕惊扰到江华怀里的童岁,他这段路开得格外的稳。 童岁已经又睡了过去。 不只是身体的放松,连心底深处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越野车停在公寓前。 江华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对王韬道:“这次行动的物资先不要上交,等我的通知。” 王韬愣了下。 他在和江华出任务之前也和别人组过队,路上的麻烦不说,队里的人基本都会扣掉一部分的物资才交上去。 而他自从来了江华这儿,才发现他完全对这些没有兴趣,该是多少就交多少上去。 看着江华上了楼,王韬身边的新队员扯了下他的袖子。 “华队是想要干嘛啊?” 王韬也不清楚,不过他跟在江华的身边出了这么多次任务,早就形成了不需要理由的绝对服从。 “总之我们照做就对了。” 江华打开了公寓的门。 因为有人会定期上来清理,所以室内很干净。 他把童岁抱进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江华还没有来得及起身,胸前的衣服就被童岁下意识地扯住,他的手从外套下伸出来,迷蒙地睁开眼睛,“别走。” 江华握住他的手,“我不走。” 他把外套放在一边,紧紧挨着童岁的躺了下来。 身侧的垫子微微下陷。 熟悉的味道将童岁包裹,他下意识朝着江华靠近,慢腾腾地挪进他的怀里,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江华忍不住浑身紧绷。 离别了这么长时间再次相遇,又是这么近的距离,雪白的皮肤就在他的眼前,他齿根隐隐犯痒,但考虑到童岁现在的身体情况,他不敢乱动,只能任由童岁朝他靠近。 童岁低声解释道:“我对你说每天准时下班,是怕我说了实话你会担心。” 童岁说话的气息轻轻撒在他的颈侧。 江华的颈侧顿时烧起了一片,就连皮肤下的血液都跟着躁动起来。 童岁以为他不说话是因为不开心,他贴近轻轻碰了下他的颈侧,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下颌。 他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 “对不起……” 江华的心底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手指揉着童岁柔软的发丝,“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童岁雾气弥漫的眼底多了几分茫然,“什么?” 江华贴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童岁身体微微僵住,反应过来之后就想要从江华的怀里溜走,却被他轻轻松松地捏住手腕,再次抓了回来。 童岁的后背撞在他的胸膛上。 江华伸出手将他整个人环住,童岁羞窘地缩成一团,感受着背后的江华身上肌肉的力量。 江华的鼻尖轻轻蹭过他耳后的发丝,沉沉道:“跑什么?我又没有让你立刻履行承诺。” “那、那是什么时候啊?” 童岁睁着无辜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就这幅样子让江华又感到喉咙一片干涩。 他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下次。” 江华没有明说,而是拉过被冷落许久的被子将童岁裹起来。 童岁当然不会抓着这个问题一直问,秉着能混多久就混多久的念头,他注意力分散到其他的地方。 身下的垫子比实验室里的小破床舒服多了,而江华就在他的身边,不需要再借助衣服上残留微弱的气味获取安全感,他慢慢感觉到了困意。 童岁渐渐安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只要在江华的身边,他就会有连他也说不明白的安全感。 江华没有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底深沉一片,直勾勾盯着童岁的脸,似乎要把这段分开的时间补上。 时间慢慢流逝。 窗帘下一条窄窄的缝隙,漏出的光线渐渐消隐。 寂静里,忽然响起来通讯器的响声。 几乎是响起的前几秒,江华就摁灭了这突兀的声音。 另一边的楼烨霖脸色微变。 江华做完任务不仅没有把物资上交,现在更是挂他的电话。 谁给他这么大的架子? 其实简乐贤并没有说错,就算是江华加入基地后给他带来了再多的利益,楼烨霖依然没有对他放下戒心,反而更加地忌惮。 江华的雷系异能太强了,几乎是可以横行的存在。只要有点乱动的心思就可以把他从现在的位置赶下来。 几分钟后,通讯器回拨了过来。 楼烨霖道:“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还有事情要找你。” 江华冷冷道:“我也有事要找你。” 他的声音明明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楼烨霖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在等待江华过来的时间里,他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江华不主动上交物资,如果是想要私吞还是小事,万一真的想在基地里笼络自己的势力。 楼烨霖想到就觉得头疼。 他不自觉地开始思考,是不是他这段时间对江华太苛刻了,任务做得比别人多,但并没有给他基地里什么位置。 要是江华是为了这个不满意,很好解决,不就是给一些权利和位置,只要能继续为他所用就行。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楼烨霖道:“进来吧。” 江华冷着脸走进来。 楼烨霖拉开椅子,和以前一样客套道:“辛苦了,坐下来休息吧。这段时间你帮基地做了这么多事,正好基地里有几个空缺的闲置,你看看对哪个有兴趣——” “不用了,”江华冷着脸打断他,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简乐贤离开基地。” “这……” 楼烨霖心底咯噔一下。 他原本隐约知道江华很看重那个小实验员,但没有想过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是在之前,楼烨霖绝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但是简乐贤现在拥有大量的物资,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他根本不可能做这种自断手臂的事。 楼烨霖道:“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江华冷道:“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一定要保他的话,那么这次的物资我不会交给你。” 他说完转身离开。 楼烨霖狠狠将椅子踹开,额角的青筋突起。 以为用这些物资就能威胁他吗?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可能把简乐贤赶走了,万一之后江华如法炮制,继续用物资来要挟他呢? 楼烨霖不相信江华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和他完全闹掰。 江华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去了商铺。 每个摊位上售卖的食材都被锁在柜子里,旁边更是站了几个异能者避免有人图谋不轨。 江华走过去,淡然地扫了一眼价格。 以他在基地里面的积分兑换这些食材绰绰有余,所以摊主热情地迎了上来,从空间里拿出新鲜的食材,“华队,您回来啦,这些可都是最好的食材。” “嗯,帮我装起来。” “好嘞。”摊主已经很少见这么大手笔的雇主,打包的动作都格外卖力,不一会儿就装好了,“给,华队。” 江华接过。 摊位的附近蹲着一群骨瘦如柴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是妇女或者年纪偏大的男性,在看到江华手里拿着东西,却都很有自知之明,没敢上去抢。 异能者掌握了基地90%的资源,人数却只占很小一部分。 即使他们不服,也不敢说什么。 末世里缺了这些异能者的贡献,他们连活都活不下去。 他们眼前忽然笼罩过来一片阴影。 江华站在他们的面前。 几人显然没有少被异能者找茬,吓地往后退,摔倒在地上一脸惊惧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我们什么也没做,现在立马就走。” 江华没有说话,将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放在他们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 见江华真的走远了,几人才慢慢走近那袋东西,打开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整整一袋都是新鲜的食物! 他们连忙收好,生怕被人抢了去,抱着这袋东西回到那简易搭建起来帐篷时,几人还有些不敢置信—— 为什么会把东西给他们? 江华看起来比欺负过他们的异能者都要冷漠,他们下意识地认为他也和那些人没有区别,在路上看到他们觉得碍眼还会踹上两脚。 江华却没有这么做。 他们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生存的渴望压倒了思考。 他们小心翼翼把藏起来的小孩叫了出来,因为害怕这些东西被抢,也不敢生火,打开罐头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们终于吃上了这段时间里唯一的饱饭。 童岁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的。 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沉了,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 江华? 那好像不是他的梦。 他掀开被子下床,推开卧室的门。 厨房里的响动越发清晰,童岁扶着墙快步走过去。 一道肩宽腰窄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童岁揉了揉眼睛,他确定不是因为着急睡蒙了才产生的幻觉。 “华队……” 他小声喊,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却因为不确定而带着几分颤抖。 江华关了火。 童岁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底还带着些朦胧的水汽。 他的视线落在童岁的脚,一双雪白的脚踩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浅淡的青筋透过莹白的皮肤。 童岁的身上没有生活苦难的一面。 或者说就算是末世这种恶心污浊的环境,也无法将他改变。 江华走了过去,伸出手撩起他偏长的额发。 “身体好点了吗?” 童岁纤长的眼睫惊颤得抖了下。 他像是被忽然掀开小窝的小猫,眼睛圆润又明亮,意识到江华只是在摸他的体温时,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已经好多了。” 童岁的话音刚落,就被打横抱起,吓得他连忙抓住江华的衣服。 眼看着他朝卧室的方向走。 童岁忽然想起来在睡前他们的谈话,手指蜷缩,因为病气发白的脸颊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那个……现在还不行。” 江华抱着他坐在床上,“什么?” “我是说可能还得过一段时间,”童岁越说越感觉脸颊发烫,整个人都要化掉了,“我不会赖账的。” 江华一顿,但看着他发烫的脸颊,瞬间明白他是误会了什么,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你在笑什么啊……” 童岁更无地自容了。 他抓着自己的衣摆,想要从江华的怀里抽离出来。 他的腰侧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江华抬手,略带薄茧的指腹磨过他发烫的眼角,像是把那抹红给润开了,童岁眼睫上沾着莹莹的水光,直勾勾地望着他。 江华原本想说童岁是误会了,他只是看童岁没有穿鞋,想把人抱回来穿鞋。 童岁这种明明撩人还没有半点自觉,反而自己开始害羞的可爱模样,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想凑上去。 几个深呼吸后,江华压抑了这段时间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想要宣泄。 他倾身吻着童岁。 或许是考虑到怀里的人大病初愈,他吻得比之前更加的克制收敛,甚至比吻更加有存在感的是蹭着他耳尖的指腹,带着烫意,不断地把雪白的耳尖磨成生动的红色。 童岁也自以为找到了点主场,试着悄悄回应。 然后江华就疯了。 那层岌岌可危的伪装彻底崩塌,温柔的背后是野兽般的强势,瞬间将童岁的那点有恃无恐卷进混乱的漩涡。 童岁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躺回床上的,反应过来时,衣服上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折痕。 但好在江华没有继续下去,给了童岁休息的机会。 这也太丢脸了。 一段时间没有接吻,他彻底又退化成了完全没法招架的样子,为什么江华就可以越来越熟练啊?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试图给滚烫的眼皮降温。 忽然,他的脚踝一热。 童岁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缩回脚。 “别乱动。” 江华扣住他的小腿,替他把袜子套上,遮住雪白的脚背和小巧的踝骨。 童岁红着脸穿好拖鞋,跟着江华往外走的时候脚步还有些发飘,好不容易坐下后,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 刚才的情绪太激动了,让他的饥饿感来得很迟钝。 江华把菜重新热了一遍。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厨具,但他的手艺却没有退步,甚至考虑到童岁没胃口,把每一道菜都做得清淡了些。 童岁自然也被这淡淡的香气吸引了。 江华把热粥盛好,粥里放了香菇肉沫和一把翠绿的葱花,不会太油腻也不会太寡淡。 童岁炫完了一整碗。 其他的菜也都吃了不少,这几乎是他这段时间吃得最多的一次。 虽然对比起正常的成年男性还有些少,但童岁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江华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很轻松地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他收拾完回来时,童岁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眯着眼睛像是晒太阳浑身都软糯蓬松的棉花团。 江华伸手揉了一把他软绵绵的发顶。 “带你去消消食要不要?” 童岁鸦羽一般的眼睫抬起,茫然地望着他。 江华没有解释具体要做什么。 他就真的当是下楼随便转转,换好鞋,江华又给他多披了件衣服。 出了电梯,童岁才意识到原来不止他们两个人。 几个队员站在越野车旁,朝他们挥了挥手。 童岁走了过去。 他的身形依旧单薄,和几人一对比尤其明显。 “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王韬道:“华队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都上车吧。”江华打开后排的车门,让童岁先坐上去,“去一趟基地外层。” 王韬不解地扭过头,“华队,这么晚了我们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基地外层全是交不起房租的棚户区,脏乱又拥挤,异能者们平时从那里经过都会特意绕着走,生怕染上了什么脏病。 江华道:“发物资。” 发物资? 基地不是已经很早就不发放免费物资了吗?现在江华居然要发物资,这不是和基地的指令背道而驰吗? 如果换一个人,王韬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但说话的人是江华。 即使不知道理由,王韬也愿意照做。 夜晚的棚户区一片漆黑。 这儿明明有着基地里最多的人数,到了夜晚却仿佛陷入了死水般的寂静。 越野车的车灯成了这儿唯一的光源。 听到声音的人只敢躲在破旧简易的棚户里偷偷观察着。 江华下了车。 其余的队员也跟着下了车。 棚户里躲着的普通人自然认识江华的脸,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雷系异能者,就连楼烨霖都要让他几分。 他身上的冷冽的气质让他们不禁瑟缩了下。 难道是接到任务要把他们丢出基地了吗? 虽然在基地里活得很艰难,但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被忽然闯进来的丧尸吃掉。 王韬先拿出了一张桌子,然后把空间里的物资拿了出来,各种主食、零食、饮料和日用品堆满了桌面。 放不下的就堆到旁边。 即使是面对这样的诱惑,他们只是疑惑不解,但没有人敢傻傻地上去抢,除非想被一道天雷轰成渣渣。 江华道:“这里的物资都是免费送。” 他的声音冷淡,穿透性却很强。 落在他们的耳朵里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免费发物资?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基地,在红雨之前一直用高强度的耕种换取最低级的食物。 而江华拿出的这些物资全部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江华他们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人敢第一个出来拿物资。 当时遇上江华的几人也在这些棚户其中。 他们惊讶地捂住嘴。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着是不是有诈,要拿他们去做实验之类的。 而已经收到过一次物资的几人却意识到,这似乎就单纯的是江华给他们发东西。 “要不我们出去吧。” “毕竟白天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连一句感谢都没有说。” 几人鼓起勇气,抱着死就死的心态走了出去。 “嚯,终于有人敢出来了啊。”王韬道:“来看看要挑点啥。” 几人却对着江华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您,要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提。” 江华扫了一眼他们的脸,“再拿点东西回去吧。” “……这?” 几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江华扭头对王韬道:“拿点小孩能吃的给他们。” 其中一名女性道:“您、您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江华看向他的身后。 两名小孩跑了过来,警惕地看着江华他们,用稚嫩的声音道:“你们是坏人吗?不可以欺负我的妈妈。” 王韬收拾了一大袋,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小朋友,哥哥们这种长相能是坏人吗?” 小孩的眼睛发着光,却不太敢接,犹豫道:“这些真的是给我们的吗?” “当然。”王韬把东西塞给他们,“你现在要对我说什么?” 小孩异口同声道:“谢谢叔叔!” 王韬炸了毛,“喂,我哪里看起来像是叔叔了!?” 他硬是逼着人喊了好几声哥哥才把人放走。 躲起来的那些人见到有了人开头之后,这才陆陆续续有人上前,忐忑地拿物资。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他们完全无法抵抗现在送到手上的食物。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楼烨霖的耳朵里。 他没有想要江华居然胆子这么大,在他的眼皮子下把原本属于基地的物资给那群无用的人。 第88章 末世21 童岁看着过来领物资的人, 眼里满是热泪,有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食物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珍贵了。 他们撕开包装袋, 珍惜地一点点将面包放进嘴里, 仿佛是这世间最虔诚的教徒。 强壮的年轻人可以出基地做任务获取一些食物,但大多数人饿得面黄肌瘦,根本没有这种身体素质。 如果没有这次发放的物资,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几天。 童岁看着面前喜极而泣的人群们,不由地想: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华北基地会在这段时间人口锐减。 主角受简乐贤会利用这次的饥荒,把物资当成了自己笼络势力的武器, 在基地里的地位进一步得到提升。 上层的异能者可以享受原有的待遇,而下层的普通人却饿殍遍野。 但这次却迎来了不同的走向。 童岁看向身边的江华。 原本的剧情里对他的描写是冷漠无情的任务工具, 因为国外雇佣兵的经历使他不会对末世的任何人和事产生任何的动摇。 就是这样一个人, 居然会把自己冒险拿到的物资,毫无条件的分给这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这种行为从某种方面看,甚至有些善良的愚蠢了。 童岁并不这么认为。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 如果生存下去的物质变成了牟利的手段, 就是在间接夺取他人的生命。 察觉到童岁的视线, 江华转过头。 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下更加的静谧悠远,像是一片深沉的海面,“累了?” “没有。” 童岁身上的外套有些大,被袖子盖住的手伸出来, 轻轻勾住了江华的手指。 “今晚的活动很棒。” 江华听过很多的赞美, 认为他任务做得干净漂亮,又或者是刚才那些哭着和他说感谢的人, 都不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唯有童岁轻轻拉着他的指尖, 指尖那点微凉的温度, 却仿佛直接落进了他的心尖。 他顿时觉得一切都有了意义。 甚至想要将童岁再次拖进来,捧着他的手,用锋利的齿尖,轻轻的在他雪白的皮肤标上自己的痕迹。 但现在却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四周太多人了,要是他真的这么做的话,童岁身上那种容易害羞的性格一定会惊慌羞窘到满脸通红,眼睫上沾着动人的泪珠。 想到这里,江华的眼底更深了几分。 他克制地张开手,回握住童岁的手心,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轻易就可以将童岁的手完全包裹住。 江华用手指摩挲着他手腕内侧脆弱的皮肤。 他常年使用各种枪。械和冷兵器,手心和指节的位置覆盖着一层薄茧,蹭得童岁的耳朵微微发烫。 童岁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被他恰到好处的力道牢牢握住。 童岁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头,悄悄打量周围的人。 好在来领物资的人多得排成了好几个长龙,队员们都在忙着分物资,根本没有谁注意到他们这边。 童岁在心底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就听见江华在他的耳边,声线低沉道:“那我可以要个奖励吗?” 奖励? 童岁愣神了几秒,就被江华一只手横在腰间,半拖半抱着拉回了越野车里。 车门轻轻地扣上。 那点细微的声音让童岁回过神来,才惊觉这是只剩下他们两人的绝对私密空间。 江华凑过来,童岁连忙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 “外面有好多人。” 万一有人忽然想上车拿点什么东西,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童岁紧张地身体紧绷,即使是靠着车椅也僵硬得像具雕塑。 只听见咔嗒一声。 江华居然把车门锁死了,沉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眼底的情绪像是一团浓烈的黑洞,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童岁莫名更慌了。 江华再次凑近。 他的膝盖压在车椅上,微微下陷了几分,让童岁习惯并拢的腿一时无处安放,只能被迫往两边挪了挪。 随着江华倾下身子,他身体的重心也转移到了车椅上,膝盖往里侧陷落了一些距离。 童岁脸颊通红。 江华的腿距离他也太近了一点…… 让他很奇怪地产生了一种领地被肆意践踏不安和羞耻。 偏偏他被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办法躲避和逃跑。 童岁垂下隐约发烫的眼皮,就连挡在身前的指尖都在细细颤抖。 江华轻轻吻着他的指尖,轻柔又细致的啄吻,将他的指尖也染上了一层热度。 他犹觉不够地抬起手,将遮住的童岁后半截手的袖子往后推到手肘的位置,把小臂完全露了出来。 童岁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实验室里,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让他的皮肤如雪般白皙,关节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江华深深的呼吸,热气撞在他的手臂上。 童岁紧张地蜷缩起手指。 江华却执意想要拨开他的手指,去亲他的手心,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和执着。 童岁抵抗了一会儿就默默放弃了。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他能准确地摆弄实验室里的仪器,控制克重,但到了江华的面前只剩下手抖了。 童岁都要感觉这双手不属于自己时,江华终于抬起了头。 在黑暗的环境里,那双眼睛黑沉如墨,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像是刚才的所有的亲昵动作只不过是做个正式开动前的告知。 江华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再次凑了过来。 他的手臂撑在车窗上,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亮了那截流畅有力的手臂肌肉线条。 童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笼罩过来,唇上微微一烫。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跳快几拍。 虽然童岁之前在这辆车上待过很长的时间,但是由于车里坐着其他人,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太亲密的举动。 更别说像是今天这样…… 童岁迷迷糊糊地任由江华亲着,和他越亲越迷糊的思维不同,江华似乎精力更加的旺盛和兴奋了。 童岁原本就转不过来弯的脑子不禁想,这就是江华要的奖励吗? 他应该去找那些领到物资的人要感谢啊…… 童岁起先还僵硬地用肩胛骨靠着椅背,现在整个人挂不住似的往下滑,忽然他碰到了什么。 “……” 他紧张地在江华的唇上咬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让江华察觉到了童岁的异常,狭长的眼皮微垂,向下扫了一眼童岁岔开的腿和自己的膝盖。 很微妙的位置。 童岁的耳朵红透了。 江华今天穿的是偏硬的黑色工装裤,因为跪着的动作,拉扯平了裤子上的折痕。 他红着脸小声哼哼道:“你的腿往外挪一点。” 江华听他的话,把腿收了回去。 只是在童岁松一口气,想要合拢自己的膝盖时,一股力道忽然抵住了自己的脚。 童岁懵懂地看着他。 江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从他黑沉沉的眼底察觉到了更深的情绪。 童岁后背莫名爬起一阵凉意,敏感的直觉忽然上线,猜到了江华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他像兔子一样飞快缩成一团。 江华低低地笑了一声。 童岁听得耳朵阵阵发麻,明明车内一点都不闷,但是他还是觉得整个人快要热晕了。 好在这个时候车外传来了叩叩的敲击声。 “华队,物资都发完了。您看我们还需不需要再等您一会儿。” 王韬的话音刚落,车门就打开了。 令他意外的是车后排的童岁虽然眼睛鼻子红红,一副被欺负的样子,但是衣服穿得还是十分整齐。 咦? 是他们回来的太快了吗? 童岁感受到他别有深意地打量,他曲起腿,缩在座位里,眼睫上的水汽热得快要蒸发了。 江华打断了他的注视,冷冷道:“回去吧。” 王韬连忙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童岁心里面一阵懊恼。 为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江华的膝盖碰到一下,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估计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做实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需求。 不过……江华刚才注意到了吗? 越野车一路行驶回到公寓的楼下。 童岁迷迷糊糊地跟在江华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间。 童岁进来之后没有逗留,立马拿了衣服进去洗澡,借着热水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他洗完澡,干燥蓬松的白色毛巾下,他的头发上还沾着水珠,一缕一缕地贴着皮肤,不知道是因为热水还是因为刚才在浴室里做的事。 江华见他出来了,站起来要走进去。 童岁瞬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 “等一下!” 江华挑眉,“怎么了?” “我、我忽然觉得还没洗完,再回去洗一次,”童岁连忙快步回去浴室把门关上。 第一次在别人的浴室里干这种坏事,虽然他整理得很干净,确定没有弄到什么地方,但他还是心虚,害怕会有什么味道之类的。 童岁再三检查之后,才慢腾腾地挪出了浴室。 “我用完啦……” 江华道:“你今天怎么洗这么慢?” “啊。” 童岁被戳中最心虚的部分,不敢看着江华的眼睛,结结巴巴道:“就、就有点事……” 幸好江华没有继续追问是什么事,不然童岁真的会社死的。 童岁心不在焉地吹干头发,爬上床听着浴室的声音,慢慢放松后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楼烨霖面对属下的汇报,眉心紧蹙,“他真的把那些物资就这么发下去了?” “据我了解是的。”属下道:“他们的人发完东西就走了,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楼烨霖皱着眉头。 这个江华到底在想些什么。 属下道:“他们给发放的物资甚至超过了基地平常的供给,这引起了异能者的强烈不满,希望您给一个解释。” 解释? 他还想要问江华要解释呢! 这时候,简乐贤推门走了进来。 楼烨霖啧了声,“你来做什么?” 楼烨霖现在看到他就心里一阵烦躁,如果不是简乐贤惹上了江华,也不至于捅出来这种麻烦。 “我听说了基地发生的事,”简乐贤道:“您完全不需要顾虑,江华的行为属于违规,他发的物资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基地的,我们有权利把物资拿回来。” 他们拿江华没办法,但还解决不了一群普通人吗。 楼烨霖沉默了一会儿,对站在一边的属下道:“就按照他说的做。” 于是,在当天夜里。 一群异能者闯进了棚户区,引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有少数几个人试图反抗,却被异能揍得浑身带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物资全部清空。 年幼的小孩吓得抱住大人的手臂,“妈妈,我们是不是又该饿肚子了?” 女人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道:“不、不会的。” 小孩比起大人多了几分天真,“那几个哥哥还会再来发东西吗?” 女人沉默了。 棚户区里一片死寂。 谁都知道像是免费发物资的事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 很快这些收集起来的物资就回到了楼烨霖的手里,看着这些堆积成山的物资,他冷笑。 “江华给这些人发物资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到我的手里。” “他想要拉拢那群没有异能的人,” 简乐贤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提议道:“那我们就把这些东西发给异能者。” 这样不但可以在普通人里起到威慑的作用,更可以让异能者们更加效忠于基地。 楼烨霖便点头答应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基地。 如果说以前只是基地默许这种行为的存在,那么现在完全撕破脸皮,不管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死活了。 他们红着眼睛。 尤其是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物资落到了异能者的手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掠夺了。 异能者们聚集在破烂的棚户区前高谈阔论。 “哈哈真不知道江华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拉拢那些人啊,”其中一个异能者道:“最后还不是到我们手里了。” “本来就应该要这样啊,异能是进化的选择,像是没有异能的人就应该淘汰掉。” 棚户区里的没有异能的人攥紧了拳头,死寂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什么不平静的因子。 第二天一早。 童岁睡醒后和江华吃早餐时,就听到了王韬的汇报。 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华北基地不缺这些物资,却可以明目张胆地做出抢劫的这么不要脸的行为。 童岁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江华对通讯器那头的王韬道:“等会儿集合,继续发物资。” “还发吗?”王韬在那头惊讶道:“可是我们无论发多少都会被抢走的啊……” 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啊? 第89章 末世22 王韬的话也问出了童岁的疑惑。 他们的物资注定是会被抢走的, 倒不如找基地好好商量。 但童岁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 毕竟明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还会愿意把到手的利益再吐出来吗。 “吃饭吧。” 江华的声音把童岁的思绪喊了回来。 童岁点点头。 吃完饭后, 童岁跟着江华下楼。 他们再次开车去到棚户区。 和上一次不同, 这次是白天。 大多数人都出去做一些基础的劳动赚物资了,只有剩下一小部分没有劳动力的人留在这里。 三五成群的小孩们见到他们的车驶过来,原本病恹恹的脸上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童岁一下车, 就听见他们“哥哥、哥哥”喊个不停。 “哥哥,你们终于来了。” “昨天有一群坏蛋把我们的东西都抢走了,他们还打人!” 小孩没有城府地一个劲儿告状。 一旁虚弱的妇女连忙捂住小孩的嘴,不好意思地笑道:“江华队长, 您还是快回去吧,那群人是基地派来的, 您和他们对上恐怕会吃亏。” 被帮一次是他们的幸运, 但谁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把江华他们也一起拉下水。 江华对王韬道:“发物资吧。” 那妇女抬起眼,死气沉沉的眼底透出些不解的光, 但那一丝微弱的光也是希望的光。 仿佛从他们手里溜走的某种机会, 再次降临在他们的眼前, 就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 这次发放的物资比上次的更加丰富。 童岁也在其中帮忙发放。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放在末世前的大街可能都不会有任何记忆点,但他们又是真实苦难的写照。 为了生存下去已经费尽了所有的力气。 就算是他把丧尸的解药研制成功了,生存下来的权利依旧牢牢把握在基地上层小部分的人手中。 他们还需要粮食。 就算有了足够的粮食, 也依旧不能摆脱这一切。 基地的上空仿佛有一套隐形的枷锁, 明明看不见,但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 牢牢锁住他们的一言一行, 把他们分成三六九等。 异能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更好的剥削自己的同类吗? “哥哥, 你在想什么啊?” 一个有些灰头土脸的小孩望着他,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哥哥,你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童岁看着小孩的眼睛,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发顶。 小孩下意识地躲开。 “别打我,对不起我错了!” 童岁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瘦小的孩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出问题的不仅仅是末世的丧尸和变异的粮食,更大的问题是获取了异能后不断膨胀的野心。 “给。” 童岁递给小孩一袋面包。 小孩迟疑了几秒慢慢伸手接过,用真挚的口吻道:“谢谢哥哥,你和他们不一样。” 童岁道:“会吗?” 小孩用力点头,“你一点也不凶,而且不会打人,还、还长得漂亮!” 童岁被他逗笑了。 小孩继续道:“要是我也有异能就好了,我一定要让那些敢欺负我们的人好看!” 童岁道:“你想要异能?” 小孩点头,“但他们都说没有异能的都是垃圾,可是老师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他说人人平等。” 童岁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的头发摸起来干燥,有点扎人,“你们老师说的很对。” 江华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童岁的手落在自己的头顶时,会是多么的温柔,穿越时空落在同样瘦小,满身血污的不满十岁的江华身上。 那只雪白的手轻轻抚平他心底最深处的阴霾。 童岁转头看向江华,“华队,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江华收敛思绪,嗯了声。 周围太嘈杂了,物资的发放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童岁道:“我们上车说吧。” 江华道:“好。” 童岁先一步上了车。 虽然是他提议的,但是在车门关上后,熟悉的环境让他不禁想到了某些画面,有些耳热。 童岁连忙把不该有的念头收了回来,咳了两声,“华队,你可以把坚持发物资的原因和我说吗?” 江华道:“把水架在火上面烤,表面平静但是在到达一百度时,水会剧烈的沸腾。” 现在的整个华南基地就是一团火炉,把普通人架在火上烤,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在不断积蓄能量。 只等爆发的那一刻。 童岁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算是把楼烨霖杀死也不过是改变了掌权人,但对于基地这套无形的枷锁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底层所有人自发的集结起来,才有可能打破。 但这注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普通人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和异能者之间的武力相差悬殊。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种差距降到最低呢? 当然会有。 如果把所有人都变成异能者,那么一切的优势也都荡然无存,所有人都站在了相同的起跑线。 童岁道:“华队,你还记得那次墙塌陷之后我觉醒的异能吗?其实和捡到的那枚空间戒指有关。” 他说着从空间的灵泉里取出一杯水。 “就是这个。”童岁道:“既然我可以用它觉醒属于自己的异能,那其他人也一样可以。” 杯子里的水清澈见底,肉眼看起来和普通的水没有任何的分别。 江华却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动。 他知道童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水绝对不普通。 楼烨霖原本以为经过这次的教训,江华至少会收敛一点,反省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但他却在第二天一早,再次收到了属下的汇报。 “江华又继续开始发物资了。” 楼烨霖咬着后槽牙。 这是明摆着要和他对着干了是吗? 楼烨霖骂道:“真的以为他可以踩在我的头上了,这个基地是我说了算。” “您别这么生气,”简乐贤道:“我们再派人去收一次物资就好了,至于江华,他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人,我们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消失。” 楼烨霖道:“你想怎么做?” “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次变异的丧尸潮,到时您只用出任务的借口,让他去。” 简乐贤想起这次史无前例的丧尸潮,几乎将小型的安全基地和零星分散的幸存者全部覆灭。 而他本人也是死于这次丧尸潮。 楼烨霖听他笃定的口吻,皱眉道:“你怎么确定的?” 简乐贤笑着道:“如果我说我是重生的,楼区长您会相信吗?” 楼烨霖:“什么?” 简乐贤走近,亲昵地坐在他的腿上,“您会需要我的。” 楼烨霖没有推开他。 无论简乐贤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重生,都不重要。 因为他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助手,而简乐贤够狠,给他带来的好处也足够多。 夜幕降临。 原本该一片死寂的棚户区,今晚却灯火通明。 由异能者组成的小队将白天领到物资的普通人都赶了出来。 “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怎么做了吧,”异能小队的领头扬起下巴,“都把东西按照顺序放进来。” 站在前排的女人紧紧攥着手里的几个罐头。 异能者啧了声,“放进来。” 女人看了一眼那口熟悉的麻袋,昨天他们也是这样把东西从他们的手里收走的。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发白。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没有权利拿走。” 那异能者哈了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再说一次?” “你们没有权利——” 她说到一半忽然被踹倒在地上,即使是忍着巨痛,她依然护着手里的罐头,“你、你们没有权利。” 小孩被吓得哭出声。 其他人低着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气氛像是拉紧的弓弦。 异能者冷笑一声,他低下身去拿女人手里的物资。 女人张开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嘶,你这个该死的。” 异能者捂住鲜血直流的手,抬起腿狠狠踢在女人的腹部,“我今天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觉眼前晃过来一道白影。 异能者被重重击倒在地上,只觉得脸侧生疼。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将他打倒的是个像竹竿一样瘦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他这具干瘪的身体哪里来的力气。 几个异能者顿时将他围了起来。 “居然敢打人,真是找死。” 原本像是哑巴一般的那些普通人忽然都冲了上来,他们像是难缠的蜜蜂一般,将为数不多的异能者统统围住。 这几个异能者们平日作威作福,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直接都吓懵了。 平日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这帮人,现在居然敢对他们动手。 反了! 真的是反了! 然而他们远远小看了被逼急了的这帮人。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异能者连忙放出自己的异能,将潮水一般的攻击阻隔开。 他们踉踉跄跄起身,汇聚在一起,彼此的身上都是血污。 “你们等着。” 丢下这句话,异能者们跑得影子都看不见。 基地的办公室。 “他们不止拒绝上交物资,还动手把我们派过去的异能者打伤了。” 楼烨霖看着这群脸肿的像是猪头的属下,骂道:“你们是废物吗?居然能被那一群没有异能的人打跑,你还有什么脸过来和我汇报?” 他们低下头,小声道:“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肯定是江华和他们说了什么,有他撑腰,才敢这么嚣张。” “而且他们人这么多。” “行了,别在这找借口了,”楼烨霖道:“你们觉得人少,我就多派几个人过去。” 异能者们的眼前一亮。 当他们再次返回棚户区时,用手电筒往那些破帐篷里照,里面黑漆漆的,空空荡荡没有看到人。 见到这个反常的现象,先前挨过揍的几名异能者还心有余悸。 后面来的异能者则是满脸不屑。 “这就都吓跑了,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那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他们的话音刚落,灯光照到一把农用的铲子,接着是锄头,犁耙,吓得往后倒退几步。 但背后也冲出来了数不清的人。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们手里的手电筒被拍掉,咕噜咕噜滚远。 月色被遮挡在黑沉的乌云后,顿时一片漆黑。 一时之间只能看到各种乱放的异能和各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和惨叫。 微风将乌云慢慢吹走,血腥气也一路弥漫。 月光落在大地上。 那帮异能者的身上都挂了彩,但拿着武器的普通人显然伤得更重,被几个木系的异能者用藤蔓捆住,动弹不得。 领头的异能者从地上爬起来,狠啐出一口血沫。 “你们今天都死定了。” 即使是被捆起来威胁,他们的眼底也没有一点畏惧,反而亮的惊人。 在决定反抗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想好了会面对怎样的结局。 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 或许能在今天结束,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异能者驱动的火舌即将碰上他们时,像是被忽然摁住了暂停键,火焰熄灭,只轻飘飘在掠过时留下一点热度。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异能者们,现在怔愣在原地,像是被噩梦魇住般,表情从高傲转换成惊恐,害怕,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叨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 怎么会这样? 被捆着的普通人们心里一惊,难道是又进化出了什么奇怪的丧尸吗? 就在这时,两道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朝他们靠近。 他们不由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冷色的月光如盐霜般洒在地上,两人仿佛踏月而来,脚步声给人一种可靠安心的力量。 “哥哥!” 小孩激动地喊着,一群大人才如梦初醒。 童岁用匕首轻巧地挑来他们身上的藤蔓。 小孩兴奋看着他道:“哥哥,你怎么把他们都定住的,可以教给我吗?” 其他人:“……” 且不说童岁看起来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研究员,而且还是体质偏弱的那类。 就算是他真的有异能。 他们还没有听说有什么异能灵根是可以控制人的行动。 童岁把小孩扶起来,“这个教不了哦。” “那我可以看他们表演吗?”小孩眼睛亮晶晶的。 童岁有点没法拒绝。 “你想看什么?” 小孩道:“翻跟头!” 这个倒是简单。 童岁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红光,原本还在乱吼乱叫的异能者居然真的翻起了跟斗。 其他人:“????”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原本以为童岁只是哄一哄小孩,没有想到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看到了那群异能者们做了各种耍杂技的表演。 他们看向童岁的眼神也渐渐从迷茫到惊讶,直到最后的折服和崇拜。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异能? 童岁陪小孩玩了一会儿,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他给那群异能者下了个指令。 这群异能者的等级都不高,童岁操练起来驾轻就熟,很快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在场的其他人这才放松下来。 他们连忙对童岁表示感激,“如果不是您出手,恐怕我们早就被弄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等之后这群异能者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饥饿和身上的伤口疼痛让他们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极度负面。 那种无论如何的努力都无法撼动半分眼前的局面,迎接未来的只有迷茫和痛苦。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童岁拿出了一桶水和很多杯子。 他们不明所以。 就听见童岁道:“这是我的最近研究,喝下就能让普通人拥有异能。” 他的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这种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异能仅仅靠这么一杯水就可以解决吗? 要不是这几天他们拿了江华给的物资,刚才还看到了童岁操控异能者的画面,一定会觉得童岁百分百在乱说。 但他们现在却开始犹豫了起来。 “万一是真的呢……” 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就算是假的,最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于是,第一个人勇敢地走了上去。 童岁倒了一杯水给他。 这里面装的水是他从空间戒指的灵泉里带出来的,但他并没有如实说,这也是江华对他唯一的要求。 那人喝下整一杯水之后,依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其他人见他没有出现奇怪的症状,也纷纷跟着排起了队,喝下童岁给的水。 几分钟后,他们开始浑身燥热,身体里阻塞的经脉像是被这股热浪给打通了。 而他们身上原本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更加强烈的热意席卷而来,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红色。 童岁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过程,所以很清楚,他安慰道:“大家不要紧张,这是药物的正常药效,只要等热度过去就会拥有异能。” 异能,原来他们也能拥有异能。 这是他们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代表他们不是什么被进化抛下的人! 而另一边的楼烨霖迟迟不见那群异能者回来汇报,心底一阵烦躁。 他到底养了一群什么废物。 楼烨霖用通讯器叫了另一队异能者去察看情况。 十分钟后。 另一队异能者道:“棚户区的人都莫名发起了高热,听说是一个叫童岁的人研究出了能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药水?” “什么?” 楼烨霖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他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童岁不过是他为了拉拢江华塞进实验室的,研究所那么多人都没有研究出点什么头目。 童岁待的这点时间够研究出什么? 简乐贤也连忙道:“这根本不可能。” 上一世哪里有这种东西出现。 童岁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假研究员,如果不是他的父母,凭他的本事连给研究所打杂的资格都没有。 简乐贤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是他们笼络人心的噱头。” 这个晚上对于很多人都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童岁怕还有异能者趁着这段时间发起攻击,所以和江华守在车上,后来他们确实又碰到了一队异能者,不过这些人比较识趣,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很快就离开了。 守到后半夜的时候,童岁实在有些困得受不了了。 他眼皮耷拉下来,半个人都歪到江华的身上去了。 江华低下头,替他把掉下去的外套又往上扯了扯。 童岁今天像是只花蝴蝶一样,忙活了一个晚上,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华看着他的脸。 童岁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很乖,额前的头发柔软地顺着,眼睫顺着呼吸微微颤动。 如果换成是以前,江华一定会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掺和进这些麻烦的人和事。 他一开始发物资也不过是给楼烨霖一个警告。 那些人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童岁却和他说,愿意把戒指里灵泉交出来。 但他只考虑到了其他人的处境,却没有为自己多想一想,万一真的被所有人知道了,会有多少人盯上这样的利器。 最后童岁答应用折中的办法,借着研究结果的名义,把戒指空间里的灵泉水发下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童岁动了动肩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所以他感觉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而被他靠着的江华淡淡道:“不再睡会儿?” 童岁连忙捂着肩膀坐正。 他眼底还有些迷糊,脸颊边上都是压出来的红印。 江华伸手揉了揉那抹印子,“昨晚没有出什么意外。” “你一直醒着的啊?” 童岁已经很努力撑着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睡过去了。 江华嗯了声,“习惯了。” 出去做任务为了保证安全,熬夜是站岗最基本的操作。 童岁提议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好。” 童岁走下车,衣服上都是睡出来的折痕。 他看到眼前的画面,顿时眼底的困意全消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那群原本死气沉沉的人身上披了一层晨光,眼睛格外亮,正在试着各种不同系的异能。 第90章 末世23 看到童岁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有的人甚至激动到忘记收好异能。 江华伸手将童岁护到身侧,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他身上散发的气场让激动过头的人们又冷静了下来, 控制好这来之不易的异能。 童岁这才听见他们兴奋道:“童岁老师, 您的研究结果实在是太伟大了。” “是啊,我从没有感觉到身体这么健康过!” 童岁简单地看了一圈,每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比原本好了很多, 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了。 他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群异能者浩浩荡荡地闯入了棚户区。 “都几点了,你们这群人怎么还不去工作,不想在基地待了是吗?” 他们说着就开始动手打砸, 但凡他们多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里气氛的不同。 但习以为常的高傲让他们根本没有思考。 眼看着那些能为他们提供遮风避雨的帐篷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踩上很多脏污的脚印。 第一次拥有异能的普通人眼睛都红了。 身体内流淌的能量让他们知道不可以再这么退让沉默下去了。 这次他们不会再被镇压了。 于是有了第一个人动手, 剩下的人毫不犹豫地跟上。 童岁听见有人提醒道:“童岁先生, 我们先护送您离开吧,万一伤到您就不好了。” “不用你们,他的身边有我。”江华道:“回去吧, 很快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有江华在身边, 自然是最安全的。 在回到公寓之后, 童岁还有些没有回过来神,“我们这样走掉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的画面,有些不确定,习惯了被欺凌的人真的可以自救吗? 见童岁皱起了眉头, 江华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 道:“你已经帮他们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就别想了。” 童岁被他指腹的动作拉回了注意力。 的确是为了忙活这件事情。 他们重新相聚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的相处。 昨天他们只能窝在车里睡觉, 江华甚至还为此通宵了, 童岁睡着了, 但也没有怎么睡好。 他的身体还处于虚弱的状态,昨天的休息跟不上又有些脑袋发晕了。 童岁没有多想,直接道:“华队,我们一起睡觉吧。” 江华愣了一下,“你在邀请我?” “啊?” 童岁看着他蓝色的眼眸里深沉一片,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顿时脸颊红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纯睡觉。” 江华轻笑一声,眼底淡淡地透出几分玩味。 童岁的脸红的模样太可爱了。 他忍不住又蹭了下那被热气染红的脸颊。 童岁也感受出来他是故意的,躲开他拿着衣服就跑进了浴室。 江华就是故意逗他玩。 这也太坏了! 他气得脸颊红红,给自己搓澡的力气也比平时更大了一些,原本雪白的皮肤都擦红了。 洗完澡后,童岁打开门。 江华闭着眼睛坐在床边,双手环胸轻轻靠着床头小憩。 童岁垫着脚靠近,自以为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江华的面前。 他依旧闭着眼睛。 童岁细细地打量江华的脸,立体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窝,他的眼睫并不是纯黑的,比普通人多了一点棕色调,只有凑近仔细看才能发现。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比平时看起来要好接近一些。 但也仅仅是好一点点。 江华什么时候最温柔呢? 好像是吻得太凶他生气了之后,江华之后哄他又凑过来的时候吧…… 就在童岁胡思乱想间,眼前的江华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把他一扯。 下一秒。 童岁的后背撞上柔软的床垫,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童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倒了,他的手腕更是被江华轻易地拿捏在手心。 虽然身后的床垫很软,江华拉着他手的力道也控制得很好,但童岁还是有种被围堵到角落的无措。 他红着脸道:“我把你吵醒啦?” “本来就没睡着。”江华凑近他的颈侧,鼻尖轻轻蹭着,“你身上用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好闻。” 童岁的眼睫轻轻颤了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都是用你的沐浴液。” “是吗。” 江华却凑得更近了,在童岁看不到的角度,甚至是薄唇轻轻擦过他有些湿润的发丝,贴着他耳后细腻的皮肤。 他似乎执着于这块皮肤,像是盯上猎物就不会轻易放弃的恶狼般,甚至不忘记恶劣道:“为什么我闻着不一样。” 童岁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眼皮隐隐发烫,呼吸也更加深沉几分,嚅嗫半天只会小声道:“不知道……” “那我要检查一下,”江华别有深意地低低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童岁忐忑地点了下头。 旁观一切的系统已经麻了。 不过就是小情侣亲亲我我的把戏罢了,还需要找什么借口吗?也就童岁会傻傻地听江华胡扯。 要是换成一开始的世界,系统可能还会提醒一下童岁不要和任务对象走这么近,但它现在拿了两个世界的积分奖励,心已经和刀一样硬了。 谈不谈恋爱的无所谓,积分最重要。 它给自己主动地加了一层马赛克,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童岁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宽松的睡衣款式,加上他这段时间瘦了,衣服更加的宽松。 随便拉扯几下就会往上或者往下滑,很轻易的露出白皙的肩头或者是细韧的腰侧。 江华的眼底更深了几分。 童岁被他盯着又无处可逃,试图侧过身还会被摁住。 他只能欲盖弥彰地挪开自己的视线,不知道望着卧室里的什么角落,试图麻痹自己的神经。 但他却听见江华淡淡道:“前天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 童岁惊慌地把头扭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鼓起勇气抬头对上江华的视线,才不得不面对江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干的坏事的事实。 童岁眼皮一片滚烫。 这也太丢人了…… 但江华似乎还嫌他不够热,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单手抓住他两只手,腾出来的手放在别的地方。 童岁起先是不敢置信,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耻地适应了。 就算是相同的一件事情,自己做起来和别人帮忙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是遥控器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只能光看着他换台。 童岁没有主动权,也没有参与度。 他的手指不知道多少次攥紧又松开,直到力气慢慢消耗掉,手指自然地曲张开。 江华空闲出来的手缠了过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指腹沿着手腕内侧往上,划过手心,带来一点细密的痒意,和他十指相扣。 童岁掌心的热度却远远没有江华的手指指腹高。 …… 童岁眼底的水汽更加的朦胧,迷茫地望着眼前的江华,眼底却没有焦距。 江华随手抽了张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手,俯身问他,“我的服务怎么样?” 童岁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好在江华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俯下身吻走了他眼睫上的水珠,明明的是微凉的轻触,童岁却觉得眼皮上更加滚烫了。 江华替他简单地整理好衣服,起身去了浴室。 童岁看着天花板。 他脸上的热意一阵又一阵,抬手用手臂遮住滚烫的脸,一方面是因为不适应,另一方面是江华的服务真的太好了…… 另一边,基地的办公室门忽然被撞开。 楼烨霖皱起眉头。 他看着跌进来的手下之一,冷冷道:“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简乐贤从他怀里起来,整理凌乱的衣领。 那摔进来的手下并没有理楼烨霖在讲什么,而是转头对外面求饶,“真的不关我的事啊,物资的事是他们两个人想出来的。” 简乐贤皱起眉头,就看到门外闯进来一堆只配住在棚户区的普通人。 “你们到这做什——” 他话音没有落下就被击倒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群人。 “异能?” 这群人为什么会有异能? 简乐贤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童岁研究出了一种能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发明,这居然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明明他上一世的时候,根本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出现。 简乐贤的衣领被提起,脸颊被狠狠揍了一圈,清晰的疼痛混合着铁锈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他的空间异能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更别说对方的人数碾压他。 如果这些是真的话,那么多人都变成了异能者,想起之前所做的事情,简乐贤心底一凛。 这些人一定会报复他们。 简乐贤连忙撇清关系道:“这些指令都是他让我干的,我也是被迫的。” 楼烨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卖自己,明明前几分钟还在和他表忠心,他咬牙道:“你装什么呢,停止免费物资发放和回收物资都是你说的办法,少推到我头上。” 楼烨霖倒是没有他这么慌。 他的异能等级足够吊打这些人,基地里也都是他的势力。 不过他倒是开始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把简乐贤给赶走,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还得罪了江华和童岁。 比起那点物资而言,童岁显然更加重要。 他能研究出这让普通人拥有异能的发明,那么绝对可以研究出更加不可思议的成果。 领头的人道:“要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我们要你把他赶走。” 简乐贤瞪大了眼睛。 楼烨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简乐贤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丧尸潮马上就要来了。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离开华北基地,他不要重蹈覆辙。 “不行,我不走,”简乐贤哀求道:“我有物资,我可以把全部的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们让我留下来吧。” 他的哀求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能站在这间办公室的人,都经历过了无数的折磨,他们以前是怎样的祈求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施舍他们一点粮食。 得到的回应呢? 同样的,他们也不会给予简乐贤半点的仁慈。 “楼区长,动手吧,”其中一人道:“不然这事没法过去。” 简乐贤想要后退,但奈何他被牢牢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楼烨霖朝他靠近,抬起手狠狠朝他的后颈一劈。 简乐贤昏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天色已经快暗了,他撑着身子站起来。 这里是一片树林,远远能看到基地城墙的影子。 四周死寂一片。 他能这么久都没有被咬,也要得益于这周围没有一个游荡的丧尸,或者是变异的植物或者是动物。 但已经活过一世的简乐贤却面色凝重,他很清楚这些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这次爆发的丧尸潮是最严重的一次,这附近所有的小型安全基地都会沦陷。 所以他必须要快点回到基地。 简乐贤好不容易拨开茂密的树丛,到基地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身上都是写泥土和划痕,和聚集在门口那些难民没什么区别。 简乐贤看到要收摊回去的基地工作人员,连忙扑上去拦住人,“我要进基地!” 工作人员连忙推开他,看着衣袖上沾着的泥土,啧了声,“我们已经下班了,你等明天吧。” 简乐贤回忆起了被丧尸啃咬的痛苦,连忙又站起来,紧紧扯着工作人员的手,“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去,我有异能也有物资,你们要多少都有。” “你烦不烦啊!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工作人员在推搡间看清楚了简乐贤的脸,表情由嫌弃不耐烦到惊诧,连忙躲得老远。 “你离我远点,我可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简乐贤可是被下了死命令一定不准放进来的,物资算什么,他还想要多活几天呢。 简乐贤还想再缠上去,就被几个异能者给挡了回来。 基地的门在他眼前重重合上。 夜风往他的身上吹,灌进被树丛划得七零八落的衣服。 简乐贤从头到脚冷透了。 他沿着墙根坐下来,没有想到为什么重来一次依旧会走到这一步。 自从他重生之后,每一件事情都和上辈子不同了,他提前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拥有了丰富的物资,自以为有恃无恐,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简乐贤的眼前忽然走来了几个难民,他警惕地抬起头,“做什么?” “小伙子,”说话的是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晚上待在这里不安全,跟我们走吧,你有异能的话,可以等明天再试试。” 简乐贤皱起眉头。 那些他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过往一点点浮现,他对基地外什么地方安全再清楚不过,曾经的他也和这些人一起挣扎。 只是在重生后,那些没有尊严的日子被他深深埋藏。 简乐贤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真的跟着他们离开了。 他们走到一处高地,天然形成的几处窑洞。 因为人数多,窑洞里的空间很狭窄,但总比露天要安全很多。 简乐贤在角落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深处传来小孩的声音,“妈妈,我好饿哦。” 另一道女声道:“小宝乖,等我们进去了就不会饿了。” 小孩天真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女人沉默了。 他们根本就不符合进入基地的条件,待着不走完全是心存侥幸,这样可以离希望更近一点。 简乐贤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他重生以来一直有股执念,一定要活得比上辈子好,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但是从未有一刻想着去付出什么。 在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简乐贤忽然起身,朝着那对母子走去。 女人瑟缩了下,紧张地抱住怀里的小孩。 只见简乐贤从空间拿出了面包和牛奶,递给她怀里的小孩。 小孩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接。 简乐贤道:“你不是说饿了吗?” 做这件事情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可能陷入危险,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小孩犹豫地想伸出手,却被抱着他的母亲给拦住了,“我们不能拿你的东西。” 现如今的物资有多宝贵,他们都很清楚。 看出了她的顾虑,简乐贤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其他的物资,“我不缺这点东西。” 女人这才对怀里的小孩说,“快点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小孩伸手拿过面包和牛奶,但他并不贪心,只拿了最开始简乐贤要给他的那部分。 他撕开包装并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先递给了抱着他的母亲,“妈妈,你吃。” 简乐贤沉默了许久,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将怀里的物资一股脑地塞给他们,然后站起来回到了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 而其他人显然也被这一幕搞蒙了。 这么多东西都在一个女人和小孩的手上,按理应该很好抢,但没有一个人动手。 简乐贤的手攥紧。 他一直拿物资当交换利益的武器,却忘记了上辈子的自己是怎么为了守住一点食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呢? 简乐贤听着他们吞口水的声音,从空间里拿出了更多的物资,“想吃的自己过来拿。” 所有人望着他眼前箱子里满满的物资,却没有人真的敢去拿。 简乐贤道:“不要的话我收起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有人伸手去拿,剩余的人也都按着顺序排好,每个人都只拿了能吃饱的量,对他说:“谢谢。” 物资发放完之后,简乐贤什么都没吃,只是闭上眼睛休息。 他虽然闭着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领到物资的人都安静地吃着,几乎不发出讨人厌的声音。 夜色一点点变得浓稠,只剩下呼吸声和风声。 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色。 四周的安静被打破,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声,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简乐贤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走出窑洞就看到了一群丧尸,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游荡。 简乐贤连忙缩回身子。 他心跳得极快,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丧尸潮要来了! 第91章 末世24 简乐贤回头看了一眼窑洞内还在酣睡的人们。 他咬咬牙。 “都别睡了, 有丧尸来了,所有人都快点起来!” 听到丧尸两个字,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都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外面的丧尸数量,面色慌张又焦急。 “完蛋了,我们这次跑不掉了。” “呜呜呜妈妈, 我不想变成小怪物。” “都别愣着,往基地的方向跑,”简乐贤道:“只要能进去就有希望。” 他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所有人。 一群人从窑洞出来,就算是他们再怎么放轻脚步, 也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 原本还在缓缓游荡的丧尸朝着他们快速冲来。 人群里顿时恐慌蔓延,乱作一团地互相推搡。 简乐贤在心底骂了一声该死。 “都别怕, 乱跑谁都活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朝他们冲来的丧尸, 使用空间刃将前面几只丧尸的脑袋削掉。 其他人见状都露出了不敢置信地佩服和感激。 看到他们的眼神,简乐贤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异能者在活下来的人中占比也只有很小一部分,只是他在基地里待久了, 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究竟多了多少别人没有的幸运。 但他却没有把握住, 用异能和物资凌驾于这些人之上, 干了一堆的蠢事。 几个跑在后面的小孩在推搡间摔在地上,眼看着丧尸就要贴脸了。 一道空间刃飞来。 丧尸顿时是身首异处,溅出一股浓绿色的汁液。 简乐贤单手扶起他,“快走。” 他看着那群丧尸, 还好都只是最原始等级的丧尸。 虽然他的空间异能没有附带太强的攻击力, 但撑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简乐贤刚松一口气,就见到天上一道黑影朝他们疾速俯冲。 他心底一凉。 会飞的变异丧尸, 翅膀上附着着一层坚硬的甲壳。 简乐贤调用了最高的异能能量, 朝它攻去, 在它的翅膀隔开一道口子,但它像是感知到疼痛后更加兴奋了,调整方向朝简乐贤袭来。 简乐贤的脸上冒着冷汗,身上脱力,出现了因为异能使用过度的副作用。 他抽出随身的手枪,朝它连开几枪。 “砰砰砰!” 丧尸身上中弹,但是并没有伤到头部,直逼到他的面前,用锋利的爪子将他手里的枪打掉。 简乐贤狠狠地摔在地上,丧尸也跟着扑上来。 他硬着头皮抽出匕首。 在丧尸张开腥臭的嘴朝他咬来时,他抬起手将匕首斜插进它的嘴里,刀刃贯穿整个上颚至它的大脑。 丧尸瞬间不动了。 简乐贤连忙推开它,起身往基地的方向跑去。 比他先到达基地门口的人却没有进去,他们被堵在门口,听见那帮人道:“丧尸?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按规定办事,没有满足条件就是不准进。” 简乐贤涌上一股愤怒,他上前扯住那名嚣张的工作人员,“闭嘴,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后面都是什么。” 那人往回看了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的丧尸,顿时吓得一抖。 “我去,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哆哆嗦嗦想跑,却被紧紧抓着衣领。 简乐贤咬着后槽牙狠道:“你今天要是不放人进去,那大家一起死吧。” 那人被他眼底的狠意惊到了,连忙哆嗦道:“放、放,我们这就放。” 基地的大门朝他们打开。 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简乐贤松开他的衣领,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沿着墙根跪倒在地。 基地的门再次关上,将那群丧尸隔绝在外。 简乐贤的手背火辣辣的。 他低下头,手背上几道细小的红色划痕刺入他的眼底。 伤口的四周已经开始泛起了青紫色,血管像是一团扭曲的虫子,在皮肤上隆起。 是前面那只飞行丧尸抓的。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是他眼花了,简乐贤揉了揉眼睛,但是那处伤口并没有消失,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他被抓了,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 一股绝望笼罩住简乐贤,他不明白为什么重来一次,他还是回到了原本的结局。 明明他那么努力,一切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伸手抓挠着那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但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把伤口上这些腐烂一样的东西去掉,他就会没事。 “你……” 一道害怕恐惧的声音响起。 简乐贤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就看到他面前站着很多人,此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怪物。 他连忙用衣袖把伤口遮住。 可这依旧于事无补,他颈侧的血管也染上了青紫色,高高的突出皮肤。 那些惊恐害怕的眼神让他痛苦万分,像是刀子一般朝他不断切割,将他切成了无数块。 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哥哥……”小孩朝他靠近,“哥哥,你没事吧?” 简乐贤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了,却没有看到小孩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一刻似乎所有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或许这就是他逃不开的宿命。 “你别过来。” 简乐贤才发现自己以为的规则都是错的,上天给他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让他变得比那些人更加残忍,而是给他机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他垂下头,运转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异能,凝出了一道空间刃。 比起变成再次那种东西,不如就这么结束吧。 处于沉睡中的童岁忽然被系统急促的声音叫醒。 系统道:【检测到主角受被丧尸感染,有自毁的念头,如果主角死亡有可能导致世界塌陷。】 童岁睡懵了的意识顿时清醒了。 如果世界坍塌了,那他岂不是要从这个世界脱离了? 系统道:【是的。】 童岁连忙起身,他甚至顾不上换衣服,翻身下床就急急忙忙跟着系统的指示朝着基地的门口去。 他看到了门口围着一群人。 童岁拨开这些人群,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一道人影。 他已经浑身脏污,丧尸化了一半的进程,脖子和脸颊都呈现出一种腐败地灰白。 “简乐贤。” 童岁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简乐贤抬起头,朦胧的视野里看到童岁后,浑身一僵,慌张地低下头往后缩。 童岁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 简乐贤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死死抓着,他恼怒道:“你现在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是来救你的。” 简乐贤浑身一颤,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童岁。 童岁虽然比平时整洁的样子要潦草一些,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但那张白皙的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他能研究出上辈子没有的药水,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难道真的研究出了丧尸的解药? 简乐贤不由想起了当时同车时,童岁努力的样子,他顿时胸口一阵复杂的酸涩。 他自诩知道末世的进程,固执地认为童岁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 童岁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根针管,“这药的实验阶段对丧尸病毒有效,但还没有经过人体测试,有可能会产生一些未知的副作用。” 童岁拆开针管的盖子,排出针管里多余的空气。 简乐贤摁住他的手,艰涩道:“那次的广告牌是我做的,你不应该救我的。” 他当时只想要消除童岁这个变数,甚至狠下杀手,在基地里还处处和童岁作对,甚至领人去砸了他的实验室。 简乐贤没有脸面让他再救自己。 “你别想多了,我救你不是我原谅了你,只是为了测试药效,”童岁淡淡道:“你也可以理解为上天给了你第二次机会。” 简乐贤眼底闪过惊诧。 童岁难道知道他是重生的? 忽然他觉得手臂上一疼,童岁将药液注入他的体内。 他感觉心脏热了起来,完全控制不住心跳的频率,血液循环的速度变得急促,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开始疼痛。 “啊……” 简乐贤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声音。 童岁愣了下。 他没有想到这个药效比他想得更加猛烈。 忽然,他被往后一拽,整个人碰上身后滚烫的怀抱。 童岁微愣。 他回头就看到了江华冷峻的面容,正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简乐贤,手里凝出了细小的电流。 童岁连忙按住他的手,“华队,先等等!” “他被咬了,可能会伤到你。” 江华不会容忍这种可能出现,他必须把人给处理掉。 “我知道啊,所以我给他打了我研究出来的药。” 童岁拉着他的手揉了揉,“好啦,你别这么紧张,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嘛。” 江华皱着眉头,毫不掩饰对简乐贤的厌恶。 如果不能处理掉这个人,之后不知道又会生出来多少的意外。 江华心底一阵烦躁,升腾着浓烈的杀意,如果不是童岁的阻拦,他现在已经把人直接弄死了。 这时,基地外传来丧尸咚咚的撞门声。 江华将手心凝出的电流球砸过去。 基地外瞬间安静下来,其他人也都恐惧地看着他。 这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等待了几分钟后,简乐贤慢慢安静了下来,他原本灰白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突出皮肤的血管也变得平滑。 药起效果了。 童岁连忙道:“他好像没事了,你别对他动手了吧。” 他怕万一江华没控制住,这个世界就崩塌了,他就得被迫离开了。 江华嗯了声,“我答应你不动他。” 他拿出通讯器,似乎是给医院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派了人过来将简乐贤给接走了。 简乐贤再次醒来的时候,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四周是洁白的墙面。 而他手上的伤口被绷带包扎好,身上穿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病服。 “你终于醒了。”护士替他将手背上的针头拆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童岁先生真的是伟大,居然不止能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甚至连解药都做出来了。” 简乐贤想起来了昏倒前发生的一切,他撕开手背上的绷带,看到了他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他被咬了,但童岁出现救了他。 简乐贤道:“我想要见童岁。” “这可没那么容易,”护士睨了他一眼,“童岁先生多忙啊,可不是你说见就见的。” 简乐贤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麻烦你了。” “行吧行吧,我去试试。” 护士说着就推着换下的吊瓶离开了。 童岁接到简乐贤醒来想要见他的时候,正在应付一群顽固不化的人。 “童岁先生,基地负责人的位置一定得是您来当,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是啊,您不仅赐予了我们获得异能,更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现在更是研究出了丧尸的解药。” “除了您,谁坐这个位置我们都不服。” 自从普通人也拥有异能后,楼烨霖的位置就被彻底架空了。 他们希望由童岁接任这个位置。 童岁皱着眉头,重申道:“我不想当什么负责人,你们都回去吧。” 他说着站起来。 那群人连忙道:“童岁先生,您再考虑考虑吧!”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能在您的领导下生活,或者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愿意?” “我只会做研究,而且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基地的事务上。” 童岁拉住江华的手,浅浅一笑,身上那点病气消弭殆尽,“这些时间我更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 他们看着童岁走远,有些没有回过神。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还有些恍惚,因为童岁实在是太年轻了,在他身上创造的事情都像是神话一般,就像是上天赐予他们的一个救赎的机会。 他拒绝当基地负责人,这个所有人都仰望的位置,或许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选择,反而才是正常的。 简乐贤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病房的门被打开。 他连忙坐直了。 江华先一步走进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命真硬。” 他就差把想弄死他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简乐贤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破事,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做那些坏事了,我不求被原谅,但希望能赎罪。” 江华冷笑一声靠近,“赎罪?你配吗?” 他压低身子,抽出一把短刀丢在他的面前,“既然你这么想要赎罪,不如自我了断,向那些因为你的自私死去的人赎罪?” 简乐贤顿时面色一片惨白。 他浑身颤抖但迟迟不敢拿起那把刀。 江华冷冷看着他,收回匕首,“你既然做不到,就没有资格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简乐贤的手握成拳头。 他的确做不到,他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他想要活下去。 江华道:“我答应过小岁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要是敢再动什么坏心思,我会让你后悔没有在今天自我了断。” 他话音落下,就听见后面传来童岁的脚步声,“你们在聊什么啊。” 童岁刚才去找医生了解简乐贤的身体情况了,看看他的药有没有出现什么副作用。 情况比他想的要好。 体检报告上的数据都是正常的,简乐贤现在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简乐贤连忙起身,“童岁,谢谢你不计前嫌救我。” “你坐着吧,”童岁道:“我救你也是有私心在的。” 如果不是系统说主角的死亡会导致世界的坍塌,他现在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 “我想要说的是,其实我是重生的,”简乐贤道:“基地马上会迎来一次严重的丧尸潮和饥荒。” “我知道我做的很多蠢事,所以希望可以把空间里的物资都拿出来,替基地度过这次难关。” 童岁微微挑眉。 这倒是他有些没想到的,毕竟物资可是简乐贤的最大倚仗。 不过按照简乐贤以前的黑历史,童岁起先没有真的当他是真的悔改。 但接下来的丧尸潮,简乐贤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提供物资,更是放下了原本的架子,照顾受伤的异能者。 因为普通人也拥有了异能,所以基地里的异能者总数量比上一世多了很多,加上有疫苗的支持,这次的丧尸潮并没有和上一世一样死伤惨重。 在三天后,丧尸潮终于结束了。 江华并没有和原本的剧情一样,死在丧尸潮中。 童岁听到了系统的通知声。 【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江华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第92章 末世25 童岁还没有回答呢, 就听见系统道:【赶紧跑吧!这个世界的条件也太艰苦了,吃不饱睡不香, 我们换下一个世界不香吗?】 基地里的条件再好也抵不过其他的世界, 无论是空气质量还是生活条件,换成一个正常人应该二话不说就答应脱离这个世界了。 童岁却道:“我不要。” 系统:【真的会栓q。】 要是童岁不算上在每个世界结束任务后逗留的时间,它现在应该已经是金牌系统了。 这也导致它每次都在恍惚, 如果不是它的程序名称是拯救反派系统,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个恋爱系统。 童岁道:“末世重建也很有意思啊,就当是玩游戏呗。” 系统:【……】 反正它说得再多也扭不过童岁。 这几天的丧尸潮是结束了,但是麻烦还远远没有完全解决。 他们现在完全是依赖着基地的已有物资生存, 还是缺少可以食用的农作物。 虽然在末世之后,研究所的确从变异的植物里重新培养了植株, 但时间长, 并且产量低下。 童岁想起了自己起先在戒指空间里种下的那些种子。 他进去这片空间,走到原先一无所有的土地。 空间里有肥沃的土地和鲜甜适宜的空气,温度也适合植物的生长, 此刻大部分的品种已经结起了饱满的果子。 这儿的植物似乎比平常的成熟的更快, 品质也更加好。 童岁动手把每种都采摘了一些出来, 连同空间里的土壤也带了一份出来。 他对土壤和植物这些方面实在没有研究,还是交给研究所里其他在这方面更加专业的人去改良吧。 童岁捧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身上和头发上都蹭了些泥土。 他走进专门研究植物的科室时,里面的研究员们正愁眉苦脸地做着实验。 童岁道:“那个……” 见到童岁进来, 所有人连忙站起来。 他们现在可不敢小看这个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小一轮, 甚至看脸有点找未成年打工嫌疑的年轻研究员。 他们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是刚下地干完农活回来了吗? 但他们仔细一看, 这些农产品上的泥土偏深, 还带着新鲜湿润的土腥气, 看样子是刚挖出来的。 自从红雨之后,哪里还有这么适合农作物生长的条件啊。 要是真的有,他们就不会在这里天天发愁了。 童岁道:“你们别发呆呀。”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么近距离一看,他们眼睛都亮了。 这是完全没有经过污染的新鲜植株! 非常有研究价值! 童岁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东西对研究确实有帮助,他指了指门口,“东西我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哦。” 童岁的人影消失之后,这帮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咦?他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童岁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洗手,就碰到了江华。 江华最近都在忙着丧尸潮的事,虽然他们基地里的异能者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经验,需要人在一边指挥。 这次的丧尸潮结束,他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 江华微微皱眉,抬手捻去一点他发尖上泥土,语气似乎有点无奈,“怎么弄的脏兮兮?” “去空间挖土啦,”童岁道:“植物的事我弄不明白的,就让他们去研究了。” 江华嗯了声,他丝毫不嫌弃童岁手闪的脏污,将人拉到水龙头前,拧开水,替他仔细地清理着手指上的泥土,就像是在清理刚挖出来的藕段。 “你知道现在他们都是怎么喊你的吗?” 童岁有点好奇,“怎么喊?” “救世主。” “什么?”童岁瞪大了眼睛,但江华说话时脸上挂着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是什么称呼啊……” 江华没有说的是,基地里真实的情况比这个还要夸张,有的人甚至把童岁的名字写到纸上当成护身符了。 虽然他知道这种行为不过是对于童岁的研究成果的肯定,但还是会给他一种被很多人觊觎的错觉。 这让他有些不爽。 童岁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 见他不说话,童岁道:“怎么啦?” “没有。” 江华收敛好自己阴暗负面的情绪,抽出纸巾将他的手指细细擦干,“我们回去吧。” “好。”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 童岁自从丧尸的解药成功之后,童岁基本就没有什么要忙的了,平时也就是观察和收集一下药物的副作用。 就在他们要出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童岁。 楼烨霖这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童岁本人,他比照片上更加漂亮年轻,甚至年轻的不像是能获得那样成就的人。 “你来做什么。” 江华蹙眉。 虽然知道以楼烨霖的异能根本伤害不到童岁,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将童岁护在身后。 对比起童岁这边的风光无二,楼烨霖这段时间过得可不太平。 他的位置本来就有很多人在窥探,即使是他把简乐贤赶走,希望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但他做过的事可没有这么容易被遗忘,依旧有人借着这件事,将他的位置架空。 他现在手里不剩什么权利,基地负责人的头衔名存实亡,估计过不久就连这个位置也会被夺了去。 楼烨霖道:“我来是希望童岁能站出来,站在我的角度说几句话。” 他来这一趟就是借童岁现在的势头,挽回自己的形象。 见童岁不为所动,楼烨霖道:“只要你愿意,随便说几句就够了,如果你喜欢继续做研究的话,我可以把研究所负责人的位置给你。” 童岁听着熟悉的字句,心里毫无波澜,淡淡道:“抱歉,我不想这么做。” 他说完拉着江华离开。 “你什么意思?”楼烨霖急了,抬手想要去碰童岁的肩膀,“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能进研究所!” “谁允许你碰他。”江华单手扣住他手,狠狠往外一掰。 只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 楼烨霖痛苦的惨叫,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他还在狡辩道:“简乐贤做的事,我是无辜的啊。” 童岁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怜悯,淡淡道:“从你同意做这一切开始,你就不是无辜的了。因为你很清楚这一切的后果。” 楼烨霖心底一震。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他拥有最优越的条件,到最后却一无所有。 童岁他们走出了研究所。 为了保持这个世界的稳定,他不会再对楼烨霖做什么,但至于他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这就不归他管了。 童岁把思绪抽离出来。 他这才注意到这一路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毫不掩饰地转过来看着他,用一种过度热情,甚至到了有些病态的狂热眼神,看得童岁发毛。 他不由地想到了江华说的,救世主。 对于苦难了这么久的人而言,这种敬佩和爱慕都是以一种盲目的狂热存在。 忽然,他感觉手心一热。 江华握住他的手,几乎是以一种很强势的姿势包裹住他整个手心,将他拉到身侧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 童岁莫名觉得安心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一路牵着手回家,手心的热度让相贴的地方都出了一层微微湿润的薄汗。 直到进了公寓的门。 童岁想要松开手的时候,却被进一步的握紧了。 他们的手心原本就热,被这么用力握住,童岁的心都跳快了两拍。 “你还记得没有履行的承诺吗?” 江华的声音是安静空间里唯一的响动,贴着他的耳尖,热融融地传来。 童岁自然知道他讲的是什么。 这个原本要立刻兑现的承诺因为他的身体还有这次的丧尸潮,拖延了很久。 如今他的身体也养回来了,丧尸潮也顺利过去了,也就没有了再拖下去的理由。 童岁心跳得有些快,按道理他应该对这种事情很熟悉了,但只要稍微一提起,依旧忍不住耳朵都红了,慌张到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江华的表情,小声道:“我想先洗澡……” 江华道:“一起吧。” 童岁红着脸。 他其实一直有点眼馋江华主卧的那个大浴缸,只不过一直碍于是私人物品没有好意思提,没有想到今天倒是阴差阳错地用了一回。 但童岁更没有想到的是用浴缸还只是开始。 江华用吹风机将童岁湿漉漉的头发慢慢吹干,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的发间穿梭,就像是在轻轻为他按摩。 他的手法比之前更加的娴熟,力道也适中,被这么一招待,童岁原本就热烘烘的脸颊更红了。 他放下了为数不多的警惕,整个人都软乎乎的想要立马沾床就睡。 这个世界还没有上过几次当的童岁,当然没有想到这些都不过是安抚自己猎物的小手段。 童岁深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敏感地听到什么东西被拉动的声音。 他懒洋洋地睨过去一眼。 是江华把床头柜给打开了。 那只刚才还在抚弄他头发的手,此时正拿着一瓶lubricant还有一盒方形的东西。 童岁那点瞌睡立刻吓没了,他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准备这种东西?” 居然还就一直放在床边,但童岁没有发现过。 江华撕开包装袋的声音砸进他的耳朵,童岁原本就热烘烘的脑袋现在有些热得过载了。 “出任务的时候特意带回来的。” 江华显然也是第一次拿到这种东西,甚至皱起眉头,有些艰涩地看起了背面的说明书。 这些汉字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人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童岁暗暗想他应该不会用。 没有想到下一秒,他就对上了江华的视线,整个人被捞进了怀里。 微微有些冰凉的像是洗面奶一样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 明明是凉的,童岁却觉得握住了一个烫手山芋,条件反射地想要丢掉,却被江华的手包裹住。 “小岁,我看不懂。”江华热热的呼吸也不掩饰了,沉沉地打在童岁微微发红的脸颊,“可以帮我念一念吗?” 童岁整个人都快要热地无地自容了,他硬着头皮翻到了“洗面奶”的背面,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下。 “本品用于……”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念到最后已经混乱了,颠三倒四像是喝醉了酒。 “可以了吗?” 童岁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他,那一眼简直可爱进了江华的心里,他俯下身亲上红润的唇。 童岁迟钝地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伸手抵住江华的胸膛,往后推了推,反而让江华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和自己接吻。 江华亲的很重。 他像是一头野兽,不懂怎样表达爱意,但基因里的劣根性让它们对配偶有着百分百的占有欲。 无论是身上的气味还是每一寸皮肤,都恨不得立刻标记上自己的专属印记。 童岁被他摁住,像是他爪子下跑不掉的羊羔,唇齿间的刺激让他眼睛发涩,视野跟着漫出的水汽变得朦胧模糊。 “华队……” 这两个字说得支离破碎,含混不清。 童岁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滑落,眼泪将眼睫染成一簇簇的,晶莹的泪珠在尖细的下巴处汇聚。 江华这才微微往后,松开了他的唇,细细替他吻去脸颊上的泪珠,“小岁,哭什么?” 童岁心里一震。 他居然被江华亲哭了? 一瞬间的羞耻涌上心头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华的询问,下意识用手推了推他。 江华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握紧他的腰,在他唇上又重重碾了一下。 童岁的眼泪彻底止不住了。 他一边哭一边觉得自己太丢人了,怎么会被江华亲一亲就哭了呢? 可是他亲的也太重了,怎么可以还吃他的眼泪。 童岁的眼周皮肤薄,一哭起来全红了,鼻尖也染上一层细细的粉,可怜巴巴又格外的生动。 江华的眼底深了又深,像是一团看似平静,但平静的背后是汹涌的暗流,仿佛随时能将人吞噬。 他开口,声线沙哑又低沉,语气却是无比的温柔,“小岁,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赔罪? 童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就见江华把正面印着lubricant的洗面奶重新交到他的手里,江华按照说明书的方法操作,往自己的身上抹。 童岁这才隐约地明白他嘴里说的赔罪,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而且是借着他的手…… 童岁对于这种事情无论有多少次经历,换过一个世界就像是被撕掉的纸,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即使是在真正空白的江华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 江华嘴里说的赔罪,哪里是真的赔罪啊。 就只有童岁傻傻的配合了,到最后才发现都是套路,空气中飘着一点清凉的甜味,童岁想以后都不要随随便便给什么承诺了。 …… 童岁这天睡得特别迟。 那点甜香已经被别的更加暧昧的味道所取代了。 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雾白色,他最后几乎已经不知道江华在做什么了,眼皮沉得上下打架。 果然他还是一点都不会熬夜。 江华俯下身又吻了吻已经睡着的童岁,亲掉他眼角上沁出的泪水,这才起身收拾房间和自己。 他是异能者,在末世之前的常年锻炼让他的体格比起普通人好上太多了。 但即便是如此,江华在站起来时依旧皱了皱眉头,那种特别的酸麻感传遍全身。 倒不是疼痛,而是难受。 江华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虽然他是接受的一方,但主导权又几乎全程在他的手里。 只要他不想,就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但他完全背道而驰,丢掉了所有的理智和自持,只想要离童岁近一点,再近一点,甚至连身上的这点后遗症都觉得食髓知味。 江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换掉了已经一塌糊涂的床单,重新在童岁的身边躺下了。 童岁显然累着了,呼吸声都比平时要重一些,睡得很沉,甚至连被江华抱在怀里都没有挣扎一下。 按照常理,江华付出了更多的体力,本应该和童岁一样困到不行,但他心脏跳得比平时要快,脑子比平时更加的清醒。 他低头细细看童岁的脸。 童岁的头发很软,发尾有些长的搭在眼皮上,经常会挡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的眼睫毛很浓,像是小扇子一样,皮肤细腻无瑕,经过这段时间把肉养回来了一些,并没有前面瘦的那么厉害。脸变圆之后整个人的看起来更加稚气了。 只看外表的话很难把他和研究员联系在一起。 但基地的那些人并没有说错,童岁是救世主,不仅是研制出丧尸解药的救世主。 更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 他紧紧搂住童岁,在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再需要朋友了,因为他现在是他的爱人。 童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昏暗一片,接着就听见系统的通知。 【24小时的自主选择时限已过,您放弃离开,已经自动选择留下,将会在任务对象江华的寿命耗尽时自动脱离。】 童岁嗯了一声,他撑起身子想要寻找江华的身影,却发现床边空了。 他随意地把衣服套好,走出去就看到了江华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而阳台上挂着他们弄脏的被单。 “你怎么起来得怎么早?” 童岁问完才觉得怪怪的,因为看天色已经黑了。 是他睡得有点太久了。 虽然江华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但他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华队,你还好吧?” 他说话的声音小,脸红红的,头发还有刚睡醒的乱糟糟,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毛小狗。 江华视线沿着他的脸,滑到宽松的睡衣领口,经过半天的沉淀,红印在雪白的皮肤上更加的晃眼。 他看了很久才舍得道:“没事。” “真的吗?” 童岁有些不太确定,毕竟昨天晚上这么长的时间,但江华又说没事,所以接下来吃饭的时候,他的小眼神一直止不住地往江华身上瞟。 江华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把额前过长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他被挡住的漂亮眼睛。 “头发太长了,等会儿我帮你修一修。” 童岁愣了两秒,愣愣点头,“噢,好。” 吃完饭后,童岁坐在客厅里。 江华拿了把剪刀和梳子,和他面对面坐着。 童岁只要稍微一抬眼就能四目相对。 江华有着一副天然冷峻的长相,却拿着梳子轻柔地梳着自己的头发,将翘起来的几缕呆毛都压了下去。 他换成了剪刀,沿着发尾一点点修剪,零零散散的碎发在童岁面前落下。 江华修剪的速度和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截然相反,他慢条斯理地梳顺,修剪,仿佛在雕琢着世间最美妙的艺术品般。 这样近的距离,而且还是长时间的端坐,童岁忍不住想要乱动,又怕破坏江华的兴致,只能硬生生憋着。 当江华放下剪刀的时候,童岁迫不及待地甩了甩头。 呼。 他抬起头,视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好棒。” 童岁亮晶晶地看着他,没有头发和眼镜的遮挡。 完全让人没有招架能力。 江华放下剪刀,“我忽然觉得不太好。” “啊?”童岁连忙紧张地站起来,摸他的额头,“哪里不好?” 江华伸手将他扯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左胸,“这里跳得太快了。”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童岁一愣,瞬间脸红了。 “这、这算什么不好……” “不算吗?可是心跳太快也会很难受,”江华道:“你不可以帮帮我吗?” “怎、怎么帮?” 童岁带着些忐忑的心情,试着主动靠近,轻轻地在他的唇上试探着碰了一下,“好一点吗?” “嗯,还不够。” 报着豁出去的心态,童岁用了点力,笨拙地在他的唇上磨蹭,耳朵已经完全红透了。 他的努力在江华看来更像是不加修饰的撩拨,很可爱,但是想隔靴搔痒,最后忍不住把主动权给抢回来。 连童岁都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又滚到一块去的。 只知道江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似乎很热衷于此。 直白的索取又或者拐弯抹角地把话题绕回来,最后一步也永远都相同。 童岁这段时间也几乎没怎么出门。 相比于他们的相对重复的生活,基地的变化可以说是巨大的。 制度改变,负责人更替,最重要的是研究所公布了一项新的研究发现,解决了最棘手的农作物问题。 而这次的报告中特别强调了童岁的名字。 这时,大家才惊觉童岁已经有好久没有公开露面了。 登门拜访的人也都被轰了回去。 有人传童岁是在研究新的项目,闭门不受打扰,然而只有童岁自己知道,这些日子他只负责做那几件事,被养胖回来了一圈。 就连系统都有些看不过去说他是不求上进的猪崽。 童岁哼哼了两声表示认同。 日子在这样的波澜不惊中一天天度过,末世的重建也迈上了正轨。 丧尸的数量大量锐减,清除变异植株,土地开垦,播种收获。 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发展,人类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除了空气质量仍然达不到末世之前,科技水平基本恢复了。 华北基地的人也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拨。 童岁时不时还会跟着江华去出任务,但他们始终没有搬离那间公寓。 渐渐的,他们出任务的频率从每月到每半年、一年。 后来整天腻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末世的人均年龄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太短了,短的仿佛只有忽然而已。 忽然有一天,江华起得比往常都早,换好了最工整的衣服,坐在床边重新拿出了那把长刀细细擦拭。 童岁最近也似有所感,睡得很浅,一听到那细微的声音也跟着坐起来了。 他身上有系统的加持,虽然外表会老去,但并不会真的感受到身体垂垂老矣的虚弱。 而江华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握着刀,比前几日的状态好了很多,甚至主动说了好多话。 他的华语已经很标准了,沉沉的述说着: “如果我走了,就让它陪着你。” “我很庆幸回到了这片土地,遇见你,我希望下次的相遇可以再早一些。” 在那时,在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之前,在他成为任务机器之前,用一双彻底干净的手,再次拥抱他的爱人。 江华把长刀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他迟缓地躺下,依旧如以往一样牢牢望着童岁,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的手。 人人都觉得末世的开端是绝望和痛苦的,生存是不过是一种被训练出来的本能,对他而言却像是一场混乱的解脱。 而他却找到了末世里的希望。 那颗曾经找不到的水晶球变成了天边明亮的月亮,朝他靠近,拥他入怀。 他迷蒙的最后时刻,他听见自己的小月亮轻轻靠着他的耳边,用温暖的手心轻轻安抚着他的发顶,“晚安,江华小朋友。” 系统道:【检测到任务对象江华已死亡,宿主的将于十秒后,脱离本世界。】 【10、9、8……2…1已成功脱离。】 在后来人类已经看不到丧尸的身影了,却保留了异能灵根,作为人类文明的一个新起点。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很耀眼的名字。 他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研制出了两项伟大的成果,挽救了全人类。 在这之后,他低调退隐,用这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与爱人厮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在所有世界结束之后应该会出番外,if线,之类的。 其他世界也是可能会有的。 第93章 娱乐圈1 童岁再次醒来的时候, 明显感受到周围的空气质量比末世好很多。 但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隐约的看到物体的轮廓。 他踉跄起身走到窗前, 伸手将密不透风的窗帘唰的拉开。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让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了一下。 窗外天气明媚,天空湛蓝如洗,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每一颗没有经过变异的植物都郁郁葱葱。 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了。 童岁把视线放回房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间房很小,但堆满了各种乱糟糟的杂物, 各种电子设备,应该是打光板之类的, 角落的柜子上还有一堆首饰发箍、化妆品甚至是假发。 衣柜里塞的也都是各种漂亮的小裙子, jk制服、汉服、洛丽塔等等。 房间的面积不大,最整洁的部分就是桌子和摄像头后面的背景墙了,布置得精致梦幻, 完全想不到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会乱成这个样子。 这些东西让童岁一阵恍惚, 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到了一位女主播的家里。 系统及时出声:【是否要接收本世界信息。】 童岁连忙点头。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耽美恋爱综艺小说。 《心跳的节拍》是一档专注于男男恋爱的综艺,每季节目都会邀请来自不同行业的六位单身男性进行录制。】 【小说中主要的内容围绕主角受和其他五位喜欢他的男性展开了修罗场,在反复n次的拉扯后,终于选定了主角攻。】 【而这次的反派是除了主角攻受外的四位男性。 他们分别是闷骚毒舌的电竞选手年下弟弟池星宇、温润如玉的医生周斯远, 霸道沙雕的地产太子爷钟熠, 腹黑高冷的总裁江辞宴。】 【他们在节目之后统统黑化,不留余地为主角们的爱情阻挠, 最后不仅没有将主角攻受拆散, 反而都落得凄凉的结局。】 【您的身份是一名直播平台的主播。 为了赚取上大学的学费, 所以注册成为了主播,通过各种打扮吸引人的眼球,希望能赚取更多的钱。】 【您的任务是拯救这四位反派。】 所有的信息传递过后,数张照片出现在童岁的眼前。 豪车,别墅,奢侈品。 童岁:“……?” 他要生气了。 光看这些照片,你觉得谁比较需要拯救? 分别占据这些照片中心的四位年轻俊美的男性。 他们的长相各有各的风格,都帅得一塌糊涂,问题是仔细一看每一个都有点像是他的爱人,但是仔细一看又全部都不是。 童岁:“???” 这是什么情况啊? 以往他都是用长相去分辨的,现在直接把这条捷径给他堵了。 系统:【……】 别问,问就是它也不知道。 这大概又是上面给增加的难度吧。 童岁见系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有些头大,但无论如何他要拯救的这几个反派都在这档恋综里。 那他的首要目的就是挤上节目。 童岁走进厕所想洗把脸,才发现这个房间是真的很小,因为是分租甚至连厨房和阳台都没有。 h市的租金太高了。 以原主目前的收入只能待在这种环境了。 他洗完脸,在整间屋子最值钱的电竞桌前坐下来。 系统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应该开始直播了。】 直播吗? 这是原主目前谋生的手段,他看了眼账户余额,果断打开了电脑。 童岁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好在大部分设备都是原主调试好的,他按照记忆点了那个小图标。 开始直播。 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很快就跳到了两位数。 童岁惊讶对系统道:“这么快就有人进来了?” 这也太快了。 他才点了开播,其实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 系统道:【原主干了半个月,积累了一部分观众。开始直播后会有消息推送的。】 童岁懵懂地点头,“噢噢。” 屏幕上飘过几条弹幕。 ——主播怎么不露脸了啊? ——露脸露脸! ——今天玩什么游戏?还是直播连线打pk? ——kid的直播真是一天不看浑身难受,看了之后难受一天。 …… 童岁捕捉到他们说的露脸,他才注意到画面上只有他的电脑界面。 他看到放在屏幕旁边的小摄像头,伸手想拿过来,他很紧张,甚至不小心把旁边的补光灯给撞倒了。 只听见一阵手忙脚乱的响动,童岁慌忙道:“大、大家等一下啊……” 他的声音软绵绵地传进蹲在直播间的观众耳朵里,顿时又炸出了十几条弹幕。 ——???kid换人了? ——今天不夹了?救命,声音还有点好听怎么办? ——好软的声音,主播可以再说一句吗? ——这个声音我可以冲! ——前面的也太不挑了吧,kid那张脸你也啃得动啊,不怕吃一嘴的粉底? …… 童岁在捣鼓摄像头,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最后才发现是插线松了。 他重新连接了一遍。 因为重新链接过一次,原主之前设置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美颜参数都被初始化了。 原相机像素清晰,但对于容貌的容错率极低。 童岁不懂这么多细节,直接把脸凑在摄像机前。 “可以看到吗?” 他今天只是洗了把脸就上播了,眼睫尖尖还挂着水珠,怼得这么近了依旧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和毛孔。 皮肤好得像是牛奶里泡过似的。 直播间里飘动的弹幕空白了几秒。 童岁抬头看屏幕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人说话,轻轻诶了声,没什么底气道:“大家还在吗?” 大量的弹幕忽然爆了出来,塞满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啊awsl! ——哪里来的乖宝宝,让妈妈吸一口! ——呜呜呜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 ——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我老婆了! ——我才是kid的全网唯一真老公! ——这什么神仙皮肤我真的慕了,忽然感觉自己做那么多医美项目是大冤种。 ——这是kid?姐妹们,我真的没有走错直播间吗? ——我第一次见素颜比妆后好看的主播,预言家一个,主播只要一直这样,必会火。 …… 几十个人的直播间,却可以把屏幕塞满,活跃度超级高了。 童岁看了一下他们说的话。 kid,也就是原主直播用的名字。 另外下面的…… 他看到宝宝、老婆之类的词语,像是被火烫到一样,顿时脸上火热一片,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你们不要乱喊。” 童岁的声音软,本来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加磨皮美颜的原相机又格外的清晰,他雪白脸颊上那点动人的粉色完全藏不住。 弹幕又开始新一轮的激动。 ——喜欢听什么称呼?宝贝,外敷? ——老婆说得对,我们不要乱喊。是吧?老婆。 ——脸红红的样子好可爱,我受不住了,呜呜呜呜我同事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lsp。 ——老婆乖,快看大飞机。 一阵特效的光芒刷过屏幕,是一台直升飞机的特效。 童岁愣了下。 他凑近看到直播平台的提示,[用户‘老婆太多看不完’送出直升机x1。] 童岁后知后觉发现这似乎是个礼物特效,有些不敢置信对屏幕说:“这是给我的吗?” 直升机的折合下来可是三百块钱。 莫名其妙接受了别人的打赏,这对于童岁是种无比特殊和新奇的体验。 画面里的小主播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是穿着敞领睡衣,头发也是软乎乎没有做任何造型,却格外的让人心痒难耐。 他的话音刚落,屏幕上又刷起了一波礼物潮。 [用户‘多放香菜谢谢’送出保时捷x1。] [用户‘芝芝莓莓’送出老爷车x1。] [用户‘这次必上岸’送出飞机x1。] …… 因为这一波打赏,直播间右上角的人数由原本的几十个人涨到了五六百个,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童岁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又开始慌了,鼠标摁的咔咔响,“你们别刷了,太快了我看不清了。” 偏偏这些观众就爱看他慌张的样子,还在逗他。 ——给自己老婆打钱有什么问题吗? ——别急哦宝贝,慢慢念,念不到也没关系,老公不会生气的。 ——首页新进来的,想问一下主播有男朋友了吗? ——前面的别想了,老婆是我的! ——这长相才两千粉丝数?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 童岁知道被打赏之后是要照例感谢一波的,但他没做过这种事,说话的声音也小。 “叫‘老婆太多看不完’这位谢谢打赏哦。” “接下来是……” 他凑近屏幕,一副认真的样子,红红的嘴软软地喊出水友的id,“香菜,香菜你好呀,也谢谢你。” 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乖了,弹幕都已经疯了不知道多少次,刷新的速度像是坐了火箭。 而右上角的人数也成功突破了一千。 童岁念完了打赏的名单,才去看滚动的弹幕。 虽然他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会被满屏的亲密用词给惊到,从开播到现在五分钟,他脸上的热度就没有降下来过,耳尖都在隐隐发烫。 他刻意忽略掉那些用词,挑了几条比较正常的回答。 “玩游戏吗?” 童岁扫了一眼桌面。 原主播过挺多游戏的,像是恐怖类的他就不考虑了,MOBA类的他本来就玩的菜,加上太久没碰过了,容易坑队友。 思来想去他还是点开了一款射击类的游戏。 “今天玩这个吧。” 这款游戏单局人数为一百,玩家跳伞后在游戏地图上收集各种资源,通过在不断缩小的安全区域内对抗其他玩家,让自己生存到最后,就算是胜利。 这个游戏好就好在可以单排,死了算自己的。 童岁对游戏没有太多的经验。 他进入了游戏页面,甚至忘记修改原本的设定,匹配结束后才发现自己点了默认的四排。 “1号,1号在吗?” 童岁一惊,他连忙坐直了腰杆,七手八脚把挂在一边的耳机也给带上了。 “在,我在。” 率先开麦的2号深呼吸了几次,“你的声音好好听啊,听着好小,不会是未成年吧?” “是啊,我和2号一起的,”3号道:“哥哥们带你吃鸡。” 童岁道:“我成年了。” 画面里的小主播头顶扣着淡粉色的猫耳耳机,配上原本有些稚气的长相,怎么看都像是未成年。 虽然知道直播平台不可能签约未成年,但弹幕一帮人故意带节奏逗他: ——主播看起来也就16吧,连英文id都未成年。 ——哈哈哈哈我笑了,这算是自爆卡车吗。 ——成年了?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 …… 童岁看到他们的发言,有些急了,“你们别说了,我真的没有这么小。我过两个月就上大学了。” “噗。” “哈哈哈哈哈。” 2号和3号玩家的笑声肆无忌惮地传来,童岁的耳朵都彻底烫了起来,“你们笑什么。” “还以为多大呢,这才刚好成年,别担心,哥哥们会带你吃鸡的。” 2号和3号都是社牛,两人说个不停把场子撑得很热,时不时会cue童岁讲话。 童岁会嗯嗯啊啊的附和几句。 而与之相反的是4号玩家。 他的麦除了一开始闪烁了两下小图标,全程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童岁也是理解的,他玩游戏也是很自闭的那种,能不讲话就不讲话, 飞机起飞后,一直不讲话的4号标了点。 天堂度假村。 里面的物资和名字一样,特别肥,随随便便就可以捡到三级头三级甲。 坏处就是—— 不止他们盯上了这块地。 童岁跳伞的时候,已经看到周围又陆陆续续落了好多人,一不小心就会落地成盒了。 他落地就比人慢了半拍,慌张地搜枪,周围已经响起了各种惊心动魄的枪声。 突突突。 此起彼伏的枪声听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枪。 但童岁的队友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听见密密麻麻的枪声,左下角2号的血条瞬间垮下去一大截。 和他在一起的3号也一样。 前一秒还在说要带他吃鸡的两个人落地成盒。 或许是因为觉得太丢人了,两人在被击杀之后就退了,只留下他和不讲话的4号。 和童岁被吓到不敢动截然相反,4号落地捡枪就嘎嘎乱杀,一排的击杀提示,十分的猛男。 童岁看了一眼地图上距离,还好不远。 他稍微有了点信心。 就在他刚想要朝着4号那边去,听到了好几道脚步声。 童岁瞬间不敢动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在他附近的应该是个满编队。 童岁下意识开麦去求助队友,“4号、4号你还在吗?我这有好多人,你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助的颤抖,让本来就绵软的声线更加的可怜兮兮了。 4号池星宇听到这句话,补人的手抖了一下。 打偏了。 池星宇板着脸,“啧。” 被击倒的敌人还在地上艰难地爬。 他毫不犹豫的给一枪送走,然后看了眼自己直播间里的弹幕。 ——救命救命,1号的声音好奶好可爱! ——发什么呆啊,快去救他! ——池神多和他说几句话呗,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声音好听的路人!求求了! …… 池星宇看着弹幕皱了下眉。 他是PUBG世界冠军战队的成员,这次直播也是因为战队和平台签订了协议,不得不开播。 一贯单排的池星宇,和路人排简直是种折磨,他虽然对声音不挑剔,但听多了各种劣质麦的难听的声线。 不止是他,就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已经受不了了。 童岁的声音就像是里面的一股清流。 从一开始等候区的时候,这帮人就一直逼逼赖赖让他去搭讪,池星宇冷笑着关掉游戏内的麦,嘲讽了他们几句。 “声音好听?也就那样吧。” 童岁见他迟迟不说话,又道:“4号你听得见吗?你是不是没有麦呀?” 池星宇的直播间开始疯狂吐槽: ——他不是没有麦,他是根本没长嘴。 ——宝贝乖,别求他了,他这个人就是电竞孤儿。 ——池星宇: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别家是时不时带水友带粉丝,到了池星宇这就只会影响他刚枪的速度。 就在大家以为池星宇会当做听不见,因为这样的事他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见画面里向来板着脸的池星宇不自在地摸了下耳尖,调转方向,朝着童岁的方向跑去。 弹幕上满屏的问号。 ——???? ——孤儿突然开始做人了? 4号没有说话,但是童岁看到小地图上队友的标记朝自己靠近。 他笃定道:“4号肯定是没有麦。” 右上角的人数不断减少,童岁直播间里的水友看到那串击杀提示。 ——这个4号是不是有点强得离谱了。 ——该不会是开挂吧? ——他的ID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这好像是EV战队的池星宇,这是他拿来直播的私号?! …… 童岁没有看到弹幕上的内容。 他害怕说话影响到队友的发挥,就紧张地在心里为4号加油。 看到队友的标朝他越来越近,一道帅气的身影冲了过来。 周围的枪声似乎也跟着停了。 童岁的人物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弱小又狼狈。 但他此刻觉得这个不讲话的队友无比的可靠,忍不住围着他绕圈圈,声音带着兴奋,“四号,你好厉害啊,你真的不考虑去打职业吗?你kd是不是很高呀?” 他的角色是个双马尾的萌妹,走起来头发一晃一晃的。 池星宇嘴角勾了勾,“还行。” 围着他转的人物忽然停了下来,童岁惊讶道:“咦?原来你有麦啊。” 池星宇:“……” 隔着屏幕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惊讶。 童岁继续道:“你声音很好听,多说几句话,不要害羞。” ——哈哈哈哈哈让你高冷啊。 ——还好只是怀疑你没有麦,而不是认为你是个哑巴。 ——自闭没麦池星宇。不要害羞池星宇,我笑死。 ——宝贝你别劝他了,他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他的心早已跟刀一样冷了。 …… 就在童岁以为4号又闭麦了,就听见他忽然又道:“走了,出去舔盒子。” 童岁欸了一声,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池星宇。 他看着满地的盒子。 不难想象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要不是4号在,他估计也没了。 怀着感恩的心,童岁快乐舔包。 池星宇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慢慢悠悠,伸手又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怎么就真的傻兮兮的来救人了。 池星宇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向来打游戏不带人,尤其是技术菜的,因为很麻烦,会把他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 他看着动作慢吞吞的童岁,道:“你是舔包还是老年人逛淘宝?” 童岁被他说得脸红。 他害怕有什么遗漏嘛…… 池星宇在心底冷哼一声,带人真的是麻烦。 他关了游戏麦,对直播间冷冷道:“下一把单排了。” ——太冷酷了,亏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活该你是电竞寡夫。 ——1号就是技术菜了一点,声音又软又甜,你还不满足??? 池星宇扬起下巴,冷冷道:“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弹幕一堆吐槽密密麻麻的。 大部分都是调侃,但基本没有人敢攻击池星宇的水平,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跳过青训直接进首发,还拿了个世界冠军回来。 年纪也小,到前几天才过了18岁生日。 因为技术强,又长着一张左转就能进娱乐圈原地出道的脸,池星宇就算是烂到爆炸的性格,也依旧一堆的女友粉,姐姐妈妈粉。 池星宇正要跑毒的时候,队友忽然把三级头丢到他的面前。 池星宇:“?” 童岁道:“给你的,你不是用二级头吗,我不用这么好。” “……” 不知道为什么,池星宇的烦躁像是被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抚平了,沉默着把三级头换上。 童岁则乐嘻嘻地用他换下来的二级头,“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池星宇:“去给你找个三级头。” “啊?”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说不用了,池星宇就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池星宇:下一把单排了。 之后的池星宇:宝宝在不在? 游戏的内容不多,但会有弹幕,之后大部分内容应该是在恋综上的 第94章 娱乐圈2 雨林地图是4x4的面积, 比其他的地图小,这也导致这个地图的节奏特别快, 他们跳的天堂度假村资源肥, 交通便利,危险指数也是顶级的。 适合像是4号一样的钢枪猛男。 但对于童岁这种萌新玩家就极度不友好了。 童岁跟在4号的屁。股后面慢吞吞搜房。 突然,连着几枪打了过来。 童岁套着三级甲被削掉了一部分血量, 顿时慌了,他拿着步。枪找不到打他人在哪里,只能一边狼狈躲一边喊,“4号, 有人打我好痛!” 其实他喊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也太拖后腿了吧。 刚让人救完又要救, 而且4号看起来很怕麻烦的样子, 他有点慌。 童岁对直播间里的观众道:“我太菜了,下次还是自己玩吧。” 弹幕纷纷道: ——老婆已经很棒了!雨林就是一堆伏地魔老六。 ——宝别怕,躲好等池神救救。 ——别啊宝贝, 对面是池神, 他以前从来不带队友的, 和他一起玩连直播间的人数都变多了,多热闹啊。 …… 童岁抽空看了一眼弹幕,小声呢喃。“池神?” 听到童岁呼救声的池星宇果断放弃了搜房,朝着刚才枪声的方向, 用没有满配的M416扫射。 他压枪压得贼稳, 几下功夫就把人给带走了。 弹幕刷过一波密密麻麻的666,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批起哄的。 ——好家伙, 听到1号小甜心的呼救, 一秒犹豫都没有就转头。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是当然了, 物资哪有甜甜的1号宝贝香? …… 池星宇收枪看着他们的弹幕,冷笑一声,“和他没关系,只是比起搜房,我更喜欢搜敌人的盒子。” ——他好拽,我好爱。 ——今日份的池星宇语录(1/1) ——呵呵呵呵,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 池星宇说完那句话,就听见童岁的声音小小声地传来,“4号,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下次我会躲好的,不对,我会努努力自己击杀。” 童岁的声音仿佛传过耳麦,贴着池星宇的耳廓软软热热的。 他嘴角冷笑的弧度凝固了一下。 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炸了。 ——救救救救,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啊? ——好软好软呜呜呜。 ——宝贝躲我怀里吧!池狗嫌麻烦我不嫌! 池星宇微微皱了下眉。 这家伙真的有18吗? 算起来应该比他大,怎么声音这么嫩,向别人撒娇软成这样,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池星宇啧了一声,干脆把套在头上的耳机摘了下来。 只见他黑色碎发下的耳朵通红,和他那张冷漠的酷哥脸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反差。 直播间的观众眼尖,立刻吐槽道: ——耳朵好红。 ——你的嘴硬我心疼,你的耳朵还爱他。 ——?这就是你嘴硬的理由? ——听两句话就害羞了,这是什么纯情男孩,以后怎么kisskiss? 池星宇虽然才刚满18,但直播的经验海了去了,以往就算是被一堆人喷也能满脸淡定的嘲讽回去。 然而现在只是被说了耳朵红,池星宇烦躁地揉了揉耳朵。 “这耳机戴着不舒服。” ——赞助商震怒。 ——好的,拔草了。 ——这让用着一百多块钱耳机的我作何感想。 童岁喊他,“4号?你怎么又不说话啦。” 前一秒还在说耳机不舒服的池星宇下一秒又戴了回去,声线淡淡道:“没什么。你不用躲,我能带你。” “噢噢。” 童岁给自己打了个医疗包,满血复活之后又多了一点自信心。 虽然4号话少但应该也是比较出名的选手或者主播,不然直播间的人也不会喊他的名字。 他们的运气不错,圈缩他们的方向,这两次都不用跑毒。 有4号在,童岁只用快乐舔包。 他一开始还担心4号又会不耐烦,还小声地问了句,“你缺什么物资吗?我给你找。” 池星宇扫了一眼还缺个枪口补偿,但开口却是,“不用管我,你找你自己的就行。” 童岁有点感动了。 这块的房子物资本来就丰厚,一阵搜索下来,到最后他把三级包塞得满满的,属于是小型空投了。 在童岁逛淘宝的时候,池星宇时不时开枪击杀掉几个想要蹭进圈的玩家。 随着下一轮的缩圈,池星宇收好枪,“走,跑毒了。” “噢噢。” 童岁快乐地跟着他,雨林的地图小,度假村的位置又在中间,根本没必要用载具。 但池星宇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摩托,对童岁道:“上来。” “好。” 童岁乖乖地坐上摩托后座,手自动搭在了池星宇的腰上,他小声道:“挨得好近哦。” 池星宇瞥了一眼。 玩了无数次的摩托被童岁这么一说,他才觉得有点怪。 从没和谁在现实中有过这种亲密接触的池星宇啧了声。 坐就坐了,手还非要搂着。 真的不知道这些游戏开发在想什么。 池星宇开着摩托速度贼快,遇到起伏比较陡的坡度也是车头高高扬起,稳稳落下。 在远远经过房区时,朝他们传来了哒哒哒的枪声。 池星宇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动挑衅的玩家。 他果断停车封烟,对童岁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朝训练基地摸了过去。 朝他们开枪的不止一个人。 池星宇倒是没有单枪匹马就冲上去,而是绕到侧面,从二楼的窗口往里丢了个燃。烧。瓶。 就听见公共麦传来了几声,“卧槽!有人!” 池星宇冷笑着凑近,调整角度沿着窗沿反弹进去一个雷,再往后退了两步,往里再扔了一个闪。光。弹。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卡得很死。 公共麦的几个人在疯狂嘴炮输出,问候池星宇的家人,声音嘈杂又难听。 池星宇冲上二楼,冷酷无情地收割了上面的四个人头。 弹幕铺满屏道: ——6666太强了!!! ——攻楼一穿四,我佛了。 ——池星宇:比起搜房子,我更喜欢搜敌人的盒子。 ——活该,打不过就骂人,这也太没素质了。 池星宇淡定搜包,“是他们太蠢了。” 在看到无损的三级头后,他顿了顿罕见地主动开口道:“1号,过来。” 真的乖乖在原地等待的童岁这才骑着摩托跑过去,他走到二楼看到这么多盒子,哇了声,“好厉害啊!你怎么做到的?” 池星宇抿直的嘴角向上抬了抬,以拳挡住唇,故作矜持地轻咳两声,“去捡三级头。” “噢噢!” 童岁快乐地换掉自己的二级头,看了眼小图,“我们是不是要跑毒啦?” 池星宇嗯了声。 他刚要去开摩托,就听童岁道:“我可以试试吗?” 他前面开了一下自我感觉还不错,脑海里想着池星宇刚才开车帅气的样子,就有些蠢蠢欲动。 在听到4号说可以之后,童岁兴奋地坐上去,还细心地对他说:“要坐好抱紧一点哦。” 池星宇:“……” 真幼稚,哄小孩吗? 他坐上摩托后座,眼看着开始还信心满满的童岁开着车七扭八歪地躲着障碍物,嘴里还在小声地念叨着“稳住、稳住,可以的……”之类的听不清楚,硬生生开出了轰炸区的效果。 池星宇皱了下眉,想到前面的地形,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他们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钢枪没输过,对狙没输过,甚至在世界赛上都没输过的池星宇沉默了。 他看着那行小字。 [你因为坠落而淘汰] 看着池星宇的黑脸,弹幕肆无忌惮地刷着: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池星宇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池:我是谁,我在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池狗臭脸吃瘪我好爽。 童岁也没有想到会翻车的这么厉害,在退出去前小声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但始终没有看到左下角的小图标亮起来过。 退回到等候界面时,童岁还是心砰砰跳。 他果然还是坑了队友。 童岁甚至羞愧地想要直接下播了,但是听到系统的提示:【还不能下,你看一眼直播间的人数。】 他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右上角的人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的一千变成了一万。 要知道原主开播了半个月,甚至上了各种道具服装,最高的同时在线人数也不过三千。 童岁顿时傻了。 他看着弹幕上飘过: ——哈哈哈哈宝宝别怕,对面又不能顺着网线过来打你。 ——我是从池星宇那边爬墙过来的,救命,原来真的是主播,还长得这么好看,池狗你好大的福气! ——爬墙+1!我宣布我从今天开始在这住下了。 ——老婆是第一个能把池狗坑到黑脸的,全公司都能听到我笑到打鸣。 …… 童岁看着这些话,分开都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他就有些接收不良了。 他准确的看到了几个十分眼熟的字眼。 池星宇。 系统及时道:【是的,他就是那几个反派之一,EV战队的成员,这是这届世界赛的冠军战队,前几天刚满18岁的池星宇。】 童岁整个人都傻掉了。 怎么可能他随机匹配一把游戏就撞上了呢? 他想了一下池星宇的性格,冷漠,毒舌,天赋极高,在战队的首发里年纪最小,带队做训练的时候却常常可以把大他几岁的讲哭。 童岁想到自己刚才稀烂的操作,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避这个世界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个游戏邀请弹了出来。 童岁看到上面的ID,浑身一僵。 他颤着手指一边往拒绝的选项上挪,一边和直播间里商量,“要不我们还是单排吧。” 偏偏弹幕上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接接接!! ——宝贝快接,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哈哈哈哈哈谁还记得刚才池星宇说的,[下一把单排] ——用户‘kid你是我的宝’送出嘉年华x1。并且留言道:宝,快接! 系统在他耳边恶魔低语:一个嘉年华可是要三千。 童岁也不想的,可是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同意。 界面跳转进去,童岁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红色围巾的白人角色。 还听到了一声冷笑和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童岁抖了一下,主动开口,“池、池神,你好呀?” “好?” 他轻飘飘的一句反问瞬间让童岁的心提起来了,就听到他接着道:“玩了这么久游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好的队友。” 池星宇在“好”字上加了重音。 童岁被池星宇说的整张脸都开始发烫,在镜头下格外的动人。 他连忙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坑你的,我也不知道原来骑摩托也可以摔死,要是知道我肯定就不开了。” 池星宇却没有等他说完,就点了开始。 童岁瞬间懵了,“咦,怎么开了?” 池星宇淡淡道:“我点的,怎么了?” 他的语气似乎隔着屏幕都可以想象到那张酷哥脸上拽得要死的表情。 “就我们两个人吗?” 童岁更紧张了,如果是四个人还有人可以陪他说说话,而不是像现在一样1v1。 池星宇道:“有问题吗,世界冠军带不动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神是不是忘记前面怎么被淘汰的了。 ——救命,老婆你的表情好委屈。 童岁是真的挺委屈的。 按照常理被他这么狠狠坑了一回,池星宇不应该躲得老远吗?怎么还主动拉他,难道是因为超强的报复心? 他不会一落地就被队友两枪带走吧? 这局的地图是海岛。 它是PUBG里最经典的一款图,合适各种打法。 池星宇毫不犹豫地标了点。 童岁一看,简直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军事基地是海岛里出了名的资源多,但和上把的天堂度假村一样,都是落脚对手超多的地方。 但已经上了贼船(飞机),童岁不跳也得跳了。 池星宇落地捡枪,毫不犹豫开镜,瞄准就是几枪瞬间送了敌人落地成盒,右上角又开始了屠屏一般的击杀提示。 童岁甚至怀疑他在泄愤。 和池星宇这种喜欢钢枪的人如鱼得水一样的击杀不同,童岁只敢找各种掩体,但又不敢离他太远,一听到有脚步声就会情不自禁地往池星宇的方向跑。 “池神!救命!” 童岁的声音很软,就算是说这种话也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像是在向人撒娇。 池星宇莫名又觉得耳朵有点痒。 他抬抢将童岁后面的人扫倒,淡淡道:“人机也怕成这样?” 人机? 童岁停下了跑动。 PUBG会在每局都加入人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以减少匹配游戏的时间,也为了增强新手玩家的游戏体验。 因为大多数的人机都反应比较慢,打玩家也优先打四肢伤害低的部分,让新人不会一个敌人都没有淘汰,就退出游戏。 童岁纯纯是因为太慌了,见到人就想跑。 他是真的不适应这么刺激的打法。 池星宇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在要缩圈的时候又给他弄了辆摩托。 童岁站着没敢动。 池星宇道:“怎么不开了,上一局不是挺厉害的吗?” 童岁抿了抿唇,想起他开摩托把两个人都摔出游戏的画面,脸颊就控制不住滚烫一片,小声道:“不想开了……” 池星宇冷笑一声,坐上摩托。 “上来,抱紧了。” 童岁紧张地心砰砰跳,生怕他再讲什么羞辱他的话,二话不说赶紧坐了上去,表忠心一般乖巧道:“池神,我抱紧了!抱得很紧!” 池星宇看着缩在他后面的双马尾,轻笑出声。 一声短促的笑传来。 童岁愣了下,和池星宇常用的冷笑不同,是种很轻、带着几分愉悦的笑。 不过不等他细细琢磨,池星宇就带着他开始跑图了。 童岁感受过摩托对新手多难控制,不由感叹,“和我比起来,池神简直就是车神!” “和你比?”池星宇道:“你倒是挺敢比的。” 童岁:呜呜呜。 他真的不想打了。 池星宇带着他开到一半,忽然在桥上停了下来。 童岁懵了,“我们不走吗?” 这里是进圈的必经之路,池星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堵桥有很多小技巧,但对于池星宇而言太麻烦了。 他随便找了个废弃载具后面蹲着。 他们刚下来没有多久,就有辆车飞速经过。 池星宇掏枪扫射。 即使是在高速行驶下,他依旧准确地打中司机,然后淡定补枪。 “可以了,过去舔包。” 童岁整个人还处于傻掉的状态,唯独听懂了这句话,乖乖地过去把盒子舔了个干净。 池星宇之后又干掉了两队,大概是看桥上的盒子太多了,后面来的玩家甚至不敢从桥上直接过去了。 而是躲在桥头和他们对枪。 池星宇开枪,两枪点中对面的脑袋。 对面直接倒了,在池星宇准备补人的时候,就听见对面的声音道:“妈/的,又遇上个挂比!” 他的声音难听沙哑,背景还有一片嘈杂,应该是在收费不高,环境一般的网吧。 明明是技不如人,但仿佛说一句还不解气,他还在一直逼逼赖赖。 “开挂的孤儿,你妈%&……” 童岁听着皱了下眉头,这人说话好脏。 池星宇不仅没有对骂,反而收了枪,对他说:“该你了。” “嗯?” 童岁看着还在地上爬的玩家,立刻明白了,要给这个满嘴脏话的家伙一个教训! 他拿着把MINI,气愤地给对面放了一梭子礼炮。 对面:“……” 池星宇:“……” 直播间的观众:“……” 童岁直接人麻了,就这点距离都打不中,他快尴尬死了,简直想原地拔网线下播。 弹幕空白了一秒,才有人讲话: ——但凡有一枪中了,也不至于一枪都不中。 ——对面:md,描边挂!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算是很厉害了。 童岁不敢看弹幕,只能无助地望着池星宇,“现在怎么办?” 池星宇:“继续。” 童岁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段,心想这么近总可以了吧。 几发礼炮后,他默默又往前挪了点。 对面的人只能看着血条一点点往下扣,想死还死不了,怒道:“要杀就快点,别在这恶心人。” 童岁:在努力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终于在子弹打空之前把这位脏话大哥给送走了。 童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就听见池星宇的夸奖,“不错。” 童岁听得心里一跳。 虽然是夸奖,但听起来怎么有点刺耳呢。 不管怎样,他也算是收获了今天的第一个人头。 他们踩着缩圈的倒计时进圈。 童岁也渐渐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池星宇和别人钢枪,他就躲起来划划水。 不过他又被cue到了,“1号,过来。” 童岁嘚吧嘚吧地跑过去,看着和桥上相似的场景,童岁道:“……我可以不打吗?” 池星宇道:“你觉得呢?” 童岁这次学乖了,不敢再乱开枪,走到足够有把握的距离才打。 几枪过去,界面上忽然弹出来结算界面。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他们赢了? 童岁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池星宇喊他打的是最后一枪。 他有种全程躺鸡还莫名其妙拿了第一的心虚感,要是没有池星宇在,他估计今晚已经坐了不知道多少次飞机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童岁还是有些不想要继续和他组队。 每次都跳那种死亡地点,子弹刷刷刷的在头顶上飞,还会主动挑衅堵车,被打了就一定要去把人揪出来。 简直就像是个绝地求生恶霸。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4号变成池神,再变成恶霸的池星宇挑了下眉,淡淡道:“怎么样,还想不想和我开下一把?” 童岁的眼睛亮了下。 原来可以选的吗? 他小声道:“我有点不想……” 池星宇点点头,“那下把我们开沙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童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用商量的语气道:“池神,我在就只会拖后腿,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 池星宇咬着后槽牙冷冷道:“你今天就算是没长腿,也得给我继续双排。” 童岁: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池星宇:老子的爱,收好! 第95章 娱乐圈3 池星宇完全没有给童岁退出的权利, 冷着嗓喊他,“准备。” 童岁只能点了准备。 他看着池星宇照常标了个热门的地点, 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快速的节奏, 也就跟着跳了下去。 池星宇手快,下来就能摸到枪,经常是童岁还在天上挂着, 就能听见子弹的声音突突地擦着他飞过。 童岁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尽量挑人少的房区,听到有脚步声就赶紧跑。 他一直以来很少玩过游戏,平时也就是看看影视剧, 这类的游戏差不多算是第一次接触。 要不是原主的记忆还在,他估计连按键都记不齐。 等他溜达一会儿, 池星宇那边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看着这满地的盒子, 还没等池星宇开口喊他,童岁就特别主动,“来了, 我来了!” 他一边舔包, 一边想池星宇根本就不需要队友吧。 为什么非要要挟他一起玩? 喜欢看他出丑还是喜欢身边带个吉祥物? 池星宇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舔包, 头上的双马尾晃啊晃,嘴角轻微地弯了弯,状似无意地问:“你和别人组队有我这么厉害吗?” “没有没有,”童岁道:“我遇到的玩家里你是最厉害的。” 池星宇嘴角勾了勾。 虽然这个1号技术菜还爱撒娇, 但还算有点眼力见。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 ——[下一把单排了] ——被拒绝组队非要人夸自己厉害的屑池。 ——有一说一, 池神从没有和谁私下组这么多把,而且被夸两句就受不了, 这笑得也太宠了吧。 ——热知识, 池星宇被队友爆料过连初吻都在, 零绯闻,嘴有多臭就有多纯情! …… 游戏里的童岁乖巧道:“我好啦,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这时,飞机划过天空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池星宇道:“带你去抢空投。” 空投是在游戏进行中的一项固定环节,飞机随机会向不固定的地点投放物资。 因为会出现专有的高级物资,所以会引起玩家的争抢。 池星宇开了辆车,载着童岁朝空投的方向去。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队人在舔了。 池星宇毫不犹豫开着载具碾过去,然后下车把躲在附近的另一个玩家击倒。 童岁下车,打开空投旁边的玩家盒子,眼睛亮起来,“哇!我们运气真好,有AWM!”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盖不住的快乐。 没办法呀,虽然技术不太好,但是谁都会对可遇不可求的枪产生兴奋! 童岁好奇道:“这枪真的也可以爆三级头吗?” 池星宇道:“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能打到他的头。” “……” “呜呜,那我不要了。”童岁道:“还是给你吧,你玩得一定很厉害!” 池星宇没接,而是上车道:“走了。” 童岁欸了声,乖乖地把AWM捡起来快乐地爬上了车,在车后座探头探脑地秀着枪。 直播间里的人纷纷道: ——好家伙,这才打了几局啊,就连AWM都让了。 ——这对池童cp我狠狠磕了! “磕到脑袋了?”池星宇看着弹幕道:“不过就是正常组队打两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再磕就不礼貌了! ——史上最快的正主辟谣。 ——就算是我的脑袋磕烂了,我也必须得站这对cp! ——你现在说的出来这句话,完全是因为没有看到1号的美貌,这边建议去直播间逛一圈再说这句话。 池星宇在听到童岁的声音之后,第一反应大概率是主播。 他的设备明显专业,而且没有乱七八糟的噪音。 声音乍一听觉得还不错,不是声卡的效果,而且说话的语气就莫名让他觉得又软又甜,弄得他觉得耳朵痒。 不过对于弹幕说的什么美貌,池星宇并不相信,挑眉,“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生理结构都是一样,都是正常人,能好看到哪里去,就算真的长得不错,又和他没什么关系。 池星宇开着车,带着童岁找了一处隐蔽的高点,坐等缩圈。 弹幕里的人还在不停歇的激他。 ——照你这么说,我和彭于晏都还是男的呢。 ——1号的直播间ID号:kidddd ——池神是不敢去看吧?不会吧不会吧。 ——嗨呀,你们别让池狗去,他一个纯情男孩万一看出事了呢,宝贝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哦! 池星宇冷笑一声。 他在电竞这一行虽然时间不长,但各种大型的活动都受邀出席过,什么类型的主播没见过,会对一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未成年的男生有意思。 简直太搞笑了。 他一脸冷漠地缩小了游戏的画面,当着直播间十几万人的面,在直播的搜索框里把这群人给的ID输入进去。 当界面跳转出一个只有几千粉丝的账号时,池星宇皱了下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论1号的长相怎样,就这声音也绝对能狠圈一批粉。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原来老婆的粉丝这么少的吗?我连忙一个点关注的大动作。 池星宇见他们都说没错,才点了进去。 在他进入直播间时,浮夸的金光一闪而过,这是萌芽平台为特殊的账号设置的权限。 不止是入场有特效,就连头像框都是金灿灿的,并且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 kid的直播间里是和他一样的游戏界面,而在画面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窗口,是一个戴着淡粉色猫耳耳机的男生。 池星宇愣了一下。 这种粉嫩的颜色换作普通的男生一定会有很强的违和感,他甚至连背后的背景墙都是梦幻少女风的。 但是这一切在那张脸的衬托下,显得毫无违和感。 他的头发很软,乖巧地搭在额前,还有几缕被压得翘起来的头发,眼睛圆顿,因为相机的清晰度够高,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又长又密。 他在一脸认真的在玩游戏,无意识地抿着红润的唇,仿佛在做什么学术研究。 池星宇压根没有理会直播间里疯了似的刷屏弹幕。 他定定地看着那一小块画面。 kid的长相和他的声音一样,很小,看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 童岁根本不知道隔壁队友挂机摸进了自己的直播间,他站起来开镜到处乱瞄,还沉浸在AWM的快乐里。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枪声把他吓了一跳。 画面里男生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头顶的两个猫耳朵似乎也跟着抖了抖。 救命! 他根本不知道打他的人在哪里,开了镜视野又窄,就这么站着又挨了一枪。 血条清零后,人物趴倒在地上。 对面显然还着急想要补枪,子弹不断落在四周。 童岁瞪大了眼睛,慌张地不知所措。 按照之前这么多次的情况,这位话少的队友早早就会反击了,但这次却没有动作。 难道是卡了吗? 看着那截血条随着时间往下减,童岁眼睫上似乎都沾着一些水汽,软着嗓音连忙求救,“池神!救救我!” 看着人用这张脸喊出这种求救的话,刺激程度直接升了好几倍。 池星宇心跳快了两拍,回过神后切进游戏里,嗓音微哑,“趴好。” 童岁听到他的声音,感动得快哭了。 呜呜呜终于回来了! 池星宇连开几枪把那两个还想要偷偷摸近的敌人击倒,这才蹲下来扶童岁。 “池神,你好厉害!” 池星宇闷闷地嗯了一声,板着一张很冷的脸,但脑海里还回荡着戴猫耳的男生,湿着眼睫喊他名字的画面。 直到缩圈结束,后半局池星宇打得依旧出色,但是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当屏幕上跳出胜利的提示后,他毫不犹豫地点回直播间,把kid的直播窗口放在了屏幕的左边。 直播间的人都看傻了。 ——???? ——[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是谁眼睛都看直了,我不说。 ——萌芽平台现在的新人主播都是这个颜值水平的吗?救命,他好可爱啊! ——你要不要偷窥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啊? …… 连续两把都吃了鸡,童岁对于池星宇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主动问:“池神,我们下一局玩什么地图啊?” 池星宇:“你定。” 童岁啊了声,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把主动权交给自己,有些纠结地拧着眉头。 “要不玩维寒迪吗?” 雪地图,冰雪皑皑的风景特别漂亮。 池星宇道:“好。” 咦? 童岁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好像自己的队友忽然开始变得好说话了,于是他得寸进尺地又提了个小要求,“那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一落地就钢枪啊?太刺激了。” 池星宇:“好。” 嗯??? 童岁真的一头雾水,池星宇是刚才卡了之后换人了吗? 猫耳男生的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池星宇在图上标了个点,“等下带你去坐火车。” 火车是维寒迪的特色交通工具,速度不快,但是风景特别好。 他们上来之后,火车就慢慢开动了。 火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童岁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突然舒缓下来的节奏。 池星宇虽然时不时会举枪把想上车的敌人击倒,但大部分时间的视线都落在左边的窗口上。 或许是因为无聊,童岁单手撑着下巴,脸颊的肉在他的手上堆出来,像是肉乎乎的团子。 池星宇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童岁的声音给他一开始的感觉一样,起先觉得不错,但越看越让他挪不开眼睛。 池星宇忍不住道:“18岁了怎么还会有婴儿肥。” ——有很正常啊。 ——脸颊肉肉的,看着好想捏一把啊。 正常吗? 那他怎么没有。 池星宇虽然年纪在首发里是最小的,但个子高,接近190,长相也是偏盐偏高冷的类型,加上他的衣品好,远远看过去想不到实际年纪这么小。 像是这种什么粉色猫耳,池星宇看了就想笑,好幼稚。 童岁坐火车坐得有点无聊,就抽空看了一眼弹幕。 ——宝贝的奶膘软乎乎。 ——想不到池星宇也会有带人坐火车看风景这种浪漫行为,他不是电竞寡夫吗?? ——哈哈哈哈哈别说了,他号还挂在宝贝直播间里呢,小心他看到了暗鲨你。 …… 童岁眼睫猛得一抖,像是忽然竖起耳朵的兔子,视线挪到右上角的在线人数上,找到了一个头像金光闪闪的ID:EVStars 池星宇?!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童岁张着嘴,被吓懵到忘记了表情管理。 过了好几秒,他试探着开口,“池、池神,你在看我的直播吗?” ——哈哈哈哈哈 ——救命好可爱啊,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都已经被看光光了,现在才害羞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啊? 池星宇嗯了声,“耳机不错。” 耳机? 童岁瞥了一眼自己的画面,看到头顶的猫耳朵后,吓得连忙用手遮住。 救命,他又想下播了! 粉色的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耳朵啊。 池星宇轻笑一声,不知道是调侃还是真话,“躲什么,挺适合你的。” 童岁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脸颊,重新变得滚烫,甚至连眼皮都感受到了一点热意。 反正都戴了一晚上,这么多人看到过了,也不差池星宇了。 童岁给自己暗暗鼓气,白皙细嫩的手指才慢慢松开,露出淡粉色的漂亮猫耳。 他抬眼看向摄像头,眼睫上沾着一点莹亮的水珠,眼眸倒映着屏幕的光线像是玻璃珠,白皙的脸颊透着动人的粉意。 池星宇握着鼠标的手缩紧,滚了滚喉结。 他动动手指,刷了个礼物过去。 [用户‘EVStars’送出嘉年华x1.] 童岁看着礼物的特效,想起系统之前和他说的,这一个礼物就要三千块钱。 “池神,你别给我刷礼物。”童岁连忙道:“你都带我一晚上了,就不要再浪费钱了。” 就算要刷也是他给池星宇刷。 弹幕却纷纷道: ——给老婆的当然是聘礼啦。 ——宝你别有心理负担,池狗家里很有钱,刷一个礼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就当是陪玩,”池星宇道:“再陪我玩几把。” 童岁不禁想,到底谁陪谁啊…… 现在PUBG技术和声音稍微好点的陪玩上百一个小时,更别说池星宇这种世界赛选手单独带他。 玩到晚上十点,童岁有些累了,“池神,我可以下了吗?” 池星宇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早?” 按照原主的习惯会播到凌晨过的一两点都不下,但童岁有些不适应在电脑前面坐这么久,小声道:“我还没吃饭。” 池星宇皱了下眉,“晚饭?” “对呀。” 童岁醒来就已经很晚了,他洗了把脸坐下就一直玩到现在。 其实在干直播这一行不能按时吃饭,或者随便吃点是再正常不过了,包括池星宇自己在训练的时候都是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饿着。 但看到童岁不好好吃饭,池星宇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18岁还能长高吧?” 他问直播间。 ——??? ——你还要长吗? ——池神再长就不礼貌了啊! ——可以长,18岁还是青春期,骨骺还没有完全的闭合,可以多注意饮食补充蛋白质,多运动,多晒太阳。 终于看到有正经的回答,池星宇看向童岁。 不好好吃饭,怪不得长得慢。 池星宇道:“你打算吃什么?” “外卖吧……” 毕竟这里也没有厨房,就算有他也不会弄,童岁打开了手机的外卖软件,当着所有人的面挑了起来。 大概是深夜作祟,他就想点一些平常不经常点的。 “要不吃炸。鸡。吧。” 池星宇皱起眉头,“你晚饭吃这些?” 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但童岁一想到这个世界的池星宇明明比自己小几个月,更别说还隔着网线,他又有些勇气了。 “怎么了吗?”童岁道:“炸鸡可乐,快乐加倍。” 池星宇道:“不许点。” 童岁头顶冒出问号。 池星宇道:“把你的地址后台私给我。” 童岁:“???” 弹幕的反应也和童岁差不多。 ——???? ——池神你在干嘛啊!人家点外卖你要管,还管别人要地址,你们才认识一晚上啊! ——难道要上门做点什么? ——这么强的掌控欲吗?有亿点好像变。态啊。 ——宝贝快跑! …… 池星宇看到直播间里的发言,脸都绿了,“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只不过想要给他点个餐。” 说的他真的是什么饥不择食的人一样。 他才不会对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的男生有意思,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和谁搞过暧昧,但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性向是绝对正常的。 “谢谢池神的好意哦,”童岁道:“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会自己点外卖。” “……” “我是在质疑你会不会点外卖吗?” 池星宇冷冷道:“你点的都是什么,炸鸡,什么垃圾食品,有营养吗?你是嫌自己脸上的肉不够多,还是个子太高了?” 童岁被他冷冷的话怼得愣住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啊!? ——老婆别听他的,脸上肉多才好看,你喜欢锥子脸就去喜欢别人呗! ——而且我们还会长,吃几次油炸食品又不会怎样。 池星宇看到弹幕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激了。 他对谁都是这种态度,甚至有时候说的话比这更加刺耳,但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不在乎那些人的感受。 看到童岁被他吓到了,他滚了滚喉结想要说什么。 说自己只是觉得那些对身体不好? 还是说自己其实觉得他这样就很可爱了,不是觉得他脸上肉多。 看着弹幕吵起来了,童岁小声道:“大家别说啦,真的很晚了,我要下播了,大家下次再见吧。” 他说完就光速下播了。 看着黑掉的直播间,池星宇愣住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解释。 池星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他自己的头发。 是生气了? 他不会自己偷偷躲起来生闷气或者是哭吧? 如果是换作其他人,池星宇才懒得管这么多闲事,可偏偏到了这个叫kid的主播这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池星宇换了个萨诺雨林图,对直播间道:“接下来都打单排。” ——呵呵呵呵呵你还有心情打? ——不愧是电竞寡夫,送上来的老婆都能气跑! ——池狗这么嘴毒不适合我家宝贝,还是让给我宠吧。 ——你的老婆fine,下一秒mine 池星宇啧了声。 不过就是个随即匹配遇到的路人,又值不得他这么上心。 原本和童岁快乐打野的池星宇再次化身绝地求生恶霸,冷着脸也不说话了,跳训练基地捡枪就开始虐敌人。 ——好凶残啊。 ——老婆跑了,封印解除! ——这是什么孤儿打法,心疼剩下的54个,啊不,现在是53个玩家了。 池星宇冷着脸的时候是真的很凶,他的眼型偏狭长,唇形薄,抿着成一条直线。 也就只有身上仅存的少年感稍微扳了一些温和回来。 他烦躁地抢了空投,看到里面的AWM,想起了童岁在车上探头探脑的笨蛋样子。 积攒的情绪终于到达了顶峰,他掏出了个雷,丢在自己的脚边,随着砰的一声炸开。 ——???自雷? ——消极比赛?还是手滑了? ——这就自雷了,AWM不玩给我啊! 只见池星宇板着脸,打开了萌芽平台点进了kid的后台私信。 EVStars:在不在? 他打完字发了出去,全直播间的人都在扣问号。 虽然之前直播间里有一大堆在起哄的,但都是开玩笑。 池星宇是谁? 他除了是世界赛的冠军战队成员,还是出了名的背景厚,听说就连直播平台背后都有他家的投资。 平时的作风也是在电竞圈里独树一帜,不接代言,不接推广,甚至连游戏官方都敢怼,从来没见过他对谁主动过。 池星宇看着那私聊界面,一秒两秒,没有等到回复。 难道是没有看到? 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然后又通通删掉,捂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编辑了一条。 [明天还播吗?] 他发出去后弹出来一个提示,池星宇定睛一看。 系统提示:发送失败,对方未关注您,仅限发送一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岁宝:拒收了。 池:o(╥﹏╥)o 第96章 娱乐圈4 池星宇看着这条系统自动发送的消息, 愣住了。 直播间则开始了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这模样像极了我当舔狗的模样。 ——池狗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没想到吧, 这是萌芽平台为了防止陌生人骚扰出的新功能, 在对方回复之前,只能发送一条消息。 …… 池星宇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傻。逼开发的功能? 屏幕上还在刷哈哈哈哈。 他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但第一次看着这些人有些烦,冷冷道:“累了,下播了。” 他说完一秒光速下播。 直播间里十几万人面面相觑,看着黑掉的屏幕道: ——这下播的手速, 没有单身18年真的练不出来。 ——他不会真的心动了吧? ——哦吼,看他黑脸的样子貌似是真的…… ——本cp粉狂喜! ——家人们, 不太可能吧, 我觉得池神充其量就是生气了,毕竟之前那几个因为漂亮出圈的主播主动示好,池都没反应。 ——不管是不是真的, 这对是真的很好磕, 我已经在期待明天的开播了! …… 池星宇关了直播间之后, 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快把手机给盯穿了,上面都没有冒出新的消息。 他眉头越皱越紧。 直到队友的脚步声在他的背后响起,“星宇, 你今天播了挺久的啊, 而且还是双排。” 池星宇连忙把手机哐一声倒扣在桌上。 “你刚才说什么?” 队友看他神魂不定的模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了, 还在等萌芽的那个小主播回消息啊?” “我等他回消息?”池星宇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他今天会播这么久也不过是状态好。 和那个连开摩托都会摔死, 自带人体描边挂的kid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在安静的训练基地里嗡嗡地震了一下。 池星宇顿了顿。 他下意识想要拿起手机,但想到刚放过的狠话,十分不自然地瞥开了头,忍了两秒就忍不住了,咬着牙拿起手机解锁。 kidddd:在哦。 看到这两个字,池星宇蹙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嘴角翘起一点罕见的弧度。 全程看完这一切的队友:“……” 他感觉自己在池星宇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舔狗的影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池星宇却头也没有抬,专注地打字。 EVStars:我刚才语气有点差,你生气了? kidddd:没有啊。 童岁只是有点不太适应,不仅是游戏主播的身份,还是池星宇有些嘴毒的性格。 不过倒不至于生气。 他下播之后按照系统说的查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收益。 今天晚上无论是收益还是观看人数都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半个月,就连粉丝也翻了好几倍。 童岁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池星宇给他带来的流量。 这时,手机响了下。 童岁低头看,是池星宇甩了一串号码过来。 EVStars:加我私人号。 童岁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出来,但是按正常来说,池星宇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必要对他扶贫。 难道他和别的路人也是这么亲密的吗? 不对。 池星宇以前根本不会带人吃鸡,更别说下播之后再有联系。 童岁打开WeChat,按照上面的号码输入,发送了好友申请。 一个白底的头像弹了出来。 昵称也很简单,就只有简单的一颗黄色星星,朋友圈里也没有什么三天可见的设置。 最近的一条是舞台领奖的照片。 纷纷扬扬落下的金色彩带中,一群男生举着象征最高荣誉的世界赛奖杯,他们的背后是高高飞扬的战队图标。 池星宇的个子高,长相优越,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童岁不自觉地就点了保存。 池星宇:明天几点上播? kid宝:下午吧。 童岁把消息发出去之后,看着自己的头像,怎么又是一片粉色的? 他点开看,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堆漂亮的毛绒公仔,不是什么奇怪的自拍。 池星宇:好,那你要上播前叫我。 kid宝:你不用训练吗? 池星宇:最近几个月休赛期,可以陪你一起玩。 童岁心想这几个月不是要陪我玩,马上等《心跳的节拍》开播了,你就得要乖乖去录节目了。 他把屋子里杂乱的东西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区域出来,顺便下单预约了明天上门的家政服务。 他点开了《心跳的节拍》的官方微博,置顶的内容是一则征集令。 除了官方已经定好的人之外,还会征集新一季度的嘉宾人选。 要求:身高180+,年龄1835之间。 加分项:1号、名校毕业、职业特别、性格或长相优势等等。 因为前两季的成功,这一季在开始前已经有很多人在下面留言了。 有1吗球球了:看我ID。 7号球衣:有没有在h市上学的大学生1吗,哥哥们看看我,一直找不到我都快枯萎了。 这次必上岸:cpdd 小张同学:大家都是在哪找的1啊,为什么我根本就找不到正常的。 …… 童岁匆匆地看了一眼,在评论区里找到了官方的下载链接。 他把表格下载了下来。 因为是一档男男恋爱综艺,所以表格里面要求的内容角度也格外的刁钻。 除了正常的基础信息之外,还有很多私人问题。 比如:有过几个伴侣?上位还是下位,还是0.5? 又比如:平均时长多久?有没有不良的病史或者隐疾?(请附上最近一个月的体检报告,可后补) 像是这类似的问题还有好多,童岁看得脸颊发烫,他拿出平板一个个往后填,遇到实在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空出来。 在他填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他点的炸鸡外卖。 童岁连忙起身去门口拿外卖,在经过公共区时,和其他的两个租客打了个招呼。 h市的租金很贵,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省钱选择合租。 童岁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模式。 虽然能省钱,但是活动空间也很有限,他的小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把外卖取回来后,只能坐在刚才的电竞桌前吃饭。 这时池星宇给他发消息了。 池星宇:点的外卖到了没? 童岁左手戴着手套,用右手拍了个照片发过去。 kid宝:[图片] kid宝:刚到,不许再说我吃垃圾了。 池星宇哼笑一声。 他点开了kid给他发的图片,金灿灿的炸鸡裹着一层孜然粉,抛开健康和营养不谈,还是很让人嘴馋的。 池星宇刚想要关掉图片,就看到右上角亮起的iPad上写着一些内容。 他视力好,不小心扫了一眼就看清了。 池星宇瞬间僵在原地。 那好像是问卷一类的东西,上面的都是隐私的问题,下面是kid的回答。 问:有过几个伴侣? 答:无 问:上位还是下位,还是0.5? 答:上。 下面一个关于时长的问题被kid杠掉了没有回答。 之后的内容没有被拍到。 年仅18还没有谈过恋爱的池星宇大为震撼,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他没有想过kid居然真的喜欢男生。 这种感觉十分的复杂。 他居然冒出了一个很离奇的想法:kid喜欢男生,那能不能喜欢他。 池星宇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他并不歧视同性恋,但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绝对是直的。 怎么会对一个只聊了几个小时,线下连面都没见过的男生产生这种想法? 童岁见池星宇没有回复,就快乐地吃起了热腾腾的炸鸡。 他点的这家店的炸鸡外皮焦脆,咬上去汁水却很丰盈,再配上一罐冰镇过的可乐。 童岁幸福地眯起眼睛。 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真的会很快乐啊! 他吃完之后把垃圾打包好,开窗通风,洗完澡把平板又拿到了床上。 虽然他现在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熬着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大概填了一遍,照着官方给的邮箱地址发了过去。 发送后,他收到了自动回复:谢谢您对节目的支持,我们将会于13个工作日给您答复。 童岁这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池星宇浑浑噩噩地坐在电竞椅上。 他用手机对着搜索引擎咨询,就算是世界赛的最后一场,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心乱如麻。 工作人员走过来关灯,被他吓了一跳,“池神,你在干嘛啊?” 池星宇转过头,“思考人生大事。” 工作人员:“????” 童岁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他就被电话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到座机号码的第一反应是骚扰电话。 但他看了一眼属地,还是点了接通。 “您好,请问是童岁先生吗?我们是《心跳的节拍》节目组的,请问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童岁的瞌睡瞬间飞走了。 他连忙坐起来,“对,我是,现在方便。” 这也太快了吧,他昨天才填了表格,这么快就有回复吗? 工作效率好高! 工作人员道:“我们的高层昨天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您的视频剪辑片段,希望邀请您参加一档男男恋综节目《心跳的节拍》的第三季录制。” 童岁有些懵了,“咦?你们不是看到我的表格才打电话给我的吗?” 电话那边也顿了顿,似乎是在和身边的人交谈,过了一会儿才对童岁道:“我们看到您的表格了,再和您确认一次,您能出席这一季的节目录制。” 童岁道:“我确认。” “好的,这次的录制会在一个星期后开始,为了保证您和其他嘉宾的安全,您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有证件照,无犯罪记录证明,体检报告……” 工作人员说完要求后,话锋一转,“童岁先生,您稍后可以添加我们小助理的WeChat,提供下打款的卡号,另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向他咨询。” 童岁道:“好的好的。” 他挂断电话,因为太过于顺利了,他什么都没做就通过了筛选,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甚至有几个瞬间觉得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骗子。 挂断电话后,一个好友申请就跳了出来。 童岁点了同意。 按照刚才说的把自己的卡号发了过去,过了两分钟,一条银行卡的信息出现在手机的顶端。 他点进去。 [您的账户收入金额+100000.00,交易描述:《心动的节拍》录制金额预付第一期。] 童岁数了一下,十万块! 骗子可不会这么干脆利索给他转钱。 小助理:收到了吗? kid宝:嗯嗯! kid宝:[谢谢老板.GIF] 在另一边的手机上,显示着小助理的号码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他的手大,掌控感十足。 而他的周围站着几个态度恭敬的下属。 “江总,这是他填写的表格。” 说话的是《心动的节拍》前两季的总导演,孙涛,而这一季度的导演也依旧由他担任。 孙涛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男人嗯了声,静静地阅览着表格上填写的内容,狭长的眼眸垂着,俊美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站在旁边的这一圈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在他的面前都自动矮了一截,连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没办法,谁能想到顶层boss会忽然空降他们这个小项目做指导啊,还指名道姓要那个叫kid的小主播参与。 人人都知道江辞宴是金融行业的领袖人物,他名下的几家风投公司资本雄厚,他们所在的娱乐公司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更别说他们这档小众节目了。 谁也不清楚江辞宴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完表格的江辞宴将电脑合上,扭头对孙涛道:“这一季度的嘉宾名额还有几个?” 孙涛道:“我们预计是六位嘉宾,目前加上kid的话,一共定下了五位。” 江辞宴道:“加上我,正好齐了。” 所有人:“????” 他们一脸懵逼看着眼前冷淡俊美的男人,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理解错了江辞宴的意思。 众所周知,江辞宴特别有钱,人长得也出类拔萃,而且常年单身没有任何的花边绯闻,算是在有钱人的圈层里独树一帜的存在。 其实勾搭他的人很多,从美艳大明星到清纯大学生,甚至是后来有人猜测他性向不正常,有不少年轻男生往他身边送,但江辞宴都不为所动。 他仿佛就是一尊清心寡欲的佛像,整整26年的人生里没有谁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样的人,如今却说要参加恋综? 孙涛抖着嗓子问,“江总,您的意思是您想用普通嘉宾的身份去参加节目的录制吗?” 江辞宴点了下头。 救命。 孙涛感觉到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万一在节目里有哪里得罪了眼前的男人,他这一行也算是混到头了。 他毕竟是操刀过好几档大型综艺的老将了,孙涛迫使自己冷静一些。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江辞宴百分百对那位叫kid的小主播有意思。 孙涛道:“江总,那需要我们在节目开始前和kid打一下招呼吗?” 毕竟是金主大人指定的人,总不好让人在节目上还喜欢上其他嘉宾。 江辞宴道:“不用,什么都不用特别透露,就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嘉宾对待。” 孙涛迟钝地点点头。 站在江辞宴身后的助理弯腰,低声道:“江总,十点还有会议安排,司机已经在下面等了。” 江辞宴嗯了声。 他把那台上面写着小助理的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吧。” 等他离开后,众人重重舒了一口气。 “哇,这就是大佬的气场吗?太恐怖了,我都差点不敢呼吸了。” “谁不是呢,不过说真的,江总长得好帅啊,比我们拍过的那些流量爱豆都帅,又帅又高身材保持得还这么好。” “我原本以为大佬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和我们这等凡人一样,我也觉得kid宝好可爱。” 一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员工茫然道:“是我断网了吗?有谁科普下kid到底是谁啊?” “你没看昨天的热搜吗?” 另一人找到昨天的热搜词条#池星宇双排绝美路人#//#池童cp#。 “他是萌芽平台游戏区的主播,他跟池星宇双排的时候真的超级可爱,还会脸红,这边建议你补一下昨天的录屏。” “救命,真的好可爱啊!这一瞬间我理解了江总,江总品味好棒!” 孙涛送走江辞宴回来后,看着挤在一起磕kid颜值和性格的工作人员,他皱起眉,倒是比他们多了一层担忧。 他们接待过很多可爱类型的艺人,但大家都知道那不过就是包装出来的人设,私下里一个比一个性格差,有的甚至是夜店咖。 但愿这个kid的人设不是装出来的。 江辞宴的司机替他打开车后门,他迈步坐了进去。 车辆缓缓行驶,他揉了揉眉头。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江辞宴看着手机上的备注,眉间的冷漠融化了一部分,他点了接通,“外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慈祥苍老的声音,“小宴啊,下个月就是你26的生日了,你什么时候才谈恋爱啊?” 江辞宴温声道:“外婆,您已经念叨过很多次了。” “我这不是怕你不会照顾自己,”外婆道:“其实啊只要有人在你身边,我和你妈妈就放心了。” 江家亲情淡薄,江夫人在生下江辞宴后不久就因病去世,而江父则是在半年后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续弦,将年幼的他赶回了娘家。 江辞宴自幼在外婆的身边长大,而他后来取得的所有成就也都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最大的牵挂也只有一直照顾他的外婆。 江辞宴道:“外婆,您别操心了,我已经有看上的人了。” 他原本就有参加恋综的打算,为的就是走个过场,让他的外婆明白他这种性格的人并不适合和别人谈恋爱。 而他昨天在微博上查看节目信息时,意外看到了热搜上的视频,里面带着猫耳耳机的男生叫kid。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长在他完全符合他心意的取向狙击里。 在那瞬间,江辞宴产生了一个念头。 既然已经要参加恋综了,为什么不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试试? 挂断电话后,江辞宴看着WeChat上面那粉色的头像。 kid宝。 名字和他本人的气质倒是很相符。 下一秒,kid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kid宝:小助理,我是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你吗?[脸红][脸红][脸红] 江辞宴敲了几个字。 小助理:可以。 kid宝:就是我之前填写的那些问题答案,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吧? 已经看完了的江辞宴:“……” 几秒后,手机嗡嗡。 小助理:不会。 童岁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播出来,也太社死了。 他趁着现在的时间还早,收拾收拾,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打算先去医院把需要的体检给做了。 童岁换好衣服下楼,站在路边等自己叫的车。 因为h市的早高峰,他的车被堵在了半路上,而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他的身边经过,都会格外回过头,用一种兴奋的眼神看着他。 “kid宝!” 听到现实中有人喊他的网名,童岁被吓了一跳。 回头就看到两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跑过来,“哇!我昨天看你和池神的直播了,你本人怎么能比镜头里还可爱!!” 童岁被她夸得有些局促地捏着手机,露在外面的耳朵通红。 他不是才几千粉吗…… 怎么会大街上也有人喊他的名字啊,救命。 女孩嘿嘿一笑,“昨晚的炸鸡好吃吗?” 呜呜。 童岁道:“好吃。” 好在司机听到了他的呼唤,童岁很快坐上了车,朝着医院体检中心去。 等他顺利做完体检拿到医院的回执,已经是中午了。 童岁的手机震了震。 池星宇:早。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2点了。 这个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立场批评他吃的东西没营养啊? kid宝:[图片] kid宝:早起的人已经做了很多事了。 躺在床上的池星宇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 他梦到了带猫耳的小主播笑着靠近他,轻轻贴在他的耳边,和他说自己喜欢的是男孩子。 然后靠得更近了。 好像贴着他的脸,但池星宇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触感,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来,然后就憋醒了。 池星宇揉了揉酸胀的眉头,打开了他给的图片。 在看到的体检报告几个字后,他绷不住了,脑袋轰得一下,炸开了几朵奇怪的火花。 昨天晚上暗示他喜欢男生,现在又暗示他身体很健康。 这个kid宝,你别太过分了! 再这样、再这样把他逼急了,池星宇都不知道自己会干点什么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池(疯狂脑补):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岁:老普信男了。 家人们,我连夜又画了个粉粉的猫耳耳机kid宝,但是还没画完,大概今天晚上再连夜一下就好了。 打个预防针,真的粉。 第97章 娱乐圈5 童岁见池星宇没有回他的消息, 也没有放在心上,在楼下简单吃了个快餐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折腾了一早上, 他简单洗了澡换好睡衣, 开好空调躺在床上补觉去了。 等他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 童岁洗了把脸坐在电脑前面,准备开始今天的直播。 他的直播间里已经有人在蹲着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童岁今天稍微没有那么不适应, 点了“开始直播”后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大家下午好呀。” 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很快从原本的几十变成了一千多,大部分都是昨天的老观众了,还有小部分是看到昨晚的热搜后好奇跑过来看看的。 ——老婆下午好! ——今天也是穿睡衣耶,斯哈斯哈, 老婆刚睡醒吗? ——刚打开萌芽就看到老婆在直播,这也太幸福了吧呜呜呜。 童岁看着弹幕道:“对, 刚睡醒。” 忽然一条与众不同的弹幕飘了出来, 发言的是个刚开通的小号。 ——看了昨天热搜过来的,主播长得也不怎么样啊,都是美颜滤镜的加成, 怎么能吹得这么厉害, 营销得太过了吧。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就已经有观众替他怼回去了。 ——???你管这叫不怎么样? ——眼睛没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笑死,谁加了美颜滤镜有这么自然清晰,我家kid宝百分百天然零添加就长这样。 ——连开大号都不敢, 只敢用刚注册的小号哔哔也太怂了吧。 那个人被大家喷了显然不服气, 又连续发了几条弹幕。 ——我哪里说错了?他不就是昨天运气好,蹭了一晚上池星宇的热度吗? ——人家池神根本不喜欢这种只会撒娇卖萌的网红。 直播间的观众简直要笑死了。 ——对对对你家池神不喜欢我家宝, 就喜欢你这种开着小号, 只会躲在屏幕后面敲键盘的键盘侠。 ——该不会是池神的女友粉吧, 你放心吧,池神昨晚被我们kid宝迷得神魂颠倒。 ——傻。逼女友粉 ——蹭热度怎么了,池星宇能给我老婆蹭还是他的福分。 …… 童岁看着吵起来的直播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他看到直播间里一闪而过的金光,熟悉的头像框和入场特效让这场争吵都安静了两秒。 EVStars:给我套个房管。 童岁虽然不知道池星宇要干什么,但还是嗯嗯两声,动作生疏地把他的账号设置成了直播间里唯一的房管。 “你看下,应该可以了。” 只见池星宇动作利索地把刚才一直在带节奏的id给禁言后,踢出了直播间。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把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看呆了。 ——我没看错吧? ——池神亲手封禁踢出去的? 童岁看着弹幕道:“他们说那个人是你的粉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EVStars:它叫得太大声了,烦 ——哈哈哈哈哈哈 ——《它》 ——不愧是我池神,人狠话不多。 ——家人们,今日份狠狠磕到了! ——池神真的是kid宝一开播就迫不及待进来了,所以今天也可以双排吗?拜托了! ——双排+1!要是看不到,我的灵魂、品格都会被毁了! 看着弹幕里刷礼物要求双排的观众,童岁小声问道:“池神,你现在方便吗?观众想看我们双排。” EVStars:来。 童岁开个加速器和游戏的功夫,直播间里的人就又多了好几倍。 他收到了池星宇的好友邀请,点了同意。 一进去就听见池星宇道:“以后见到这些人直接能禁言就禁言,不要惯着他们带节奏。” “噢噢。” 没有什么直播经验的童岁只会点头,看起来总是慢半拍的样子。 池星宇一边调整着游戏界面,一边点开了网页端的萌芽直播。 他刚才是用手机看到童岁开播的。 收到系统的推送开播消息后,他没有多想就点了进去,看到满屏的杠精和完全看傻掉的小主播,气得牙痒痒。 池星宇看着那张乖巧的脸。 kid被骂之后连还嘴都不会,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笨蛋会用那种心机的方式撩他。 认清这一点后,池星宇又莫名的不爽。 他因为两张图片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整天,kid却完全和没事人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他语气忽然又冷了下来,“只会说哦?” 童岁完全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池星宇,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小心翼翼问:“……那我要说什么啊?” 池星宇道:“他说你长得不怎么样还蹭我热度,你这都不生气?” 他应该要生气吗? 童岁弱弱道:“可是我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玩,我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你还带我吃了那么多次鸡。” 画面里的小主播说话的时候和他玩游戏一样的认真,说出来的话软乎乎的,莫名的抚平了池星宇的那点烦躁,甚至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喜悦。 他看着童岁脸颊软乎乎的肉,上手揉一把会是怎样的触感? 应该是软的吧? 池星宇轻咳一声,理直气壮道:“把你直播的窗口调大一些。” “啊?要调吗?”童岁疑惑道:“不会挡到游戏界面吗?” 池星宇短促地笑了下,“你觉得进来直播间的人是为了看你的脸,还是为了看你人体描边挂和高超的车技?” 童岁:呜呜。 看到童岁委屈的表情,弹幕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 ——池神这么直白做什么,我们kid宝不要面子的吗? ——我是lsp,我摊牌了。 ——老婆对不起,我承认我是被脸吸引过来的,当然性格也很重要,至于游戏内容嘛哈哈哈。 ——要不我们去娱乐区吧,游戏区确实有些为难kid宝了。 …… 池星宇挑眉,“看到了吧,把脸凑近一点。” 童岁只能乖乖照做,把摄像头放前了一些。 他拿的有些太近了。 翻领睡衣外的皮肤白皙如玉,流畅的锁骨也一览无余,往上只能照到红润的唇和小巧的耳垂。 “这样可以吗?”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合,甚至能看到一点含在里面雪白如蚌珠的牙齿和小巧的舌尖。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好近!老婆快给我亲亲!! ——我不管,我要和kid宝舌/吻,狠狠把我的宝亲哭!! ——谢谢菩萨治好了我的精神洁癖!! 池星宇看着凑在镜头前的kid,眼前的画面和他梦中的某些画面重叠,甚至比梦中更加的具有冲击力。 仿佛一根羽毛在他心底挠了一下,这种痒意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褪,而是向四肢百骸蔓延开,融入血液里,让他整个人都感到燥热。 池星宇的喉咙艰涩地滚了滚,拿起手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喉结很明显的上下滚动。 他异常的举动被细心的观众们发现了。 ——池神也看得口干舌燥了? ——该不会有反应了吧(这是可以说的吗嘿嘿) 池星宇看着弹幕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他哑声道:“不用了,把摄像头放回原来的位置。” “噢噢好。” 童岁也觉得刚才太近了,总感觉怪怪的,把摄像头放回原位就自然多了。 弹幕一片哀嚎声。 池星宇却在心里面冷笑,比起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感受,这群人才是反应最大的。 童岁要去看弹幕写的什么,池星宇想起那些污言秽语,连忙叫住了他,“行了,快准备。” 童岁连忙点了准备。 他们载入了素质广场。 在正式上飞机之前有一分钟等待地图加载的时间,这局游戏的所有玩家都在这。 童岁拿着手里的苹果乱丢。 就看到有人围了过来,对着池星宇夸张道:“哇!兄弟,你这件风衣很贵的吧,还有这个围巾好酷。加一起小一万了,能不能脱下来借我穿一把?” 童岁惊了。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池星宇的人物形象挺帅的,但没有想过需要花这么多钱。 “这也太贵了吧……” 只能住合租房的小主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那个路人玩家见池星宇不说话,又祈求道:“哥,我真的很喜欢,反正衣服是你的,你就脱给我玩一把呗。” 池星宇冷漠道:“不给。” 那人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直白,觉得有些丢脸就补了句道:“靠,真小气。借我玩一把又不会死。” 池星宇道:“是不会死,但给乞丐穿过的东西我嫌脏。” 弹幕纷纷道: ——啊舒服了,是熟悉的嘴臭池神。 ——今日份的池星宇语录[1/1] ——干得漂亮,最烦那些想要白嫖的玩家。 童岁看着那个玩家灰溜溜的跑了,随口嘟囔道:“我之前还觉得奇怪,这衣服挺好看的怎么没见到有别的玩家穿,原来是太贵了。” 池星宇道:“你要试试吗?” 童岁:“啊?” 童岁看着前一秒还在骂人是乞丐的池星宇,下一秒就把那身衣服都脱在自己的面前。 他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接。 池星宇催促道:“快点穿,60秒要过了。” 童岁这才回过神,捡起来穿上。 他原本的角色是个银色的双马尾女性,穿上风衣没有池星宇的白人男性那么帅气。 不过这有什么所谓呢? 一想到这套衣服的价格,童岁又觉得无比的顺眼了。 上了飞机后,池星宇随手标了个跳伞热门的地点,想到了昨天kid说不喜欢落地钢枪,立刻又换了另外的地点。 他们擦着缩圈的时间跑圈,一路上偶尔遇到两个玩家,池星宇会开枪击倒然后让童岁去舔包。 就这么一路溜溜达达,童岁甚至都没有打过绷带,把大逃杀游戏玩成了岁月静好。 直到有一盘游戏开始后,右上角不断传来了同一个人的击杀提示,起先还没有人注意到,直到童岁刚出房子被一枪放倒,又被迅速补枪了。 童岁的屏幕瞬间灰了下来,这整个过程快得离谱。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道: ——???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瞬狙还两枪都打头,这不是高手就是遇到神仙了。 最骚的是对面应该发现了童岁穿的衣服比较贵,补完枪之后还跑过来把池星宇给他的衣服舔走了。 童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起先被击倒补枪他还没有什么情绪,直到看到那人过来舔他的衣服。 那是池星宇换给他的衣服。 在游戏开始前被人求着借一把穿都被拒绝了,现在却当着他的面被人舔走了。 童岁刚想要开口说对不起。 就听见池星宇道:“你知道绝地求生里最锻炼技术的是什么方式吗?” 童岁茫然,“不知道。” 池星宇冷冷道:“诛仙。” 神仙是对于开挂的玩家的一种称呼,不同的外挂也细分成不同的叫法,有最基础的鼠标宏,最低级的存在。 但童岁刚才一冒头就被击中,两枪都是脑袋,显然不是鼠标宏,至少是个有透视自瞄的小仙。 那人在舔完衣服后,即使是中间隔着掩体,但他依旧能直直朝着池星宇的方向奔来。 池星宇冷笑一声,上到楼顶用98k瞬狙开枪,一枪准确打中他的脑袋。 对面显然也没有想到池星宇这么猛,连忙狼狈地躲在掩体后面打药。 池星宇:“啧。” 他毫不犹豫地拉了个手。雷,对方打药打到一半,显然对池星宇刚才的瞬狙爆头心有余悸,连忙往外跑。 随着砰一声。 [您以破片手。榴。弹淘汰玩家shjgyu] 弹幕纷纷66666: ——这波太帅了吧!直接诛仙! ——哈哈哈哈那孤儿绝对没想到池神预判了他的预判,谁让他遇上了比开挂更恐怖的存在。 ——瞬狙爆头,预判走位投雷,这波让他装到了。 …… 池星宇在把人淘汰之后,顺手送了一个举报,对童岁道:“我自雷,开下一把?” 童岁看他又掏了个雷,连忙道:“不用,我看你玩吧。” “那行,我速战速决。” 童岁之前只是知道池星宇这个游戏玩得很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却没有直观的感受。 直到他死亡之后,用池星宇的视角去看他打剩下来的这半局。 童岁还没有看到玩家在哪呢,池星宇就开枪击倒了,甚至一个漂亮的甩狙把隔壁的队友一锅端了。 他的打法也很不拘泥,什么都用,什么都用的贼溜。 看完之后,童岁彻底躺平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达池星宇的水平。 童岁看着他轻轻松松就进了决赛圈,由衷地感叹,“池神,还好有你在。” 池星宇手一抖。 他抽空看了一眼左边的窗口,童岁戴着他的粉色猫耳耳机,用手撑着脸,把脸颊挤出了雪白的软肉,红润的唇嘟囔道:“你又给我衣服穿,还帮我报仇,他们都说我自己玩就是跳伞模拟器了……” 池星宇抿了下干涩的唇,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 画面里的小主播睁大了眼睛,眼底迷茫和无措,完全把他的话当真了,看得他呼吸微滞。 “你想要什么呀?”童岁道。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乱讲: ——当然是以身相许啦! ——这也太便宜池狗了吧,保护宝贝是你应该做的,居然还敢邀功!? ——要不一个麦吻吧??(首先申明我不是lsp,其次,我不是lsp) 看到麦吻两个字,池星宇的手又是一抖。 麦吻。 他的视线在童岁的唇上一扫而过,捏紧了鼠标,利落地将最后的一个玩家淘汰出局。 他表面看起来淡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打出去的一梭子弹,一半都打偏了。 池星宇在心里默念,首先他不喜欢男的,其次,他不喜欢男的。 他开口却是,“我什么都可以,看你自己。” 童岁看到这些弹幕上乱七八糟的提议,脸颊都红了,脸颊和鼻头都是淡淡的粉色。 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啊? 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是私下他也干不出来什么麦吻的事…… 非要说报答的话,他现在有了一笔节目组的十万块钱打款。 于是他摸进了池星宇的直播间。 他找到了礼物打赏,选了两个嘉年华送过去。 “好啦!你看一下哦!” 池星宇听到他兴奋的声音,拧了下眉头。 什么好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直播间里接连的两个浮夸特效。 [用户‘kidddd’送出嘉年华x2] 那一瞬间池星宇感觉卡了一口气,堵得他胸口疼,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笨蛋在暗示自己啊? 童岁没有等来池星宇的笑,反而见他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小声问:“……池神,你不喜欢吗?” 居然还敢来问他? 池星宇磨着后槽牙,把鼠标捏的咔咔响。 童岁的睫毛也跟着抖了一下,沾了些吓出来的水雾。 是因为太少了吗? 那、那他也不知道世界冠军做陪玩的收费是怎么计算的啊…… 于是童岁又补了两个嘉年华过去,小心翼翼去看池星宇的表情。 池星宇深吸了一口气,但看到那乱晃的礼物特效后终于绷不住了,“你觉得我缺你这几个礼物?” 他皱着眉头,冷着声音的样子。 童岁满脑子只剩下几个字,绝地求生恶霸。 池星宇低头对着手机一顿操作,童岁刷出去的几个嘉年华又回到了童岁的直播间。 他甚至还计算到了平台会扣除的费用,给童岁多刷了几个。 童岁弄不明白池星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道:“池神……” 池星宇冷冷道:“喊哥。” 童岁睁大了眼睛,浓密的眼睫因为沾着点水汽而凝成了一小簇,“可是我比你大啊。” 池星宇冷漠道:“喊不喊?” 恶霸! 绝地求生恶霸! 池星宇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的,童岁垂着眼睛,扁了扁嘴,他怎么可以喊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人哥哥。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 主播间里已经有人察觉到童岁的情绪不对了,让他别讲了。 但池星宇并没有理会弹幕里的劝阻,见童岁不说话,挑了下眉,“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那种轻佻散漫的语气激起了童岁的好胜心,他抬起头,眼底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甚至连眼尾都沾了点粉色。 眼前动人的画面,让弹幕都停滞了一秒。 童岁颤着声音喊,“哥……” 他喊出这个字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要热的蒸发了。 池星宇喉结上下滚了滚,得寸进尺道:“没有吃饭吗?这么小声。” 童岁咬着下唇,雪白的牙齿在丰润的唇上压出一道明显的凹陷,憋得脸已经全红了,大声道:“池星宇,你这个坏蛋,恶霸!” 池星宇愣住。 童岁骂完之后立刻点下播,因为太害怕连点了两次才点到。 他推开椅子,扑倒床上。 滚烫的脸颊蹭着柔软的被子,童岁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简直想要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他为什么要和池星宇发脾气啊。 明明对方也就是让他喊哥,他居然骂人了。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 童岁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犹豫地把手机拿起来。 小助理:在吗? 童岁看到不是池星宇后莫名松了一口气,回复了个“在”。 小助理:节目组考虑到您还是学生,所以特别提供了服装的抵扣优惠,在国金中心商场。 全场任意服装都是节目组报销。 不过仅限今天,您有空去一趟吗? 童岁看到这条消息,第一个念头是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事? 想到今天入账的汇款,国金也是h市最顶级的商场,安保措施同样是顶级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童岁现在也确实没有心思再直播了,就回了句。 kid宝:那我现在换衣服打车过去吧。 小助理:好的。 江辞宴关掉聊天界面,手机上赫然是童岁刚才下播的直播间。 他看向司机道:“去一趟国金中心。” 作者有话要说: 江:你的老婆fine,下一秒mine。 。 第98章 娱乐圈6 池星宇看着对面的光速下播, 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童岁的画面。 红着眼睛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咬着牙大骂他是坏蛋、恶霸, 骂完人就跑掉了。 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被骂, 池星宇诡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还有种奇怪的酥麻感。 他居然觉得骂人的kid也有点可爱。 池星宇抿直的嘴角轻笑出声,越琢磨嘴角的弧度就越明显。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他被骂之后还如痴如醉, 纷纷道: ——???? ——被骂了也可以笑得这么荡漾,还得是你啊池狗! ——这是什么抖.m? ——呵呵你就现在还笑得出来,kid宝都被气跑了,你就等着之后哭吧。 …… 池星宇收敛脸上的笑意, 低下头用手机打字。 弹幕纷纷道: ——盲猜一个在线道歉。 ——太舔了,太舔了, 短短两天我已经无法直视这是那个连带粉丝吃鸡都拒绝的高冷电竞大神了。 ——等等, 就我一个关注点是他们怎么交换的联系方式吗?昨天下播之后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别这么见外啊,把kid宝的WeChat和大家分享一下嘛。 …… 池星宇的确如他们所说的点开了kid的聊天界面。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要连续两天向同一个人低头,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多久, 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两声。 童岁此刻正站在衣柜前, 他凝视着里面的衣服, 他伸手随便拿了一件出来,正面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 “……” 他塞了进去,又换了一件出来,依旧是带着各种可爱元素的印花。 童岁又看了一眼被堆在角落的各种小裙子, 连忙收回眼神。 他是绝对不会穿这些衣服的。 于是童岁随手抽了一件衣服出来, 他也不管这么多了,直接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 淡淡的粉色t恤, 胸前还印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羊。 而下半身则是选了一条白色的宽松中裤, 长度正好在膝盖上面一些, 露出了小巧淡粉的膝盖。 他拿起手机走到门口,换了一双白色的棉质小腿袜和一双板鞋,临出门前想到了今天早上遇到被认出来的社死画面,又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口罩和帽子。 帽子是渔夫帽,帽檐很大,几乎挡住了童岁的半张脸,他很满意。 童岁在等电梯的时候,打开了手机。 看到了池星宇给他发来的消息。 池星宇:我刚才说错了话,你别生气行吗? 童岁哼了一声。 不原谅,不接受。 要是这次他又被一句话哄回去了,池星宇不知道下次又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做点什么。 他关掉聊天界面,换到打车软件,叫了辆车朝着商场的方向去。 这会儿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国金中心的商场早早亮起了灯。 奢侈气派的建筑风格和橱窗里各种大牌相互交映,透度极高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童岁走进去后,原本还想问一下小助理要怎么联系节目组,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忽然靠近 他吓了一跳,就听对方道:“您好,我是《心跳的节拍》节目组的,您是童岁先生对吗?” “对。” 童岁看向四周,没有找到摄像机之类的东西,“你们这些片段不会剪进节目里的啊?” 男人道:“不会。” “噢……” 童岁听到回答后放松了下来,看着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现在就连工作人员上班的着装要求都这么严谨了吗? 童岁问:“你是之前和我联系的小助理吗?” 男人的表情顿了一下,“不是我,我是负责今天为您买单的,您可以喊我小周。” 对方明显看起来年纪比他要大,童岁不好意思真的喊对方小周,只是点点头,然后沿着商场的一层走了起来。 而小周很有职业标准地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童岁看着橱窗玻璃倒映出来的画面。 比起一个娱乐节目的工作人员,小周更像是服务于大型企业的助理或者秘书,而且是职级挺高的那种。 童岁有些不适应这种僵硬的上下级关系,于是停下脚步,“周周,你不用走在我后面,和我并排走吧。不然像是我身边跟了个秘书。” 周哲的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挺小的男生,直觉还挺准的。 他的确是江辞宴身边的秘书。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解,老板让他陪一个男生买东西,这种简单的小事情根本用不着他去跟着。 更让他不解的是,江辞宴本人也来了,却没有选择直接露面。 算了。 他要是能猜到江辞宴在想什么,公司也不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的规模。 童岁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 之前都是被一手包办日常的饮食和着装,他对于自己的服装没有太多的主见,于是扭头问周哲,“上节目要穿什么类型的衣服比较好啊?” 周哲一个连电视剧都很少看的人,更别说什么综艺节目。 他根本不了解这些,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觉得您今天穿的风格就挺合适的。” “是吗?” 童岁微微皱起眉头,他看着自己的倒影,不会有点太幼稚了吗? 毕竟那是一档恋综节目。 谁会喜欢和看起来就在违法边缘徘徊的弟弟谈恋爱啊? 于是童岁从一楼逛到了二层,走着走着,忽然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隔着一层玻璃门。 童岁盯着里面的眼睛都亮了,情不自禁地哇了出声,“这衣服好棒。” 周哲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 只见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穿着白衬衣,他背对着门外,看似简单的剪裁却将他宽肩窄腰的优势恰到好处的展现出来,看似禁欲却处处都是心机。 的确很惊艳。 不过他多看了两秒,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那人手上的腕表。 周哲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为什么眼熟了,因为这就是他的老板江辞宴啊! 所以江总为什么会在店里面试衣服啊? 他明明所有的衣服都是私人定制,由专人定期送上门,根本不需要浪费宝贵的时间亲自来试。 正在周哲想不明白的时候,童岁已经推门进去了。 这是童岁今天进的第一家店。 童岁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以至于他进去之后还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背影看。 直到那道身影转了过来。 童岁看得呆住了两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也太巧了吧,他居然在节目开始之前撞上了江辞宴?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秒,童岁匆忙地收回视线,转身低下头。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此时的慌张。 江辞宴本人比系统拿给他看的照片更加出众,不只是长相的优越,更多的是气质,那种久居上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气场,又有着冷冽的内敛。 这种压力只有在同一个空间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童岁忽然有点后悔脑子一热就闯进来了。 只听见皮鞋轻叩在地面的声音朝他靠近,童岁紧张的情绪在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只见江辞宴的手越过了他,拿起了他身后的空衣架。 童岁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冷质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突起的青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在室内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给人一种昂贵艺术品的美感。 江辞宴只是拿走了衣架,然后走到前台和店员讲了什么,然后就走进了试衣间。 随着他的离开,空气里的紧绷感消失了,童岁也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高兴,而是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因为江辞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其实这也很正常吧…… 毕竟江辞宴就是很高冷的人,他刚才盯着人看的动作估计只会引起厌烦。 就在这时,店员忽然拿着一件衬衣走了过来,“先生。” 童岁茫然地抬起头。 店员道:“这是江先生嘱咐我拿给您的,他看您似乎很喜欢。” 童岁看着店员手里款式眼熟的白衬衣,眼睫抖了一下。 这是江辞宴刚才身上的同款。 他的心跳快了两拍,就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店员道:“您要试一下吗?” 童岁接过了衣服,也朝着试衣间走去。 只听见咔嗒一声。 其中一个试衣间的门打开了,江辞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手里搭着同款的白衬衣,最顶端的扣子解开了,让他身上难以接近的气场减少了一些。 江辞宴在经过童岁时,朝他轻轻地点了下头,但脚步没有停顿。 童岁倒是开始犹豫了。 他有点怕换个衣服出来,江辞宴就已经先离开了。 不过童岁也知道这再正常不过了,对方不过是和他打个照面,他倒不会自恋到认为江辞宴就看上他了。 童岁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试衣间。 周哲看着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江辞宴,低声喊了句,“江总。” 江辞宴嗯了声。 周哲心里有一百个想问的问题,其中最不解的就是江辞宴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明明可以自己带人,自己砸钱,毕竟以他老板这等颜值和财力,就算是说包养也基本没人能拒绝,但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 周哲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到底要干嘛。 童岁怕人真的走了,快速地换好衣服后甚至没有自己看一眼效果,就匆匆地快步走了出来。 他在店内的休息区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江辞宴坐在单人的沙发上,他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地翻阅着时尚杂志。 店员见童岁出来了,连忙道:“您穿上这件衣服和那位江先生是不同的感觉哦。” 童岁看向试衣镜。 同样的版型在江辞宴的身上是偏修身的,因为他有常年锻炼出来的肩背肌肉。 而童岁的身形更加的抽条,属于还在成长的少年感,穿上这件衣服后更加的休闲宽松。 而身后的江辞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衣服很适合你。” 童岁的心跳快了两拍,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确认店内没有其他的人。 江辞宴是在和他说话。 或许是仗着江辞宴没有那么讨厌他,童岁大着胆子道:“主要是因为您的品味好,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挑衣服吗?” 童岁一口气把话讲完,放在身侧的手都紧张地握紧了。 只听见杂志轻轻合上发出啪一声。 江辞宴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童岁微愣,这算是答应了? 他慢了半拍道:“上一档节目用的常服。” 江辞宴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开始挑选。 童岁就呆呆地站在旁边看。 他垂下眼睫的时候,手指轻轻划过成排的衣服,和童岁那种漫无目的不同,他很快找好了几套衣服,并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童岁偷偷看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 在数清楚上面的单位后,倒吸了一口气。 这也太贵了! 虽然有节目组出资不用自己花钱,但是让童岁自己来挑的话,绝对做不到江辞宴这种眼都不眨当大白菜买的果断。 童岁悄悄靠近周哲,小声道:“周周,我们这么买,节目的预算真的不会超支吗?” 周哲:“……” 放心吧,有老板在,就算是把整个国金中心商场买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哦不对,国金本来就是老板投资的。 童岁看他的表情变个不停,低声道:“周周?” 周哲回过神,“您放心吧,这一季度的投资商实力雄厚,这点支出就是九牛一毛。” 童岁这才放心下来。 江辞宴为他挑的衣服类型很全,考虑到他的年纪比较小,衣服都是偏宽松休闲的款式。 “麻烦你了,”童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道:“我这样会不会占用你很多的时间啊?” 毕竟江辞宴可是时间很宝贵的,在原本剧情的恋综录制里,他也因为工作的事情时常会缺席。 江辞宴道:“不会,原本有个商务合作,但是对方临时有事推迟了几个小时。”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江辞宴有时间理他,那他运气还算挺好的。 周哲看着童岁一副完全信了江辞宴鬼话的样子,感到了深深的担忧,这也太好骗了吧。 老板是出了名的强迫症和守时,任何的合作商如果无故缺席或者迟到,他会毫不犹豫地结束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等人空出几个小时。 要是江辞宴和童岁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江辞宴绝对是801个,童岁只有1个。 只有18岁的小主播,完全不是他们老板的对手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童岁拿着衣服去试了,为了方便他把手机放在了休息区的桌子上。 嗡嗡。 他的手机自动亮了起来。 江辞宴扫了一眼上面的新消息。 池星宇:别不回我好不好?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池星宇:kid宝我错了。 池星宇:[小狗咬裤腿.gif] 江辞宴的眼底微暗。 他看过童岁的直播,自然也对池星宇有印象,那个嘴硬看似很拽实际上处处都暴露自己心思的电竞选手。 不过他倒是要感谢池星宇,如果不是他给的机会,自己根本没可能了解到童岁这个人。 至于之后,就不用池星宇操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星宇以为的岁宝:在家生气 实际上的岁宝:今天全场的消费由江总买单 第99章 娱乐圈7 池星宇迟迟没有等来kid的回复, 又害怕消息发得太勤了让他更反感。 已经成年但没有当过舔狗的池星宇,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他渴望那聊天框里弹出来新的消息, 但无论他怎么想,始终都是痴心妄想,kid根本就没有理他。 他也没有心思继续直播了, 关了直播后心里的烦躁没地方发泄,干脆跑到楼下的青训训练室。 队员们看到池星宇都跟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除了固定安排的训练之外,池星宇可是很少来青训这边。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教练双手环胸,“不过来得正好, 替我看看这群人的臭毛病。” 池星宇也不说话, 就沉着一张脸站在队员的背后,仿佛周身都散发着黑色的雾气。 握着鼠标的队员们压力贼大。 “反应这么慢,打算给人送快递?” “你这枪是用脚打出来的?” “盲人就别打电子竞技了, 老老实实回去打螺丝吧。” 池星宇嘴人嘴得毫不留情, 整个训练室就剩下他的冷笑和嘲讽, 快要把所有人都骂自闭了。 最后被教练一把拖出了训练室。 “让你挑毛病,没让你这么挑!”教练摸出一根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人甩了,火气这么大。” 池星宇揉了揉后颈, 瞥见他的烟盒, 也给自己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呢?” “做什么呢。”教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 “你才多大, 谁让你沾这些乱七八糟。” 池星宇道:“这玩意儿是不是能让人消愁?” “能不能消愁我不懂, ”教练道:“但是能让你收获两排黄牙。” 池星宇道:“那算了。” 太丑了,估计kid那种脸嫩的样子也受不了他嘴里有烟味。 等等。 他在想什么? 他嘴里有没有烟味和kid有什么关系?他脑子是不是废掉了? 池星宇的脸色变得极其的古怪,一会儿红一会儿绿。 教练无语:“你搁这cos红绿灯指挥交通?” 江辞宴听见试衣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收回了放在手机上的视线,淡淡地落在童岁的身上。 童岁为了试衣服方便,就摘掉了从刚才一直戴着的口罩和帽子,转头看他,怀揣着些不确定,“这套可以吗?” 江辞宴定定地看着他,视线只在衣服上停留了半秒,就转移到了童岁的脸上。 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没控制好的惊艳。 他长得比直播的画面里更加好看,皮肤白得像是在牛奶里泡过,眼睛又格外的明亮。 剪裁立体的衣服穿在童岁的身上,为他原本就优越的气质更添了一抹姝色,仿佛他就该是如此,用最好的相框装饰最美的画报。 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对于长相没有任何的取向,在他看来都差不多,直到看到了童岁之后。 江辞宴很确定,童岁的外貌处处都长在了他喜欢的点上。 他点了点头,“好看。” 童岁弯了弯眼角,像是一方小小的月牙,又软又甜,“那我换下一套去啦。” 他说着重新走进了试衣间。 江辞宴原本走这一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童岁本人会不会和线上相差很大,但没有想到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 童岁试完了所有的衣服,累得够呛,软着脚在休息区的另一边沙发上坐下。 即使是店内开着适宜的空调,他的脸淡淡发红,头发微微凌乱,几缕头发更是顽皮地翘了起来。 这时,一杯水被江辞宴推了过来。 正好口干舌燥的童岁连忙说了谢谢,接过水喝了一口。 水里面放了两片柠檬,多了一点酸甜的口感。 江辞宴道:“刚才听到你的手机响了几次,你看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童岁噢了声,他拿起手机解锁,看到了池星宇给他发来的消息。 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前了。 他看着那上面可爱到有点傻傻的小狗,心头那点小脾气也就消失了,反而嘴角带了点笑意。 kid宝:表情包不错,收了。 在他的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池星宇就回复他了。 速度快得把童岁吓了一跳。 难道他是一直捧着手机在等他的回复吗? 池星宇:你终于回我了。 池星宇:我等了你好久,连游戏都没有心思玩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爱喊什么喊什么,让我喊你哥都可以。 童岁微微挑眉,想了下池星宇那张臭脸喊他哥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kid宝:我没生气了,刚才在外面呢。 kid宝:[图片] 池星宇点开那张照片,是从店内照向店外的一角。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商场的装修风格好眼熟啊。 站在一边叼着烟的教练道:“这不就是国金吗?我们上个月才组织去了聚餐,你这都没印象了?” 池星宇的心扑通扑通跳快了几拍,kid居然也在h市? 而且距离他这么近。 他生出来了一个更加离谱的念头,甚至想要立马打车过去,在线下和kid见一面。 但他的脑袋很快又清醒了回来。 要是真的这么做,那他和弹幕里说的变态没有什么区别了。 kid对他的戒备这么低,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要是他贸然的说出自己知道他在哪里,会不会又把好不容易愿意搭理他的人吓跑。 可是他好想见一见现实里的kid…… 池星宇皱着眉头,蹲在角落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教练:“……”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池星宇的身上看到了一条被主人丢在角落的暴躁小狗?想要开窗出去玩,但又害怕主人生气。 他晃了晃脑袋,在想什么呢,光凭着池星宇那张拽脸就不可能和狗子有任何的关系。 池星宇在聊天的输入框里纠结了很久。 看着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了也没有见到有新的消息发过来,童岁主动地打了几个字。 kid宝:你不会是在给我写道歉小作文吧? 池星宇的心一跳,连忙道:没有,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kid宝:快了吧。 池星宇:好,那回去还播吗? kid宝:看情况吧。 毕竟他今天下播的那么丢脸,童岁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心里建设。 在童岁和池星宇聊天的时间,他买的东西都由周哲结了账,店员悉心的包装好了。 “先生,您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周哲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接过购物袋,适时地打断了童岁的聊天,道:“我是开着车过来的,顺路送你回去吧。” “噢噢,好。” 童岁收起手机,看向江辞宴,“那我先回去了。” 江辞宴点点头。 周哲取了车,把童岁送到了小区楼下,看着人进去之后才和江辞宴汇报,“江总,人送回去了。” 江辞宴嗯了声,“之后节目开始录制的行程帮我重新排一下,不重要的就推掉或者延后。” 周哲应了声好。 看来老板真的对这个小主播感兴趣了啊。 童岁提着两大袋东西回自己的合租房时,正好碰上在客厅聊天吃零食的室友。 “哇,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室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购物袋,眼睛都瞪直了,“我去,你是中彩票了吗?这牌子我记得价格很贵啊。” “现在做主播这么赚钱?” 室友都是苦逼打工人,能住在同个房子里大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也只是大概知道这个小弟弟在做主播之类的,但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就已经能赚这么多钱了吗? 童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就含糊地嗯嗯啊啊的敷衍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东西都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不过童岁没有空闲多久,因为他预约的家政服务到了。 上门的阿姨人特别好,不仅把童岁房间里面的卫生搞得一尘不染,而且还替他把堆在一起的小裙子全部给熨了一遍,分门别类的挂好。 童岁:“……” 送走了家政阿姨,童岁洗了个澡,待在刚弄完卫生的房间里舒服得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童岁本来就对直播没有什么冲劲,解决了生存问题后就想躺平了,但考虑到原主每天晚上都会固定直播。 他拿出手机,登上许久不用的微博,在最上面的一条微博下面多了几千条评论。 大部分都是: ——宝,你怎么还不上播? ——咱们不理那个姓池的坏蛋,再播一会儿好吗? ——从白天等到了天黑,是想你的夜啊kid宝。 ——呜呜我磕的cp这么快就be了吗?那我只能当老婆的唯粉了,kid宝勇敢飞,老公永相随。 …… 童岁发了条新微博:大家不要等了哦,今天很累就先睡啦[zzzz] 消息发出去之后,童岁把手机往下一扣就睡着了。 而他的微博下面很快刷出了几百条新的评论,其中最突出的是池星宇的评论。 EVStars:晚安[zzzz][爱心] 他这条评论瞬间引发了大家的吐槽: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 ——@EVStars,坏蛋,恶霸。 ——池神最近很闲吗?别盯着我老婆啊,他都不想理你了。 ——抵制网络暴力,抵制职场潜规则,抵制欺负小主播[狗头] 池星宇看着这些评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要是真的想要当坏人,今天下午就已经当了。 于是在当天晚上,池星宇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照着kid给的图片地址,摸了过去。 线下的kid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红红的喊他,“哥……”声音抖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池星宇说不出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想要多靠近一点,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或者再仔细看看他眼角沾着的泪珠。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在kid的面前听他亲口骂自己,坏蛋也好,恶霸也行,只要是kid说的,他都很想听。 童岁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了。 他记得今天要去医院拿体检报告,就早早起来了。 因为昨天去过一次,所以今天在医院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他来到体检科拿回了自己的纸质报告,一边走一边简单地翻了下,除了体重有些不达标之外,其他都是正常的。 童岁的注意力在报告上,一时没有注意到朝他走来的人,直直的撞了上去。 “砰。” 童岁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面前一闪而过的白色,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拉了回来。 “你没事吧?” 说话的声音温柔如风,和拉着他有力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童岁站稳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衬衣和同色系的领带,外面则是一件熨帖的白大褂。 因为他的个子高,硬生生把普通的白大褂穿成了出众的存在。 童岁扫到了他别在衣襟上的工牌,吃惊地念了出来,“……周斯远?” 第100章 娱乐圈8 “嗯?” 周斯远见他盯着自己的工牌, 轻笑道:“这位小朋友,我们有在哪里见过?” 童岁连忙收回视线, “没有, 我刚才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对不起。” 周斯远点头, 抬起手朝他脸上伸来。 童岁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 周斯远在他的额头上轻点了下,冰凉的手指如同一点飘落的雪花,“有点红了,疼不疼?” 童岁茫然地睁开眼睛。 如果不是周斯远的提醒, 童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周斯远轻笑道:“跟我过来办公室看一下吧。” 童岁原本想说不用的,但这是四个反派之一, 所以他还是跟了上去。 其实在这么多人里面, 最不可能成为反派的就是周斯远了。 他的性格温润如玉,职业又是医生,是四个人里面道德底线最高的那个了。 等童岁跟着周斯远走进他的办公室, 第一印象是他的办公桌上堆放着很多东西。 虽然摆放得很整齐, 但是因为东西太多了而显得有些拥挤。 百叶窗外的光线斜斜落进办公室里, 周斯远替他拉开了椅子。 “坐吧。” 童岁坐下来之后,看着周围整体偏冷的装修,莫名有种看医生的紧张感。 他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下面,放了一盆绿油油的多肉盆栽, 因为多肉被照顾的很好, 叶片看起来肥嘟嘟的。 周斯远拉开了一个抽屉,给他递了一面镜子。 童岁接过来一看。 他的额头上确实红了一片, 因为他的皮肤比较白, 所以被撞到的位置红得格外明显。 “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是红了, 但是不排除可能会淤血,所以我让人去拿冰袋了,”周斯远递给他一杯热水,“你稍微等下。” 过了没多久,一个提着保温箱的护工就走了进来,“周医生,您要的冰袋。” “好,谢谢。” 周斯远接过后,拉开了用帘子隔开的一个单人小床,“过来吧。” 童岁跟了过去。 他在床上躺好,周斯远把冰袋放了上来,“这个等会儿你可以带走,化冻之后放回冰箱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好,谢谢周医生。” 周斯远轻点了下头,忽然又道:“你喜欢草莓还是芒果味?” “啊?”童岁茫然地回答,“草莓吧。” “给。” 一颗粉红色的水果糖落进了他的手心,周斯远道:“吃颗糖躺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 童岁下意识想要点头,额头上冰袋掉了下来,周斯远扶住,“好了,别乱动了,我出去接待病人了。” 童岁乖乖地嗯了声。 周斯远替他将帘子拉了回去,隔绝掉被窥探到的尴尬。 童岁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将那颗草莓糖剥开放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和果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这糖挺好吃的。 周斯远的气质好温和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原因,天然让人觉得很可靠。 和这样的人相处会觉得很舒适。 童岁听到帘子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了小孩的声音,“医生哥哥好。” “小朋友乖,过来坐吧,”周斯远道:“你是他的妈妈吧,和我说一下孩子的基本情况吧。” 家长道:“今天起床之后摸着有些烧,还有点咳嗽。这两天吃的东西都和以前都差不多……” 家长陆陆续续说了很多。 周斯远听完了基础情况后,抽出压舌板,声线温柔,“来,小朋友,张大嘴给医生哥哥看下。” 在帘子后面听着这一切的童岁,想起来他刚才看到的工牌上,周斯远是个儿科医生。 周斯远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小孩和家长,想到刚才对方给他的温柔,估计是基于一个医者的习惯,习惯性的把他也当成了小朋友了吧。 在冰敷了十分钟后,周斯远拉开了帘子,他的脖子上多了个刚才用完还没有来得及摘掉的听诊器,朝童岁走了过来。 他低下头,“让我看一看啊……” 这样的语气和刚才对付外面的小朋友简直一模一样。 童岁微微抬起头,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睫毛好长,只不过之前被银丝眼镜挡住了比较难察觉。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洗涤剂的香气,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混合在一起,组合成了很独特的味道。 周斯远拿掉他额头上的冰袋,指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压,“还疼不疼?” 他的手指比起被冰敷过的位置算得上是温暖,指腹很软,没有什么多余的茧子。 和他身上的气质一样让人舒服。 童岁摇了摇头,“不疼了。” 周斯远笑了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道:“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帮你把冰袋装起来,要是之后有哪里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 童岁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不经有点疑惑,像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上恋综呢? 无论什么角度而言,都是绝对吸引人的。 年轻,帅气,温柔,事业稳定。 童岁接过他给的袋子,“周医生,你有交往对象吗?” 周斯远微愣,似乎没有想到童岁会突然问这种带私人性质的问题,但他并没有被冒犯的不适,而是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找到符合心意的,”周斯远道:“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常除了接待小朋友就是他们的父母。就算是真的遇到喜欢的,也不可能有任何想法。” 这倒也是。 毕竟上节目的话,能接触到不同的人,而且节目的影响力也更广一些。 童岁走出了医院。 喜欢谁是自己的自由,但是周斯远看上的人是主角受,所以才会落得不好的下场。 周斯远也是他的任务对象,他还是会尽力让对方避免走向原本的结局。 童岁在回去的途中,把无犯罪记录的证明也一起开好了,把这些东西按照节目组给的地址邮寄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快到中午了。 因为昨天晚上鸽了一次,所以童岁打算今天早点开播,回到房间重新换了套衣服,打开了电脑。 他点了屏幕上“开始直播”的按钮。 直播间涌进来了一些老观众,弹幕飘动: ——哇,老婆提前开播了!好幸福! ——还没下班,背着老板来看老婆,这波狠狠地薅到资本的羊毛了! ——老婆好喜欢穿睡衣,爱了爱了! ——咦,我怎么感觉背景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对啊,我昨天让阿姨收拾了一下房间,”童岁把摄像头拿过来,毫无戒备心地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是不是很干净?” ——老婆不要照窗外!容易被人看出来位置。 ——衣架上面的是小裙子吗? ——老婆的房间好好看,所以可以穿着小裙子直播吗? 童岁看到弹幕上的提示,连忙把摄像头给放好了,“只看窗外就可以判断出位置在哪里吗?这也太恐怖了……” 池星宇进入直播间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画面里的小主播一脸的天真。 而他就是kid嘴里那种恐怖的存在。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别说是窗外了,只要有心随便都可以用其他手段扒出来他在哪个位置。 童岁在看弹幕,没有注意到池星宇进来了,“穿裙子直播?不行,我不想穿。” ——呜呜呜真的不可以吗? ——众所周知萌芽平台的传统是10w粉丝福利女装,老婆你不会赖账吧? “十万粉丝福利,还有这种东西的吗?你们不是在骗我吧?” 童岁皱着眉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不过我记得我好像还没有到十万粉吧。” 童岁又点回了自己的主页,上面显示8.7w粉,他松了一口气,“好险,我就记得我没有到。” 画面里的小主播松了一口气,那乖巧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看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 于是直播间的人开始了疯狂关注。 池星宇看了眼左上角,动动手指也点了一个关注。 只见原本还只有8.7w的关注量,就在童岁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他眼睛都睁圆了,嘴巴惊讶得圈成o形。 而同一时间直播间里涌进来了一批新人。 9.0w、9.2w…… ——冲冲冲!没有关注的还犹豫什么呢,你们难道不想看老婆的绝美女装吗? ——我已经把老婆的直播间分享到我的朋友圈了,甚至连家族群都没有放过,今天我必要看到老婆女装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kid宝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了? ——9.9w了家人们!! 童岁完全懵逼地看着跳转成10w整的粉丝数,明明在几天之前他只有三千多粉丝的,这涨得也太快了吧? 弹幕里开始有人催促他换衣服了,童岁现在完全是一副没有缓过来神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呜呜。 童岁抬头想和观众们打个商量,就见到原本一口一个宝宝和老婆的观众性格大变。 ——不许撒娇和耍赖啊,老公不吃这套! ——我们一寝室兄弟连游戏都不打了,拿着手机就等老婆换衣服。 ——我已经准备好了录屏,听话快去换衣服。 怎么可以这样? 这些人也太怪了吧,为什么会这么想看一个男生穿女装啊。 这时,童岁的手机嗡嗡两声。 他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拿了起来,池星宇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池星宇:打算换哪套? 童岁吃惊地抬起头,果然在在线人数上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池星宇没有回他,而是直接给他弹了个语音通话。 童岁慌乱地接起。 “喂,能听见吗?” 池星宇应该是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但配上他一贯冷冷的声线完全就是个可以当网配cv的声音条件。 “可以。” 童岁的手指挪到了池星宇在直播间的头像上,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关注我的,不会也是刚才吧?” 居然不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太过分了! 他一副要问罪的样子,惹得池星宇低低的笑了出来,“是啊,kid宝,直播间里几万人都等着你换衣服呢。” 童岁的脸一下子全红了,他揉了揉耳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不要你提醒我。” 他走到那排衣架前面,看着花里胡哨的各种风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挑,于是问池星宇,“一般要穿哪种啊?” kid的问题也把池星宇问懵了。 池星宇完全就是一个只会打游戏的恋爱笨比,哪里知道裙子还有分什么类型的,他以为都差不多,直到看见童岁随手抽出了两件不同风格的裙子,拿到镜头前面。 池星宇的呼吸微滞。 弹幕里则在疯狂刷右右右,要右边的那件! “这个吗?” 童岁将右手的衣服展示在镜头前面,粉白的配色,领口还有个绣着蕾丝边的蝴蝶结,裙子特别的甜妹。 池星宇看着那件裙子,脑子里浮现出了某些具体的画面,喉结忍不住滚了滚,“就要这件吧。” “好吧,那我先关摄像头去换一下衣服。” 童岁关了摄像头,但是没有关掉直播,依旧可以听到他换衣服时发出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在安静的房间里,莫名多了几分旖旎。 童岁第一次穿女生的衣服,套上去之后总觉得哪里都有些不适应,他拽了拽裙摆,总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于是他又翻出了一条运动短裤,套在了裙子下面,果然舒服多了。 童岁看了眼旁边的全身镜,小声地嘟囔道:“我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童岁的声音,弹幕纷纷道: ——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 ——看看+1! ——kid宝打开摄像头,让老公帮忙看看哪里奇怪。 童岁瞥到了柜子里装着的假发,既然已经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穿了,与其出丑,不如稍微再弄一下。 于是他随手拆开了其中一顶假发。 棕色的羊毛卷长发,长度大概在肩胛骨的位置。 童岁费了点力气戴上去。 果然在假发戴上去之后,原本的违和感少了很多。 池星宇听见他这边没动静了,接着直播间的镜头被重新打开。 kid俯下身,用手肘撑着桌面。 一缕毛茸茸的小卷发从他的肩头落下,镜头近距离地怼着他的脸,以及他上半身粉色的蕾丝蝴蝶结和泡泡袖。 他的皮肤白嫩又没有瑕疵,因为脸红从眼角到脸颊鼻头都像是打了一层淡淡的腮红,棕色的小卷毛让他看起来像是小羊羔一样软萌。 弹幕凝滞了两秒,然后像是山洪爆发般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老婆好米!!! ——我人没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老婆的狗!!! ——斯哈斯哈这真的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 ——呜呜呜家人们我要开始冲了! …… 成片的弹幕刷得超级快,童岁已经看不太清了,只能问还在语音通话的池星宇,“池神,好看吗?” 被喊到名字的池星宇心头一跳,喉咙不自觉地发干,脑子里塞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随口道:“还不错吧。” 弹幕纷纷嘲讽道: ——你管这叫还不错,来人把池狗叉出去! ——声音都哑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果然天塌下来了也有池星宇的嘴顶着。 “对了,给你看一个东西,”童岁把椅子推到一边,白嫩的手作势就往自己的裙摆下伸,“看——” “你在干嘛?!” 池星宇大吼出声,把小主播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定睛一看,那层层叠叠的裙摆下面居然是一条运动裤。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童岁哼了声,“我又不是里面没穿衣服。” 他刚才真的被kid的动作给吓到了,以为这个小主播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做一些吸引眼球的行为。 池星宇看着屏幕里的小主播哼了声,把脸撇到一边,而裙摆下的腿和其他男生粗犷完全不同,笔直白皙,甚至看不到毛发,就连膝盖的形状都格外的小巧。 怎么会有人的腿这么好看,像是刚剥出来的藕,关节都是白皙粉嫩的。 池星宇忽然清醒过来,真的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看男生的腿会联想这么多。 ——这衣服好白,不对,我说的是这蝴蝶结好直。 ——呜呜妹妹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 ——家人们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池星宇看到他们的荤话,想到他现在看到的画面能同时传到一群不认识的观众面前,他的脸色变了变,冷着声音道:“你们都收敛点,乱讲话的我全部禁言给飞机票。” ——哇,这醋味太大了,包饺子都不用再放醋了。 ——kid宝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纯纯的坏蛋和恶霸。 ——别看他嘴巴正直,实际上早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还不许别人说出他的心声。 池星宇冷笑一声,“别把我想得和你们一样。” ——是谁在kid宝一上播就摸进直播间?是谁看到kid宝的颜眼睛都直了?是谁啊? ——这脸皮用awm都打不穿。 池星宇懒得理他们的嘲讽,对童岁道:“你真的想被分去娱乐区?” 童岁道:“不想。” 池星宇道:“那还不坐下来。” “哦……” 童岁坐了下来,距离镜头更近了,他的五官偏柔和,小卷毛毫无违和感,又引发了一次弹幕的喷发。 池星宇努力集中注意力,表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道:“上号,我今天有空带你。” 童岁道:“可是我今天不想玩吃鸡了。” 池星宇道:“你说什么?” 童岁的眼睫抖了一下,总觉得池星宇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后槽牙的,他连忙解释道:“我吃鸡太菜了,想玩一点简单的了。” 池星宇笑了,“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挺准确的。” 不过手残党难道是玩简单的游戏就不手残了吗?太天真了,只要是任何有操作的游戏,手残党都是天坑。 童岁看着弹幕道:“他们都在说分手厨房,让我们两个玩,这游戏的名字怎么怪怪的。” 分手厨房需要玩家扮演厨师,在每一关的障碍和危险中,准备食材、烹饪和上菜,并且在规定的时间完成。 这个游戏的玩法很简单,但需要玩家之间的配合。 童岁搜了一下,看了一遍视频介绍,很有自信道:“这个看起来很简单嘛,我们就玩这个了。” 池星宇倒是无所谓,他打什么游戏上手的速度都很快,而且玩得都能超过大部分的人。 直到他遇到了kid…… “别挡我,别挡我,哎呀上不了菜了!” “救命,我掉下去了啊啊。” “这食材怎么还可以掉河里?!” “啊啊啊着火了,灭火器,哪里有灭火器啊啊!” 池星宇的耳机里充斥着kid宝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摁下了暂停键,“这不是声控游戏。” 童岁道:“那你都不配合我,我们当然会输,难道还要怪我吗?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的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让池星宇产生了自我怀疑,但他一想到两人在这么简单的关卡上反复了十几次都过不去,简直是他打游戏这么多年以来的滑铁卢。 池星宇道:“你站着别动,我一个人能过关。” 童岁哼哼两声,“这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人都过不去,你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他只觉得池星宇实在是太自大了。 如果是吃鸡他还相信池星宇这么厉害,但是他们都是同一时间玩这个游戏,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差距。 童岁想着就见屏幕上的小人动作迅速准确,准备食材、烹饪和上菜。 两个人的时候看起来乱七八糟,他一个人倒显得有条不紊。 怎么回事? 在时间的进度条走完后,弹出了一个系统提示。 三颗星满星过关了。 为什么会这样?! 童岁盯着过关的提示不敢置信,似乎受到了很大的三观冲击。 为什么换了一个游戏,池星宇还是比他要厉害这么多,他明明也是第一次玩,这根本就不合理! 池星宇道:“这告诉了我们,天赋比努力重要。” 童岁抽了抽鼻子,盯着上面的过关提示看了几秒,他的确是玩不过池星宇,干脆摆烂了,“那我不玩了。” 池星宇:“……?” ——哈哈哈哈哈哈 ——赢了游戏,输了爱情。 ——真·分手厨房 第101章 娱乐圈9 池星宇还是第一次遇到kid这样的人, 是他说要玩的,但最后玩不过还摆烂得理直气壮。 要是换一个人他早就开骂了。 但他扫到窗口里kid的脸, 那点烦躁也就顺其自然地消失了。 “不玩就不玩吧, 这个游戏设置本来就不合理。”池星宇道:“我们来玩别的?” “不玩了,”童岁道:“我又没有游戏天赋,等会儿又要拖你后腿了, 世界冠军。” 池星宇:“……” 童岁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表情也会跟着动,萌生出一种天生的可爱。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可爱啊。 池星宇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薄唇挑起的笑意和平时的冷笑截然不同。 池星宇的长相放在电竞圈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就算是放在娱乐圈里都错错有余,但他太冷了, 平时只会板着脸和冷笑, 而他真的笑起来,身上的少年感一瞬间强烈了起来。 弹幕都在疯狂扣问号。 童岁也不理解,难道他刚才说的话被误以为是在夸他了吗? 喂, 他明明在很认真的嘲讽啊! 童岁道:“你笑什么?” 池星宇没有回答, 而是给他发了几张图片。 童岁点开一看。 游戏的备注上写着适合年龄在612岁的宝宝玩。 池星宇道:“益智游戏, 这个比较适合你。” “我只是不会操作,我又不是笨蛋,”童岁气得头顶冒火,仿佛小卷毛都炸起来了。 池星宇也太过分了! 居然敢质疑他的智商, 童岁扫了一眼弹幕, “我要玩解密类的游戏,你就等着看我通关吧。” 池星宇轻笑了一声。 童岁更加坚定了, 他今天就是不吃饭, 也要让池星宇看看他根本就不笨。 池星宇双手环胸看着他, 脸上的表情仿佛看笑话一样。 童岁更气了,他看着弹幕里推荐最多的解密游戏,“纸嫁衣是吧,我现在就玩。” 当他搜索出这个游戏上面写着中式恐怖悬疑解密手游时,他犹豫了两秒,喉结滚了滚,刚想说要不换一个吧。 就听见池星宇道:“怎么,没信心了?” 童岁手一抖就点了下载。 恐怖就恐怖吧,他都经历过末世的人了,怎么会被这些东西给吓到呢。 童岁点进游戏,听着阴森的配乐和对白,在界面上点击各种道具,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地缓慢。 “这些数字对应的是什么,”童岁看着书本道具上的那些字句,他的记忆力比普通人要好,只是念了一遍就记住了,“还不知道,不过这些之后肯定有用。” 他说着关掉书本道具。 突然,一个纸扎人贴脸弹了出来,占满了整个屏幕。 “啊!!” 童岁被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缩成了一团。 救命。 这种贴脸杀也太恶心了吧?! 偏偏弹幕全部都是哈哈哈哈哈,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被吓到了。 怎会如此? 谁懂那种在认真思考的时候,忽然被吓到的感受啊,恐怖指数会成倍数增长的啊! 童岁就是处于这个阶段。 他被吓过之后就变得小心翼翼多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纸扎人和碰到哪里会不会又弹出来东西吓他。 等点到了“上锁的密码箱”的时候,童岁懵了一下。 完蛋,刚才被吓得太厉害了,他已经忘记了看到的数字。 童岁犹豫要不要回去再看一遍,但想起来自己放出去的狠话,他小声嘟囔道:“看吧,我刚才都说那几个数字有用了。” 池星宇道:“那你还不填?” 童岁硬着头皮往上面填,填完之后密码箱纹丝未动。 “……” 池星宇挑眉,“记不住了?” 童岁气恼道:“记不住就记不住,难道你能保证都记住吗?” “657512。” 池星宇忽然报了一串数字。 童岁照着他给的数字输入,下一秒,密码锁就顺利打开了。 “……” ——哈哈哈哈哈 ——kid宝你就别逞强了,咱们乖乖靠老公不香吗? ——池神记忆力好强啊,刚才那点时间我连文本都没有记下来。 童岁不服输,“我也可以的,就是刚才的纸人吓到我了。” “那确实,”池星宇道:“刚才眼泪都要被吓出来了。” 呜呜。 童岁好生气啊。 他只能继续往下玩,但时不时就会被吓到,眼睛也越来越红,而池星宇胆子大,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游戏里的小把戏。 玩到最后童岁开始摆烂了,完全放弃了自己动脑,而是听着池星宇的指挥,顺利把游戏给通关了。 “呼。” 童岁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一看时间都已经到晚上了。 连续播了这么多个小时,他现在已经晕晕乎乎的了,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像是喝了假酒,“很晚了,我先下播休息了。” 池星宇:“这么快?” 他扫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到晚上九点多了,从kid的上播时间来讲已经很久了,但他怎么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 “已经播了一天了,”童岁道:“不行了,我真的要下了,大家明天再见吧!” 弹幕纷纷道: ——宝好好休息哦,明天见~ ——老婆玩了一天恐怖游戏,晚上不会做噩梦吧,把地址私我,我立马飞过去陪老婆睡觉。 ——我也可以,我睡觉老实! “不会做噩梦的,我胆子没那么小,”童岁道:“就这样啦,拜拜。” 童岁说完后屏幕也跟着黑了下来。 而他下播之后,池星宇一秒也没有多留,跟着下播。 于是在当天晚上,一条剪辑过的视频就悄悄爬上了热搜。 因为视频带了池星宇本人的大名,所以不少人带着好奇点进去,从最开始的几十位一路爬到了热搜前几。 kid宝和我原地结婚:家人们谁懂啊,今天直播简直太绝了,我连夜把视频剪出来,每一段都想单独保留。 @EVStars,你的老婆归我了。 视频的内容是童岁被大家逼着发粉丝福利,脸红着换上衣服,重新打开摄像头的那一瞬间,接上了他问池星宇的话,“池神,好看吗?” 而池星宇的回答“还可以吧”,之后仿佛为了打脸,剪辑了许多他目不转睛盯着kid看的画面。 旁白是【你管这叫还可以?】 之后的画面里就全都是放大了kid的画面。 无论是被分手厨房气到碎碎念还是后面被纸嫁衣下的鼻头红红,每一帧都在向屏幕前的人释放着可爱电波。 这个视频下瞬间聚集了一大批人: ——啊啊啊啊啊救命好可爱 ——@EVStars,你的老婆归我了 ——男生穿裙子???道德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地址在哪里?联系方式在哪里? ——哈哈哈哈艹,楼上的我差点收不住刀了。 ——不懂就问,我记得博主原本是池星宇的粉丝啊,怎么爬墙了。 ——这谁能顶得住啊,被吓到眼泪汪汪的样子也太香了吧,谁有完整的直播回放啊!! …… 池星宇下播之后,收到了队友发在群里的视频,几个人轮流@他。 池星宇:? “又上热搜了。” “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啊??” “战队好像没有说过不许谈恋爱吧,前些天还有档恋综找过来了,你要是真的对人有意思就赶紧上啊。” 池星宇看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仿佛被戳中了心里某些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池星宇:怎么可能,就是打个游戏。 “你就别嘴硬了吧,视频我都看过了,你看着别人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 “要是我们谁打出那种下饭操作,早都被你喷死了,你还能耐着性子陪人一整天。” “喜欢就上啊,我们又不歧视性向。” 池星宇皱起了眉头。 他真的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那kid呢?他有感觉吗? 池星宇不能确定,但他知道要是再这么相处下去,他应该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对kid的牵挂。 这真的太奇怪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长得好看的人,但从来没有人能给他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池星宇点开了那个视频。 即使是已经在一起直播了一天,再次看到kid的脸,他依旧会觉得心跳的频率有细微的不一样。 他躺在床上反复地把视频刷了几遍,连续又做梦梦到了kid。 这次的kid和以往都不一样,穿着那身粉白色的小裙子,在恐怖游戏里被纸人一吓就会往他的身上躲。 kid本来就长得幼,穿着裙子和长发乍一看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朝他靠近的时候可以看到眼睫上沾着的细小水珠。 他牵着自己的手,说:“给你看个东西……” 池星宇知道他要做什么,那双腿他在视频里已经反复看过很多遍了,甚至到了闭着眼睛都可以描绘出来的程度。 即便是如此,他的心跳依旧砰砰砰个不停,仿佛身体里有某根弦跟着他的拉扯绷断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池星宇掀开被子低头,“……” 他臭着脸走进了厕所。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换了一条裤子走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池星宇也依旧一言不发,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个月直播的时长够了吧,”教练感叹道:“还没到月底,居然不用催你了。” 池星宇不说话。 教练皱起眉头,敲了敲桌子,“大早上的,你发什么呆啊?” 池星宇这才抬起头,虽然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是视线却比平时更迟钝,“你刚才说什么?” 教练:“……” 果然怎么样的酷哥,都过不了为喜欢的人魂不守舍。 他随口道:“本来有档恋综找你当嘉宾的,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需要上那种节目了。你和那个kid……” 池星宇听到kid的名字,眼睛亮了一下,“我跟他没什么,我不喜欢他,我是直男。” 他不过是说了个名字,就收到了池星宇的否认三连。 这还不是心里有鬼? 教练也干脆看破不说破,“这几天有友谊切磋赛,你要不要上?” 教练也没有指望池星宇会答应,以往有这种友谊赛,都是别的战队求着他们上首发队,尤其点名想要池星宇上。 但池星宇基本就没有同意过,这次也不过是照常走个过场问一下。 池星宇道:“上。” “啊?”教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你确定要来,你和那个小主播——” “我说了我要上了,”池星宇起身,“吃饱了,先去训练室了。” 教练一脸懵逼。 这火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点,而且池星宇这是什么操作,放着暧昧对象不理跑来打友谊赛? 和他们切磋的队伍听到池星宇也会参加之后,都撤下了二队,全部换成了首发队员。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交手机会啊。 池星宇来到训练室,找到了自己常用的位置,无视其他人惊讶的眼神,打开了吃鸡。 他没有开直播,也没有开小号,而是直接开了自己比赛用的号,分段高,匹配到的玩家水平也会比较高。 连着两把胜利之后,池星宇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嗡嗡。” 放在他手边的手机忽然来了新的消息。 池星宇打开察看。 kid宝:睡醒了吗? 看到这个名字,池星宇浑身一僵,今天起床时发生的事情重新回溯进他的脑子里。 他昨晚做梦梦到了kid,对方明明是男生,但他却还有了反应。 虽然可能是他压抑了太久,kid昨天特殊的打扮又确实很好看,但池星宇还是有点没法面对这样的失控感。 只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把周围的队员都看傻了。 刚才冷着脸一副电竞大神模样的酷哥池星宇,现在却对着手机抓着头发,仿佛是下什么重要决定一般。 池星宇:有事? kid宝:没,直播间的人喊我问你的。 和池星宇不一样,童岁睡得很好,所以早早就上播了,兜兜转转他还是觉得玩绝地求生比较适合他,于是直播间的人都在喊让他和池星宇双排。 池星宇:这几天有友谊赛,没时间带你了。 kid宝:好哦。 童岁打开了游戏,对观众道:“他说有友谊赛,没时间带我。” ——??? ——友谊赛有老婆重要? ——池星宇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啊! ——果然有些人单身是有原因的,老婆别管他了,我们自己也能玩。 …… 池星宇在打出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但他想要撤回的时候,kid已经回复他了。 好哦。 就这两个字吗? 要是他随便挽留一下,或者说一句可惜之类的话,他一定会果断地推掉这什么友谊赛。 这时,教练走了过来,“好好打啊不要吊儿郎当,别让其他战队觉得你不尊重人。” 池星宇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知道了。” 友谊赛嘛,大家都比较的放松,起先大家都没有当回事,但右上角不断地刷过击杀提示。 对面战队的人惊讶道:“哦,我去,池星宇那边也太猛了吧,他日常也是这个状态???” 虽然大家都是职业选手,但是在最顶尖的选手面前,水平上还有着很大的差距,更何况今天的池星宇打得比常规赛里更加的猛,状态出奇的好。 一天下来,直接把对面战队给打自闭了。 EV战队的教练在吸烟区点着烟,接到了对面战队教练的感谢,“这帮臭小子之前拽得不行,今天晚上都主动来加练了。不过话说回来,池星宇今天的状态也太好了吧。” 教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池星宇早上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原本以为会影响到打比赛,但反而比之前更加的凶残了,更像是拿比赛在发泄情绪。 池星宇憋了一天,硬是没有去看kid的直播,而kid也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既然kid对他都没有那种意思,自己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贴上去。 只要不接触,就不会产生那些奇怪的想法,但脑子空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浮现出kid的脸。 于是池星宇戴着耳机,打了一通宵的吃鸡,到天亮了才往休息室里一躺直接睡了过去。 童岁虽然对池星宇没有给他发消息有些意外,但以为池星宇真的是在忙比赛的事情,没有空理他,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很快就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直播了,他就和观众报备一下。 童岁一边玩着游戏一边道:“之后要去录制个节目,在节目里应该不能用手机,所以直播可能会暂停一段时间。” ——老婆要上什么节目啊? ——以kid宝的颜值,最近有什么选秀节目吗? 童岁道:“不是选秀啦,是一档素人恋爱的节目。” ——恋综?!!? ——老婆要去恋综上找对象??宝你看看我啊,再不行看看池神啊!他虽然是有点嘴臭,但是人帅还有钱,勉勉强强能配得上宝。 ——最近要录制的恋综,好像就只有那档《心跳的节拍》第三季吧?那好像是个男男恋综来着。 ——听节目组宣传说第三季的嘉宾质量比前两季都高,我可太期待了!一个池星宇怎么够呢,宝贝当然是要大家一起疼! …… 童岁在直播间里说了接下来的安排,就没有再额外发微博。 直到几天后,他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去机场。 节目组给他安排了早上的班机,童岁在上了飞机之后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打算再睡一会儿。 池星宇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虽然他每天早上都会收到系统推送的kid开播通知,但他一直强忍着让自己别去看,以为这样就可以淡忘掉。 但这根本就是他的臆想。 这几天他几乎在脑海里将kid的身影重复了无数次,从每一根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再到膝盖上的颜色,像是风车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滚了无数次。 而这天的早上,他却发现系统没有给他推送开播的消息。 是睡得太迟了吗? 池星宇隔几分钟打开手机,发现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过了二十分钟,池星宇终于忍耐到了极点,主动打开了刻意忽略许久的直播平台,点进了kid未开播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也有不少人在问为什么还没有开播。 有好心的观众提醒道:这几天kid宝不是说了很多次吗?他要去录制《心跳的节拍》啊,这段时间估计都会很少播了。 池星宇皱起了眉头,kid要去参加节目? 心跳的节拍? 那是什么东西? 他点开了搜索器,把节目的名字打进去,看到弹出来结果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男男恋爱综艺? kid去上那种节目是为了和别人谈恋爱?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池星宇浑身的血液仿佛倒灌进了心脏,和这几天承受的煎熬一起涌向他的理智。 不行。 他没法接受kid去喜欢其他的人。 池星宇点开了和kid的聊天,他们上一次的聊天是在几天前,是他主动拒绝了kid的邀请。 他现在简直想给前几天自以为是的自己两个大逼斗。 池星宇颤着手指,点了语音邀请,嘟嘟嘟的等待音仿佛是种折磨,但直到最后挂断也没有被接通。 他茫然地看着上面的对方暂未接通。 他原本以为自己离kid很近,可以聊天玩游戏,甚至就知道他在h市,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他甚至叫不出kid的真名,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也不知道他的过去。 池星宇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档节目,心跳的节拍。 他查找到出品方,看到熟悉的公司名字松了一口气,翻出联系列表里的某个名字。 但在拨打之前他犹豫了一下。 或许在kid的心里他就是个陌生的网友,根本不值一提,他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对方正常上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 池: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第102章 娱乐圈10 童岁下了飞机之后, 在出站口看到了举着自己名字的工作人员,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肩膀上架着摄像机。 而在不远处还架着别的摄像机。 看来节目从现在就要开始了。 童岁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过去。 “你们好。” 童岁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落在他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上。 工作人员的呼吸微滞。 他皮肤白皙没有瑕疵,眼睛干净又明亮,没有烫染过的黑发蓬松又浓密, 配上干净的穿搭整个人乖巧出挑,是绝对没法讨厌的类型。 他们虽然提前看过每个嘉宾的资料,但是没有想到一个素人居然能好看成这样子。 看来这一季的收视率有保证了。 看到原本应该cue流程的工作人员愣住了,童岁主动道:“我们现在要去小屋吗?” 所有的嘉宾接下来都会在小屋渡过这一季的节目, 而节目组也会安排各种活动和固定环节,增加趣味性和刺激性。 按照原本的剧情, 在相处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主角受, 围绕他展开了刺激的修罗场,为了争夺主角受不留余力地展现自己的金钱,魅力以及躯体。 也正因为如此, 主角受在上完节目之后得到了许多广告商的关注, 并顺利地褪去了素人的身份, 进入了娱乐圈。 “对对对,不过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工作人员说着就看到远远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童岁也跟着看了过去。 男人没有穿那身白大褂,而是简单的白衬衣和咖色的西装裤,却给人一种清醒舒适的感觉。 周斯远就是有这种神奇的气场。 “你好, 我是周斯远。” 周斯远走近, 看到童岁后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好巧, 居然又见面了。回去之后伤口还疼吗?” 伤口?什么伤口? 敏感的工作人员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连忙把摄像头对准了童岁, 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的牵扯? 然而童岁大大方方道:“不疼,冰敷过之后就好了。” 或许是摄像机的存在还有两人过于优越的颜值,引来了路人举起手机拍摄。 周斯远看了一眼周围围过来的人群,道:“走吧,先上车,这里不适合说话。” 两人并肩走出机场。 节目组贴心地为两人准备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周斯远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然后回头朝童岁伸手,“给我吧。” 他很轻松地接过童岁的行李箱,在抬起行李箱的一瞬间,可以看到白衬衣下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 之前或许是因为周斯远的气质太过于儒雅温和了,童岁都没有发现他的身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放好行李后,他们坐上车。 摄像头后面是在收看直播的观众们, ——呜呜呜心动的节拍终于开播了!这期的嘉宾质量也太棒了吧,我已经想开始磕这对了。 ——对对对,帮拿行李箱也太苏了吧。 ——进来看我老婆的,kid我爱你!!! ——来看老婆加一,救命,说好的网红见光死呢,kid宝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呜呜!! 车内也布置了好几处摄像头,周斯远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姿态依旧从容地主动开口,“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童岁。童年的童,岁月的岁。”童岁道:“我目前是一名游戏主播。” 周斯远侧着头听他讲话,银丝眼镜后的眸子静静看着童岁,“游戏主播,很厉害的职业。” 童岁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医生才是最厉害的职业,可以治病救人。” “医生虽然可以治疗身体上的创伤,但是没法治愈心灵上的痛苦,”周斯远道:“你们可以给予他们快乐和力量。” ——kid的真名吗?呜呜呜好可爱,好适合他啊! ——岁岁宝贝妈妈贴贴!! ——虽然是大型商业互吹现场,但是周医生真的好温柔哦,银丝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不知道他在do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温柔。 ——救命,你们一开播就开车上高速真的好吗? 童岁心想他的下饭操作,确实是能让人看得挺快乐的。 车行驶离开机场,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吸引了童岁的注意力。 他看向窗外。 s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阳光明媚风景优美,各种景点和特产数不胜数,所以心跳的节拍会把地址选在这里。 周斯远却没有和他一样看窗外的风景,而是转头看着童岁,仿佛在童岁的面前,所有的风景也都不过如此。 在车缓缓停下后,周斯远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工作人员道:“为了节目录制的正常进行,在进入别墅前需要把手机上交哦。” 童岁拿出手机,递给了工作人员。 周斯远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所以不需要上交手机。 两人一起下了车。 童岁接过周斯远给他递过来的行李箱,说了句谢谢,就按照指示朝着别墅走。 引入眼帘的是一栋三层的别墅。 前院栽种了各种花花草草,甚至还有一个私人的泳池。 大门是关上的。 他轻轻推开,“有人吗?” 别墅里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欢迎新嘉宾——” 说话的男生有着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眼睛长得像猫一样很勾人,一眼看过去是很明媚美艳的类型。 他见到童岁的眼睛都亮了,“哇!你是这一季的嘉宾吗?你长得好可爱啊!快点进来,这边有新的鞋。” 童岁被男生牵着手臂拉了进来,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态,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脑海里的系统道:【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桑彩。】 桑彩是剧情里的主角受,目前在舞蹈学院主修芭蕾舞,他的长相和身段已经超过了素人甚至大多数的明星。 他上这档节目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桑彩在原本的剧情里是属于那种难以打动的小天鹅,凹人设嘛,大家都喜欢这种高冷的。 但是童岁来了之后,他就开始绷不住了。 天知道节目组是从哪里选来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符合他的x癖! 桑彩拎着童岁的行李箱不松手,“你叫什么啊,要不和我住一间房吧,你放心,我生活习惯超级好的,而且还特别讲卫生。” “可以吗?” 童岁看向节目组的人。 虽然小屋里布置了很多固定机位的摄像头,但是为了方便捕捉他们脸上具体的表情,还设置了摄像师。 而在他们后面还有导播室,这一季的总导演孙涛就在看着。 为了保证真实性,他们没有采用剧本的模式,而是让嘉宾们自由发挥,选房间自然也是一种释放好感的信号。 没想到桑彩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而且选的人还这么的棘手,他要不要请示一下江总啊? 孙涛沉默了很久,才用耳麦对场内的工作人员道:“可以。” 工作人员朝童岁点点头。 桑彩高兴的替童岁推着行李箱,“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我帮你把东西拿上去。” 童岁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就已经被半邀请半挟持着上了二楼。 二楼分成了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放着两张床,会住两个嘉宾。 而桑彩因为来得早,所以选的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个惬意的小阳台,面朝着大海,仿佛还可以感受到带着潮湿气味的海风。 桑彩放下了他的行李,“对了,你还没有和我说你的名字。” “我叫童岁。” “哇,好听!”桑彩道:“你喜欢怎么样类型的男生啊?” “我……” 童岁被他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所适从,这和他想象中的展开方式不对啊。 他在脑海里对系统道:“是不是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系统道:【他看起来好像对你很有好感,要不你换一种思路,把主角受搞定了,一样可以完成任务。】 童岁:“???” 怎么可以这样!? 桑彩见他说不出来,反而憋得脸红一脸害羞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几次,“宝贝,你好可爱。” 童岁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桑彩道:“我喜欢年下的奶狗弟弟。” 童岁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直球,红着脸道:“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他说着慌乱地在房间里找厕所,桑彩笑着道:“弟弟,别怕啊,厕所在门口的左边。” 童岁进去之后就把门给关了。 收看直播的观众们纷纷留言: ——年下、奶狗哈哈哈哈哈,岁宝: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好了。 ——我原本以为桑彩是高冷类型的小天鹅,没想到是只黑天鹅,岁宝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 ——岁宝都要被他弄哭了,为什么我更兴奋了,请其他男嘉宾也按照这个尺度来。 …… 童岁慌乱地躲进厕所,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脸颊全红了,他狼狈地给自己洗了把脸。 虽然知道桑彩是在逗他,但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在厕所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缝。 桑彩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童岁慢慢地挪了出来,“你还没下去啊。” 他害怕桑彩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紧张地都不敢靠近了。 桑彩道:“嘉宾还没来齐,下去也是等着。”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窗外忽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极其嚣张的跑车成列地朝着别墅的方向驶来。 每一辆跑车都是世界级的限量款,能一次性叫来这么多跑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童岁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着跑车车列最前面的一辆银色跑车在停下前,帅气利落地甩了个尾。 车门打开后,一道穿着风衣的身影走了出来,他靠着车门,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各位不用太惊讶,你们没有看错,是我,钟氏地产的太子爷钟熠。” 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礼盒,啪地打开,里面装着一颗硕大的钻石。 “我这个人对待感情很认真,只要成为我的太子妃,和我谈恋爱,这颗钻石就是他的了。” 第103章 娱乐圈11 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自然光线下熠熠生辉, 它不菲的价格令多少人望而却步而又心生向往—— 但前提是它没有出现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下。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在拍什么二十年前的偶像剧吗? 童岁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点声响在寂静无比的别墅里格外突兀, 靠在车边的男人抬起头, “喂,上面的你笑什么。” 童岁道:“第一,我不叫喂, 我叫童岁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但我真的有点忍不住。” 这真的是他爱人的一部分吗? 他真的有点想象不出来,为什么可以这么自信啊。 童岁笑得连眼角的泪珠都出来了, 远处的海风缓缓吹动他的发丝,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闪光。 倚靠着跑车的钟熠愣住了, 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镜, 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好几秒,仿佛小孩子看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少爷,您没事吧?”旁边穿着黑衣的保镖道, “要不要替您教训他一下?” 钟熠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 狠狠的撇过头, “哼,别以为对我笑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 保镖看着他们的少爷突然红着脸,但看起来应该不是气的,于是转移话题道:“少爷, 您让我们给大家买的礼物要现在发下去吗?” “发吧, ”钟熠想了一下,叫住了正从车上搬礼物的保镖们, “等等, 不许给刚才那个童岁!” 保镖们道:“是。” 一群黑衣保镖鱼贯而入, 进入了别墅给每一个嘉宾和工作人员发见面礼,弹幕一时之间分成了好多派。 ——救命,虽然他好自信,但是他长得也太帅了吧,我突然觉得他说的话都变的合理了起来怎么办? ——这是什么小学鸡式的针对欺负手段啊,明明都脸红了,还嘴硬的样子真的好眼熟,是你吗?异地登录的池星宇。 ——我本来也想骂普信男的,但他好帅,而且大名鼎鼎的钟氏地产啊,活脱脱的土皇帝,我家的小区就是他们家盖的。 ——而且钟家只有这一个独子吧,嫁过去真的就是太子妃了,他手上那枚钻戒也好眼熟,之前不是传苏富比拍卖上被神秘人以历史最高价买走的吗? ——钟熠发的见面礼套装也太阔绰了吧,全是奢侈品,连工作人员都给,我现在辞职去节目组当扫地阿姨还来得及吗? …… 当黑衣保镖分发到二楼,桑彩接过了礼盒套装,他也没有客气就直接拆开看了。 一套贵妇级别的护肤品,一支香水还有一只手镯。 “之前我买个面霜还犹豫了挺久,没想到居然能收到一整套。” 桑彩拿出香水喷了两下。 “钟熠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送的东西还是挺符合我的心意。” 黑衣保镖:“……”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他还没有走呢。 桑彩把盖子合上,看童岁手里还空着,“他的呢?” 黑衣保镖道:“我们少爷说了,在场的除了他之外,每个人都有礼物。” 童岁愣了,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明显地针对。 “不是,什么意思啊。”桑彩道:“你们送个礼物还带恶心人的?那我也不要了,拿回去让你们家少爷留着收藏吧。” 童岁连忙摁住他的手,“他给你的就收着吧,有便宜不占大笨蛋,而且他给的那些我平常也用不上。” “你说得对,”桑彩哼了一声,“我们岁宝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又透而且自带体香,才用不上这些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笑。 众人回过头,原本在楼下的钟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楼上,墨镜别在了衣领上,“你们两个是这里的保洁吧,正好,替我把这间房收拾下,我要住这。” 童岁:…… 桑彩:……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最近的眼科在哪? “还有,我不习惯跟别人一个房间,”钟熠道:“这会影响我第二天价值上亿的工作。” 童岁又有些忍不住想笑了,想到当面笑有些不礼貌,他只能别过头咬着下唇,憋得肩膀发抖。 钟熠皱起眉头,“你笑什么,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以他家公司的身价,还没人敢当面质疑他的话,而今天这个人居然敢笑他,还是两次! “没有,”童岁道:“我只是觉得你要是那么在意工作,最好还是退出这个节目。” “本少爷的事情用不着你管,”钟熠道:“快点从我的床上下来。” “这里没有写着你的名字吧,”童岁道:“节目的房间是按照到小屋的先后顺序安排的,这个房间是我们的了。” 钟熠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说吧,你要多少才肯换房间。” 童岁道:“你要开始拿钱砸我了吗?” 钟熠道:“什么?” “电视剧上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童岁道:“你要给我写支票了吗?” 钟熠无语道:“哪有人会随身带那种东西啊!” “啊,原来没有的吗?”童岁一阵失望,“那我不能和你换房间了,我只收支票。” 钟熠:“……” 弹幕纷纷道: ——原来有钱人出门不带支票的啊,那黑卡有吗?好奇。 ——钟熠挺没礼貌的,把我宝贝说成保洁又要抢房间,也就只有我宝贝人这么好,不收他的钱和礼物,还给他台阶下。 ——楼上+1!岁宝快让妈妈贴贴! ——钟熠要是态度好点,我还可以勉强站一下这对,但就现在他这拽样,拜拜吧您! …… 钟熠见童岁和他旁边那人都不为所动,只能在其他两个房间转了一圈,虽然面积是差不多的,但是明显没有那么漂亮的风景和光线。 他道:“这是谁建的房子,一点也没有格调!” 黑衣保镖小声道:“少爷您忘了吗?这一季度的场地都是我们公司赞助的。” 钟熠:“……” 他最后只能挑了一个暂时还没人入住的房间,黑衣保镖们替他打扫卫生,整理床铺,连床单都换成了大牌限量款。 桑彩哼笑着对童岁道:“他估计内裤都是大牌。” 童岁:“噗。” 等钟熠的房间整理好了,这群黑衣保镖才算是完成了任务,成功撤退。 夜幕也慢慢降临了。 童岁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原本的剧情线主角攻秦修贤到了。】 只听见楼下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是在上面吗?好的,那我上去看看。” 童岁侧过头,对桑彩道:“有新嘉宾到了。” 桑彩敷着面膜,敷衍地点点头。 童岁道:“你不感兴趣吗?万一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宝啊,”桑彩转过身,看着他,“我最喜欢的类型不就在这了吗?” 童岁红着脸不讲话了。 他跑到门口默默把门打开了,正好迎面撞上提着行李的秦修贤,“你好,秦修贤,你也是这季的嘉宾吧。” 秦修贤穿着干练的黑色t恤,肤色偏深,长相很周正大气,是一眼就能看出是1的典型。 弹幕开始了鸡叫: ——肤色差肤色差,我简直爱死了这肤色! ——空气中的荷尔蒙都变浓了。 ——老婆怎么和谁都这么搭啊,这让我怎么选,干脆all好了! 童岁道:“对,你可以选房间了。” 秦修贤看到他的房间里有人,就随手敲了敲最里侧的房间。 开门的是周斯远,两人简单地打了下招呼,秦修贤就推着自己的行李进去了。 这一季六个嘉宾已经来了五个,而过了不久,楼下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江辞宴一身简单低调的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还腿长,他冷峻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倦,应该是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但丝毫不减他的气场。 弹幕瞬间铺满了屏幕: ——好帅啊啊啊啊 ——是我脑补的小说里高冷总裁的形象!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一季的质量简直绝了,节目组去哪里找到这么多帅哥,一分钟内,我要他的资料! ——开得也是豪车还有司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司机道:“江总,我替您把东西搬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 江辞宴提着行李箱上楼,他来得晚,选房间这种事就轮不到他了,他照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敲了敲楼梯左边的房间。 钟熠一脸不满地打开门,“谁啊,我都说了我不适应两个人住。” 他看清门口的江辞宴后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江辞宴道:“别的房间已经住满了。” 钟熠挡在门口,“那我不管,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你确定?” 江辞宴的语气很淡,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不凡。 钟熠犹豫了几秒,但想到两个人住一起他就果断地把门给关上了,开什么玩笑,他才不可能屈居。 看到这儿的导播室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想着要不就多开一个房间让江辞宴单住好了。 当事人江辞宴脸上并没有表情,而是淡定地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不久,钟熠不情愿地打开了门。 江辞宴道:“现在我能进去了?” 钟熠道:“你太阴险了!居然给我爸打电话!” 第104章 娱乐圈12 钟熠快要气死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但没有想到这个嘉宾居然认识他爸。 真的服了。 他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从头到脚把江辞宴审视了一遍。 古板,无聊,一点新意都没有, 板着一张冷脸。 钟熠穿着深色的睡袍,双手环胸站在一边,“我先说好了,虽然我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让你进来, 但别以为我就会怕你。” 江辞宴淡然地把外套脱下来,松了松领口, 看到另一边床头上摆着的礼物, 拿起来,“你给我准备的?” 钟熠道:“可不是单给你一个人的,本少爷这么有钱, 当然是全组上下都有。” 江辞宴放下礼盒, “原来你也不是一直只会做讨人厌的事。” “喂,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我,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公司,多得是人争着和他玩, 而且他长得又帅对朋友也很好, 怎么会有人讨厌他。 钟熠道:“该不会是你这种没有朋友的老古板嫉妒我吧。” 江辞宴只是轻笑一声,没有回他的话, 而是自顾自地打开行李箱, 把里面整齐的行李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钟熠看着那简单又无趣的配色, 这也太无聊了,到底是来上节目找对象的,还是来开商业会议找合作伙伴的。 不过也正好,没人会喜欢这种老古板吧。 所有的嘉宾来齐之后,节目组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都待在各自的房间,这样也太没有节目效果了,于是就开始让他们都下来集合。 节目组考虑到他们是第一天过来,就已经请人替他们做好了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这选座位也是一个看点。 饭厅里的桌子是长型的,一共有八个位置,谁会和谁挨着坐也能看出第一印象。 第一组先下来的是秦修贤和周斯远,他们两个的气质相差很远,一个是周正标准的小麦皮肤,另一个是斯文儒雅的银丝眼镜。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他们落座之后并没有直接吃饭,而是时不时地聊天,等待着其他人下来。 童岁是和桑彩一起下来的,看到饭桌上临座的周斯远和秦修贤,互相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比较想要坐在周斯远的身边,但他更想要主角攻受培养一下感情。 于是他选择了拉开秦修贤左边的椅子,对桑彩道:“你坐这吧,我坐你旁边。” 桑彩倒是没想到童岁居然会帮他拉椅子,哪里还注意得到旁边坐着个秦修贤,笑着道:“谢谢宝贝。” 他长得好看艳丽,笑起来更是春色无边,很吸引人的眼球。 秦修贤侧头看着他,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这点细微的改变很快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但看过了那么多恋综的观众们怎么会不懂。 ——这眼神明显有点不对劲。 ——秦应该是看上了桑彩吧,他俩还挺配的。 在桑彩坐下来之后,秦修贤主动开口道:“你好,我叫秦修贤,目前经营着一家影视特效公司。” 桑彩听到他的职业后,明显眼前一亮,“影视特效?” “对,我们的团队参与过国外的很多大项目制作,”秦修贤见他感兴趣,就举了几个项目案例展开讲了讲。 桑彩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你们这次回国是有什么新的项目吗?” “我们打算组建自己的团队,独立运作整一个作品,”秦修贤道:“不过现在还在起步的阶段。” 他们聊着天,就听到背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 钟熠又换了一套衣服,依旧还是熟悉的花里胡哨的大牌,似乎连头发都打理过一遍。 知道的是下来吃顿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席什么晚宴。 钟熠看到剩下几个位置,果断地坐在了最中间的主位,左右都是空位,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你们就准备了这些?也太简陋了吧。” 节目组:“……” 又被嫌弃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童岁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道:“你要是觉得简陋,要不自己下厨做吧。” “自己下厨?”钟熠瞪圆了眼睛,“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我可是有专门的私厨和营养师的!” “那也只能委屈钟少爷和我们这些平民一起吃这些简陋的食物了。” 童岁说完就往嘴里塞了一口糖醋排骨,亮晶晶的汁水沾着他红润的唇,他的脸本来就偏圆,咀嚼的时候脸颊鼓鼓的。 看得钟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钟熠的筷子也往那碟糖醋排骨的方向伸,吃了一块,味道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算得上好吃。 但他依旧嘴硬道:“虽然没有我的私人厨师的手艺那么好,但也勉勉强强能入口吧。” 江辞宴来得晚,收拾东西花了不少时间,所以比大家都晚了五分钟下来,十分自然地拉开了童岁身侧的椅子。 童岁略有点惊讶。 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对方之前亲手为自己挑的,所以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先打一声招呼。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那天在国金见过一次。” 弹幕道: ——什么情况?帅哥的世界这么小的吗? ——果然帅哥都和帅哥一起玩。 ——他们三个都是h市的,会碰见也不奇怪吧。 ——我也是h市的,为什么我就撞不见呢,哭死。 …… 桌上的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互相聊了下各自的基本情况,而钟熠默默坐在他的c位,听着他们聊天。 他看起来还是那副表情,只是视线一直往童岁还有江辞宴的身上瞥,想要说话又觉得主动开口不符合他的身份,硬是憋了整整一餐饭。 吃完饭后,节目组的人员道:“大家都相互之间有一定的了解了吧,我们在这里再强调一下这季的规则。 首先不允许在节目里私下联系,也不允许私下表白,或者在镜头前面做一些我们节目不能播的行为。” 节目组的用词很考究,就只说了镜头前,但没有涉及镜头之后的内容。 毕竟恋综节目,情到深处都是可以理解的正常需求。 这点无可厚非。 “另外我们会有每日固定的单人采访和写心动信纸的机会,可以向自己有好感或者当天让你印象最深刻的嘉宾寄出。 大家要注意的是,心动信纸不可以署名,每人每天只能写一封,但不限制具体内容,当然下限是能播啊。” 心动信纸也是衡量嘉宾情感阶段的一个利器,也因此闹出过很多的修罗场和争吵。 因为每天只能写一封而且可以不固定投给谁,肯定会有人收到不止一封信,那就会有人一封都收不到。 这些都是看点所在。 说完这些最基础的规则后,嘉宾都陆陆续续上楼了。 童岁看到房间的桌子上多了一张信纸,还有一支笔,而正前方就架了一个摄像头。 为了更好地观察每个人写信的心理状态。 他还没有想好信纸上面要写什么,就先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在私密的空间当然没有摄像头。 童岁浑身放松地站在淋浴下,任由黑发被水珠打湿,他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这几个反派。 池星宇直接没有来这档节目,这一边暂时可以放心。 至于其他三个人,目前而言也没有展露出什么危险的信号,所以他投谁应该都差不多。 这时,他的门被敲了敲。 桑彩的声音传了进来,“你慢慢洗啊,我的信写完了,先下去录个采访。” 这么快? 童岁被他的速度惊到了。 洗完澡之后,他换上了自己的睡衣,湿漉漉的黑发上搭了一条毛茸茸的毛巾,显得他的脸更小。 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在就蹲守的观众就嗷了起来,弹幕铺满了直播的屏幕: ——救命啊,好乖的岁宝!! ——是熟悉的睡衣宝宝,脸红红的好可爱,好像rua一把!! ——他看起来年龄好小,皮肤看起来一掐都能嫩出水来了,哪个男嘉宾可以啃到宝贝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啊。 童岁走出来时,房间里没人,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他坐在桌子前,不自觉地用一只手撑着脸颊,笔尖在信纸上犹豫了一会儿。 弹幕都在猜他会写给谁。 ——好难猜啊,感觉岁宝对谁的态度都不错,看谁都是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完全不知道他对谁有意思。 ——应该是江总吧,他们刚才吃饭还讲话了。 ——哈哈哈哈哈首先排除钟熠。 ——池星宇:已经没人记得我了吗? 既然规则说了可以写让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嘉宾,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钟熠那别出心裁的出场方式,但想到他收到信会怎样的臭屁自大,童岁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 他想到周斯远早上来的时候和他坐的同一辆车,就写了周斯远的名字。 他写的内容也很简单,就只有一句话。 写完后童岁拿着信纸下楼,照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来到采访用的小房间。 房间里是各种补光板,面前还围着好几个工作人员,见到他来眼睛都亮了。 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童岁穿着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这样看起来真的很乖好吗? 童岁把写好的信纸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道:“岁宝,我们今天的采访要开始了。” “好的。” 童岁在采访的椅子上坐下。 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他天生就有吸引人的魅力。 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们这边准备了一些问题,都是观众比较好奇的。” 童岁道:“嗯嗯,你问吧。” 工作人员道:“您和江辞宴、周斯远认识吗?在节目外是什么关系呢?” 童岁如实回答,“不认识,我们只是恰好撞见过一次,对彼此有点印象,甚至他们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好的,”工作人员道:“那能说一下为什么把今天的信写给周斯远,你对他有感觉吗?” “感觉……我感觉和他待在一起最舒服吧,”童岁微微皱起眉头,“而且大家都第一天见面,我不知道写谁了。” 工作人员道:“你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人给你写信吗?” 童岁道:“我觉得有。” “还挺有信心的嘛……” 工作人员故弄玄虚地拿出一个箱子,“恭喜你猜对了!” 工作人员拿出了三张信纸,递给童岁,“怎么样,能猜得出来是谁给你写的吗?” 童岁接过信纸打开。 第一张写得很明显,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字里行间都在喊他宝,最后还画了一个爱心。 “我觉得这个是桑彩的。” 他又看了后面一张,字迹很清晰,写字的人用的应该是自己带的钢笔,内容很简单——很高兴再见到你。 再这个字,那就只能是江辞宴或者周斯远了。 暂时没法判断。 于是童岁拿起了第三张信纸,上面的内容也是很简单——期待接下来的相处。 不知道是谁给他的。 大概是因为节目刚开始,大家都不太熟悉,写的自然没什么私密的内容,更偏向是完成每日的任务。 童岁又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节目组就很爽快放人了。 童岁在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要下去的钟熠。 他乖乖地侧着身让人过去。 钟熠只是哼了一声,走出别墅后在黑暗里揉了揉鼻子。 怎么回事。 这人身上怪香的,喷的什么香水还是浴液,还挺好闻的。 钟熠是最后一个接受采访的,他来到采访间时,他上交的信纸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他也是六个人中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写的。 因为节目组规定了可以不写给心动对象,而且是匿名的形式,所以大家都会随便选一个。 毕竟收到信会让人心情变好。 工作人员道:“信纸是空白的,难道这几位嘉宾都没有给你留下印象吗?” “当然有,”钟熠道:“那个叫童岁的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穿得那么幼稚,脸看起来嫩的像未成年,身上还香喷喷的。看起来就是那种随便说两句就会哭的难缠小孩。” 节目组:“……” 你说就说,脸红什么。 工作人员道:“那其他人呢?比如说江辞宴?” 钟熠浑身打了个冷战,脸由红转绿,“开什么玩笑,要我写给他,除非世界末日!” 他说着忽然一脸坚定,“我是来找配偶的,除非是我喜欢的人,不然我是不会给任何人写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钟熠:老男德标兵了。 。 第105章 娱乐圈13 配偶? 这个词一出来把工作人员都惊了, 虽然他们没有剧本,但这毕竟是个节目, 大家都会带着一些商业的目的录制。 节目结束之后真正在一起恋爱的都是少数。 工作人员道:“您怎么可以确定会走到最后, 毕竟恋爱有很多不稳定性。” 钟熠一脸自豪道:“你知道钟家血统里流淌的是什么吗?” 工作人员:“……” 金钱、自信? 钟熠道:“是对爱情的忠诚。”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难得变得尤其认真,眉眼间不见那股矜骄, 他身上的贵气就更加的明显了。 在导播室的执行导演孙涛碰了碰剪辑师的肩膀,道:“这一段记得剪进预告里。” “噢、噢噢。” 剪辑师还有些没有回过神,因为钟熠的条件和性格,他一开始还以为会是个“玩咖”, 前任遍布一个鱼塘,说不定开播半天就塌房需要马赛克p掉的那种。 没想到和他的想象截然不同。 采访室里还在继续录制。 工作人员道:“你觉得今天会有谁给你写信呢?” 钟熠道:“除我之外都有可能。” “很有自信啊, ”工作人员道:“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 今天你没有收到信哦,明天再努力。” “没有?” 钟熠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开裂,“你的意思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写了我的名字?” 工作人员:“是的。” “这怎么可能, ”钟熠道:“难道他们都没写信?” 工作人员:“不, 只有你没写。” “那他们为什么不投给我, 我有哪里不够优秀吗?”钟熠道:“这身材,这智慧,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节目组:“……” 在自夸这一块,钟熠从来没输过。 钟熠见他们都不说话, 还以为他们都是默认同意了自己的话, 道:“我想看他们都投给了谁。” 工作人员道:“抱歉,这是节目组的规定, 不能把投票的情况告诉嘉宾。” 没有得到答案, 钟熠只能从采访室里出来。 他还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从前的21年, 他走到哪里不都是众星捧月,只要他说的话就一定有人附和。 钟熠站在别墅的院子里,夜风送来了一点花香混着潮湿的香气,他看着玻璃内的别墅开着暖黄色的灯光。 童岁和周斯远站在厨房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带着笑,画面美好和谐,仿佛容不下别的杂质。 童岁正在和周斯远收拾饭后的餐具,忽然钟熠推门进来,他的个子很高,影子在他背后拉得很长。 他以为钟熠又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沉默着走了上去二楼。 童岁皱了下眉,“他怎么了?” 周斯远没有抬头,带着手套擦拭着手里圆形的碟子,将上面的油渍擦拭干净后递给童岁,“你要上去关心一下他吗?这里我一个人也能弄完。” 童岁看了一眼水池里还堆着的碗碟,犹豫了一下,他接过碟子浸泡在清水里,“不管他,这么多你一个人要弄很久。” 周斯远嘴角轻抿,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在暖色的光线下格外的蛊。 弹幕纷纷道: ——我真的太爱周医生身上的儒雅人夫感了!感觉是那种会好好做家务,又特别省心的类型! ——这是什么甜蜜的婚后场景。 洗完碗后,周斯远把碗筷都放进了消毒柜,抽了几张湿巾又擦了一遍手,“走吧,上去休息了。” 童岁跟在后面上楼。 周斯远揉了揉他的发顶,声线温柔,“那明天见了,晚安童岁小朋友。” 童岁嗯了声。 他红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就听见桑彩的声音,“你怎么下去待了那么久。” 童岁合上房门,“在下面洗碗。” 桑彩翻了个身,在床上坐起来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蛋,笑着道:“洗碗洗到脸都红了?刚才不止你一个人上来的吧。” 童岁坐在自己的床边,“嗯,和周斯远一起的。” 他想着刚才被周斯远摸过的发顶,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一脸走神的样子。 桑彩道:“怎么啦,童岁小朋友。” 童岁回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听到了?” 他脸上的红意更加明显了,连忙解释道:“周斯远是儿科医生,他只是喊习惯了。” “啊对对对,”桑彩笑着看他,“你是不是分不清怎么样的眼神是对你有意思啊,我说的是那种,想要把一个人占为己有的眼神。” 童岁或许感受不到,但是桑彩很明显的可以察觉到周斯远根本没有那么纯粹,来上这个节目的人都不可能是只抱着交朋友的念头。 这几个人里就没有单纯的,童岁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就像是一块香甜的小蛋糕,看起来就很好骗。 桑彩忽然感到了肩膀上有种无形的责任感,他道:“宝贝,你可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这么快被这些坏家伙骗到手了。” “知道、知道了。” 童岁躺下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拜拜。” 桑彩嗯了声,替他关了灯。 童岁今天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且不会乱动,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他醒来的时候,桑彩还在睡觉。 于是童岁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他还是有点小包袱的,起床后就往厕所钻,不让镜头拍到他刚睡醒的样子。 他洗漱完,换了一身休闲的连帽卫衣,鹅黄色看起来奶蓉蓉的,特别适合他偏白的肤色。 童岁起得比较早,下楼的时候一个嘉宾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他打了个哈欠。 就看到从门外跑进来一道身影,身上是简单的运动短袖,被汗打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极窄的腰线。 江辞宴显然是刚晨跑回来,那张向来淡然的脸上多了些红晕,他快步走向厨房,取了一杯水仰头饮下。 多余的水珠顺着他清晰分明的下颌往下流淌,圆滚的水珠划过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多了一股打破禁欲的性感。 童岁盯着看了好几秒。 江辞宴忽然转头看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随意凌乱搭在额前,发尖还带着汗珠,“早。” “早,”童岁挪过去几步,站在流理台前盯着他被打湿的头发,“你跑了多远啊,看你流了好多汗。” “没仔细数,沿着海岸线随便跑跑,大概十公里吧,”江辞宴把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道:“我的体质比较容易出汗。” 一般人流汗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味道,但是江辞宴身上只有淡淡的香气,不会喧宾夺主过分浓郁,甚至很有格调。 而且运动完之后的江辞宴举手投足都格外的性感,平时淡然的脸上被汗打湿,还带着点红。 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不能播的画面,但他偏偏眼神又是冷静自持的,形成了很强烈的视觉反差。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时间多了起来: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江总这个运动完的样子也太香了,这是什么高岭之花大美人。 ——容易出汗好啊,一边do一边下大雨。 ——他这个样子让我更想看看他真正陷进情欲里面是什么样子了,有什么比让高岭之花陷落更香的吗?没有! …… 不只是镜头后面的观众激动了,镜头前面最直面这一切的童岁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魅力。 这个时候,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周斯远走了下来,他穿了一身淡灰色的开衫毛衣,里面是简单的纯色圆领长袖,很简单但是很舒服的搭配。 “早上好。” 他走到童岁的面前,十分自然的挡住童岁和江辞宴的交流,“饿不饿?” 童岁经他一提醒,才感觉到肚子空空,道:“有点。” 周斯远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没有食材,自然是没有办法做早餐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道:“大家应该都看过我们上两季的节目吧,嘉宾在小屋里的所有饮食起居都需要自理。” 这自然也包括了食材的采买。 周斯远道:“我搜一下最近的超市,挺近的,等大家都醒了商量吃什么,然后派人去买吧。” 童岁看向他,“你会做饭啊?” “基本会一些,做得说不上有多好。”周斯远道:“你可以说说喜欢吃的菜。” “真的吗?”童岁眼睛都亮了,“那我要好好想一下要吃什么了。” 江辞宴看着他们的互动,眼底深了几分,把杯子里剩余的水一饮而尽,朝着周斯远道:“既然做饭的事交给你了,那买菜的事就交给我和童岁去吧,不能让你太辛苦了。” 周斯远侧过头看他,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儒雅的表情,但银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冷了下来。 两人之间看似正常的沟通,实则暗流涌动。 童岁没有留意到他们那些隐秘的心思,附和道:“对,这样比较公平,你在小屋等我们回来就行。” 江辞宴勾了下唇,“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上去洗澡。” 周斯远盯着他走远的反向,看了几秒后才收回了眼神。 过了一会儿,秦修贤和桑彩也下来了。 桑彩失望地合上冰箱,咬着牙道:“为什么是空的!” 他们学跳舞的对于身材的管理比较严格,晚上吃东西容易长胖,所以桑彩昨晚基本没吃多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童岁道:“我们等会儿去超市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桑彩道:“我就不去了吧,等你们回来帮忙打下手,太困了,我再上去睡一会儿。” 秦修贤看了一眼桑彩,“那我也不去了吧,我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等会儿帮斯远的忙。” “好,”童岁找了张纸,道:“那你们把想吃的和我说吧,我把食材都买回来。” 把每个人要买的东西都记下之后,童岁回到二楼。 他敲了敲江辞宴的房间门。 钟熠躺在床上皱了皱眉头,他侧了个身,过了几秒似乎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哪,他看了眼浴室里的响动,才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过去开门。 他打开门,看到穿着鹅黄色卫衣的童岁,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在这种颜色的衬托下,更加的亮眼。 钟熠的眼睛亮了一秒,道:“你来做什么?” 童岁道:“我来找江辞宴的。” “哦。” 钟熠的眼睛暗了下来,转身走回房间,躺在床上背对着童岁。 怎么回事? 童岁似乎感觉钟熠和昨天晚上一样,忽然不高兴了。 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被打扰睡觉的不开心啊。 童岁走到他旁边,“钟熠。” 钟熠动了动,但没有转过来,“江辞宴在厕所。” “我知道。”童岁道:“节目组没有准备吃的,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 他还没有说完,钟熠就转了过来,“去,你都这么诚挚地邀请我了,我当然不会驳你的面子。” 童岁:“……” 他其实就是随口问问。 刚才还赖在床上的钟熠立马坐起来了,打开衣柜对着一柜子的衣服挑选。 童岁瞪大了眼睛。 他昨天看到钟熠带了很多行李,但没有想到他连衣服都带了这么多,估计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其实钟熠的颜很出众,衣品也很不错,只要不张嘴迷惑性很强,就是个妥妥的帅哥。 但他偏偏长了嘴。 钟熠在一堆衣服里挑选出了满意的灰色卫衣和一件棒球服,作势就要解开睡袍腰间的带子。 童岁顿时警铃大作,摁住他的手,急忙道:“房间里有镜头,你想干嘛。” 钟熠也一下就醒了。 他刚才太开心就一下忘记了,还好童岁按住了他,不然他就脏了。 钟熠的视线落在童岁的手上,童岁的手很白,手背上没有明显的青筋,覆在他的手上软绵绵热热的。 童岁连忙收回了手,“你下次自己注意一点。” 钟熠慢半拍地点点头。 他悄悄去看童岁的脸,手背上还残留着对方的热度。 “你看什么?”童岁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我可不是故意要碰你的,要是嫌弃就自己去洗手。” 钟熠却转身,蹲下来在柜子里翻找翻出了一个很眼熟的礼盒,“那什么……给你的。” 这是昨天他给所有人的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 钟熠的心态:他来找我,开心开心——找江辞宴的,那没事了——他邀请我,开心开心!(摁不住乱摇的尾巴) 第106章 娱乐圈14 童岁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再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于是站着没有接,这倒是把钟熠急坏了。 他抓住童岁的手, 把东西往他手里塞。 童岁道:“你不是特意吩咐人别给我吗。” “我反悔了, 反悔了不行吗?”钟熠说完脸红地转过去,那头乱糟糟的毛完全没有刚出场时的贵气精致。 倒像是一只在草地上撒泼打滚了好几圈的大狗。 童岁轻笑出声,“好吧, 那我接了。” 他的话音落下,钟熠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没被镜头拍到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江辞宴湿着头发走出来, 看了一眼两人手里的东西,淡淡道:“你是在向他道歉吗?” 钟熠顿时炸毛了, “道歉?谁说我会道歉了。” 他这辈子还没向谁道过歉。 钟熠收敛起笑, 重新恢复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拿着自己的衣服从江辞宴身侧走过,砰的把浴室门给关上。 江辞宴没说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吹风筒, 不疾不徐地吹着湿润的黑发。 童岁站在一边看着。 江辞宴拉开了身侧的一张椅子, 道:“过来坐着等吧。” “好。” 童岁有些不自然地走了过去,坐下后听着吹风筒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带着香气的热风时不时拂过他的脸颊。 这是江辞宴身上独有的香气,不是节目组准备的洗护品的味道。 明明是对方让自己坐在这里的, 但是童岁却觉得比站在刚才的位置更加的局促。 他捏着手里的纸条, 随口道:“钟熠说要和我们一起去买食材。” “嗯,我刚才在里面听到了。”江辞宴道:“他还想当着你的面换衣服。” 童岁连忙道:“我没让他换。” “嗯, 其实看了也没有关系, ”江辞宴淡淡道:“他的身材没什么看点。” 弹幕纷纷道: ——江总这是用最淡定的语气, 吃最酸的醋吗?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看点,言下之意是江总您很有看点吗?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有一说一虽然钟熠也是大高个,身材比例什么都挺好的,但江辞宴的身材真的顶,早上运动流汗的时候,衣服贴在身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窄腰腹肌胸肌,斯哈斯哈。 ——江总原本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破坏了,能不气吗?钟熠你最好自己小心点,你玩不过江总! …… 童岁听见他的话不由地扫了一眼关上的浴室门,“还好吧,我没注意过。” 大家穿着衣服都差不多。 不过这话要是被钟熠听到了,肯定又要气疯了。 童岁坐着等了好一会儿,江辞宴把头发吹干了,将额前的碎发用定型喷雾都归拢到后面。 童岁坐着看他打领带,指尖握着领带,将衣领束紧至微凸起的喉结下方的时候,食指上银白的素圈戒指折射着银白的光线,将内心的野兽也束之高阁。 他身上向来带着气场,打上领带穿好西装后,整个人都透露着禁欲严谨,仿佛呼吸都是冷的。 这时候,钟熠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啧了声,“江先生,我们是去超市买东西,又不是去把超市收购了,你穿得也太正式了吧。” 童岁转过头。 钟熠穿着偏休闲的棒球服和卫衣,脖子上还挂了条银链子,潮还是很潮,就是棒球服上的重工刺绣是带银线的,看起来就很贵和花里胡哨。 这两个人的打扮都各有各的特色,而且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嘛,就算是花里胡哨还是低调正式,在童岁看来都没什么问题。 江辞宴道:“下午确实有场收购的合作,钟少想一起过去?” 钟熠:“……” 要是换一个人说这话他肯定不信,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装逼,但江辞宴这种连他爸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家伙,在s市也有产业完全不足为奇。 于是三人一同下楼。 童岁没有驾照,自然是不可能开车的。 钟熠坐上他银色的跑车驾驶位,降下车窗,把手臂搭在车框上,“上来,我带你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他这辆车可是全球限量款,还有他自己高价改装过,平常他那些朋友们想要碰一下,钟熠都舍不得。 童岁看起来年纪不大,肯定抵御不了跑车的魅力。 童岁想了一下他昨天开车的样子,潇洒甩尾的样子让他头皮发麻,开车他还是比较喜欢稳一点的。 于是看了看江辞宴。 江辞宴平常的工作内容繁杂,所以很少自己开车,但他天然就会比钟熠多了几分稳妥。 童岁道:“我可以坐你副驾吗?” 江辞宴还没吭声,钟熠就抢先开口,“我这辆车副驾驶可是第一次邀请别人坐,童岁,你真的不上来吗?” 江辞宴打开自己车的副驾驶。 童岁对钟熠道:“不好意思啊,你还是把第一次留给别人吧。” 他说着坐上了江辞宴的车。 钟熠看着黑色的轿车在他面前扬长而去,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居然有人拒绝了他。 他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钟熠很快就追了上去,憋屈的跟在屁股后面,皱着眉头。 这速度是老爷爷遛弯呢。 他找准时机变道和江辞宴的车并排行驶,侧过头对童岁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江辞宴瞥了一眼,将童岁那侧的车窗升了起来。 他淡然地看着前方。 钟熠被气得不轻,一脚油门提速,跑车嚣张的轰鸣声仿佛在宣泄他的不满,很快将他们远远甩到后面。 童岁他们到超市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时,钟熠早就到了。 他身高腿长,就算是臭着脸靠在车头也依旧很是抢眼,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见到童岁他们走过来,钟熠站直了看向江辞宴,“你刚才关什么窗,没看到我在和他说话吗?” “开车讲话容易出交通事故。”江辞宴道:“我不想变成法制节目。” 钟熠:“……” 他连锦标赛都参加过,这种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开。 分明就是江辞宴心思阴险不想要他和童岁讲话,这人也太能装了。 他们在这站了一会儿,停车场里就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如果说刚才是偷偷地看几眼,那么现在就是明目张胆地围观了。 江辞宴道:“进去吧。” 超市在商场的负一层。 入口处放了很多推车,江辞宴取了一辆推着往里走。 他们的外形太过于出众,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视线。 钟熠对此丝毫不在意,倒是对超市里卖的东西挺好奇的,他双手插兜到处看。 他平时的起居都有专人负责,就没有自己进过超市买东西,看到童岁他们把东西放进推车里,也跟着随手丢了几袋零食。 后来他发现童岁和江辞宴都没有理他的意思,那点新鲜劲瞬间过去了。 钟熠摆弄着货架上的零食。 早知道就不来了,倒是他碍手碍脚在这当傻子,挡着他们的二人世界,还不如回去睡觉。 “钟熠,”童岁喊他,“你能帮我个忙吗?” 原本还懒散靠着货架的钟熠瞬间就站直了,别扭地走过去,“你都开口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这鲫鱼在生鲜区,还有这几样应该都是在那个区域,你能帮忙拿一下吗?”童岁道:“我和江辞宴去蔬果区,这样会快一些。” 钟熠道:“嗯。” 他说着就转身往生鲜区的方向去,童岁则和江辞宴往另个方向,先挑起了青菜。 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生活经验,说起来挑也不过是看哪个顺眼就拿哪个,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东西不会买错。 童岁随手拿起一个圆润饱满的西红柿,感叹道:“斯远会做饭太厉害了。” 江辞宴低头挑选着西红柿,眼睫微敛,“你喜欢会做饭的?” “算是吧?”童岁道:“因为我不会嘛,我看上两季会做饭的人比较多,幸好我们中间有斯远会做饭,不然我们这一季会很灾难。” 江辞宴嗯了声,将挑好的西红柿放进袋子里,“你先挑,我去拿点东西。” 童岁哦了声,看着江辞宴走远然后埋头认真挑起了西红柿。 过了一会儿,江辞宴走了回来。 童岁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愣住了,居然是几本和做菜有关的书? 江辞宴很自然地放进推车里,侧过头凑过来看他手里的纸条,问:“还有什么没选完?” 童岁微微抬起眼帘,正好对上江辞宴优越的侧脸线条,垂下眼睫的时候会投射下淡淡的阴影。 见他不说话,江辞宴抬眼,“怎么了?” 童岁回过神,顿时觉得脸颊微微发烫,他居然盯着江辞宴的脸走神了,他连忙道:“还有水果和牛奶。” “嗯,那走吧。” 江辞宴推着车走在前面,童岁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是他想太多了吧。 江辞宴去拿书可能就是想自己学厨艺或者是感兴趣了而已,也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谈话的内容。 和童岁的摇摆不定正好相反,弹幕纷纷道: ——啧啧啧,岁宝才夸了一句周斯远厉害,我们江总就买书学做饭了。 ——哈哈哈哈哈xswl,三句话让大佬为我洗手作羹汤。 ——这对cp我狠狠地磕了! ——岁宝这就脸红了啊,也太容易害羞了吧,之后要是讲情话还不整个大破防。 ——像江辞宴这种有钱又帅又高的人都要为了哄人学做饭,所以现实里那些男人到底在高贵什么啊。 …… 童岁看着江辞宴挑水果,他们的推车已经快要装满了,怎么钟熠还没有回来。 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虽然理智告诉他一个成年人不可能会在超市这种地方有什么问题,但那个人是钟熠,童岁就觉得很有可能了。 童岁道:“我去钟熠那边看一下。” 江辞宴点头,将挑好的葡萄放进袋子,“我这点弄完就过去找你们。” 童岁朝着生鲜区走去,远远就看到钟熠插兜站在一边,而几个穿着超市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水箱后面忙活。 童岁快步走了过去,“你在这弄什么?” “买东西啊。”钟熠道:“这超市也太贫瘠了,只能勉强买点还看得过眼的了。” 童岁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给一只巨大的帝王蟹打包充氧,装进袋子里。 “???”童岁道:“这是你买的?” 钟熠点头,“我刚才问过了,节目组不允许我让人空运其他的食材,只能将就了。” 弹幕纷纷道: ——《将就》 ——我能想象到要是节目组没有限制钟少爷的场外食材,我们将会看到三季以来最奢侈的一餐饭。 ——哈哈哈哈岁宝人已经看傻了。 第107章 娱乐圈15 童岁深呼吸了几次, 脑子里想的是要怎么和周斯远交代,关于他们不小心买了个鲜活的帝王蟹回来这件事。 工作人员似乎看出了童岁皱着眉头, 生怕客户反悔, 连打包的速度都加快了。 很快就把它装进了泡沫箱,封装好,“先生, 我替您先放到前台?” 钟熠点头。 童岁忽然想起来,“我让你买的其他东西呢?” “……”钟熠:“忘记了。” “算了,我自己来吧,”童岁道:“等会儿回去你自己想办法和周斯远解释那东西要怎么处理。” 钟熠道:“不用麻烦他, 我自己也能解决。” “是吗?”童岁轻轻瞥了他一眼,道:“你下过几次厨, 拿过几次菜刀?” 钟熠:“……” 总觉得被小看了。 “怎么了?”江辞宴走了过来, 推着他们选好的东西,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钟熠的身上。 钟熠道:“没什么,买了个螃蟹。” “嗯, 那买完别的就回去了。” 江辞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结账的时候看到前台的大泡沫箱, 淡然的脸上多了点疑惑,“这什么?” “螃蟹啊。”钟熠掏出钱包拿出黑卡,道:“今天的消费我都买单。” 江辞宴看了眼小票,笑了出声, 但没有阻止钟熠, “我很期待你接下来怎么料理它。” 弹幕纷纷道: ——钟熠vs帝王蟹?对不起我已经开始笑了。 ——江总好坏啊。 ——承包了这个笑!江辞宴笑起来真的要命! 结完账后,江辞宴把其中一袋比较轻的购物袋递给了童岁, 而钟熠抱着他的爱宠, 三人走出超市。 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齐声喊, “少爷!”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差点把童岁拎着的东西都吓掉了,周围的人也全部被吸引看了过来。 只见那群保镖背后停着各式各样的豪华跑车和轿车。 其中几名保镖更是上前,把他们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 钟熠满意地点点头。 他看向旁边的童岁,“挑吧。” 童岁完全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甚至想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怎么会有人能这么无视其他人的视线啊。 钟熠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这些款式你都不喜欢吗?那你自己说,喜欢什么车型,本少爷让人开过来。” “或者说你一定只喜欢江辞宴开的那款,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弄来。这样你总愿意坐我的副驾驶了吧。” “……”童岁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和车型没有关系。” 他把钟熠的手给拉开,静静地看着他,一秒、两秒。 钟熠皱着眉头,“和车型没关系?那和什么有关系。” 他旁边的黑衣保镖小声道:“少爷,您忘了,也许是人的问题呢。” 钟熠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哪儿不如江辞宴了?? 江辞宴恰好在这时打开了车门,童岁顺势坐上去,两人扬长而去,只留钟熠站在原地。 保镖们:“那少爷,这些车……” 钟熠烦躁地挥了挥手,“都开回去,还有你们,也都别在我跟前碍眼。” 钟熠不明白自己哪里比江辞宴差了,他还特意让人把车都开出来让人选,童岁凭什么只坐他旁边啊。 不对,他想这个做什么,他才懒得理童岁到底想什么,爱和谁接近就和谁接近,又和他没关系。 回到别墅后,他们把采买的东西都交给了周斯远。 童岁坐在流理台前的高脚椅上,撑着脸,“都是我们挑过的,不过不知道什么样的比较好,你等会儿看看要是有问题就和我们说。”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周斯远翻了一下袋子,从里面拿出了那两本书,“这是谁要的?” “噢,这是江辞宴拿的。” 童岁接过,跳下高脚椅给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的江辞宴送过去。 江辞宴的电脑屏幕上写着招股书,他往下翻看的速度很快,都是一些商业内容。 周斯远一边弄着食材一边道:“辞宴想学习做饭可以让我教,用不着买书。” 江辞宴同样没有抬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麻烦人。” “好吧,”周斯远对他旁边的童岁道:“小岁,能过来帮我几个简单的忙吗?” “没问题。” 童岁走了过去,周斯远从墙上取下围裙,套过他的头,围裙的系带绕到身后,替他系着带子,“这样就不会把衣服弄脏了。” 江辞宴的手指轻顿,抬头朝厨房看去。 虽然是很正常的帮忙绑围裙,但两人站得很近,放在这种节目里当然不会是纯粹的帮忙。 他将电脑合上,走了过去。 周斯远绑完了带子,侧头看江辞宴,“怎么了?” 江辞宴道:“我想两个人帮忙会快一点。” 周斯远道:“那好吧,你们先把这些菜挑好然后洗一洗。” 小屋的厨房很大,所以他们几个人分开了,童岁和江辞宴在后面洗菜,周斯远则是去处理比较复杂的肉类。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桑彩和秦修贤也都下来了,桑彩拉着童岁,“你们别忙活了,说好的你们负责买食材,我们打下手的。” “大家一起可以快一点嘛,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干。” 童岁给桑彩让了个位置。 桑彩也没下怎么做过饭,于是和童岁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 童岁把摘好的菜泡在清水里,清洗了几遍后交给周斯远。 “洗得很干净,谢谢。”周斯远接过后放在一边,“累不累,累就坐着看我做饭。” “那我就坐一会儿吧。” 童岁坐下来看。 秦修贤在周斯远旁边负责备菜,他的刀工已经还可以了,但遇上了旁边的周斯远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周斯远握着刀的动作很从容,快速的把菜切成均匀的细丝。 这比他嘴上谦虚说的要厉害得多。 这时,钟熠抱着他的爱宠回来了。 “里面什么啊,用这么大个箱子装,”桑彩凑了过来,“救命,还是活着的。这个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秦修贤表示,“我也没弄过。” 钟熠硬着头皮道:“我自己处理。” 他把袋子拿出来,里面的水都倒掉,皱着眉头嫌弃地用几根手指把它提起来。 被绑住钳子的帝王蟹在台面上挪动,拖出水痕,然后在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掉到地上。 钟熠只能把它又提起来,整个丢进水池里,用水冲了冲。 帝王蟹重新被摆上台面,和举着菜刀的钟熠大眼瞪小眼,过了几秒,钟熠道:“算了,太残忍了,我把它放生好了。” 弹幕都惊了: ——???? ——放生?放在哪,我立马飞过去捡。 周斯远宛如天籁一般地开口道:“你先放那吧,我等会儿处理。” 钟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走来,毕竟是自己弄回来的东西,“你告诉我要怎么弄,我自己来。” “那好吧。”周斯远拿了个刷子给他,“先把它的表面刷干净吧。” 钟熠接过刷子,皱紧了眉头,不太熟练地刷洗着,“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买了。” 他这辈子还没伺候过谁,第一次居然就栽在了这大螃蟹上。 和他们的不熟练截然相反,周斯远的动作很熟练,一道道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卖相也是一绝。 “你也太厉害了,”童岁道:“你们工作平时应该很忙吧,怎么还有时间学习这么多菜的做法。” “外卖不健康,只能自己学着照顾自己。” 周斯远微微垂着眼睫,因为做饭会有雾气,他久违地摘掉了眼镜,藏在后面的眉眼显得更加的温润,额角上渗出一点晶莹的汗珠。 “这里有点热,你出去看电视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其他人他们帮完准备的步骤也都上了楼,或者是坐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只剩下周斯远在厨房忙碌。 童岁抽了两张台面上的纸巾,“我帮你擦擦汗吧。” “好,麻烦你了。” 周斯远侧过头,往下压了点腰。 童岁用纸巾蹭掉他额角的汗珠,贴着眉骨仔细地擦掉鼻梁、鼻尖的水汽。 童岁这才注意到周斯远的鼻梁侧面有一颗很小的小痣,他用纸巾擦了一下,那儿泛起了淡淡的红。 “怎么了?” 周斯远抬眼轻轻扫了他一眼,睫毛下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童岁连忙收回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哦,我刚才以为那是脏东西,所以擦了一下。” 那颗小痣平时被冷淡克制的银丝眼镜遮挡,只有取下来凑近才能发现,就像是一场没有准备好的惊喜。 童岁道:“我帮你把菜端出去吧。” “嗯,当心烫,那边有手套。” 童岁忙活了好几趟,把菜都端在桌上,自然注意到了钟熠前不久的小伙伴已经变成了不同的菜式上桌了。 周斯远此时也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道菜,端着菜走了过来,是一道用蟹膏做的蒸蛋。 摄像也走了过来,给这一桌子的菜满满的大特写。 这几乎是三季以来最高质量的饭菜了,光看外表都让人食指大动。 镜头后的观众更是忍不住了: ——这次真的是不争气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周医生真的是人间理想了,谁会不爱一个温柔耐心,工作稳定还会做饭的对象啊! ——对比这一桌,前两季的嘉宾吃得都是些啥啊。 …… 其他人见到饭菜做好了,也都主动围过来。 桑彩感叹道:“周医生你太厉害了吧,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写信给你了!” 虽然他是玩笑话,但大家都笑了。 就连最难搞定的钟熠都忍不住道:“居然真的可以做出来,好神奇啊……” “都是大家的帮忙,我一个人根本弄不来,”周斯远道:“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童岁坐在和昨天相同的位置。 忙活了一个早上,大家都饿了,尤其是桑彩狂炫了一整碗饭,完全忘记了什么叫控制体重。 童岁也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小猫一样,“周医生,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周思远道:“你喜欢的话,之后都由我来做饭。” “好!”童岁应下后反应过来,“那不行不行,太累了,我们可以轮着来。” 弹幕上都是些“他们好配啊啊啊”,“这对cp太香了”,“我已经不记得站了多少对了”。“+1,池星宇是谁,我已经不认识了”。 “呵。” 握着平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池星宇看着童岁的笑脸,眼底泛着红血丝。 他是从这个节目才知道原来kid的真名是童岁,但是他们却没有了交集,对比他,童岁似乎更喜欢那个叫周斯远的医生。 温柔,会做饭,事业稳定。 每一项都和他相反,池星宇咬紧了后槽牙。 池星宇觉得他是疯了才会24个小时挂在直播间里,像个变态一样观察着kid的所有反应。 包括他对每个人的态度,说的每一个字,每一次脸红,甚至是写信给别的嘉宾。 他数不清有多少次想要不管不顾地去把kid抓回来,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甚至是毁掉整一个节目。 但这么做只会让kid离他更远。 可他根本没有办法放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现在只是同行聊天,那么之后呢,他们会接吻吗?或者是做比那更加过分的事? 一想到那种画面,池星宇的心脏就疼得快要死掉了,仿佛他的灵魂也跟着一点点的衰减。 池星宇弄不懂他为什么会对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人牵扯成这样,他想不明白,只会越想越痛苦。 “叩叩。” 门外传来教练的声音,“池星宇,你出来我们好好聊下,你这么一直闭门不出,总要给我个原因啊。” 房间里始终一片死寂。 教练捻灭了烟头,朝旁边的管理员道:“去拿备用钥匙过来,直接开门。” “好的,我这就去。” 过了两分钟,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光线,其他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 而房间里唯一的大活人窝在电竞椅上,手里的平板发出声音和亮光。 “池星宇,”教练走了过去,把他的平板收走,“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默不发地打游戏。” “你父母不支持你走职业这条路,所以想请我来打击你,让你放弃,”教练道:“但你的表现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虽然你嘴上不承认,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玩票的心态。” “你的一切荣誉不是别人赋予你的,都是你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回来的。” 教练把平板放在桌上,“你对kid有意思,就应该拿出你当初的态度,比对待游戏更加认真的正视你的心。” 池星宇道:“他不喜欢我这种。” 教练道:“那你要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池星宇没说话。 “好吧,这也是你的选择,”教练转身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还想要告诉你,心跳的节拍要找飞行嘉宾,问你什么打算呢。” 教练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往后拽住,用力往回拉。 池星宇道:“你刚才说什么?” 教练笑了,他就知道这小子没法放弃,“他们原本邀请的飞行嘉宾有事过不去,所以着急找替补,你想去的话我去帮你联系。” “去,我去。”池星宇道:“什么时候能过去,今天行吗?我这就去看机票。” 教练道:“你别急啊,我打电话问问。” 在一番沟通后,对面很快就答应了让池星宇作为飞行嘉宾参加,原定的两天后加入节目,但在池星宇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当天。 “今天过来很晚了吧,下了机还得转车。”节目导演孙涛道:“那你先和其他嘉宾说一下,对了,先不要说是谁,保留点惊喜。” “好的好的。” 于是在童岁他们吃完饭后,节目组紧急宣布了这个通知。 工作人员道:“我们这季的第一个飞行嘉宾会在今天傍晚左右到达小屋,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哦。” “这么快就有飞行嘉宾了,比前两季来得还早啊。” “要办什么欢迎会吗?” “应该不用吧,要不派人去机场接一接?” 童岁听着他们的讨论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原本的剧情里,新来的嘉宾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快就走了。 但是这可激起了弹幕的热烈反响。 ——以第三季的质量来说,飞行嘉宾应该也会是个帅哥吧。 ——二楼都住满了吧,新来的嘉宾睡哪里啊,难道要两个人睡同一张床吗? ——我更好奇会是谁,节目组真的一点资料都不给啊。 到傍晚的时候,八百年不发微博的池星宇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只有一张风景图。 评论区: ——??? ——这么多天不直播就给张风景照? ——风景图?敷衍我们?麻烦拿自拍来换。 ——等等,池狗的ip属地怎么在s市EV战队的训练基地不是在h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池:他不喜欢我这种,不妨碍我当小狗 第108章 娱乐圈16 这条评论迅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s市?听说心跳的节拍也在那里拍摄, 该不会是飞行嘉宾吧。 这条评论被点赞评论,推到了最上面, 还有很多人回复, “呜呜呜我死去的cp突然开始攻击我”“池神你再不来,你的老婆就真的没了”。 当然也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拒绝乱磕cp啊!池神都多少天没有和那个小主播互动过了,怎么还这么能蹭呢。 ——怕不是想要借池神的热度再给自己引流一波, 太恶心了。我们池神是实打实的直男,怎么会上那种男男恋综。 于是评论区轰轰烈烈地吵了起来,对此一无所知的童岁听着他们安排。 “我下午有点事,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回来, ”江辞宴道:“接人可能得要换人去。” “我和小岁都没有驾照,也去不了。”桑彩道:“周医生和修贤得要准备晚饭, 也不太适合。” 几人说着看向了钟熠, “要不你去吧。” “我?”站在水池前嫌弃地洗碗的钟熠抬起头,道:“我的副驾驶不坐人。” 童岁想起他说的话,钟熠应该是真的没有让人坐过他那辆车的副座。 于是走过去坐在他面前, “那我答应你, 你去接人之后, 我下次就坐你的副驾,可以吗?”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钟熠的脸上,偏偏他的眼睛又极其好看澄澈,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吸引力让人沦陷。 钟熠这个人偏偏就是吃软不吃硬, “好吧, 去就去。” 钟熠虽然性格不太靠谱,但是开车的技术还是很好的。 于是童岁放心地上去休息了。 钟熠找节目组要来了航班信息, 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才开着他的车往机场赶去。 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 琢磨了一下飞行嘉宾的名字。 池星宇。 还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耳熟。 不过钟熠没有想起来,开着车到了机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机场门口的男生,即使是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还戴着黑色的口罩,他的身高和比例依旧格外出挑。 他低头看着手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眉眼给人一种很深的冷厉感。 镜头拍摄过去的时候,弹幕上都疯了。 ——我去居然真的是池星宇??? ——呜呜呜呜我可以看到我的cp又复活了!! ——这一季肯定会很好看! ——池星宇百分百是来找岁宝的,不然他根本没有必要接综艺。 钟熠把手搭在车窗上,“池星宇?” 玩手机的男生抬起头,在看清钟熠后原本拧着的眉头似乎又皱了皱,他把手机丢进口袋里,推着行李箱朝钟熠走来。 池星宇放行李、上车、系安全带的动作一气呵成,“车不错。” 钟熠:“……” 这家伙也太不客气了吧。 池星宇摘下口罩,道:“我们要多久能到?” 钟熠瞥了一眼,哟,长得虽然比不上他,但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越看越有点眼熟。 注意到他的视线,池星宇也侧过头,很拽地扬起眉头,“看什么。” 钟熠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你放心,我对你这种类型的没有兴趣。” 要不是答应了童岁,他才懒得跑这一趟。 银色的跑车快速行驶在公路上,而池星宇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片平静的湖泊下的暗潮涌动。 很快他就可以见到kid了,在现实生活中,可以触碰到的真人。 越临近小屋,池星宇的脸色越沉,弹幕里也看出来了这点。 ——他怎么这个表情?不乐意? ——说不定是被绑过来参加节目的呢,让直男参加男男恋综也太惨了。 钟熠把车停在小屋前,刚停稳就听到了解安全带的声音,池星宇丢下一句“谢了”,就快步走下车。 钟熠看他大步流星的样子,“这小子……真的是第一次来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熟悉。” 池星宇推开玻璃门,这点响动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哇,新嘉宾来了!” 桑彩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虽然他的打扮很有个性很酷,脸也臭臭的,但年纪看起来好小,不是他的菜。 但他出于礼貌还是洗了洗手,给人倒了杯水送过去。 “累了吧,我们在做晚饭了,你可以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谢谢。” 池星宇接过水,扫了一眼厨房里的另两个人,秦修贤和周斯远,目光重点落在周斯远的身上,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敌意。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周斯远停下了手里的刀,抬起头轻笑,“新来的嘉宾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池星宇走过去,轻抬下巴,“当然,谁会不喜欢温柔可靠又会做饭的人?” 周斯远道:“谢谢夸奖。” 站在一边的桑彩看着两人看似和谐的对话,怎么感觉有股针尖对麦芒的味道? 桑彩正琢磨着呢,忽然池星宇转头问他,“其他嘉宾呢?” “其他嘉宾啊,”桑彩道:“小岁在上面休息,辞宴有事出去了。” 池星宇看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对工作人员道:“我可以上去休息了吗?” 工作人员道:“可以,不过你的房间暂时在三楼,只住你一个人。” 池星宇:“……” 他想过没能安排到同个房间,但没有想到连楼层都不一样。 他提着行李上楼,在经过二楼的时候顿了顿,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停留了一会儿,最终上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原本是用于堆放杂物的储物间,面积也只能容纳一张床。 对比起二楼的房间,只能用寒碜来形容。 池星宇往里一站,头都差点抵到天花板了。 “……”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可怜? ——别人来参加恋综谈恋爱的,池神是过来坐牢的吗?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住上这种房间。 池星宇把行李放下来,叹了一口气。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窗那一小块天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星星。 童岁睡醒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懵,走到厨房就被桑彩给拉住了,“今天的飞行嘉宾可帅了,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就是性格好像有点冷,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这样啊,”童岁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新面孔。 桑彩道:“他应该在三楼休息,正好晚饭也快做好了,你上去把他叫下来呗。” “好。” 童岁一边往上走一边想,他怎么记得原本的飞行嘉宾是个性格很好的男生…… 他走到了房间门口,伸手刚想要敲门,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童岁道:“你好,我是过来喊你下去吃饭的——” 他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和他打游戏,被他骂坏蛋的池星宇。 他的眉眼很深,比直播画面里的更加立体,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的嘴角是抿着的,绷成一条直线。 难道这就是绕不开的剧情吗? 即使是他占了池星宇的位置,对方还是会回到这个节目里。 或许是网络和现实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童岁可以在网络上骂完人就立马下线,但真正站在池星宇的面前,感受对方身上的压力。 童岁小声道:“池神,你比赛打完啦?” 周围寂静无声,童岁甚至可以听到池星宇的呼吸声,以及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寸寸从他的身上挪过,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睡出来的红印。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下午睡得好吗?” 童岁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嗯了声。 来上节目还可以睡得像小猪一样,池星宇倒是佩服kid的心态,而他这几天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着的,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kid在现实中的样子,如今亲眼看到后盖过了他所有的妄想,这是种很奇怪的感受。 池星宇往前走了一步。 站在原地的童岁顿时升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现实中的池星宇再也不是网络上那个刚满十八岁的臭脸弟弟,而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对他有着压迫感的成年人。 池星宇问:“你对那几个人有好感吗?” 童岁诚实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感受到对方身上瞬间沉下来的低气压,和埋藏在黑暗中依旧可以感受到的沉郁双眼。 “kid宝。” 他的声线很沙哑,很磨耳朵。 童岁听到池星宇念他的网名,一阵奇怪的羞耻涌了上来,他耳朵都跟着隐隐发烫。 他甚至只敢低着头,盯着地面。 “你不用喊那个名字,可以喊我的真名……” 池星宇道:“童岁?” “嗯。” 童岁不明白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仿佛不只是在喊他的名字那么简单。 童岁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一起玩了几天的游戏,线下见面还是第一次。 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呢?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钟熠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传来,“喂,你们怎么还不下来啊?” 童岁吓得一抖,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要下去。 他的手却被抓住了。 池星宇握着他的手,手心的热度也一同传了过来。 童岁感受到对方就站在他的身后,连同呼吸的声音传来。 “你对那个叫钟熠的人有好感?” 童岁慌张地要甩开他的手,池星宇却自顾自地握得更紧了,仿佛根本注意不到钟熠的声音。 池星宇当然握过别人的手,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舍不得放开,明明都是男的,童岁的手很软,细嫩得像一块水润的豆腐。 “这些人里,我只对你有好感。”池星宇低低道:“我是来找你的。” 他的声音完全不符合他打游戏时的高傲,让童岁都产生了一点恍惚。 这人真的是池星宇吗? 童岁微微抬起眼,正好对上池星宇那双深沉滚烫的眼眸,他仿佛被烫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就连脸颊都沾染上了耳朵传来的热度。 哪有人刚来就表示好感的。 童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愣在原地却给了池星宇接近的机会。 池星宇很不客气地凑过来,闻他发间的味道,很香有股淡淡的甜味,比他想象中的更好闻。 他忍不住更凑近了一些,连续这么多天晃荡的心仿佛有了归处,每一根疲倦的神经都被抚平,舒缓下来。 童岁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嗅闻的动作,仿佛是一只在路上遇到的大型犬。 陌生又热情。 楼下的钟熠皱起眉头,走上楼。 在转角处看到童岁和池星宇握着的手,是那种很暧昧的姿态。 他脑子顿时空白一片,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童岁感受到视野的余光里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他回头一看,看到楼梯口站着的身影,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推开了池星宇。 钟熠道:“下去吃饭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因为走得太快了,让童岁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 而楼下的桑彩他们见钟熠独自走了下来,很少见他居然会这么脚步匆忙,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童岁和池星宇一前一后的下来了。 童岁的脸比刚睡醒的时候还红,坐下来就不说话了,倒是旁边的池星宇看起来心情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他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江辞宴原本的位置上,座位就挨着童岁。 桑彩道:“刚才辞宴说他晚点回来,我们不用等他,先吃吧。” 童岁埋头干饭,他对于池星宇也来参加这个节目了还有些恍然,而且对方更是说来找他的。 为什么? 童岁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打游戏太菜了,值得他千里迢迢追过来教训他。 当然是不可能的。 还是池星宇完全就是逗他随口说的? 总之他不相信会有人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产生喜欢。 而他旁边的池星宇与其说是吃饭,更不如说是把童岁当饭吃。 坐在对面的钟熠如鲠在喉,脑海里全是刚才两人在黑暗里握手的一幕。 这个臭小子才来得第一天就对人动手动脚。 如果他不上去呢? 这人是不是还要更过分,拥抱还是接吻? 钟熠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叉子撞到旁边的玻璃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周斯远看了他一眼,“怎么上去一趟下来魂不守舍的,碰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咳咳咳咳……” 童岁咳得脸更红了,眼睛上都沾着些水花,看着钟熠。 刚才光线那么暗,他不确定钟熠看到了多少。 钟熠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把手边的水全喝了,“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他的话,童岁明显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继续吃饭。 钟熠的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到他的手上。 童岁的手长得很漂亮,不大多数男生指节那么明显,他的手腕纤细,但是手背和手指都包裹着一层润盈的皮肉,葱白般细嫩,指尖却是尖尖的,像是一颗颗淡粉的贝壳。 钟熠想着又有些口渴,喉结上下滚了滚。 不知道握住是不是很软。 他毕竟也是进入职场的人了,平时自然也少不了必要的应酬,有的客户会想走偏门,找些好看的男生送过来。 钟熠当然避而不及。 这种目的不纯的爱情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他根本就对他们送的那些人没有兴趣。 他来参加这个节目也没有指望着真的能收获爱情,但看到童岁和别人亲密接触,他才意识到如果他不主动,会有别的人主动。 这本来就是个自由选择的节目。 童岁原本想着吃完饭就钻回房间的,但是节目组临时说要加一个环节,让他们互相了解彼此。 于是他的美梦就泡汤了。 一群人坐在三楼外面的露台,桌子上放着节目组准备的酒,啤酒、红酒甚至是白酒。 夜晚的风有点冷,童岁坐在单人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个软绵绵的抱枕,看着这些酒有点发憷。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落座。 “真心话大冒险啊,”桑彩看了眼牌,又别有深意地看着童岁,嘿嘿一笑,“这个挺有意思的。” 童岁被他盯得有些怂。 周斯远用起瓶器打开了一瓶啤酒,平均地倒在六个杯子里,分到每一个人的面前。 他把空酒瓶放倒在桌子上,“按照规则,转动瓶子,瓶口对准的人需要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大家有问题吗?” 童岁看着转动的瓶子,在场有六个人,他就六分之一的概率被转到,应该可以混好几轮。 他放松地把下巴搁在抱枕上,看着瓶子慢慢停了下来。 瓶口朝着顺时针一点点慢下来,最后慢慢停在了童岁的面前。 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他。 其他人都朝他看了过来,童岁瞪大了眼睛,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童岁:“……” 这也太倒霉了吧! “哈哈哈哈哈看傻啦?”桑彩把牌洗了一遍,“不许耍赖哦,快点抽一张。” 童岁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伸手从一堆牌里抽出一张,翻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瞬间僵住了。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桑彩拿过他手里的牌,摊开来,只见上面写着—— “大冒险,和左手边第二个人正面隔着纸巾接吻十秒钟。” 童岁左手边第二个人是钟熠。 弹幕密密麻麻的: ——太刺激了! ——钟熠上辈子是拯救太阳系了吗? ——大家都这么熟了,隔着什么纸巾啊,这多生分啊! ——老婆的脸也太红了吧,怀里的抱枕都快抓烂了,该不会是初吻吧? 钟熠愣住了,像是脑袋上砸了一块大石头,头昏眼花的。 这是什么冒险牌啊。 他根本就没有接过吻,而且他的初吻是要留给未来的爱人的,怎么可以玩一个游戏就随随便便给出去。 虽然是隔着纸巾,但也还是太过分了吧。 钟熠侧了侧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童岁,纤长的眼睫上带着一点晶莹的泪珠,窝在沙发里软软地缩成一小团。 不知道怎么的,他脑海里回荡地是池星宇握着童岁的手那个画面,钟熠转而去看池星宇的表情,果然很臭。 钟熠心里的排斥感少了很多,甚至主动弯腰拆开了一包纸巾。 听见那点清脆的声音,童岁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以为钟熠那种连副驾驶都计较的人肯定不会答应这种大冒险的。 童岁只能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抽了一张纸,他第一次觉得一张纸巾居然这么薄。 他走过身边的池星宇,来到钟熠的面前,有些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 钟熠主动靠着椅背,把腿往两侧去,甚至直接碰到了旁边坐着的池星宇。 童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慢腾腾地挪过去,一条腿的膝盖压在钟熠让出来的那点空间,一只手扶住了钟熠的肩膀。 看起来就像是童岁把钟熠按在了椅子上。 童岁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因为太过于紧张,甚至手都在发抖。 他把纸垫在了钟熠的唇上,俯身亲了上去。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 只听得见池星宇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要把钟熠给吃了。 第109章 娱乐圈17 童岁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凑过去的, 在那一刻他感受到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扶住钟熠肩膀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这种行为对他而言太亲密了, 就算是隔着一张纸巾简单的碰在一起, 却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而钟熠也没有比童岁好到哪去。 在童岁贴上来的那一刻他浑身都紧绷成弓箭上的弦,放在身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脑海里崩塌。 那是他坚守了很多年的底线。 或许是夜色太过于神秘,又或者是水池上的灯带倒映的光太过于旖旎美好, 让两人相对而吻的动作增加了层层的情愫。 那层纸巾的存在似乎被人为的忽略了,仿佛他们真的在众人的面前接吻。 池星宇咬着后槽牙,脑海中翻动着无数过激的念头,在时间到达之后伸手毫不犹豫地把童岁给拽了起来。 “时间到了。” 童岁原本就硬撑着的身体被他这么一拽, 腿软地朝他倒过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栽倒在了池星宇的腿上。 他整个人几乎是被池星宇从后面圈在怀里, 看着他抽出湿巾, 咬着牙道:“你要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童岁现在的脑子是空白的,呆呆地问:“擦什么?” 一声池星宇专属的冷笑砸在他的耳边。 下一秒,他的唇上就贴过来一张带着凉意的湿巾, 毫不客气地擦拭着他的嘴, 来来回回, 仿佛要把童岁的一层皮给剥下来。 童岁本来就比较娇气怕疼,被他这么搓了两下就受不了了,连忙摁住他的手,“疼。” 疼? 池星宇倒觉得是自己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疼。 他没有想到刚来节目就给他这么多惊喜, 让他当面看着kid和别人接吻, 就算是游戏,就算是隔着纸巾他也不能接受。 尤其是钟熠在亲完之后, 脸上还露出这种神思恍惚, 仿佛意犹未尽的表情。 池星宇的血压都飚高了几度。 池星宇道:“你亲他的时候怎么不疼?” “我也不想的啊, 那我抽到这张牌了也没办法,”童岁小声道:“你怪我干嘛啊……” 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委屈,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嘴巴还被搓得发红,被扣留在池星宇的怀里。 童岁用这种埋怨的眼神和语气和他说话,池星宇看着一时愣了神,他极力克制但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在他的唇上看了好久。 甚至连喉结都滚了滚。 童岁察觉到他的视线,心底生出了小动物直觉般的畏惧,连忙站了起来窝进自己的那张小沙发,用抱枕挡住大半张脸。 池星宇在犹豫要不要把人逮回来。 桑彩见状连忙道:“这一轮的大冒险就结束了啊,我提议要是太过分的可以用喝酒来代替,不然我怕尺度太大没法播。” 第一张牌的内容就这么刺激,鬼知道这些剩下的牌里还有些什么。 “我同意,”周斯远道:“其他人呢?” 池星宇:“同意。” 秦修贤:“加一。” 童岁小声道:“我也同意。” 虽然他喝酒一样很烂,但比起做这些快让他尴尬死的任务,喝一杯酒就显得仁慈了很多。 除了钟熠之外,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 池星宇皱着眉头看过去。 钟熠愣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出神,手指指腹抵在唇上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感受。 池星宇刚消下去的气瞬间又起来了,他用力敲了敲桌子,“你还要想多久?” 钟熠慢半拍地抬起头,“什么?” 池星宇:“……” 其他人:“……” “别管他了,”池星宇道:“多数同意就算通过,可以用喝酒代替。”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角落里拱火,“但是弹幕上大家都说不同意,说你们玩不起。” 池星宇冷冷瞥了一眼,“谁说的,把ID告诉我。” “哈哈哈哈哈哈,好的池神,”工作人员道:“我这就替您把他们的ID都抄下来。” 弹幕道: ——他一脸要来暗鲨我的表情,好可怕,好狠毒的妒夫! ——池星宇在我心里的形象彻底崩塌了,他怎么可以酸成那个样子啊,你高冷电竞男神的形象呢? ——这牌是节目组准备的吧,好坏啊。 ——玩不起玩不起玩不起!重要的事说三遍。 ——喝酒有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该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嘛。 ——等下他自己抽到和岁宝亲亲,指不定连喝酒是什么都忘记了。 ——怎么回事,忽然变成抽奖游戏了,特等奖是获得和老婆亲密接触的机会。 每一轮环节结束后,都要由上一轮被惩罚的人重新转瓶子。 童岁只得暂时放下抱枕,往前握住那冰凉的啤酒瓶,用力一转。 他看着转动的啤酒瓶。 应该不可能会就他这么倒霉吧,那他会被全国观众笑烂。 啤酒瓶转动的速度慢慢地停了下来,当瓶口转过来的时候,童岁的心也提了起来。 瓶子从他转过去的时候,童岁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随手拿起面前的杯子,重新像小猫一样窝进柔软的沙发里。 被转到的是钟熠,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手在牌堆里抽了一张。 “真心话——你曾经yy过在场的哪一位?如果过去没有,现在会选择哪一位作为yy的对象。” 这都是什么问题啊…… 童岁听着他们的话,把杯子送到嘴边,刚打算喝一口,就听见钟熠很诚实地回答道:“过去没有,现在的话,童岁。” “噗——” 童岁忘记了杯子里是酒,呛得脸更红了,嘴里全是苦涩的酒味。 钟熠慌乱地抽出几张纸,要递给他。 童岁看着他手里的纸,忽然想起来刚才两人隔着纸巾完成的大冒险,连忙缩成一团。 “我不要。” “可是你衣服湿了。” 童岁的唇上染着亮晶晶的酒液,洒出来的更是洇湿了锁骨到胸前的衣服,白色的衣料贴在他的身上,隐约透出锁骨的线条。 察觉到钟熠看过来的眼神,童岁连忙曲起腿挡住,“不许看。” 钟熠听话地低下头。 童岁道:“也不许在脑子里面乱想!” “我尽量。” 钟熠努力把脑海里的画面驱逐出去,但人的思维往往不是靠自己的理智可以控制的,越是想要忘掉什么,就会记得更加清楚。 尤其是童岁刚才朝他贴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甜香,像是一株沾着露水的曼珠沙华,那一刻他的灵魂似乎都跟着一起震颤。 时间仿佛放慢了很多倍,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童岁的颤抖,就像是他自己也一样如此。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更深地感受,童岁就被拉走了,只留给他唇上一点酥麻的感受和萦绕不散的香气。 仿佛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混着那惑人的香气。 心跳的速度像是像急于印证某些东西,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按住了他躁动不安的心。 这是游戏,这是游戏。 钟熠反复给自己强调这一点,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将剩余的酒液全部一饮而尽,试图用这种方式暂时麻痹过于活跃的思维。 钟熠重新开了一瓶红酒。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照例嫌弃一番剧组准备的酒不够优质,但今天他破天荒地直接倒了就往嘴里灌,一点也不符合他钟氏太子爷的身份。 接连两杯下肚,钟熠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童岁连忙道:“可以了,别喝了,你去转瓶子吧。” “哦好。” 钟熠乖乖地去转瓶子,这次转到了秦修贤。 秦修贤抽出了一张大冒险。 不过比起童岁那种手气,他抽到的牌很简单,就是唱一首歌。 天台上正好有k歌用的音响和麦,秦修贤走过去调试,桑彩也凑了过去看,一番捯饬后成功地连接上了。 秦修贤摸着麦站着唱歌,他的声音挺好听的,唱歌也基本都在调子上,唱歌的时候看向了桑彩。 他也不是那种会掩饰的人,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显然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他唱到一半的时候,桑彩摸了摸脖子,错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喝酒。 秦修贤的眼底黯淡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将整首歌都唱完了,重新坐下来对桑彩道:“你不喜欢这首歌吗?” 桑彩道:“还好啊,哈哈我们还是转下一轮吧。” “嗯,那好吧。” 秦修贤转动酒瓶,这一次在池星宇的面前停下。 池星宇淡定从容地伸手就抽了一张卡出来,看到卡牌的内容后整个脸都变得极其难看。 卡面上写着“大冒险——请公主抱起你左边的ta。” 而坐在池星宇左边的正好是钟熠。 钟熠看到后连忙往外挪了一步,“别抱我啊,我不同意,我可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池星宇:“……” 他还觉得恶心呢。 他二话没说就把酒杯倒满,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正要惊呼酒量不错。 就看到池星宇扭头以拳抵唇低咳了几声,原本白皙的脖颈慢慢红到了耳朵尖。 钟熠看了笑道:“原来你不会喝酒的啊,也别说我们欺负人,要不下次你喝半杯就可以了。” 显然这对于刚成年没怎么碰过酒的池星宇来说,猛灌一整杯酒不是件轻松的事。 池星宇的喉咙都是烫的,但他依旧冷着脸,“放心好了,至少在你倒下之前我都没事。” 弹幕纷纷道: ——池神os:不能在岁宝面前丢人 ——哈哈哈哈如果现在他不是红着脸说这话就更好了。 ——以前打电竞的池星宇基本只有板着脸和冷笑两种表情,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厉害归厉害,但是冷酷得不符合年纪,有点不真实,现在才真实嘛。 ——别被池星宇的臭脸给欺骗了,他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臭弟弟,嘴毒但是连喝酒都会脸红到耳朵尖,也太可爱了。 …… 自从可以用喝醉代替之后,几次真心话大冒险,大家都挑了些好回答的,比较棘手的就用喝酒糊弄过去。 桌面上的酒开了一半多。 就连童岁都多喝了两杯酒,他的酒量好不到哪去,现在晕晕乎乎的斜靠着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偶然会抬眼看一眼就真的快要睡着了。 原本想要挖出更多刺激镜头的节目组只能暂时结束游戏,他们怕再玩下去等会儿的投递信纸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是清醒的了。 而且今晚收集的镜头也差不多够了。 导演孙涛道:“等会儿投票结束后就可以把第一期剪出来了,记得刚才接吻那段也要剪到预告里。” 剪辑师:“好的。” 节目组把人陆陆续续叫下去写信采访。 童岁坐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强烈的醉意过去之后,他感觉好多了,于是站起来往外走。 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面前的场景也跟着重叠。 但他感觉也还好,还能走。 于是童岁晃晃悠悠从露台慢慢挪,正好撞上结束采访走回来的池星宇,正好挡在了走廊上。 池星宇盯着童岁绯红的脸颊,手一伸,把他从身边挤过去的可能也给隔绝了。 童岁歪了歪头。 池星宇道:“喝醉了?” 童岁不说话,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失焦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忽然甜甜地笑了起来,很纯粹的傻笑,“没有哦。” 池星宇:“……” 这种笑容但凡换一个人,都会像个憨批。 但是童岁笑得好看。 池星宇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走,去我房间洗把脸清醒点,别等会儿从三楼摔下去。” “我真的、真的没有喝醉啊。”童岁揪他的手指,“你放开,我走给你看,很稳的。” “稳个屁。” 池星宇意识到和一个感觉不到自己喝醉的人理论没有任何的意义,直接伸手勾住他的腰,半拖半抱着把人弄进了房间。 第110章 娱乐圈18 房间里的那扇小天窗洒落月光, 照在灰色的床单上,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勉强照出了周围物体的轮廓。 这个用杂物间清理出来的房间, 容纳池星宇一个人都显得狭小,两个人站进去的空间更是所剩无几。 童岁依靠在他的怀里,像是误入迷雾里的纯白羊羔。 池星宇从来没有照顾过人, 更别说是喝醉了的人,他回想起来那些喝完酒就借酒劲耍酒疯的人,又哭又闹,但童岁完全不同。 他喝醉了比平时更加安静,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张白净漂亮的脸上挂着不要钱似的甜笑。 池星宇深呼吸了几次, 将人摁在自己的床上。 童岁居然真的就乖乖坐好了。 这么听话是吧。 池星宇躬下身, 嘴角翘着一抹坏笑,“知道我叫什么吗?” 童岁点了点头,“池神。” 池星宇刻意板着脸, 道:“喊哥哥, 不然我欺负你了。” 池星宇虽然年纪小, 但是从身形到气质都具备了成年人该有的压迫感,他眼型偏狭长,不笑的时候带着不好接近的高冷感。 池星宇刚打职业的时候,就引起了一大波的骚动, 他的颜值就算是放在娱乐圈也绝对出挑, 更别说在电竞圈里,镜头一扫而过的时候, 都会在池星宇这儿多停留几秒。 电竞, 年下, 神颜。 叠加在一起就是一串流量密码,正常人都会抓着这个机会发展一些广告代言之类的,但池星宇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动不动就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如果不是每月固定的直播时长,基本就只能在比赛里找到他的身影。 随着池星宇打职业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熟悉他强悍的技术和年纪不相符的性格。 他根本不是大众想的那种年下弟弟,板着脸的时候不近人情,笑起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恶霸。 甚至有网友直接评价,“幸好池星宇做了职业选手。” 池星宇看着童岁那张漂亮的乖脸,想要让人喊他哥哥是真的,想要欺负一下也是真的。 童岁迟钝地眨了眨眼,眼睫上沾着的水花比天上的星子更加闪烁,他慢腾腾地往前倾来,像是屈服于池星宇这个坏蛋。 池星宇得意地勾起唇角。 童岁呼出微热的香甜气息洒在他的耳廓,低低的呢喃道:“你明明比我小好几个月,池星宇弟弟。” “弟弟?” 池星宇轻笑一声,单手扣住童岁纤薄的肩膀往后压,坏笑着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谁才是弟弟。” 童岁原本就不剩下什么力气了,被他一推往后倒去,缩成一团软软地陷进床单里。 就听见池星宇靠近的声音,膝盖轻压在床垫上发出细微而暧昧的响声。 弹幕的观众都快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可以看的吗?真有你的池星宇! ——太刺激了吧。 ——池星宇出息了,我命令你赶紧欺负他! …… 童岁听着那点声音,也生出了些迟来的害怕。 池星宇伸出手。 他隔着衣服去挠童岁的痒痒肉,童岁被他碰得直接弹了起来,连忙去按住他的手。 “别、别弄了,好痒。” 池星宇抓住他胡乱推搡的手,轻易地扣在一起,摁在头顶,“该喊我什么?” 童岁被他挠得眼泪都出来了,头发胡乱的翘起,张着红润的唇大口呼吸。 他浑身都是娇养出来的软肉,被随便碰一下,痒得连粉白的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 “坏……坏蛋。” “行啊,除了这个,你上次还骂我什么来着,一起喊来听听。” 池星宇说着重新将手伸向童岁,还没有挨着边儿,童岁就开始应激地乱动了。 原本平整的衣角往上跑了一截,露出了一小部分白皙细软的腰。 池星宇的手恰好从上面划过,童岁颤着嗓音呜咽了一声。 池星宇顿时愣住了。 指尖残留的触感软滑温热,像是带着一串细小的电流,从他的指尖蔓延至心脏。 他看向床上的童岁,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眼角还带着泪珠,像是一洼潮湿的沼泽般雾气弥漫,一旦踏入就会向下沦陷。 房间很安静。 两人交错的呼吸之间,似乎有什么在分裂变质。 池星宇盯着看了很久,之后偏过头,把童岁的衣摆用力向下扯了扯,遮的严严实实,哑声道:“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随着池星宇离开的脚步,弹幕顿时炸了: ——就这?就这?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 ——池星宇你这是什么小学鸡欺负人的手法,岁宝都在你床上了,你就隔着衣服挠人痒痒? ——纯情处男人设实锤了。 ——池狗走得也太仓皇了吧,还有岁宝刚才的声音真的好娇啊,我人没了。 …… 池星宇快步走进了厕所,手撑在洗手台的两侧,心跳的速度失衡的砰砰砰狂跳。 他抬头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自己魂不守舍,双眼发直没有缓过来劲的样子,居然和钟熠今晚在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有着神奇的重合感。 池星宇心底一震。 他怎么可能会和那个自恋的家伙一样? 池星宇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水珠顺着优越的眉弓往下滑,聚集在流畅的下颌线,发尖也被打湿成了一簇簇。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心底的躁意,抽了几张纸把脸擦干。 他没忘记外面的童岁喝醉了。 池星宇打湿了手里的毛巾,走出去。 童岁躺在床上抬着手,手指在夜晚的星空比划,莹亮的月光洒落在童岁的身上,将白皙的皮肤照得接近半透明。 童岁在数星星。 “……” 好幼稚。 池星宇走过去单手把轻飘飘地童岁拉起来,“数到多少了。” 童岁盯着他,也不回答问题。 但是眼神里的醉意更加明显了,望着他的眼神无比的柔和。 只被这种眼神看了几秒,池星宇就受不了了,这种感觉比他猛灌了那杯酒的时候还难受,烧得他心脏发烫。 那是清醒的童岁绝对不会对他露出的眼神。 池星宇半蹲在床边,用打湿的毛巾,细细地擦拭过童岁的眉眼,鼻子,脸颊,泛着红意的脸颊上多了一层潮湿的雾气。 他能在比赛上准确地做出各种精细的操作,手稳得一批,到了童岁的面前就忍不住手抖。 这大概是种梦境成真的虚幻感。 池星宇会把自己的喜欢的东西都集齐,然后小心地放进展柜里,他很享受这种拥有的快乐。 玩游戏也是,他很喜欢能掌控的感觉,胜负不过是他手里能随意操控的东西。 但现在他产生了迷茫。 这是一档恋爱综艺。他需要和其他人竞争,他输不起这场“比赛”,可决定的权利完全不在他的手里。 那种陌生的被动,像是抓住了一缕风,他不知道怎么要留住。 或许是他的停滞下来的动作让有些睡意的童岁产生了几分不满,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如同一池涟漪的春水。 池星宇的呼吸更重了几分。 童岁抬手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纤细得似乎轻易就可以折断。 他却没有任何戒备心地主动凑了过去,像极了主动跳进陷阱里的小羊羔,根本忘记了面前的屠夫的危险。 “帮我擦擦。” 童岁软绵绵地要求道。 池星宇从喉间发出一声类似的嗯字,湿润的毛巾已经被他捂热了,带着他的体温轻轻贴上童岁颈侧的皮肤。 童岁整个人敏感地抖了一下。 池星宇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却感受到了童岁细细的颤抖,他痒痒肉太多了,只要随便碰一碰就会这样,雪白的皮肤漫上一层动人的粉红。 童岁咬着牙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往一边躲,“不用擦了,已经可以了。” “可以了吗。” 池星宇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更是一只手扣住了童岁的后颈,“可是我觉得还没有擦干净。” 他的手很大,带着热意贴上来的时候把童岁整个人都烫得想要缩成一团。 童岁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意。 “可以了,真的……我很干净的。” 池星宇看着那截白皙如玉的脖颈,因为他的触碰而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确实很干净。 干净到让他想在上面留下一点属于他的印记。 池星宇磨了磨发痒的齿根,考虑到还在录制节目,最终还是忍住了在童岁柔软的脸颊上留下自己的牙印的冲动。 但他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童岁,沾了水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他发红的颈侧,比起擦拭,更像是捏住小兔子的耳朵摩挲。 反复数次将每一块皮肤打磨上动人的粉色。 童岁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池星宇盯着童岁唇上那微微下陷的弧度,脑子一热忽然脱口而出道:“他亲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童岁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池星宇道:“钟熠被你亲了之后一脸的意犹未尽,你呢?你什么感觉?” 就在今天之前,池星宇甚至连皮肤相贴的感觉都想不出来,他讨厌和别人距离过近。 但如果是童岁的话,池星宇不得不承认,他不排斥甚至还隐隐兴奋。 童岁的皮肤很白,看起来也是软绵绵的,像是用点力就能捏碎了。 至于接吻…… 池星宇一开始认为接吻不就是嘴对嘴贴着,能有什么意思,甚至还有点不卫生,直到想起钟熠那种陶醉的表情,他不爽又暗自滋生了好奇。 到底是什么感觉? 池星宇盯着童岁的唇,童岁的唇形小巧漂亮,像是红润饱满的浆果,表面还有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他的脑子里兀自跳出来一个念头:应该会很好亲。 童岁借着池星宇的话想要回忆他说的内容,但脑子里混沌一片,他皱着眉头小声嘟哝,“我记不清了。” 池星宇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但心情却好了不少。 童岁根本就不记得钟熠,说明他也不怎么样,而且不过就是个游戏环节,还隔着纸巾,那算哪门子的接吻。 池星宇道:“记不清就别想了,你就记得我就够了。” 童岁道:“好哦。” 池星宇还想再哄着童岁说些什么,房间的门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小岁,到你的采访了。” 是周斯远的声音。 池星宇啧了声,来得也真的是时候。 他都快忘记了这个笑面虎了。 门外的周斯远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站在外面等着房间的门打开。 门锁转动,门朝里打开。 池星宇挡在了前面,一手拉着童岁的手腕,审视的目光落在周斯远手里拿着的杯子。 “你拿着什么东西?” 周斯远道:“解酒汤而已,你需要的话下面还有。” 他说着把杯子递给童岁。 “喝了再去单采吧,这解酒的效果应该还可以。” 童岁乖乖接过递到他面前的杯子。 杯子外壁还有暖暖的温度,应该是刚煮出来的,泛着一股淡淡的药材味。 闻到这个味道,他就有些犹豫了。 好像会很苦。 童岁皱着眉头捧着杯子不敢喝的样子,像极了害怕打针的小孩,司空见惯的周斯远拿出几颗水果糖。 周斯远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苦,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喝完了我这里有糖。” 童岁听到他的话,往他的手心瞥了一眼,这次没有别的味道,全部都是草莓味的。 池星宇在心里冷笑。 只是什么哄小孩子的把戏,谁会吃这一套。 童岁捧起了杯子,把戒酒汤咕噜咕噜喝完了,还小声抱怨道:“味道好怪……” 周斯远接过空杯子,“至少不苦,对吗?” 这倒是真的,周斯远也不算是骗他。 童岁道:“我可以拿糖了吗?” “当然可以,”周斯远摊开手心,道:“只能拿一颗,晚上吃太多甜的容易坏牙。” 童岁把糖拆开放嘴里,含着粉色的糖果,驱散了那股怪味。 池星宇:“……” 这家伙真的比自己大吗?怎么连一颗糖都可以吃得这么起劲。 他眯起眼睛有些不爽。 周斯远见状对池星宇道:“你也要?我这还有。” 池星宇:“……” 对着竞争对手可以面色如常,这人未免也太能装了。 第111章 娱乐圈19 童岁在一楼拿到节目组给的信纸和笔, 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在这个时候的思考对于他而言负担太重了。 于是他惯性地写给了周斯远, 投到对应的信箱里。 节目pd开始cue流程, “所有人都完成了投票,接下来按照被叫到的顺序,出来查看自己的信箱。” 童岁窝在沙发上等待, 其他嘉宾从他的身边经过,去院子里看信箱和接受采访。 轮到童岁的时候,他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了。 工作人员其实也不忍心喊他,不过这是每天的固定流程, 是节目的看点所在,所以一定要走完。 被叫醒的童岁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坐进采访室的椅子的时候, 眼睛里还带这没有睡醒的雾气,脸颊和鼻头都是红红的。 看起来就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可怜,躲在暗处偷偷哭过了一场。 采访室的灯光好亮, 童岁眯起了眼睛, 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节目组道:“你第二次把信纸写给了周斯远, 是抱着什么心态写的呢?他是你在节目里唯一心动的对象吗?” 虽然在节目的镜头显示里,采访室就只有童岁一个人,但是童岁的方向对过去则是一大群人,灯光, 摄像, 还有提问的导演。 童岁听不太清楚提问的问题。 只觉得提问的人说话内容太长了,他现在脑子里面混沌一片, 只要给他安静一会儿的时间, 他很快就能睡过去。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 节目组也看出了他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采访,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于是跳过了冗长的提问。 节目组道:“打开你的信箱看看吧。” 信箱很贴心地放在了他的手边,童岁打开看到了三张信纸。 其中两张的字迹很熟悉。 第一张照例还是桑彩写给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夸张:呜呜呜呜我最可爱的宝贝,你太抢手了。早知道我就坐钟熠的位置了,这样就可以kisskiss了。 第二张的字迹和昨天的一样,内容也比较内敛:能够收到你昨天的信,很开心。 童岁昨天写的信是给周斯远的,没想到他不留名对方也能猜到。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张,信纸上的字迹锐利,内容也很符合池星宇那种霸道不讲理: 不可以喜欢别人,听到没。他们都是一群表里不一的渣男,为了把你骗到手什么都做得出来。 童岁哼了一声,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怎么有资格教训自己啊。 结束采访后,童岁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受不了一身酒气就躺下,强忍着睡意洗完澡,沾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 在他们结束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之后,节目就冲上了热搜。 而且霸占了好几个词条。 #钟熠童岁接吻# 这个词条最为劲爆,从出现之后就一路飙升,甚至占据了热搜第一。 没有节目组的营销,也没有请水军,完完全全是依靠网友点赞转发的热度。 这才开始录制两天,节目的嘉宾都是素人,心跳的节拍前两季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逆天的热度。 点进词条里,就是一张图片。 图片正是童岁抽到大冒险的卡牌不得不和钟熠嘴对嘴完成。 而原本隔在两人中间的纸巾也被p掉了,看起来就像是两人不顾周围这么多人的目光,胆大包天地接吻。 底下的评论区十分热闹。 ——心跳的节拍第三季不是才开始录制吗?这一季居然这么刺激?? ——现在恋综的素人嘉宾都是这种颜值了吗? ——哈哈哈要不是我今天看了直播,就真的要相信这张图了,这只是游戏的一个环节,两人亲的时候垫纸了。 ——我不管我不管,接吻四舍五入等于doi了。 ——等等,角落里那个男生也好帅,不过他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怎么看起来像池星宇啊? ——没错就是他,他是飞行嘉宾,今晚简直快要酸死了,什么大型修罗场,我真的爽到了。 …… 池星宇原本在电竞圈的热度就无人能敌,尤其是在拿下世界赛冠军之后,就算是路人都多多少少有听说他的名字。 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接过任何的推广或者节目,这一上居然就是这么刺激的恋综。 于是新的词条又出来了,#池星宇童岁恋综#、#池星宇我是为你而来#、#池星宇逼童岁喊哥哥#…… 各种乱七八糟的词条乱炖,但每个片段都选得特别刁钻。 评论区: ——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好事,才会刷到这个视频。 ——kswl!!只要不猝死我就还可以磕!!! ——救命我错过了多少好东西!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这真的是池星宇吗?他真的好酸啊,像极了路边等待摸摸的流浪狗。(防杠,没有不好的意思) ——岁宝真的和谁都可以有cp感啊,谁会不喜欢娇气可爱的漂亮老婆呢?我的建议是all岁。 评论区原本还比较和谐,但直到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 ——?评论区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这年头的恋综这不是纯纯的剧本吗?怎么有人磕的动啊? ——现在连打电竞的都不务正业去捞钱了吗? 这种话立刻引起了反驳。 ——哈哈哈笑死[黄豆流汗]真的是我即世界呗,别人讨论得很开心,非要出来杠一下 ——这是池星宇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很富,之前世界赛那么多广告主找,都没接,指望一个恋综捞钱,太搞笑了。 ——对对对合着电竞选手就应该24小时都训练,资本家听了都流泪。 ——脑子这东西挺好的,可惜你没有。 随着热度的攀升,作为总导演的孙涛十分满意,悄悄把剪辑好的第一期给上传了。 看了热搜的网友大批量涌入,真的是不花一分钱就做到了别的综艺求不来的热度。 经过了两季磨砺的孙涛自然知道怎样的内容能调动观众的情绪,他剪辑的主要视角是围绕着童岁,短短两个小时的第一期正片,就已经让心跳的节拍位居实时热度榜第一。 ——这季的嘉宾真的好绝啊,拜托某些剧能不能按照这个标准选演员。 ——那属实是那些演员高攀了,这几个嘉宾不止长得帅,而且超级有钱,气质都是浑然天成的,那些演出来的怎么比。 ——不行了,我快磕晕了,岁宝你随便挑吧,我都能磕! 童岁原本那只有一万多的微博,在短短一个晚上迅速涨了十几万的粉丝,而且还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攀升。 这可不是水军刷出来的数据,而是实打实的活粉,威力不容小觑。 —— 而第二天睡醒的童岁对上了大半天的热搜一无所知,他的头还有些晕,是喝酒的后遗症。 于是他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隔壁床的桑彩已经不在房间了,他倒也不好意思赖床太久,等那股眩晕的感觉慢慢散去之后,他就爬了起来。 他换好衣服下去。 餐桌上的坐满了其他六个嘉宾,其中包括昨天没有参加游戏的江辞宴。 童岁走过去,原本已经吃饱要端盘子走人的钟熠忽然脚步顿住,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重新坐了回去。 池星宇:“……” “大家早。” 童岁坐了下来,因为昨天的头发没有吹得很干,今天的头发比之前的更加蓬松,不听话的翘起来了好几缕头发。 池星宇瞬间明白钟熠为什么赖着不走了,冷哼了一声,伸手拉住童岁的椅背,连人带椅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大截。 童岁被他吓了一跳,转头恼道:“你干嘛啊。” 池星宇道:“不干嘛。” 他的手却没有从童岁的椅背上挪开。 童岁只是看池星宇旁边有位置就坐了,没想到他可以这么无赖,居然拖自己的椅子。 这是什么小孩子才用的手段。 童岁现在只想干饭,也懒得计较池星宇的行为了。 只不过等他想要拿桌子上的东西时,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了,童岁的胳膊肘抬起来都会撞到池星宇。 童岁道:“你过去一些,太挤了。我都没法拿东西了。” 池星宇听了非但没有撤退,反而道:“你想吃什么,我替你拿。” 池星宇到底想要干嘛啊。 童岁道:“我自己又不是拿不了。” “是吗?那是谁在游戏里老是让我给你找枪带配件?” 童岁被他一说就脸红了,因为他的确是懒得跑图,经常让池星宇替他带这带那,到后来池星宇都会主动问他需不需要。 不过那怎么能一样? 游戏里的事情和现实又不同,他没法像一个人对着电脑那么自然的撒娇。 这也太社死了。 池星宇催促道:“快点说,要吃什么。” 童岁只好顺着他的话随便点了几个东西。 他咬了一口可颂,中间夹着煎得微焦的培根和芝士片,因为复烤过所以口感比较脆,味道特别和谐。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周斯远道。 童岁用力点头,“超好吃!” 他就知道能做得这么好的只有周斯远。 他都在怀疑节目组是怕他们几个饿死,所以才把周斯远安排进来。 池星宇一顿,忽然往童岁的碟子里加了个煎鸡蛋。 “你试试这个。” 童岁低头一看,鸡蛋也就只能从它固有的形象里隐约判断出来是什么东西,一看就是终极黑暗料理。 童岁尽力委婉道:“这个看起来……好像不能吃。” “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池星宇夹起那个煎鸡蛋,“怎么不能吃了,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他说着放进自己的嘴里,一股焦糊的味道混合着过量的调料,他连忙捂着嘴,吐到餐桌下面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星宇的脸色都苍白了一点。 他猛灌了半杯水。 池星宇没想到自己做的东西可以难吃到这种程度。 等早餐吃得差不多了,节目组忽然宣布了今天的安排。 “大家来小屋也有一段时间熟悉了,所以今天会开启我们新的环节——约会大作战。” “在环节里获得游戏第一名的嘉宾可以邀请一名嘉宾外出,离开小屋享受只有两人的单独约会。而其他人只能继续留守在小屋。” 约会大作战这可以说是心跳的节拍最基础的环节了,想要约会就必须要赢,节目的紧张感瞬间就上来了。 确认所有人都听懂了,节目组道:“好的,现在请大家换上泳衣,移步至海滩。” 童岁从节目组那儿拿到的是一件粉色的大裤衩,长度到膝盖上方一些。 他皮肤白,所以穿粉色很适合。 节目组没有给他们上衣,在海边男生确实是不用穿上衣,但童岁想了想,在镜头前面不穿衣服实在是有些太怪了,还是找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换上了。 换好衣服后,所有嘉宾都在一楼聚集。 和弹幕想看到的完全不同,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穿上衣,甚至桑彩为了防晒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季的嘉宾都怎么回事?好男人不包二乃,懂? ——原来帅哥都这么守男德吗?哭惹,我还打算学习一些人体肌肉分布呐。 ——穿这么严实,热度不想要啦? 安排这个环节的导演孙涛心里都在滴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吸引眼球的好方法。 要是换一波嘉宾,他现在就让人上去扒衣服了。 毕竟拿了钱要做事。 但这帮人里基本都是他惹不起的,比起惹到甲方爸爸不开心,牺牲一些热度算什么。 于是一群人步行到了最近的沙滩。 这儿距离小屋不过五分钟的距离,沿着海岸线开发了各种旅游项目。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早早就布置好了机位,“你们所站的位置后面就是今天要挑战的项目了——水上摩托。” 童岁转头看了过去。 靠岸停了几十辆的水上摩托,其中一辆冲了出去,飞快地划过海面破开两道白色的浪花。 速度好快。 “今天的比赛是开着水上摩托绕过远处的浮标,折返回来用时最短的人获胜。” 水上摩托可以开得很快,对于胆量和操作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节目组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救生衣,以及专业的教练讲解要点。 童岁听着教练的讲述,其实开这个对于他来说没有操作上的难度,不过是在海上的,他不太喜欢水,因为他不太会游泳。 和童岁皱着眉头不同,像是钟熠和池星宇则十分感兴趣。 钟熠原本就经常捣鼓车赛,这个东西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池星宇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强,反应速度快,即使经验相对不足但也丝毫不逊色。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之后,比赛开始了。 秦修贤作为第一个上的嘉宾,他平时也经常锻炼,身体协调性不错,成绩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而在他后面上的桑彩则对这种环节没什么兴趣,知道自己强不过其他人,慢悠悠地开了一圈回来。 而在他后面的是周斯远,他已经提前把眼镜摘了,稳稳地坐在摩托上。 很少见到他对于游戏这么认真。 在开始的哨声吹响之后,摩托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速度起来之后甚至比刚才的秦修贤还快。 在绕了一圈回来后,周斯远刚停稳车,把打湿的头发往后捋,他救生衣下的白色衣服也被打湿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肌肉的线条。 “成绩怎么样?” 节目组道:“比秦修贤的成绩快了五秒,目前是第一。” 周斯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他说着越过了其他人,将视线落在童岁的身上。 只是被看了一眼,童岁似乎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 周斯远之所以这么认真是想要拿到第一,然后和他单独出去约会。 第112章 娱乐圈20 周斯远算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会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但他的所有举动都圈定在合适的范围内。 像是刚才超过了普通关系, 带着一点暗示意味的眼神, 只在面对童岁的时候给出过。 他很少会主动去争抢什么,更多的是选择做好自己。 但是在恋综的世界里只要不主动就会落入下风,白白将机会让给其他人。 这是单独的约会, 增进感情最好的契机。 所有嘉宾对这点都很清楚。 于是轮到钟熠的时候,他难得没有露出自大的表情,倒是很认真地坐上了水上摩托。 钟熠的长相本来就优越,一旦露出认真的神色, 就会盖过他身上那种不着调的气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随着一声令下, 水面上飞速划过他的身影。 飞快的速度引起了周围的阵阵惊呼, 钟熠太莽了,这种速度甚至超过了刚才教练的演示。 这对于一个刚上手的新人来说,风险极大, 摔下来的后果不敢想象。 弹幕道: ——这也太拼了吧。 ——不张嘴的钟熠, 颜值立涨50% ——钟熠还是有点技巧在身上的, 不愧他的赛车开得这么6 ——呜呜呜我感觉周医生要输了,下次可以比一些脑力项目吗? ——钟熠:?看不起我? ——他不是没有心动对象吗,信纸都是空的,这么卷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和岁宝约会啦, 虽然他嘴硬得要命, 但完全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直男思维而已。 随着弹幕的猜来猜去,钟熠也到达了终点, 摘下眼镜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对旁边的裁判自信道:“我是第一吧。” 他倒也不怕自己猜错了会被打脸。 裁判点了点头, “目前你是第一。” “目前,”钟熠道:“我应该比周斯远快了十几秒,不可能再有人超过我了。” 他说着跳下摩托,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唯独在经过童岁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等候在一边的池星宇整理着身上的救生衣,头也没抬道:“自信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只会成为一种笑话。” 钟熠的脚步停下。 他记得昨天就是池星宇把童岁从他身边拉走的,而且两人是在节目外就认识的关系。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或许对这种挑衅没有感觉,但现在他却不想装作听不到。 钟熠道:“下一个该你了吧,加油,毕竟这可是第一次单独约会,你不想又让给我吧。” 他的话听起来阴阳怪气,话里的指向当然是昨天晚上的游戏环节。 虽然知道钟熠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激他的,但池星宇听出来了也稳稳上套了。 他不可能再把这次机会让给钟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池星宇的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和年龄相仿的童岁一对比,他身上的侵略性刺穿屏幕,像是随时会扑向猎物的年轻野狼。 哨声一响,摩托便冲了出去。 他丝毫不逊色于钟熠这种老司机,是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电竞选手的刻板形象是体育运动能力不突出。 但池星宇完全不同。 他年轻鲜活,形象帅气,就连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项目都可以拿捏得游刃有余。 这种人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获得成功。 童岁测算了一下两人的速度,光从肉眼很难分辨到底是谁比较快。 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周斯远站在他的身边,也盯着水面上飞驰的摩托道:“他们太厉害了,我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有机会的。” 童岁看过去,周斯远抱臂轻笑着,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无奈。 让作为医生的周斯远和钟熠他们相比这种激烈的项目,的确是有些太残忍了。 言谈间,池星宇也回到了岸边。 钟熠显然没有刚才的淡定,走到裁判的身边,“他不可能比我快吧。” 池星宇也走到了裁判的身边,叮嘱道:“看仔细了。” 被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生夹在中间,裁判显得可怜弱小,“二、二位的成绩相同。”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看了对方一眼,空气中仿佛都飘着浓浓的硝烟气息。 但经过了复核确认,池星宇和钟熠的成绩确实相同,只能暂时都并列第一。 看看等会儿有没有更好的成绩。 江辞宴对于这种项目并不擅长,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所以他最后的成绩在钟熠和池星宇之下。 现在就剩下童岁没有上场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时间成绩已经接近了极限,更别说上的还是看起来就不太会这些操作的童岁。 大家都当成了娱乐局,一旁的教练更是直接道:“安全第一啊,能顺利开一圈回来就很棒了。” 池星宇接着道:“要是不行的话,现在就弃权,在这里受伤了可不是游戏里那么简单。” 这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实打实开过机甲的童岁在游戏里虽然菜了一点,但操作这种简单的设备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坐上摩托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概都认为童岁不太会操作这些东西,就连海上的救援队都更加靠近了一些。 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童岁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疾驰的摩托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让岸上的摄像机都拍不清他的脸。 倒是岸上的嘉宾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钟熠和池星宇。 他们争了那么久,结果到头来两人都变成了个笑话。 童岁转了一圈回来,因为速度太快了有点晕,原本柔顺的头发也被打得半湿。 如果不是看过他刚才的表现,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被海风吹得脸颊微微发红的漂亮男生居然是刚才在水上驰骋的同一个人。 这反差也太大了。 裁判也在这个时候给出了最终的结果,“这次的比赛第一名是童岁,比第二名高出了两秒。” 弹幕里纷纷夸道: ——岁宝太辣了!刚才骑摩托的样子把我帅惨了。 ——宝贝老婆太棒了!! ——岁宝别骑摩托了,骑骑我吧,拜托拜托了。 ——终于要到了选人的环节了吗? ——我赌一包辣条,岁宝肯定会选我们周医生,相处起来多照顾人啊。 ——宝贝和池神关系也很好啊,一起打了这么多天的游戏。 …… 节目组对童岁道:“你现在可以在剩余的嘉宾里,选择一位和你共度今天的约会。” 单独约会,没有其他嘉宾的干扰。 童岁的视线扫了一遍眼前的嘉宾们。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站得更直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情不自禁的展示自己。 童岁的目光在周斯远的身上停留。 他记得对方走到他身边的轻声叹息和失望,他应该是很想出去的,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出去。 于是童岁试探道:“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周斯远。” 被点到名字的周斯远宛然一笑,“我当然愿意。” 钟熠和池星宇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互相不对付,反而让周斯远钻了空子。 池星宇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周斯远不过是披了层羊皮的狼,体贴和温柔不过是他惯用的武器。 这骗不了他,但是对童岁很奏效。 如果不是钟熠这个变数老是纠缠,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才不可能会让周斯远有机会再靠近童岁。 但现在已经晚了。 童岁和周斯远回到小屋,很快就会出去。 童岁的衣服都打湿了,海水干了之后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让当然是受不了的。 他重新洗了个澡,花了些时间。 但等他的周斯远就在楼下等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斯文儒雅,看样子没有不耐烦。 见到童岁下来,周斯远轻笑,“走吧。” “好。” 童岁走到他的身边,周斯远在走出门之前顿了顿,回头对剩下几位嘉宾笑道:“大家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顺便带回来。” 他的话听起来很贴心,但落在个别人的耳朵里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带回来,和童岁一起带吗? 那种甜甜蜜蜜两个人挨在一起购物的场面。 池星宇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我不用。” “好吧,那我们走了。” 发动汽车的声音在屋子外响起,池星宇的目光不由跟了过去,只见到童岁坐在车的副驾驶,逐渐远去。 随着他们离开后,小屋里的气压似乎低了几度。 谁都不知道节目组会给他们安排怎么样的约会环节,但凭借着真心话大冒险的尿性,估计和不会温和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儿,池星宇就坐立不安。 脑海里一直被各种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骚扰,他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钟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比起池星宇的直接黑脸,他更像是魂不守舍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仿佛魂都跟着童岁飞走了。 唯有江辞宴的表情还算淡定,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 这时候,搞事情的节目组忽然宣布道:“钟熠,池星宇,由于你们是刚才竞赛里的第二名,所以你们还有一个介入这次约会的机会。” “你们是否要使用?” “什么意思?”池星宇皱起了眉头。 节目组道:“我会把他们约会的地点告诉你们。” 第113章 娱乐圈21 池星宇和钟熠的眼睛几乎是在同时亮了起来。 这么好的事情谁会拒绝。 知道地点的两人匆匆换了衣服, 临出门了才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池星宇年纪太小了,驾照还没有考下来。 他是开不了车的。 钟熠潇洒地坐上驾驶座, 看到他的窘迫, 笑了,“怎么了,你在等我吗?” 池星宇:“……” 烦死。 他原本想要拿出手机自己打车, 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被节目组给缴了,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人的池星宇很酷地站在一边皱着眉头。 钟熠道:“要不我吃点亏,你叫我一声哥,我让你再蹭一次车怎么样?” “……” 池星宇的脸都黑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不远处的节目组,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 工作人员瑟缩了下。 池星宇走了过去, 对收了他手机的编导伸出手。 编导道:“你, 你干嘛?” 池星宇道:“手机。” 池星宇虽然年纪小,但是身上的气场是一点都不输其他嘉宾,甚至更加的锐利难对付。 编导心里恐惧,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节目里不能用手机, 这是规定。” 池星宇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上手自己找,场面一度混乱。 编导感觉自己的假发都要被拽下来了,不得已道:“手机真的不在我身上,都上交保管好了。” 池星宇不爽地啧了声, “那我总不可能用脚走过去吧。” 没有驾照什么的真烦人。 就在这时, 一道穿着黑西装的身影走入镜头。 “你要用车对吗?” 池星宇睨过去,第一反应以为是节目的工作人员, 但看穿着打扮明显不在一个画风里。 周哲解释道:“我是江总身边的秘书, 是他让我过来送您的。” 江总, 江辞宴? 池星宇转头看向玻璃窗后坐着的江辞宴。 起先一直在办公的江辞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抬头的,朝池星宇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池星宇也管不了江辞宴为什么会帮他,跟着周哲上了车,朝着节目组给的地点驶去。 钟熠见状也连忙跟上。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陶艺馆,隔着玻璃窗就见到了在店内坐在小板凳上的童岁和周斯远。 他们紧挨着坐在一起,面前摆着转盘,制作着同一个泥胚,沾着泥土的手指时不时会“不小心”撞上。 池星宇像是条被关在门外看别人亲热的流浪狗,偏偏里面那条狗还茶里茶气的。 他不认为自己有哪点是比不上的。 于是池星宇大力地推开了陶艺馆的门,随着清脆的风铃撞动声,店主抬起了头。 店主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女生,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连续接待这么多颜值出众的客人。 在童岁和周斯远来的时候,她就有点脑袋晕晕了,在看到跟着的摄像机后才冷静了些。 虽然她不认识,但应该是艺人之类的。 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能同时接待这么多不同风格的帅哥?! 激动了很久的店主理智回笼了一些,想到了节目会播出去,为了不让自己太社死,店主深呼吸了几次冷静道:“二位是一起的吗?” “谁和他一起的。” 池星宇和钟熠异口同声,各自往外站了两步。 而他们的声音也传到了童岁的耳边。 童岁抬起头,就看到了杵在门口快要把整个店门都挡住的两根柱子,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比起童岁显而易见的惊讶,坐在他身边的周斯远则淡定很多。 果然节目组没有那么善良。 陶艺馆的位置挺大,但是钟熠和池星宇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选择了童岁附近的位置。 原本只有童岁两人的画面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店主为他们都分发了围裙。 听着耳边的讲解声,但池星宇的注意力实际都落在了旁边的童岁身上。 童岁低着头很认真在摆弄面前的泥胚,雪白的手指上沾着深色的泥土,脸颊边也不知道怎么蹭上了一点。 他的身上倒是干净得很。 泥胚在童岁精心的制作下一点点被塑造成了杯子的形状。 童岁满意地翘了点嘴,暴露了内心的小窃喜。 池星宇哼笑一声。 幼稚得要命,怎么玩泥巴也能这么开心。 这时,另一双手覆了上来,拨弄着童岁的手指,像是一株缠上来的藤蔓,周斯远低声在耳边道:“是不是这里再磨一下会好看些?” 童岁道:“好像是。” 眼前的画面深深的刺痛了他。 池星宇就这么看着童岁傻兮兮地被人抓着手,还毫无察觉异样的笨蛋样子,更别说两人的距离近得只剩几公分。 他莫名感到眼热,哑着声线道:“童岁。” 被他喊到名字,童岁看了过去。 池星宇脸色很臭,唯独在童岁看过来的时候收敛了一些,也依旧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好。 大概是对做这些手工不感兴趣吧。 童岁还以为是节目组安排他们过来做任务,他道:“做完应该可以先走的吧?” 这句话落在池星宇的耳朵里,却成了点火源。 童岁就这么想要他快点走? 池星宇的脸沉得都可以攥出水了,他像是上午吃饭的时候一样,不由分说地拉着人的椅子,硬生生把童岁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我还不想走。” 童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失去平衡的瞬间扶住了池星宇的手臂,带着泥的手在他干净的白色上衣印了个清晰的手印。 他把池星宇的衣服弄脏了。 童岁顿时一阵心虚,完全忘记了追究池星宇这不讲理的动作。 池星宇却对衣服弄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童岁,“你不是很喜欢玩泥巴吗,这个也给你负责了。” 童岁睁圆了眼睛。 谁喜欢玩泥巴了啊? 但他的视线触及池星宇袖子上的黑手印,又低下头,反正做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 童岁乖乖地玩起了泥巴。 池星宇抱着手在旁边看,像极了黑心的监工在欺负手底下的老实人。 弹幕看不下去了: ——你手上长刺了吗?躲那么远做什么? ——岁宝:委屈巴巴 ——行不行,不行换人。 比起当事人,弹幕的观众简直比他们还急。 看不到弹幕的池星宇似乎收到了什么暗示,终于有了动作。 池星宇身子往前倾了一些,隐约闻到了来自童岁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像是洗护品发出来的味道,更像是一种带着温度,很难具体形容的香味。 童岁在很认真的完成池星宇交给他的作业,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动作。 池星宇凑得更近了一些。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视野里基本就只剩下了童岁。 池星宇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观察过谁,视野沿着纤长的睫毛往下,路过小巧的鼻梁,在童岁的唇上停留的格外久。 童岁在认真的时候,嘴会不自觉地往外嘟出一点,让原本不太明显的唇珠被挤压得像是水珠一样坠在唇上。 池星宇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挪开。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才会盯着同个位置看那么久,明明都是嘴,他为什么会觉得童岁的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 池星宇忽然想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说法。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发现他的不同。 就连他身上的气味都格外的吸引人,池星宇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童岁的手上。 深色的泥浆让他的手指更加的雪白,像是被污染侵蚀的白玉般,更加多了一抹瑕疵的美。 池星宇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周斯远的动作,除了单纯的欣赏之外,多了其他的心思。 他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些,表情却越发的紧绷。 他伸出手靠近,池星宇做什么都习惯了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动作刻意得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池星宇哪里是对陶艺有兴趣,他从头到尾只对童岁有兴趣。 转盘上的泥胚已经被童岁做出了基本的形状,池星宇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没轻没重地凑过来。 童岁的手一偏,在泥胚上印了个坑。 “你干什么啊。” 童岁有些不满地嘟囔道,甚至都没抬头看池星宇一眼。 他好不容易才快弄完的。 池星宇根本不在意他把那泥巴捏成什么样了,也干脆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接握住了童岁的手。 “别弄了。”来看看我。 童岁的手上沾着湿漉漉的泥,捏起来除了软肉之外滑腻一片,软的像是捏不到骨头。 童岁看起来很瘦,手摸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软乎? 池星宇不由皱了点眉头,怎么连手摸起来都和其他男生不一样? 童岁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就任由他摆弄,没想到池星宇一点也不嫌脏,蹭得满手都是泥巴也不打算放手。 反应慢半拍的童岁也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了,他挣扎着想要收回手。 却被池星宇霸道地抓得更紧了。 童岁道:“快松手。” 池星宇道:“再握一会儿。” 他眷恋地蹭了蹭童岁的手背,他还舍不得松手。 第114章 娱乐圈22 或许是池星宇的动作太过于理直气壮, 让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这场约会原本是为童岁和周斯远准备的。 从陶艺馆出来的时候,店主让他们留下了地址, 等过几天把东西寄给他们。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经过了几天连续在小屋里自己做饭,大家都腻味了。 于是他们商量之后,就近找了一家餐厅。 站在一边的周哲正默默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通过手机把具体位置传递给江辞宴。 节目组:“……” 按照规则来说,他们的确没有禁止嘉宾外出,所以周哲的行为只能算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江辞宴制造“偶遇”。 童岁他们走进餐厅的时候, 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这一季才开播不久, 但已经圈了很多粉。 尤其是看过节目的观众更是直接兴奋地站了起来。 “岁宝!!妈妈爱你!!!” 这和弹幕上看到类似的字句冲击力完全不同, 童岁被这突然来的声音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害羞地往旁边躲,撞上走在他旁边的周斯远。 他窘迫到耳朵都是红红的。 周斯远对服务员道:“这里有包厢吗?” 服务员道:“很抱歉啊, 现在所有的包厢都满了, 你们需要的话只能再等会儿了。” “还要等?” 钟熠皱起了眉头, 原本刚才在陶艺馆要碰脏兮兮的泥巴就让他接受不了了,现在还要等位,钟熠作为钟家的太子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怠慢。 他掏出一张卡,“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我要收了他的店。” 童岁惊讶地看着钟熠。 这也太败家了吧, 哪有人因为不想等就把店给盘下来的。 实在不行,他们就换一家嘛。 服务员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愣了几秒才联系了店长。 店长比服务员更淡定一些, 对几人鞠了个躬, “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还有个包厢目前只有一个人,几位可以过去。” 他们的运气还算挺好的。 童岁一边想着,一边跟在队伍的后面朝着楼上的包厢走去。 打开门后,就听到池星宇语气不满道:“服了,怎么会是你。” 他就知道江辞宴借的车没安好心。 童岁还想要冒头看一眼,就被池星宇拉住了手臂,“走,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 江辞宴道:“菜都点好了。” 池星宇:“……” 真的是服了。 一帮人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江辞宴点好的菜一道道地送上来。 合着江辞宴早就在这等着他们来。 池星宇莫名对此感到不爽,他就知道江辞宴不可能助人为乐,原来是利用他扰乱了单独的约会,自己还要过来分一杯羹。 比起池星宇被利用的不爽,周斯远心里更是一阵无语。 周斯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节目组的话完全不可信。 说好的单独约会,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么大一帮人。 童岁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对于上桌的菜惊喜不已,这也太巧了,基本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因为在小屋里是大家生活在一起,自己做饭,所以童岁不好意思提太多的要求,大家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今天这些菜式却巧合地撞上了他喜欢的口味。 比其他人的黑脸,童岁的兴奋就更加明显了,眼睛都比平时更加亮了几分。 坐在他对面的江辞宴轻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江辞宴的记忆力很不错,看过的东西基本能过目不忘,那天大概扫了一遍童岁填给节目组的资料,基本都记住了。 被他看着的童岁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连忙点了点头,“超级满意!都是我喜欢的!这也太巧了吧!” “那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他的话一出,剩下几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的黑沉下来。 江辞宴之前的表现还算是收敛的话,今天的这些举措就很明显了,他对童岁也有好感。 一桌子人除了童岁在快乐干饭之外,都各怀鬼胎。 “江总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周斯远状似无意地问道:“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多谢关心,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紧要的行程了,”江辞宴道:“周医生这次来s市除了录节目之外,还有讲座要开吧。” 周斯远道:“确实有,江总了解得挺透彻。” 不仅童岁的口味了如指掌,就连他的行程都顺便查清楚了。 如果可以,他不会想和这种人对上,经历和处事方式都太难以估摸了,甚至在江辞宴的脸上看不到太外露的情绪。 这种人很难被激怒,也永远猜不透在想什么。 池星宇冷哼一声。 两只老狐狸,全都是一肚子坏水,也就童岁会放松警惕了。 池星宇瞥了一眼童岁,看这完全没有戒备心的样子,估计被卖了都会帮着数钱。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得回到小屋。 童岁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的胃口很好,吃得比平时都要多了一些,走路的时候像小企鹅一样晃晃悠悠。 童岁走出餐厅的时候,跟着周斯远想要坐他的副驾驶。 只是刚打开门,就被钟熠摁了回去,拉着童岁的手就往自己的车上带,“坐我那。” “等下,”童岁还处于茫然的状态。 “你上次答应过的,我去接池星宇,你下次坐我的车,”钟熠道:“你该不是忘记了吧。” 童岁一阵心虚,他好像是说过这种话。 他的脸上藏不住表情,就连钟熠都看出来了他的心虚,哼了一声,纡尊降贵地打开了车门,“你自己上去还是我拉你上去?” 童岁乖乖做好,系上安全带。 钟熠的嘴角勾了勾,朝后面的三人得意地扬了扬眉,然后意气风发地钻进了驾驶位。 银白色的跑车得意洋洋地在他们的面前绕了一圈,这才开走。 其余三人:“……” 有点想骂人。 尤其是池星宇,早知道钟熠来接他还有这种附带条件,他就算是从机场爬回小屋也不会让钟熠把他接走。 然而留在原地的池星宇却不得不又上了江辞宴的车。 两人坐在车后座。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池星宇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节目结束之后,立马去报考驾照。 童岁坐在钟熠的副驾驶,感受着跑车飞驰时的推背感。 钟熠开车的技术很嚣张,一路飞驰带着引擎的轰鸣声,和他本人一样高调。 童岁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海边的灯带绵延起伏像是坠落下来的星星,他伸手开了点车窗,带着冷意的夜风便争先恐后地灌了进来。 白天的暑气已经全消了,夜里的气温总是偏低的。 风里带着海岸边的味道和不知名的花香,混在一起却格外的惬意。 童岁原本就有些犯困,吹着夜风就闭上了眼睛打盹。 他总是能这么轻易地放松警惕。 钟熠虽然有喜欢飙车的臭毛病,但他的车开得很稳,甚至还可以抽空看向坐在副驾驶的童岁。 童岁原本就长得乖,闭上眼睛之后眼睫又密又长,车窗外浮华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侧脸,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无法触摸的虚无感。 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般。 钟熠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一起玩赛车的人喜欢在副驾驶放美女,还挤眉弄眼对他说试试。 赛车和美人,都可以刺激肾上腺素。 钟熠的确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但他无论是对事物还是对感情都有点专属于钟家的洁癖。 而如今童岁坐在身边,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就像是童岁为了完成大冒险的时候,凑过来亲他的时候,钟熠的心跳得很快。 就连钟熠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从一开始就被童岁吸引了。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时,童岁靠着二楼的栏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如今累得靠在他的车上睡觉。 他不由地降低了车速,想要让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更长一些。 钟熠磨磨蹭蹭地回到小屋,大概他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慢的车速。 其余三人早就到了,听到停车的声音纷纷从一楼大厅走了出来,敲着车窗谴责道:“这么点路你开了二十分钟?你怎么不走回来?” 钟熠熄了火,降下车窗。 几人在看到童岁规规矩矩地系着安全带,靠着车椅睡觉的样子,身上也没有可疑的痕迹,他们脸上的表情才算正常了些。 好在钟熠没那个胆子乱来。 童岁在车停下来之后也醒了过来,他原本就没有睡熟,缓了一会儿之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童岁走进一楼就看到了还在吃饭的桑彩,“岁宝。” 他们走的时候替桑彩和秦修贤额外打包了饭菜。 童岁坐了下来,他睡得有几分迷糊,脸颊边还有刚才在车上压出来的红印。 桑彩道:“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童岁想了想,一开始和周斯远待了没有多久,就碰上了池星宇和钟熠,根本就没有约会的气氛,更像是外出团建了。 “还好吧,就是人有点多。” 桑彩听了笑出声,“节目组真的不是人,说好的单独约会放那么多人出去。话说,他们几个看起来都挺喜欢你的。” 童岁也隐约可以感觉到。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有四个,从数量上是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的,但其实任务难度并不高。 桑彩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在纠结。 其实恋综里的嘉宾集中喜欢同一个人的现象也很多见,桑彩道:“不过你不用那么着急给回应啊,节目本来就是选择的过程。” 童岁嗯了声,“你慢慢吃,我先上去洗澡。” “去吧去吧。” 童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睡衣走向浴室。 都到这个点了,应该除了每天固定的采访和投递信纸就没有其他环节了。 所以他很放心地洗完了澡,吹干头发坐在桌前准备写信。 每每到了这个环节,都是弹幕赌局最密集的时候: ——下注下注,赌一个今天岁宝还是写给周斯远。 ——周股加仓!我直接买爆! ——怎会如此,池星宇没人买了吗? ——周岁cp直接给我锁死! 童岁想了想今天一整天的活动,从早上的水上摩托,池星宇发挥得确实超过了他的想象。 单独约会的时候,周斯远和以前一样,依旧很细心,和他相处起来永远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江辞宴却莫名其妙的和他的口味重叠了,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合胃口的饭菜。 但吃饭结束之后,又是钟熠把他送回来的。 这么算下来,他一整天都和他们每个人有或多或少的接触,这个信纸到底要怎么写呢…… 童岁咬着笔杆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打开抽屉,拿了一张空白的纸出来写写写,最后撕成好几张,团成纸团随机摸了一个打开。 弹幕: ——???? ——他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居然还可以抓阄,这属实让我没想到。 ——岁宝是没有看得上的男人吗?都被逼成这样了。 写完信之后,童岁并没有把那几个小纸团扔掉,而是悉心地收了起来等下次再用。 童岁把写好的信纸拿了下去,走到院子里,投递进了相应的信箱。 按照原本的流程,他只用等所有人都写完信之后再采访一下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但节目组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大家都过来集合一下,有新的任务发布。” 这一季度连续上了很多个热搜,算是开了个好头,现在直播间里的人数居高不下,谁也不愿意看他们各自待在房间里不讲话。 于是节目组为了看点也算是拼了。 集合在一起的六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几台摄像机对着拍,不像是其他的竞品恋综24小时带妆,他们每个人都是最真实的素颜,但颜值绝对是一场毫不留情的碾压。 ——救命,这是什么偶像剧的录制现场。 ——没有磨皮滤镜的画面真的很舒服好吗?拜托其他的节目学着点,找点好看的素人,能省多少后期修脸的钱。 ——我何德何能看这么多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谈恋爱。 ——节目组又要搞事情了。 见到人都齐了之后,大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面前的投影幕布降了下来。 童岁抱着膝盖,赤着脚踩着沙发的外缘。 这是要看电影吗。 执行导演站了出来,“上午的水上摩托是关于体力的较量,这难免对于脑力选手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们这次多了一个环节——”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九宫格。 数独是一种数学逻辑游戏,需要根据9×9盘面上给出的数字,去推理出剩余空格的数字。 要保证最终的盘面上的每一行、每一列、每一个3*3的粗线宫内的数字均含数字19,并且只能出现一次。 童岁看到这个就有些头大,没有一个脱离了学校的学生还会喜欢做题。 他宁愿节目组再出点体力题。 而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趣,这种东西只要有心都可以解出来,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执行导演道:“所有人依序上来做题,按照累积的时长最短的获胜。 这次的数独比赛可以享有换房间的权利,而用时最短的嘉宾可以最后选择。” 童岁懵了几秒。 原来他们住的房间位置不是固定的吗?怎么还可以换? 执行导演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问题,”池星宇道:“万一选择的房间里已经住满了两个人呢,后面的人还可以选择吗?” “可以,”执行导演道:“后面的人可以选择随意选择顶掉房间里的人,换自己进去。” 那也就是说先选的人怎么选都不算数,只要后面有人就随时有可能被顶掉。 所以数独比赛用时的越短越好。 这样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同住的人。 住在同一个房间也就意味着能单独接触的时间大大增加了,这比单独约会更加宝贵。 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海面忽然刮起了风。 除了童岁之外的嘉宾都紧张了起来。 这个比赛必须得拿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岁宝: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数独这么感兴趣。 作者: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选房间(x) 选人(√) 第115章 娱乐圈23 听明白规则之后, 最先破防的是桑彩。 他原本就是艺术生,对数字之类的东西不敏感, 对手又一个个是高校精英毕业。 桑彩抱着童岁的手臂, 呜呜道:“看来我要被换出去了,岁宝,你会想我的吗?” 童岁没有说话。 桑彩呜呜得更大声了。 其实童岁也没有什么把握能玩得过在场的剩下几个人。 不过他对于选房间的事情看得比较开, 住哪里都是住,反正每个人一张床,和谁住都差不多。 抱着这种心态,童岁走上去做题。 显然节目组给的难度是由低到高的, 童岁解开数独的宫格时间和其他几个人都差不多。 这样的表现让弹幕都惊讶了一波: ——原来不是笨蛋老婆吗? ——都怪岁宝长得太有欺骗性了,水上摩托也玩得那么好, 长着一张乖得要命的脸, 就让人想要怜爱啊。 ——岁宝可不是笨蛋美人啊,他的高考成绩可是上了学校荣誉榜的,名校生。 ——虽然知道岁宝很小, 但是这也太小了吧, 才高考完。 比起第一轮相差无几的成绩, 桑彩的表现果然落了很大一截。 他甚至找节目组要来了纸和笔,在屏幕前磕磕绊绊地写完了,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尴尬。 由于巨大的差距,桑彩本人实在不想再丢这个脸, 主动申请放弃了后面的比赛。 弹幕上都在猜谁是第二个出局的, 其中被提名最多的就是钟熠和池星宇。 原因也很简单,一个行事作风太特立独行, 看起来就像是脑子不太好用的太子爷, 一个年纪轻轻辍学走上打游戏的歪路(?) 不过他们完全忽略了钟熠背后的学历, 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 为了赢,钟熠难得再次冷下脸。 镜头转过去的时候,除了童岁注意力有些游离之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的严肃。 要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价都高得难以想象,居然会为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小环节认真到这种程度。 节目组也是有些没有想到的。 随着几轮的难度升级之后,弹幕的观众也开始肃然起敬了。 ——救命,我这是在看恋综还是在看数学课。 ——他们怎么填得这么快。 ——要是我上去,估计只会和桑彩一起阿巴阿巴了。 ——看这个节奏不会要比整个晚上吧。 童岁上去做了几道题,虽然感受到了难度的升级,但对他而言还可以接受。 对其他人也一样。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于是在轮到他之后,童岁压了压做题的速度,提前退出了这个比赛。 他太懒了,实在懒得再继续比了。 童岁的退出更像是一针兴奋剂,继续比赛的几个人仿佛得到了鼓舞。 窝在沙发上的童岁一开始还可以集中精神看他们解题,但时间长了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开始涣散,尤其是被没收了手机,童岁除了和系统聊聊天之外,就剩无聊了。 他不知道怎么靠着沙发睡着了。 一边是还在努力比赛的嘉宾,另一边是已经睡着了的童岁。 他像是奖品一般乖巧等在旁边,等待胜利的骑士领走这份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比起柔软的床,靠着沙发睡觉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童岁睡了一轮回来,发现身上多了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去的毛毯,带着淡淡的香气。 “醒了啊。”周斯远道:“看你睡着了容易着凉,所以我上去给你拿了一床毯子。” 童岁听到他的声音,勉强坐直了一些。 他迷糊地揉揉眼睛。 再怎么样应该也比完了吧——他就看到还在解题的池星宇。 嗯? 童岁一看上面的题,好家伙,这也太难了吧。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娱乐综艺该有的难度了吧,再继续就不礼貌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周斯远道:“应该很快就结束了,还剩他和辞宴。” 童岁眼底闪过讶异。 江辞宴是学金融的,对数学的要求比较高,这个能理解,但池星宇能撑这么久其实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其实算起来,童岁遇见池星宇之后,无论是游戏还是别的都好,他并不是那种除了打游戏就一无是处的人。 反而表现得十分优秀。 这种人就算是不在电子竞技里当冠军,也会在其他的行业里处于顶尖人群。 早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节目就上了热搜。 #我在恋综里看最强大脑# 这个词条更是冲上了热搜第一,即使是已经到了深夜,直播间里的人数依旧能维持在20万。 ——现在的恋综都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哈哈哈哈我和我几个从来不看综艺的研究生室友深夜激情做题。 ——池星宇你的不良少年人设崩了。 ——岁宝都睡完一轮回来了,发现比赛还没结束,这届嘉宾真的很拼了。 比赛进行到最后,池星宇解出了题目,但总用时慢了江辞宴几秒钟,再次成为了第二。 听到成绩公布的时候,池星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成绩了,但是拿不到第一,所有努力都白搭。 因为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江辞宴一定会选择和童岁同个房间。 在他后面的人怎么选都是不作数。 即便是如此,在最后的选择环节,面对四个房间的选择,桑彩和童岁选择了原本的房间。 在童岁后面选择的周斯远走了过来,对桑彩道:“抱歉,我过来站一会儿。” 桑彩只能另外选了个房间。 而在他们之后的秦修贤果断选择了和桑彩住在一起,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只有桑彩。 轮到钟熠,他没有意外地选择站在了童岁旁边,把周斯远给挤走。 虽然只能站在童岁身边一会儿,他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周斯远只能另外再选择房间。 另外还有一个双人的房间是空着的,但他却选择了条件最差的三楼杂物房。 这让节目组的人感到意外,“斯远是想把更好的房间让给其他嘉宾吗?” 这种温和的作风,和周斯远给人的感觉很像。 周斯远却道:“不是,我只是不想和其他嘉宾住在一起。” 节目组:“……” 其他人:“……” 这也算是直接明牌了,周斯远对童岁之外的人都没有兴趣。 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也是这样的心理,只不过表现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钟熠虽然还在嘴硬,但是行动上已经处处在打自己的脸,只可惜他也无法捍卫自己的位置,被后来的池星宇赶走。 钟熠的心里莫名的憋闷,他向来都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 他习惯了用钱购买一切想要的东西,而在恋综里,他失去了这个一直以来的优势。 他失落地走向二楼的空房。 最后一个需要做选择的是江辞宴,他是比赛的胜利者,拥有最后的选择权。 他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衬衣上几道浅显的折痕,缓缓走近。 池星宇眯起了眼睛。 从白天江辞宴利用他找到约会的位置,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如今更是走到他的面前。 江辞宴道:“我选择好了,麻烦让一下。” 池星宇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沉下来的脸色让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让节目组都捏了把汗。 如果真的要动手,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帮谁。 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佬啊。 江辞宴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满,淡淡道:“白天的事只能说是互赢,我帮你当然也为了我自己。” 他又不是做慈善的。 “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池星宇撂下这句话,才走向钟熠刚才选择的房间。 这场比赛终于算是结束了。 童岁的高人气也被所有人给见证了。 心跳的节拍前两季也有出现几个嘉宾共同喜欢上了同一个人的情况,但都只是有好感,见到没戏了就会转向另个人。 而这季的嘉宾都格外专注。 就连看起来很像是中央空调的周斯远,也是除了童岁之外,宁愿去住单人杂物间。 于是童岁毫无意外的又上了热搜。 论被几个大帅哥争抢的恋综天花板童岁有多绝。 [图片]x9 微博的配图是童岁在恋综的各个画面截取,没有经过特别的修图,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自然灵动。 底下的评论炸了: ——我去,这是直男看了也会被掰弯的美貌程度。 ——节目组去哪里搞到这么绝的素人? ——我是gay我先说,只要宝贝愿意,上位下位我都可以!! ——别推了别推了,已经满脑子都是岁宝的脸了,我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麻烦恩皮谢谢。 …… 童岁本人对于网上自己的热度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几天微博的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了五十万,正以高速增长。 结束比赛之后,到了每天固定的采访环节。 和前两天不同,这次节目组准备了一大堆的问题,显然也是看中了童岁现在身上的热度。 节目组:“今天的约会感觉怎么样?” 童岁:“……” 亏他们还好意思问。 “我觉得需要下一个反诈app。”童岁道:“或者给我提供法律援助。” 采访室的人都笑了。 童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配上这张无辜的脸,真的太可爱了。 节目组也不是故意塞那么多人过去的,谁知道他们各有各的办法,一不小心就凑出一桌麻将了。 节目组道:“那么对于这次换房间,你有什么感受?” 童岁没有回答,反问道:“这次的房间分配不是最终的结果吧,你们应该还会找机会再弄几次。” 节目组:“……” 心虚。 这次的房间的确不是固定的,而且甚至连床的数量都不是固定的,他们的尺度比童岁想得大多了。 节目组并不打算给童岁透露,而是跳到下个问题,拿出了他的信箱。 里面依旧是四张信纸。 节目组道:“喜欢你的嘉宾挺多的,会担心之后的信纸减少吗?” 毕竟迟迟得不到回应很伤人,普通人都不会选择在同一颗树上吊死,更别说是平常生活中不缺乏追求者的嘉宾们。 一般的人遇上这个问题都会谦虚一下,说点“信纸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大家都能找到喜欢的人”之类的回答。 但镜头里乖巧的童岁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会减少。” 他长得太乖了,就算是说出海王的回答,也会让人没法觉得奇怪,反而会有种漂亮的宝贝就应该被所有人喜欢的奇怪心理。 弹幕里也满是赞同的话: ——毕竟谁能逃脱岁宝的魅力呢。 ——他好自信,我好爱。 ——要是换一个人来说我都会觉得普信,但他可是童岁耶! ——减少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我看钟熠也早就顶不住了,只是在嘴硬而已。 结束童岁的采访后,钟熠坐到了采访室里。 一连接着几天没有接到信纸,他已经习惯了,懒散地坐在高脚椅上打了个哈欠。 “赶紧的吧。” 虽然不是很想上去见到池星宇,但也比在这里被当成犯人问来问去要好点。 当工作人员拿出信箱的时候,钟熠不耐烦地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信纸。 钟熠瞪大了眼睛,甚至没有敢动那张神圣的纸条,“你确定是我给我的,拿错了吧。” 节目组:“没有呢。” 这怎么可能。 钟熠拿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刷几百万卡眼睛都不眨的人,在拆开的时候手居然轻微地颤抖。 他连自己为什么激动都不清楚,心底隐隐祈祷着某个名字,就像是期望开奖的赌徒。 纸上只写了一张简单的话。 ——谢谢你的副驾哦。 很端正的字迹,句子的最后还跟了个有些歪的笑脸。 钟熠的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童岁的笑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嘴角还会有淡淡的一点类似梨涡的凹陷。 童岁写信给他了。 钟熠被这个忽然而来的好消息弄得大脑一阵兴奋,为什么不写给其他人,只写给他? 这不是心动信纸吗? 那是不是说明童岁对他也有些心动呢? 钟熠的心跳得更快了,一改刚才懒散的样子,反复看着那张纸,简直比中了头等奖还兴奋。 节目组:“……” 要是他真的这信是童岁抓阄抓出来,随机发放的会不会疯? 钟熠道:“我现在可以写信吗?” 他这几天的信都是空白的,今天也不例外,因为他一直奉行的什么“只写给自己的配偶”。 行事作风都十分难搞。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把他拉下来只需要一封信? 节目组道:“抱歉,今天投递的时间已经过了,你只能等明天再进行投递。” 钟熠顿感后悔。 他们钟家的原则是不可以让自己的爱人受半点委屈,就连谈恋爱的时候,也必须主动。 钟熠道:“我可以把这张信纸带走吗?” 节目组:“带走?” 这倒是新奇的要求。 钟熠道:“是的,我要带回去,收藏起来。” 他们没有听错,钟熠用的是收藏这个词,不过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信纸啊。 钟熠什么艺术品没有见过。 但对于他来说,现在这张纸比任何的藏品更加珍贵。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节目组同意了。 于是钟熠带着这张信纸回到房间。 房间里的池星宇因为太无聊了,正枕着手臂看电视剧。 电视剧里播放的时下最热的爱情甜宠剧,男女主亲得难舍难分,而池星宇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不能怪他不能感同身受,他连接吻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体会过。 这时,房门打开。 池星宇淡淡乜了一眼,估计也和自己一样没有收获,他忽然顿住。 钟熠的手里拿着的是信纸? 池星宇皱起了眉头,脑海里冒出了无数种可能性,都被他一一排除了。 谁会没事给钟熠写信啊? 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钟熠进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就当没看到池星宇一样开始找东西。 池星宇憋了一会儿,没忍住道:“那是谁给你的。” 钟熠没停下翻找的动作,因为刚才换了房间导致东西很乱,“童岁。” 池星宇猛地坐起来,“放屁吧,他凭什么写给你。” 连他都没有收到过。 钟熠最讨厌别人质疑他,干脆停下了所有动作,把信纸展开拿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池星宇伸手想要接。 钟熠立刻往后一缩手,“干嘛,我只说了让你看,可没有允许你动手摸。” 池星宇:“……” 不过就是张破纸,值得这么珍惜吗。 他看清了上面的字,原本嘲讽的表情僵住了。 虽然池星宇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童岁的字,但今天坐过钟熠车的只有童岁一个人。 即便如此,池星宇还是不相信。 “这该不会是你自己伪造的吧,”池星宇说着就想拿过来仔细再看看。 钟熠却先一步收了起来。 “我哪有那么无聊,”钟熠笑着道:“你就是酸了吧。” 池星宇蹙紧眉头。 他不相信童岁的眼光这么差,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为什么。 要说唯一有可能的…… 池星宇沉声道:“你在车上对他做了什么?” 难怪他们回来的这么迟,一定是钟熠使了什么手段。 钟熠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负责把他送回来,什么都没做。” 池星宇才不相信他的话。 一直在翻找的钟熠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出了房间。 池星宇也跟了出去。 钟熠径直走向了童岁所在的房间,站定敲门。 池星宇没想到他这么大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江辞宴站在门口挡住了能进去的空间,冷淡的在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我们准备休息了。” 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是一副让人生气的主人姿态。 钟熠道:“我找童岁。” 江辞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迷迷糊糊准备睡着的童岁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好不容易探出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脸也睡得有点红,“怎么啦?” 见童岁被吵醒了,江辞宴索性也让到了一边,“有人找你。” 钟熠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池星宇,这神奇的组合看得童岁一头雾水。 他迟疑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钟熠走近,忽然蹲了下来。 这把童岁吓了一跳。 钟熠打开手里的礼盒,里面装着一颗似曾相识的大钻石。 正是那天出场的时候,钟熠幼稚又中二病大爆发的说“只要当他的太子妃,这个钻石就是他的了”。 只不过他现在拿过来做什么? 钟熠道:“在收到你给我写的信,我就决定好了要把它给你。” 童岁迟钝的神经现在也回过神了,连忙起身把还蹲着的钟熠拉起来,“你给我干嘛啊,我们才认识几天。” 就算是送礼物也没有送这么贵的。 钟熠道:“你给我写信了。” “我那只是感谢你送我回来,只是友情!”童岁道。 钟熠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不选其他人?” 偏偏选他。 童岁原本还想要给钟熠留一点面子,现在也只能坦白,“我是随机抓阄选的。” 他拿出其他的几张小纸条。 “不是选到你,也可以是选其他人。” 钟熠瞬间石化在原地。 跟在他旁边的池星宇没忍住噗嗤地笑出来,“那钟太子爷真是天选之子啊。” 平时机关枪都打不穿的钟熠忽然脸瞬间涨红,把东西往童岁手里一塞,丢下一句,“就算是这样,它也只能属于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童岁想要追出去,站在一边看完全程的江辞宴道:“别追了,明天再还回去也一样。” 钟熠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下楼发动车子,降下车窗沿着海岸线狂飙,冰凉的夜风并没有驱散他脸上的热度。 不知道飚了多久之后,钟熠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靠着车方向盘,摸出那张纸。 钟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张信纸反应那么大,或者根本不是纸的原因,而是写的人。 童岁根本不是专门写给他的。 那这种东西留着也没用了,钟熠双手捏着纸,在用力的最后一瞬间收回了手。 他还是舍不得撕掉。 钟熠把信纸放在胸口的位置,因为这是他的初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笨蛋帅哥又动心了 第116章 娱乐圈24 钟熠不是那种玻璃心的人, 以往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他都没有像是今天一样破防。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收好, 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便利店前。 钟熠买了包烟出来。 他平时几乎不抽烟, 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也更喜欢用运动排解,但今天他莫名就很想抽根烟。 火光在他的指尖跳动。 钟熠不想把车里也染上烟味,只是靠着车抽烟。 夜色很深了, 周围时不时还有路人经过,都会情不自禁地转头多看几眼跑车旁边的颓废帅哥。 这种深夜失恋的戏码,原来不止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这种有钱的高富帅也一样会追不到喜欢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 路人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呢。 钟熠不知道抽到第几根了,远处忽然出现了灯光, 一辆车朝着这儿靠近, 在距离不远处停下。 他不由地眯起眼睛,看到黑着脸的池星宇从车上下来,双手揣兜朝他走来。 “你还想在外面待多久?” 池星宇拧着眉头, 看着数不清的烟蒂, “……你搞什么。” 至于么。 钟熠夹着烟, “你过来看笑话的?” “看什么笑话啊,我是来找你的,”池星宇抢过他手里的烟,熄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抽这玩意除了伤害身体, 半点用都没有。” 钟熠:“……” 他居然被一个刚成年的小鬼给教训了。 池星宇啧了一声,“你等着。” 他转身进了钟熠刚买过东西的那家便利店, 过了一会儿拎了个袋子出来, 往车头一丢, “你自己挑。” 钟熠瞥了一眼,“给我的?” 袋子里面装着润喉糖,水甚至是甜筒。 他实在有些不相信池星宇居然专门跑来关心他。 “不然呢,”池星宇道:“如果不是节目组吩咐,我早就去睡觉了,谁还会和你在这半夜吹冷风。” 钟熠笑了,拆开甜筒,“那我谢谢你了。” “口头算什么谢,”池星宇伸手,“真的想要谢我就把刚才童岁写的那张信纸送我吧。” “想都别想,”钟熠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筒,被冰得抽了抽眉角,“还挺好吃的,要尝一下吗?” 池星宇嫌弃地皱起眉头。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找人。 池星宇道:“你下次别搞那么庄重的礼物,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你这种做法只会把人给吓走。” 哪有人刚认识不久就送钻戒。 童岁要是收下了,会被网上的人喷拜金,他要是不收又显得虚假。 钟熠道:“这难道不是追求的一种手段吗?” 给自己喜欢的人送东西,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钟熠道:“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要送给他。” 池星宇:“……” 他简直想要掰开钟熠的脑子里看看,除了用钱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了吗? 池星宇道:“如果按照你说的用送东西来决定对一个人的爱意,那我们也都不用继续录制了,直接比谁送得多。” 钟熠沉默了。 他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因为他们家一贯的原则是要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爱人。 价格就是衡量的标准。 池星宇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快点吃,我要回去睡觉了。” 钟熠吃完甜筒,把垃圾都清理干净了才坐上车。 两人回到了小屋。 工作人员都已经休息了,只剩下24小时摄制的机器。 钟熠停好车,“你不是说工作人员让你来找我的吗?” 池星宇:“……” 他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这个家伙反应倒是很快。 钟熠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了,节目组自然不会担心他出去,这是他的人身自由。 两人一前一后推开玻璃门,黑暗空荡的别墅大厅气温居然比外面更冷一些。 忽然沙发上传来悉索的声音,一道黑影冒了出来。 “我去!?” 钟熠吓得躲在池星宇的背后,害怕地抓着他的肩膀,“什么东西?” 池星宇把钟熠撕下来,摁了手边的灯。 大厅内瞬间亮了起来。 童岁跪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太清醒,显然是刚才睡着了又被吵醒了,身上还带着一块小毛毯。 “你怎么在这睡觉,”池星宇道:“江辞宴把你赶出来的?” 他说完才觉得不可能。 江辞宴自己选的人,巴不得童岁和他睡同一张床,又怎么会愿意把人弄出来。 童岁道:“不是,我在等他回来。” 他走向钟熠,把戒指还回去。 “我怕错过你回来的时间,所以等在这里。” 钟熠愣住了,他干了什么?居然让喜欢的人睡沙发等他? 他也太渣了吧? 简直不配再做钟家的人! 童岁见他不动,于是把戒指塞进他的手心,道:“我没想到那张信纸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写的内容已经足够客套了。 没想到钟熠的反应会那么大。 钟熠连忙道:“不不不,你别道歉,明明错的是我,我又自恋自大还乱跑出去让你等我。” 他躬下腰,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 作为钟家的太子爷,钟熠活这么长的时间别说和谁鞠躬了,就算是道歉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就像是一株高耸的花,不为风雨低头,而会爱人主动折枝。 清风擦过童岁的鼻尖,他嗅了嗅往前走了一点,“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很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 钟熠顿时浑身一僵,倒退了几步道:“这次是例外!我平时不抽的,也没有别的坏毛病,身体也很健康!我可以给你看体检报告。” 童岁歪了下头,“你干嘛那么紧张?” 他就是随便问问。 倒也没有对抽烟的人排斥到那种程度。 钟熠道:“没、没什么。” 他没有敢在童岁的面前继续说他那套特别的理论。 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他的身体就不属于他了,为了自己的爱人保持在最好的状态,干净健康。 童岁见钟熠一副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的表情,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了,打了个哈欠道:“我先上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看着童岁走远,钟熠一脸担忧地对池星宇道:“我不会又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 池星宇冷笑一声,“放心吧,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钟熠道:“……” 童岁扶着栏杆上了二楼,他下来等钟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不打扰到房间里的江辞宴。 他开门的动作格外轻。 和他想象中的一片黑暗不同,房间里留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微弱的光线落在江辞宴冷厉的长相上,为他添了一抹难得的暖色,他靠着床头,面前还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童岁很轻地合上房门,只发出了微弱的“哒”一声。 再回头时,江辞宴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钟熠回来了?” 童岁点头,“对啊,你怎么还不睡?” 他裹着毯子,坐在他隔壁的床上。 其实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更别说是现在四周静谧黑暗,让氛围都比白天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江辞宴合上了电脑,放到一边。 “看你还没回来,就想等你。” 或许是他长着一张太冷淡的脸,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暧昧的情话。 以至于让童岁愣了几秒,才慢腾腾的回答:“那你下次可以先睡,等人很辛苦的。” 刚才睡了半天沙发的童岁很有感触。 他用被子盖住自己,往床上一躺,舒服地轻哼了声。 江辞宴侧头看他。 童岁也太容易满足了,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睫上,就像是涂了一层亮片,他整个人都像是暖融融的芝士片,烘烤得泛着奶香。 两张床的距离实在不算远,只要江辞宴有意,他轻轻抬手就能抚上童岁柔软的脸颊。 江辞宴倒没有觉得等待有多么辛苦,反而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就像是妻子在家等待丈夫回家…… 江辞宴道:“你喜欢钟熠吗?” 原本眯着眼睛哼哼的童岁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扭头,“怎么会?” “也是,你的品味应该没有那么差,”江辞宴淡淡道:“钟熠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儿子,性格比较不同,如果对他回应的话,他大概率会想很多东西,你要想抽身就很难了。” 童岁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抿着嘴。 江辞宴说得确实都对。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辞宴道:“与其用抓阄的方式去决定每天要把信纸写给谁,不如你写给我吧。” 童岁茫然道:“啊?” “这也算是一种合作,等你有了真正喜欢的嘉宾,可以随时把信写给别人,”江辞宴道:“这样既不会让你每天纠结,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给他们莫须有的希望。” 深夜的观看人数已经少了很多,直播间里却罕见的又爆发了一波弹幕: ——江总你太会了吧。 ——先是对钟熠进行一番看似客观分析,实际上全是拉踩,再以退为进说什么合作写信,这真的是老母猪穿胸罩一套又一套! ——?还可以这样? ——岁宝快逃! …… 童岁对他说的话还有些迟疑,“这样真的可以的吗?” 心动信纸每天只能写给一个人,是表达心意的最直接方式,其意义更是不言而喻。 江辞宴道:“规则并没有说不可以连续写给同一个人。” 这样做也完全符合规定。 江辞宴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童岁道:“谢谢你。” 弹幕纷纷吐槽道: ——岁宝也太好骗了。 ——钟熠哭晕在厕所。 ——怎么这么可爱啊,还道谢,这真的是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啊。 江辞宴轻轻勾起嘴角,嗯了声,伸手关了那盏小灯。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童岁原本就已经很困了,熄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 他醒来的时候,隔壁床已经空了。 童岁想起来江辞宴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就滚了个圈继续睡回去。 想不明白昨天那么晚睡,江辞宴哪里来得精力一大早上跑步,真的搞不明白。 童岁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他迷糊地坐起来。 蓬松的头发乱翘着,脸颊也睡得红彤彤的,呆呆地望着浴室的门打开。 热腾腾的水汽和香味飘了出来,江辞宴头上罩着一条白毛巾,黑发坠着水珠,身上的衣服也只是简单的套上,比平时更加的随意。 “吵到你了?” 童岁摇摇头,他连江辞宴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江辞宴坐在椅子上擦头发,随着抬起的手臂,原本就宽松的衣袖往下滑了一截。 露出了肌肉紧实的小臂。 他和浑身都软绵绵的童岁不一样,常年规律的锻炼让他的身体处于最健康的状态,手臂看起来就很有力量。 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把他给抱起来。 童岁甩了甩脑袋,他在想什么呢,趁着江辞宴吹头发的时间,他进了浴室洗漱。 两人是一起下来的。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今天童岁和江辞宴穿得都是白色的上衣,乍一看就像是穿了情侣装。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桑彩对衣服的品牌比较敏感,“岁宝,你们今天穿得是同个牌子的吧。” 童岁穿得正是那天江辞宴给他选的衣服。 而平时也只穿私人手工定制的江辞宴,居然也换上了这个牌子的衣服,所以才会给人一种相似的感觉。 童岁对衣服没有什么追求,根本没发现这点。 桑彩一说,他才感觉到。 江辞宴是故意的吗?或者就是个不经意的巧合? 餐桌上的钟熠和池星宇都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冷哼,恶狠狠地看向坐在童岁旁边的江辞宴。 江辞宴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的时候仿佛不过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尘埃,太让人恼火了。 钟熠想到自己不仅收到过信纸,还和童岁之间有类似的接吻,不免又自信了起来。 池星宇则想起了两人一起打游戏那些日子,可不是这些上节目才认识的嘉宾能比的。 钟熠&池星宇:不过就是住一间房,不过就是穿差不多的衣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这时,端着餐盘的周斯远走了出来。 童岁注意到他今天的衣服也穿得有些不一样,比平时更加正式一些,看起来像是在高校里教书的年轻男老师。 周斯远道:“我今天和明天有s大医学院的两场讲座,已经向节目组请好假了。” “要去两天吗?” 童岁抬起头,仿佛看到自己的快乐飞走了。 毕竟周斯远的厨艺别说是放在他们这几个人里是最好的,就算是放在同年龄层里,都算是罕见。 周斯远笑了,他知道童岁挽留他并不是喜欢他,而是因为他能留下来做饭。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讲座也没说不能带家属。 童岁还没有出声,池星宇和钟熠就已经黑着脸道:“不行!” 周斯远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只能暂时把照顾你的任务交给在场的其他几位了。” 周斯远离开后,节目组似乎紧急调整了原本的安排。 剩余的人坐在沙发上。 节目组道:“为了增进各位的感情,所以组织了一场野外露营活动,可以享受露天烧烤和野外扎营,大家期待吗?” 一片鸦雀无声。 “不期待,可以不去吗?” “这种天气晚上会冷死的吧,我选择待在这里。” 面对他们的吐槽,节目组淡定回复,“忘记说了,这次的露营由于经费有限,是两个人一个帐篷,真的不去吗?” 帐篷的空间本来就狭小,更别说是两个男性待在里面,这可比什么一个房间要亲密多了。 “我突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是啊,天气冷就多穿两件衣服,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怎么能不去。” 这态度简直变脸比翻书都快。 节目组道:“不过今天所有的食材和用到的器材都不能用钱直接购买,需要完成相应的挑战获得。” 这么设置算是封死了这群钞能力玩家。 被严重针对的钟熠虽然心有不爽,但考虑到两人一起的帐篷,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节目组斥巨资准备了一辆大巴车,还给每个人配了跟拍的摄像师。 今天是要出外景了。 只见大巴车一路行驶到s市最著名的游乐园。 即使是工作日,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各种大型的游乐项目五花八门。 童岁似乎想到了节目组在打什么坏主意,接着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手机。 上面除了储存着其他嘉宾的联系方式,还有就是一份图纸。 童岁简单看了一下,类似于观影或者是旋转木马之类简单的项目奖励,都是价格相对低廉的蔬菜或者水果。 如果想要比较高端的食材,比如和牛之类的,需要挑战各种刺激的娱乐项目。 而且每次奖励的数量有限,他们一共六个人,要人人有份的话,很有可能得要坐几次。 童岁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要从简单的开始吗?”江辞宴道:“有谁不敢做这些项目的,可以去比较简单的。”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默契地看向了童岁。 他看起来就是不敢做高空项目的样子。 童岁道:“我能做。” “好,”江辞宴看向桑彩,“你呢?我们需要有人去完成果蔬的项目。” 桑彩刚才没好意思说自己怕,等江辞宴主动问起来,他连忙点头,“那我去吧!” “一个人有点太少了,”江辞宴看向他隔壁的秦修贤,“你们两个人负责吧。” 整个园区太大了,所以他们得分开走。 秦修贤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轻松简单的项目多坐几次也没问题,但是那些刺激吓人的项目就得多几个人一起去了。 分配好任务后,所有人下车。 几人已出现就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的视线,他们的颜值身高都太过优越了,更别说旁边还有摄像机在拍摄。 即使是不认识他们是谁,也第一反应当成了某个明星。 由于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节目组最初考虑到他们都是素人,就没请多少安保,没想到引起的骚动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已经有不少游客认出了他们。 “岁宝,妈妈爱你!!” “宝贝好辣,钓死那几个臭男人!” 推推搡搡间不知道是谁趁乱给童岁塞了个帽子,“宝贝快点戴好,别晒伤了!” 童岁回头想要还回去,但人太多了,他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往前走。 他们只能不停地移动到一间咖啡厅里,关上门,才勉强喘了口气。 这样别说是做任务了,他们就是多走几步都容易出踩踏事件。 节目组现在想要去找安保也来不及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出外景的经验,但以前从来没有乱成这样子。 执行导演正在发动人脉打电话,得到的都是没法临时来救场。 钟熠道:“你们找人怎么不问我?把我手机拿过来。” 童岁见证过钟熠的那群黑衣保镖,摇人他是专业的。 “等下。”江辞宴摁住了钟熠,对在场的执行导演道:“我们这算是帮节目组节约了一笔支出,那相对应的,是不是该修改一下游戏规则。” 节目组:“……” 这竹杠敲得也太响了。 第117章 娱乐圈25 节目组还是第一次遇上和自己谈条件的嘉宾,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最后给出回复。 “只要每个项目能保证上去两个人, 食材不限制供应量。” 这是他们给出来最大的让步了。 江辞宴点点头, 钟熠这才打电话叫人。 钟家是从s市发家的地头蛇,在这一片就没有人能干得过他。 不一会儿,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就出现了, 成排的将咖啡厅外隔离了一段安全距离。 原本拥挤的人群只能站在黑衣保镖后面。 大概是戴着墨镜的保镖太像是什么黑暗势力了,他们的骚动也都平静了不少。 和保镖一起出现的还有园区里的摆渡车 他们出了咖啡厅之后就坐上了车。 比起自己逛完整个园区,这样的待遇对于素人而言已经是顶配了。 童岁把弄着手里的帽子。 不知道是谁给他塞过来的白色帽子,上面还带着一对卖萌用的兔耳朵。 他顺手就带在了自己的头上, 人群随即爆发了一阵骚动。 太适配了。 小兔子什么的,再配上这一身清爽干净的衬衣。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高耸入云的跳楼机。 远远就听到了游客的惨叫。 童岁眯着眼睛抬头看整个跳楼机, 一百多米的高度对于恐高人士会当场死亡。 但完成了挑战, 他们的晚餐会多出m7的和牛不限量。 “第一个项目谁要上?” 童岁道:“我来吧。” 他出声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瞬,大概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勇敢,从下往上看都是会让人腿软的高度。 童岁一出声, 池星宇立刻紧跟道:“我也没问题。” 一旁的钟熠原本有些面色苍白, 话也比平时要少, 轮到这个时候却梗着脖子道:“那我也能上!” “你就算了吧,”池星宇轻蔑地瞥了一眼,“省得等会儿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 黑衣保镖也在旁边附和,“是啊, 少爷您不是恐高吗?” 钟熠瞪着不懂事的保镖, “闭嘴,谁恐高了。” 他就是有点腿软而已。 池星宇那臭小子都不怕的东西, 他怎么会害怕。 离得老远的人群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只见童岁和池星宇走到跳楼机前, 顿时兴奋了一大批cp粉。 “啊啊啊啊!!” 听着兴奋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去玩的是围观群众。 童岁淡定地坐上座位,任由工作人员替他做安全准备,就听到旁边的池星宇道:“你怕的话,现在还可以把钟熠给换过来。” 钟熠:“?你礼貌吗?” 随着机子缓缓启动,慢慢往上攀升,下面的景物变得渺小,甚至能看到他们住的方向。 这种感觉和坐在机甲里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能感觉到风从身上过去,整个人被固定在这个座位上。 随着跳楼机升到最高点,开始了不规则的上下来回起伏,周围都是被吓得尖叫的游客。 童岁的心率也跟着升高了一些,仿佛灵魂也跟着被拉扯,随着风吹远。 他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跟着所有人叫着,声音传得很远,他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有种整个人都被放空的畅快。 忽然,他感觉手边碰到了什么微凉的东西。 池星宇把手伸了过来,一点点将童岁的手握住,两人的手在百米高空上紧紧握在一起。 连同他的温度、力量都格外的清晰。 童岁听到池星宇的声音。 却听不到池星宇胸腔里的心跳,砰砰砰,快得如同擂鼓,分不清是因为高空带来了的刺激,还是因为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如果可以,池星宇希望这台机器永远不降下来。 周围没有碍眼的人和所谓的游戏规则,唯有他们永远相连的手。 跳楼机缓缓降了下来,距离拉近之后站在附近的钟熠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十指交扣的人。 钟熠的脸色骤变。 原来还可以这样?! 早知道他也上去了,不就是一百多米吗? 工作人员替他们解开了安全带,童岁道了声谢,站起来的瞬间有种细微的眩晕感。 童岁戴着帽子,头发没被吹乱,只有脸颊比刚才要红润一些。 而他旁边的池星宇则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嘴角抿直,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还在座椅上坐着没动。 这和他平时冷漠酷guy的形象完全不符。 童岁趁着池星宇没有回过神,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乱成一团的头发。 有点扎手。 池星宇的毛发并不是那种细软的。 “池神,你还好吗?” 池星宇的眼睫眨了下,似乎是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童岁,抬起手握住了那截白皙雪白的手腕。 很细,像是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池星宇却忍不住往前凑了点,用脸颊蹭着他的手心,像是享受着主人爱抚的小狗。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连池星宇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仿佛只要在童岁的面前,所有的原则和形象都变成了用来打破的东西。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钟熠连忙上前,一把扣住童岁的肩膀把人往外一扯。 童岁的后背撞上钟熠坚实的肩膀,自然也收回了手。 池星宇不满地看向钟熠,齿间发出细微的啧一声,对于被钟熠的打断很不高兴。 钟熠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你怕就不要上了,谁有功夫照顾你啊,我们要赶去下一个环节了。” 他说着把童岁给扯走了。 池星宇也跟了上去,只是在坐车的时候一直用手撑着脸,那是刚才被童岁摸过的地方。 到了下一个游戏项目,钟熠虽然还是害怕,但怎么的也不让童岁再和池星宇上去了。 他拉着满脸不爽的池星宇上去坐过山车。 池星宇道:“我申请和他坐远一点,他会吐到我身上。” “……”钟熠道:“我没有那么弱好不好,倒是你别等会儿也对我又拉手又摸脸。” 池星宇冷笑一声,“放心吧,我把手剁了都不会碰你一下。” “……” 倒也不用这么狠。 在开始前钟熠想不过就是坐个过山车吗,能有多恐怖,等开始之后,钟熠才发现失算了。 这真的很恐怖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 钟熠忍不住叫了起来,皮鞋里的脚趾也快扣出一栋城堡了,他脑子里只想抓住身边的东西。 被钟熠一把抱住的池星宇深吸了一口气,忍着365度无死角的噪音攻击,原本就冷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无敌阴沉。 比起过山车,钟熠要恐怖一百倍。 池星宇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对他道:“童岁在下面听着。” 钟熠瞬间闭嘴了。 他紧咬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再乱叫,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一定不能丢人! 整个过程其实很短暂,钟熠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回到终点的时候,池星宇等不及工作人员给他们解安全带,自己解开走了。 和刚才跳楼机下来的池星宇完全不同,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他的惩罚。 “喂,你是不是太无情了啊。” 钟熠原本想要跟上去的,奈何腿软只能喊了保镖扶着他。 “少爷,您没事吧。” 钟熠站起来只觉得一阵反胃,弯腰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 保镖连忙伸手去接。 钟熠伸手拍开,“去给我买水。” “是是是。” 保镖接到指令立刻动了,他们倒也没有那么傻,说买水就只买水,还买了各种小零食和饮料。 他们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就收到了一大袋。 钟熠自然是没有胃口的,他拿了一支水,剩下的全部交给了童岁,“想吃什么你随便拿。” 童岁拿了一串糖葫芦。 随着车移动到下一个环节,车上的几个人都被他吸引了。 糖葫芦的颜色嫣红,表层还裹着晶莹的糖衣,看起来晶莹剔透,因为一次性塞进了一整颗山楂,他的脸颊鼓起了圆圆的形状。 或许是他们的视线太过于炙热了,原本看向外面的童岁转过头,对上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愣了下,“你们想吃吗?” 几人点头。 童岁翻了翻钟熠给他的袋子,里面还有其他零食,不过糖葫芦就只有他手里的了。 “这个我咬过了,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吃。” 童岁说着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出去。 这种带着一点暧昧的动作因为他太过于坦荡的态度,显得无比正常,仿佛类似的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距离最近的江辞宴凝滞了几秒,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更别说已经吃过了的。 以江辞宴的身份,江家是著名的豪门,他拒绝也十分合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辞宴主动低了点头,那串已经吃过的糖葫芦上咬走了一颗。 和他想象中的味道不同,外层的糖衣和里面微酸涩的果子中和了一下,或许因为是童岁递给他的原因,江辞宴觉得很好吃。 于是平时连昂贵的料理都瞧不上的几人,不浪费地把童岁手里的糖葫芦津津有味吃完了。 弹幕在吐槽,怕是鞋垫子只要是童岁亲手喂的,这几个人也能全给吃了。 剩下的游戏也都是那些刺激的项目,好在他们只用一次上去两个人,几人轮着来也玩得差不多了。 于是所有人回到了大巴里,准备撤退。 节目组走了之后,微博上多了很多他们的照片,因为讨论度太高了又上了热搜。 #心跳的节拍路透# #童岁 生图# 这种用词在明星上再常见不过了,但用在定位是素人恋综上就有些离谱了。 一群素人的生图估计也是惨不忍睹吧。 抱着这种心态进来的网友,却被一张张美照给震惊了。 这真的是一群素人吗? 虽然不少照片因为角度或者距离的原因,拍摄并不是很清晰,即使是这样也可以看出照片里的人长相优越,而且身上带着常年累月的气质。 如果说平时的录制有美颜和灯光的加持,那么这完完全全出自路人的图,让多少颜狗闻着味道就贴过来了。 ——这种水平的素人也太绝了吧,今天又是为了岁宝美貌哭泣的一天。 ——别人都是见光死,就只有我的宝绝美,从头到脚每个头发丝都在发光。 ——呜呜呜在附近的表示很后悔,差点就可以偶遇了。 ——在现场的来说两句,岁宝真的很好看,脸小眼睛大,皮肤也超级好,而且重点是他身上香香的,超级好闻,我都想要贴上去吸了。(虽然被旁边的保镖拦住就是了) …… 大巴朝着山里开,玩了一个早上的童岁早就累了,从坐下之后就把帘子拉上开始休息。 他知道节目组之后肯定还会折腾他们。 池星宇就坐在童岁的隔壁。 他对于这点运动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甚至用节目组发给他们的手机玩起了游戏。 画面上不断跳出击杀的提示。 而身边的童岁已经睡了过去,随着路途的颠簸,脑袋一点点往旁边靠。 一点淡淡的香气钻进了池星宇的鼻尖,很淡,却让他忍不住滚了滚喉结,朝着童岁的方向看去。 童岁低着头,眼睫也是垂着的。 他的长相是属于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食草系,怎么看都很幼态,是网络上很追捧流行的长相。 随着大巴碾过缓震带,童岁朝着他的方向又低了一点。 池星宇直起了腰。 等待了一会儿后,童岁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却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找到了支点,童岁睡得更肆无忌惮了。 而原本在玩游戏的池星宇就像是被定在原地,他想继续打,但又害怕手指的颤动会影响到已经睡着的童岁。 没有犹豫多久,池星宇就关上了手机,丢进口袋。 他没有什么睡意,也不能继续玩手机了,视线在车里转了一圈,最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童岁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数清楚童岁纤长浓密的睫毛。 这个家伙真的比自己大吗? 怎么看都像是那种独自进入酒吧,还会被盘问几次到底有没有成年的长相。 随着大巴的一次急刹,童岁随着惯性往前倒。 池星宇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童岁也迷糊地睁开眼睛,纤长的眼睫像是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脸颊,玻璃珠般透彻的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池星宇的心跳快了几拍,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有多么近,只要他稍微低下头,就可以亲上童岁红润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池:游戏哪有岁宝香啊 第118章 娱乐圈26 池星宇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的感受, 一旦低下头,就像是跨过了某条不可逾越的线。 他甚至可以顺水推舟说是巧合, 因为惯性不小心碰上的。 以童岁的性格肯定会相信。 但不知道为什么, 池星宇依旧怔愣在原本的距离,保持着揽住童岁肩头的动作没动。 童岁迷糊地睁开眼睛,视野里的侧脸很熟悉, 以至于让他恍惚忘了现在是什么状态,卸下了原本就不多的防备,依赖地往池星宇的方向靠了靠。 “困。” 他小声的哼哼,像是小猫哼哼一般撒娇。 池星宇顿时浑身僵住, 黑发下的耳尖却悄然红了起来。 才18岁没有经历过任何恋爱经历的男生根本经受不住这样不经意的撩拨,甚至连手心都在冒汗。 忽然, 一抹柔软擦过他的脖颈。 童岁蹭了蹭他的脖子, 柔软的唇也轻轻地掠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却让池星宇心头震颤。 池星宇紧抿着嘴角,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强势和冷漠, 虽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保持镇静, 但完全红透的脸已经出卖了他真是的内心想法。 距离好近。 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过分活跃的心跳声会惊扰到睡得迷迷糊糊的童岁。 要是再经历多一点点这样的亲密, 池星宇怕是受不住了。 但童岁却恰好安静了下来。 他似乎刚才的动作都是为了在工具人的身上找一个舒服的角度和位置继续睡觉。 池星宇舒了一口气。 虽然给了他足够的冷静空间,但他莫名有些失落。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期待什么? 更加紧密的靠近吗? 池星宇滚了滚明显的喉结,视线落在身边的童岁身上,毛茸茸的发丝间传来淡淡的芳香, 握住单薄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此刻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 他对童岁的情感不止想停留在朋友这么简单。 他想要的靠近,绝对不是朋友之间能做到的。 大巴在山顶的停车场停下。 比起热闹的游乐园, 这儿的停车场只有他们节目组的车辆, 所以不用担心被打扰。 车上的嘉宾也陆陆续续下车, 坐在最后一排的池星宇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才轻轻捏了下童岁的脸。 好软。 为什么身上没什么肉,全都长脸上去了吗。 池星宇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他的力道并不大,但手上粗糙的薄茧还是让童岁皱起了眉头。 他十分不高兴地睁开眼,眼底似有水雾流转,“你好烦。” 明明是不耐烦的语气,从童岁的嘴里说出来也莫名的可爱。 脾气不好的池星宇也根本没感到不舒适,甚至有点畅快,恶劣地又捏了一下,“所有人都走了,就你还在这睡觉。真的是小猪。” 童岁这才慢腾腾的坐直,跟着池星宇下车。 原本见两人半天都不下来的钟熠都想要上车去看看了,就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来了。 池星宇看着还比较正常,但跟在他后面的童岁可就状态没那么好了。 因为长时间的挤压,脸颊红了一片,但更让人难以忽略的是另一边的手指印。 童岁的皮肤细白,一点红印都会显得格外旖旎,而这一切的作案人只可能是站在旁边的池星宇。 钟熠顿时就急了,谁知道刚才池星宇做了什么,以这个家伙恶劣的性格,威胁别人做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池星宇你太卑鄙了。”钟熠挤了过来,对童岁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童岁啊了声。 池星宇道:“别管他,中二病又犯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掐的吧,”钟熠道:“下手这么重,你好狠的心啊。” 池星宇:“……” 他不过是随便碰了两下,完全没有想过童岁也是男生,皮肉怎么会那么娇弱。 钟熠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心虚了。 “总之你离他远点。” 谁知道脸上捏成这样,有没有碰其他地方。 池星宇对他这样命令式的语气有些不爽,正要回怼,好在节目组出声打断这没营养的争吵。 “大家都已经完成了食材的收集,接下来的食物制作和扎营都要靠各位自己动手了。” 时间不多,他们得要分工合作起来。 一群人都没有什么生存经验。 江辞宴围着提供给他们的东西转了一圈,“三个人去准备食材,三个人去搭帐篷吧。” 桑彩道:“我和修贤两个人选准备食材吧。” 节目组太会了。 专门挑周斯远不在的时间,让他们动手做饭。 除了他们两个稍微还会做点简单的菜之外,其他人完全都是厨艺白痴。 江辞宴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吧。” 任务分配完之后,他们各自开始了忙碌。 童岁他们三个人分到了三个帐篷。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童岁拿着说明书看了一会儿,大概弄懂了才开始动手。 童岁先将帐篷平铺在草地上,拿出支架连接好,再沿着十字线穿过帐篷,固定好每一个节点,再将地钉固定好。 他的动作不算快,但在三人中是最快安装好的。 而在童岁隔壁的钟熠可以说是弄得焦头烂额,他原本自信心爆棚想着不就是个帐篷吗,连说明书都没有看就直接莽。 钟太子爷的动手能力本来就差,从没有干过这种事,求助又不符合他高傲的性子。 童岁怕他继续弄下去,他们晚上就得三个人挤一个帐篷了。 于是走过去,“我看看。” 正烦躁上头的钟熠就像是条赌气的大狗,蹲在地上,“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说完之后,似乎意识到刚才说话的是谁,抬起头看到童岁后连忙捂住了嘴。 救命。 他刚才怎么能用那种语气和童岁讲话。 童岁没有计较他的狗脾气,也跟着蹲下来,“要不我们先把这些拆下来,重装一遍怎么样?” 钟熠如临大赦,连忙道:“好,要怎么弄都可以。” 从来只有指使别人干活的太子爷,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指挥的快乐,像条快乐小狗把刚才费劲扒拉装上去的支架都拆了下来。 童岁也没有想过钟熠居然这么配合,他还以为要自己动手。 连自己的外套在地上蹭上了泥,向来讲究的钟熠都没有注意到,卖力地吭哧吭哧装着。 已经装完帐篷的池星宇回头一看,就见童岁和钟熠凑在一起。 他走过去。 这家伙是故意装不会安装的吧。 在童岁的指导下,钟熠很快把帐篷重新装了一遍,抹了把汗站起来,“太厉害了。” 他一把抱住了童岁。 “这是我们两个人装的,专属于自己的爱巢!” 童岁被他扑得往后倒,摔在草地上,用手撑了一下身子。 钟熠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 “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疼不疼?” 旁边的池星宇皱眉,蹲下来检查了一遍童岁的手心,看到只是红了一点,放心之后对钟熠道:“你是狗吗?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 钟熠被他训得低下头,要不是看在童岁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这么站着挨骂呢。 “我没事。” 草地有足够的柔软度,童岁只是摔倒的时候有点麻而已,他看向委屈巴巴低着头的钟熠。 和他高个子的形象很是不符。 童岁道:“我又没有怪你,反而是你帐篷搭得挺好。” 只是被夸了一句,前一秒还闷闷不乐的钟熠就抬起了头,对池星宇得意洋洋地哼了声。 池星宇:“……” 这么简单都需要有人指导,在得意什么啊。 他们这边弄完之后,就去支援处理食材的三个人了。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了烧烤架,所以所有人都在加紧处理食材,天色暗下来的时候。 帐篷外点着篝火。 加上烧烤架的上的星星火源,几人围坐着,冰桶里还塞着冰镇过的啤酒。 忙碌了一天,大家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烧烤这种东西不考验厨艺,只要做熟了基本味道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柔和的火光下,其他人都在喝酒,童岁也跟着倒了一杯。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不敢多喝,只喝完手里这杯就不再续了。 吃饱喝足之后,童岁坐在小凳子上打了个哈欠。 “我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吗?” 他问节目组的人。 池星宇坐在他隔壁,童岁的眼底的水光被橙光照得透亮,真的是小猪吗?怎么吃饱了就想着睡? 考虑到其他人还在聊天,节目组就批准了先让童岁去休息。 童岁钻进了距离这儿最近的帐篷,因为附近有火源,夜里也不至于太冷,节目组还替他们准备了厚实的被子。 池星宇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天,大部分都是些商业的内容,是他最不感兴趣的东西。 池家的家业比起在场的其他人丝毫不逊色,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池星宇没有生出半点好感,见过的更多是为了利益露出各种难看嘴脸的人。 在他们的阶层并不需要为了一点利益撕破脸皮,但他却不愿意被困在那样的环境里,和那群人虚与委蛇。 池星宇的视线不自觉地飘散,落在不远处的帐篷里。 童岁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显然是已经睡熟了,安静不乱动,唯有一截细瘦的脚踝没有被包裹,露了出来。 池星宇轻笑,仿佛找到了透气口,他起身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停下了讲话的声音。 池星宇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做什么,单纯是想要逃避那个他不喜欢的聊天内容,还是想要离童岁近一些,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池星宇并没有进到帐篷里,而是替童岁将露出来的一截脚踝给收进被子里,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他低头玩起了手机。 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的模式,画面随着他灵活的手指转动,是看上两眼都会头晕眼花的程度。 但池星宇却可以面无表情地继续玩。 其他人见池星宇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收回了视线。 毕竟这是在拍摄中,池星宇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池星宇连续打了很多盘游戏,每一局都是胜利,看似很沉迷实际上心思早就飘远了。 他看着自己刚碰过童岁脚踝的手。 很细瘦,不用一只手就可以圈住,不禁让人怀疑会不会轻易折断。 童岁的脸颊上有着没消退的奶膘,看起来年龄总是很小,让人产生一种身上其他地方也是有点肉的错觉,但他的骨架又很纤细,在男生中算得上单薄。 夜愈加的深沉,篝火也比刚才要暗了些。 虽然没有人提起,但今天晚上的帐篷应该怎么分配却成为了所有人心里最关注的问题。 节目组道:“大家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相信对彼此之间也有一定的了解了,所以这次的比赛,考验的是蒙眼通过手或者其他方式,辨认出眼前的嘉宾是谁。” “成功辨认最多的嘉宾,可以获得选今晚同住嘉宾的特权。” 第119章 娱乐圈27 这算是什么比赛啊。 但为了获得选择的权利, 所有人都默认同意了。 童岁被叫醒听到规则后,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不能靠眼睛分辨, 那要怎么认? 比赛的顺序是通过抽签决定的, 老倒霉蛋童岁抽到了第一个。 节目组给了他一个黑色的布条。 童岁系上之后完全什么都看不见了,加上刚睡醒还喝过一杯啤酒的缘故,他甚至有些站不稳。 当他戴上黑布时, 在场的气氛似乎紧绷了一瞬。 童岁的皮肤本来就生得白,把眼睛遮住之后就像是一只束手无策的羔羊,无辜可怜又引人遐想。 童岁小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节目组道:“当然。” 听到指令后,童岁才慢慢地朝前挪动, 像是一只忘了危险主动跳进陷阱的羔羊。 等待他的猎人早已心痒了。 童岁举得手有些发酸,终于碰到了温热的体温, 他不知道自己碰到哪里了, 只能依靠手里的触感区分眼前的人。 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 听到了面前的人略粗重的呼吸声,歪了歪头。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喘得这么厉害,甚至是热气都喷洒到了他的手上。 童岁的手指沿着眉弓, 没有章法地往下路过了高挺的鼻梁, 脸颊, 不经意地擦过唇。 他在很努力地辨别对方是谁。 单单只靠摸脸完全没有办法区分,于是他的手继续往下。 童岁只觉得面前的人浑身紧绷,摸起来硬邦邦的,不过该有的都有, 隔着衣服都可以感受到腹肌的轮廓。 童岁要求道:“你可以放松一些吗?” 池星宇咬紧了牙关, 要不是不能出声,他简直想要开口骂人了。 这是什么鬼游戏环节。 被这样摸来摸去, 他怎么放松得了? 池星宇甚至在庆幸今天穿得裤子足够宽松, 看不出任何痕迹。 就在他愤愤不平时, 童岁忽然又往前凑了一点。 池星宇身侧的拳头攥紧,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看着胆大包天的某人肆意靠近。 童岁像是小动物一样凑近,鼻尖翕动嗅了嗅,似乎想要通过味道分别。 池星宇看似垂眸,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童岁的身上,因为眼睛被黑布遮住的原因,下半张脸的存在感变强了。 池星宇不住地想:这家伙的唇怎么这么红? 童岁原本想要通过闻一闻的方法辨认,但刚才大家都围着烤架坐,身上都是柴火的味道,没法分辨。 他只能从刚才的手感上盲猜,“江辞宴?” 童岁见过江辞宴跑步,记忆里身材挺好的。 他这话一出,池星宇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相处了这么多天,童岁刚才摸了那么久,结果轻而易举的把他认成了其他人?? 池星宇气得都想要摘掉他的黑布,捏着他的后颈肉让他再好好摸,他到底是谁。 童岁隔着黑布都感受到了眼前人散发的冷气,他弱弱道:“我猜错了吗?” 节目组没有回答,“可以摸下一个嘉宾了哦。” “哦,好。” 童岁赶紧挪动到旁边的位置上,伸出手还没有碰到,就感觉什么东西主动贴了上来。 “?” 好主动。 能做出这种举动的,范围就比较窄了。 童岁摸了摸五官,通过深邃的眉眼排除掉了桑彩后,自信道:“钟熠。” 被喊到名字的钟熠一怔,虽然他比池星宇好一些,被正确猜出来了,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他还没有被摸其他地方呢。 但童岁已经无情地走了,钟熠坐在原地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童岁后面的桑彩和秦修贤都猜对了。 池星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模样简直比锅底还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童岁渣了。 童岁走到江辞宴的面前已经有些累了,但胆子显然比前面要大了一些,直接上了两只手,打算速战速决。 面前的人几乎不动,安静得让童岁以为自己在摸雕像。 还挺能忍的。 童岁想起今天被池星宇在车上捏脸的那两下,心里哼哼两声,这报仇的机会不就到了吗? 他捏着眼前人的脸,笑着道:“池神,感觉怎么样?” 周围瞬间安静无比,只剩下抽气声。 这是什么名场面。 向来不苟言笑的江辞宴此时也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淡定了,眉角抽了抽,抬手握住了童岁细窄的手腕。 “那你得问你后面的人。” 童岁听到声音一愣,七手八脚地扯掉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因为长时间的蒙眼眼睫上沾着点水光。 他看到眼前脸颊微红的江辞宴,浑身僵住。 他认错人了吗? 童岁心底发虚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池星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感觉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 童岁:“……” 简直是让人两眼一黑的程度。 摘掉黑布后童岁还觉得有些晕乎,他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猜错人很正常的,说不定等会儿其他人错得比他还离谱呢。 但要命的是池星宇就坐在他隔壁,时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童岁委屈得想哭。 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刚想要解释就听见池星宇冷声道:“看来车上捏得还不够重。” 童岁也有些生气了,“你干嘛这么凶,认错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你等会儿也会把我认成其他人。” “不可能。” 池星宇回答得斩钉截铁。 童岁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哪里来得自信心,干脆转过头不和他讲话了。 池星宇暗自磨了磨犬齿,在镜头下也奈何不了童岁,只能自己臭脸憋着。 第二个进行比赛的是钟熠,他虽然很想赢这场比赛,但他显然不想触碰其他人,像是怕踩到水潭的小狗,一顿胡乱猜。 他基本除了童岁之外,就没有关注过其他嘉宾,连名字都念错了两个,自然没法把人猜对。 在他后面的桑彩和秦修贤也都错了一两个。 轮到了江辞宴。 他的方式很高明,甚至没有直接触碰到每个人的皮肤,仅仅通过触碰布料的质地,就足够分辨出每个人的不同。 江辞宴也成为了在场第一个全对的人。 最后一个上场的池星宇表情格外严肃,他不想和上次一样再次输给江辞宴,绝对不可以。 每一轮所有人的座位都会被打乱,这次童岁排到了中间,看着池星宇连续猜中了前面的几个人。 就剩下他和桑彩了。 池星宇走到了童岁的面前,嘴角紧抿着,神情格外认真。 童岁想起他说的绝对不会认错,心底赌气的哼了一声,默默地咬紧牙关,他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池星宇的手贴过来的时候,指尖微微泛凉,让童岁情不自禁地想要颤抖。 但他极力地克制住了。 池星宇的手指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极度缓慢地在他的脸上挪动,像是摩挲有趣的物件般,每一寸都舍不得放过。 哪怕他的手再重一点,童岁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忍不住颤抖。 童岁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唇。 心底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还吹牛说认得出来,摸其他人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磨叽? 其实池星宇在碰上童岁脸颊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谁,只不过起了点恶劣的心思。 故作姿态道:“啧,这是谁啊。” 童岁磨了磨牙齿,在池星宇的手指凑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张嘴咬住。 池星宇嘶了一声。 “童岁,你属狗的吗?” 他抽回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湿湿热热的痒意,童岁就那点力气根本算不上痛。 池星宇的脸却红了。 他默默卷起了被童岁咬过的那只手,只觉得那点细密的痒意,似乎通过那点连伤口都算不上的牙印,朝着四肢百骸蔓延,他的头皮隐隐发麻。 这个笨蛋怎么连咬人这么幼稚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池星宇利索地猜对了最后一个人,摘掉了眼罩,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前一秒还为自己出气了而抬起下巴的童岁,被池星宇一看就心虚了,默默地转过头。 他好像也没有咬得很大力吧。 池星宇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好在节目组及时的出声,打断了池星宇朝他靠近的动作。 节目组道:“由于在场有两位嘉宾都全部猜对了,所以最后的结果由抽签决定。” 池星宇随手抽了一根,签子的胃部有着红色的标记。 这就是欧皇吗? 池星宇道:“这样就是我先选了对吧。”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独独落在童岁的身上,走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肩头,“我选好了。” 童岁心虚道:“池神,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睡觉很不老实的。” 池星宇笑着学钟熠的语气道:“不用了,我已经考虑好了,毕竟我手上还有你爱的标记。” 童岁:“QAQ” 分配结束之后,他们到了最近的民宿洗漱。 慢腾腾洗完澡的童岁看了眼房间里温暖柔软的床,叹了口气,对系统道:“节目组也太不是人了,明明有床却不让我睡。” 洗完澡后,又到了每天必备的写信环节。 童岁想起来和江辞宴的约定,痛快地把信写好投出,然后照例接受节目组的采访。 不过让童岁感到意外的是,他收到了一封完全没有见过字迹的信。 内容是:我深思熟虑之后,虽然那封信不是你专门写给我的,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无法撤回了。 所以我郑重地写下这封信,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这封信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仿佛在写什么誓言一般。 童岁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钟熠写这封信时严肃的表情,嘴角轻轻翘起,虽然平时的钟熠总是很臭屁,但是在这种时候意外的很可爱。 从采访室里出来之后,夜里的山上比童岁想得还要冷,他不经瑟缩了下肩膀,加快脚步朝着营地走去。 帐篷的帘子是合上的,但里面亮着灯。 童岁想起前面和池星宇的矛盾,有些犹豫,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有进去。 这时候,帐篷忽然从里被拉开。 童岁猝不及防和里面坐着的池星宇打了个照面,莫名有些尴尬。 池星宇皱着眉头,“不进来?等着去江辞宴那边?” 童岁:“……” 池星宇怎么还在记着这事啊。 他低头扫过对方的手指,小声道:“你手指还疼吗?” “就你那点力气,连印子都没有留下,” 池星宇见他还站着不动,干脆扯着他的手,强行把人拉进来,“你想去江辞宴那边也晚了,今天赢的人是我。” 池星宇抱得很紧,像是生怕童岁跑了,反手就把帐篷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童岁的身上和外面一样冷,池星宇拿着被子往他身上堆,“冻得跟冰块一样了,你也不怕感冒,站在外面那么久。” 帐篷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狭小空间。 童岁抱着被子。 两人坐的很近,甚至被子下面的膝盖都能碰在一起。 童岁道:“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池星宇哈了一声,“生气,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 童岁道:“但是你的脸很臭。” 池星宇道:“这也能怪我?” 童岁犹豫了下,点点头。 池星宇:“……” 他对于自己的脸臭不是第一天知道,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很冷,真正生气的时候其实很少,但心情不好就会格外恐怖。 这么真正算起来,他今天会心情不好的源头还是来自童岁。 池星宇道:“你到底是怎么能把我认成江辞宴的,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他上半身靠了过来。 童岁被他的气场压得只能往后退,可惜帐篷的空间原本就很有限,他只能用手隔了下。 “谁让你当时那么紧绷,我摸了有腹肌,就感觉江辞宴每天有在锻炼,应该身材比较好。” 他这一段话说的,池星宇都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损。 池星宇道:“所以在你眼里,我身材很差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童岁头都大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觉得才满十八的男生还处于发育阶段,池星宇平时也多在打游戏,看着也比较高挑,不会有明显的肌肉轮廓。 池星宇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却没有想要停手,拉过童岁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 他理直气壮道:“以防你再认错,今晚给我看看记住。” 童岁又惊又慌地想要缩回手,池星宇这次却攥得格外紧,作势就要撩起自己的上衣下摆。 他红着脸连忙道:“等下,帐篷里也有摄像头……” 池星宇的动作一顿。 随手找了件衣服往摄像头上一罩,看得津津有味的直播画面顿时黑了下来,只听见池星宇道:“现在可以了。” 第120章 娱乐圈28 面对忽然黑下来的直播间, 观众都懵逼了几秒。 弹幕上全是问号。 直到听见池星宇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卡了,是摄像头被遮住了。 守了一晚上的弹幕瞬间炸了: ——??? ——池狗你快给我掀开, 有什么是自己人不能看的吗? ——我忍着睡意一直等到现在, 就给我看这?? ——快来人管管他!@节目组 …… 节目的直播里,有时候其他人也会有遮摄像头的动作,这是个人隐私,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节目组都会当做看不见。 也算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就在所有人表达不满的时候,直播间里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发出的。 在深夜里莫名暧昧。 童岁小声道:“池星宇, 你松开我的手。”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认清楚了吗?” 池星宇像是那种会在课间将人堵在无人角落里, 一副校霸作态的人, 语气也是轻慢的,“比起江辞宴的身体怎么样?” 童岁蜷缩着手指,距离池星宇的腹肌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他连眼睛都不敢抬, “不知道……” 他又没有见过江辞宴不穿衣服的样子, 这要怎么比啊。 好胜心很强的池星宇拧着眉头,干脆不管不顾地拉着童岁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压。 “那就好好再看清了。” 童岁的手指一抖,指尖碰到的皮肤温热紧实, 虽然池星宇还处于发育的阶段, 但该有的都有了,并且十分赏心悦目。 在童岁的手指碰过来的时候, 池星宇面上还保持的淡定的表情, 心跳的速度却已经不受控制了。 平时就算是被揍上两拳也绝对不哼声的池星宇, 他自诩耐力还不错,但对上童岁软兮兮的手,他就已经破防了。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颤抖。 在白色的灯光下,池星宇的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淡淡的红色,尤其是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童岁也没有比池星宇好到哪里去,他很想把手缩回来,但手腕被攥得格外紧。 他的手指羞耻得发烫。 “池神,我看清楚了。” 池星宇的声音比刚才要沙哑一些,“还有呢?” 童岁乖乖道:“比江辞宴的身材好。” 池星宇满意地从鼻尖哼了一声,觑向他,“下次还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了。” 童岁的眼睛和鼻头都红了,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明明他就负责摸一摸,反而像是他被自己占了便宜似的。 池星宇这才松开了他的手,“下次再认错可没有那么简单放过你了。” 童岁收回手,手腕被攥得已经发红了,雪白的皮肤上是池星宇的手指印,格外明显。 他扁了扁嘴,心里有些委屈。 “手疼了?”池星宇凑过来,拧着眉头看着留下的印子,“我刚才有这么大力吗?” 童岁抱怨地看他一眼,侧过身躺下,“我困了,晚安。” 池星宇愣住。 童岁背对着他缩在帐篷的角落,只用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池星宇抓了抓头发,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酷哥又败在了哄人上,换作以前让他低头比死都难受。 但面前的童岁却让他没法呆坐在原地。 池星宇撑着手,倾身过去,“我帮你揉揉。” “不用。” 童岁闭着眼睛,捞起被子盖到头顶上,只留了几缕发尖在外面,抗拒的意思很明显了。 池星宇却没有半点觉得烦,干脆顺势躺了下来,贴着他的后背,“kid。” 童岁不吭声。 池星宇:“kid宝。”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但仍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池星宇只能继续道:“岁宝,外面很冷,被子都给你了我快要冻死了怎么办?” 就在他以为童岁真的不会搭理他的时候,被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撒娇一样的抱怨,“你麻烦死了。” 随后他觉得身上一暖,伴随着独特的香气将他包围。 童岁道:“这样总行了吧。” 他把一半的被子分给了池星宇,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池星宇瞬间就明白他是心软了,骑驴下坡般顺势拉着他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腕骨,像是献殷勤一样。 童岁哼了一声,“不要你按了,你力气太大了。” “那我小力点。”池星宇放轻了力度,手指指腹上的薄茧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细柔的皮肤。 狭窄封闭的帐篷内,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而另一张被子被孤零零的丢在角落里。 童岁和池星宇这种可以熬夜打游戏的男生不同,他到点就困,很快就睡了过去。 池星宇却还毫无睡意。 他也不玩手机,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习惯性抿直的嘴角不自觉地抬起,情不自禁地笑着。 帐篷里是安静了,但是弹幕却一点都不平静。 有人讲刚才那段音频放上了微博。 ——这是什么广播剧现场? ——想采访一下当事人童岁,池神的腹肌好摸吗? ——甜的我嘴角疯狂上扬、 ——老婆你也太好哄了吧,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有两张被子,池狗就是个骗子。 ——同床共枕了都,四舍五入就是do了,嘻嘻。 …… 第二天早上。 童岁听到了帐篷外传来的声响,迷迷糊糊地动了下,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忍着困意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池星宇把他吓了一下。 童岁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别人睡在一起,忽然之间让他很不习惯,而且两人的距离实在有些太近了。 他记得睡觉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睡进了池星宇的怀里。 不得不说的是,池星宇的体温足够高,昨天晚上他一点都没有被冷到,反而睡得很不错。 当然,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 童岁刚想要把池星宇的手从腰上拿下来,熟睡的人忽然就动了,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进他的怀里的。 池星宇显然不习惯这么早起,大概还没有分清是梦还是现实,高挺的鼻梁细细密密的蹭着。 随着他鼻尖喷洒出的热意,落到童岁的颈侧。 他痒得缩了缩脖子,喊道:“池星宇,你过去点。” 池星宇沉溺在自己的梦里,完全没有听到童岁那点细若蚊呐的声音,反而循着香气,张开了嘴,做他一直想做但是又不敢做的事情。 他轻吮着白玉般的颈侧皮肤。 童岁感到一股细弱的电流传遍全身,条件反射地将池星宇用力推了出去。 池星宇撞到后面的帐篷的支架,完全懵逼地醒来,有些起床气道:“你干嘛啊。” 叫人起床也不是这么叫的吧。 童岁瞪着他,“这应该是我问你吧!” 池星宇摸了下自己被撞到的后脑勺,抬眼一看才发现童岁红着眼睛,眼底沾着水雾,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他瞬间愣住了,那点起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 童岁丢下这句话,就扯开帐篷径直出去了。 池星宇坐在原地,想不到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童岁,直到混沌的脑海里隐隐浮现了一些零星的记忆。 他刚才做梦的时候,似乎梦到了自己抱着童岁,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吸引着他的靠近。 他只想着尝尝是什么味道。 没想到刚咬到嘴里,就被大力地撞醒。 池星宇皱起眉头。 他想起童岁眼底带着水雾,捂着脖子的样子。 不会吧…… 童岁从帐篷出去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但他又做不到低头回去,只能先去洗漱了。 他在昨天民宿的房间洗漱完,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桑彩不经意道:“怎么就你啊,池星宇呢?” 童岁道:“我没和他一起走。” “还真是奇怪啊,我以为他去到哪都喜欢黏在你旁边。” 桑彩说话之间,隔壁的秦修贤给他递了杯牛奶。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比之前亲密了不少,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应该会和原本的剧情一样顺利在一起。 童岁心情好了不少,拿起最近的吐司咬了一口。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池星宇进来之后径直走向了童岁,在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童岁侧了侧头,当做没看见。 池星宇道:“对不起。” 嚯。 桑彩默默地低下了头,实际上耳朵竖了起来。 这就是最近吃瓜的兴奋吗。 童岁没有想到池星宇会这么认真和他道歉,其实他也没有多生气,于是将手边刚拿好的早餐推过去。 “你吃吧。” 这也算是变相的和好了。 池星宇眼睛亮了起来,视线却不自觉地挪到他的脖子上,“我不是故意亲你的,我当时以为是在做梦。” 童岁的皮肤白,那点红印就格外的清晰明显,甚至还能看得到一点牙印,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做的什么梦,照着人就咬?”童岁道。 池星宇:“……” 他倒是没敢说实话,因为梦里和现实都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门外走来打着哈欠的钟熠,他身后的江辞宴显然也没有睡好,两人精神都不怎么样。 钟熠坐下来就开始抱怨,“那帐篷晚上也太冷了吧,又硬,我睡得浑身疼得要死。” 他看向童岁。 “你也觉得吧。” 童岁道:“还好吧……” 多亏了池星宇这个人形电热毯。 钟熠睡眼朦胧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你怎么比我还惨,要不要找点药擦擦?”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被山上不知名蚊虫咬出来的。 江辞宴也跟着瞥了一眼,随后站起身,问旁边的服务员要了什么东西回来。 “比起药,可能更适合用这个。” 他把创口贴放到了童岁的手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碍眼的东西还是遮住比较好。 钟熠也反应过来了,他仔细盯着那处痕迹看,磨了磨后槽牙。 他虽然洁身自好,但身边的富家公子哥们玩得可开了,像类似的吻痕自然也见过不少。 刚才会认不出来,完全是因为没往哪个方向想。 “池星宇你也太狗了吧,”钟熠道:“肯定是你趁着人睡着,强行亲的!” 池星宇:“……”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讲得的确差不多。 见他不说话,钟熠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他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更何况是在这种事情上。 怎么可以见自己喜欢的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钟熠。” 童岁喊他。 处于盛怒状态下的钟熠清醒了过来,接着嘴里就被塞了一片面包。 童岁道:“吃饭吧。” 钟熠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接过那片面包。 刚才童岁喂他了? 钟熠重新坐了下来,被喜悦冲淡了刚才的愤怒,乖乖地把面包吃完。 明明是一片普通到甚至有点难吃的全麦面包,这位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钟太子爷却吃出了珍馐佳肴的错觉。 池星宇嗤了一声。 这有什么,他手里的还是童岁亲自夹好了推给他的呢。 钟熠吃完之后就不动了,撑着头看向童岁,像是路边看人吃饭的小狗,把童岁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随手把手里的三明治也分了出去。 钟熠道:“我会用心品尝的。” 童岁:“……” 倒也不必。 吃完饭后,童岁洗干净了手,想了想还是把江辞宴给他的创口贴给贴上了。 他们回到营地里收拾昨晚的帐篷,把所有的垃圾都清理了,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的污染。 一行人这才坐上大巴,开始返程。 坐在童岁旁边的池星宇盯着他脖子上多出来的创口贴,“非要遮住吗?” 童岁道:“当然。” 这种位置的创口贴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掩饰什么,欲盖弥彰的样子反而会挑起好奇心,想看看被掩盖的风景。 池星宇莫名有些燥意,拿出手机开始了一局游戏。 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他甚至没有躲开普通玩家的攻击,屏幕灰了下来。 池星宇把手机关掉,视线不自觉地又漂浮到童岁的身上。 童岁为什么要遮掉他咬出来的印子。 如果多留下几个呢? 是不是就能让他没有办法遮挡? 第121章 娱乐圈29 察觉到身边的视线, 童岁看了回去,就见原本在打游戏的池星宇忽然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的直觉向来十分准确。 童岁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把头转过去。” 池星宇道:“看看也不行?” 他哪里是只想着看, 估计连从哪里下嘴都已经想好了。 童岁道:“不行!” “好吧。” 池星宇看起来十分可惜的转过头,装模作样的玩了会儿手机,过了没有多久又转了回来。 童岁也拿他没辙, 只能当做看不到。 大巴一路行驶到小屋。 由于昨天折腾的太过了,节目组也算是做个人,今天没有再安排格外的环节,允许他们在各自的房间休息。 所有人几乎回到房间就开始睡觉, 比起帐篷还是床舒服多了。 童岁坐在床边。 江辞宴已经换上了睡衣,眼底难掩的郁色。 显然他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江辞宴坐在床边, 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我睡一会儿。” 童岁点头。 他很配合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童岁也在床上躺好, 他闭着眼睛却没有感受到睡意, 左右翻滚之后还是睡不着。 他昨天睡得很不错, 现在硬睡也睡不着,考虑到江辞宴还在睡觉,他也不好意思打开电视看。 一番犹豫过后,童岁还是蹑手蹑脚的房间里出去了。 节目组正在忙着剪辑。 这个期间, 心跳的节拍的第二期和第三期已经剪辑发布了, 让原本就高的热度再次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节目组虽然已经背靠了几大投资商,但仍然有见到热度想要投放广告的品牌方找上来。 品牌方的要求也很简单, 在拍摄中需要有童岁的参与。 于是节目组顺利地在一楼找到看电视的童岁, 把这个消息说了一下,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需要进行广告拍摄,报酬的话会格外签合同计算。你有其他问题吗?”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赚钱好机会。 一边可以拿录制综艺的钱,一边拿拍摄广告的钱。 童岁欣然同意了。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孙导,周斯远那边说有一份资料忘记带了,怎么办?” 现在全组人都在忙着剪片子,还有准备植入新的品牌方物料,根本腾不出人去s大。 孙涛皱起眉头,“一定要现在送过去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 “应该是学术讲座上面要用到的东西。” 见到他们那么为难的样子,闲得在看电视的童岁道:“要不我去送吧?” 孙涛眼睛一亮,“好。” 他仿佛就在等童岁说这句话似的。 童岁到周斯远的桌子上拿了文件袋,就坐着节目组的车去到s大。 s大是国内著名的一流大学,学区很大,现在正值上课的时间,所以遇不到几个人。 童岁怕他着急用,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一些,但由于教学楼实在太多了,他磕磕绊绊地找到了周斯远给的定位。 隔着窗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周斯远比平时穿得更加正式,板正修身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低调却很有型的打扮。 s大有授课权利的老师大都人到中年,没有什么外形吸引力,但周斯远完全不同。 即使他已经用最简单的打扮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依旧十分吸引人的注目。 周斯远虽然不是专业的老师,但讲话的音量和语速都恰到好处,显然下面一百多号人的注目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压力。 童岁抱着文件袋站在外面。 他怕打断周斯远的讲话,就没有出声。 但已经有教室里的同学发现了他,原本安静的课堂多了些窃窃私语。 “快点看外面,好漂亮的男生!” “卧槽,我岁岁老婆怎么来了!?这是在做梦吗?” “救命,本人真的好美啊,隔着这么远都白得发光。” 大家都是一二十岁的年纪,气性浮躁,已经有忍不住的同学偷偷拿出手机来拍照了。 周斯远自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改变,瞥了一眼窗外,握着麦克风的手一紧,“大家先自行看一下PPT上的内容。” 他说着放下麦走了出去。 教室里顿时一阵起哄的声音,几乎所有人的脖子都歪向了教室外。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像极了偶像剧。 周斯远快步走出去,“怎么让你来了?” “节目组说没有时间,”童岁把带着自己体温的文件袋递出去,“给。” 周斯远接过,“你要回去了吗?” “嗯,”童岁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斯远道:“这节课还有二十分钟,为了感谢你替我送文件,等会儿我请你尝尝这儿的食堂怎么样?” 二十分钟还挺快的。 童岁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更何况大家都在休息,不一定有饭吃。 “好,那我在外面随便逛逛。” 要是一直带着摄像师留在这里,应该会影响教学。 周斯远点头。 他重新回到教室,和前面有些沉闷的气氛截然不同,空气中都涌动着不安分的因子。 直到童岁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后,这种状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童岁在校园里随意地逛着,他也没有说想去哪,单纯就是打发时间。 远远他听到了有跑动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慢慢靠近,篮球场上跑动跳跃着青春的气息,穿着球衣的男大学生正在打篮球。 由于是上课时间,观众席上没有什么人。 童岁找了个角落乖乖坐了下来。 他们只是打着玩玩并没有太认真,打累了就走到旁边喝水,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童岁。 童岁的年纪小,穿得衣服也偏宽松休闲,往那儿一坐看起来就像是刚入学的新生。 偏偏他又张着一张无法忽视的脸。 引得打球的男生频频回头,原本只是随便玩玩,但在童岁的注视下隐隐有了一争高下的意思。 童岁虽然坐在观众席上,但并没有看得多仔细,更像是坐在那儿放空大脑。 直到有人靠近时,他还被吓了一跳。 几个高大的男生围过来,身上淌着汗,蓬勃生机的青春气息和压迫感一同袭来。 童岁下意识觉得是自己进入了对方的私人领地,连忙起身,“抱歉啊,我不知道这儿不能坐人。” 他脾气倒是好,被这样驱逐也没生气。 但专门来堵他的几个男生就着急起来了,条件反射地用身体挡住童岁的去路。 童岁:“?” 他疑惑地抬起头,眉宇间微微皱着的弧度都格外好看。 站在他面前的体育生呼吸都凝滞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那个,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男生长着一张很帅气的脸,要联系方式这种事情显然是没什么经验,脸都红了起来。 童岁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带手机。” 男生的眼底黯淡了一瞬。 在这个人人出门都手机不离身的时代,童岁这样的回答就等于拒绝了。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也响了起来,童岁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他离开之后,一群人还仿佛活在梦里,尤其是和童岁接触过的那位男生。 一想到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嘶,我怎么觉得他那么眼熟啊,”其中一人拍着大腿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几天我女朋友一直在看这档综艺,他是里面的嘉宾,我女朋友一直喊他老婆来着。” 于是在这天中午,从来不看综艺的男生,又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童岁丝毫不知道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对其他人造成了怎样的心理冲击,而是乖乖回到了那栋教学楼。 他来到教室前,很奇怪的是明明下了课,其他教室基本都已经走空了,但周斯远待的教室里面人还是满的。 童岁有些犹疑地走进去,顿时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他害怕地往后撤了几步。 一双手力度适中地扶住了他的肩膀,让童岁勉强站稳。 眼前一双双望着他的眼睛格外热切,童岁有些无措地看向周斯远,显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周斯远低声道:“他们很喜欢你,你别怕。” “是啊是啊,岁岁老……咳咳,没想到能见到你本人,真的太幸运了!!” “能给我签个名吗?” 激动的人群将童岁簇拥在其中,童岁个子其实并不小巧,甚至是这其中几乎个子最高的,但身形有着少年的单薄,所以会给人一种纤细的脆弱感。 童岁小声道:“可以。” 得到回应的女生迅速摊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激动地将笔递给了童岁。 童岁还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体验,签名的速度也慢腾腾的,他害怕给人签的太丑了。 所以写完递出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你看下这样可以吗?” 女生只是看了一眼就高兴地原地蹦跳,“谢谢岁岁老婆!” 童岁微愣,“什么?” 他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茫然,女生也连忙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说错话了。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又给童岁递了其他的本子。 “帮我也签个名吧,求求了。” “还有我还有我!” 这些话把童岁的注意力吸引走了,也就把称呼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童岁也不知道自己签了多少个名字,甚至还要要求把名字签到自己的衣服上的。 到最后他隐隐觉得手酸了,才算是结束。 他们显然还有些不愿意离去,但想起周斯远还在旁边,不想做两个人中间的电灯泡。 于是对周斯远道:“周老师加油啊!” 一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周斯远和童岁并肩走出了教学楼。 此时距离放学也有段时间了,路上的人算不上多。 周斯远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童岁道:“我都可以。” “那就去距离这儿最近的食堂吧,”周斯远道:“那儿的特色菜挺多的。” 童岁去到食堂之前,有想过人会很多,但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们去得又比较晚,端着餐盘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可以坐下的位置,好在有人认出了他们,主动腾了座位给他们。 童岁放下餐盘才松了一口气。 周斯远道:“提前体验大学气息是什么感受?” 童岁这才想起来。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不是职业主播,等九月一过他就要去h大报道了。 算上节目给的酬劳,至少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都不用发愁了。 童岁道:“挺好的,比中学自由。” “喜欢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会想来参加恋综?”周斯远道:“以你的年龄完全不用着急。” 周斯远虽然比童岁大了不少,但也才二十几。 他的工作稳定,过几年也只会在同样的行业不断晋升,总归是离不开这个圈子的。 参加节目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会和童岁再次遇上,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童岁和他不一样。 童岁年纪还小,以后会遇上很多人,有无限的可能和选择。 各种方面比他优秀的人也很多,至少在节目里他并不突出。 周斯远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保持在现在的距离就是最好的? 他没法成为童岁生命中最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那个人,却有了以朋友或者知己的名义留下来的可能。 面对周斯远的问题,童岁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拯救你之类的话。 他可以选择其他的场面话,但童岁坦诚道:“大概是他们给的太多了吧。” 听了他的话,周斯远有些意外。 因为童岁身上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缺钱的人,相反,他就算是面对身价不菲的几个嘉宾也依旧姿态自然从容。 童岁道:“做主播,录节目都是为了钱。” 周斯远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那我养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喜欢一个人,所以就会觉得自己普通或者配不上吧。 第122章 娱乐圈30 这种算得上是轻浮的话, 周斯远自然不会说。 而是把话题转向另一边。 “那你结束节目之后还会继续当主播吗?” 童岁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太适合。” 那种被所有人盯着, 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的感觉, 会让他不自觉地紧张。 得知这个消息的弹幕一片哀嚎: ——不要啊,岁宝你超级适合的好吗? ——以后要是见不到岁宝,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都会死掉的。 ——这提醒我了, 我得把节目都录下来,防止以后都看不到。 ……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童岁道:“不过也不一定,这只是目前的想法而已。” “那我们下节目之后还可以联系吗?” 或许是怕他有负担, 周斯远道:“当然,是以朋友之间的关系。” “可以啊, 都在h市, 见面应该也会很方便。” 吃完饭后,周斯远下课还有课,就先留在了s大休息。 而童岁则坐着节目组的车回去了。 看着人走远, 周斯远的手状似无意地碰上自己的颈侧, 眼底似乎暗了几分。 在同样的位置上, 童岁贴了创口贴。 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身体内侧一般很少会受伤,更何况是那样带着暧昧气息的位置。 虽然他昨天晚上不在,也能想到是怎么造成的。 但以朋友的关系相处, 真的会甘心吗? 周斯远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 摘下眼镜揉了揉,浮现出几分疲倦, 和未被拍摄进的一丝执念。 童岁顺利乘着车回到了小屋, 推开玻璃门就看到了他原本坐着的位置多了个人。 他慢慢走近。 就看到池星宇曲着腿架着一台iPad在玩游戏, 大概是玩得比较认真,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低着头,眼睫微垂看起来漫不经心。 但童岁仔细一看,池星宇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具体动作。 他玩得不是射击类的游戏,反而是一款烹饪做菜的休闲游戏,看着眼花缭乱的要求,池星宇像是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顺利地拿到了通关的最高评价。 这家伙玩游戏的技能未免也太强了吧。 结束游戏之后,池星宇似乎感受到旁边有人,回过头就看到快要凑到他屏幕上来的童岁。 他眼睛微亮,“你回来了啊。” 童岁道:“你怎么能做到速度那么快的,我连看都看不过来。” 池星宇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刚才自己玩的游戏,“这很难吗,看一眼就记住了啊。” “……” 童岁表示自己根本不配当游戏区的主播。 池星宇主动给他腾了个地方,拍了拍沙发道:“过来坐,世界冠军教你玩游戏。” 前段时间天天直播玩游戏,忽然好几天都没有碰过游戏,童岁倒是有点手痒了。 他坐下来,接过iPad。 池星宇很贴心的把关卡调到了第一关,让童岁慢慢适应游戏的节奏。 童岁玩游戏的时候比平时的表情严肃多了,眉头是蹙着的,像是脸也跟着用力一样。 池星宇之前在直播的时候就发现了,但隔着屏幕又是小窗,看得不是很真切。 而如今活生生的童岁在他的面前,每一寸都泛着可爱的气息,越是认真越可爱。 池星宇往后靠着,不自觉得挑起嘴角。 池星宇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大大小小无数场电竞赛事里,已经让很多人了解过他。 包括是夺冠的那场比赛,也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笑。 身上那种冷冽不近人情,充满尖刺的抵抗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爱意。 这样的画面把弹幕都整激动了: ——我仿佛闻到了恋爱中的酸臭味。 ——池狗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这也得是岁宝的滤镜太厚了,要是换成其他队员把游戏打成这样,估计已经一顿嘴臭输出发射了。 …… 随着关卡往后推移,难度也在不断的提升。 童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像是一只有些烦躁但又舍不得逗猫棒的猫。 池星宇的视线落在童岁有些慌乱的手指上,提醒道:“右边的要超时了。” 他一说话,童岁明显更慌了,一边操作一边嘟囔道:“你不要说话,打乱我的思路了。” 过了没多久,上面显示“通关失败”的提示。 童岁理直气壮地给他甩锅,“都是因为你刚才讲话了,我才会输的。你下次别说话了。” 池星宇:“……” 见过赖的,没有见过童岁这么赖的。 即使是被莫名扣了一口大锅,池星宇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继续看他玩。 童岁之后又重开了一遍,试了几次依旧卡关了。 他显得有些毛躁,但是想要通关的心理又迫使他硬着头皮继续尝试了几次。 然后发现还是过不去。 想到池星宇刚才玩游戏的从容不迫,怎么在他的手里就看着这么简单呢? 他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池星宇道:“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童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说过的话,把iPad往回一塞,“我过不去。” “想要我帮忙啊,”池星宇撑着下巴恶劣道:“求人可不是这种态度。” “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童岁看着他,他身上有种干净不遮掩的天真单纯,池星宇心下意动,瞥着那白玉似的脖颈,脱口而出,“给我咬一口。” “什么?” 童岁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惊讶的样子眼睛都比平时更圆一些,显得更加可口了,不免让人想到要是稍微干点再过分的事,应该会更加生动可爱。 池星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磨着发痒的齿根,宛如一头年轻但饥肠辘辘的恶狼。 童岁连忙喊道:“池星宇。” 池星宇回过神来,他刚才会说那种话完全是脑子一时发晕。 会不会很像是在耍流氓啊。 他轻咳两声,低下头看屏幕,“看好了,给你表演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感受到童岁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池星宇有种发自心底的畅快感,手指翻飞的速度也更快。 这些游戏对他而言完全没有难度。 童岁则在旁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原以为刚才见过的就是池星宇巅峰手速,但他完全小看了电竞选手的手速。 弹幕也在吐槽: ——这是单身了十八年才能有的手速吧。 ——此时我也是岁岁的同款惊讶表情。 ——手速快的话,不止打游戏用得上,其他事情上很有优势吧。 ——秒懂了怎么办,我变黄了。 …… 池星宇顺利通关之后,朝童岁挑了下眉,“厉不厉害?” 童岁道:“厉害。” 得到肯定的池星宇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一点,他重新点开一个比较简单的游戏,“你玩这个吧,刚才那个不适合你。” “噢……” 都是拿来打发时间的游戏,玩哪个都差不多。 童岁乖乖地接过来开始玩。 池星宇则是拆开了几袋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童岁玩游戏。 闻到香味的童岁扭过头。 池星宇抱着薯片的手一顿,“你要吃?” 童岁确实有些馋,但是手在玩游戏挪不开,只能朝着他张开嘴。 他的唇色本就偏红润,藏在里面的一点舌尖更是秾艳,像是热烈又奔放的玫瑰花瓣,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不难想象要是被揉捏过后,也会像花瓣一样流出汁水。 童岁忙着玩游戏,眼睛离不开屏幕,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池星宇递了一片薯片过去。 童岁在张嘴衔走的时候,温热的唇不经意碰了下他的指尖,很轻的像是雨水滴落一样。 池星宇心底原本就潮湿隐秘的泥土被搅得更加泥泞不堪。 似乎从昨天晚上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脑子里面出现了很多原本不属于他的想法。 他们可以更加亲密的。 童岁却没有意识到池星宇的想法,咔嚓咔嚓咬着薯片,完全就是送到嘴边的小羊羔。 比起零食,更具有吸引力。 池星宇感觉饥饿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味同嚼蜡的吃着零食,整桶薯片吃完也没有半点饱了的感觉。 童岁回过头的时候,就见他这幅表情,“你很饿吗?” 池星宇点头。 童岁想起来今天大家都在休息,池星宇也是个厨艺白痴,自己开火的能力为零。 于是他放下iPad,“我去厨房看看。” 池星宇看着走到厨房的童岁,连忙也跟了过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的饿更多是来自别的不能说的隐秘。 童岁在厨房找了一圈。 他虽然也不会做饭,但毕竟经历了几个世界,看过很多次他的爱人做饭,做点简单的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他烧开了一锅水,拿了一把挂面下进去,在等待的时间他又拿了颗鸡蛋。 显然他很少做这种事情,敲鸡蛋的力度有些控制不好,甚至掉了一点蛋壳进去。 童岁心虚地用筷子挑了出去,把蛋液铺平在锅里,他打算煎蛋。 他开着大火,蛋液很快就成型了。 童岁这才连忙去找锅铲,这才发现没放油,所以粘锅了。 他艰难地给煎蛋翻面,手忙脚乱的样子比打游戏还狼狈。 而另一边锅里的水沸腾,甚至溢出了水。 童岁闻到怪怪的味道,回头就看到这一幕,连忙去掀开盖子。 因为太过着急了,他的手碰到了高温的锅沿,烫得童岁嘶了一声,连忙缩回了手。 白皙的指尖顿时红了一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在童岁和池星宇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替他关掉了火,打开了水龙头,抓住他的手放在流动的水下冲走刺痛的热量。 “……江辞宴?” 因为走得太急了,江辞宴现在几乎是从背后半抱住童岁,带着银戒的手扣着他。 很少见他的表情这么严肃,眉头紧蹙,“自己冲着,我去拿东西。” 江辞宴松开了他的手。 他显然是刚睡醒,眼底还带着血丝,身上连睡衣都没有换掉,见到童岁被烫到手的反应却快得出奇。 过了一会儿,江辞宴重新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支药膏。 把手放在流水下冲着的童岁其实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的疼意了,“好像不是很严重。” 应该不用上药吧。 江辞宴道:“我再晚来一点?” 很少能在他的语气里感受到强烈的情绪导向,但现在他身上负面气息却格外的浓重。 “他们不给你饭吃,让你饿得要自己做?” 他说着扫过场外的几个工作人员,眼底的凉意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颤,臣服于他强大的气场。 他们怎么敢啊。 江辞宴说起来是他们的嘉宾,实际上是这档节目的最大投资商,要是真的把人惹火了,就算节目再怎么高热度,他们的饭碗也依旧不保。 童岁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吃过饭了,是想给池星宇做……” 江辞宴冷哼一声,拆开药膏涂在他受伤的手指,“那你还真是伟大啊,不止脖子上他弄出来的痕迹要我帮忙处理,手上的也是。” 他的指腹带着一点粗糙的触感,带着几分发泄般惩罚,碾磨过童岁白皙脆弱的手指。 火辣中带着细密的痒意。 童岁忍不住想要蜷起手指,但被江辞宴强行掰开。 “之后还打算让我处理什么?” 第123章 娱乐圈31 童岁啊了一声, 完全没有听懂江辞宴的言外之意。 “……还有什么吗?” 江辞宴低着头不回答,压低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接近了, 身上的气压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但只有童岁感受到他上药的动作格外的轻柔, 怕弄疼他,甚至指尖都在颤抖。 童岁的皮肤细嫩又受了伤,碰到一下就忍不住嘶了声。 药膏蹭到了江辞宴的手上。 童岁一愣, 他已经做好准备被江辞宴再数落一次了,但江辞宴却仿佛没有看见,动作更轻地替他上好了药。 江辞宴将剩余的药膏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叮嘱道:“记得别碰水。” 童岁只能捧着手乖乖的应了声, 看着做到一半的面条,“那现在怎么办啊。” 江辞宴淡淡瞥了他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 但意思很明显——“你还想继续给池星宇做吃的?” 童岁心虚地低下头。 继续做当然是不现实的,但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吧。 旁边的节目组都有些着急了,还做什么做啊, 只要他开一句口, 要吃什么都立刻送过来。 江辞宴将衬衣的袖子卷了两折, 露出流畅有力的手臂线条,“我也没吃饭,正好一起了。” 童岁微愣,“你来?” 他记得江辞宴不会做饭, 之前去超市还拿了学做菜的书。 江辞宴嗯了声, “这几天学了一些,不算太熟练。” 但至少比童岁烫到手要强。 他重新取出冰箱里的鸡肉化冻, 另一边则是准备配菜, 洋葱和香菇以及一些配料。 江辞宴真的要自己下厨? 深知他身份的节目组一行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江辞宴常年位居高位, 就算此时站在厨房里,也有种从容不怕,仿佛是在会议室中。 他手上的刀工并不出色,但他足够沉稳,耐得下性子慢慢料理。 童岁抱着手在旁边夸道:“你自己看书就学会了,好厉害。” 见到童岁的注意力被江辞宴吸引了去,池星宇莫名心里有些酸涩,这就很厉害了吗? 他也不是做不到。 这和游戏里的做菜全然不同。 但完全没有概念的池星宇满脑子都是这很难吗?? 他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童岁啊了声,他转头就看见池星宇急匆匆已经上了楼,小声嘟囔道:“他能有什么事啊……” 池星宇回到房间,关上门的声音让另一张床上的钟熠啧了声。 但他并没有理会钟熠,而是径直靠着床打开了某个教学软件,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钟熠看了眼他这幅样子,皱了皱眉,翻身继续补觉。 池星宇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逃脱禁锢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 但这次却不一样。 他脑海里闪过童岁刚才烫到手的样子,如果他能学会做饭,就不会让童岁再又受伤的风险了。 钟熠完全不知道池星宇在干嘛,也没有想要了解的念头,直到他美美的睡够了之后,才发现池星宇不在房间了。 他臭屁地打扮了一番,才慢悠悠的下楼。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一楼的厨房的灯光却是亮着的,钟熠定睛一看,居然不是别人,而是刚才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嘛的池星宇。 钟熠走了过去,“你在做饭?” 池星宇连头都没有抬,显然也没有功夫理他。 这却让钟熠产生了危机感。 他肯定是要做给童岁的,不是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吗? 池星宇这招也太心机了。 不行,他也得学。 于是钟熠挤了过来,学着池星宇的样子开始切菜。 池星宇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这是什么学人精。 钟熠理直气壮道:“怎么的,厨房是公用的,我做我的你管得着吗?” 池星宇:“……” 他的确管不着。 因为走神,他不小心用刀在手上碰了个口子,血瞬间冒了出来。 “啧。” 池星宇轻皱着眉头,随手抽了张纸压在伤口的位置。 但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他看外表是那种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对于成绩或者荣誉却有着很强烈的好胜心。 “你还是去处理一下吧,”钟熠站在旁边,“万一血滴到菜上就不好了。” 池星宇:“……” 于是池星宇草草给手上绑了个创口贴,就继续钻进了厨房,埋头苦练。 过了没有一会儿,就传来钟熠的惨叫,他捂着手,“好疼,快点帮我喊医生!” 池星宇扫了一眼,反唇相讥:“继续喊吧,多喊两声估计伤口就愈合了。” “你也太毒舌了吧,”钟熠松开手,“我还是第一次切到手,当然会很紧张。” 虽然他的伤口没有流什么血,但这也是牺牲的标记啊。 钟熠嘴上抱怨着,但看池星宇还没有要离开厨房的意思,也跟着耗到底了。 他才不会认输。 周斯远带着些许疲倦回到小屋时,推开玻璃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什么东西烧糊了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向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谁能想到这几位大爷忽然和做饭杠上了,偏偏谁都劝不动,他们都开始后悔这一季没有请做饭阿姨了。 周斯远朝着厨房走去,就看到如同战场般惨烈的画面。 “你们……” 他不确定地开口,“是节目组又安排了什么任务?” 冤枉啊! 节目组有泪哭不出,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斯远放下自己的东西和外套,走进厨房,“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简单给你们打个样。” 不然这么折腾下去,今天的晚餐应该是吃不成了。 而另一边的二楼。 童岁和江辞宴回到房间之后,江辞宴就拿出了电脑开始工作。 按照原本的剧情他虽然参加了这档节目,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了,而不是像这样办公。 童岁站在原地。 想着要不去别的地方待会儿,不要打扰到江辞宴好了…… 江辞宴似有所感,忽然抬起头,“我在这会影响到你吗?” 童岁啊了声,“没有没有。” 江辞宴道:“那你想做什么就做,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童岁就在床边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视。 他随手点了一个评分不错的电影。 因为顾忌到江辞宴还在旁边,所以把声音往下调了调。 这种独处的氛围让童岁稍显紧张,他回头看了江辞宴几次,确定对方没有被自己影响到,这才放心地看起了电视。 江辞宴那边正在开线上会议。 公司的高管都打开了摄像头,而江辞宴这边关着摄像头和麦。 大家都能猜出来大概是什么情况。 说起来他们知道江辞宴要参加综艺的时候,是完全不相信的,更别说还是一档恋爱综艺。 他们印象里的江辞宴高冷,不近人情,决策力强,目光狠辣,是个很好的团队领导。 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个公司之间忙碌,生活围绕着工作转,很少像是现在一样开线上的会议。 在他手下干过几年的员工都很清楚,江辞宴绝对不会对谁如同对待童岁一样。 虽然在节目里和其他人对比起来不明显,但已经是突破了他的底线了。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江辞宴时不时会通过打字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对着电脑,但余光一直有在注意童岁。 童岁原本还能坐得端正,过了一会儿就没骨头似的歪倒在床上,像只懒洋洋的猫。 电影播放到一半,他就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还保持着靠着床头的动作。 最后干脆裹着被子半靠在床头。 这个姿势短时间不会不舒服,但要是一直这么睡过去,脖子就不用要了。 江辞宴敲击键盘,“今天的会先开到这。” 发送后,他合上电脑。 他起身朝童岁走去,摁掉了还在播放的电视。 童岁似乎没有感受到有人的靠近,闭着眼睛,发丝随着侧头的动作遮住了额头。 却露出了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 江辞宴盯着那儿的创口贴看了一会儿,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镜头只能拍到他的背影和青筋凸起的手背。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却莫名有种涩气。 就像是好戏开场之前,总是会有一段黑幕。 充满了仪式感。 忽然,江辞宴收回了手,握住了童岁瘦削的肩头,将人平整地放倒在床上并且悉心地盖好了被子。 弹幕一阵失望。 ——这怎么忍得住的啊。 ——我还以为会看到和第二季一样的劲爆场面。 江辞宴转过身来,淡淡的扫了眼摄像机,他走过去,随手找了块布将镜头盖住。 ——??? ——我又瞎了?有什么是不可以让我看的吗? ——快放我出来!! …… 童岁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了。 江辞宴依旧坐在电脑前面,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得很好,应该是江辞宴帮忙的。 童岁撑着身子坐起来。 江辞宴听到声音转了过来,“我没有吵到你吧?” 童岁摇摇头。 江辞宴拿出了用剩下的药膏,朝他招招手,“过来再上一次药。” 童岁哦了声,掀开被子走过去,顶着一头睡乱的炸毛站在穿戴整齐的江辞宴的面前,乖乖地伸出手。 江辞宴握住了他的手腕。 因为在键盘前面长时间的敲击,手指泛着凉意,就像是一块冰贴了上来。 童岁的手指颤了下。 就听见江辞宴问:“手还疼吗?” 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要说起来疼的话,童岁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颈侧的那处痕迹。 “脖子有点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就没感觉的印子忽然刺痒有些疼,并不严重但也没法完全忽略。 冰凉的膏体涂在他的指尖,唤回了童岁的注意力。 江辞宴垂着眼睫,细细地替他上药,“可能是闷着了,把创口贴摘了吧。” 虽然隐隐觉得江辞宴会讲这句话有些奇怪,但童岁还是没有多想,就把创口贴给撕了下来。 江辞宴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如果童岁现在照一照镜子,就会发现那枚痕迹新鲜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重新加重过,覆盖掉了原本印子。 上完药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了。 童岁鼻尖动了动。 “什么味道啊?” 那种很诡异的在食物的香气里夹杂着奇怪的焦糊味。 他看到厨房里站着钟熠和池星宇的时候,心道不妙,好在看到已经回来的周斯远,莫名安心了不少。 童岁全当那两人是去打下手的,直到晚饭开始的时候,他看到餐桌上多了几盘面目全非的菜。 他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池星宇在童岁的对面坐下之后,用手撑着脸,状似无意地扫过童岁的脸,视线定格在他的脖子上。 奇怪。 他留下的痕迹有那么明显吗? 童岁的皮肤容易红,随便碰一下就看着很严重,池星宇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心里起了怀疑但又没法印证。 这时,钟熠兴奋地把自己亲手做的菜也端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放在童岁的面前,“快尝尝!我做的可辛苦了!还切到手了!” 他说着展示自己的伤口,像是一条被欺负了要找主人摸摸的傻狗。 在他后面的池星宇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没人逼你这么做。” 钟熠道:“你还说我呢,还不是你先开始卷的。” 逼他也跟着卷。 童岁的视线跟着看过去,池星宇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倒没有想要像钟熠那样邀功,毕竟他做的东西自己心里有数。 童岁看到了他手上缠着的创口贴,“你也切到手了?” 池星宇卷起手指,把伤口藏起来,对这种犯蠢的事情只觉得丢脸,“这点伤口算不上什么,我不像钟太子爷一样娇贵。” 被踩了一脚的钟熠道:“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流了那么多血都不用处理,被烫了那么多次都不喊——” “你给我闭嘴。”池星宇打断他的话,黑发下的耳朵隐隐涂上了一层薄粉,“谁有你说的那么笨手笨脚。” 作者有话要说: EV战队教练被气得血压爆表,背后的原因令人感动。 第124章 娱乐圈32 池星宇反驳的特别激动, 配合着他耳尖的薄红,看起来就更加的不对劲了。 童岁道:“你……” 他只吐出一个音节, 池星宇就着急解释道:“别想太多啊, 我就是饿了做给自己吃的。” 童岁:“……”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很清楚,池星宇完全是那种宁愿自己饿着都不会折腾自己的人。 刚才说的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这句话却正中下怀, 钟熠道:“那正好,小岁你吃我做的就可以了!” 他说着兴奋的又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挪了挪,如果此刻他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期待地翘起来了。 池星宇原本会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拿不出手, 但见到钟熠这幅殷勤的样子,他莫名涌出一股不悦, 冷冷道:“你做的东西能吃吗?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 先派人喊辆救护车过来。” “你,”钟熠扯了扯嘴角,显然很不服输, “怎么不能吃了, 我这就吃给你看。” 他对自己的厨艺有着盲目的自信。 当筷子夹起卖相惨不忍睹的菜, 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的时候,钟熠的表情骤变,连忙冲进了厕所。 一阵呕吐声传来。 池星宇掩着嘴笑了出来,“笑死我了。” 他原本长相偏冷酷, 笑起来后多了股恶劣, 像是幼稚园才会有的小霸王。 仿佛忘记了桌上另一盘难以下咽的菜是自己做的。 童岁的筷子伸向了池星宇做的菜。 刚才还在坏笑的池星宇嘴角凝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甚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直勾勾盯着童岁把自己做的东西放进嘴里。 童岁皱起了眉头。 这个味道有点怪。 要是不那么难吃的话, 应该会挺好吃的。 但考虑到池星宇亲手做的,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 童岁忍着想吐的冲动,又嚼了几次。 池星宇道:“难吃就吐掉,我下次给你再做别的。”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说过的话,甚至主动拿起骨碟端到童岁的嘴边,“吐出来。” 童岁还想再坚持坚持。 池星宇直接伸出手,还缠着创口贴的手掐着他的两颊,强势道:“快吐。”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细长,用力的时候甚至能将童岁绵软的两腮掐得微微下陷,溢出来一些胜雪的颊肉。 童岁被拿捏得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照做,把没咽下去的菜吐了出来。 池星宇这才收回了手。 他的手劲很大,才停留了几秒钟就在童岁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指印,眼睫上还沾着点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就像是被谁狠狠欺负了。 钟熠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完全啊一头雾水。 这是又怎么了?? 他不过就是进去了半分钟,发生了什么? 池星宇把手边的杯子也递给了童岁,低着头小声道:“这次不算,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他并不急于让童岁勉强自己去认同他。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池星宇拿起平板开始继续看菜谱。 从浴室出来的钟熠穿着睡袍,在经过时刻意扫了一眼池星宇的屏幕。 “啧,你怎么又背着我在偷偷学习,”钟熠挤了过去,“不行,我也要看。” 钟熠还没有碰到他的床角。 池星宇轻睨他一眼,“别逼我把你踹下去。” 他对于除了童岁以外的人靠近都有排斥感,更别说这个学人精钟熠。 感觉到自己又被鄙视了,钟熠哼了声,坐回自己的床上,“看着网上的教程怎么可能学得好,我明天直接让我家的厨师过来教我。” 而另一边的童岁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江辞宴嘱咐道:“手记得别碰水。” “嗯,我注意一下。” 童岁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其实他的手已经不怎么疼了,反而倒是脖子。 他凑近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怎么都一天了还这么红。 尤其是被热水浇过之后,那枚印记更加明显了,以至于他在后面采访室的灯光一打,配合着有些凌乱的睡衣,莫名旖旎。 工作人员咳了两声,总觉得自己在拍的不是什么正经节目。 童岁照例把信纸写给了江辞宴,然后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把自己的信箱给打开了。 和昨天不同,里面的信纸数量少了一张。 童岁拆开来才发现,少的那张是桑彩的。 他眼睛微微亮起。 非但没有像是节目组所想的那样不开心,反而看起来心情不错。 童岁问:“桑彩是把信投给了秦修贤吧?” 节目有规定不能向嘉宾透露投递的信息,但他们没有想到童岁居然猜的这么准。 这是桑彩开始节目以来,第一次把信交给秦修贤,虽然比原本的剧情走向要慢了很多,但也在朝着正常的方向走。 接下来只要他们继续培养感情,结束这档节目,他就可以迎来胜利的曙光了。 童岁的心情好了很多,以至于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想到明天还有拍摄任务,童岁回到房间后简单的洗漱后,就窝进被子里睡觉了。 第二天,童岁早早的起床了。 因为前一天休息的足够好,他今天的皮肤状态比昨天好多了,白里透红在镜头里发着光。 他换好衣服下楼,就看到了提着行李箱的桑彩和秦修贤。 童岁一愣,“你们要走了?” 这还没有到节目结束,应该不能提前匹配离开的。 桑彩笑着道:“我陪秦哥去体验一下剧组生活。” 他说着靠过来圈住了童岁,“你不会想我吧?要是舍不得我走,我就把秦哥给鸽了。” 桑彩起初对童岁很有好感,随着时间慢慢变成了友情,但嘴上还是爱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秦修贤顺手拿过桑彩的行李箱,“你们先聊,我去放东西。” 童岁知道桑彩一直对影视行业有憧憬,之后在秦修贤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会成为娱乐圈的艺人。 他道:“你快去吧,别让人等烦了。” “他敢烦我?”桑彩低声道:“你不知道他昨天在房间有多粘我,我才是被烦的那个。” 他嘴上说着抱怨,嘴角却是翘着的。 然后桑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童岁耳提面命,“对了,你脖子上那个我就不计较了,之后记得注意点,那几个男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童岁道:“你太担心了,这还在录着节目,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哼,得亏是上了节目,不然他们早就像是恶狼一样把你扑倒了。” 桑彩忽然小声道:“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你是1还是0?” 童岁听到他的问题后,脸色一红,“可、可以讨论这个的吗?” 桑彩道:“当然可以。” 他记得节目里没有规定不能问这个。 童岁显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这些东西的经验,脸皮又特别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在他开口时,桑彩凑了过去,听到了很小声的:“我是1……” 他的声音太小了,就连靠得最近的桑彩都只能从他的气音里勉强判断,也让现场的收音根本听不清。 蹲在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就着急了: ——岁宝刚才回答了什么啊,我没听清。 ——音量调到最大的我也没听到。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老婆这么可爱,肯定是0啊。上位那么累哪里吃得消? ——谁说1就得累了,你这是刻板印象!私信我,我给你发点好康的学习一下。 …… 弹幕吵架之间,桑彩的表情却像是发现新大陆,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太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害怕出去一趟,回来看到大白菜被拱了。 童岁被他弄得连耳尖都已经红透了,小声道:“你快走吧。” “是是是,我这就走,”桑彩道:“你放心我这人嘴巴很严,绝对不会乱讲。” 弹幕: ——桑彩怎么是这个反应? ——难道岁宝真的是1? ——对不起,我更兴奋了怎么办呜呜呜。 ——娇气可爱香香的1啊!会被骑哭的那种,全网无代餐的岁宝太香了!! 听到小屋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童岁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在餐桌前面坐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 餐桌上放着各种精致可口的早点,是节目组破例准备的,似乎害怕他们再去厨房乱弄。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人也下来了。 池星宇看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童岁心虚地低下头道:“没什么,有点热。” 热? 池星宇皱起眉头,这天气还会热吗? 当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节目组忽然道:“今天童岁有一组广告拍摄,需要离开小屋,但由于节目组的经费紧缺,还缺了一同拍摄的模特和助理,没有报酬,愿意去的可以报名了。” 第125章 娱乐圈33 果然节目组的话一出, 在场的几位嘉宾都纷纷报名。 不管是去做什么,没有人会愿意独自待在小屋里, 于是所有人坐上了去片场的车。 又变成了集体出行。 他们所租借的拍摄场地是一栋高层大楼, 除了他们的拍摄任务,同层还有其他的艺人在拍摄。 童岁走在队伍当中,目光不自觉地就被拍摄中的艺人所吸引。 平面照片对于他们而言是基本的业务能力, 随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帅气性感的姿势。 好厉害。 童岁不自觉地想,等会儿他也得要这么做吗? 这让他一时间心里没底。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你在看什么?” 池星宇贴了过来,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凹着各种造型的年轻模特时,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伸手托着他的脸颊, 将他的脸扭过来, “喜欢那种的?” 童岁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想看看, 他们是怎么拍的……” 池星宇道:“那就好。” 童岁解释完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挨得这么近, 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抓着池星宇的手, 挣脱出来,“你下次别离我这么近,容易被误会。” “误会?”池星宇扫了一眼那些不干正事的拍摄人员,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们纷纷低下了头, 他道:“现在不会误会了。” 这人, 简直就是片场恶霸。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要拍摄的内容。 是一组香水的推广。 而童岁负责的是这个系列里面主打款,一款中性香。 童岁对香水没有什么研究, 对着试香纸喷了两下, 闻到了淡淡的甜香, 没有什么攻击性,让人想要接近。 “童岁先生,您跟我过来吧,”化妆师将他带到了镜子前面坐下。 “要化妆啊?” 这对于一直素颜的童岁是种很微妙的体验。 看出他的担心,化妆师道:“您放心,贴合这次香水的主题,不会给您化很浓的妆。” 化妆师说着用各种颜色的夹子,把他偏长的头发夹到后面,露出了整张精致的脸。 “您的脸很完美。” 他作为业内知名的化妆师,给很多艺人提供过服务,但依旧会被童岁的脸所惊叹。 是那种很少见的美,糅杂了少年的清俊和女性的柔和,外轮廓清晰分明,眉眼十分精致,纤长的眼睫毛会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还带了一点婴儿肥,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青涩的花苞。 很契合这次香水的定位,这也是为什么广告商指定要找童岁的原因。 化妆师给童岁先做了一层基础补水,然后再上隔离和底妆。 他的底子太好了,皮肤细嫩的仿佛能掐出水,过重的妆面反而会显得不自然,所以他选择的都是最透气轻薄的款,薄薄的上了一层。 不一会儿,童岁的背后就围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化妆师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偏偏几个人像是没有见过人化妆一样,光明正大地盯着看。 童岁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向节目组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节目组道:“几位跟我过来吧,你们今天现在的身份是助理,需要帮忙布置场景。” 几人这才离开。 钟熠被分配到了一堆衣服,需要和池星宇一起把这些衣服都熨烫一遍。 “等会儿就穿这些拍摄吗?” 钟熠看着衣架上的衣服,虽然是轻奢品牌,但是在从小接触各种大牌的钟少爷眼里,这些东西完完全全配不上童岁的档次,要选就一定要选最好的。 池星宇道:“别自作主张,这是人家广告商的创意和项目,没经过同意我们没有权利更改。” 钟熠没法反驳,他当甲方当习惯了,刚才心里正盘算着要调一些更好的品牌过来。 池星宇埋头开始熨烫,指尖碰到轻薄的纱质,他拿出来一看,顿时脸红了。 钟熠凑过来看了一眼。 两人红着脸脑子里都是童岁穿上这种衣服的画面,脸红得更加彻底了。 “别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下流的东西。” “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脸红了?分明是你先想的。” 这真的是…… 池星宇仿佛烫手山芋般把衣服塞了回去,吐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童岁已经画好了妆,眼睛上多了一层银白的亮片,两腮和嘴唇也上了点颜色。 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明媚,像是会发光的玩偶般精致。 而他原本略长的头发也被烫得蓬松,像是软乎乎的云朵般,现在就剩下换衣服了。 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池星宇和钟熠推着衣架走来,在看清童岁时,眼前微微一亮,显然被这幅打扮惊艳到了。 池星宇看着他那头蓬松微卷的头发,不由地想到了之前直播的时候,童岁穿着裙子,头上戴着猫耳的样子。 不由地抿了抿唇,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童岁收到衣服时,愣了一下,“这是给我穿的吗?” 是不是拿错了啊。 化妆师道:“没错,就是这件。” 衣服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童岁仔细看了一下,那种要透不透的材质连他垫在下面的手都隐约可见。 这样的衣服要是穿在身上,童岁的脸轰的一下红了,“真的、必须穿这个吗?” “你觉得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忽然一道有些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我是今天的品牌顾问何杰,希望您能明白,这是一件工作。” 他们支付了酬金,童岁就需要配合。 在何杰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素人,能给他这样的工作都已经需要感恩戴德了。 他说着催促道:“我们的时间有限,请你去换衣服吧。”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童岁只能乖乖拿着衣服去换。 童岁拉上帘子之后看着手里的衣服。 如果早知道需要穿这样的衣服,他或许就会考虑不接这个广告了。 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在一边,简单的套上了手里的衣服,系带在背后,而且是繁复的交叉绑带式,他一个人根本穿不好。 于是,童岁探出头。 看到了池星宇和钟熠,思索之后小声道:“池神,你可以过来帮我个忙吗?” 对比起钟熠,他和池星宇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池星宇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当着钟熠的面,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唰的把帘子关得严严实实。 钟熠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怎么了吗?” 池星宇走进来之后,童岁安心了不少,但同时也感觉到里面的空间变得狭窄了不少。 童岁几乎是贴在墙上的,转身露出背后,“可以帮我把它系好吗?” 池星宇的瞳孔微微紧缩。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超过了他承受的能力,童岁的皮肤本来就比平常人要白皙很多,更别说是后背不经常受到阳光照射的皮肤,更是白得晃眼。 而那层纱衣更是欲盖弥彰,泛着珠光般的光泽。 池星宇低低的嗯了声,抬手靠近。 他拿起带子的时候不免会碰到童岁的皮肤,指尖下的人忽然颤了下,纤长的眼睫也跟着抖了抖。 抵在身体和墙面之间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这幅样子,倒像是池星宇强行把人摁在角落里。 池星宇的呼吸不免粗重了一些。 他一点点仔细地将背后的系带交叉,缩紧,滚烫的指尖时不时或轻或重的落在他的背上。 对于童岁而言是种很难捱的过程。 “还没有好吗?” 童岁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回头看向池星宇,眼睫上沾着点薄雾和掉落的亮片,湿漉漉的看向池星宇。 随着他脸上的温度上升,原本浅淡的妆面变得秾艳生动。 池星宇彻底挪不开视线了。 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童岁疑惑地对上他的脸,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星宇的眼底深沉一片。 里面写满了各种不能宣泄的情愫。 童岁顿时察觉到了不妙,声音微微发颤,“池星宇,要不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弄就可以了。” 池星宇嗯了声,但他非但没有走出去,反而走得更近了,几乎是从背后将童岁整个人拢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 池星宇低下头,高挺的鼻尖细细地蹭过了童岁的耳侧。 是种很细密的痒意。 仿佛回到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晚,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其他的干扰。 童岁控制不住地想要缩紧成一团,抵在墙面的手用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池星宇。” 他想要提醒他注意分寸,却被池星宇当成了肯定,一边蹭着他的耳侧向下,一边低低道:“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童岁瞬间有些崩溃,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感受着池星宇的手忽然贴了上来,强行将他攥成拳头的手撑开,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挤进来,与他十指相扣。 他向来就是这么霸道。 明明年纪比他还小,却已经可以完全将童岁拿捏。 童岁害羞又完全无可奈何,只能尽力仰头躲开。 只听见他贴着耳垂低声道:“你身上的味道比那个香水好闻多了,会让人上。瘾。” 第126章 娱乐圈34 钟熠站在外面等待了半天, 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开始有些急了。 但他想池星宇再大胆也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 于是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 帘子终于被打开了。 然而走出来的只有池星宇。 他手上还捏着原本应该被童岁换上的那件衣服,表情有种餍足的意气风发。 钟熠道:“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池星宇说着却忍不住翘了下唇,仿佛在回味般, 眼角都带着抑制不住温柔笑意。 落在钟熠的眼中则格外的刺眼。 “他叫你进去干嘛的?”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池星宇径直从钟熠的身边走过,拿着那件衣服走到何杰的面前,“这件衣服不适合, 让人换一件。” 何杰瞪大了眼睛。 他对于眼前的人是什么背景并不清楚,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综艺里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衣服适不适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何杰看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下意识的认为他真的是工作人员, “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你们的领导过来。” 池星宇有恃无恐地看向节目组。 作为整个节目的导演,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孙涛感觉头皮发麻, 这个臭小子怎么可以这么给他找事呢。 偏偏他还得罪不起。 孙涛只得亲自过去一趟, “何经理。” 何杰见到是孙涛亲自过来了, 骄傲自大的表情瞬间收敛了很多,低头主动伸出手,“孙导您怎么也在,这点小事我和他商量着来就可以了, 不过是一件衣服的事。” “你刚才可不是这种态度。”池星宇冷冷道:“这节目也不缺这个广告商吧, 档次也不够高,干脆换了。” “你——” 何杰没有想到池星宇态度这么横, 刚想要再说几句, 就被孙涛单独拉到一边去了。 “何经理, 你说你惹他干嘛啊。” 何杰道:“他怎么了?” 孙涛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池星宇的个人资料,递给他。 何杰看到家庭背景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冷汗打湿了本就不多的头发,“池家的公子,怎么会在你这里打杂?” 孙涛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何杰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池少,您别生气,”何杰道:“都怪我没有眼力见,咱们合同都签了,童岁先生也还在等您,您不如来挑挑剩下这几款衣服喜欢什么样的?” 池星宇想到童岁后,表情缓和了一些,也懒得和他继续计较,从架子上重新挑了一套纯白的休闲西装套装,重新走进了试衣间。 当帘子被掀开的时候,在里面的童岁颤了下,见到是池星宇后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身上就只虚虚地挂着自己原来的卫衣,衣服下摆宽大,膝盖是并拢着的泛着淡淡的粉。 他的颈侧还留着池星宇刚才又蹭又磨弄出来的红印。 眼睛也还有些红。 池星宇心虚地咳了两下,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道:“我帮你换了一套衣服,你试试。” “哦,”童岁慢腾腾地接过,抱着衣服小声道:“你不出去吗?” 池星宇这才舍得挪动脚步,走了出去。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下池星宇带回来的衣服,比起原本那套要正常很多,他很快就换好衣服出去了。 当帘子拉开的那一瞬间,池星宇眼睛微亮。 纯白色果然很适合童岁。 至于刚才那种被人看光的衣服,他才不愿意让其他人也看到。 而钟熠被惊艳到之后,注意到的却是童岁脖子上那一片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红印, 他想到了什么,拽着池星宇的衣领,“你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池星宇被他挡住视线有些不满,挑唇,他不介意逗一逗这个自信过头的家伙。 “还能有什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换掉那套衣服?” 钟熠如遭雷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灰暗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童岁已经和池星宇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童岁对此并不知情,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布置好的拍摄场地。 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让人忍不住盯着一直看,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让人都有些恍惚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在童岁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之前的那件,他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在摄像师的要求下进入了状态。 “这组照片差不多了。” 摄像师看着电脑里的照片,忽然又看到了围在拍摄现场的几道身影。 高个子加上出色的颜值让他们像是鹤立鸡群一般突出,原本准备收工的摄像师又多了一个想法。 有什么比这几个人更好的拍摄道具呢。 童岁在片场的角落里休息了一会儿,接受着工作人员的投喂,面前摆着一杯喝了两口的奶茶,手里拿着面包。 在等待拍摄下一场的时候,一道陌生的身影坐到他旁边。 “嗨。” 来人是个年轻帅气的小哥,刚才在隔壁棚里拍照的那个。 窝在椅子里的童岁连忙坐直了,对于面前的人有种专业上的敬佩,正襟危坐道:“您好。” “用什么敬语啊,”小哥笑着靠近,视线不加掩饰的在他的脸上打量,“你是刚出道的小模特吗?长得好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 童岁明显一怔,没有想到对方专门过来找他说的居然是这种内容。 “这个圈子没有那么好混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他说着将手放在童岁的腰间,“只要和我在一起……” 仅仅是被隔着衣料碰到了一下,童岁就感觉到了上涌的恶心感,和池星宇靠近他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我不愿意,”童岁道:“你离我远点。” 然而眼前的男人已经完全被童岁所吸引,即使是感觉到了童岁的排斥,还是不管不顾地靠上来。 甚至因为没有人注意到这儿,他大胆地将手往下。 “装什么啊,玩一玩怎么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和很多人玩过了吧。” 童岁正要推开他的时候,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砸在不远处。 “你他妈的找死!” 几乎是用所有人没有看清的速度,池星宇冲了过来,一把将那人撂倒在地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谁让你动他的了?” 被按在地上的模特已经吓呆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脸上就被狠狠的砸了一拳。 池星宇却像是完全停不下来的一头暴怒的野兽,用力朝着那人的手腕一扭,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声。 “啊!!疯子,你这个疯子!!”那名模特捂着手,因为剧烈疼痛,他下意识地拉住了距离他最近的人的裤管,“快点,快点来人把他拉走啊。” “诶,你在求我吗?”钟熠蹲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冷漠恶劣,“不好意思,我是和他一伙的。” 他们都看到了这个人不要命地往童岁的身上贴,甚至敢把手放在那种地方,想到这儿,钟熠捏着他的手腕,用力地揉捏,“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江辞宴冷着脸走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摄像师,“把直播先关了。” 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什么了的观众,就看到了黑下来的屏幕。 ——??? ——怎么了,我是卡了吗? ——池星宇动手打人也太过分了吧,节目组这是要捂嘴?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池星宇虽然性子不太好,但是做不出来这种平白无故打人的事情。 ——对面好像是个挺有名的模特,池星宇该不会是见到他去搭讪,就破防打人了吧。 ——大家不要乱猜啊。 ——池星宇本来就是这种人,自私又自大,要是岁宝真的和他在一起,这种暴力狂说不定还会对岁宝动手。 弹幕吵成了一团,最后闹到了热搜,有人把刚才打架的画面录了下来。 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看到是池星宇先动的手,对方在地上惨叫,后面直播就中断了。 一时之间,池星宇打架的词条成了热度第一。 他本来就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 因为游戏技巧和长相在电竞圈外也有很大一批粉丝,但也有很多人喷他的性格太自傲了。 只不过池星宇除了赛场之外很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黑点,评论区里多了很多带节奏的发言。 ——之前就觉得他私下是烟酒都来,没想到上节目都敢打人。 ——好恐怖啊,他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打人的样子,说不定这种事情没有少干过。 ——@s市警察,麻烦出警。 ——我又塌房了吗?不要啊,还有我刚磕的cp! ——这种人怎么还敢上恋综的啊,谁会敢和暴力狂在一起啊。 …… 在现场的童岁被忽然冲出来的池星宇给吓到了,就在几秒之间,池星宇就把人摁在地上揍了。 他从没有见过池星宇这么生气的一面,他的行为已经脱离了理智控制,他的侧脸线条紧绷,阴郁冷漠的神情和童岁记忆里的很多画面重叠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爱人挡住他的身前。 童岁起身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从背后抱住池星宇,用额头抵住他的后背,“池星宇,冷静一点。” 第127章 娱乐圈35 童岁可以感受到池星宇紧绷的身体, 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声道:“我没事, 你放松一点。” 似乎听懂了童岁的劝慰, 池星宇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侧过身紧紧将童岁抱住,灼热的气息急促的扑洒在他的颈后。 “你是笨蛋吗?他对你动手动脚都不会躲的吗?” 他急促的语气像是害怕童岁受伤害, 但是又不愿意看到他乖乖被人欺负不懂反抗。 如果不是被拦着,池星宇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找死的家伙。 躺在地上的那个小模特见势就想要爬起来偷溜,却被旁边的钟熠摁住,踩在地上。 “我要报警!把你们这群人全部抓进去!” “你去报啊, 别以为没人看到你做了什么。”钟熠道:“手机拿来,我现在就报警。” 小模特的心颤了一下, 随后想起来这里没有安装监控, 就算是报警了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他瞬间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行,你报警。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对他做了什么?” “证据?”钟熠又气得给他两拳,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童岁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 “有拍摄到前面我和他独处的画面吗?” 系统搜寻了一番:【有, 但是最近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角度很偏,拍的也不是很清楚。】 童岁道:【有办法重制吗?】 系统道:【应该可以,我试一试。】 它现在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最低级的小系统了,更何况这次是自己的宿主被吃豆腐, 它要是什么都做不了, 岂不是白升级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道:【可以啦, 斜对面的那架摄像机里已经有画面了。】 童岁说了句谢谢, 就朝着摄像机走去, 对摄像师道:“我可以看看刚才拍摄的镜头吗?” 被搭话的摄像师脸一红,结巴道:“可、可是刚才好像没有拍到那边……” 他现在多么的后悔,要是拍到了一些东西,就可以帮上童岁了。 童岁却淡淡鼓励道:“没事,我看看,说不定可以有意外发现呢。” 他像是一株泛着露水的白玫瑰,纯洁而美好,自然会吸引人想要采撷,但不应该是那种垃圾可以觊觎的。 摄像师当即点点头。 被摁倒在地上的模特一瞬间慌了,没有想过在场还有其他的镜头,万一被拍到点什么东西,他的职业生涯就算是完蛋了。 当回放的镜头开始时,摄像师都有一瞬间的失忆,他刚才有拍得这么清楚吗? 但围在周围的人很快就被画面上的内容所吸引了。 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只是一个侧影都格外的出众,似乎是刚才的拍摄给他带来了疲倦,软软的窝在椅子里,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破。 但很快画面里出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让少年惊慌地坐直了,乖巧有礼貌地打招呼。 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却是直白露骨的恶意。 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少年的不适和抗拒,看得人拳头都硬了,直到池星宇冲出来教训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无比地解气。 听着自己声音的回放,地上的模特已经脸色惨白了。 池星宇更是遏制不住胸腔里的怒气,又狠狠在他的脸上补了几拳,扯着人,“怎么样,你要的证据有了吧。” 听到风声赶来的模特的领导,看到这一幕简直两眼一黑。 尤其是看到站在旁边的四个大佬。 他简直要腿软的直接跪下来了,这算是什么倒霉事啊。 江辞宴淡淡地睨了一眼那有些秃头的领导,“他的领导是你?” “江总,您放心,我们立刻就向他提出解约,这种垃圾绝对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您的视野里。” 江辞宴道:“不只是我的视野里,还有其他人。” “明白明白。” 领导一抹汗,他这是要将人彻底的封杀,江辞宴亲口说的话,这个圈子里再没有人敢聘用这人。 后续的拍摄自然没法继续进行下去,所有人都去了最近的派出所一趟。 跟着一起去的闻风而来的记者们。 当童岁和池星宇做好配合调查出来时,扑面而来的闪光灯和人群,“池星宇,你能否就这次的打人事件说明下原因呢?” “网传你有暴力倾向是真的吗?” “童岁你对于池星宇打人事件持什么态度?” 人群推推挤挤将童岁挤得几乎没有办法往前继续走,偏偏他没法对这群人拉下脸,只要恶言相向一句,就有可能被毫无底线的大肆报道。 一只手搭在了童岁的肩膀上。 童岁一惊,他低头去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还缠着绷带,指节上又新添了擦伤。 即使是这样,池星宇依旧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了怀里,毫不避讳的冷着脸对所有记者道:“让开。”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冷了,这群记者居然真的被唬住了,默默后退了几步让两人顺利地坐上车离开。 在上车后不久,池星宇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就不耐烦地挂掉了。 但对面显然没有那么轻易想放过他,很快又重新打来了,在安静的车厢里成为了唯一的响动。 池星宇烦躁地啧了声,作势想要把手机关机。 坐在他旁边的童岁小声道:“要不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池星宇关机的动作因为童岁的一句话,硬生生止住,他嗯了声,接通了电话。 教练许久没听见的念叨响了起来,“池星宇,你现在离了战队就要造反了啊,在节目上打人上热搜,你怎么那么能呢?!” 池星宇没有回话,就任他抱怨。 教练似乎不够解气,继续骂道:“要不是看在当初你不吃不喝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我打死都不会让你去参加那破综艺!” 教练的话成功的让童岁把视线回落在池星宇的身上,明明是轻飘飘的视线,但池星宇依旧觉得滚烫。 他难得打断了教练的数落,“赛季之外的时间是我的自由。” 教练顿了顿,刚才骂人的气势现在一下子就弱了下来,“那你现在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过去捞人?” “不用,已经出来了,”池星宇道:“没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他说着把电话挂断。 不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来,只不过这次的来电人从教练换成了一个字。 爸。 池星宇皱了皱眉头,似乎来自亲人的关心对他而言并不种好事。 接通之后,那边传来的中年男声无奈道:“你玩够了吗?” “说重点。” 池星宇甚至连称呼都没有喊,但对面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你的新闻我看了,让你去打电竞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不是放纵你去做打人这种事,另外,你那个综艺现在就去退了,立马回h市见我。” “我不退,”池星宇道:“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少管。” “你觉得是我乐意管你的破事?这次是打人,那下次呢,池星宇你是想去蹲大牢吗——” 嘟嘟嘟。 话说到一半,通话就被挂断了。 池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池星宇执意辍学打游戏的时候,他们之间就爆发过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如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条裂缝也从来没有修补好,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无法挽回。 池父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似乎永远都是充满了尖刺和叛逆的。 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永远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他索性也不做无谓的沟通,直接找到手底下的人,甚至是节目的导演,将池星宇强制剔除出这个综艺,否则就收回之前所有的赞助。 他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在职业上迷茫几年,等玩够了重新回来,却不会同意他往无法控制的歧路走。 挂断电话的池星宇直接关了机,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身上都收敛不住的暴戾。 他的力道很大,手机砸在地上甚至屏幕碎了边角。 童岁捡起来望向他,感受到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换作是他被没有弄清真相的亲人指责,也会很难过。 “池星宇……”他小声地把手机递回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他很少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苍白无力,但他还是想说什么,只要能让池星宇的心情好一些。 池星宇扫了一眼,看到他的指尖压在手机屏幕上,尖锐的碎屑很有可能伤到他的手。 他将手机收回来,检查他的手。 “碎了看不到吗?等会儿受伤又该哭了。” 池星宇有些粗糙的手在童岁的手心乱拱,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之后,哼了声,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让我生气,你把我想得太弱了。” 童岁任由他抓着手,“你刚才脸很臭。” “没办法,天生的。” 见到他的人,大多数第一眼都会觉得他在生气。 “不一样的,”童岁道:“你刚才心情很不好,现在好一些了,但还是在生气。” 见他把自己的情绪说得那么正经,池星宇觉得莫名的好笑,往前凑了一点,“是啊,每个人都在说我是暴力狂,说不定之后还会家暴,你怕不怕?” 家暴吗? 童岁道:“你不会的。” 池星宇一顿,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烫,侧过头就连耳朵都有些红。 童岁就这么相信他? 不会觉得他冲出来打人的行为太过鲁莽了?还愿意接近他?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童岁喊了“停一下车”,看着被打开的车门,池星宇心底莫名涌上了一股慌张,下意识地拉住他,“去哪?” “买点东西。”童岁道:“我很快回来的。” 池星宇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童岁离开之后,车内又恢复了死寂,池星宇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了那副惯用的冷脸,沉得很。 因为他们离开的晚,其他人估计已经顺利回到小屋了,车里就只有司机和池星宇。 池星宇低头把手机上的碎屑一点点清理干净,重新开机之后,发现多了很多没必要的关心。 他看了一眼没有回复的必要,就全部清空了。 池星宇随手点开了个休闲游戏,心不在焉地玩着。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诋毁,比赛中状态差了一点,就会被网友骂他废物。 只是这次的情况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关了游戏打开了微博,看着刷出来的一些评论。 ——池根本就配不上童岁啊,暴力狂。 ——他这么容易妒忌,该不会之后连其他嘉宾都打吧,真可怕。 ——他的表情好恐怖啊。 ——我朋友之前贼喜欢他,觉得他技术好长得帅,我就莫名觉得他很像那种街边小混混,果然是这样。 池星宇的眉头紧皱,手指却不停地往下滑动,看着溢出屏幕的恶意,一条条收至眼底,就像是一片洼地,不断积蓄着负面的脏水,慢慢发酵腐烂。 “我回来啦。” 童岁忽然打开车门,像是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忽然冒出了头,阴沉潮湿的洼地里缓缓地长出了些不起眼但茂密的苔藓。 童岁急急忙忙坐上车,因为注意力都在手上,坐的距离池星宇很近,几乎是挨着他的腿。 “你……” 池星宇看着他手里的两个圣代,没有想到童岁着急下车就是为了买这种东西。 童岁将其中一个巧克力味的塞进他的手里,“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手心里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池星宇看着最上层有些化了的圣代,看着童岁手里红色,应该是草莓酱之类的。 池星宇道:“另一个呢?” 童岁啊了声,“你要吃两个啊。”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递了出去,“好吧,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都给你了。吃完不许不高兴了哦。” “骗你的,我不要。”池星宇推回去,“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两个都是你的。” “可是……” 童岁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了多余的事,“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我喜欢——” 池星宇直直地看着童岁,他喜欢的从来都很明确,但他只是伸手揉了揉童岁的后颈,“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池……” “好了,要化了。” 童岁这才闭上嘴,乖乖吃起了原本买给池星宇的圣代,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果酱甜味。 池星宇对这种甜滋滋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却不自觉地被童岁吃东西的动作给吸引。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只是在张嘴的时候,能看到一截很收敛的舌尖,卷走带着果酱的白色圣代。 他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那点甜味似乎闻起来也没有那么腻人了。 车窗外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渐深的晚色最能滋养角落处的阴暗念头,借着窗外的浮光落下时,池星宇肆意地靠了过去。 童岁感觉到了热度喷洒在他的脸颊到颈侧的皮肤,在试衣间时被碰到的皮肤重新热了起来。 他瞬间有些僵硬,眼睫颤抖着,沾着细碎的亮片就像是沾着水光。 池星宇低低道:“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他已经将童岁抵在了自己于车座之间,甚至拿捏住了那截纤细的手腕。 那双凑近的眼眸里深邃一片,混合着各种不加掩饰的野望。 尝什么? 当然不会是他手里的东西这么简单。 童岁犹豫的短短几秒,池星宇的气息已经完全将他给包围了,强势霸道却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像是野兽在开始享用自己的猎物前,礼貌的招呼而已。 狭小黑暗的车座后排,只剩下他们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似乎在缓缓地踩过某条不可逾越的界限。 童岁小声道:“好。” 池星宇就像是听到了允许指令的骑士一般,很轻地凑了上来,在他肖想已久的唇上轻轻落下。 仿佛是怕碰坏了童岁一样,动作轻得仿佛幻觉。 池星宇的心跳的速度已经不受控制了,那点甜腻的香气混合着另一种独属于童岁身上的香气,一旦开了口子,让他再也无法扼住自己的冲动。 他几乎是倾过来,捧着童岁的脸不管不顾地亲下来,一点点侵占着原本不属于他的领土。 童岁眼睫颤得更厉害了。 他说好的只是尝一尝的,显然这不过就是个虚假到没人会相信的借口罢了。 童岁拉扯着池星宇的衣袖,指尖深深陷入衣料里,眼眶不自觉地蓄满了水珠,往下落。 这种强烈无法反抗的爱意,太过于猛烈,让已经生疏的童岁招架不来。 池星宇将童岁唇。舌上所有的甜腻果酱味都收为己有,将那点来自圣代的凉意也都染上了足以灼烧灵魂的烫意,这才缓缓起身。 杯子里的圣代已经快化成水了。 池星宇不知道自己亲了多久,抬眼时,童岁眼眶里还带着湿湿的雾气,骂他,“恶霸,说好只是尝一尝的……” 他骂人的时候声线都是颤抖的,像是被亲得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剩了。 池星宇只觉得格外的悦耳,又凑了过去,黏糊地碰了碰他的唇,“我错了,味道太好我没忍住,我让你亲回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岁:我信你个鬼。 ps甜文,这个黑料很快就会有反转的,不会有虐的出现哈哈哈,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谈恋爱啦 第128章 娱乐圈36 童岁震惊于他的没脸没皮,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眼睛比平时更加圆顿, 沾着湿气和眼睫上的亮片。 即使在灰暗的车内, 都像是一汪清亮的月光。 池星宇光是看着就有些口干舌燥。 就像是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宣泄,而且那种滋味无论是他独自在梦里辗转了多少次, 都无法想象的甜美。 他看着看着又凑了过来,童岁连忙用手挡住他的唇。 “可以了。” 刚才亲了那么久,已经很过分了。 但池星宇就像是一头饿到极点怎么都吃不饱的狼,甚至开始握着他的手腕, 低下头珍惜地吻着他的手心。 急促的呼吸和热度一同打在他细白的手腕内侧,童岁忍不住想要卷起手指, 却听到池星宇有些不满的抱怨, “连这样哄哄我都不可以吗?” 童岁听到之后果然不动了。 他太容易心软了,那点细小的愧疚感被池星宇拿捏住之后,他的动作也越发大胆了起来, 沿着手心到手腕反反复复。 童岁感觉到手腕内侧的疼意。 随着而来的还有细细麻麻像是被虫蚁啃咬的热辣感, 让他原本就敏感的泪腺隐约有泛滥的先兆。 “池星宇。” 童岁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恼意。 池星宇虽然意犹未尽, 但也懂的见好就收,他抬起脑袋,轻轻碰了下童岁的嘴角,“弄疼你了吗?” 疼倒是没有很疼, 只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童岁低头。 他原本白皙的手腕内侧多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你是狗吗?” 怎么老是喜欢咬人。 池星宇没有生气, 反而笑着贴过来,偏硬的头发扎着他的脸颊, 低低带笑道:“岁宝说是就是。” “走开, 你好重。” 童岁将他推开, 将被拉上去的袖子扯下来。 好在身上的卫衣足够宽大,袖子遮掩下也看不到那处称得上是暧昧的痕迹。 车行驶到小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来。 玻璃里透出的光线之外,还可以看到大厅聚集了很多人,见到他们回来后,钟熠第一个冲出来,给了童岁一个熊抱。 童岁偏开头,着急道:“钟熠,你冷静一下!” 钟熠这才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几步,“见到你回来,我太激动了。” 他上下打量着童岁,“你眼睛怎么那么红?还有嘴,是不是他们在做笔录的时候欺负你了。我这就找人——” “不是,”童岁道:“他们人很好,没有为难我们。” “那你。” 钟熠的追问被随之走出来的周斯远给打断了,“他们也累了,先让人进来再说话吧。” 童岁走进来就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的行李箱,和站在旁边似乎犹豫又有话要讲的导演。 察觉到异常,童岁主动问:“怎么了吗?” 接到上层指令的孙涛视线躲闪了一下,他们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和网上一边倒的风评完全不同。 但这根本不能打消池总的决定。 池星宇跟着后脚走进来,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行李箱,皱了下眉头,“谁动我的东西?” 孙涛道:“按照我们签的合同,池星宇你作为飞行嘉宾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需要离开这儿。” 童岁懵了。 怎么这么突然? 他回头看池星宇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身上散发的气压低得凝出水。 “是他让你们这么做的。” 池星宇对于那种人会用的手段再清楚不过了。 总是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他放弃,或者是知难而退,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孙涛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导演,但手上的权限在真正的资本面前只有闭嘴的份。 如果说谁能在这件事情上和池家的势力做抗争,在场的恐怕只有江辞宴。 孙涛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江辞宴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的确。 他没有必要干涉池家的家事,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的,池星宇的离开相当于少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这时候,池星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 “这种手段你用的不腻吗?”池星宇道。 对面淡淡道:“挺有用的,不是吗?我已经给你订好了回h市的机票,我们见面谈。” 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池星宇拿着手机,似乎在尽力克制身上的戾气,换作往常他肯定会当做听不见,或者直接关机。 总之他不会低头。 但这次他却耐着性子回拨了一遍,得到的却是拒接的回应。 他没有选择再拨打,而是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看向童岁。 漆黑的眼底除了隐忍的怒意,更多的是带着烫意的坚定。 童岁被他看得浑身发麻,按照他的任务而言,池星宇远离这档节目就是远离了原本的剧情线。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他毕竟是有情感的人,手腕内侧的热度还没有消退,却这么快要说离开。 池星宇走上去,一把抱住了童岁,低低道:“我的东西你帮忙保管一下,我很快会回来的。” “可是……”童岁顿了顿,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嗯了声,“路上注意安全。” 童岁站在路口,看着池星宇坐上车离开。 好像不过是短暂很平常的分别。 他却觉得今天晚上的风似乎有些冷,冷得让脊椎都发颤。 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到了,童岁后知后觉地回到小屋,脸已经冻红了还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到晚上的晚饭前,直播才重新开启。 敏锐的观众很快就发现了饭桌上少了一个人。 ——打了人真的进去了? ——不是吧,看到他从派出所出来的照片了。应该没有进去,而且节目官方也发了申明,这件事的结果会有警方那边公布。 ——池星宇打人没得洗吧,他要是没有做错,怎么会退出? ——岁宝吓坏了吧,看起来好累,眼睛里都没有光了。 ——哈哈哈哈那群粉丝还不相信自己哥哥塌房了,笑死,真的和这种人在一起就等着被揍吧。 ——大家冷静等结果公布不行吗? 童岁没有吃几口饭,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坐在床边。 他看着放在角落的行李箱。 童岁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揉搓着手腕的内侧,只有他可以看得见的印记。 池星宇现在怎么样了呢?在候机,还是已经上飞机了呢? 池星宇那种冲动又毒舌的性格,最讨厌被其他人主宰,经常说不了两句就会和家里人吵起来,把事态导向更不可调和的方向。 江辞宴正是这时推门进来的,他的动作轻,甚至没有惊扰到想得出神的童岁。 隔着一段距离,他开口:“还在担心他?” 童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睫颤了颤,倒像是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池星宇走了之后,我们会继续录制,”江辞宴道:“你要调整自己的状态。” 童岁低低的嗯了声。 他慢腾腾的挪到桌子前,对着面前空白的信纸思绪又不自觉地飘远。 池星宇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童岁低头一看,原本空白的信纸已经在刚才写上了池星宇的名字,他连忙划掉,随便写了几句话拿了下去,投进信箱。 接受采访的时候,节目组看出了童岁不在状态,刻意避开了有关池星宇的问题,只是随便问了两句话就让他离开了。 江辞宴打开信纸之后,自然看到了被划掉的名字,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慢条斯理地合上。 走出采访室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上楼。 而是点了支许久不抽的烟,坐在了小屋外的藤椅上,整个人仿佛和黑夜融为了一体,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身后传来趿拉的脚步声,钟熠穿着拖鞋走出来,被角落里的江辞宴吓了一跳,“你在这做什么?” 江辞宴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钟熠坐了下来,摊手,“给一支。” 江辞宴把烟和打火机一起丢给他,钟熠点燃吸了一口道:“那家伙不在,房间里太安静了,我还有点不适应。” 江辞宴道:“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倒也没有,”钟熠道:“如果他不要和我喜欢同一个人,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是吗。” 江辞宴吸了一口烟,“要是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不可能,”钟熠猛吸了一口烟,深深吐出来,“他根本哪里都比不过我。” 烟雾笼罩后面的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不自信,说不出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嘴硬。 江辞宴道:“我也这么觉得。” 手里的烟燃到了最后,他起身将烟蒂丢进垃圾桶。 钟熠抬头,“上去了?” 江辞宴道:“去外面打个电话。” 他走出了小屋,随便关掉了身上收音的麦,站在没有镜头能拍到的位置,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周哲接起电话,犹疑道:“江总?” 江辞宴道:“让公关处理一下今天的事情,警方那边也派人去跟进度,另外和池家的合作都通知取消。” “什么?”周哲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声问道:“您不是挺讨厌池家那小子的吗?” 为什么还要主动帮忙。 而且和池家撕破脸皮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江辞宴打开那张信纸,看着上面被改掉的名字。 “照我说的去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哲:这个老板坏掉了 第129章 娱乐圈37 挂断电话之后, 周哲很快将指令分发下去,这种程度的公关对于他们的团队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们很快通过各种手段, 把那位模特以往的所有作品都做了下架处理。 而底牌的视频他们并不急于放出。 敏感的网友很快就嗅到了这一项操作。 ——那个模特不是受害者吗?怎么作品全部下架了, 有的还加急打了马赛克? ——这是犯了事才会有的操作吧。 ——池星宇的往期镜头倒是好好的,这件事应该还有反转吧。 ——池星宇之前虽然是毒舌了一些,但是从来没有对谁动过手, 就算是那天真心话大冒险钟熠接吻那次,他都没有打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那个模特下手? ——打人都能洗?不得不说池星宇背后的资本运作是真的厉害啊。 ——反正我不站队,只看最后的警情通报。 除了公关操作把风向搅浑之外, 周哲通知了暂停所有和池家的合作。 这种举动对于池家庞大的产业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甚至造成不了多致命的影响, 却释放了很多信号。 江辞宴本可以和池家达成合作, 把市场这块蛋糕做大,但现在非但不合作,说不定还会掉头把原本的蛋糕砸了。 谁都不愿意树立一个这么强劲的对手。 久经商场的池父第一时间联系了江辞宴, 开口便是:“小江, 好久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给我这样的惊喜,我年纪大了恐怕担待不住。” 他上来便是用资历压人,江辞宴却从来不吃这一套,“您客气了, 取消合作的事不过是回敬您的小手段而已。” 池父顿了顿, “你是因为那个综艺的事吧,没想到这种小事都能传到你这, 我本意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听话而已, 至于节目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 这事是他的家事, 作为外人的江辞宴手再长,也要有点度。 江辞宴道:“他是你的儿子,但他也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你这种强行控制他的行为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这真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池父笑了声,江家的那点事在圈里也是公开的秘密了,江辞宴如果是那种通达人性的善人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小江,你不是笨人,有些事情于公于私你都不应该这么做,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江辞宴耗尽了耐心,不想再和他兜圈子,声音微冷道:“你的意思是宁愿取消所有的合作,也要执意做这个决定?” 池父道:“你给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时间不早了,合作的事我明天再给你答复。” 江辞宴挂了电话,老狐狸,不想得罪他又不愿意就这么舍弃在自己儿子面前的形象。 因为在外面站了太久,江辞宴的手都是冰的,回到房间的时候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和一股淡淡的香气。 几乎是在他推门的一瞬间,童岁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采访拖了这么久啊?” 童岁从被窝里坐起来,乖乖地靠着床头看他,宽松的睡衣衣领下是大片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线条。 江辞宴嗯了声,“刚才有点事在下面处理,耽搁了些时间。” 他走进了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童岁还没有睡,换作往常忙了一整天,恐怕他现在早就睡得很香了。 江辞宴道:“你不用担心池星宇的事,他很快会回来的。” “真的吗?” 童岁的声音里都是显而易见的高兴,落在江辞宴的眼底却有些刺眼。 “真的。” 池家不可能真的和他闹掰,就算是现在没有给明确的答复,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江辞宴吹完头发坐在自己的床边。 童岁的手放在被子外面,隐约可以看到原本白皙无瑕的手腕内侧多了一道印记。 很暧昧的痕迹。 他压低身子握住童岁的手腕,将童岁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把手藏起来。 “别动。” 江辞宴的话成功让童岁放弃了抵抗,在那双仿佛浸泡在潭水中漆黑的眼眸注视下,童岁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不明白江辞宴为什么看得这么仔细。 江辞宴盯着看了很久,将握住的那片皮肤都染上了他指尖的冰凉,就像是无边静谧的夜色般寂寥薄凉。 他忽然低下头,唇瓣轻点在那处印记。 一瞬间仿佛触电一般,童岁想要缩回手,却被江辞宴用了点力道桎梏在手心,动弹不得。 那处早已冷静下来的皮肤被重新染上了热意,制造他的人却换成了另一个人,看起来孤高淡漠的江辞宴。 “江辞宴,你放手。” 童岁见他不为所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的头,触碰到的发丝还带着刚吹干的干燥热意,像是连毛发都被主人悉心打理过的贵族小狗,绸缎般光滑的质地和池星宇完全不同。 忽然,他感觉相同的手腕内侧传来一阵不适,比起咬,更像是吮吸,将已经黯淡下去的印记重新变得旖旎。 江辞宴这才松开了他的手,抬起头时,唇上还泛着些在夜色下格外亮的水光。 眼底泄露出的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已经足够让童岁产生害怕。 童岁忽然觉得这样的江辞宴有点陌生。 像是褪去了那层白日里西装革履的伪装,暴露了内里黑暗混乱的一面。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细小的动作似乎戳中了江辞宴的哪根神经,忽然感觉到肩头传来一阵力气,将他整个人摁倒在床上。 童岁瞪大了眼睛,“江辞宴!” 在身下的床垫因为承担了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他整个人几乎是被圈在江辞宴和床之间。 一股恐惧漫上了心头。 童岁小声道:“你冷静一些,我们还在录节目。” 江辞宴却置若罔闻,身子压了下来,带着一股沐浴之后的冷香,让皮肤表层每一寸都控制不住战栗。 童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脸侧和颈部微热的呼吸,一点点的隔着细微的距离描摹。 江辞宴的眼底黑沉,紧盯着童岁发颤的眼睫,像是落入蛛网里颤抖的翅翼,越是努力挣扎,就会沾得更紧。 他哑声道:“为什么发抖?” 话里没有附带太多明显的情绪,更像是自言自语。 童岁有些犹豫地睁开眼睛,眼底还沾着些迷蒙的水雾,像是被春风揉皱的池水。 江辞宴道:“如果对你这么做的是池星宇呢?” 童岁脸上的表情微滞,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其他人。 江辞宴却忽然起身。 感受到身上重量的消失,童岁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侧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晚安,童岁。” 说着他掀开被子躺在自己的床,背对着童岁,平静的回到了属于他伪装的那副躯壳里,仿佛刚才一切出格的行为都是幻觉一般。 童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江辞宴甚至没有碰到他,但那种战栗的感觉还未消散。 童岁慢吞吞地转过身,看着江辞宴的背影,两张床的距离近的只要他愿意伸手,就可以碰上对方的后背。 江辞宴侧躺着压着手,听到了来自背后很小声的,“晚安。” 池星宇乘着飞机回到h市已经是凌晨,一落地就打车朝着许久没有回去的池家赶。 这里似乎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虽然处于市区少见的别墅群,但在夜色下安静得宛如死寂般的坟茔。 他推开别墅的大门,大厅里留着一盏灯。 池星宇径直走过,快步来到三楼。 三楼的房间门紧闭,门缝下也是黑暗一片,似乎主人已经早早地休息了。 但池星宇没有耐心等到第二天,他抬手敲门,咚咚咚,在安静里听着格外的明显。 里面却只传来很平淡的,“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池星宇道:“耍我有意思吗?”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已经年近四十的池父保养的很好,身材也没有发福的迹象,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沟壑。 他的目光落在池星宇的时候,近乎是用审视的看了一遍,“没受伤吧。” 池星宇道:“那种家伙伤不到我。” 池父走向隔壁的书房,坐下来点了支烟,不避讳着在他的面前抽了起来,将烟灰抖落在桌面上,“你是觉得能打赢就有恃无恐了?” 池星宇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我认为我打他没错。” 视频里正是一段完整的录像。 换做是往常,这样解释性的行为他根本不屑于去做,误会也无所谓,但他现在更想快点结束这件事回到童岁的身边。 池父看完了整段录像,烟燃到底后被他掐灭,表情却比刚才更加严肃,“你喜欢视频里那个男孩子?” 他虽然许久没有和池星宇相处过,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也并不是完全冲动无脑的人。 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是十分在乎的人。 池星宇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喜欢。” 而且不仅仅是喜欢。 池父道:“你做的桩桩件件,为什么都非让我这么生气呢,辍学,打人甚至喜欢男生,你让我之后怎么把池家交到你的手上?” “那就不要交,我一点也不稀罕你的东西,”池星宇道:“我从来就没有想在你这得到什么!” 池父重重拍桌,“我只有你这个儿子!” “那你去再婚啊,再生一个继承人好好培养,记得让他离我远点别学坏了!” “混账。” 池父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胸膛剧烈起伏,力道大得直接让池星宇的脸浮现出了明显的印子。 冷静下来之后,池父的脸上闪过慌张,“我……” 池星宇推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到现在才想起来要装一个好父亲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你以前怎么对我母亲的,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池父僵在原地。 池星宇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离开前在门口停了下,“任何人都有资格说我,但你没有。” 他说着离开书房。 离去的脚步无比的坚决,让池父慌张地追了出来。 “小宇!” 池星宇的脚步顿了顿,池父道:“已经很晚了,你还要走吗?” “我要回去。” 池父道:“我和他们下过命令了,就算你再回去也不可能正常录制。” 池星宇这次干脆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了别墅,哐的把门砸上了。 这就是他的回应。 池父无力地靠在栏杆上,短短的几分钟仿佛苍老了很多岁,最后回到书房拨通电话。 “跟节目组那边再沟通一下,让池星宇回去继续录制。” 等在外面的出租车大哥看着池星宇匆匆的进去,又匆匆的出来,而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池星宇坐上车,“师傅,回机场。” 司机大哥愣了下,因为他们刚才从那过来不到十分钟,又要回去?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池星宇的脸,中年人不上网所以他并不认识池星宇,只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无法理解。 夜间的机场冷清,下车之后冷风直往身体里灌。 池星宇买了距离现在最近的航班。 他坐在候机的贵宾室,一声不吭看着手机。 送上零食和热水的工作人员不经意地瞥了眼,看不清是什么画面,灰蒙蒙的像是监控画面。 池星宇却看得格外专注。 仿佛画面里的东西牵动着他所有的情绪。 童岁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到后半夜才勉强熟睡了。 这也让他在天亮之后还在睡觉。 池星宇回到小屋的时候,一天的奔波已经让他的眼底多了些血丝,见到他回来的节目组都有些震惊。 s市和h市的距离,他来回至少是没有预留休息时间。 这也让早起的直播间观众惊了。 ——???池星宇怎么又回来了? ——死去的cp又开始攻击我了! ——他看起来好累啊,昨天去干嘛了啊。 ——一回来就往岁宝房间跑,不愧是你啊池星宇。 池星宇来到了二楼,他急切地想要见到童岁,伸手压了压房间的门。 没有锁。 他轻轻推开之后,走了进去,因为坐了一晚上飞机,现在脚踩在地面的触感还让他有些恍惚。 童岁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而另一张床上的江辞宴也恰好外出晨跑了。 池星宇用最轻的脚步慢慢靠近后,在床头蹲了下来,鼻尖萦绕着童岁身上独特的淡香,仿佛躁动的灵魂都被抚平了。 他轻轻凑了上去,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用额头抵住童岁的额头。 “kid宝,我回来了。” 童岁的睫毛颤了颤,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朦胧的身影时还以为自己依旧处于梦境中。 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发顶。 他的手带着暖意,池星宇的心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几乎是遏制不住涌上来的想法,池星宇的膝盖抵着地面,往下轻轻吻住了童岁的唇。 第130章 娱乐圈38 池星宇的动作一开始放得很轻, 急于想靠近但是怕碰碎了床上脆弱的童岁。 理智往往在冲动前起不了作用。 随着唇上的温度交融,渐渐就收不住了。 他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 无论回来能不能以嘉宾的名义, 只要是待在那儿,光是看着他就会满足。 但池星宇现在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他从来都不是会容易满足的人,这种程度的靠近才可以缓解他的焦躁。 唇上的点点凉意随着厮磨升温。 童岁起先还迷迷糊糊觉得这个梦有些真实过头了。 他回过神来, 眼前的池星宇无比清晰,每一丝的感受都像是碾在他的神经上。 这哪里是什么梦。 童岁惊慌地不小心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听到了池星宇嘶了一声,他连忙往后退。 捂着自己的嘴靠着床头。 “你……” 池星宇一扫刚才回来时的疲态, 像是得逞的小狗,舔了舔嘴, 把唇上都染了一层亮亮的水光, “早,我回来了。” 童岁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他觉得池星宇至少得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或者回不来。 见童岁的反应淡淡, 池星宇道:“你见到我回来了不高兴吗?我可是订了最近的飞机, 马不停蹄回来的。” “开心……” 童岁还有些没晃过来神,但唇上还残留着池星宇的味道,在提醒他这个家伙一回来就来亲他。 他一脸没有睡醒的模样,头发蓬松乱乱的, 唇上却格外的红, 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池星宇忍不住喉结又滚了滚。 “可以再亲一下吗?” 他说着就凑过来,无论是姿态还是高度都放得很低, 可以说是丢掉了自己往常冷漠毒舌的形象, 向床上的少年索吻。 弹幕瞬间铺满了屏: ——昨晚刚磕了江总的我, 忽然还是想反悔了,只对主人温柔的流浪小狗真的好香。 ——亲!给爷使劲亲! ——他这个不值钱的样子怎么可能像是那些人说的会家暴啊,估计岁宝踩他两脚,他都会觉得是奖励。 童岁用手挡住了他凑过来的脸,他现在需要去洗把脸先清醒一下,“你的行李在角落里,去拿吧。” 池星宇见没有戏了,乖乖哦了声,这才站直了身。 童岁掀开被子下床,拿了衣服转身进去洗漱。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 池星宇走向自己的行李,打算先把东西放回去。 在出房间门的时候,池星宇正好撞上了跑完步回来的江辞宴,就堵在房间的门口。 江辞宴见到池星宇丝毫不意外,“来得真快。” 池星宇推着行李箱,他现在心情还不错,就回了一句,“当然,我还没有把房间从你手里抢回来,怎么舍得就这么走掉。” 他一点也没有被抓住现行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的从江辞宴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童岁站在镜子前,已经洗漱完的脸上挂着点晶莹的水珠,他看着被亲得发红的嘴。 应该不是很明显吧。 他自欺欺人地换好衣服,转身出门就看到已经晨跑回来的江辞宴。 两人四目相对,童岁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有些尴尬挪开了视线。 江辞宴却主动开口,“我刚才遇到池星宇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童岁的身上,明明不带什么明显的情绪,但童岁还是忍不住抿了下唇,“这样啊,他来拿行李的。” 他的动作却让原本发红微肿的唇更加明显,一眼就可以看出在前不久,经受过怎样热情的对待。 江辞宴昨晚就收到了来自池父的消息,和池家原本的合作不变,池星宇也会重新回到节目里。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江辞宴道:“警方那边今天会出官方的通报,池星宇本人不会受到这件事的负面影响。” 童岁微愣,“你怎么这么清楚?” 江辞宴道:“让人去问了问。” 他这么做并不是想要让童岁知道,然后感谢自己,虽然他的确可以这么做,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他不想要童岁只是抱着感激的心态和他继续相处下去,用这种手段捆绑实在没意思。 只会让童岁陷进另一种痛苦。 果然和江辞宴说的一样,在今天早上警方发出了一封正式的警情通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并且给予了那名模特行政拘留的处罚。 至此,还有些网友将信将疑,直到一段清晰带录音的视频发布后,迅速被各大营销号转发。 风向翻转,评论区瞬间炸了。 ——卧槽居然对我老婆动手动脚,别拦我,我要刀了那混蛋! ——看得好心疼,岁宝都吓呆了,要是没有池神出来揍人,就这么白白给他占便宜了! ——池神打得也太轻了,这种人就应该生理阉割。 ——之前那些信誓旦旦说池星宇无缘无故打人的那批人呢?都给我出来道歉啊! ——这名模特还有一堆的黑历史,之前就被爆料过和合作的其他模特手脚不干净,只不过太糊了没有被关注而已。 ——要是没有这个视频,说不定还有一堆人要往池神身上泼脏水,最过分的还看到有人嘲他游戏打得烂,普男长相,这些人真的为黑而黑都没底线了。 这个视频和官方声明很快上了热搜,而池星宇所在的战队也发出了严正声明,要求删除不实的言论,保留追究辱骂造谣的一切权利。 这件事也基本压了下来,多余的热度则是被引到了节目的直播间。 一时之间居然破了最高同时在线人数。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池星宇和童岁来的。 这会儿是早饭的时间,池星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来,身边还跟着钟熠在吐槽:“你回来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想着趁你不在好好表现一番。” “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楼下的餐桌上,其余三人已经落座了, 周斯远和江辞宴已经把童岁左右两边的位置给抢了,剩下的只有对面的位置。 池星宇快步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钟熠只能干瞪眼,极其不情愿地坐到旁边,“谁能再把这家伙弄走,在节目结束之前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池星宇一边勺粥一边道:“我走可以,让童岁跟我一起走。” “你做梦呢,”钟熠道:“要走也得是跟我走,我连婚礼选址都想好了。” 池星宇点头,“说来听听。” 钟熠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堆自己的规划,“……到时候还可以领养一个小孩,一起养。” 池星宇道:“记住了,这个梦想我会帮你实现的。” 听着两人越来越不切实际的聊天内容,童岁握着勺子的手紧绷,耳朵染上了薄红,“池星宇。” 池星宇道:“怎么了?” 童岁道:“别聊天了,快吃饭。” 他不明白池星宇奔波了一天,怎么还有精力和钟熠在这斗嘴?这就是18岁的男生发泄不完的力气吗? 一想起来,他就觉得有些嘴疼。 被叫到名字的池星宇朝钟熠挑衅地扬了扬眉,这才闭上嘴慢慢享用早餐。 由于昨天的拍摄只进行到一半就被迫中止了,所以今天需要回去将剩下的工作做完。 于是在下午,所有人坐上了大巴朝着昨天的拍摄地点去。 和昨天不同,这儿聚集了很多粉丝。 是的,粉丝。 很难想象一个素人恋综居然可以聚集这么大批量的粉丝,甚至应援的物料都格外齐全。 童岁下车就感受到了对面的热情,一大群人拿着花束,礼物,信件跑了过来,将他们围在了大巴不远处。 池星宇习惯性地把童岁拉到自己的身后,皱着眉头,用一张臭脸将热情过头的粉丝拦住。 池星宇个子高,几乎把童岁挡的看不见了。 粉丝顿时有些急了。 “老婆,你别怕,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你可以在节目里吃。” 池星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乱喊什么呢,有没有礼义廉耻,都给我喊名字。” 换作往常没人敢惹生气的池星宇,但他这幅状态显然是装的,更像是吃醋了。 他的脸越臭,粉丝们越想起哄: “啊对对对,我们喊名字,老婆留给你喊。” “你亲岁宝的时候也没有见你说礼义廉耻啊,我们就喊喊都不行?也太双标了吧。” 向来毒舌的池星宇这次却被怼得没法反驳,甚至耳朵泛红,再高冷也是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笨蛋帅哥。 粉丝调侃归调侃,其中大部分都是cp粉,尤其是在这件风波之后,站池星宇的人明显大幅度上升了。 交到池星宇的手上也差不多。 她们干脆把东西都直接一股脑塞给了池星宇,“算了算了,就当提前随份子了。” “下次记得亲重一点。” 粉丝们给完东西就走了。 池星宇低头看着怀里这一大束的玫瑰花,还有一堆信件和大袋子的零食。 随份子。 这种说法让他有些眩晕。 池星宇以往也会收到很多礼物,但大部分都是战队或者他的唯粉,收到来自cp粉的礼物还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钟:美美的规划@#¥%…… 池:计划不错,拿了。 粉丝:老婆贴贴! 池:称呼不错,拿了 作者:屑池狗 第131章 娱乐圈39 池星宇下意识想去看童岁的反应。 童岁显然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脸颊微红,“先放到车上去吧。” 他们还有工作要做。 一旁的工作人员正要上前接过, 池星宇却亲自返回了一趟, 将东西放好才下来。 他们来到昨天的那栋大厦,不过和昨天一层同时有几个拍摄项目不同,今天整一层只有他们这个项目。 在场还多了很多安保和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应该是高管之类的。 见到他们一来,态度也是180度的大转弯,笑着打招呼,“上次是我们的疏忽, 几位放心,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他说着目光在童岁旁边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 无论哪一个出点什么事, 都是他们担待不起的。 童岁随着化妆师去上妆了,因为不是第一次来,他对于整个流程心里也比较有数了。 他今天穿的衣服是一套偏学院风的套装, 马甲和衬衣, 裤子是直筒的奶咖色格子花纹。 一双笔直纤细的腿被包裹在柔软纯白色棉质袜子里, 脚上穿的是深色的小皮鞋。 得益于童岁优越自然的长相,这样的打扮并不会有任何的违和,反而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惹人怜爱。 弹幕瞬间就疯了: ——救命, 校服限定款岁宝也太可了吧! ——呜呜呜好想捏捏脸蛋!! ——这什么女团腿, 好细好直,要是给我那群男同朋友看到不得当场鸡叫。 ——怎么看都觉得好怪, 我说的是在屏幕前面对着岁宝流口水的我。 ——我感觉自己的xp都被宝贝给掰折了, 明明我是喜欢大猛一的啊。 ——这别说池神和江总忍不住了, 是个人都没法淡定吧!! 童岁换好衣服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周围人的吸气声。 他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四人身上穿的也是学院风的制服,不过和他的不同的是,他们身上是外套和长裤,差不多的衣服穿出了截然不同的几种风格。 但无论是哪一种,放在现实里都是会被一堆人追捧的类型。 对于上学都没有这么正经穿过校服的池星宇,这样的打扮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 “这么穿也太奇怪了吧。” 童岁扫了一眼道:“你像是那种会在学校里面欺负人的那种坏学生。” 听到他的声音,池星宇的注意力完全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童岁的身上了,他忍不住靠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最后停留在他短裤下露出来的那截皮肤。 童岁皮肤生得白,经常又穿长裤,这部分皮肤白得晃眼。 膝盖上更是泛着淡淡的粉。 怎么可以有人身上每一个部分都这么可爱。 池星宇走近,双手插着口袋弯下腰,用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道:“我现在就挺想欺负你的,好学生。” 童岁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睛,瞬间有些脸色微红,声线微颤,“你别乱来。” 好在摄像师见人都齐了,于是将人都喊到了搭好的景里,是一间课室。 童岁不明白为什么香水广告在教室里拍,大概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市场吧。 他按照要求在其中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就在童岁以为其他人也会坐到剩下的椅子上时,忽然听见摄像师不满地啧了声,“这个位置还得调。” 于是一群人忙碌了起来,开始拖动桌椅,童岁想要帮忙,却被摁在原地,“你不用动。” 只见童岁桌子的左右都拼过来了一张桌子,并排放在一起。 江辞宴和周斯远分别坐在了童岁的两侧,将他夹在中间,这让他倍感压力,但又不好反抗。 而童岁原本背后的桌椅却被挪开了,一道温热的体温贴了上来,“站在这吗?” 童岁一怔。 池星宇被安排站在他的背后,把很随意地插着口袋的手给拿了出来,压在童岁的椅背上。 童岁更是一动都不敢动,有种被劫持了的错觉。 钟熠被安排直接坐在了童岁前面的椅子,侧过身,把手肘压在他的课桌上,这种被环绕住的感觉,像是他犯了事,被几个人堵住教训。 偏偏摄像师还觉得不够,“都靠近一点,最好表现出被吸引的感觉。” 这才能表现他们品牌香水的魅力,看啊,无论是怎么样类型的帅哥都会被不自觉地吸引。 被吸引的感觉……? 童岁一惊,感受到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的温度,只需要稍微侧过头,鼻尖几乎能和两侧的人撞上。 这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忽然他感觉膝盖被碰了下,低头一看,钟熠无处安放的长腿居然横插进来,将他的腿强行挤开。 略微粗糙的校裤就贴着他,偏偏童岁今天穿得是短裤,内侧的皮肤又格外的细腻。 稍微碰一下,童岁的脸就泛起了粉。 站在童岁背后的池星宇仿佛不甘示弱一般,更是整个人贴了上来,让童岁无处可逃。 童岁简直快要难受死了,偏偏摄像师对这样的画面格外满意,一边拍摄一边喊,“再靠近一点。”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落在他颈侧的气息,捏着他肩头的手,以及抵在他膝盖的腿。 童岁的眼睛都跟着发烫,眼角微微发红,让原本浅淡的妆容看起来格外的生动昳丽。 围观的工作人员也都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将自己也代入他周围这几个人中,最好是让他看起来更可怜一些。 童岁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紧绷的神经都开始发酸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摄像师说:“可以了,出片了。” 仿佛解放了一般,童岁立马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被手臂挡住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从红透的耳朵也可以想到他现在有多害羞。 “其他人可以先去休息了哦,”摄像师道:“童岁和池星宇留下来再补一组单独的。” 居然还有。 童岁欲哭无泪,这个钱真的太不好赚了吧。 钟熠道:“凭什么让他上啊,我也能拍,本少爷不比他看起来贵吗?” 工作人员道:“这,这是广告主的要求,因为最近童岁和池星宇的cp热度比较高……” “但也太不公平了,”钟熠道:“除非一人单独拍一次。” 江辞宴道:“我同意。” 周斯远道:“我也同意。” 趴伏在桌子上的童岁抬起头,眼底多了一点水汽,“我不同意。” 全部拍一遍他会累死的。 而且非要靠那么近的话,他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的话一出,其余几人都跟着看了过来,童岁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 可是他真的不想拍。 池星宇伸手揉了揉童岁的后颈,“当事人不同意,你们想强迫?” 几人没有说话。 周斯远起身离开了,江辞宴也跟着离开,最后剩下钟熠也臭着脸被迫跟着走了。 童岁这才松了一口气。 池星宇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把玩着香水的样品,瞥着他红透的耳朵,忽然道:“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吧。” 童岁啊了声。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照着这个世界的说法,他的确是没有过任何交往对象,但是他本人就不一样了。 不怎么会说谎的童岁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回答,池星宇放下香水瓶,抬手捏住他小巧的耳垂,微凉的指尖磨了磨,“不然怎么会这么敏感?” 明白自己被小看了,童岁干脆说了实话道:“我当然谈过,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次轮到池星宇的脸拉下来,“谈过?和谁谈的?谈了多久?” “不告诉你。” 童岁总不能说是其他世界的人, 池星宇看着童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冷静了下来,有理有据道:“你要是真的谈过,怎么我亲你的时候,你连回应都不懂?” 童岁好歹是个经历过几个世界的人了,被池星宇这么评价,一时之间有些无地自容。 童岁道:“那你亲我亲得那么殷勤,一定谈过很多个练出来的。” “和你谈算吗?”池星宇道:“我只亲过你一个,初吻。” 弹幕: ——等等,他们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只亲过一次,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我猜是没开直播的这段时间。 ——真的哭了,我都错过了多少好东西。 童岁想起昨天车上快要把他吃掉的那个吻,这种程度的初吻,能算是无师自通吗? 打游戏打得好的人,连这种事情都会有优势吗? “好了,我们继续来拍摄吧,”摄像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道:“这次童岁坐池星宇腿上,然后我们——” “什么?”童岁怀疑自己听错了,“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摄像师笑嘻嘻道:“别害羞嘛,都是工作需要,放松一些。” 池星宇放得很开,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拍广告还有这种好处,拍了拍叉开的腿,身子往后一靠,给童岁预留了足够的空间。 “上来吧。” 童岁磨磨蹭蹭地起身,靠近的时候将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池星宇眼皮一跳。 他不禁想起来多少个独自睡去的梦境里,都会出现童岁的身影,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拥抱。 甚至是再过分一点。 对面还有数台对着他们的摄像机,池星宇努力把这些画面清出了,努力保持一贯冷静的脸色。 直到童岁慢吞吞地坐在他的腿上,压下来的时候,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倒是圈住他脖子的手,格外软。 带着热热的体温,没骨头似的攀上来。 池星宇深吸了一口气,却连呼吸里都似乎能闻到童岁身上自带的香气。 这一切都在跳动他原本就没有什么经历的薄弱神经,在理智溃败边缘打转。 偏偏这个时候,童岁还扭着身子乱动,随着他的动作,裤角又往上卷了卷,膝盖又白又粉,形状圆润。 池星宇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大手掐住他的腰。 “别动了。” 童岁无辜道:“这样坐着很不舒服。” 池星宇滚烫的手心压住他的膝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舒服就憋着。” 第132章 娱乐圈40 池星宇身上硬邦邦的, 是坐着都会硌得慌的程度,偏偏他还不讲理地摁住他的腿, 凶巴巴警告他不许动。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啊。 这又不是他想要坐上来的, 童岁撇了下嘴,“那我要下来了。” 他说着松开了圈着池星宇的手。 像是忽然收到信号一般,池星宇手臂用力直接将童岁推向了怀里更深处, 另一只手更是直接箍住了他的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是什么了。” 童岁惊慌地抓住他的领带, 将原本就松垮的领带扯得几乎散开,让池星宇看起来更像是个欺负人的坏蛋。 是那种会把人堵在厕所角落的隔间, 或者强行把人扣在放学之后, 要求单独补课又没安好心思的家伙。 童岁那点在男生里都算得上纤细的骨架,在池星宇面前就更不值一提了,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把他拿捏。 好在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 软声道:“是你先凶我的。” 池星宇原本就没法生童岁的气, 被他这么一抱怨, 更是连底线在哪都忘光光了,他手上卸了点力气,“动。” 童岁欸了声,小猫似地在他的怀里又挪了个地, 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眯了眯眼睛。 池星宇骨头挺硬, 但隔着裤子都可以感受到腿上的肌肉分布饱满,应该跑几公里都不在话下。 童岁满意地圈住他的后颈, 抬起头, “就这样吧。” 他抬头发现池星宇的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许多, 嘴角更是绷成了一条直线,额角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你很热吗?” 童岁抬手用指尖拭了一点汗珠,放到池星宇的眼前,“你看,出了很多汗。” 白皙的指尖沾着晶莹的水光,这种暧昧的小动作童岁做起来总是流畅又自然,仿佛重复过很多遍。 非但不会觉得冒犯,反而会有种飘飘然。 池星宇看着那白皙的手指,磨了磨后槽牙,莫名涌出一种想要凑上去细细品尝的冲动。 童岁道:“是我太重压到你了吗?” 童岁的个子在正常的男生身高里绝对算是突出的,但他的骨架小,唯一的那点肉都长在了合适的地方。 抱起来实在没有多少重量。 池星宇估计一只手都可以把他给提起来。 摄像师默默站在旁边偷拍够了,这才出声让他们再摆几个指定的动作。 “小岁,你凑近一点,侧过头贴着他的脖子。” 童岁乖乖的应了声,然后笨拙地调整姿势,努力直起自己的腰让自己往前送,毛茸茸的发顶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下巴,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挠了下,池星宇只觉得心底泛起了一阵密密的痒意。 他忍不住滚了滚喉结,却缓解不了任何的燥意。 表情也愈发的紧绷。 随着一阵高频的闪光灯过,童岁被晃得眼睛有些酸疼,眼底多了几分的雾气,不自觉地贴近了池星宇的脖子,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 “可以了!”摄像师兴奋道:“这组图片一定会卖爆的。” 童岁这才敢低下头揉揉眼睛,想从池星宇身上起来,却发现他腰上的手使了不小的力道。 他根本拨不开。 “池星宇,手。” 池星宇被他叫了一声才如梦初醒,低头看着眼睛红得像是兔子的童岁,喉头滚了滚,“干嘛?” “我要下来了。” 他在池星宇身上都快要坐到屁股麻了。 池星宇这才哦了声,似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目光还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 身上的重量消失后,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只余下了一点淡淡的香甜让他细细咀嚼。 弹幕早就在五个人一起拍照的时候就疯了。 奈何节目组不知道是为了保护物料,还是故意吊住了他们的胃口,隔着一段朦胧的距离看不太清楚。 ——我快急死了,什么是我这个VIP不配看的清晰度吗? ——本cp粉狂喜! ——all推表示一本满足嘻嘻。 ——这段真的每一帧都值得反复品味啊,我怀疑池神再给天然小钓系岁岁撩两下,他就要升旗了。 ——岁宝真的好会撩,一边撩一边害羞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拍摄完照片后,童岁回到试衣间换回属于自己的衣服,就看到节目组前不久才还给他们的手机上多了条消息。 收到照片后的广告商很快就支付了童岁的报酬。 “叮。” 童岁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到账消息,他收到了整整二十万,这比他想得多了很多。 刚才拍摄的疲倦瞬间一扫而光。 对面还表示这是第一阶段的报酬,只要是成交订单里有他的限定款,都能分走几个点的提成。 这对于童岁是种很新鲜的体验,不过他有些担心。 “会不会没有人买啊。” 复杂接洽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刚上线预售就源源不断响起来的下单提示,以他的经验来说,这批货绝对会售罄。 甚至比他们之前花大价钱请来的明星购买力强得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素人的粉丝能量。 他回复道:“您放心,我们第一批的货已经被预定的差不多了。” 童岁也有些吃惊,他并不是很了解节目已经出圈了,是大家见面都会随口讨论的程度。 他本人的微博粉丝也早就破了百万。 换好衣服后,他们坐上了回小屋的车。 由于多了这么大笔钱,童岁嘴角都是翘着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其他人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在童岁去换衣服的时候,江辞宴率先用工作的名义找工作人员要了所有照片的原图。 在他离开后不久,剩下几人也轮流要了照片。 在看到图片的一瞬间,都深深地被占据画面中心的少年给吸引了,仿佛他天生就应该站在这样瞩目的位置,散发着曼陀罗般蛊惑人心的美丽。 当然,画面里如果少几个碍眼的人会好很多。 在看到童岁上车时,所有人都默契地把手机收起来了。 童岁走到最后一排池星宇的面前,“你在看什么啊?” 他的手速很快,迅速把手机屏幕熄灭了,“没什么。” 好可疑的行为。 童岁坐下,卸了妆的脸蛋洗得很干净,翘着纤长的睫毛带笑道:“你躲什么,就算在看女主播我也不会说你的。” “女主播。” 池星宇把亮屏后的手机几乎贴在他脸上,“不过的确是萌芽直播的女主播。” 他把最后女主播几个字咬得很重。 童岁看到放大的图片上居然是自己,他连忙盖住手机,脑袋都快热冒烟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而且还设置成了屏保……” “很奇怪吗?”池星宇道:“我拍的照片,当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童岁没法反驳只能看了眼照片,这也太奇怪了吧,他刚才拍照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贴得那么近,被不认识的人看到绝对会误会的程度。 “你可以换一个吗?” 池星宇道:“不换,我挺喜欢这张照片的。” 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想着干脆把头像,背景都换成这张图算了。 童岁没有办法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放在后排的东西上,先前粉丝送来的花束,零食和信件都在这。 他抱起花闻了闻,很香,应该可以拿回小屋找个花瓶装上。 然后童岁拿起了那袋信,拆开了其中几封。 大多数都是很正常的内容,对他的喜欢,再喊他两句老婆或者宝贝的,但有的画风就比较古怪了。 他打开信封,一个方形的卡片掉了下来。 童岁愣了下。 他弯腰去捡,这居然是一张银行卡。 谁会往信里面塞这种东西啊? 童岁皱着眉头看起了那封信,信纸上的字写得格外用力,墨迹甚至都浸透了纸张的背面。 ——宝贝,自从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挪不开眼了,你太迷人了,但你为什么要和那群人参加该死的破综艺吗? 我查过你的资料了,你应该很缺钱吧,不过不要紧,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只要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成为你的爱人,和你生活在一起,只要你同意,并且断绝和这些人的联系,我会为你提供更好的住所。 银行卡的背面有密码,我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 童岁的眉头紧蹙。 这已经超过了正常信件该写的内容了吧,甚至有些让人感到不适。 “怎么了?”池星宇扫了一眼。 童岁把那封信连同烫手的卡一起塞回了信封,“没有,写的内容有点奇怪而已。” “哦,不用管,”池星宇道:“经常会有些奇怪的人混进来,下次要是还有这种信,就让节目组筛选一遍再拿过来。” “你也收到过吗?” “什么样的都收到过,一开始骂我的人很多,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们专门写信来骂我。” 池星宇道:“后来我明白了,不喜欢你的人永远有不喜欢你的理由,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让自己难受。” 大巴回到了小屋。 所有人陆陆续续下车,童岁回到小屋就找了个花瓶把花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忽然听到楼上传来钟熠的声音,“我的床呢??” 他激动地跑下楼。 “我房间里那么大的一张床呢??” 池星宇道:“床长脚跑了?” “真的不见了,”钟熠扯着池星宇的衣领,“你自己上来看。” 池星宇站在房间门口。 原本摆着床的位置空出了一大块,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张床。 而钟熠那张铺了自己特色的床单的床不翼而飞了。 钟熠道:“今天晚上我不会要和你挤一张床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狠狠打了个寒颤,“那我情愿下去睡沙发。” 池星宇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走到童岁的房间。 和他们一样。 江辞宴的那张床被撤走了。 这种手段,一看就是节目组的手笔。 随着节目进入收尾阶段,他们也想要冲一冲业绩。 这是在逼他们两个人睡一张床。 第133章 娱乐圈41 弹幕的观众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啊啊啊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我在恋综上面能看到的东西吗?第三季真的太会搞事情了。 ——岁宝保护好自己!! ——我是不是可以看到一些不能播的东西了? ——江总你下手轻点, 不要吓到我们岁宝了!! 虽然说在露营的时候也短暂的挤在一起过,但那种幕天席地根本连舒适都算不上的环境, 完全不会让人联想些更深的东西。 而偏向熟悉的房间则不一样。 对于一些人而言, 睡一张床是种惩罚,但并不是所有人。 江辞宴看着自己被撤走的床,反应不像是钟熠那么剧烈, 而是看着童岁,“我们今天晚上要睡在一起吗?你介意吗?” 他的声音一出,其他人都看向了童岁。 其中池星宇的情绪最为浓烈。 童岁总不可能让人睡地板吧,但想起那天晚上被抓住手腕压制的经历, 犹犹豫豫道:“……好吧。” 江辞宴道:“谢谢。” 他的道谢更是让童岁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客气, 我的被子只有一床, 不过很暖的,你也可以用。” 池星宇看得直磨牙。 到底是有多单纯才能觉得江辞宴是在认真向他道谢啊,不过都是表面的伪装, 算盘打得他在这都听见了。 “被子一起用, 你怎么不说把自己也借给他用一用, ”池星宇道。 童岁茫然:“怎么用啊?” 池星宇:“……就笨成这样子,还敢说自己谈过恋爱。” 怕是被吃干净了都会说谢谢吧。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膛,怎么都无法排解, 只觉得看什么都十分的不顺眼。 冷静了一会儿, 池星宇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激了。 这是节目组的安排。 童岁也只能遵守,难不成真的把人给赶走吗?这要是真这么做了, 播出去估计会被很多人喷。 恰好, 门再次打开了。 池星宇侧着脸道歉, “我刚才反应太大了,对不起。” 他只是一想到童岁要和江辞宴单独待在一张床上,他就血压飙升,到现在都没缓下来。 “原来你会讲对不起的啊。” 这个声音一出,就让池星宇皱起了眉头,看着进来的钟熠,“怎么是你。” “不然呢,”钟熠没有了床,只能暂时坐在椅子上,“童岁又不住这,怎么可能过来。” “……”池星宇道:“你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楼下沙发吧,”钟熠啧了声,“真是不知道我来参加恋综还是来受难了,又睡野外又睡沙发。” 池星宇起身,卷起自己的被子枕头,“这张床让给你,我去下面睡沙发。” 钟熠眼底一亮,虽然动心但还是谦虚了下,“要不睡一起挤挤?” “不了,”池星宇无情的嫌弃道:“那样的话,我情愿选择去睡沙发。” 钟熠:“……” 他就是客套一下。 池星宇抱着被子下楼。 要是真的让钟熠这种娇贵的太子爷睡一晚上沙发,估计第二天又可以听到他的抱怨。 池星宇倒没有那么讲究,有时候训练累的时候别说是沙发了,他就是窝在电竞椅上都可以睡一觉。 夜幕降临后,大厅熄了大部分的灯。 池星宇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最终爬起来,打开了沙发一角的台灯,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二楼。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隐约的虫鸣。 池星宇烦躁地拿出了平板,在游戏里厮杀来排解心里的烦闷。 而在二楼的童岁侧着身窝在被子里,不明白池星宇为什么对他发脾气,他才应该更生气呢。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背后的床垫往下沉了沉。 一股淡淡的冷香传来。 童岁慢腾腾地转过身,已经处理完工作的江辞宴坐在床边,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让他瑟缩了下,“你要睡觉了吗?” “嗯,我可以躺下吗?” 江辞宴越是礼貌的口吻,就越是让童岁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乖乖地抱着被子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江辞宴躺下之后,带着体温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伸手关了灯。 童岁想要努力忽略旁边多了一个人的事实,但由于黑暗剥夺了视力之后,让其他的感知器官都疯了似的格外敏感,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江辞宴的呼吸起伏。 “你很紧张吗?” 江辞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准确的戳中了童岁现在的心理活动。 让他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 童岁借着黑暗道:“没有啊。” “但是你的身体很紧绷,”江辞宴侧过身,被子里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上他的小臂。 “在紧张什么?” 童岁浑身轻颤,感受着那点冰凉的触感一直沿着小臂往上,或轻或重的触碰让他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暧昧了。 “我有点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 童岁说着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感觉到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吸,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童岁的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甚至有些不相信这是江辞宴会说出来的话。 但对方似乎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 他感觉到了耳尖微微传来的带着湿意和强烈细密的痒意。 “唔。” 童岁喉间溢出了一道短促的哼声。 江辞宴短促地笑了声,呼吸撒在他的耳侧。 童岁原本就很敏感。 被碰了一下,就像是害羞草的叶子卷缩起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阻止江辞宴这种挑逗的行为。 他的手却被江辞宴摁住了,逗弄似地握在手里,甚至可以感受到江辞宴指间的戒指边缘。 童岁有些慌了,“江辞宴,我想睡觉了。” “你睡。” 他声音微哑,说着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微凉的薄唇贴着他的下颌,和上次的隔着一段距离不同,这次直接落了下来。 童岁不断想要往后退,却被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仰着脖子希望可以远离一些。 “你怕什么?”江辞宴低声道:“我知道你是1。” 童岁一顿,带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你的资料,”江辞宴道:“不过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吧,池星宇会愿意当下面的吗?” 童岁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脑海里浮现出池星宇日常冷着的脸,空白了几秒。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江辞宴道:“他脾气急又很容易生气,你没有必要选择他,小岁,你有更好的选择。” 微热的触感落在他的眼皮上。 如同蛊惑一般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他的动作并不急切,一点一点地越过界限,蚕食本不属于他的领地。 如同柔软却细密的蛛网,收拢到最后只会让猎物无法逃脱。 童岁回过神的时候,睡衣上原本就宽松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他慌乱地推开江辞宴,翻身下床,踩着冰凉的地板让童岁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不行……” 江辞宴盯着空了的手心看了两秒,缓缓抬起头,对上眼角沾着泪珠的童岁。 月光洒落在少年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月华,看似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但却如同天堑般遥远。 “为什么要躲?” 江辞宴缓缓从床上坐起,眼神比月色更加清凉,似乎刚才做出那一切暧昧动作的不是他本人一样的清醒,“你不是有反应了吗?” 被点破的童岁瞬间整张脸通红,甚至不敢再看江辞宴的眼睛,低着头小声嚅嗫道:“我、我有点口渴了,出去倒杯水。” 他说着慌乱地打开房门,砰的一声关门。 江辞宴低下头,掩住了眼底看不清的情绪。 童岁几乎是脱力地靠在门上,顺着门滑倒在地上,心脏跳的很快,睡衣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身上遗留的触感仿佛在不断强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了好一会儿,撑着地面站直,抖着手指把松开的几颗扣子给系上,晃晃悠悠地扶着栏杆往下走。 在楼梯的拐角,一道漆黑的人影忽然出现。 童岁被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是池星宇后松了一口气,但又想到了下午的冲突,语气也没有那么好。 “你半夜不睡觉站在这干嘛?” 池星宇不仅没有生气他的语气,反而道:“听到了有关门的声音,所以想看看是不是你。” 他说着眼睛一直跟在童岁的身上。 虽然光线很暗,但童岁还是怕他看出点什么端倪出来,只是哦了声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到厨房找水喝。 身后传来脚步声,没想到池星宇也跟了过来。 童岁只能装看不到。 毕竟一楼的地方这么大,他也没有理由让池星宇走开。 他仰起头把手里大半杯水喝下,依旧觉得有些燥意。 站在旁边的池星宇心领神会地替他接水,将水杯装满递给他,“我下午说的话太傻逼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童岁凶凶地睨他一眼。 “你下午说谁是笨蛋?” 池星宇只觉得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心尖都在发麻,除了童岁不理他之外,似乎什么样的情绪都能让他心跳加快。 “我是。”池星宇道:“你消消气好不好?岁宝。” 深夜不睡看直播的观众: ——池神你的调子呢?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舔狗啊。 ——岁宝:拿捏了。 ——池:崩人设?那是什么,有老婆重要吗? ——嘴臭毒舌的下场笑死。 ——这一刻被池神嘴过的选手终于感受到报仇的快乐了。 童岁哼了一声,把他递过来的水喝掉,“帮我洗杯子。” “好。” 池星宇接过快乐地洗干净,没有半点被使唤的不耐烦。 童岁现在喝了一肚子的水,身上的热意已经退下来了,但他有些犹豫不是很想立刻上去。 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辞宴。 但他要是不上去,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池星宇洗好了杯子,放在沥水台上,“你要上去了吗?” 童岁道:“不然呢?” “要不你在下面陪我一会儿,沙发其实挺软的,位置也很大。”池星宇道:“我可以带你打游戏。” 童岁其实没有很想打游戏,但池星宇确实给他递了一个很好的台阶。 “好吧,不过就只待一会儿。” 池星宇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了,“你想玩什么,或者我带你打。” 童岁推了推他,看着沙发上的被子和零散的耳机和平板,“我坐哪?” 池星宇把这些东西都扫开,还细心地给他垫了个枕头,低头的时候发现童岁没有穿鞋。 童岁的骨架小,脚的尺码也偏小,脚踝也细,一副纤细的皮囊外裹着适度丰盈的皮肉,脚背上没有突出的青筋,连脚趾都比他看过最可爱的。 池星宇顿了顿,仿佛下意识般握住。 童岁的脚在地上踩得很凉,被池星宇热烘烘的手握住的一瞬间,脚趾瑟缩了下,没用多少力气地蹬了蹬他。 “松开。” “怎么不穿鞋就下来?”池星宇道:“太凉了容易生病,我帮你捂一会儿,就当是我向你道歉。” 哪有人用这种道歉方式的。 这种动作虽然有些奇怪,但池星宇的手心很热,就像是不要钱的热水袋。 童岁装模作样的踹了他两下。 池星宇反而捂得更紧了,如果不是因为光线暗,童岁大概会被他眼底浓郁的情绪吓到。 童岁拿起了池星宇的平板,看了看桌面上的几个游戏,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玩,随手点开了一部推荐的电影。 他本来想着就是打发时间,甚至连简介都没有看,就开始播放了。 童岁看了一会儿,池星宇干脆也斜靠了过来,和他一起看。 与其说是看电影,但池星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童岁的身上,完全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内容。 童岁看得也没有很认真,脚上的温度却被越捂越热。 他这次是不耐烦了。 “松手,太热了。” 池星宇也意识到童岁确实烦他了,于是老老实实松开,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电影。 平板上的光线成为了黑暗里最亮的光源。 画面上两个男生忽然开始脱衣服。 伴随而来的还有喘息、各种令人遐想的声音。 池星宇被声音吸引看了过来。 这种放在国内绝对会被删减的东西,因为用的是他的设备,点的也是国外的软件。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童岁面前。 他半个人都麻了,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暂停退出,把平板丢给池星宇。 “你是变态吗?” 童岁红着脸骂道。 更是拿刚被池星宇焐热的脚去踹他,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的腿上。 池星宇连忙握住他的腿,脑袋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童岁骂的脸发热。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童岁用的软件是他平时来看国外游戏选手直播和视频的,偶尔用一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视频,池星宇也不清楚。 但这种说法显然不能让童岁信服。 池星宇直接拿过平板,打开软件,“关注和推荐你都可以检查,我平时真的没有乱看。” 童岁不想检查。 池星宇直接从最经常用的软件到八百年都不打开的,都给童岁展示了一番。 的确没有任何擦边的东西,全是清一水的游戏,游戏。 在打开其中一个短视频软件的时候,童岁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是一个混剪视频。 里面凝集了这段时间童岁的各种画面,下面一行没有被注意到的小字写着博主的话:今日份一舔达成。 童岁:“?” 池星宇一慌,打游戏都不抖的手指却颤了下,滑到了下一个视频。 是他之前直播的画面。 童岁抬起手指,又往下滑了几个视频,全部不出意外都是关于他的视频。 大数据的推荐算法精准可以定位喜欢的标签,能做到这种重复类型这么高,想想就知道池星宇到底看了多少个和他有关的视频。 童岁道:“你要解释一下吗?” 池星宇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那段时间看着童岁下播之后,偶尔滑到过有关的视频,因为打游戏的时候没有办法专注看小窗,看到童岁的脸,他的手指不自觉就划不动了。 平台有时也会给他推其他的游戏主播,见池星宇不感兴趣,就全变成了童岁相关。 想到刚才童岁骂他的那句变态,池星宇的脸就不自觉地发烫,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童岁骂的没有什么错。 一个人偷偷在背后看别人的视频,池星宇都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个,这种类似病态的痴迷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的行为开脱。 甚至被踹的这几脚,池星宇一点不觉得疼,不自觉地替人揉起脚。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童岁见他半天都不说话,只想要把脚抽出来,回到房间,却在无意间踢到了池星宇。 “唔。” 池星宇忽然弯下腰,一脸痛苦,额角渗出了点汗珠。 童岁顿时明白自己踢到哪里了。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童岁慌乱地替他擦了擦汗。 池星宇嗯了声,声音有点哑。 童岁看着一时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样,原本想直接走人,现在也只能待着看情况。 但池星宇头上的汗的确是越出越多,身上的体温也上升了很多,摸着甚至有点烫手。 他总不至于这么重的力道吧。 童岁皱眉道:“要不我上去找周斯远帮你问问吧?” 他说着要起身,却被一把拽住了手。 “别去。” 池星宇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身上也都是汗,抓着他手往自己的方向拉,“他帮不了忙。” 童岁感觉指尖隔着衣料碰到了什么,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卷起手指,红着脸道:“你先放开。” 池星宇道:“不行,我放手你就要走了,别走好不好,岁宝,求求你……” 童岁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都是烫的,耐不住他一声声的呼唤,小声道:“我不走。” “你可以帮帮我吗?”池星宇抬起头,英挺的鼻梁上都是汗珠,得寸进尺地要求,“拜托了,帮帮我。” 要怎么帮。 总不可能在这吧,这么多镜头对着池星宇也敢做出这种事,童岁顿然头大,怕他真的对着全国观众表演飞行驾驶。 “你起来,去厕所再说。” 弹幕: ——别啊,大家都不是外人了,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看的吗? ——撒娇池狗最好命。 ——呜呜呜我也想被岁宝踢!! ——这真的是可以帮的吗?可不可以也过来帮帮我呜呜呜 池星宇毫不犹豫的跟着童岁去了,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把门锁带上了。 小屋里里外外每天都有专人负责管理,卫生打扫的十分干净,一楼的厕所鲜少会有人来,面积却很大。 池星宇伸手将童岁拉过来,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童岁后退了一些。 后背靠着门板,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池星宇近乎急切地亲上来,发出的点点声响在密闭的空间里甚至能听到一点隐约的回音。 童岁的耳朵已经由红转白。 他推着池星宇,“收音,收音没关……” 池星宇腾出一只手,关掉之后随手丢在旁边的水台边上,然后重新亲了上来,比刚才更加强烈。 童岁站得腿软,比起嘴上被野狗啃咬了一样的错觉,更加让他担心的是池星宇过分热情。 没人会对直挺挺戳着自己的东西不担心。 池星宇松开他的时候,童岁喘着气,用很勉强的字词组成句,“你、你是1?” “什么?” 池星宇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又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角,“1是什么?” 池星宇不知道?? 来参加这种综艺都不自带一点功课的吗? 池星宇的表情看起来并不似作假,他单纯就是想和童岁在一起才参加的,圈子里的那些用词什么的他一概不知。 童岁缓了缓,给他解释了一下大概的概念,一瞬间仿佛打开了池星宇的新世界,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是说我们之间也可以发生关系??” “别拿我们做指代词!” 童岁坚定道:“而且我只做1,你要是不能接受就最好别再和我暧昧。” 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都还是被池星宇亲红的,说出来的话却活像是个无情无义的爱情骗子,但又没法让人讨厌。 只会把池星宇这个脑袋都昏掉的电竞圈直男钓的死死的。 “哦,好、好,我做0,”池星宇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热忱,“那我们可以试试吗?” 第134章 娱乐圈42 童岁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反应, 没有在位置上产生任何的疑虑或者是纠结,就这么淡定接受了? “你确定听懂了我刚才的解释吗?”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快, 这个家伙没有理解, 到底这两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听懂了,”池星宇眼睛亮亮,“所以我们可以做吗?” “……”童岁道:“不行, 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池星宇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似乎很受伤,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其他地方的热情。 他抱着童岁的腰,“那可以先做别的吗?宝宝。” 池星宇用头蹭着他的颈侧, 成功从一只牵出去人人畏惧的恶犬变成了撒娇没底线的乖狗。 要是这样的镜头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一定会怀疑他们的酷盖被夺舍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在赛场上帅气操作, 毒舌嘲讽对面选手的池神吗? 在爱情里,池星宇不过就是个被吃得死死的笨蛋。 童岁深吸了一口气,“你先把戳着我的东西挪开点。” 池星宇恋恋不舍地往后退。 童岁道:“自己动手吧。” 漂亮的少年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 嘴巴很红, 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冷漠绝情。 池星宇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你不是答应了要帮帮我的吗?” 童岁道:“我没有答应, 我只是说到厕所里再说,你这种情况自己解决会比较好。” 池星宇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你快点吧,我出去外面等你。”童岁道:“记得弄干净一点再出来,外面有摄像。” “别走, ”池星宇连忙抵住门板, “我自己来,你在旁边陪我可以吗?什么都不用你做。” “……” 童岁不懂池星宇的心理, 这种私密的事情一般不是都背着人偷偷干吗?他怎么一点也不会觉得羞耻? 但池星宇的身子几乎把唯一的出路给占满了, 童岁只能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快点。” 池星宇嗯了声。 听着悉索的声音,童岁侧过头不想看他的个人隐私。 在安静的环境里所有的声音都会很清晰,厕所的墙体很厚,连夜晚经常有的风声和虫鸣都传不进来。 只有池星宇制造出来的声音。 就算他有意想要忽略,也没法当做完全听不到。 童岁忍不住皱起眉头,任谁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同性做这种事,都没法做到完全淡定。 池星宇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心底涌出了几分的羞耻,他很少做这种事,还是对着喜欢的人,强烈的兴奋交杂着他那点少的可怜的羞耻心。 他哑着声音喊道:“岁宝……可以看看我吗?转过头,就看我一眼。” 池星宇的声音带着痛苦和压抑,还有一些很复杂的情绪,缠绵又祈求,听得童岁耳尖微微发烫。 他最后还是抵抗不住这哀求的声音,微微侧过头,扫了一眼池星宇的动作。 童岁的视线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最致命的毒药,翻涌的情绪仿佛控制不住要溢出,他瞬间浑身都麻了,从喉间发出了声声低哼。 “岁宝……我喜欢你,从和你打游戏开始,就、很喜欢,”池星宇的声音带着点粗气,“你真的很可爱,就算是生气的时候,我也好喜欢……” 谁会在这种时候还表白啊。 童岁的脸被他的话弄得红了彻底,“节目有规定不可以表白,你犯规了。” 他说着又转过头。 察觉到身上的视线离开了,池星宇一瞬间像是空了一块,急切地低声道:“我错了,我不说了,宝贝你把头转过来再看看我好不好?” “不要。” 池星宇被拒绝之后低落了几秒,但很快找回了活力,凑上来讨好般碰着他的脸,耳朵,脖子。 夜色微凉,但他的唇上温度却比童岁高了很多,他的动作全凭直觉,没轻没重,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痕迹。 来自童岁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池星宇却觉得怎么都闻不够,痴迷地张开嘴。 童岁痛哼了声。 感觉到锁骨下面一些传来了隐隐的刺疼,像是被咬了一口,眼底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池星宇什么时候才可以改掉这种爱咬人的习惯? 他抬起手抓住了池星宇的头发,将他往后扯。 头皮传来的刺疼非但没有让池星宇收敛,反而触到了不知道他那条神经,让他更加兴奋了。 童岁瞪大了眼睛,“你是变态吗?” “我是,”池星宇轻吮着锁骨的下方,“宝宝你能帮我揉一揉吗?” 揉? 童岁没想到他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带着几分报复的心理,他手上用了点力气,向下捏了两把。 “啊。” 池星宇皱紧了眉头,英挺的眉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颤了颤,这种惩罚对于一个笨蛋处男而言实在太过残忍了。 他带着粗气道:“岁宝。” 童岁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但还是保持着表面的硬气,“谁让你先咬我的,现在知道疼了吧。” “嗯,”池星宇道:“疼,不过你碰了我,我就很开心了,如果可以小力一点就更好了。” 居然还提起了要求? 童岁道:“不可能,我不会再碰你一下了。” “真的不可以吗?” “真的,”童岁甚至跑去把手洗了洗。 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很凉,流淌过他的手指,把童岁每一根白皙细嫩的手指冻得微微发红。 池星宇脑子里都是刚才被碰到的感觉,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一想到被童岁那漂亮到不行的手碰过,已经足够他满足了。 池星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汗珠把鬓角打湿,发丝贴着他已经不复冷峻的脸。 童岁洗完手,擦干净就等着池星宇完事走人,但他站得腿都发酸了,这个慢吞吞的家伙怎么还没有好啊。 他有些站不住了,不免抱怨道:“你也太慢了吧,我要出去了。” “别、别。” 池星宇道:“我很快就好了。” 五分钟前他就听到池星宇这个回答了,童岁皱着眉头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江辞宴的声音传来,“童岁,你在里面吗?” 童岁瞬间紧张起来,伸手捂住池星宇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别发出声音,“我在,怎么了?” 江辞宴道:“我看你太久没有上去,所以下来看看,我知道刚才的举动有点太过了,都是我的错。” 池星宇听到这里,不满地哼了几声,似乎是想追问刚才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但童岁现在没有空应付他,对门外的江辞宴道:“我没事。” 江辞宴道:“如果你没生气的话,可以出来吗?” 童岁还没有回答,就感觉手心一阵湿润,他转过头,池星宇眼底闪过恶劣的笑意。 他倒是一点都不怕被发现。 童岁收回手,用他的衣领擦了擦手心的湿痕,低声道:“我回去了,你慢慢弄。” 他说着打开门。 门外的江辞宴来不及看清厕所里的环境,童岁就已经反手关上了门。 “走吧。” 池星宇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童岁居然真的就丢下他走了。 但他听见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童岁真的走了。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快要难受死了。 池星宇想要直接追出去。 但现在的状况显然不是他想走就可以走的,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池星宇伸手锤了下墙面。 童岁离开之后,池星宇一个人在厕所无论怎么弄,身上的热汗都变成了冷汗,都没有刚才的感觉了。 临门一脚忽然被堵住,导致池星宇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中,躺在沙发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如果不是童岁走的够快,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 池星宇闭着眼睛想要强行入睡,翻来覆去都毫无睡意后,他终于拿起了刚才的平板,在搜索栏里打了几个问题。 [0是什么?] [男生之间怎么发生关系?] …… 他看了一圈下来,原本完全空白的知识忽然被大面积的填补,惊得池星宇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获得快感的方式,不止前面,还可以有后面。 池星宇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画面里无一不是童岁,将曾经那些朦胧没有条理的梦串联起来。 池星宇惊了又惊,最后掀开被子,重新走进刚才的厕所。 过了一段时间。 他出来时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积蓄的阴郁也扫去了大半。 深夜的微博。 几条关于综艺的词条又上了热搜。 #来看看这届恋综修罗场有多刺激# 岁宝在我身下喘v:宝贝和池狗进了厕所,还摘了麦,江总在外面敲门,这是什么修罗场。 评论区里讨论得很激烈。 ——躲着镜头do了吧?? ——看着不太像,岁宝出来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不管。进去这么久,肯定do了。 ——细品摘麦前的这段声音,记得戴耳机听,这亲得也太涩了。 ——江总早就发现了吧,只不过没有戳穿,这种躲着搞暧昧的桥段好刺激。 ——都别急,都是岁宝的狗。 …… 第二天一早。 童岁睡醒的时候,床上就剩下他一个了。 昨天回来之后,江辞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晚安就睡了。 童岁按照以往的习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起床换好衣服,就下楼了。 他坐在餐桌前。 池星宇似乎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眼底淡淡的青色。 钟熠道:“你昨晚睡得不舒服吧,要不今天我和你换换位置?” 池星宇道:“不用。” 和睡哪里完全没有关系。 童岁听着就感觉又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抬起头看过去。 池星宇正以一种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童岁当做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他把自己的碟子拿去洗。 没想到池星宇也跟了上来,橡皮糖一样黏在他旁边,“你昨天睡得挺好吧。” 童岁道:“还可以。” 池星宇冷哼了声,“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就走了,你也太冷酷无情了吧。” “我不走被发现了呢?你想要在其他人的面前表演?” 童岁的手被水打湿,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池星宇看了两眼就耳朵发烫,把童岁正在洗的碟子拿回来,放在水下一边替他洗还一边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得补偿我。” “补偿什么?” 池星宇被他反问的有些懵,其实他也不知道能补偿什么,最后憋出几个字,“我想用你的手……” “我昨天看了你弄那么久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我的手?” 这是想要累死他吗? 童岁理直气壮道:“我的腿都站酸了,明明是你的动作太慢了。” 池星宇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但这种事情可以怪他动作太慢了吗? 太快了才有问题吧。 偏偏童岁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又让他无可奈何,乖乖替人把碟子都洗干净了。 “我昨天把你说的东西都查了,虽然还有很多东西不是很懂,但我基本的都明白了。” 童岁略吃惊,“你昨天晚上都查那些东西去了?” 池星宇嗯了声。 童岁问:“所以,你一点也不觉得当0反感?” “嗯,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池星宇道:“我都很乐意。” 这倒是童岁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昨天池星宇只是曲解了他的解释,没想到他接受的程度比他想得好多了。 不仅接受了,而且言语之间还有种跃跃欲试的奇怪冲动? 这倒让童岁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嗯了声。 弹幕却彻底炸了。 ——???? ——他们在说什么啊?? ——信息量好大,意思是昨天晚上池打手冲?而且他还愿意当0? ——等等等等,我的宝贝老婆是1?他是1?真的吗??? ——站反了,我的世界崩塌了…… ——救命,他们完全不拿大家当外人啊。 不出意外,微博上瞬间有了姓名。 这次的热度直接把童岁送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童岁1# 评论区十分热闹。 ——宝贝老婆真的是1吗?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是真的吗?[狂喜][色] ——毫不夸张的说,我看到今天的gay圈瞬间炸了,在这个优质1少得可怜的环境下,谁会对长得好看还会撒娇的宝贝弟弟1不动心?? ——cpdd!! ——那些觉得宝贝当不了1的,麻烦去看骑水上摩托那期,没有核心力量你能做到那种程度? ——我叫岁宝老婆,和我想让他正面上我冲突吗?完全不冲突! ——笨0还在这里留言,聪明的已经去私信等着拿爱的号码牌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热度,也让童岁参与拍摄的香水,在今天正式上线时,就已经被抢光了所有库存。 就算是预售排到了下一个月,也依旧有陆陆续续不停的订单。 底下的宝贝提问里更是精彩纷呈。 [喷了这个能让岁宝up我吗?] [岁岁老婆喜欢什么样的0?] [本人男大学生,舞蹈学院的巨会夹,岁宝看看我!!] 这种市场反应倒是广告商所没有想到的,他们以为童岁的类型更多吸引1,完全没有想到对0的杀伤力同样恐怖。 在节目里的童岁感到了手机震了震。 从拍摄广告之后,他们的手机就没有被缴了。 他看到了一条到账消息。 童岁怀疑自己看错了,仔细地数了一下有多少个零。 10万? 他连忙走到一边,给对面打了个电话。 “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童岁没有想到这个销售分成这么高,他明明前一天才拿到了拍摄的报酬,后面居然这么快有后续。 就有种,白捡钱的错觉。 负责接洽的商务工作人员道:“没错哦,您现在人气很高,喜欢您的人很多。如果不是有一部分是预售模式的,这笔钱会更多。之后会分成每月打款,直到合同期到。” 挂断电话后,童岁还有些没有回过神。 他是说自己的人气很高吗? 童岁对自己的定位还停留在节目开始之前,勉勉强强凑够10w粉丝的阶段。 于是他打开许久没有用过的微博。 在进入的界面,手机就开始狂震,童岁被震得手发麻。 这手机是便宜货,用了好几年原本就有些卡顿,但这么海量的数据摧残直接卡成了PPT。 收拾完餐桌的池星宇又黏了过来,插着口袋看他卡死的手机。 “这款好几年前了吧,这么卡干脆换掉好了,我给你重新买一个。” 童岁被他一说也起了点心思,他现在账户的余额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人的零头,但也算是挺富裕了。 “不用你出钱,我自己有。”童岁道:“这附近应该有专卖店吧。” 池星宇连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帮你挑一挑。” 童岁对这些设备的数据性能没有什么研究,但池星宇是打电竞的,怎么也比他懂。 “那好吧。” 童岁道:“我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想买的,我顺路一起——” “别问了,”池星宇道:“他们都有车,要什么就自己去买,用不着你替他们操心。” 他只是怕这一问,计划好的只有两个人的出行又会变成一群人。 池星宇对他们再了解不过了。 他没有给童岁多少犹豫的机会,叫了车,把人给带了出去。 摄像师坐在副驾驶。 童岁和池星宇坐在后排,明明很宽敞的位置,池星宇却坐得很过来。 童岁的手机已经缓了一会,现在没有卡得那么厉害。 他看到自己的微博粉丝居然有两百多万,眼睛都吓圆了,“节目组还会帮嘉宾买粉的吗?” 这买的也太多了。 他滑到下面,因为他很久没有更新营业过,在最近一条的评论区里看到了几万条的留言。 大部分都是夸他的,用词超级夸张,让童岁的脸颊比手机都烫。 他根本没有这些人说得这么好。 除了彩虹屁之外更多的是推销自己,大喇喇把所有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都给出来了,私信里全是这种。 求爱信息。 带图片那种。 童岁手抖点开想要关掉,手机又卡住了。 旁边坐着的池星宇哼了声,“这样的也好意思发,长得没有我帅,腹肌都看不清。” 童岁道:“你干嘛要和他比啊。” 弹幕: ——雄竞第一人池星宇。 ——岁宝居然真的看私信了,我现在发还来得及吗? ——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被抽中了? 池星宇只是不想他看其他人,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这些人的条件没有他好。 如果非要选,为什么不选他? 童岁不知道池星宇的心理活动,私信里都挤满了消息,他抱着和看信件一样的心理,想着能看多少就看多少。 这种行为落在池星宇的眼底完全变了一种性质,盯着那些信息的内容,快把屏幕给盯穿了。 如果是在以前,池星宇估计会看不懂这群人写的什么脏东西,但现在他估计懂的名词比童岁都多。 童岁看的这几分钟,池星宇就在旁边冷哼个不停,十分不满。 “也没有那么差吧,”童岁道:“你看,h大的研究生,学历比你高一大截。” 池星宇:“……” 艹。 没法反驳。 第135章 娱乐圈43 池星宇第一次意识到没有学历这么吃亏, 他似乎连中学的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 不知道他现在开始学习还来不来得及? 池星宇思考着。 车到了附近比较大型的商业街。 s市作为旅游著名城市,虽然是白天, 但是这里的人流量依旧很可观。 出于安全考虑, 节目组给他们特地准备了口罩和眼镜,避免像是上次一样引起太大的骚动。 拍摄用的摄像机也换成了隐蔽式的。 做完这些准备,童岁才跟着池星宇下车。 商业街上有很多手机的直营店, 但池星宇径直走向其中一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要一台同款。” 童岁道:“为什么要同款啊?” “不好的我会用吗?”池星宇倒没有强迫他,道:“要不你自己挑?” 童岁根本对这个世界的设备属性不了解,乖乖道:“不挑了, 那就拿一样的吧。” 池星宇勾了勾唇,把手机交给他, “钱已经付过了, 走吧。” 童岁接过哦了声,然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用你帮忙, 我有钱, 我自己给。” 他说着要往收银台去。 被池星宇手臂一揽, 整个人捞了过来被带着走出了门店。 “你那点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池星宇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今天陪陪我怎么样?” 童岁把装着手机的袋子往前一塞,哼了声,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池星宇连忙哄道:“你想什么呢, 只是觉得能让你花我的钱,我很开心, 想让你陪我也是真的。” 对自己喜欢的人好, 给他花钱不是最基本的吗? 他说着靠过来, 握住童岁的手,“你别生气了,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呗?” 童岁道:“好吧,那你想要什么回礼。” 回礼? 池星宇的眼底瞬间亮起来,亮得有些过分了。 似乎想到他要说什么,童岁道:“像昨天晚上的那种事不行。” “……好吧。”池星宇道:“那我们今天约会吧。” “约、约会?” 童岁被他的用词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来来回回的人群里经常可以看到牵着手的情侣。 池星宇轻咳了声,默默把童岁的手握得更紧了,“走吧,前面好像挺有意思的。” 童岁挣了一下,发现被抓得更紧了,只能由他去了。 前面不远处是一家电玩城,吸引了很多年轻的学生和小情侣。 就算是他们做了伪装混在人群里,因为个子和轮廓的原因,还是吸引了很多人不自觉地偷看。 童岁没有来过这类似的地方,对这些电玩设备其实很好奇,但周围的人太多了,又不太好意思上去玩。 “想玩吗?”池星宇道。 童岁道:“不要了,我就看看——” 他说到一半忽然双脚离地,池星宇抱着他轻轻放在摩托上,“可是我看你挺想玩的。” 电玩摩托下面有底座保持稳定,但童岁却觉得有点头晕,他抓住池星宇的肩膀小声道:“池星宇……” 他都可以感觉到周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都想要像鸵鸟一样藏在池星宇的衣服下面了。 “我们在约会啊,”池星宇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人的眼光,淡淡道:“好了,坐稳,我投币了。” 童岁细细地嗯了声,分开。腿,跨坐在摩托上,俯下身握住把手。 周围的动静都停了下。 更多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童岁的身上。 童岁今天穿的是偏修身的衬衣,很简单黑色裤子,上衣扎在裤子里。 但他的身材比例好,俯下身的动作让肩颈到腰臀的线条引人遐想,细窄的腰,一双纤细的腿夹着冰冷深色的机车,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碰撞。 弹幕: ——啊啊啊啊我岁宝的腰!!岁宝的腿!! ——此刻我是身下的摩托车。 ——宝贝老婆骑什么摩托,拜托来骑我好吗? 童岁很认真的玩着游戏,反倒是站在旁边的池星宇暗骂了一声。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视线里另藏的深意,什么人都是他们可以觊觎的吗?就像是一群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游戏结束后,童岁看着上面弹出来的界面。 他的得分打败了99%的玩家。 童岁一时之间忘记了旁边的视线,得意地看向池星宇,翘着漂亮的眼角,“怎么样,第一次玩这个成绩厉害吧。” “厉害,”池星宇被他这得意的小表情看得有些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语气也是自己没法察觉的宠溺道:“我们去玩别的吧。” “好吧。” 童岁从摩托上跳下来,很快被旁边的篮球投掷机给吸引了。 “可以玩这个吗?” 正好两台机器都没有人在用,童岁一时间涌起了好胜心,“我们比一比呗?” 虽然设备上的游戏玩不过,但不至于线下都玩不过吧? 池星宇:“你确定?” 童岁扬了扬下巴,“来,输了的人就去买对面的冰淇淋。” 池星宇道:“行。” 童岁自信满满地开始了游戏,起先还比较稳定,直到篮筐开始左右挪动。 “???” 怎么还可以这样的。 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投篮的时候还怕自己输掉,还要偷偷去看隔壁池星宇的成绩。 看到对方游刃有余,手臂的线条紧实有力,一个个的篮球被他娴熟地投进去,童岁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池星宇怎么什么都会? 等倒计时结束后,童岁不出意外的输掉了,脸颊微烫,手掌还因为篮球弄得灰扑扑的,拧着眉头嫌弃了一会儿。 “走吧,去洗手。” 池星宇带着童岁找到了同一楼层的厕所,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后,他握着童岁的手擦干。 因为刚才打了一会儿篮球,他的手心比平时更加红。 也太娇气了。 童岁道:“我输了,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你脸都热红了,别乱走了,”池星宇指了指旁边的长椅,“我去买,你在这坐会儿。” “好吧。” 其实也没有多远,就在他们现在的位置对面不远处。 池星宇走路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店门口。 童岁坐在椅子上,正打算看看手机。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名全身穿着黑色的男子走过童岁面前时,忽然摔在地上。 童岁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连忙起身去扶人。 “你没事吧?” 他的手碰到对方时,明显感觉到对方颤了下,似乎很害怕他。 “没、我没事。” 男子说着匆匆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像是害怕被他发现什么一样。 童岁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男子忽然往他的手里塞了什么,童岁低头察看时,对方朝着人多的方向跑了。 “喂。” 童岁想要追上去,却恰好被几个人堵住了。 “嗨,刚才我就一直注意到你了,晚上能出来喝一杯吗?” 说话的人直勾勾盯着童岁,仿佛要穿透他的口罩和眼镜,把他看个遍。 童岁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被拒绝的男人挑了挑眉,他对自己的外貌和打扮很自信,被拒绝了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不认识不要紧啊,等你去了大家不就认识了。都是出来玩的,没有必要这么放不开。” s市除了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在产业发达的同时还有很多猎艳,邂逅,一夜。情游走在法治的边缘。 童岁道:“真的不用。” 他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已经混进人群里快要找不到了。 童岁不想和这几个人有过多的纠缠,正要从旁边过去。 这种行为似乎引起了这几人的不满。 “能看上你是你的运气好,戴着口罩还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呢。” 男人说着就上手,想把童岁脸上的口罩扯下来。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童岁,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比这几人高了一整个头都不止,面上的表情比手里的冰淇淋冷多了。 “你们想干嘛?” 几个人硬是被眼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子给吓到了,哆哆嗦嗦道:“我、我们就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池星宇道:“正好我们一起的,我也挺想交朋友的。” 他说着沉下帅脸走上前。 在举起拳头时,手臂忽然被一只绵软的手给拉住。 池星宇瞬间顿住。 童岁抱着他的手臂,对那几人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还不快走。” 几人愣了下,连滚带爬的跑了,生怕下一秒就会被追上。 池星宇还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我是你的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向童岁确认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无论他怎么大胆,都没有想过能听见这几个从童岁的嘴里说出来。 是他听错了吗? 童岁道:“男朋友?” 池星宇听到自己强烈回应的心跳,砰砰砰,脸不可抑制的变烫,碎发下的耳朵染上薄红,“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这是说给他们听的。”童岁眨眨眼睛,问道:“你不会真的想当我男朋友吧?” 池星宇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可以吗?” “当然不行。” 童岁收回自己的手,低头拆开被塞进手里的那封信件。 信纸上的字迹和那天收到的信是一样的,而内容更是让他不舒服。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我给你的钱你为什么不用?为什么要和其他嘉宾走那么近? 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老婆,我很喜欢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当1的话,我可以让你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童岁皱起了眉头。 这个给他送信的家伙似乎一直在关注他们的节目,不然不可能这么精准地找到他们的定位,还特意送信骚扰他。 “这是什么东西?” 池星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瞬间被激怒了,“这是哪个傻逼写给你的,刚才那几个?” “不是,”童岁道:“塞给我就跑了,没看清脸。” 池星宇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差不多了,怎么都穿成这样子了,还可以吸引这么多变态。 真的无语。 “好了,把它丢了就行。”童岁把信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接过池星宇特意为他买的冰淇淋,“草莓味的,你特意挑的吗?” 池星宇嗯了声。 他看着童岁咬了一口自己买的东西,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对他这种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感到意外。 本以为童岁应该会挺害怕的。 童岁表现得比他想的淡定多了。 池星宇盯着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挪开了视线。 好怪。 怎么会有人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童岁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完全忘记,他表现得淡定也是因为知道给他送信的人可能就躲在摄像机后面,正期待看他的表现。 这种人的行为无非是想引起他的关注,吸引他的注意。 童岁并不想要让他得到满足。 “我们去夹会儿娃娃吧,”童岁走向粉色调的娃娃机。 隔着玻璃里面有各种风格的玩偶。 童岁有点手痒,想试试能不能夹上来。 他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你喜欢哪个?我夹给你。” 童岁侧过头,他们旁边来了一对小情侣。 女生指了指里面毛茸茸的玩偶。 男生道:“看我的吧。” 几夹子下去,一个玩偶都没有夹到手。 女生道:“行不行啊?” 男生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给自己找补道:“咳咳,肯定是这里的机器调过参数,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所以才会这么难夹。宝宝你别急,再等会儿。” 池星宇上前,恰好挡住了童岁的视线,他的手掌贴在玻璃窗上,微微侧过头,闪烁的灯光落在他的眼底。 “我夹给你?” 相似的话让童岁愣了下,咬着冰淇淋道:“这好像很难。” “试试吧。” 池星宇垂下眼,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一部分的光线,神情认真地扭动手里的摇杆。 钩子在碰到里面的玩偶时,稳稳夹住,却在半路忽然掉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 不过池星宇并没有露出任何失落的神情,反而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池星宇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机器,但他天生手感比普通人更加敏锐,掌握技巧的速度极快。 第二次,他似乎也只是动了动手。 童岁就看到夹起来的玩偶准确落到洞口。 咚一声。 池星宇弯腰拿起来,“喜欢这个吗?还是喜欢别的?” 童岁眨了眨眼,抱着那小玩偶有些费解,“不是被调过参数吗?” 怎么还可以夹起来。 隔壁的男生听到了他的话,不愿意丢了面子,“他刚才可能是凑巧,运气好而已。” 池星宇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继续投币。 只听见咚一声。 他弯腰,再次拿出一个玩偶。 隔壁的男生:“……” 池星宇陆陆续续又夹出三四五六七个玩偶的时候,隔壁的男生脸都快裂开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薛定谔的参数调整。 眼看池星宇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童岁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侧面,打算给人留点面子,“可以了,我拿不了那么多。” 童岁从其中抽出一个,交给旁边的女生,“我刚才看你挺想要这个的,我这边太多了,送你一个。” “啊,可以吗?”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 “嗯嗯,”童岁抱着玩偶,对池星宇道:“走吧,好像可以把这些兑换成大的玩偶。” 两人走远后。 男生不齿道:“两个男的搞这么暧昧,太恶心了吧。” 旁边的女生皱起眉头,默默往外挪了两步。 果然下头就在一瞬间。 她道:“我还觉得和你在一起恶心呢,分手吧,傻逼。” 童岁抱着这堆东西,去兑了个白色的大兔子,转手就塞给了池星宇。 “做什么?” 童岁道:“你抓出来的,你留着玩呗。” 看着塞过来大兔子玩偶,做工算不上精致,但外形还是很可爱的,尤其是童岁抱着的时候,池星宇感觉浑然一体。 他手上用力捏了捏,棉花做的当然很软,但池星宇其实觉得童岁捏起来更舒服。 他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悄悄地凑过去,手指勾勾他的手心,大概想要直接牵住,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点羞耻心。 童岁今天被他抓了一天的手,他这样突然犹豫起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索性反手握住了。 池星宇恍惚了一会儿,意识到手被童岁主动牵住了,他毫不犹豫地握了回去,彻彻底底把他的手包裹起来。 就连一贯抿直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这幅抱着玩偶还笑得一脸陶醉的样子,瞬间引起了观众的吐槽: ——牵个手就笑成这样。 ——好不值钱的样子。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池星宇吗? ——不过有一说一,要是岁宝愿意牵我的手,我估计反应比池狗还强烈。 就这样,池星宇拉着童岁的手坐车回去,一路都舍不得松开,甚至为了能把距离拉近一点,连那只兔子都顾不上了。 回到小屋后,在大厅看电视的钟熠不满道:“你们去哪里了啊,一转头就不见了,剩我一个无聊死了。” 他转头看到池星宇拉着童岁的手,跳起来道:“你耍什么流氓啊,抓着人家的手。” 池星宇剐了他一眼,倒是终于松手了。 “约会,怎么了?” “可以私下约会的吗?这不犯规?”钟熠大为震惊。 “他陪我去买手机,”童岁道。 钟熠:“……” 要不是那只兔子玩偶大到想忽略都不行,或许还有可能会相信他的说法。 “和他解释做什么,”池星宇像是炫耀一样把兔子放在沙发上,钟熠的旁边,“我们去玩了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钟熠:“……” 以为他会嫉妒吗。 钟熠盯着那玩偶道:“看起来做工就不怎么样,我才不会稀罕。” 池星宇双手环胸淡淡道:“你的嘴是钻石做的吧。” 钟熠道:“什么意思?” 池星宇道:“其实心里都快酸冒泡了,嘴巴还这么硬。” 钟熠:“……” 艹。 别这么毒舌会死吗。 “钟熠,”童岁突然道:“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说。” 钟熠微顿,转过头有些犹疑地指着自己,“你是说找我吗?就我一个?” “对。” 钟熠连忙站起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语气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想说什么都可以。” 池星宇在旁边愣住了,眼看着两人上楼。 “???” 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听的吗? 他顿时从竞争的胜利者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或许是刚才童岁牵手给他太多莫须有的信心。 反应过来的池星宇不得不承认,他不过还是童岁可以选择的其中之一。 别说是网上私信里的那些人,就是现实里摸得着接触得到的男性里,他也算不上突出。 学历不够。 不会开车。 就连账户余额都不够。 甚至不知道童岁会不会介意年下。 向来不在乎所有人目光,高傲不可一世的池神呆坐在沙发上,脑袋乱的和一团浆糊一样。 他的表情在镜头下看起来像是冬日里的霜雪般冰冷冻结。 池星宇拿出手机,拨通了战队教练的号码。 那边的声音响起来时甚至带着点吃惊,“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这是在做梦吧?” “……”池星宇道:“我有些事想找你帮忙。” 池星宇会开口找人帮忙,这倒是太少见了。 教练道:“说吧。” 池星宇道:“我想继续读书。” 教练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当初池星宇辍学进电竞圈的态度很坚决,并且他现在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居然会在现在选择回去读书? “你怎么突然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教练道:“你要是退役了,会对战队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他一直说池星宇太莽了,但在整个电竞圈里也找不到他这种胆子大还技术好的选手。 况且他还这么年轻,再打个几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是要退役,”池星宇道:“我希望可以申请没有硬性在校规定的学校。” 教练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在不影响职业的前提下,完成学业是吗?” “是。” 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讲都太过吃力,更别说想要把两件事同时做到最好。 教练却很清楚,只要是池星宇下了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拦着,他的行动力太强了。 “好吧,我知道了,”教练道:“我会帮你联系学校说明情况的,不过你得给我保证,下个世界赛给我保持水准。” 池星宇:“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失学少年的蜕变(x) 为了追人不择手段(√) 第136章 娱乐圈44 钟熠完全是昏头地跟着童岁上来的, 而且跟着童岁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 就只有两个人独处。 咚咚咚。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可控制地加快。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好待遇,童岁会和他说什么呢,就算是说一些再过分的要求, 他大概率没有任何拒绝的能力。 钟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完全没有当初的大少爷风范,彻头彻尾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紧张笨蛋。 “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童岁忽然走上前几步,钟熠被吓了一跳, 脚步却僵硬在原地,不舍得往后挪半步。 童岁道:“私事, 我先把麦关了。” 他说着伸手, 替他关掉设备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的蹭了下钟熠的锁骨,带着一点细微的凉意。 被触碰到的地方就像是落下的水珠,把他的心尖都灌溉得透透的。 钟熠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就连鼻尖都是童岁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就这么呆站着, 让童岁关了麦。 童岁走到房间里的摄像头前, 用东西遮住。 所有的画面都黑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要干什么,但这种反常的举动,让人有了很多的联想空间。 弹幕纷纷猜测道: ——??? ——独处,关麦, 黑屏, 聊私事,这是要干嘛? ——原来岁岁老婆喜欢的是钟熠吗? ——池神怎么还不上来, 你的老婆要和别的狗跑了!! 钟熠也被他遮挡摄像头的动作搞蒙了, 他的理智随着这些动作飘了起来, 呼吸每次的起伏都格外粗重。 只看着童岁在房间里翻找什么东西,他就有些上头了,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反复揉捏,酸胀又酥麻。 童岁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信纸。 钟熠的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什么意思? 写了心动信纸给他,因为不好意思向他当面表白? 要是处于理智状态下的钟熠一定会认为这不可能,但经过了刚才一系列的操作,他现在处于脑袋昏昏的阶段。 恐怕就是童岁现在对着他骂两句,他都会觉得为什么只骂他,不骂其他人,一定是对他有意思。 他好特别。 好爱。 随着童岁走近,钟熠看到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隐约还可以看到“喜欢”、“在一起”之类的字眼。 钟熠的脸已经滚烫到快熟了,他努力让自己恢复一点理智,开始思考起来现在的状况。 他作为钟家的一份子,怎么能让喜欢的人主动向自己表白呢。 这是可耻的,无礼的,完全不符合他们家教养的行为。 童岁走到他的面前,开口,“我想——” 钟熠抬手打断他,“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童岁愣住,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了?” 他就是为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要查这件事,才特意单独把钟熠约上来,挡住了摄像头,为的就是利用钟家对s市本地的势力,替他查人。 钟熠道:“这种事还是由我开口比较好。” 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做什么庄重的仪式前准备,和平时带着些轻蔑不屑不同,而是格外的认真。 认真到有点反常。 “童岁,我喜欢你。” 他说完冷不丁一把将童岁抱住,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都是滚烫的。 童岁愣住了。 这是他在节目私下听到的第二次犯规表白了。 第一次是池星宇。 不过等等。 钟熠似乎误会了什么。 童岁拍了拍他的背,挣扎着道:“钟熠,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要向你表白吧?” 这会儿愣住的人变成了钟熠,他还维持着抱他的动作,但人已经被童岁的一句话弄傻了。 “不、不是吗?” 童岁从他的怀里退出来,递出手里的东西,“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用这张信和卡,找到背后的人。” 钟熠愣愣地接过,看着那两样东西,却完全看不到心里去,仿佛做了一场跌宕起伏的过山车,终点后是万丈深渊,摔得他体无完肤。 他满脑子都是一句话:怎么会是这样? 是他误会了。 童岁见他站在原地半天不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钟熠?” 钟熠被他喊了好几声,才勉强回过神来,只不过目光还有些发直。 “是不是很难啊?”童岁皱起眉头,他以为有银行卡在的话,查背后的开户人名字应该会很简单。 看到他皱起了眉头,钟熠顿时心里不舒服,连忙道:“不难,我会派人去查的。” 钟家在地产行业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且是从s市发家,在这一片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查个人而已,很简单的小事。 童岁听完他的话就放心了,“谢谢你,钟熠。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钟熠被他感谢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刚才表白的误会尴尬都没有放在心上了。 他低头仔细看了下手里信纸写的内容,顿时恼了。 靠。 他原本还奇怪是什么东西会让童岁专门来找他,原来这种恶心的垃圾。 “这种东西都敢来骚扰你,真的是找死,别担心,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去查。” 钟熠打完电话,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查证。 于是童岁揭开了摄像机的遮盖。 弹幕道: ——??? ——怎么这么快? ——他们不是偷晴滚床单吗?怎么还穿的那么整齐,好失望哦! 两人一前一后从二楼下来。 在一楼大厅的池星宇听到声音连忙看过去,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几次后,彻底盯着童岁一个人。 童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们在上面干嘛了?” 童岁拿起桌面上的零食,拆开放进嘴里,“没干嘛啊。” 这种一看就是敷衍的回答,甚至连编一编借口都不愿意,很难不让池星宇乱想他们在上面会不会做了一些亲密的事。 只要是童岁愿意,哪怕是勾勾手指,钟熠估计都会忍不住把人吃了,更别说是这么好的机会独处一室了。 池星宇的脑海里浮现出最初那天晚上,大冒险的惩罚,两人当着他的面只隔了一张薄得不能作数的纸巾亲得难舍难分(?) 童岁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旁边吃零食。 酥脆的薯片被童岁咬得咯吱作响,手指上还沾着点粉末,他把手指放进嘴里抿了抿,一点湿润的红色闪过。 池星宇被他这自然又不在意的态度搞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想要生气,但是又没有立场生气。 童岁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异常,打开了电视,一边看着一边把手里的零食往他的方向递,“吃不吃?” 短短的三个字,池星宇的胡思乱想就被打断了。 童岁转过身,捏着薯片。 “想吃。” 池星宇说着很不要脸地看着他的手,“不过我手有点脏,你可以喂我吗?” “你好麻烦哦,”童岁抱怨着却乖乖地把手里的薯片递过去,“少爷,快张嘴。” 池星宇凑近,一点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指尖上,张嘴叼走那块薯片,朝不远处的钟熠扬了扬眉。 他咬得咯咯作响,“好吃。” 钟熠眉角抽了抽,看不过他那种得意的样子,走过去,把桌上的湿巾往池星宇的怀里一丢,“脏就自己擦手。” 童岁以为池星宇很喜欢这个味道,于是把剩余半包薯片给他,自己则跑去厨房洗手,顺便拿饮料。 只剩下池星宇和钟熠。 池星宇把湿巾放回桌面上,“你们刚才在上面做什么了?” “你这么着急想知道做什么,怕了?”钟熠看向那只玩偶,“不是才约会回来?” 池星宇道:“怕你舔太过了,童岁不好拒绝而已。” 钟熠道:“彼此彼此。” 也没见得池星宇这家伙比他有底线。 童岁拿了好几样饮料过来,坐在沙发上,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当做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池星宇侧着头,看童岁打开了手里的饮料,一股甜甜的果香飘了过来,是水蜜桃味的。 童岁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饱满的唇上沾了一层湿湿的水汽,晶莹剔透。 果香似乎更浓郁了一些。 让池星宇莫名觉得喉咙一阵干涩,看向桌子上剩余的几瓶饮料,还有一瓶相同的。 他伸手去拿。 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另一只手把饮料给拿走了。 池星宇摸了个空,看着钟熠手里的饮料,“你不是看不起这些便宜的饮料吗?” 钟熠道:“试试不行吗?” 他打开了饮料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池星宇收回了手。 这里有这么多种不同口味的,钟熠偏偏和他拿一样的,大家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你很想喝这个味道吗?”童岁道:“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不过我喝过了,你介意吗?” 池星宇抿了下嘴,故作矜持道:“可以。” 弹幕: ——池狗怎么可能会介意,他巴不得能就着岁宝的嘴喝。 ——哈哈哈钟熠表示到嘴的饮料瞬间不香了。 ——岁宝又喂吃的又分自己的饮料,别说池神会晕乎乎,这谁可以顶得住啊? 童岁倒是没有想得太多,他天然对池星宇就没有排斥感,在其他世界比这亲密得多的行为都做过,所以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于是三人挤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童岁没有多少饥饿的感觉,都是吃零食吃饱的。 他翘了午饭,跑上二楼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天色灰暗,他听到了小屋外传来的喧闹。 童岁走到阳台上往下看,是桑彩和秦修贤回来了。 他们的车刚停好,秦修贤从驾驶位上下来走到副驾驶,替桑彩开门,在他的唇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童岁吃惊地捂住嘴。 他们的感情进度比自己想象中更快,现在看起来关系比走的时候好了很多,手牵手进了小屋。 恰好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周斯远的声音传来,“小岁,你醒了吗?饭做好了,你中午就没有吃,现在下来吃点吧。” “哦,我马上出来。” 童岁洗了把脸就下去了。 今天的晚饭除了周斯远做的菜,还有桑彩他们特意打包回来的菜,格外的丰盛。 见到童岁下来,桑彩露出会心一笑,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和池星宇关系怎么样了?” 童岁啊了声,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桑彩道:“我这几天可是有在看热搜的,所以别想骗我,我知道你们在厕所里做了什么。” 童岁原本就因为睡觉有些红的脸,瞬间唰的红了,惊讶的嘴巴圆圆,“这种事情也上热搜了吗?” 他一直认为这个节目并没有这么高的热度,就算是日常里的一些小事直播出去,应该也不会剪辑进正片,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 桑彩看他害羞成这个样子,都没有敢告诉他,不仅上了,还是榜一,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晚上。 “你们在说什么?” 池星宇走过来,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童岁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埋头吃饭。 他决定了,在之后的节目里都得要离池星宇远一点,至少不能再因为这种事情上热搜了。 池星宇完全不明白童岁怎么忽然生气了,晚饭试了几次搭话,对方似乎都不是很乐意搭理他。 晚饭后。 节目组对所有嘉宾道:“今天的房间需要重新分配,不过和之前的比赛获得选择的权利不一样,这次要靠大家的运气了。” 他们拿出了一个不透明的大箱子,箱子自然下垂着数条红绳。 “拉住同一条绳子两端的嘉宾自动分配成同一个房间。” 由于中端的部分都在箱子里,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这真的就是纯靠运气了。 所有人围着箱子,童岁就随便拿了一条。 “大家都选好了,”节目组把箱子撤掉,“可以看结果了。” 池星宇虽然很想和童岁在同一个房间,这么多天下来,他本来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当箱子撤掉后,池星宇扯了扯绳子,绳子上系着的小纸条也跟着动了动。 而另一头被童岁握在手里。 那一瞬间池星宇怀疑自己看错了,他一点点把红线收短,走近童岁才敢确定他没有弄错。 他和童岁就这么分配到同一个房间了。 得知这个消息,池星宇一直有些不敢置信,向节目组先求证了一遍,“这是有效的对吗?” “是的,”节目组道:“二位是同个房间,绳子上系着的纸条上有房间号。” 对于池星宇而言,房间号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能童岁独处的空间,无论是怎样的房间都是美好的。 童岁摊开那张纸条,脸色微变。 “三楼。” 也就是池星宇一开始过来清理出来的那个房间,是所有房间里最小的。 果然他的手还是这么黑。 分配好了房间,童岁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上了三楼。 池星宇比他早到,已经坐在床边等他了,见到他来连忙起身似乎有些局促,“好像是有点小。” 住一个人和住两个人的感受完全不同,就连柜子里的衣服都必须要挨着才可以放得下。 童年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巧和池星宇分配在一起,明明他吃饭的时候还想着要离远一点的。 收拾东西出了一些汗,童岁抽出自己的睡衣,“我先去洗澡哦。” 池星宇嗯了声。 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童岁手里拿着的那件睡衣。 交领的白色条纹,他甚至在直播的时间见他穿过,隐约可以看到半截线条漂亮的锁骨。 池星宇在反复刷直播回放的时候见过很多次,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在现实里看到童岁穿这件衣服。 关上浴室的门之后,因为距离实在是很近,就连里面流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池星宇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书。 是他今天收到教练给他的书单,下午直接让跑腿买好送来的,已经写了前面一部分了。 他的注意力一开始还可以集中在网课上面,但很快他就开始走神,完全不知道私教讲的什么了。 “池同学,我刚才讲的内容你都听到了吗?” 平板里传来老师的声音。 池星宇被喊了几次才答应,老师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先到这吧,把练习册的前十页都做完,明天再讲解。” 网课挂断之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池星宇低下头。 原本空白的草稿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写满了童岁的名字。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池星宇连忙把那一面草稿纸垫在最下面,鼻尖隐约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 童岁用的其实就是节目组统一安排的沐浴露牌子,池星宇私下也自己试着用过,但始终觉得那是和在童岁身上闻到的味道不同的。 童岁身上的,总能让他着迷。 童岁看到了他桌子上放着很多书,出于好奇心走过去看,他的发尖还带着水珠,凑近的时候身上又香又暖,“你这些是中学的书吧?” 池星宇什么时候开始看起了书,他以前不都是各种游戏换着玩的吗? 被童岁这么一问,池星宇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两声默默把自己的练习册给合上。 “我就随便看看。” 童岁看着他网课的屏幕,“可是你的老师喊你记得写完今晚的十页练习册。” 忘记关掉屏幕了。 池星宇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童岁道:“是不是有谁逼你回去上学了?” 他下意识就觉得是池星宇被迫学习。 毕竟网瘾少年的人设太根深蒂固了。 “没人逼我,”池星宇的手磨着练习册的边缘,声音比平时小一些,“虽然我现在学历是差了一点,但是我会努力提升的。” “那你加油哦,说不定之后我们上同个大学,你就是我的学弟了。” 上同一个学校。 学弟…… 童岁的话让池星宇心底触动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是哪个大学的。” “h大,开学之后大一。” 童岁说完后就去吹头发了,池星宇默默把他说的大学在心底默念了几遍,悄悄打开了手机搜索。 [h大分数线] 池星宇看着弹出来的分数,他对于这个数字并不太敏感,所以又去查了查高考的平均分。 面色也渐渐严峻了下来。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混子人的学渣而言,要考到这种分数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虽然很不可能,但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在未来的几年和童岁在校园里相遇。 池星宇关了手机,重新把视线落在面前的练习册上。 他不听课的时间太久了,基础本来就差,再加上刚才一直都在走神没听见老师都讲了什么,现在看着这些题目就有些头大。 明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独处时间,他却得在这埋头做这些破题。 他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色一点点浓重,童岁已经爬上了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打盹,因为下午睡得有些太多了,现在反而不是很能睡着。 池星宇还埋头在写题,偶尔可以听见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 童岁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没有写完吗?” 这学习的强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池星宇写字的动作微顿,“是不是吵到你了吗?还是灯太亮了,要不我出去写。” “没有,”童岁裹着小毛毯起身,踩着拖鞋走过去,身上还带着被窝里带出来的暖融融的香气,“要我帮你看看吗?” 池星宇想也不想,替他拉开身边的椅子。 桌子不大,所以两人是挨着坐的。 童岁的手从珊瑚绒的毛毯下伸出来,雪白的指尖捏着他写得七零八落的练习册。 池星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童岁轻笑出声,侧过头道:“学弟,你这么写是要扣卷面分的。” 池星宇的脸蓦然全红了。 童岁拿起他用过的笔,池星宇感觉自己也被拿捏了。 “我们先来看最简单的题型吧,我给你列个公式。” 童岁说着抽出夹在习题册里的草稿纸,翻过面,正好是池星宇刚才垫在最下面的那张。 空白的纸上,写的全是他的名字。 第137章 娱乐圈45 池星宇愣了一下, 连忙用手挡住那张草稿纸,碎发下的耳朵微微泛红。 童岁想起来自己也干过这种事, 笑着道:“别挡了, 我都已经看见了,都是我的名字。” 池星宇的喉结滚了滚,把手拿了下去。 童岁没有翻页, 而是在同一张纸的空白处开始列公式,很认真地写完了一道题的解题过程。 池星宇看着这张写满名字的纸上,多了童岁的字迹,两者之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和谐存在于同一张纸上。 童岁把最基础的几种公式和原理都讲了一遍, “听懂了吗?” 池星宇嗯了声。 他原本对数字就比普通人敏感,稍微一点拨就通, 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继续教。 童岁在旁边看着他写了几题, 放心地回到床上了。 池星宇陆陆续续把剩下的题目都做完,速度很快,合上笔盖后把写过的纸都丢进了垃圾桶, 唯独看着那张童岁写过的纸。 他将那张纸单独捡出来, 仔细叠好夹在了练习册的最后一页。 夜色浓重。 童岁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感觉背后贴上来了另一道体温,隔着很近的距离,还带着一股洗漱过后的冷香。 这张床比童岁原本睡的床还小,两个男生睡在上面略显得紧凑。 童岁下意识地卷了卷, 把自己缩成一团, 只占了很小的空间。 天花板上那方窄窄的天窗,此刻正透过了凉薄的月色, 落在童岁的侧脸, 纤长的睫毛投下细细的阴影, 如同月色般静谧美好。 池星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他喜欢的点上。 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格外可爱。 他放轻动作侧着躺了下来,嗅闻着童岁洗过后干燥柔软又带着香气的发丝,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一点。 高挺的鼻梁都快要埋在那雪白的颈间了。 童岁被身后的动静弄得有些痒,意识清醒了一些,“你写完了啊。” 声音里都是没睡醒的软糯。 池星宇几乎整个人都贴着童岁纤细的后背,手穿过童岁,从背后将他抱在怀里,低低道:“谢谢学长教我,学长真厉害。” 他的声音微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环境里说出来,多了一层不太正经容易联想的隐秘。 收到池星宇的夸奖,童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嗯了声,格外的乖巧好揉捏的样子。 池星宇原本就不安分的神经更是被他挑起来了,他又喊了一句,“学长。” 虽然比他小了几个月的池星宇,但是看起来比他凶,比他冷,说起话来也格外冷漠的人。 却在深夜哑着嗓喊他。 “学长。” 这样的身份和形象颠倒的错乱感,让童岁有些恍然。 池星宇根本就不是那种活力阳光的乖乖学弟,更像是不好好穿校服,身边总会跟着几个跟班,会欺负人的坏学生。 就连喊人都是带着恶劣的坏心思。 童岁不是很敢回应他了,强撑着闭着眼睛胡乱地嗯嗯两声。 但是他装睡的功力实在是太差了,池星宇贴着他那么近,自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体慢慢变紧绷。 “要睡了吗?”池星宇问。 童岁嗯了声。 池星宇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抱得很紧,手也抽不出来,童岁唯一能做得就是往被子里躲,脑袋埋进热烘烘的被子里。 可是他越躲就会越滋长某只恶犬的劣根性,低下头,薄唇和鼻尖都凑上了那雪白干净的后颈。 他还没有做什么呢,就感受到童岁在细细的颤抖,无论是耳朵还是脖子,都是他的敏感地带。 池星宇张开嘴,齿尖磨着那块皮肤,还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已经害羞到快往床下钻的童岁。 “学长教的那么辛苦,作为学弟的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童岁闭着眼睛,听着模糊暧昧的声音在夜色的寂静里,顺着后颈一路吻到红透的耳尖。 他感觉肩头被一只大手握住,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地转了个边,面对面看着池星宇黑沉沉的眼睛。 童岁眼睫上沾着细碎的水雾,用手掌抵住他的靠近,就像是一只负隅顽抗的可爱小猫。 池星宇忍不住揉揉他的手,很软,因为紧张手心里湿润一片。 童岁被捏着下巴张开嘴,微凉的唇凑上来先是碰了碰,然后像是迫不及待往里探索。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睡意。 眼睫上的水光在月色下凌凌发光,如同深海里的珍珠般圆滚剔透。 池星宇吻着他的唇,抵着他的后脑勺,不留余地也毫不收敛,仿佛将满屋子的摄像头视若无物。 童岁却很害怕,要是这种画面上了热搜被很多人看到,真的会很社死。 池星宇明明才是经常要在大众眼底下出没的明星电竞选手,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此刻似乎没有比他更投入的人了,根本恨不得立刻把童岁占为己有。 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狭窄的房间里只有接吻发出的响声,令人脸红心跳,和池星宇打游戏一贯的强势般,总是可以很快掌握局势。 童岁的手也被他拉着,眼角红得像是一团沾了水的胭脂,慢慢在脸颊边晕染开,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明明晚上还想着要离池星宇远一点,再也不理他了,现在却是被摁在床上接吻。 童岁眼底的雾气都凝成了泪珠,盛在眼眶里看起来随时都要掉下来了。 池星宇总于舍得往后退了一些,放开被亲得熟透的唇,眼睛却舍不得从童岁的身上挪开半分。 童岁张着嘴呼吸,被呛到一般,泪珠一颗颗往下落。 “我再也不教你了……” 他说的话没有什么力道,倒像是在撒娇赌气一般。 池星宇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童岁化掉了,明明想好了到此为止了,但看到童岁这幅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凑上去,用刚欺负过他的唇,轻轻吻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学长,你哭起来也还是好可爱。” 第138章 娱乐圈46 童岁的眼睛睁圆, 惊讶又带着慌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池星宇说出来的。 这样的反应戳中了池星宇心尖, 一下让他掉光了原本就不剩的防御值, 简直想要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仔仔细细地反复啄吻。 池星宇扶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上他的唇, 指腹更是恶劣地磨着原本就红润的眼角。 童岁完全躲不开他的欺负,眼底都是雾气,随着纤长的睫毛颤抖,摇摇欲坠。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可能会播出去, 被很多人看到,眼底的水汽就更加浓郁。 偏偏池星宇毫无顾忌, 那点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很响,仿佛在品尝佳肴般食髓知味。 童岁想要试着叫他停下,但完全无济于事, 18岁的男生精力太旺盛了, 不仅做题到了深夜, 还有精力来折腾他。 童岁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被握住的手心已经都是对方的温度了,嘴唇也麻了。 眼眶里积蓄的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落下。 池星宇似乎终于亲够了,放开了一点, 但依旧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 不愿意彻底放开。 被捉住亲了这么久,童岁不敢想象有多少人看过了,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一点了。 他害怕池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凑过来亲他, 嘴上的疼意让他红着眼睛骂道:“你给我下去。” 池星宇可以听出来童岁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太过分了, 但只要是童岁在他的面前,他就感觉脑子不是自己的了,行为完全不受控制。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欺负人的行为挺混蛋的。 池星宇松开了环着童岁的手,抱起自己的枕头,“真的要我下去吗?” “下去!” 童岁回答得格外坚定。 池星宇眼底沉了沉,似乎很受伤地站起身,倒像是他被童岁欺负了似的,走之前还拿起了桌上的练习册。 站在门后,他低低道:“晚安,明天见。” 童岁睨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明明眼睛都是红的,还凶巴巴地把人叫住,“等下!” “你拿书下去做什么?” “我打算再下去学一会儿,你睡吧。”池星宇说着把手放在门把上,刚拧开门,就听见背后传来掀开被子的声音。 “不许去。” 童岁坐在床上,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的,脸上也是看起来就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嘴巴都是红红的。 池星宇只是远远这么看着,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就可以让他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搅动。 “还有什么事吗?” 童岁道:“你这两天沙发没有睡够吗?而且还拿着书下去,晚上努力,你白天能有精神吗?” 他漂亮又圆顿的眼睛看向别处,扭捏的责怪里却按捺不住对自己的关心,池星宇心底涌出了暖意。 童岁道:“你、你回来。” 童岁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惊奇和后悔,不过没有给他留后悔的时间,池星宇就已经关好了门,重新爬上床。 “你……” 童岁被他的速度惊了,不由在想他刚才那副模样是不是故意装出来,博取他的同情的? 池星宇抱着他,熟悉的温度回来了。 童岁听到耳边很轻的笑声,转过头,池星宇居然还在笑? “你笑什么?”童岁不能理解。 池星宇低低道:“岁宝心疼我,舍不得让我睡沙发。” 他的声音本来就偏低,压低后混着说不出来的丝丝暧昧。 童岁的脸瞬间就全红了。 “乱讲,我才懒得管你。” 童岁说完后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一副被戳中之后炸毛的样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池星宇挨着他躺下。 那方小小的天窗外,群星似乎比平时看到的都更加闪亮耀眼。 …… 第二天一早。 池星宇被手机的闹铃吵醒后,很快伸手摁掉,转头去看床上的童岁。 童岁闭着眼睛,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面,露出来的耳朵尖带着淡淡的粉色,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声音吵到。 池星宇低下头,轻轻碰了他的耳尖。 童岁轻哼着似乎对这样的骚扰很不满。 池星宇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洗漱过后拿着自己的书本来到没人的一楼大厅。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上网课。 私教老师是战队教练找的名校毕业的老师,一对一服务,课程的内容也是按照池星宇现在的水平重新设计过的。 在接到这种委托的时候,私教老师也犹豫过,毕竟要一年考上h大,需要掌握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 他其实建议过可以把目标下调,考一个普通一点的二本,这样压力不会太大,真的很喜欢h大的话,后续也可以通过考研进入。 但池星宇格外的坚持,似乎h大有什么吸引他非去不可的魔力。 “昨天的习题都做完了吗?”老师问,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池星宇空白或者是没做完的准备了。 毕竟这些题目对于完全没有接触过这块知识的辍学少年而言,无论是题量还是难度,都是个不小的挑战。 “做完了。” 池星宇翻开了自己的练习册,上面写得满满当当。 居然真的写完了。 老师对了一遍答案,脸上的神色微变,“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不能怪他有所怀疑,但这个正确率确实高得吓人。 数学思维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在后面的教学里,池星宇的表现也大大出乎了这位私教的固有印象,教学方式也从原本掰碎了一点点讲解,到他简单过一边,遇到疑惑的地方让池星宇自己提问。 钟熠打着哈欠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池星宇,他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你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他说着靠近,看清了桌子上摆着的书本卷子。 “噗——”钟熠笑着拿起一张卷子,道:“还真的是个小鬼啊,做中学的题目,你上恋综这算是早恋吧。” 池星宇一把抢过来,暴躁道:“我成年了。” 钟熠笑得更大声了。 从楼上下来的周斯远被他的笑声给吸引了,自然也看到了在做题的池星宇,走了过去,拍了拍钟熠的肩膀。 “要兼顾学习和拍摄挺消耗精力的,你这个早就毕业的老油条就别去打扰别人了。” “老、老油条?” 钟熠整个人都石化了,他才不是什么老油条,“我是花一样的年纪!” 池星宇低头笑了,“你是真不要脸。” 钟熠听了瞬间要炸,周斯远连忙拉住他,道:“好了,小钟少爷,能到厨房帮帮我的忙吗?” 随着两人走远,池星宇重新埋头做题。 童岁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床边也没有了池星宇的温度,房间也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他一时有些恍惚,直到昨晚的记忆慢慢清晰。 他的确是抽到了和池星宇同一个房间。 童岁洗漱完,看了眼镜子里的颈侧到锁骨,点点红色的印子,在白皙的底色上清晰可见,都是池星宇昨天晚上弄出来的。 他还没有能够淡定顶着这些痕迹在镜头下乱晃的本事,果断换了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 童岁裹着毛衣下楼之后,看到了池星宇。 后者正在做题,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童岁一时有些不太想面对池星宇。 他正想当做没看到,溜去厨房,就被池星宇给叫住了。 “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问题吗?” 童岁的脚步顿住了,对这种要求没有拒绝的理由,乖乖走过去坐在旁边,“哪题?” “这个。” 池星宇随手指了一题。 而屏幕对面的私教老师先是讶异,这题他们刚才讨论过,池星宇完全可以独立做出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就算是有问题,他也不应该舍近求远,向其他人提问。 童岁却没有看他的屏幕在上课,真的以为池星宇是不会,仔仔细细地给他全部讲了一遍。 被晾在一边的私教看着池星宇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有人听着理科题目可以这么如痴如醉,嘴角都翘起来了。 啧啧。 这小心思都挂在脸上了,和刚才眉眼冷峻的形象截然相反,很难想象一个人的两面居然可以反差这么大。 “听懂了吗?”童岁问。 池星宇点头,“听懂了,学——” 童岁连忙捂住他的嘴,耳朵微烫,恨不得把半张脸都躲在毛衣的领子里,“你别乱喊。” “那你喜欢听什么?kid,小岁,岁宝,还是……”池星宇低低道:“哥哥。” 童岁握着笔的手收紧。 就当没有听到他话里藏着的暧昧缠绵,低着头用毛茸茸的头顶对着池星宇,“你还有什么题不会?” 童岁坐在旁边,池星宇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学习。 他恨不得像是昨天晚上那样,亲亲他红了的耳朵尖,但又不想把人给吓走。 于是池星宇指了指其他的题目。 他指的题目难度还挺大的,是整张卷子的最后大题,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学习的童岁,还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整理。 池星宇也不催他,就静静坐着看他思考的样子。 无论是微微蹙着的眉头,还是抓着笔的雪白指尖,黑漆漆的眼底认真而专注,看着他在纸上写下解题的过程。 写完了最后一问,童岁松了一口气,整张草稿纸上都是整齐清晰的字迹。 这时,钟熠走了过来。 “小岁,”钟熠晃了晃手机,“来消息了。” 这么快? 童岁想起自己拜托钟熠查的事,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池星宇,“解题过程我都写的很仔细,你可以先自己看看能不能明白,我晚点回来和你讲。” 池星宇看着手里的纸,转头看向外面发动离开的车子,伸手抱住了旁边的大兔子,眉眼间难掩失落,喃喃道:“为什么不带上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留在家看门啦。 第139章 娱乐圈47 童岁坐上了钟熠的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就听到钟熠道:“那家伙估计没有想过我们会去查, 给你留的卡都是本人的。所以很快就锁定了。现在人已经在警局了。” 车一路行驶到警局。 下车之后, 警局的门口站着一排熟悉的黑衣保镖,和几名提着公文袋的律师,十分尊敬地对钟熠鞠了个躬, “钟少爷。” 童岁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又进一次警局,只不过这次陪着的人变成了钟熠还有钟家的律师。 警察接待他们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童岁的脸上多扫了几眼。 童岁道:“怎么了吗?” “先坐下来再说吧,”警察给他们都倒了一杯水。 另外一名警察拿了几个不透明的文件袋进来, 里面装的都是他们收集到的证据,在面前的长桌上摊开。 警察道:“童岁先生, 在打开之前, 您可能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童岁嗯了声。 文件袋打开后,纷纷扬扬的照片像是雪花一样落下,铺满了整张桌子, 甚至有几张顺着落在了童岁的脚边。 全部都是照片, 各种角度和时段的, 有节目里的也有直播的画面,甚至有的是混在人群里偷拍的。 但照片里全部都是童岁。 数量庞大的照片堆叠在一起,角落里见不得光的垂涎以这么直观的方式,就这么直挺挺地展示在本人的面前。 童岁一开始只觉得脑子空白, 随着上涌的是种生理性的不适, 从头皮开始发麻蔓延到心脏的反感,恶心, 让他觉得呼吸都很沉重, 手脚冰凉。 旁边的钟熠也愣了愣, 但很快反应过来,拍着桌子站起来,“那个家伙人呢,我今天要弄死他!” 钟熠旁边的律师连忙道:“钟少爷,您冷静一点,我们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 “谁要那种东西,我现在就想揍死他!” 钟熠光是看着这些照片就可以想象到,那种人私下还干了多少恶心人的事。 忽然,他感觉衣摆被扯了扯。 钟熠回过头,看向面色略显苍白的童岁,上涌的热血瞬间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 童岁已经平静了很多,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这段直播期间,基本没有露出过什么太出格的部位。 “您继续吧。” 警察道:“我们在他家中搜索到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分别列了不同的序号,贴在了家里的各个角落。” “除此之外,我们还搜到了这个。” 那是一本日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童岁之前收到的两封信件字迹一致,但笔触更加潦草,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根据他记录的内容,他通过非法途径获取了致幻和催眠作用的药片,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抓住他的话,根据他以往的行为来看,极有可能付诸行动。” 一想到如果童岁没有当回事就这么放过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钟熠就一阵后怕。 警察道:“因为案件的特殊性,童岁先生,您可以委托律师进行接下来的流程,不用和嫌疑人见面。” “我想见一面。” 童岁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意想不到。 面对躲在阴暗背面纠缠自己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避如蛇蝎,最好快点把这件事情遗忘。 但是童岁却主动要求见面。 这是他的权利。 他们不应该阻止,但对这个看起来脆弱仿佛瓷器一般的少年多了几分怜惜。 童岁其实没有想很多,他只是想要知道做出这种近乎疯狂行为的,到底会是怎样的人。 当羁押室的铁门打开的时候,里面戴着手铐的人蹲坐在角落里,并不是童岁想象中那种变态的长相。 相反,他是一个很普通,普通到丢在人群里根本记不起来的长相。 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里面的人依旧低垂着脑袋,似乎对靠近的人毫不感兴趣。 过了很久,他才迟缓地抬起头,灰败的眼底在见到童岁的一瞬间,迸发了惊人的亮光,整个人不惜撞上铁栏杆也想要伸手靠近。 “岁宝,你来看我了啊。你生气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不应该写信给你的时候这么冲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童岁没有往后退,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伸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可光是这么看着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就已经足够令他神魂颠倒了,比他日日夜夜幻想中更加的昳丽。 “我没有生气,因为不值得。”童岁在众人的注视下,甚至往前走了半步,“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男人似乎没有想过他会靠近,一时间愣住了,面对童岁的提问出现了茫然的神情,然后坚定道:“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岁宝,我很爱你。” “不,我和你根本不认识,你喜欢的从来都是自己想象虚构出来的我,”童岁走上前,伸出手。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只白皙如玉的手上。 钟熠更是紧张地绷紧全身,仿佛只要童岁受到一点伤害,他就会立刻扑上去拼命。 童岁的指尖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后者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往后躲去,痛苦地蹲在地上,仿佛面前的童岁变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童岁其实上次就发现了,被他碰到的时候,这人会格外的紧张,甚至到了反常的程度。 “我、我……” 童岁道:“爱是令人愉悦的东西。你这样的行为,根本不配谈这个字。” 从警局出来后,钟熠道:“你别担心,我会让最好的律师告到他牢底坐穿,绝对不会给他再接近你的机会。” “嗯,这件事谢谢你帮忙。” 童岁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淡定,眉眼间透着疲倦。 很显然,没有人遇上这种程度的纠缠可以真的无动于衷。 钟熠默默开着车,他不想要自己的爱意也变成童岁的一种负担,又不得不承认一些他一直以来都刻意视而不见的东西—— 在他们几人中,童岁显然是对池星宇的态度更加的不同。 他只是没办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一想到那种的画面,钟熠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在路过书店的时候,身边的童岁忽然出声,“钟熠,先停下车。” 钟熠回过神来,把车停到路边。 “我下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童岁说着解开安全带,朝着书店走去,在书架上仔细地挑选起来。 钟熠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心底却酸酸的,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买给池星宇的。 其实他都知道,只不过做不到。 钟熠想了一下要是往后的日子里不能再见到童岁,就像是心里空了一块,但他不想变成纠缠着像是刚才那种人一样,越陷越深,给童岁带来都是痛苦。 这样的爱也太自私了。 过了一会儿,车门被重新打开,童岁手里提着辅导书之类的上车。 “可以了,我们走吧。” 钟熠重新启动车子,行驶在公路上,而童岁在翻开自己刚买回来的书,两人保持着沉默的和谐。 直到到了小屋前,钟熠停下车忽然道:“童岁。” “嗯?” 童岁抬起头。 钟熠酝酿了一路的情绪在看到童岁时,又堵在了喉咙说不出口,但他知道要是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更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其实没有很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怕我伤心,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 童岁听得满头雾水。 这家伙今天又在演哪一出? 钟熠没头没尾地说完就跑了,跑进了没人的角落里,确认过童岁没有跟过来后松了一口气,扶着墙缓缓蹲下来。 他怎么可以对童岁说那样的话呢?其实他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童岁…… 高傲了一辈子的钟熠觉得眼眶酸疼,他用手擦了一下,衣袖上深色一片,他愣住。 这是眼泪? ……他居然哭了? 他这算是失恋了吗? 钟熠不明白,明明还没有开始的恋爱,怎么会失恋呢? 他躲在角落里像是一只被丢掉的狗,哭又怕被发现,还不敢大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童岁原本想要追上去,看看钟熠到底什么情况的。 但在经过玻璃门的时候。 池星宇恰好走出来,“回来了啊。” 童岁嗯了声。 池星宇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放的都是书,眼睛似乎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给我买的吗?” 童岁道:“对。” 童岁和钟熠出去还给他买东西,说明心里有他! 池星宇连忙接过来,黏糊糊地抱着童岁,那点等待的闷气瞬间全消了。 “你不是说回来继续教我的吗?快点,我等你很久了,”池星宇拉着童岁就往沙发上带。 童岁也只好放弃去找钟熠,和他去做题。 他简单地翻了一下池星宇今天早上做的题目,发现他确实有在努力,于是把今天还没有来得及讲解的题目找出来,给他讲了一遍。 池星宇听着童岁讲话,大部分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童岁的身上,有时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有时看着莹润的唇瓣。 总之心思就没有在题目上。 童岁拧起眉头,“你在干嘛?” 池星宇回过神来,坦诚道:“在看你,虽然我很想听你讲,但是比起这些题来说,你的吸引力太大了。” 只要是待在童岁身边,他就没有办法坐着不动,总是忍不住想要转头去看他讲题时候认真的表情。 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觉得亲上去,童岁可能又会生气,他早就没有办法就这么看着了。 童岁道:“那我走?” 池星宇连忙伸手拉住他,凑近,“别走,你走了我就更学不进去了。” 学不进去就学不进去,谁要管你了,童岁哼了声,“你到底要怎么样?” 池星宇的喉结滚了滚,“我想亲你,就一下,好不好?” 这是什么商量的语气啊。 童岁才不相信他说的话,每次亲他都迫不及待,像是饿了很久的野狼一样,谁还会相信他说的话。 池星宇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往前凑,微凉的唇试探般碰在他的脸颊边,一点点挪到唇边,轻轻含着像是怕化了。 童岁抬手推拒了一下,毫不意外地被拉住了手,暧昧地磨着他的指节,唇上的吻越来越黏腻深入。 池星宇仿佛贪婪永远都不会满足,一遍遍用薄唇碰着童岁的唇,勾着不太明显的唇珠,含着,用牙齿轻捻,道:“要不你来当我的私教吧。” “每天只负责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私教老师:喵喵喵??? 第140章 娱乐圈48 钟熠再次出现的时候, 眼眶是红的,看起来就像是哭过一样。 吃饭的时候, 他反常的没有往童岁的身边凑, 而是选了个角落坐着,和他往日高傲自信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大的反差,童岁当然注意到了。 童岁道:“钟熠, 你没事吧?” 钟熠原本僵硬的身子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嗯了声,似乎根本不敢看童岁的眼睛。 “你真的没事吗?” 童岁想不到出去了一趟, 钟熠反应会这么大,“你要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话, 吃完饭后先去休息一会儿, 我来洗碗就可以。” 钟熠听着童岁关心的话语,几乎快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童岁在关心他。 他居然还在这里装高冷,他真的该死啊。 钟熠怕自己再多听几句, 就忍不住心动再次缠上去了, 于是心如刀绞地站起身, 表面冷漠道:“嗯,我先上去休息了。” 到了晚上写信的时候,钟熠看着空白的信纸,又忍不住翻出来之前童岁写给他的那张信纸。 短短的一行字, 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在节目组催促的声音传来时, 钟熠合上了信纸。 “我今天没有信要投递。” 节目组:“……你确定吗?” 不确定! 他真的好想给童岁写信,写满整张信纸都不够述说他的心意, 好想为自己说的那番话道歉, 他怎么会不喜欢童岁呢? 钟熠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我确定。” 节目组:“好的。” 这是钟熠开始写信之后,第一次没有写信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三季的节目也到了尾声。 《心跳的节拍》第三季是前两季所没有的空前热度。 已经剪辑好的前六期成片,放出去后每一次都会上热搜,而且引发大量地讨论。 这一次收官的直播预约一放出来,就吸引了几十万的预约人数。 一路追过来的观众都很在意各个嘉宾最后的选择。 这天晚上。 童岁洗完澡出来,罕见的没有看到池星宇在做题,而是早早地坐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晚的原因,童岁刚坐下,池星宇就从背后抱住了他,用鼻梁蹭着他还湿润的发丝。 “怎么了?”童岁问。 池星宇的声音有些闷,“我有些怕。” 他总觉得结束得太快了。 仿佛一眨眼间,可能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相处的好机会了。 怕这个字从池星宇的嘴里说出来,童岁有些讶异,“你怕什么。” 池星宇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嗅着他身上的香气,仿佛这样的动作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即使是现在他们单独相处在同一个房间里,但他依旧害怕在最后的选择里,童岁没有选择他。 这样躁动不安的气氛同样在节目中的其他地方蔓延。 第二天接近晚上的时候,节目组通知所有人,“请立刻收拾好所有行李,前往云中天梯。” 童岁收拾好原本就不多的东西,坐上节目组的车。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所有人坐在同一辆大巴车上,而是分开坐,轿车上只有童岁一个人。 云中天梯是这附近景区的一道玻璃桥,到夜晚的时候桥上会亮起很多的灯带,点缀在漆黑一片的高山上,宛若银河。 车在山顶停下。 或许是因为海拔变高,童岁一下车就感觉到烈烈冷风往衣服里灌,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夜晚的山上特别冷。 童岁推着行李箱踏上玻璃桥,脚下是漆黑茂密的树林,两旁是连绵的灯带。 他刚站定,就听到节目组的广播通知道:“叫到名字的嘉宾请走到指定位置,这是最后的选择,牵起喜欢的人,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桑彩,请做出你的选择吧。” 桑彩站在玻璃桥的另一头,和他们遥遥相望。 只见他把手放在嘴边,大声道:“秦修贤,你还不快点过来牵住我的手啊!”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还有童岁脑内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四位反派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桑彩和秦修贤牵着手,向着玻璃桥的另一端走去。 看着他们成功牵手离开后,节目组的广播再次响起,“童岁请站在指定位置,开始你的选择。” “你愿意和谁继续交往?” 童岁站在了桥的另一端。 和其他四人的距离拉开之后,仿佛中间看不见的丝线拉得很长,在风中摇晃。 夜风将他的脸颊吹得冰凉一片,握着行李箱的手也早就冰得失去了温度。 而桥的另一头,站着的四人却截然相反,因为太过于紧张了甚至冒了热汗,宛如等待大奖的赌徒。 哪怕只有很微弱的概率,也足够他们暗下祈祷。 弹幕在这一刻似乎也跟着紧张了。 ——好紧张,终于要来了吗! ——求求了,我的cp千万不可以塌房,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 ——宝贝老婆谁都别选,自己独美!这些男人根本配不上我家宝。 ——宝贝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 童岁看着对面气质风格都截然不同的四人。 他们的长相到性格,从某种程度而言都与前几个世界遇到的爱人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完全是一样的。 或许也是这样的原因,一直很难引起他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仿佛离动心永远差那么一点。 他对脑海里的系统道:“如果我选择脱离这个世界,这具身体会怎么样?” 系统难得听见他起了脱离世界的念头,瞬间整个程序都活起来了,【我们有很多种死遁方式可以选择,车祸、疾病、你想要的死亡方式我们都有。】 “……” 童岁道:“非得要这么硬核的方式吗?有没有温和一点的?” 系统道:【我们也可以用智能程序模拟您的行为和性格,几乎看不出来换了个芯子。】 “这算不算是欺骗,”童岁道:“还有其他方式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您根本不想走,不是吗?】 童岁没有回答。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在作祟,又或者是想起了昨晚,池星宇抱着他说的那句害怕。 让他没有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嗯,我不想走。” 童岁的视线扫过几人,落在让他最有感觉的池星宇身上,道:“池星宇,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被叫到名字的池星宇先是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对上童岁的视线,他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滚烫的血液充盈全身。 他几乎是飞奔着过去,完全无视了脚下令人发颤的高度,将童岁抱在怀里。 “我愿意。” 池星宇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抱住他的手臂却格外炙热。 童岁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弹幕上满屏都是: ——囍囍囍囍囍囍 ——卧槽,我站的cp是真的!!! ——呜呜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宝贝,这是什么可爱发言。 ——池星宇你好大的福气啊。 跟着直播同时,池星宇童岁he的词条也迅速登上了热搜。 紧跟着的还有。 #我磕的cp塌了# 童岁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池星宇牵着手离开现场,然后坐上车的,但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池星宇就凑了过来。 在黑暗的车后排,薄唇带着热意碰到了童岁的脸颊。 池星宇迫不及待地捧起他的脸,或轻或重的吻落下,将童岁被冻得发白的脸一点点染上热意,缠绵的仿佛要将他舔化开。 他太开心了,尤其是童岁念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远远比他获得任何奖项的冠军更加激动。 到现在他的心跳都不听控制地狂跳。 童岁被他亲得只能靠着椅背,微微仰着头配合他黏腻又急切的吻。 “可以再喊一次我的名字吗?”池星宇看着童岁泛红的眼角,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薄唇带走一点眼睫上湿润的水汽,“我想听你再喊一次。” 童岁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那么执着,但还是开口,带着颤抖的声线,轻声道:“池星宇……” 池星宇听后仿佛受到了刺激般,低头更深的吻了过来,侵占他的领地,夺走属于他的所有权。 他像是怎么都吻不够,把童岁的唇都亲红了,舌头也麻了,眼睛发酸快要掉眼泪了。 池星宇才舍得往后退了一点点,但依旧黏着他,蹭着他的耳尖。 “混蛋……” 童岁在骂他。 池星宇只觉得这骂人的话都格外的悦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嗯了声,“你再骂几句好不好?” “……” 怎么会有人被骂了还开心的。 童岁才不会满足他这种奇怪的要求,抬手推了推他,“你好重,过去一点。” 池星宇只是装模作样地往后了一点,等车开出去没有多久,又重新黏了过来,嗅着童岁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原本就不清明的脑袋更加上头了。 车一路行驶到机场。 这季的节目录制完,他们现在应该回去h市了。 或许是习惯了这段时间一直有摄像师跟着,突然只剩他们两个,童岁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直到上飞机后,他收到来自节目组的尾款结账。 童岁才隐约意识到,节目真的录完了。 飞机离开地面后,平稳地飞行着。 池星宇特意选的位置是紧挨着的,就连坐飞机他都要握着童岁的手,如果不是位置之间的隔档,他估计能凑得更近。 童岁没有他那么旺盛的精力,闭上眼睛就开始浅眠。 一段时间后,飞机落地。 童岁取完行李,拿出手机正打算叫车。 池星宇紧跟了上来,道:“我送你回去吧。” 童岁现在住的小区,和池星宇所在的战队基地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但这对于池星宇而言完全不是任何问题。 他实在是想跟童岁再待一会儿, 池星宇感觉自己坐上车没有多久,出租车就在小区的门口停下了。 池星宇却更加舍不得走了,堵在童岁的面前,明明是很拽哥的高冷形象,说出来的话却是:“我真的不可以上去吗?” 童岁拉着行李箱。 “我现在住的是合租房,上面还有其他人,不方便带你上去。” 池星宇道:“要不你搬出来住吧,你想住哪?我给你买。” “……?” 不过说起来搬家,童岁确实想要搬的。 毕竟合租的房子确是有很多的不方便,他现在手上的资金也比之前多了,开学之后也不可能一直住这,路途太远了。 虽然池星宇说的买房不现实,但他应该会找一个h大附近的公寓。 池星宇试图留下来无果之后,只能坐上回战队基地的车,半路上收到了童岁的消息。 kid宝:我已经到了哦。 池星宇连忙打字回复。 我还在车上。 [定位]这是我们战队的地址 这附近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下次如果过来,我可以带你去吃。 他一连发了好多条,而童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应该是在忙吧。 池星宇这么想着,但还是时不时看向聊天的窗口,希望能在上面看到新刷出来的消息。 但等到了他下车,童岁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池星宇只能先拎着行李箱,进了基地。 从训练室路过的时候,他的回归瞬间引起了一帮人的注意。 原本有些害怕池星宇这个魔头的队友和训练生们,硬生生壮着胆子把人拦了下来。 池星宇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嘴角都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自然而然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没有别的原因,打电竞的选手大多是单身狗,看见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都兴奋,大家都难掩羡慕。 “池哥,你真的和那个主播在一起了吗?” “他真人是不是也很好看?” “什么时候可以把人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他们说这些其实都没有恶意,更多的是好奇,甚至可能还有一点点对恋爱向往的小悸动。 池星宇不耐烦应付他们,把头上鸭舌帽摘掉,冷冷道:“我自己都没看够,哪里轮得到你们。”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嗡嗡震了一下。 前面还拽得不行的酷哥连忙拿起手机,用温柔到快腻死人的声音道:“宝宝,我到基地了。” “咳咳咳!!” 在旁边吃夜宵的队友差点呛死,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在一起打了这么久游戏,都没有听过池星宇这么温柔的声音。 没关注过综艺的队友吐槽道:“妈的,池星宇。你也太腻歪了。” “这才刚在一起,就这么舔了。到底是什么天仙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池星宇睨了他们一眼,一脸你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暴打的拽脸。 “你们懂个屁。” 只见他手机又震了一下,池星宇干脆懒得再理这群便宜队友,看到童岁发来的“在”字,连忙打了个视频过去。 童岁湿着头发接通他的视频邀请,湿漉漉的眼睫上沾着水汽,刚洗完澡的皮肤像是刚煮好的鸡蛋般细腻光滑。 因为没有在录节目了,他的衣领敞开得比较随意,甚至可以看到漂亮的锁骨。 这一眼,差点给池星宇看没了。 童岁的背后是他熟悉的直播间背景墙,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刚才在洗澡,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他的声音很轻的通过扬声器,飘过休息室这么多人的耳朵。 烦人的吵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童岁的声音偏软的少年音,软软糯糯,就算是正常说话,听起来也有几分像是在撒娇。 这群天天埋头打游戏的电竞选手自然遭不住。 池星宇本人自然也是上头得不行,他都恨不得在这原地打车回去。 他瞥了眼在吃夜宵的队友,对童岁道:“你饿不饿?” “有点。” “那你把楼号发给我,我给你送吃的好不好?” 童岁迟疑了一下,“你不会想亲自过来送吧?” 池星宇:“……” 虽然他确实有这么想过,但怕吓到童岁,“我给你点外卖。” 童岁这才把准确的地址发给了他,“我先去吹头发了。” 视频挂断后,池星宇抬头就看到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就连刚才说他太舔的那几个,在搜索了下童岁在网上的照片,态度瞬间转变。 池星宇全当看不到他们的眼神,点了一大堆,心满意足地下单。 童岁只知道池星宇要给他点夜宵,但当他收到送上门的一整个大袋子时,人都傻了。 这也太多了。 童岁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池星宇打着视频和他解释道:“只想着能给你买东西,一不小心就选多了。” 童岁只能从其中拿了两盒,其余的原封不动地装在袋子里,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一起合租的陌生室友起先懵逼地打开门,看到童岁回来后还很讶异。 童岁道:“你要吃夜宵吗?我这里点多了,所以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下。” 童岁手里拿着的袋子是h市很出名的一家餐厅,以价格死贵出名。 童岁并不是很清楚价格,所以送完东西就回来了。 他开着视频通话开始吃东西。 池星宇就这么撑着下巴,看童岁吃东西。 嘴角都是翘的。 童岁吃东西的速度不快,慢吞吞地嚼着,脸颊一鼓一鼓的,时不时可以看到躲在里面红润的舌尖。 快要吃饱的时候,童岁听见池星宇轻声道:“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吃人嘴软。 童岁点头答应了。 道了晚安之后,童岁就洗漱睡觉了,而池星宇却迟迟有些睡不着,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隐约泛白了,想起和童岁见面的约定,池星宇这才闭着眼睛勉强睡了两个多小时。 掐着童岁平时快要醒来的时间点,池星宇发了一条早安的消息给童岁。 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就算是这种无聊的等待过程,池星宇都觉得是种很愉悦的享受。 童岁的生理钟还是让他短暂地醒来了一会儿,勉强睁着眼睛看到池星宇给他发来的消息,他迷糊地回了个早字。 但困倦再度袭来后,童岁回复完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埋头钻进被子里继续睡了起来。 等童岁睡饱之后,睡眼惺忪地走进窄小的浴室,洗漱完后,带着一脸水汽坐在电竞椅上,重新打开了手机。 他才隐约想起来刚才池星宇给他发消息了。 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 池星宇:开门。 童岁愣神,一个隐约的离谱念头冒出来,他连忙踩着拖鞋跑出去开门。 “早。” 池星宇今天穿得很帅气,乍一看全身上下都很简单,但从帽子到表带都是仔细搭配过的,整一个引人注目的酷哥。 而他的手里领着早餐的纸袋。 池星宇道:“猜到你应该又在睡回笼觉,所以掐着点给你买的早餐。” 童岁没有想到池星宇居然来了,还给他买了早餐。 “你先进来吧。” 池星宇虽然很想进去,但想到昨天的话,脚步顿了顿,“方便吗?要是不方便进去,我就在外面等你。” “没事,你在我房间里待着就行。” 童岁拉着池星宇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同时站了两个人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但池星宇似乎一点也不觉得。 因为童岁住过的原因,整个房间都有淡淡的香气,甜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电竞椅背后的那一面背景墙,池星宇无数次在直播的画面里见过,对每一个小摆件都再熟悉不过。 明明都是很普通的小东西,但一想到是童岁的东西,池星宇就觉得莫名可爱和有意思。 他这摸摸那摸摸,什么都很好奇。 直到池星宇的手指不经意碰上放在角落的一排衣服时,仿佛触电般收回手, 池星宇的耳朵悄然红了。 这些是各式各样的裙子,甚至童岁之前在直播间穿过的那件,也陈列在其中。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件衣服的裙摆,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童岁回过头就看到池星宇站在那排衣服前,连忙走过去,挡在前面,四目相对时有些尴尬。 “这些我不经常穿的,就是直播,你懂的吧?” 池星宇嗯了声。 童岁连忙拉着他坐在床边,因为整个房间除了那张电竞椅就没有别的椅子了。 池星宇坐下来之后,发现童岁现在睡的床是张很标准的单人床,而且整个房间甚至容不下再打个地铺。 就算他想找借口留下来,估计都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他。 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池星宇道:“我在这附近不远处有房子,比这里大很多,你要不考虑一下换个房子?” 童岁道:“我想去找找h大附近的公寓,开学之后也会比较方便。” 于是吃完饭后,池星宇直接带着童岁去了售楼处。 童岁:“???” “我们来这干嘛?只是想租一间公寓。” 他现在手头上的钱比之前宽裕了不少,但在寸土寸金的h市想要买下一套房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池星宇道:“我买了送你。” 童岁怀疑自己听错了,抬手捏住他的耳垂,“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送给自己男朋友礼物,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看着池星宇眼底认真的神色,童岁道:“你就不怕我骗你?想要你的钱才找你。” “如果你愿意一直找我的话,那我愿意被你骗一辈子,”池星宇认真道:“心甘情愿。” 童岁小声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池星宇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低下头蹭着他雪白的颈间,“从来没有谁让我这么喜欢,宝宝,你说要和我试一试,我激动了一晚上,想要把所有的都给你,让你能多喜欢我一点点。” 第141章 娱乐圈49 童岁被他黏黏糊糊的态度弄得有些受不了, 伸手推了推他,但池星宇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异常的坚持。 池星宇不想看到童岁住的不好。 他几乎是半搂着童岁, 从看房到买下也只是短短半天。 童岁坚决不同意这套房子的产权证书上面写自己的名字, 池星宇只能作罢,但对于童岁能住进他买的房子,这也足够让他兴奋了。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池星宇已经开始在幻想之后的同居生活了。 只有他们, 没有摄像机和没有一堆让他觉得碍眼的人。 买下的房子是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的现房。 距离h大也只有几百米。 到时候他可以送童岁上学放学,甚至是一起上课。 他心里在想什么,基本都写在脸上了。 童岁道:“明天?” “真的吗?”池星宇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面上还装矜持,装模作样问道:“那我可以也住进来吗?” 童岁道:“这是你的房子, 住不住你自己决定。” “那可以住同一间房吗?”池星宇黏黏糊糊地凑过来, 也顾不得还在公共场合,揽着童岁的腰,“好不好?” “好吧。” 童岁话音刚落, 池星宇就亲了过来, 仿佛身后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连连追问:“等会儿要去再买点家具吗?” “还是你饿了,想先去吃点东西?” 童岁属于那种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多要求,就说都行。 这给了池星宇太多发挥的空间。 他几乎把所有软装都挑了一遍,童岁怀疑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 池星宇应该想把硬装都砸了再装修一遍。 这毕竟是他们同居的第一个房子。 池星宇满脑子都想着要打造一个只属于他们, 与众不同的房子。 而他们逛家具城的照片,也被人拍下来放在了网上。 【这么快就要同居了吗?[图片]x9】 底下的评论区瞬间就炸了。 ——这么快?? ——呜呜呜我磕的cp是真的啊!! ——怎么线下的生图, 宝贝都还是这么好看啊。 ——同居之后的部分可以再拍成一档18+的节目吗?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看不到宝贝的第一天, 想他。 ——实在不行开开直播? 池星宇和童岁买完了东西,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童岁原本想要说再见的,但池星宇怎么说都不肯这么早就回去,硬是说太累了,要先回童岁那儿休息。 两人这才回到童岁的小房间。 童岁逛了一天,就丢下池星宇一个人待着跑去洗澡了。 池星宇原本坐着玩手机,等童岁出来,但这个房间的隔音实在是很差,仅仅隔着一道薄薄的玻璃,他甚至可以听清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磨砂玻璃蒙了一层水雾,即使是这样也依旧可以透出一点绰约的形状,看不太清,每一段线条都足够让池星宇耳朵红到爆炸。 他一边想着自己不能乱看,但每次低下头都会忍不住再抬起头,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也因为分神而被淘汰出局了。 童岁洗澡很快,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池星宇盯着淘汰的界面发呆。 “打输了啊?” 童岁走过去,他还以为池星宇是因为输了游戏心情不好,“是不是这段时间玩少了,不在状态?” 他的身上还带着洗浴之后的热气和香味,发尖一点湿润的水珠恰好掉落在池星宇的手背。 明明是温热的水珠,池星宇却觉得无比滚烫。 童岁身上用的沐浴露是水果香味,整个人像是一颗成熟果汁丰盈的水蜜桃,比节目里更加香。 池星宇脑袋都快被他香晕了。 因为前面一整天在外面,池星宇虽然很想靠近童岁,但也止于一些很浅的贴贴抱抱,憋了一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偏偏遇上现在两人单独相处在这么狭窄的房间里。 池星宇的心思瞬间就活跃了。 他伸手用了点力气就把童岁拽过来了,轻轻摁在床上,俯下身,迫不及待地去亲童岁的唇。 童岁身上带着水汽,唇上自然也是又香又暖,被他孟浪的动作吓得唇瓣微张,还可以看到一小截红润的唇舌。 池星宇看到正常状态下的童岁都心跳加速,更何况是面前窝在小床上,湿湿润润宛如剥开的春笋般鲜嫩的童岁。 他完全没有办法抵御住半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被丢掉了。 池星宇俯下身的时候,童岁身下的小床发出了细微让人脸红的晃动声。 他原本只是想要轻轻的亲一亲童岁,但一旦吻上之后,就开始无限上头。 童岁身上香香的,嘴里更是甜滋滋的,像是裹着蜜糖般香甜。 但这还不够。 池星宇想要尝尝里层的夹心,是什么味道的?会更加香甜吗? 他晕了头似的想要撬开童岁的唇齿,亲的动作也更加急促和用力了一些,磨得童岁的嘴红了一片。 童岁现在很后悔让池星宇跟来了。 他仰着头,头顶的白炽灯将原本雪白的脖颈照得透出了一点淡青色的血管,雾蒙蒙的眼底将鸦羽般眼睫打湿成一簇一簇。 “宝宝,我好喜欢你。”池星宇像是诱骗一样,说着黏腻的情话,指腹却干脆利落地捏着童岁的两腮软肉,往里亲。 童岁躲也躲不开,只能顺从地张开嘴。 池星宇看着那截躲在唇齿后面的嫣红舌尖,大概是太过于紧张了,缩着一动不动,被灯照得泛着点点反光, 他情不自禁道:“好乖。” 童岁听到这羞耻的评价,耳朵都红了。 眼角的薄红像是散在水里晕开的胭脂般,睫毛像是浇了雨的枝头般颤抖。 他颤着眼睫,从里到外快被池星宇亲透了。 池星宇眷恋不舍地松开时,看着眼前的童岁,白皙细腻的脸上是与平时不同的红润,而且这样的神采只有他可以看到。 池星宇的呼吸不由急促,“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吗?” 童岁抖着眼睫,“不行……” 他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的样子,脸颊上还带着两枚新鲜的指印,好像再过分一点,就随时会哭出来了。 池星宇盯着他的脸,心疼都被躁动给盖住了,心跳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岁宝。” 他说着薄唇吻着他发抖的眼睫,连沾在上面的泪珠都不放过,卷进嘴里还要说一句,“好甜。” 童岁的眼睫抖得更厉害了。 池星宇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对外高冷的仿佛心和石头一样硬,对上童岁的一个眼神,甚至是闻着味道,心脏都快要融化了。 “骗人……” 童岁脸颊泛着粉,有些害怕他,但还是认真的反驳,小声道:“眼泪是咸的。” 池星宇呼吸微滞,快要被童岁这可爱的反应弄疯了,忍不住再次亲上去,吮着他红润的唇。 “你自己尝尝。” 对他来说,童岁不止眼泪是甜的,整个人都是香的。 他就是个踹都踹不走的恶狗。 无论童岁用手怎么推,都无济于事,他感觉自己的嘴里,身上,都是池星宇的温度和味道了。 嘴唇上是麻的,就连舌尖都是痛的。 原本就浑身紧绷的童岁,忽然感受到腰上传来不同寻常的触感时,被踩到了底线,一下子将池星宇推开,连忙把被掀起来的睡衣衣摆放下去。 池星宇瞬间被他推醒了。 童岁明显警惕地看着他,手指紧紧压在自己的衣摆上。 “你伸手了。” 池星宇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心里慌得不行,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强迫你下一步。” 童岁嘴巴都还是被吻肿的,只觉得池星宇的话完全不可信,害怕大于了一切,道:“今天先到这吧,你快点回去。” 池星宇现在当然不敢说不,怕童岁又想多了,连声答应。 他虽然一直缠着想要留下来,但真的是为了可以和童岁多待一会儿。 池星宇刚才就是情不自禁,不小心把手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 童岁愿意和他试一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肖想一些更过分的。 童岁把池星宇送出了门,回到房间后松了一口气。 池星宇已经不在这里了,但他的身上都全是那股淡淡的冷冽气味,和池星宇本人一样霸道。 这时,脑内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24小时的自主选择时限快到了,您确认放弃离开,选择留下?】 童岁往电竞椅上一坐,“不走了。” 系统:【……你刚才不还在生气吗?】 没想到回答得这么坚决。 童岁:“谁说我生气了?” 童岁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池星宇的真实想法,池星宇虽然亲他很凶,但真的要做点别的,却完全不敢强行来。 不过他生气是假的,但有一点是真的。 童岁不想这么快就走到最后那一步,到时候就不只是嘴疼那么简单的了。 童岁把刚才没有来得及吹的头发吹干后,坐在床上一时空闲下来,居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其实他应该开始收拾东西的,但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他手软腿酸,实在不想动。 于是毫不客气地躺在床上开始玩手机,因为没有摄像机在,他躺的特别理直气壮,就连系统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就是童岁把池星宇赶走之后,最真实的状态。 而另一边的池星宇坐在回战队基地的车上,面容冷峻,看起来是个不近人情的高冷大帅哥,实际上心里都快慌死了。 他很多次拿起手机,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想了很多种解释的说法,但全部都删掉了。 池星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可以这么匮乏。 又忍不住想要揍死刚才手乱放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手。 童岁会不会觉得他很下流? 明明更下流的事情都在童岁面前做过的池星宇,现在却开始害怕,万一童岁反悔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办? 下了节目就分手的嘉宾是不是很多? 车到了战队基地,池星宇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恍恍惚惚地给了钱就往里走。 他试探态度似的给童岁发去一句语音。 “我到了。” 池星宇其实还想喊童岁一句宝宝的,但是又害怕童岁还在生他的气。 嗡嗡。 童岁回复的很快。 kid宝:好。 没有发表情包,只有一个“好”字是什么意思呢? 池星宇不太敢确定。 他又发了一大段解释的话过去,最后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在生气吗?” kid宝:没有生气。 池星宇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看到他回来的队友们都纷纷探出了头,一个劲的往他身后看,看到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掩饰不住的失落。 “池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对啊对啊,童岁不和你回来吗?” 一般刚在一起的情侣都是最上头的,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黏在一起,池星宇这么早回来是他们没想到的。 而且还是一个人。 有胆子大又不明白情况的选手道:“池哥,你们在节目上是不是演的啊?我听网上说恋综为了节目效果,都是有剧本的。” “狗屁的剧本。” 池星宇语气都是冷的,接受不了其他人质疑,“我犯得着去为了一个综艺演戏博眼球?” 被怼的那名选手连忙说对不起。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池星宇一颗心都恨不得挂到童岁的身上去,根本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他真有这水平,早就从电竞选手转去当演员了。 不过真的是真情实感的话,他们更不能理解了。 之前会觉得池星宇太舔了,那完全是因为不了解情况,但是看完童岁的照片和视频后,他们反而觉得池星宇太淡定了。 有童岁这样的对象,别说几点回家了,直接连家门都舍不得出。 池星宇居然还能早早回来只有一群单身狗的战队基地。 属实是狠人。 关系稍微好点的选手劝道:“追人嘛,不丢人,把姿态放低一点,别那么高冷板着脸。” “当舔狗有什么丢人的?” “我知道,”池星宇根本不在乎在童岁面前的姿态,童岁愿意的话,踩着他的头都没问题。 “我就是和他闹了一点小矛盾。” 池星宇的话一出,其他人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就差把‘你真该死啊’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那你还回来干嘛,还不快点去哄?” “闹了什么矛盾,是不是你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池星宇当然不可能和他们说原因,含混回答道:“我们已经和好了,他说没有生气。” “一般说没有生气都是反话吧,就像是‘随便’、‘都可以’,半个字都不可以相信。” “对啊,网上都这么说。” 池星宇被他们一人一句弄得面色越发沉郁,作为完全没有这方面知识储备的铁直男,他搜索了一下,弹出来的答案和这群人说得大差不差。 怎会如此。 恰在这时,池星宇手机收到了童岁开播的消息,他连忙点进去,急切又狼狈。 童岁和之前的直播一样坐在电竞椅上。 不同的是,池星宇不再和之前一样只能想象童岁摄像头后的空间,因为他刚才从那儿出来。 甚至还在镜头角落露出来的一点床尾,在那张床上待过,痴迷又缠绵地捧着房间主人的脸亲。 童岁这次的开播仓促,不符合一贯的开播时间,也没有在wb和粉丝群里宣传,悄悄摸摸就开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直播间还是涌进来了大量的观众,甚至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上了热门。 童岁只是无聊想打会儿游戏,想着因为上节目太久没有直播,所以随手开一个。 毕竟有段时间没有直播了,他这次开播后还在慢吞吞的调整设备和电脑参数。 等他调完抬起头,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刷得特别快。 他忍不住凑近小声道:“你们可以慢一点吗?我看不清了。” 童岁凑近后,没有美颜滤镜加持的原相机拍得格外清晰,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 弹幕刷得更快了: ——prprprpr ——宝宝好米!! ——终于蹲到直播了,宝贝我好想你啊!! ——是我的错觉吗?岁宝的嘴看起来好红,好像还有点肿,不会是池神吸出来的吧? ——不是同居了吗?池神呢?别躲了都是自己人! 童岁扫到了那条说他嘴红的弹幕,心虚地在电脑屏幕上乱点,“还好吧,我的嘴一直都这样。” 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有问题,连撒谎都撒不明白,根本骗不过直播间里一群拿放大镜的网友。 弹幕都在逗他, ——谁说是池神亲的,明明是我亲的!! ——都滚,让我先亲! ——我不信,除非让我试试! 池星宇原本就处于低气压,看到水友们一句一个宝贝的喊,还说一些有的没的,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人都给踢出去。 那种感觉大概是走在路上摔了个跟头,憋着没地方说理又十分不爽,肺管子都是堵着的。 这时,画面里的童岁瞥了眼右上角的在线观众图标,发现了挂在最前面的ID。 “池神?” 许久没有听到童岁这么喊他,池星宇一阵恍惚,但那股被堵着一口气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童岁只用理一理他,所有的不适就都被轻轻抚平了。 池星宇毫不犹豫地在直播间里丢了几个礼物,选择的都是[情书][告白气球][爱的乐章] 砸得全屏都是礼物浮夸又粉嫩的特效。 弹幕纷纷吐槽: ——单身狗刚进来就狠狠被创到了! ——池星宇你用得着秀恩爱秀到脸上来吗?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今晚不用吃夜宵了,全在这吃狗粮吃饱了。 ——本cp粉太快乐了,天天都在过年! 童岁被吓得连忙把礼物打赏的功能关了,“别送了,我就是爬上来玩一会儿。” 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被池星宇看到了,试探道:“可以带我玩游戏吗?” 池星宇毫不犹豫地坐下开机,第一时间不是打开游戏,而是给童岁送去了连麦的申请。 接通的一瞬间,他微哑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响起,“可以听到吗?” 童岁调整了一下耳机的松紧,“可以。” 这种模式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不过和最初冷漠的池星宇截然相反,载入游戏后,他就算是选个地图,都要先征求一次童岁的意见。 童岁不喜欢钢枪,池星宇就不动声色地选人少的点,碰到了物资也先捧到童岁面前,把人养的贼肥。 弹幕都在吐槽: ——这就是恋爱中的电竞选手吗? ——池:比起老婆,游戏算个屁。 ——多少钱可以请到这么听话的陪玩? ——这态度,活该他有老婆。 童岁本来就不太会玩,录了个节目回来操作都快忘了,就更不好意思拿着池星宇丢给他的空投枪了。 “你自己拿着吧,我真的不会用。” 他说的不会真的不是谦虚,是真的不会,不落地成盒都得靠池星宇带。 池星宇道:“就是看你喜欢才拿的,你不要就丢了吧。” 童岁只能乖乖拿着了。 池星宇和童岁完全不同,就算是录节目这么长时间没有训练,他的技术就像是刻进了肌肉记忆里,闭着眼睛都能把对面打穿。 童岁原本只是想随便玩两把就下的,但池星宇技术太好了,他们几乎把把吃鸡,直接把游戏体验感拉满。 一直玩到快睁不开眼睛了,童岁实在挺不住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要去睡觉了。” 池星宇在他下播前,见缝插针道:“我明天可以过去帮你搬家吗?” 弹幕: ——搬家??? ——同居是真的? ——所以下一步就是doi了对吗? ——楼上的格局大一点,说不定早就do过了。 ——传下去,岁宝和池神do了。 ——传下去,池神明天过去岁宝家里do。 …… 弹幕越传越离谱,但童岁困得已经没有功夫去在意弹幕了,嗯了声,这才匆匆下播。 童岁下播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 池星宇也确认了童岁不是说反话,而是的确没有在生气,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 第二天。 童岁迷迷糊糊地接到手机的通话邀请时,挣扎着用手摸索。 他昨天睡得比平时都晚,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点了接通。 就听见池星宇的声音传来。 “我到你门口了,开下门。” 怎么这么早。 童岁的瞌睡顿时醒了一半,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其实已经早上十点半了,不过是他睡不醒赖床罢了。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和童岁顶着乱糟糟头发,拖鞋都穿反的样子相反,池星宇穿得依旧很帅,完全是一副高冷男神的模样。 童岁回到房间后,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太困了。 他需要再睡五分钟。 池星宇看着床上的人被子一裹,毫无戒备地在自己的面前睡过去,小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他并没有强行把童岁叫醒,只是默默坐在一边,戴着耳机听这两天落下来的网课知识。 童岁原本只打算多睡几分钟,后面完全睡过去了。 等他睡饱之后伸了个懒腰,一转头,猝不及防的被坐在椅子上的池星宇吓了一跳。 他已经忘记了池星宇来找他了,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做的梦。 “要起来了吗?” 池星宇摘下耳机。 童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现在几点了啊。” “中午了。” 童岁就更不好意思了,池星宇来找他帮忙搬家,他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把人晾在一边几个小时。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池星宇的表情,似乎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童岁这才松了一口气,起床去洗漱。 因为童岁起床起晚了,吃完饭开始收拾东西已经是下午了,看起来不多的东西一直收拾到傍晚。 等他们随车到新家,天已经黑了。 童岁累得小腿肚打颤,可怜兮兮地靠坐在沙发上。 沙发是池星宇昨天定的,米黄色的,特别软,房间里其他的家具也都是温馨的暖色系。 池星宇好像根本不会累,回来就开始帮童岁布置,甚至给那些裙子和配饰找了专门的成列柜。 而其他东西的布置都尽量还原了原本的布置。 如果不是池星宇的帮忙,童岁觉得自己一个人应该会累死。 一直收拾到晚上十点多,池星宇总算是停下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或者是不满意的?” 童岁摇摇头。 这套房子比他原本那儿大太多了,就连卧室里的床都是宽敞的双人床。 池星宇道:“那时间也不早了,你去洗漱休息吧,我回去了。” 诶? 童岁微愣,他连忙扯住池星宇的袖子,“你要回去了?” 不怪他感到惊讶,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池星宇操办的,他还以为池星宇会顺势留下来。 池星宇怎么会不想留下,他都快想疯了,但又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太着急,谈恋爱又不是饿鬼上身,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绝对不可以—— 童岁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留下来吗?这床还挺大的。” 池星宇:“……留。” 第142章 娱乐圈50 池星宇没有想到童岁真的会让他留下来, 甚至还同意睡一张床。 他长舒一口气。 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矜持住, 不要再做出那些太过分的行为。 “你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先穿我的吧, ” 童岁转过头,看到池星宇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把翻出来的睡衣往前递到他的手里, “没有新的了,这件衣服的码数买大了,我就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了, 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会。” 池星宇恍惚地拿着童岁给的衣服,走进浴室。 手里的睡衣的料子很软, 无论是款式和颜色都是很普通的居家睡衣, 却因为是童岁穿过的,而附上了一层神秘的吸引力。 心底仿佛撕开了一条缝隙,涌出来的躁动很快占据了整个心腔, 他缓缓低下头, 笔挺的鼻尖埋入手里的衣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淡的洗涤剂的香气, 还有专属于童岁身上的香气。 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很淡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池星宇瞬间上头。 密闭的浴室里只有池星宇一个人,他瞥到墙上挂着的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捧着衣服嗅闻的动作,怎么看都很不正经, 这样的画面勾起了他的羞耻心。 终于眷恋不舍地把衣服放在一边, 走进了玻璃隔断出来的淋浴间。 明明现在的气温已经入秋了,池星宇却只敢洗冷水澡,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消除身上的燥意。 头顶的花洒落下冰凉的水珠。 池星宇黑发已经全湿了, 他长的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 虽然只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年纪,但他已经褪去了青涩单薄,身上的肌肉匀称又不至于太夸张,薄薄的覆着全身。 被冷水浇过之后,微微紧绷。 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微微突起的青筋从小臂一路蜿蜒到手背。 他于水流中伸出手,挤了几泵沐浴露。 他的手很好看。 是在赛事上切到特写都会有一堆人截图,舔屏的程度,此刻手指比平时更加红,带着冷水也浇不灭的热度。 漂浮在空气中的是童岁身上的香气,池星宇闭上眼睛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不是这味道将他裹住,而是别的什么。 这样隐秘又心虚羞耻的心情被另外更加强烈的情绪压制。 随着头顶花洒水流的声音,另外还有沉沉的呼吸声,潮湿的墙壁溅上零星的水珠,随着重力往下滑。 童岁…… 他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个名字,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脑海里全部都是童岁的身影。 这套房子的隔音很好,仅仅一墙之隔的童岁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过了不知道多久,池星宇终于从里面出来。 对于童岁而言太大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是刚刚好,肩宽腿长,穿着睡衣都可以看出比例优越。 童岁有些抱怨道:“你洗澡好久。” 池星宇低下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嗯了声,他湿润的黑发都掠在后面,锋利的眉骨一览无余。 更吸引注意的是通红的耳朵。 童岁以为他是洗澡的时间太长了,被热气熏成这样的,便没有多加在意了,从他身边走过,眼看着就要走进浴室。 池星宇忽然伸手拦住。 童岁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那个……”池星宇低声道:“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吧,我刚洗完澡,里面都是水,又热又闷的。” 池星宇虽然用完之后仔仔细细地清理过了,但此刻心虚大过了一切,万一还有残留什么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没有散干净…… “好吧。” 童岁在外面等了十分钟,这才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去。 浴室里没有什么热气,除了淡淡的香气之外似乎还混着点其他的味道,不过比较淡,闻不出来。 池星宇在外面心不在焉地翻开自己的练习册,视线时不时往浴室的方向看,已然一副出神的模样。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童岁湿着头发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四目相接。 池星宇一反常态地先躲开了他的视线,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闪烁的窘迫。 童岁走过去,“是有哪题不会吗?” 池星宇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童岁只是以为他遇到了不会的题目,低低道:“没有。” 童岁微微挑眉,“真的?” 池星宇:“嗯。” 童岁低头去看他写的题目,这么久过去了,上面还是整面的空白,显然在这期间池星宇一个字都没有动。 “怎么不写?” 池星宇看起来不像是三分钟热度的人,但是学习这种事,毕竟枯燥又无聊,下决定的劲头过去就容易懈怠。 池星宇的态度却比他想得好,二话没说低头拿起笔,“我现在写。” 童岁嗯了声,看见现在的时间还早,吹干头发后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写。 池星宇基本题目都能自己独立完成,童岁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无聊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电脑。 刚才池星宇在帮他整理的时候,已经把设备都链接好了,这让昨天打游戏上头的童岁有点手痒。 他打开了电脑,“你慢慢写,我在旁边监督你。” 童岁开机之后习惯性地打开了直播。 镜头里也没有避着什么,直直地对着自己。 大批量的观众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没有刻意的打光和调整角度,镜头里的童岁皮肤白得发光,透着淡淡的粉,望向屏幕的眼睛珠子又黑又亮,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像是能把魂都勾走。 弹幕: ——呜呜呜好幸福,宝贝又开播了!! ——背景变了,宝贝搬新家了吗?!新家好大!床单也好可爱! ——可以出一期roomtour吗?好想看! ——宝贝注意把窗帘都拉上哦,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地址! 童岁看着弹幕回答,“今天才搬的,好累。” 他声音软糯,拖着尾音的时候听起来就像是在和弹幕的观众撒娇一样。 弹幕: ——给岁宝揉揉,累就播一会儿去休息吧。 ——主播给个地址,我现在上门帮忙按摩,保证不做其他的事。 ——池狗呢??这种时候不帮忙,要他有何用?? “他有帮忙,但还是很累,”童岁打开了游戏,“所以我要打几局游戏放松一下。” 童岁忘记了自己的游戏体验感基本都是由池星宇带来的,这会儿自己一个人玩,遇到了其他玩家,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他拧着眉头,玩得格外认真。 池星宇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童岁直播。 这种感觉和隔着屏幕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更加鲜活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每一个小表情都可爱得不行。 在连续几次落地成盒后,童岁丢掉了鼠标,情不自禁朝着池星宇的方向看过去,像是抱怨但更像是撒娇。 “你还没写完吗?” 居然有其他人在房间里?! 起先看直播的观众都没有注意到,在画面的角落里放了几本练习册,直到那道偏冷独特的声音响起。 “还没。” 弹幕瞬间炸了: ——???? ——这是池星宇的声音吧? ——这么晚了居然还在岁宝的房间里,是准备过夜吧。 ——等等,原来岁宝说累,不是因为搬家累,说不定是因为别的…… ——看到桌上的书了,该不会是岁宝在旁边打游戏,池神乖乖地写作业吧,像极了在网吧陪上网的小女友,呜呜太好磕了! ——哈哈哈哈ls笑死我了,池神表示你今晚别睡太死。 原本只有童岁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长着一张风格完全不同的冷峻酷哥脸,侧着身子时,眉骨立体优越,下颌线条比别人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因为池星宇的出现,直播间的热度不断飙升。 更加让他们在意的是出镜时的衣服。 睡衣。 而且看风格不是池星宇一贯会穿的类型。 弹幕: ——都穿着睡衣,这是事后现场吧? ——比起看岁宝打游戏,我更想看岁宝和池神在床上打架。 ——可以直播打架吗? 童岁看着那些字眼,脸皮很薄地脸红了。他也不是完全不通人事,当然看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垂下眼睫,脸颊全是红的,这艳丽的红意甚至漫上了眼睛。 这倒是刺激了弹幕更加过分的发言。 池星宇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浪言浪语,怼道:“要不在这设个svip专座,让你们来现场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 ——上链接吧,我秒拍秒付。 ——主播卖吗?多少钱一晚? 傻逼。 池星宇直接把直播间的弹幕发言功能关掉,冷眸睨着屏幕,“你妈骨灰卖吗?多少钱一斤?卖了给你治治脑子。” 弹幕重新开启后。 池星宇踢掉了几个还在带节奏的人,冷声警告:“再说带颜色的傻逼话的统统拉黑。” 他这一顿操作下来,直播间里的人老实了不少,也不再提那种事了。 池星宇对于童岁之外的人,从来都是毫不手软,如果不是考虑到童岁还在旁边,他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这群傻逼。 童岁松了一口气,但他还心有余悸,考虑要不先下播。 就听见池星宇语气平淡地把话题带回了游戏,打开了游戏里的训练场,“你基础操作太薄弱了,先在这里练练,我给你演示一下最基础的操作。” 他坐的角度和位置甚至算不上好操作,看起来就像是随便点点几下,但画面上的对每一个操作的把控都恰到好处。 童岁都直接看呆了。 看池星宇这么轻松写意地演示了一遍,童岁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他自信满满地站在固定靶前面。 一梭子弹打空了,毫发无损。 童岁:“……” ——哈哈哈哈哈 ——岁宝自信的小表情也太可爱了,如果不是看游戏画面,还以为19杀吃鸡了。 ——乖,别努力了,乖乖吃软饭就好了。 弹幕越是这样说,越能激起童岁的好胜心,他不相信自己就是玩不好。 童岁抿着嘴巴,键盘鼠标被摁得哒哒作响。 “不用这么使劲,”池星宇捏了下他的小臂,“你手太紧了,放松一些。” 手臂传来一阵酸软,童岁轻哼了一声,乖乖地松开手,任由着池星宇靠过来指挥。 虽然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但池星宇身上带着专属于自己的冷香,靠过来的时候几乎能将童岁半圈在怀里。 童岁不敢乱动。 手背上覆着一片温热,池星宇张开的手掌握住鼠标,一同握住了他放在鼠标上的手。 池星宇的手和童岁的手完全不同。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背上微微突起的淡青色经络,很轻易就可以将童岁的手包裹在其中。 手把手的教学,这是池星宇打游戏以来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细致。 如果是同战队的选手看到了一定会惊呆下巴,池星宇平时在战队里最多动动嘴,想要让他上手,也就是给两个巴掌糊脸上差不多。 他本人也是属于极其没有耐心的,现在却可以不厌其烦地陪着童岁在这,一遍又一遍只练一个简单的基础技巧。 童岁被池星宇握住的右手热烘烘的,被教了一会儿,他小声道:“我好像找到一点感觉了。” 池星宇松开手。 那股引导着自己的力道消失之后,童岁有些不适应,慢慢吞吞地重复刚才的操作。 本来没有信心会有什么不同,但很神奇的事情是,童岁的命中率明显比刚才强很多。 居然真的有效果。 池星宇夸道:“厉害,这么快就有进步了。” 弹幕: ——岁宝好厉害!奖励一个亲亲!! ——能有这待遇也算是独一份了,池神你就宠他吧。 童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被他夸得反而不好意思了,推了推他,“你去做题,别看我了,我自己玩。” 池星宇嗯了声。 他虽然答应着了,但一边做着基础的习题,还是会分出一部分精力和时间矫正童岁的一些习惯性错误操作。 在训练场磨了一个多小时,童岁再次正式进入游戏匹配,这次居然没有落地成盒,反而拿到了几个击杀。 童岁紧张又兴奋,“看到了吗?” 池星宇拿着书,习惯紧绷着的嘴角翘起,“嗯,看到了,主播好厉害。” 童岁被他一口一个厉害捧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还不忘记回捧,“你教得好,都可以去当教练了!” 池星宇淡淡道:“当不了教练。” 童岁不理解,“为什么?有规定选手不可以当教练吗?” “不是,”池星宇道:“因为我只对你有这样的耐心,其他人都不行。” 唯有童岁。 童岁被他突然而来的情话弄得脸颊微烫,握着鼠标的手都不由地发紧。 好在池星宇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屏幕,“准备要缩圈了。” 童岁哦了声,连忙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回游戏。 自己独立玩的感觉和被人带的时候不同,更加紧张,当然也更加有成就感,玩得更加专注。 池星宇做完今天的题目时,童岁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考虑到时间不早了还是关了直播,和观众说了再见,准备睡觉了。 洗漱完毕之后,童岁先一步躺在床上,让出了另一半床。 池星宇在童岁的身边佯装淡定的躺下。 他躺下时,明显可以感觉到床垫微微往下沉了一下,像是踩进个人领地的一种宣告。 “我关灯了。” 池星宇伸手关了灯。 房间陷入黑暗之后,周围的一切反而能更加清晰的感知。 虽然这是一张双人床,但容纳两个男生,并不剩太多空间。 尤其是池星宇的个子很高,快一米九的身高。 两人之间只隔着半个人的距离,盖着同一张被子,池星宇的体温原本就比童岁要稍微高一些,就像是个免费的暖水袋。 毕竟不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倒也没有那么矜持。 童岁不由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和他的肩膀抵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果然暖了许多。 池星宇躺下之后一动都不敢动,直到童岁朝他这儿挪了挪,抵着他的肩膀时,他的心脏也跟着晃了晃。 不需要更多的动作,仅仅是一点连亲密都算不上的信号,就足够让池星宇的理智渐渐被贪婪压垮。 他动了动因为紧张而僵硬的手指,在看不到的角落,勾着手指,试探着握住了童岁的手。 和其他男生硬邦邦的手不一样,童岁的手软绵绵,像是没骨头似的软滑。 池星宇道:“手累不累?我帮你揉揉?”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池星宇就自顾自握着他的手揉了起来,粗糙的指腹磨着他的手背。 池星宇很少做这种讨好的动作,替人捏手的动作没什么章法,格外小心翼翼又缠绵。 居然还真的有点舒服。 童岁索性闭上眼睛,任他自由发挥。 借着窗外的月光偏爱似的落在童岁的脸上。 他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乖,嘴巴的形状小巧饱满,微翘着给人一种索吻的错觉。 池星宇心驰神往,喉结滚了又滚,情不自禁地侧着身,微热的呼吸落在那张白皙巴掌大的脸上。 他哑声道:“我可以亲亲你吗?” 童岁睁开眼睛错愕了几秒,眼睫像是颤抖的蝴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啊了声。 他的眼型本来就偏圆,像是小猫一样圆顿,光是这么看着就足够让池星宇的心跳加速,手心也洇出了点紧张的湿汗。 池星宇害怕被拒绝,但又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两种矛盾的心情快把他折磨坏了。 在遇到童岁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甚至觉得恋爱是一种费时费力的麻烦事。 心高气傲的直男电竞选手不能理解。 但是在碰到童岁之后,他这算是彻底栽了。只是看到就开始心跳加速,分开的每一分一秒都格外的难受,而靠近后又会不满足。 他想要更近一步,近到只剩彼此。 这样强烈的念头驱使着池星宇温声道:“我保证只是亲嘴,不会干别的,好不好?” 第143章 娱乐圈51 童岁纤长的眼睫颤抖着, 眼底便沾了点浅薄的雾气,很小声道:“那你要轻一些……” 不能像之前一样, 亲得他嘴疼。 池星宇的呼吸更深了, 闷闷地嗯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像是小狗一样先舔了下他的唇瓣。 湿湿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池星宇把童岁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虽然很急着想要深入这个吻,但依旧耐下性子慢慢磨。 童岁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以往被亲得无法喘息的方式,这样的温柔倒像是钝刀子割肉,磨得他产生了很奇怪的感觉, 喘不过气,一点点溶解在这细密的吻。 池星宇同样也憋得不太好受。 整整一坛泛着沉香的佳酿放在自己的面前, 却只能取一瓢浅尝辄止。 他的手心早就被汗打湿黏腻一片, 不敢乱放,老老实实地抓着童岁的手,害怕自己再做出过分的行为被叫停。 他一点点反复描摹着柔软丰润的唇, 吻得发烫, 含着那点不太明显的唇珠反复啄吻, 像是想从里面汲取汁水一样。 童岁不张开嘴,紧咬着牙关,池星宇也不厌烦就这么贴着磨,把唇的边界都磨得晕开了一片红。 细细麻麻的疼意让童岁鼻尖酸涩, 只能颤颤地张嘴, 任由池星宇深入。 不属于自己的冷冽气息将他嘴里的每个角落都巡视了一遍,仿佛要插上旗帜, 将这占为己有。 童岁感觉自己只是接了个吻, 但里外都被池星宇吻透了, 像是张开的网将他绞在中心。 池星宇也依言松开了他。 童岁鼻尖都渗出了一点细汗,泛着粉,被亲的红润的唇微张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气。 夜色变得不那么的平静。 风透过窗户没有关紧的窄小缝隙,发出呼呼的声响。 池星宇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挺糟糕的,根本没有办法安然入睡,反而前所未有的精神。 仅仅是接吻,池星宇没有想过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明明洗澡的时候已经调整过状态了。 他甚至不敢再靠近童岁一点,怕被感受到自己此刻的情绪。 童岁也好不到哪去,被亲过之后嘴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又痒又麻,加上周围的环境陌生,他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 闭上眼睛试着睡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睁开眼睛,原本想问问池星宇睡了吗,就看到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原本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规矩的像个雕像一样隔着距离,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看都很奇怪。 “你在想什么?”童岁忽然出声。 池星宇可疑地沉默了。 他不想对童岁撒谎,但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可耻又下流。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动不动就有感觉,他有些厌弃这样的自己,对童岁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但在这之前他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毫无兴趣。 就算是在男生精力最旺盛的时期,他对这种事情也不热衷,需求很低,现在倒像是把之前欠的全部还上了。 不过童岁没有想那么多,道:“你也睡不着吗?” 池星宇嗯了声。 他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去再洗次澡,但又害怕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吵到童岁,想着等人睡着了再去。 没想到童岁根本不困,这会儿更没有办法脱身了。 处于这种状态并不好受,池星宇很怕自己理智的那根弦崩开,不管不顾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童岁和他讲完那些概念之后,他去了解过,这段时间已经把这些都摸清了,但始终只有朦胧的概念,从没有亲身经历过。 他不懂那些人嘴里千奇百怪的描述,到底哪种才是真实准确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臂上忽然缠上来一双软乎乎的手。 池星宇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童岁就这么侧着,额头抵着池星宇的肩膀,似乎想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一点熟悉的安全感。 这么依偎在一起后,童岁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困意,和池星宇道了一句迷糊的晚安,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池星宇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垂眼去看身边的人。 童岁睡觉的时候其实很乖,老实不乱动,呼吸也浅,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池星宇却完全不敢挪动。 他害怕吵醒童岁,又没有办法发泄多余的精力,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把这辈子所有难过恶心的事想了一遍,想用这种方式抵消现在的兴奋感。 但这种方式也无济于事。 池星宇完全没有办法忽略身边的童岁,无论是呼吸、体温还是周围的香气,都在牵动他敏感的神经。 在童岁的身边,他永远溃不成军。 后半夜的时候,池星宇才敢蹑手蹑脚挪开童岁的手,做贼似的从床上爬起来,钻进浴室打开冷水。 哗啦啦的冷水淋下来,池星宇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 他早就因为憋得过久发疼了。 毕竟才18岁的年纪摆在那儿,就算是短时间消耗过也能迅速的恢复精力,而且往往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童岁并不知道他半夜溜下床的事,第二天照常醒来,池星宇已经在外面大厅上起了网课。 见到他出房间,池星宇连忙暂停起身。 童岁困得打了个哈欠,“你好早哦,都不会困的吗?” 他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池星宇心底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习惯了。” 池星宇的睡觉时间比正常人少,最开始打电竞的时候经常通宵熬夜练出来的,这会儿甚至精神比童岁看起来好很多。 “冰箱里还没来得及买食材,我就先点了外卖,” 池星宇打开看起来就挺高级的保温袋,里面的每一样早餐都还是热的,“上次你说我浪费,所以这次就没有点太多。” 虽然每一样的数量不多,但种类很多,对于简单的早餐而言,这些也已经足够丰盛了。 吃完早餐后,池星宇换回了昨天晚上洗完晾干的衣服,对还在一边发呆一边抱着面包小口小口吃着的童岁道:“我回一趟基地,拿点东西。” “哦,好,”童岁道:“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池星宇想了下基地里那帮混蛋的嘴脸,怕不是一头小羊羔进了狼群,被吃得一干二净。 他道:“不用了。” 那些家伙不配。 池星宇离开之后,童岁慢吞吞地吃完早餐,把残余的垃圾都打包收拾好了,这才换掉睡衣,准备下去丢垃圾。 因为只有这点距离,童岁想着快去快回,路上没什么人会看到,所以他穿得很休闲宽松。 衣服都是随便套上去的,宽宽的白色卫衣下摆遮住屁股,灰色的短裤就连鞋子穿得也是不用绑鞋带的款式。 是真的很懒了。 不过好在时尚的完成度基本都是颜值的加持,童岁一张脸就是最好的时尚单品,短裤下的小腿又细又白。 谁看了会不迷糊。 童岁在等电梯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楼型。 两梯四户的格局。 楼道干净,看不出这层其他三户有没有住人。 童岁慢慢悠悠走到垃圾桶前丢完垃圾,正打算转身走回去时,听到了背后有人喊他。 “童岁!” 童岁茫然地回过头,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来,里面坐着三张熟悉的面孔。 江辞宴,钟熠,周斯远。 这三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还不及童岁细想,车门就打开了,三人同时走下来。 和童岁乱七八糟、随手就来的穿搭不一样,这三人一个比一个穿得帅气,光是往那儿站着都可以吸引来回路人的视线。 童岁忽然觉得自己被衬得像是个灰扑扑的丑鸭子。 其实仔细看得话,会发现他们虽然穿着打扮出众,但眼底难掩憔悴,显然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童岁和池星宇牵手离开之后,接下来的配对自然是一个都没有成。 这也是预料之内的结局。 从节目离开后,本不会有交集的三人时刻可以从网络上收到关于童岁的消息,自然包括了他们搬家的消息。 钟熠率先开口,声音微哑,“你真的和池星宇同居了吗?” 童岁点头,“算是吧?” 三人的脸色都沉了沉,让原本就压抑的气压更加凝滞。 就算是已经从网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听到童岁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种打击,多么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变成了必须面对的事实。 还是周斯远最先缓过来,笑着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最近也有买房的打算。” “嗯……那好吧。” 童岁想着大家都一起录制过这么久的节目,倒也没有生份到这种地步,于是领着三人进来了。 这套房子里几乎都是童岁的东西,池星宇也不在,这让几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钟熠绕着转了一圈,只觉得这房子也太小了,装修也不咋地,让童岁住这种地方,跟着这家伙完全就是受罪。 “这附近有我家开发的高端别墅,小岁,你干脆去那住,条件比这好多了。” “不用了啊,我觉得这儿挺好的,”童岁道:“我原来的房间连双人床都放不下,这已经很好了。” 童岁太容易满足了。 他明明能拥有更好的,却被池星宇这个家伙捷足先登了。 钟熠又一阵郁结。 他原本以为远离节目之后,自己对于童岁的感情能慢慢放下来,但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理想化。 在公司的钟熠魂不守舍,就连最简单的工作都会出错,整个人浑浑噩噩,终于被他看不过眼的老爹赶了出来。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收拾东西,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毫不犹豫地来到了h市。 今天见到童岁后,钟熠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没有拍摄的任务在,也没有节目组的搞事,童岁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要干什么,更别提还有三个人在面前。 “可以去你房间里看看吗?”周斯远道。 “好。” 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领头开了门。 其他的房间都没有被褥,唯独这间房的床上有睡过的痕迹,还放了两个枕头。 床的对面是桌子,上面是电脑和直播设备,旁边还放着池星宇的练习册。 光凭着这些痕迹就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昨天他们直播结束后,睡在同一张床的画面了。 没有节目的制约,谁都不知道池星宇那种狗东西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房间参观完了,几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童岁觉得有点尴尬,道:“我等会儿要开直播了……” 他以为这样委婉地讲,可以让他们理解自己的意思,但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个画面—— 童岁开了直播,其他几人就围着他坐,像是网吧里经常会碰到看别人上网的那群人。 涌进直播间的观众注意到童岁今天没有开摄像头,而是电脑桌面。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来的,纷纷催促着: ——开门开门! ——岁宝快点开摄像头,急急急! ——宝贝最近播得好勤,快开摄像头让妈妈亲亲。 弹幕上都是催他开摄像头的,童岁自然不想他们看到自己房间还有别人,怕又被误会和调侃,借口推脱道:“昨天没有休息好,太丑了,要不就这样播吧。” ——?没休息好,昨天做太猛了? ——我不信,除非开摄像头让我看看有多丑。 ——当我们是外人? ——都别争了,昨天是我太不节制了,下次会注意的,不会再脸上留吻痕的。 ——池星宇?LS上大号说话。 观众显然对童岁这个说法不买账,闹得厉害,说的内容也越来越离谱。 童岁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摄像头。 画面里除了坐在中间的童岁,或坐或站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三个野男人,关键这几个人从穿搭到外貌都无可挑剔。 一起构成了画报般的颜值盛宴。 弹幕爆炸性增长: ——??? ——这是什么第三季限时返场画面,爱了爱了! ——@池星宇,人呢?!你被偷家了! ——岁宝长本事了啊,都会背着妈妈偷藏男人了,还撒谎说脸太丑了,妈咪现在就想把你的脸亲烂烂! 童岁连忙解释道:“他们是来找我玩的。” ——玩什么,玩你吗? 童岁看到这条弹幕,脸颊都热起来了,偏偏这会儿没有池星宇帮他控制直播间里的节奏。 只能由他自己训道:“你们再说我要踢人了。” 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震撼力,还有人调侃他架子大,居然连自己的老公都敢往外踢。 童岁都被这群人搞无奈了。 他只能红着脸当成看不到,打开了游戏开始玩。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自在,不只是弹幕上的观众,更多来自于旁边的人的视线,让童岁紧张得又回到昨天落地成盒的水平了。 池星宇这会儿刚回到战队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没什么贪恋的,只是简单把常穿的衣服丢进行李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很快就装满了拎出来。 池星宇走出来的时候,基地的人都不由地伸长了脖子,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看。 一名队友道:“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换做是平时,池星宇估计都懒得搭理他,但此刻想要炫耀的心情占了上风,他道:“看不出来吗?搬出去和男朋友同居。” “噢……” 那人并没有露出羡慕的眼神,反而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几个人啊?” “废话,”池星宇道:“你同时交往几个男朋友?” 队友的脸色又变了变,犹豫着拿出了手机,“……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屏幕里正是童岁的直播画面。 还是昨天那个房间,此刻却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甚至是直接坐在他昨天的位置上。 而童岁被夹在中间,像是被劫持了一样,红着眼睛把昨天自己辛苦教的东西全部忘光光了。 池星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额角抽动,吓得那名队员的手机都快端不稳了。 他没想过这群人能这么阴魂不散,居然还可以这么不要脸,趁他不在上门。 池星宇在回去的路上,除了怒意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掩盖不住的慌张,他害怕万一童岁被他们的话术蛊惑,后悔了,那要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挽留? 在推开门的时候,池星宇满脑子都是乱的,表情自然也比平时更加冷峻,浑身都是低气压。 砰一声。 童岁被他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鼠标都抓不稳了,回头就看到池星宇的臭脸。 其实他们只是很正常的待在同个房间,什么都没做,甚至是上节目的时候都不止这么亲密,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不同。 童岁在他的注视下,居然生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感,脑子里不由浮现弹幕上说的一些荒唐话。 池星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已经生气了吗? 童岁不知道要怎么让人消气,但直觉告诉他,现在至少应该是说什么的,解释,或者是哄一哄生气的臭弟弟。 可还没有等他开口,池星宇紧绷的身体忽然松下来,脸上的阴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虚伪笑容。 “好几天没见,来了怎么不先和我打个招呼啊,” 池星宇走过去,宣誓主权般伸手亲昵地摸了摸童岁的头顶,“也不至于让你们在这干坐着。” 气氛明显因为池星宇的出现而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是他这种行为,看似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写到脸上。 他是不同的,他和童岁的关系才是最亲密的,这几个人根本没有资格跟他争。 童岁小声道:“池星宇……” 这样的池星宇让他有点害怕,拿捏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池星宇嗯了声,俯下身在他的耳边道:“我昨天教你这么久的操作,怎么全忘光了?” 看似是指责的话,说出来就只剩下宠溺和纵容。 童岁茫然的啊了声。 池星宇看着电脑屏幕,站在童岁的背后自然从容地把手放在键盘鼠标上,这样的姿势近乎是把童岁也一同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我一不在,你就被人欺负呢。” 池星宇的话乍一听是在说游戏,但似乎在影射什么。 童岁被他的气势压得不敢乱动,乖乖看着他用这么别扭的姿势,拿着他没什么配件的枪,像是砍瓜切菜一样把这局的鱼塘给炸了。 电脑屏幕弹出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画面时,童岁眼睛亮晶晶,由衷夸道:“好棒!” 没人会不喜欢赢。 这还是他今天玩这么久,第一次胜利。 “下次等我一起玩,我带你赢。” 池星宇说完直起腰,看向还在房间的三人,“毕竟是同事一场,让你们在这坐着实在太怠慢了,我和小岁请你们吃饭吧。” 同事。 他的用词听着格外刺耳,轻易把关系给钉死在这层生疏的关系上,连追求者都算不上。 收看直播的弹幕: ——池星宇这种样子好吓人,他不生气的时候比生气还可怕了。 ——真的是18岁的年下弟弟吗…… ——我感觉岁宝要hold不住了,但我又有点想幸灾乐祸怎么办。 ——没想到最修罗的是在节目外,池一副正宫的口气,请吃的不会是断头饭吧。 不管怎么样,童岁还是乖乖得和观众们道了再见,就匆匆下播了。 童岁以为池星宇说的吃饭只是在这附近简单找一家餐厅,没有想到他们下车后,却是h市最繁荣地段的高级餐厅。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得体的正装,唯独童岁一身格格不入的休闲服。 他现在可以回去换一套吗? 池星宇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下了车就牵着他的手,想证明什么一样牵的比往常都紧。 在选包厢的时候,池星宇向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大桌,十几个人的桌子只有五张椅子。 除了两张挨在一起的椅子,其他三张都隔着遥远,像是生生分出来的两个阵营。 池星宇拉着童岁坐在一边,上菜之后也都是由他夹菜,前后伺候,忙得甚至不顾自己吃饭。 童岁的筷子完全不用往前伸,由着池星宇加什么,他就吃什么。 面对着这样的画面,就算摆在面前的菜式再怎么可口,三人也没有一点食欲。 池星宇那点心思再明显不过了,支他们出来,在他们的面前展示关系有多好。 很直接的手段,但的确气到他们了。 一餐饭下来,童岁出门前去了洗手间。 池星宇索性懒得装了,撕开平静的表面,冷着脸对其他三人道:“饭吃过了,场面话也说了,我和小岁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从哪来回哪去,最好别再出现。” 不然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你这么着急想证明你们的关系好,其实是在心虚吧,”江辞宴淡淡道:“害怕因为我们的出现,引起什么变数。” “因为你和小岁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随时都可能被摧毁。” 随着江辞宴的话,池星宇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像是被戳中了心里的活动。 江辞宴道:“你们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吧。” 池星宇腾的站了起来,胸膛内翻滚着躁动不安的情绪,快要冲破了他努力维持的淡定。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童岁回来了,拉了拉他的袖子。 池星宇重新恢复了平静,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显得心不在焉。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种微妙的气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童岁实在憋不住了,主动开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童岁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别生气好不好,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们相处的时候都开着直播,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直播回放。” 池星宇放下了手里的笔,“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童岁见他说不生气,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不会的题目,连忙凑上去看着习题册,“哪一题?” 池星宇侧过头,“要怎样才能和你做。” 第144章 娱乐圈52 池星宇的话冷不丁的冒出来, 一下把童岁搞蒙了。 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要是换作是平时,池星宇肯定不敢这么讲话, 但是他脑子里这会儿一心只想着怎么能和童岁再亲近些。 是那些人都无法达到的关系。 他越是急躁, 心跳的也就越快,像是烧着一股火,燎得他无法冷静下来。 童岁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 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禁想往后退,“你在说什么啊……” 拒绝、退缩。 这样的动作无疑刺激了池星宇,他伸出手拉住了童岁的手腕, 舍不得用力,虚虚地把人拉过来。 童岁被这股力道一拽, 重心不稳只能栽坐进他的怀里, 眼睫颤着沾上水汽,仓皇得看着他。 池星宇感受着熟悉的香气和体温,眼眶发红, 不管不顾地倾吐道: “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你带他们回来是什么感受吗?童岁, 我太害怕了, 你可以和我试试,万一想换人了呢。” “离开你我真的会死的!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就快要窒息了,我怕我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让那几个人彻底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池星宇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讲了出来。 童岁被他的话吓到了, 但这会儿顾不上害怕,连忙打断他这种可怕的想法,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只是见一面你就这么多想法, 那之后呢?你是不是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 童岁很少这样红着眼睛一口气讲话,像是被池星宇气得快哭了。 “我不是……” 池星宇一瞬间就慌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限制你,只是那群人心怀不轨,一个个满肚子的坏水,我怕你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宝宝,对不起,” 池星宇凑上去亲亲他的眼泪,黏黏糊糊,轻声哄道:“你别哭好不好?” 童岁怎么会不想哭,好不容易摆脱了原本的剧情线,万一池星宇这个家伙脑子不好使,冲动下真的对其他三个人做点什么,他的任务就白做了! “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干,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想和他们接触,我绝对不再说什么。” 池星宇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格外的难受,但在让童岁开心面前,他又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了。 他都可以退让放弃。 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不要难受,压下所有酸胀发涩的负面情绪。 池星宇道:“我帮你把他们请回来……” 童岁道:“我不要他们。” 池星宇身形微顿,原本想松开的手蓦然握紧,怀疑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他急急看向怀里的男生。 童岁眼睫上还沾着泪,脸上的泪水被他吻得水光一片。 只是这么看一眼,池星宇的心快化了。 “宝宝,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要你,”童岁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极小,低低道:“池星宇,你去洗澡。” 池星宇的心跳砰砰砰,快如擂鼓,仿佛做了一场过山车,心情来回跌宕已经顾不上什么矜持了。 他道:“为什么要洗澡?你愿意和我做到最后吗?” 这样直白的问话让童岁的脸顿时红了,垂下打湿的眼睫,看起来更加脆弱漂亮,用弱的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量嗯了声。 池星宇脑袋彻底昏掉了,连怎么走进浴室的都已经不记得了,被冷水一浇整个人才稍微清醒一些。 明明是凉水,他的皮肤却因为紧张而带着一层粉红,尤其是脸,红到了耳朵根,目光也发直。 紧张归紧张,池星宇洗澡的速度可是一点没有含糊,期间还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声音,怕童岁跑了。 童岁坐在电竞椅上,蜷着腿。 虽然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他也免不了跟着紧张,甚至有些后悔这么快答应池星宇了。 他明明可以糊弄过去的。 反正只要是看到他哭,池星宇就完全硬气不起来,光顾着哄他,哪里还敢再提半点要求。 随身系统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情,道:【他还没出来,你还有机会可以溜。】 童岁啊了声。 心说这不好吧…… 答应了又临时反悔,池星宇应该会生气吧。 系统:【18岁的弟弟精力很足。】 光这一句话,童岁就有点破防了,是的,他有点害怕。 童岁站起身,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要不他还是出去先避避吧。 反正池星宇再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浴室门忽然打开了,童岁握住门把的手一僵,就听见池星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要去哪?” “我去喝水,哈哈。” 童岁干笑着转身,才发现池星宇连衣服都没有穿,腰间松松地围着白色的浴巾,一身水汽站在门口,夺人眼球的是他沾着水珠的腹肌,恰到好处的八块。 不仅美观,童岁之前摸过,手感也很好。 池星宇走过来,带着独特的气压,黑发打湿后全部顺在后面,露出整张锋利俊美的脸庞,眼底浓厚的欲念,低低道:“我还以为宝宝想跑。” 童岁心底发虚,“怎么会呢。” “嗯,”池星宇伸手将童岁的手从门上拿下来。“你在里面等着吧,我去倒水。” 童岁只得乖乖坐在房间里,不一会儿,池星宇就端着水杯进来了。 “谢谢。” 童岁接过喝了一口,很贴心,还是温的。 池星宇盯着童岁喝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到了没有办法忽视的灼热程度。 童岁本来就不渴,装模作样地喝了一点就停下来了,唇上染着一层亮亮的水膜。 池星宇见他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把他看得渴得慌。 童岁把水杯还给他。 池星宇接过后,索性把水杯里剩下的水都一口气灌完。 童岁:“……” “去洗澡吗?”池星宇问。 面对他的催促,童岁也没有办法装傻了,拿着衣服乖乖去洗澡。 童岁平时洗澡的时间挺正常的,这次进去后磨磨蹭蹭的,恨不得用浴缸泡个把钟头再出来。 池星宇起先还有耐心等着,越等越坐不住,最后忍不住敲了敲门,“小岁,你还要多久?” 隔着一道门,童岁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我快了。” 童岁嘴上说着快了,但实打实又磨蹭了十分钟,慢腾腾地擦干,一丝不苟地穿好衣服。 这才打开门。 热气从里面扑出来,他的脚踢到了门边的一团不明生物。 童岁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蹲在门口像只大型看门犬的池星宇。 “……” 他不会是一直在这蹲着等吧。 虽然童岁刚才是想趁他洗澡的时候偷溜的,但他人都在浴室里了,就算是长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 池星宇就是太兴奋了,守在这,能离得近一点。 见童岁出来就迫不及待站起来,差点撞到童岁的鼻子,迫不及待地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他身上就一条系得松垮的浴巾,蹭着童岁还带着水汽的发丝,迷糊了还不停地夸:“宝贝,你好香啊。” “用的什么,怎么可以这么香?” 童岁都无语了,他们用的同样的沐浴露,池星宇非要说不一样,他身上比较香一些。 池星宇起先还比较收敛,只是用鼻子蹭着他的脖颈,但很快动作就慢慢变了性质,换成用薄唇磨着他的皮肤。 童岁的皮肤本来就薄,刚才在浴室里洗澡磨蹭的这段时间,被热水浇的白里透红,嫩得不行。 这会儿被池星宇一碰脖子,童岁整个人都颤了颤,用手推了推他,不仅没有推动反而被抓着手,拉着放到他的身上。 手心下熟悉的触感,是那个露营的夜晚,在狭窄封闭的帐篷内,池星宇撩起衣摆强行让他碰的,块垒分明的腹肌。 而且还非要追问到底是他的身材好,还是江辞宴的。 在童岁发愣回忆的时候,池星宇已经捏着他的脸亲了过来,似乎是因为等了太久,他的动作有些毛躁,牙齿在莹润的唇上轻轻磕了一下。 童岁本来就怕疼,被他尖利的牙齿一碰,眼底瞬间沁出了薄薄的水雾,手指甲在紧实的腹肌上划出了两道抓痕。 池星宇却仿佛感觉不到,像是快饿坏的狼,在童岁的唇上又舔又吸,磨得唇红得滴血,就差把童岁当成肉骨头来啃了。 童岁根本受不住他热烈的示好、亲吻,眼底的泪水也越积越多,在灯光的折射下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 和他的窘迫相反,池星宇仿佛上头了一般,就算是童岁在他的身上留下抓痕,他依旧用拇指捏着童岁细尖的下巴,借着齿间的一点缝隙往里探。 童岁就这么被他压在墙上亲,亲到腿软快要站不住了。 在他快要缺氧昏掉的时候,池星宇终于恋恋不舍地往后撤了一小点,放开他的唇。 童岁喘着气就想要往地上坐,却被池星宇的手捞了回来,抱在怀里,“地上脏。” 池星宇抱着被亲迷糊的童岁,放在那张柔软的双人床上,还十分细心地替他把鞋脱掉。 童岁张着嘴喘气,池星宇却盯上了他的衣服。 睡衣是系扣的,一共没有几个扣子。 池星宇显然是太兴奋了,幻想中的画面成为了现实,这样的喜悦足够摧毁他所有的理智。 那双能打出各种微操、稳得一批的手止不住发颤,解了半天解不开扣子,最后干脆俯下身,用牙齿咬开。 到这个地步了,童岁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但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 童岁头皮发麻,从沉浸中醒了过来。 这还要怎么进行下去,乱来他们两个人都会很难受。 尤其是池星宇可能还会受伤。 砧板上原本安安静静偶尔吐会儿泡泡的鱼开始挣扎了,甩着尾巴动来动去,偶尔还给渔夫几巴掌。 池星宇舍不得真的制约童岁,脸上、身上都带着他的抓痕,刚才还强势的人这会儿语气可怜兮兮的问:“你要后悔了吗?” 童岁忍不住骂道:“你真的有做功课吗?” 做了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东西都不准备? 就硬来? 池星宇前面完全是处于上头的状态,被童岁骂了才清醒过来。 这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池星宇之前生怕被误会,根本就没有敢肖想这种事,更别说往家里放这种东西,导致箭到弦上了才发现这种问题。 池星宇连忙去找不知道丢在哪儿的手机,狼狈又搞笑,选择了最近支持配送上门的店铺,匆匆下单。 下完单他就把手机又丢回了床头柜,回头就看到童岁一脸打趣的笑看着他。 池星宇瞬间脸红了,重新贴了上来,“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没有准备了……” 童岁哼了声,“这次都没有结束,就已经开始想下次了?” “嗯,”池星宇继续手头刚没有干完的活,观察着童岁的表情,“想要下次,还想要下下次。” 童岁皱着眉,眼尾发红,“好贪心。”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池星宇低低道:“在东西还没有送到之前,先做点可以做的吧。” …… 池星宇下单的店铺客单价高,月销低,属于高端的那种店面,所以配送的人员都是店里的员工。 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外卖员拎着袋子在外面等着。 只见门打开了一条窄缝,外卖员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门口的人,东西就被拿进去重重关上了门。 连原本准备好的话术都没有来得及说。 池星宇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拆包装,等进房间后已经拆得差不多了,抬头就看到童岁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半张通红的脸,眼角都是湿的。 他笑着走过去,想要亲亲他湿润的眼角。 童岁连忙抬手,慌张地把他的嘴隔开,指尖都是粉的,像小猫一样嫌弃道:“你碰过…,别亲我。” 池星宇无奈。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都嫌弃啊,但他又舍不得强迫童岁,那吻只轻轻落在他的手指上,“我去刷牙。” 趁着刷牙的功夫,池星宇看了眼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和他之前了解的都差不多。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别人描述是一回事,但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了。 童岁用手臂挡住脸,闻到了靠近的冷香味,微凉的唇重新亲了上来,还听到了一点瓶盖被打开的声音。 一股甜甜的味道弥漫,和原本房间里的味道混合之后,童岁忍不住红着耳朵吐槽:“这是什么味道。” 池星宇道:“草莓味的,我专门挑的,以为你会喜欢。” “……” 童岁的耳朵红了个彻底,整个人都快埋到枕头下面了,闷闷道:“下次换没味道的……” 池星宇低低地嗯了声,“遵命。” …… …… 童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天似乎都已经亮了,空气里的草莓味也早就混合成熟透了的味道。 他困得已经抬不起眼皮了。 池星宇却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在耳边哄着他:“你睡吧,我自己来。” 他又不是木头桩子,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真的睡得着。 但在池星宇反反复复的折腾下,到了后面,童岁实在是顶不住了,闭上眼睛立刻就昏睡过去了。 童岁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撑着床起身,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如果给他再选一次的机会,他昨天晚上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溜走。 因为他万万想不到,18岁的池星宇精力好,熬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起先还可以劝他几句,后面童岁几乎是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想要让他收敛一点,好歹让他睡一会儿。 池星宇连哄带骗说好,马上、快了,实际上摇的更欢了,完全把童岁那几句仅会的骂人的话当成了助兴。 童岁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他回头看那半边床。 空的。 池星宇居然不在。 这让他有火都发不出来,顿时觉得被磨了一晚上的地方更痛了,喉咙也干得要命。 他昏昏沉沉地起身洗漱,被镜子里的痕迹惊到了,眼睛是红的,嘴被亲破了皮,从看得到的脸颊到脖子都是吻痕。 更不用说被衣服遮住的部分了。 这幅样子不要说继续直播了,恐怕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不正常的。 这会儿,听到他起床声音的池星宇从门外走进来,伸手从背后抱住童岁,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像是只人畜无害的狗勾。 “你睡了好久,天都黑了。” “还不是你不让我睡觉,”童岁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原本还想要发难,就看到池星宇那张冷峻帅气的脸上多了几道突兀的抓痕。 童岁愣住。 他仔细一看发现不止是脸颊,还有脖子,甚至是手臂,昨天的一些画面涌上了心头。 他有抓得这么狠吗…… 童岁瞬间心虚了,“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没有,”池星宇道:“饿不饿,我做了一下午的菜,你要不要试试?” 童岁瞪大眼睛,“你做的?” 池星宇领着童岁去看,餐桌上摆着整整六道菜,样式算不上特别精巧,但明显每一样都花了很多的功夫。 这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 童岁不免又刷新了对池星宇的认知,太强了,都不用睡觉和休息的吗? 童岁道:“你下次还是不要自己做了吧。” “你不喜欢吗?”池星宇道:“我这次做得可能还不够好,不过我还在学,下次一定会更好。” “不是,我很喜欢,”童岁道:“但是太麻烦了,你可以用这些时间去休息,毕竟昨天你运动量也很大……”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耳朵也泛起了粉。 池星宇的心情却格外的好,忍不住亲亲他红着的耳朵,“宝宝原来是关心我啊。” “谁关心你了……” 池星宇笑:“睡不着,总想着要给你做点什么,干脆就起来做菜了,也不是很难。” 只要童岁喜欢,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餐桌是自带保温功能的。 童岁坐下看着这些菜,几乎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的。 不过池星宇倒没有吃多少,大部分都是在喝清淡的粥,即使是这样,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饭结束后,童岁往常肯定上播了,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直播,于是他只能在房间里看电视。 而池星宇则在补落下来的网课。 池星宇学习上网课,顺带还开始考驾照了,童岁就像是咸鱼一样,偶尔教几道题,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或者睡觉。 如果一直是这样,气氛也还算是挺和谐的。 只是童岁没有想到还没有过几天,池星宇就又缠着他,把他往床上带。 有过前车之鉴的童岁当然不同意,抱着被子,“不行,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池星宇似乎很受伤,坐在床角低着眼皮,“最近学习压力好大,我想你会愿意帮我放松一下……” “哪有人用这种方法放松!” 池星宇诚恳道:“可是这对我来说是最有效的方法。” “……” 童岁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但提前要求道:“不可以像上次一样弄那么久,我说停就停。” 池星宇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凑上来亲他,吻着那些还没消掉的吻痕,“明白,这次一定不会了。” 夜色沉下来的时候。 童岁就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红着眼睛骂他,“骗子,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第145章 娱乐圈53(本世界完) 接下来的日子里, 童岁几乎被池星宇缠的连门都不用出去了。 池星宇是个很不错的恋人。 他细心,会默默记下童岁所有的小习惯, 带他玩游戏, 给他做饭,买很多他喜欢的零食饮料。 但唯独有一点,池星宇的精力太旺盛了。 做了这么多事情, 白天还要高频率学习的情况下,晚上还有精力拉他去床上,一弄就是整个晚上。 童岁起先还会挣扎一下,后来就习惯妥协了, 每次醒来都是下午的时间,吃完饭再玩会儿游戏。 这天。 童岁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搬进来的声音, 在饭桌上问池星宇, “好像有新邻居,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啊?” 池星宇眼底的神色一冷,“我去就行, 你继续吃。” “哦好。” 童岁身上穿的是居家服, 也就懒得换了, 他似乎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门。 池星宇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所以童岁并不知道搬过来的人是谁,但那天晚上池星宇格外的疯,嘴里还不断重复问他, “宝宝, 你是谁的?” 童岁咬着唇,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 池星宇这次却格外的执着, 含着他敏感的耳朵尖, 又问了一遍。 这个答案似乎他今天一定要听到。 童岁嘴唇张张合合, 喘着气,“……你、的。” 池星宇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心情好了很多,“我是谁?” 童岁的耳朵被他弄得红得快要滴血,眼睫沾着水雾,声音闷闷的回答:“池星宇……” “嗯,我在,”池星宇得寸进尺道:“可以再完整的说一遍吗?” 童岁脾气挺好的,这会儿也被他弄烦了,软绵绵的手把他的脑袋拍开,红着眼睛骂道:“你要做就做,不做就起来,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 池星宇被他拍了一巴掌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摇着尾巴又凑过来了,蹭着他的手,“手疼不疼?” 童岁:“……” 第二天。 池星宇早早起来要去考试,驾照的考试。 童岁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就收获了一个黏糊的亲吻,池星宇道:“我很快就回来。” 他这会儿困得要死,把脑袋又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嗯了声,表示回应。 童岁睡回去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下意识地认为是池星宇有什么东西忘带了之类的,眯着眼睛就摸出去开门。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不止一道人影。 童岁这会儿才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池星宇,而是他的其他三个任务对象。 他身上穿的还是宽松的睡衣,衣领歪歪斜斜露出大片的皮肤,雪白的皮肤上是各种充满占有欲的痕迹,像是雪地里绽放在枝头的昳丽梅花。 甚至就连纤细的脚踝上,都带着一枚吻痕。 眼前的童岁就像是被池星宇藏在私人领地,肆意掠夺的金丝雀,整个人从上到下都被对方的味道浸透了。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三人在看到这幅画面,表情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 像是一记重锤砸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童岁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也想到了身上的那些痕迹,作势把衣领往上扯了扯,虚虚盖住了一些。 “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钟熠道:“已经中午了。” “……” 童岁都忘记了自己的作息已经完全被池星宇这个家伙搞乱了。 周斯远解释道:“我们昨天刚搬过来,池星宇说你不方便见面,所以我们才这个时间过来的。” “原来搬来的邻居是你们啊。” 怪不得昨天池星宇不让他出去打招呼,晚上还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们可以进去说话吗?”周斯远道:“或者你来我们这里参观参观?” 他们把这层剩下的三户都买下来了,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距离童岁近一些。 就算池星宇现在和童岁的关系还不错,那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是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容易吵架或者是腻味。 等待是收获的必备流程。 不需要太着急,只要和童岁先保持朋友的关系。 “我就不去了吧,”童岁道:“昨天睡得太晚了,我还想去补会儿觉。” 三人都没有想到向来好说话的童岁居然拒绝了,一时都惊讶,还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童岁的手放在门上,在他们的面前把门关上了。 “……”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 童岁走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他想要补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池星宇那奇奇怪怪的脾气。 要是知道自己在他去考试的时间,和其他几人有联系,肯定又要拐着弯生气,变着法折腾他。 童岁实在是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了。 池星宇顺利考完了实操,在回来的路上还带了童岁喜欢吃的东西,经过同楼层的那几户时脸色微变。 他真的很讨厌这些黏着总是甩不干净的虫子,但他又答应过童岁,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池星宇进门之后放下了东西,连帽子都没有摘掉,脚步加快来到卧室,虽然焦急但还是尽量放轻了开门的声音。 在看到床上静静睡着的人时,连池星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地放松了下来,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池星宇走过去,蹲在床边。 他不想把熟睡的人吵醒,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童岁隐约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同,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映入眼帘池星宇那张脸,就算是习惯了床边睡着人,他还是被池星宇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啊……” 童岁抱怨着,整个人都像是小猫一样缩起来。 “想让你睡多一会儿,”池星宇用手肘撑着床,倾身贪恋似的嗅闻着他发间的香气,“买了你喜欢的甜品,起来吃点?” 听到这句话的童岁又动了动,但总算是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来了。 洗漱过后,童岁抱着泡芙问,“考得怎样?” “都过了。”池星宇道:“没什么难度,我就把两个项目一起考了。” 童岁嗯了声,“厉害。” 泡芙的碎屑一部分沾在他的手上,池星宇对这些甜甜的东西没有兴趣,但还是凑上来,“给我咬一口。” 童岁皱眉,“盒子里不是还有吗?” “我就尝尝味道。” 童岁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的已经吃了一半的泡芙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池星宇张嘴把剩下的半个泡芙吞了。 童岁想把手收回来,手腕就被捉住了,池星宇拉着他的手,低头将指尖那点碎屑也卷走。 这才心满意足地评价,“好吃。” 童岁的脸瞬间就红了,把手抽回来用纸巾擦了擦,“我吃过的你都抢,真是一点都不嫌弃。”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池星宇道:“我就喜欢吃你剩下的。” 童岁被他的话吓得眼睫都颤了颤,池星宇却仿佛来劲了似的,把椅子直接挪到了童岁旁边,伸手揽着他。 这是个很不妙的前奏。 童岁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外推了推,扯开话题,“刚才新邻居来过了。” 池星宇的身形微妙地顿住,似乎有些心虚,默默收回了手,“你都知道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瞒得住童岁,那些人总可以找机会钻空子的。 但他就是不想,不想再让这些目的不纯的人多接触童岁,他会很难受,曾经他以为只要关系够紧密,这样的难受和不安就会褪去一些。 并不是这样。 越是亲密的关系就会越害怕失去,也会更加的在乎。 童岁道:“我没有让他们进来,关门就回去睡觉了。” 池星宇愣住,“为、为什么?” “你不喜欢,不是吗?” 童岁的话很随意,但落在池星宇的耳朵里却是最动听的情话,让他悬起的心砰砰砰乱跳,重新贴了上来,偏硬的发丝蹭着童岁的脖颈,“宝宝,你对我真好,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童岁完全是一头雾水。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是对他好了。 池星宇似乎总可以找到理由变得高兴。 池星宇用鼻尖蹭着他的脖子,手圈着他的腰,低低道:“我想……” 还没有等池星宇说完,童岁就猜到了他想要讲什么,打断道:“不、你不想。” 池星宇沉沉道:“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有感觉。” “……” 你什么时候没感觉了! 就因为和池星宇厮混的这些日子,他连直播都没有办法开,生理钟也都乱七八糟了。 池星宇道:“那正好趁这个机会调一调。” 这什么歪理。 童岁经不住池星宇的软硬兼施的磨蹭,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在童岁没有开直播的时间里,池星宇也跟着消失了,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童岁最新的微博下面全是发疯文学。 ——岁宝快出来营业!!(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 (翻滚)(嘶吼)(不分对象攻击) ——我精神状态挺好的呀,我神状好挺态精的呀,状的我神呀精好态挺,精我态神的呀状好挺,好态我的精神呀挺状,挺我状精好态神的呀。 ——妈的忍不了了,要扛大炮去炸了EV战队基地!! 一直到月底,童岁的直播间里蹲了几万个人,因为知道他签了平台的合同,每个月有固定的直播时长要求。 池星宇平时也是这样混的,每次到月底才开播。 果不其然,在晚上八点,童岁和池星宇同时上播。 弹幕密密麻麻飘过。 ——终于开门了!! ——直播了!!我是在做梦吗?! ——呜呜呜我又活过来了!这段时间我都快把直播录屏和综艺翻烂了!! ——岁宝你鸽的也太久了!! ——到底去干嘛了,快把我急死了! 童岁是有些心虚的,他这几天强硬要求不允许池星宇在看得到的地方留下痕迹,这会儿应该消得差不多了。 “就、有点事忙。” 他没有直说是什么,但弹幕都猜到了。 童岁看着偶尔飘过去的一些字眼,被调侃的脸蛋红透,眼睛到处乱看,一看就是心虚得不行。 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出过门,他的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染上红色后把直播间的观众全部吃得死死的。 也不再追究他鸽了这么长时间的事。 月底凑够了直播的时长,童岁也到了开学的时间。 池星宇的驾驶证已经下来了,开学的时候把童岁送到了校门口。 因为是开学的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新生和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 在人群中他们的身影格外的出众。 就连路过的人都会回头多看几眼。 有的甚至直接拿出手机偷偷拍摄,认出他们的则是激动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h大作为一所老牌的名校,校内环境自然是一流的,绿树成荫。 报道的地方也很好找。 计算机学院的男生比例高于女生,负责迎新的学生忙碌了一天,都快要累死了,正打算收拾去吃饭的时候。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来报道的。” 眼前的两个男生快要把他们的眼睛晃花了,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居然都是他们计院的?! 他们顿时与有荣焉,给出两张表,“你们填一下吧,然后把资料交一下。” 池星宇道:“我不是,我只是陪他来的。” 办完入学的手续后,池星宇和童岁去看分配的宿舍。 标配四人一间,上床下桌。 这条件在宿舍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和住自己的房子肯定没有办法比,池星宇原本是不太乐意让童岁住宿舍的。 但是h大没有特殊情况一律要求住宿。 他们远远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打游戏的声音,宿舍的门没关,三个男生凑在一起玩吃鸡。 池星宇扫了一眼他们的脸,打消了童岁会和他们产生友谊之外的感情可能性。 他们配合的不太好,被人给围了,三个人的屏幕都暗了下来。 其中一人吐槽道:“你以为你是池神啊,不老老实实苟着,冲上去找死。” 几人说着,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两人。 “卧槽?!!池、池神?!” “我是不是在做梦,快点,打我一巴掌!” 几人吓得直接站起来。 对于打游戏的男生而言,职业选手是种高不可攀的梦想存在,其中以池星宇这种实力强悍的人气最高。 多少人花大价钱买票,就是为了去现场看一场比赛。 而他们今天居然免费看到了本人!! 太魔幻了…… 在池星宇的光环加持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和宿舍其他的三个人搞好了关系。并且加上了好友。 三人拍着胸脯保证,有什么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池星宇。 开学之后的第一周是军训,所有人都累个半死,晒得黢黑,但是童岁依旧是班级里白得发光的那个。 池星宇怕他晒伤,还买了一堆的防晒。 他就守在不远处的树下,用手机上网课,一到休息的时间就拿着水和毛巾,又是递水又是擦汗。 最开始还会有人来搭讪,后来渐渐的发现两人是情侣后,搭讪的人变少了。 这让池星宇很满意,他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不过有一点让他稍微不满足。 童岁在军训时间太长了,每天也就休息的一点时间,连晚上都要去操场上加练,多看他两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再做点什么了。 他也只能在中午午休前,和童岁躲在偏僻弃用的教学楼里,交换一个短暂但热切的吻。 如同隔靴搔痒般。 他再想深入一点的时候,就会看到童岁眼角带着泪珠,小声道:“我想睡觉……” 池星宇只能憋得快要炸,把人放走。 童岁军训结束后,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聚一聚,池星宇就收到了战队的通知,让他回去训练,准备即将到来的新赛季。 池星宇恋爱上头,这会儿也不得不走了。 虽然见不了面,但一有时间就黏着他打语音,说些有的没的,问他大学的生活怎么样,适不适应。 到了童岁熄灯的时间,池星宇才会眷恋不舍得挂断,转成发文字消息。 因为白天的琐事太多了,每天还需要上晚修,计算机的专业又属于他完全陌生的东西。 童岁经常会回着回着就睡着了。 等正式开始打比赛之后,两人联系的频率更是急转直下,通常一条消息隔几个小时回复再正常不过。 新赛季需要频繁的比赛,复盘,保持高位的积分从每个赛区选出最强战队,晋级全球总决赛。 童岁在上课的时候,听到附近的同学讨论。 “EV战队表现还是很稳的,积分第一,这次资格赛大概率能出线。” “好可惜不能去现场看啊……” “资格赛的票在开售就被瞬间抢光了,黄牛那儿都只抢到后排的位置,加价都买不到。” 童岁听着他们的讨论,想起了池星宇每场比赛都会给他邮寄门票,座位号码都是最前排,最靠近自己的位置。 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童岁因为被选中参加计算机的专业知识比赛,周末要去培训,一直没有办法抽出时间飞到池星宇比赛的城市。 他看了眼比赛的时间,恰好是自己要考试的同一天,不过比赛在晚上九点才开始。 如果是考完试直接飞过去,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考试当天。 童岁快速做完了所有题目,在其他人都在埋头苦做的时候,提前交了试卷。 监考老师微愣,“还有半小时,你要不再做些检查。” 这次的考试成绩是直接选省赛名额的。 “不用了,我确认要交卷。” 见童岁的神情很坚定,监考老师放他走了。 童岁为了赶时间连行李都没拿,就奔向机场,进到大厅就听到了广播播报他的名字,尽快到对应的登机口登机。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落地之后气温骤降。 童岁终于来到了b市。 这座底蕴深厚的北方城市蒙着一层薄雾,枝头上挂着白霜。 b市的气温比h市低多了,来往的人都穿着厚实的棉服或者羽绒。 童岁身上只有单薄的毛衣。 童岁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师傅,可以开快点吗?我有点急事。” 司机爽快地说没问题。 童岁来到比赛的会场,他气喘吁吁地拿出票。 工作人员道:“抱歉,我们已经停止检票了。” 他还是来迟了一点吗。 “等下,”另一名工作人员道:“你是童岁吧?” 童岁抬起头。 工作人员看到他的脸,激动地卧槽了一声,拉着他往前走,“快点快点,比赛还没有开始,你从侧门进去还来得及。” 打开侧门后,童岁被眼前涌动的人群给惊到了,因为是最受关注战队的比赛,所有的观众席满满当当。 台上的比赛双方选手已经落座了。 童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不想引起注意所以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匆匆坐下。 他坐下后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台上的两支队伍。 主持人在台上说着热场的话。 童岁进来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即使是这样,因为他的位置就在第一排,太靠前了。 以往这个位置都是空的,今天第一次有人坐。 镜头跟着摇了过来。 大屏上原本的赛况简介变成了一张漂亮到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脸时,场内瞬间变得嘈杂。 池星宇听到台下的嘈杂,微微皱了皱眉。 他随意地往不远处的大屏幕一瞥,整个人愣住,着急地扭头寻找童岁的身影,在看到坐在第一排的身影时,池星宇身上的坚冰在此刻瞬间融化了。 童岁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池星宇扬扬下巴,坐姿都更加端正了。 比赛很快开始。 池星宇穿着一身深色的队服,戴着耳机,面色冷峻看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器,似乎现场的气氛再怎么躁动都无法影响他的状态。 这是童岁第一次见到池星宇打职业赛。 和以往随性懒散的姿态不同,此刻的池星宇锋利耀眼,只是坐在台上都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强大的气场完全镇住了紧张的气氛。 因为他出色的操作,引得现场的气氛空前热烈。 这似乎是池星宇整个赛季,或者说是开始打比赛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次,对面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比赛结果公布后,池星宇所在的战队成为PCL赛区的最强队,获得了全球赛的晋级资格。 获胜之后照常有媒体的后台采访,池星宇却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给童岁打了视频通话一边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池星宇远远就看到在雪地里站着的童岁,快步跑上去,用力地将人抱住,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他的吻格外烫,让一段时间没有接吻的童岁快要承受不住。 结束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吻之后,池星宇才稍微冷静了一些,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童岁气息不稳道:“你、你不想见到我吗?” “想,做梦都在想,”池星宇仿佛和台上那个冷酷的职业选手不是一个人,此刻整个人都黏在他的身上,“怎么穿这么少?” “没想到气温这么低,”童岁道:“着急赶过来也没有时间去买衣服。” 池星宇把身上的队服脱了下来,带着温度的外套罩在童岁的身上,把拉链拉上。 对于童岁穿着他的队服似乎很满意。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池星宇的手放在童岁的口袋里,两人手牵手在雪地里走出悠长的两行脚印。 “嗡嗡嗡。” 童岁掏出外套里池星宇的手机,“你教练打来的。” 池星宇接通之后,点了免提。 教练骂道:“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采访的人点名要找你,别以为今天发挥得不错,尾巴都翘起来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里全是骄傲和自豪。 池星宇道:“以前都采访多这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反倒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童岁了,他当时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只想和童岁分享这份喜悦。 “……”教练道:“等会儿的聚餐你来不来?” 池星宇现在哪有吃东西的心思。 一口拒绝后挂断了通话,教练朝几个队员摇摇头,“池星宇不来,我们自己去庆祝吧。” 队员道:“有对象来找,他当然舍不得来。” “要是我也舍不得,之前一直觉得池星宇那家伙被迷得也太夸张了,今天看到真人,我才发现这比镜头下好看太多了,长成这样谁能不迷啊。” “说多了都是羡慕。” 池星宇把童岁带回了比赛场地附近,自己住的酒店,进去后把暖气打开,给童岁递了一杯暖暖的茶水。 童岁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水杯。 因为回来的路上飘了点雪花,他柔软的黑发微微湿润,一双运动鞋也已经在雪地里走得湿透了。 池星宇蹲下来,替他脱掉湿了的鞋袜。 “你的脚好凉。”池星宇滚烫的手心握住他的脚,在灯光下,他的脚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格外的白皙莹润。 “我帮你捂会儿好不好?” 童岁觉得有些窘迫,“不用了,你起来……” 池星宇没有挪动,而是抬起头,眼底的这种强烈的情绪他看过太多次了,大部分都是在床上。 童岁紧张地抓住了床单,“嗯。” 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雪花飘落,孤寂而冰冷,窗内却涌动着温暖,属于两人久违的独处。 童岁没有带衣服过来,洗完澡后穿的是池星宇的衣服,原本宽松的版型在他单薄的骨架上显得更加宽松。 池星宇已经压抑不住对童岁的思念了,上前箍着腰,把人推倒在床上,贪恋地嗅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你来看我比赛,我真的太开心了,你知道我每次比赛都会把最近的位置留给你吗?” “比赛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你,我本来已经买了最近的票,打算比完就去找你的。” “没想到你居然出现了。” 童岁仰着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耳边是池星宇缠绵的话,室内的暖气似乎有点太暖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身上热烘烘的,脑袋也被熏得有些晕。 他听到了床边柜子被翻动的声音。 童岁懒洋洋地转头,看到池星宇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会有……” “这是酒店。”池星宇拆开包装,“我刚才洗澡已经做过准备了。” 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童岁这会儿脸有些烫,小声道:“可以吗?你明天没有要忙的事?” “嗯,”池星宇俯身吻上他的唇,“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 窗外的雪在深夜的时候下得很大,白茫茫的一片,池星宇哑着嗓音道:“h市不会下雪,这是我和你看的第一次雪。” “往后的每一场雪,我都想要和你一起看,好不好?” 童岁眼角带着泪,迷糊地跟着嗯了声。 天亮之后,雪停了。 一切终于偃旗息鼓。 池星宇抱着已经睡过去的童岁,飘摇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在厮混了一天之后,童岁要回去上课了,而池星宇之后还有为期四天的世界赛。 在离开的时候,童岁身上穿的是池星宇的外套,脖子上围着灰色的围巾,回到教室上课时,他嫌热就把围巾摘了。 明显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 室友凑过来小声道:“你和池神玩得挺凶啊……” 童岁茫然,看到他递来的镜子里各种痕迹,眼眶瞬间红了,连忙用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下课之后,有同学听到向来好脾气的童岁躲在角落里,红着脸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骂道:“不是说过了不要留痕迹了吗?” 对面的态度非常好,“对不起,我忘记了,别生气好不好。” 童岁哼了声。 池星宇道:“我拿世界赛冠军让你开心一点可以吗?” 在三天之后举行的世界赛,男寝几乎不约而同都在守着晚上的直播,代表赛区出战的EV战队不负众望,再次拿下了世界赛冠军。 宿舍楼上下都是男生兴奋激动的乱叫声。 童岁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走出去接通,他听到那边雷动的掌声,显然还在比赛的现场。 “你怎么这么快打过来了?” 池星宇道:“我想和你分享这一刻。” 在两边嘈杂的声音中,童岁轻声道:“池神,恭喜你拿到冠军,真的很厉害。” 这一句夸奖,胜过了千千万。 第二天一早。 池星宇没有参加接下来的采访和直播活动,直接飞回了国内,来到童岁的楼下。 童岁醒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消息,吓了一跳,匆匆换了衣服就下去。 池星宇身上是昨晚比赛穿的队服。 因为在外面站得太久了,身上都是冰冷的霜气,在见到他的时候,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童岁道:“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这么傻站着,万一我睡不醒呢。” “那我就会一直等。” 池星宇的手忽然伸进口袋里,拿了什么塞进童岁的手里。 童岁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 池星宇道:“这是我比赛拿到的奖金,不多,但我想交给你。” 童岁不肯收,池星宇就说是帮他保管着,执意要将这张卡给他,里面装着的不只是金额。 更多是他荣耀的证明。 赛期结束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忽然变得多了起来,童岁上课的时候,池星宇也会学习剩余考试的课程。 在下课的时候,池星宇会提前在教室的走廊等他,两人再一起去吃饭,结束晚修后一起在校园的操场上散步。 童岁也会偶尔直播,但直播的内容已经不再局限是游戏,更多的是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流淌,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第二年。 童岁升到了大二。 池星宇也顺利通过了考试,正式成为了h大的新生,他的学弟。 毕业之后,童岁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 吸引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公司不内卷,没有996,还有数量不少的年假。 此后的好几年,他还会一直收到池星宇给他的奖金,他也没有去看是多少,直到有一天,池星宇选择了退役。 这似乎是每个职业选手的宿命。 池星宇以前或许会觉得失落和痛苦,因为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舞台,最热爱的比赛。 他甚至不想去想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但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临了,池星宇却觉得无比的平静。 因为在他的生活中,早就不仅仅是只有游戏陪着他了。 曾经他以为黑暗无趣的人生中,悄然已经被点亮,如同星火般照亮了他之后的旅程。 池星宇回想这一生时,最不后悔的事大概是在最初的那场直播中,遇到了童岁,再相遇于那档综艺。 …… 系统道:【宿主的将于十秒后,脱离本世界。】 【10、9、8……2…1已成功脱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告诉我们,舔狗嘛,不丢人。只有主动才会有故事。 下个世界应该会是小皇帝(岁宝)x宦官,心狠手辣的佞臣九千岁。 第146章 宦官1 童岁醒来的时候, 手臂的皮肤上传来一阵被揪起的刺痛。 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一道尖锐吊嗓骂道:“你这个小野种, 让你干活, 你偷偷躲在这懒睡觉是吧。” 童岁皱起眉头看去。 眼前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穿着太监的服装,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童岁本就细瘦的胳膊。 他傲慢的抬着下巴, “别以为进了这乾东五所,你就是皇子了,杂家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宫外来的贱种。” 小太监嘲讽的话音未落, 就感到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 他捂着手腕后退,气得瞪眼, “你居然敢伤我, 看我不收拾你!” 小太监没有想到童岁敢还手,嘴里骂着尖锐难听的话,熟练地拿起旁边的藤条想要抽打。 但他的藤条却抽了个空。 童岁躲开后, 撑着身子从冰冷的地面站起身。 一双往常无神蠢笨的眼睛此刻清凌凌仿佛用水洗过般, 冷冷地看着他。 小太监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颤, 没有来由出了一身虚汗,居然直愣愣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这还是那个任打任骂、不敢还口的傻子吗? 他虽然是受命苛待这刚进宫没多久的童岁,但到底流落在外也是皇嗣,皇帝的种。 要是日后追究起来, 他死十次都不够。 这会儿他那颗奴才心慌了起来, 丢掉了手里的藤条。 “杂家心情好就先饶你一次,但今天廊庑要是再打扫不干净, 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小太监捂着手狼狈离去后, 童岁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重新跌坐回冷硬的地面。 这会儿是隆冬时节。 皇宫内一片白茫茫,刮着凌冽的寒风,堆积在枯树上的雪厚的几乎快要将枝条压倒。 童岁明显感觉到这具新的身体虚弱无力,穿着最粗糙的麻布衣裳,瘦小的躯体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他掀开袖子,伶仃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有已经愈合的,也有新添上的,新旧伤重叠在一起格外骇人。 显然像刚才的遭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系统道:【是否要接收被世界信息。】 童岁虚弱地点头。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古耽朝堂小说。 主角攻受携手推翻无能傀儡皇帝的昏庸统治,剿灭阉党,上位后励精图治的故事。】 【而这次的反派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宦官容瑾。 借着当今皇帝沉迷炼丹修仙、荒废社稷的空虚时期,容瑾手里掌握了立于国法之上的东厂特务机构。 司礼监内廷的掌印和秉笔太监都是他的爪牙和附庸。】 【文武百官只知有容瑾,不知有皇上】 【以往多年的累累罪行导致容瑾在垮台后,引起群臣激愤,凌迟后悬于闹市遭万人唾弃。】 【您的身份是皇帝流连京城烟花之地时,意外和花魁生下的男婴,从小隐姓埋名养在宫外,由于花魁病逝才得以入宫。 因为出身低微,被奴仆和众皇子欺凌,长期干重体力活和食不果腹,在不久后死去。】 【您本世界的任务是:拯救反派容瑾。】 所有信息传输完毕之后,关于容瑾的照片浮空出现。 一身白色的华服绣着繁复精美的纹样,头戴纱帽装点着各种稀世宝石,面如冠玉,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偏偏他拥有这朝堂之上滔天的权利,让文武百官低眉顺眼不敢直视,叩拜在殿上。 怕这位阴晴不定的督主不悦,他们便会人头点地。 此刻是容瑾所代表的宦官一派权利达到最顶峰的时刻。 童岁现在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 虽然有皇子的血脉,却享受着比下人都苛刻的对待。 他贪恋地多看了几眼那照片上的容瑾,收回了视线,现在更紧急的是让自己活下去。 系统道:【宿主,您今天的工作是把皇子们居住的乾东五所都打扫一遍。】 原主每天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打扫庭院结束之后才可能获得一点馊了的剩菜剩饭,艰难为生。 童岁扫了一眼那木桶和抹布。 因为气温太低的原因,桶里的水都挂着冰碴,把手反复浸泡在水中搓洗,会被冻出紫色的冻疮。 在没有现代医学情况下,稍微一个不经意的感染都可以把人带走。 童岁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他径直越过了这些打扫的工具,踩着小腿深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的房间在整个乾东五所的角落里,窗子落败漏风,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打着补丁的薄被。 房间里甚至比外面还要阴冷。 原主连吃饱都是问题,更别说用于取暖的炭火了。 对他而言是种奢望。 童岁关上了房间门,挡住了一部分灌进来的寒风,坐在冷硬的床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这幅身子太弱了。 “系统,我现在的年龄是多大。” 系统道:【十二周岁。】 十二岁? 童岁不敢相信,他以为这具身子最多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没有想到原来是长期营养不良,亏空的太厉害。 可想而知在这皇宫里受了多少苦。 向来好脾气的童岁都忍不住骂道:“欺负一个小孩,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只是大声说了一句话,童岁喉咙干涩忍不住咳了起来。 系统被吓到了:【您、您没事吧?】 童岁缓了一会儿,面色更加苍白。 身上的麻布衣裳和旧袄子因为沾了雪,又被体温捂化了,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沉得能滴出水。 身体上的温度一点点流逝,手脚冻得不剩知觉。 童岁原本想要脱下来,但他找遍了这间屋子都没有找到其他的衣服。 系统连忙道:【宿主,我可以帮你把衣服弄干。】 你可以? 童岁没有想过系统还有这个功能。 他已经准备脱光在床上用被子裹着,凑合撑着了。 系统骄傲道:【当然,我现在已经是中级系统了,能干的事情多了!】 系统的话落下后,童岁便感觉身上的衣服全部变得干燥暖和,那股萦绕不散的寒气也被驱散了。 系统道:【我还让这个房子变暖了,只有宿主可以感受到。】 童岁试着躺在床上,果然感觉到原本冷硬的床正源源不断地往上冒着暖气,像是被烧热的炕头,暖呼呼的。 他叹道:“好厉害!” 系统骄傲地挺起胸脯,【只要宿主顺利的通过每一个世界,我都会变得更厉害的。】 童岁躺下后就感受到身体的疲倦,显然这具身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困得眼睛都抬不起来,迷糊地嗯了一声。 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童岁睡得格外沉,屋子里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是各位皇子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从尚书房回来的声音。 半大的小子天性都是贪玩的,他们左右看看没有见到那个总是蹲在角落里,穿着破布衣服打扫的身影。 “咦?那个脏兮兮的小傻子呢?” “这两天那么冷,他该不会冻死了吧,太傅课上说了,今年冻死的人比往常都多。” “冻死就冻死呗,我母妃说了他就是父皇在外面的小野种,根本不配和我们一起住。” 为首的大皇子楚允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我去看看。” 皇子之间的尊卑有序,大皇子楚允煜是当今的皇后嫡子,将来继承大统的储君人选。 其余的皇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都乖乖地跟上了。 对于这些出生尊贵的小皇子而言,虽然是同住在乾东五所,但是待遇天差地别,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破的房子。 “这真的可以住人吗?” “好恐怖啊,我想回去了……” 小皇子们小声抱怨着,而走在最前面的楚允煜伸手推开了破门。 和他们寝宫里的精致温暖不同,小屋里一眼就能看到破败不堪,窗上甚至破了好几个大洞呼呼往里面灌风。 而睡在塌上的小小身影似乎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蜷缩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如他们所说的冻死了。 楚允煜的心头一跳。 他被一贯的教诲是处变不惊,但毕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在面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不为所动。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不决时,他快步走进去,伸手一把掀开那灰扑扑的薄被。 一张被捂得通红的小脸映入眼帘。 借着窗外已经稀薄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到他白皙到接近半透明的皮肤,眼睫毛很长,沾着点泪花,像是一朵被揉皱的海棠花。 楚允煜愣住。 他印象里的童岁是长这样的吗? 似乎从他被接进宫以来,自己从来仔细没有多看过一眼,印象里一直是个脏兮兮,瘦小虚弱,低着头头发盖住大半张脸,只会闷不做声被欺负的傻子。 被惊艳到的不止楚允煜,还有他身后的其他皇子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得下鸡蛋。 “这真的是那个小傻子吗?” “长得好像还挺好看的……” 似乎被他们的讲话声吵到了,童岁皱起了眉头。 楚允煜低声道:“都不许讲话。” 皇子们瞬间闭嘴了。 楚允煜伸出手放在童岁的鼻子下面,探到了平稳的呼吸。 要是到这一步,他就应该收手走人了,但楚允煜立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还往前探了一点。 手指擦过温热滑腻的皮肤。 童岁偏浅的唇轻哼了一声,像是小猫的叫声。 楚允煜红着脸迅速收回手,指腹上还沾染了一点不知名的香气,他心跳不由紧张地加快。 其余皇子看得眼睛发红。 原本冷冰冰的屋子似乎都跟着躁动起来。 系统道:【快醒醒,主角受楚允煜来了!】 童岁被脑海里的系统强行唤醒,艰难地睁开眼睛,意识还处于混乱的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屋,被这群半大的小子塞得满满当当,而且都用一种似乎自己偷了他们东西似的热切眼神盯着自己。 童岁的困意被打消了一部分。 他艰难地从暖烘烘的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眼睫上闪着泪珠,脸颊红扑扑的问道:“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一帮粗手粗脚的皇子们,心里一阵摇晃,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又多么的不情愿。 甚至连童岁为什么会不知道他们是谁,这种离谱的问题都忘记追究了。 楚允煜正要开口解释时,这时,屋外传来尖锐的咒骂声,“你这个小杂种,让你洒洗廊庑,你今天居然一点没干——” 小太监骂着走进来,没有想到正面撞上了数位皇子。 瞬间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皇子们千岁,奴才冲撞罪该万死!” 换作是往日,楚允煜或许挥一挥手就让人起来了,但他刚才明显听到了这奴才话里的脏字。 他转身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小太监低头道:“大皇子您有所不知,他不好好干活,还躲在这装病,奴才是来督促他继续去做事。” “狗奴才!”楚允煜抬脚踹了过去,骂道:“他堂堂一个皇子,用得着做你们这些粗活?!” 小太监被一脚踹在胸口,往后倒去。 他忍着巨痛连忙爬起来跪好,额头抵着地面,背上被冷汗打湿,嘴里不停说着饶命,“这不是奴才擅自主张,而是这宗人府的族谱上没有他的名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童岁虽然进了宫,但并没有得到官方承认。 他的身份很尴尬。 说起来是个皇子,但在吃人的深宫里,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没有势力的保护不过就是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炮灰罢了。 童岁听了这样的话,作势要从那张破床上爬下来,“我现在就去打扫……”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外面的气温只会比白天更低,童岁顶着这副瘦弱的身板不用风吹都会散。 楚允煜伸出手拦住他,“不许去。” 他被手下的触感惊到了,手腕纤细得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捏碎。 “嘶。” 童岁倒抽了一口气。 楚允煜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伶仃的手臂上布满了各种新伤旧伤,还有明显一看就是用指甲掐出来的印子。 “这是怎么回事?” 在楚允煜的意识里,童岁最多是被使唤着干活,没想到这群奴才狗胆包天,居然真的敢动手欺负到皇子的头上来! 童岁不吭声低着头,作势要跪下,一把声音颤得像被拨动的琴弦,“是奴才自己不小心弄的。” 楚允煜想要扶,但又害怕再弄疼他,只能命令道:“本宫不许你跪。” 童岁生生停住了跪下的动作。 看着他这幅害怕的样子,楚允煜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原因,他冷冷看着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被他看得心底颤颤,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麻烦居然这么快找上门了。 明明换作往日,这些皇子都跟看不到有童岁这个人,怎么今天一个个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楚允煜对身边跟着的仆从道:“去,把他压到直殿监的掌事太监前面,就说冲撞了本宫。” 小太监大骇,连连磕头,额前都砸出血渍了还连连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大皇子宅心仁厚,放过奴才这一次吧!” 楚允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这次他只是冷眼看着小太监被拖走,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犹豫。 小破屋重新安静了下来。 楚允煜看向童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傻子越看越顺眼。 “你别怕,我会让人给你换一个好点的住处,那些粗活也不用你干,要是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就找我。” 这样的话如果从普通的皇子嘴里说出来,或许是句无足轻重的话,但这话是从楚允煜嘴里说出来的。 正常人这会儿早就已经跪地感激涕零了。 眼前瘦弱的小孩却往后退了两步,退到无路可走,因为太过瘦弱,他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大而圆,含着一包眼泪要落不落,害怕又惶恐。 “谢谢大皇子的好意,但我是奴才,在这儿住的很舒服,就不麻烦大皇子了。” 楚允煜被拒绝之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小破屋里出来的,满脑子都只剩下那张快哭的脸。 晚膳时,他面对着满桌的佳肴,脑子里想的却是童岁现在在做什么?缩在那间屋子里瑟瑟发抖吗? 那些人敢这么对待他,必定也不会给什么正经的吃食。 那他为什么又要拒绝自己的好意呢? 楚允煜的身份尊贵,从小到大想要攀附他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唯独童岁瑟瑟发抖,躲开了他。 是害怕他也会和那群人一样欺负和取笑他吗? “允煜。” 座上的女子一身华服,面容严肃地看着他,“怎么这幅心绪不宁的样子,忘记太傅对你的教诲了吗?” 楚允煜连忙收敛神色,坐得端正。 “儿臣知错。” 楚允煜的生母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微微颔首,“近日的功课怎么样?” 楚允煜道:“尚可。” “嗯。”皇后屏退了下人,脸上的表情稍微缓一些,缓缓道:“我听说你今天处置了一名直殿监的小太监?” 楚允煜心下一惊,没有想到这件事传得如此快,但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如果是母妃开口,那么童岁的名字想要进宗人府的族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他就可以当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了。 楚允煜抬起头,“母妃,儿臣想求您一件事。” “何事?” 楚允煜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荒唐!”皇后面色难看的将手中的筷子往下一放,“贱人的孩子写进皇家族谱,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楚允煜连忙跪下。 “允煜,如今你父皇龙体欠安,还成日跟那群道士修仙炼丹,朝堂更是被那容瑾为首的阉党把持。外部还有瓦剌虎视眈眈。” “你是嫡出又是长子,更应该把心思放在课业上,你肩上担的不只是你个人的命运,还有这整个王朝的荣辱,懂吗?” 楚允煜低头,“儿臣明白。” 这餐饭吃到最后食之无味,楚允煜从殿内出来时疲惫不堪,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又没有地方可以排遣。 他不由地又想到了童岁。 身边的随从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您不回去休息吗?” 楚允煜道:“去膳房取些食物来。” 这。 随从不解,不是才吃过吗? 但他没有敢问原因,而是乖乖照做了。 而在小破屋里的童岁不知道从哪找了些茅草,正对他那小破屋缝缝补补,用茅草勉强塞住漏风的窟窿。 系统不理解:【楚允煜刚才给你递橄榄枝,你干嘛不接啊,就不用再住这个破屋了。】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啊,”童岁使出全部的力气,塞着茅草,“他今天想对我好,要是明天想捏死我,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系统:【……】 它觉得自己家的宿主小看了自己的魅力。 楚允煜看童岁的眼神,算不上多清白。 不多会儿,那扇破门被敲了敲。 童岁愣住,“谁?” 楚允煜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看到童岁时,神色不太自然道:“你吃饭了吗?” 童岁手里还抓着几根茅草,作势要跪。 楚允煜连忙拦住他,“你怎么见到我就跪,我不是说了不许跪了吗?” 童岁小声道:“不跪会挨罚的。” 楚允煜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目前的实力又没有办法彻底改变现状,没有由头地说了句:“对不起。” 童岁眨了眨眼睛,“什么?” 因为他说的声音太小了,童岁听不清,所以他习惯性的往前凑了点,身上淡淡的香气传来。 楚允煜耳朵瞬间红透,连忙提着食盒往里走,放在房间里唯一勉强称得上是桌子的上面,“我说,再不过来吃就凉了。” 他打开了食盒,屋子里都是食物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身子饿久了,童岁闻到这味道口水疯狂分泌,理智一秒下线。 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悬殊,舔着唇凑近,眼睛看着食物都泛光了。 楚允煜连忙拿出随身的手帕,把他灰扑扑的手都擦了一遍,“好了。” 童岁坐在桌前埋头就吃,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吃相可言,两腮一鼓一鼓的。 楚允煜在旁边看着笑出了声。 童岁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但是这具身体对于食物的渴望实在是太强烈了,吃的实在停不下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楚允煜替他倒了一杯温水,“顺一顺再吃。” 童岁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接着吃。 楚允煜从小生活在深宫中,饿不着,吃饭更像是一种仪式,而不是享受美食。 童岁吃饭的样子却分外可爱,让原本就没有吃几口饭的楚允煜看得有点饿了。 他随手拿起一块糕点。 童岁紧张地看着他,像是护食的小狼崽,眼神里似乎在质问:说好的没有人和我抢的呢! 楚允煜快要被可爱晕了,“怎么。哥哥拿你一块吃的都不可以?” 童岁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楚允煜这才把糕点放在嘴里,很奇妙的觉得这似乎是他吃过味道最好的糕点了。 童岁像是一只储粮的仓鼠,塞得肚皮实在塞不下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进食,用手摸了摸被撑得鼓起的肚皮。 桌面上还留着些吃不完的糕点。 在冬天里,这些东西不容易坏,应该可以放几天。 至少他短期内不会挨饿了。 但为了保证长期的饭票,童岁看向楚允煜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你之后还来吗?” 第147章 宦官2 得到楚允煜肯定的答复后, 童岁安心了,至少他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保障, 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就饿死。 他吃饱后, 自己动手在水井边费劲提水,用尽力气来来回回折腾了很多遍,手心被粗麻绳勒出了红印, 终于打满了足够洗漱的冷水。 童岁又拜托系统把冰冷的井水变成热水。 系统:【好嘞。】 原本寒冷刺骨的水瞬间变成了热气腾腾,阴冷潮湿的小屋里多了几分生气。 童岁脱掉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踩进木桶里,热水瞬间漫过了他瘦削单薄的肩膀, 泡的他身上零散分布的伤口都泛着细密的疼痛。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忍着痛意, 仔仔细细地把身上都清洗了一遍。 因为泡的时间太长了, 童岁擦干身子后白皙的皮肤被烫得发红,看起来终于有几分气色。 身体干净爽快的感觉让童岁心情好了很多,他躺在床上不由地想。 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法接近容瑾。 而且就算是他撞了大运恰巧碰上了, 就他目前的形象和身份, 也引不起他的一丝一毫兴趣。 这开局也太难了。 为什么偏偏是个小孩子呢, 童岁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就连被欺负了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恰好这些皇子的出现,替他挡下了来找茬的小太监,他目前的身份就算是死了, 估计也是悄无声息。 首先至少要想办法, 让自己的皇子身份得到官方认证。 童岁脑海里的信息量很少,并没有筛选出什么好的方法, 再加上原主只是个小孩, 精力早就不够用了。 他闭上眼睛, 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他的房间就闯进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 童岁的被子被无情地掀开,面前站着两名太监,那张老脸上沟壑纵横像是风干的橘子皮,挂着很不屑的表情,“别以为巴结了大皇子就可以当主子了。” 一块脏抹布甩了过来。 “去,打扫卫生!今天打扫不完就别想休息!” 童岁睡蒙了,没有躲开他砸过来的抹布,原本白皙的脸颊多了一道红印。 系统气得牙痒痒:【这些人怎么还敢来?】 昨天负责直殿监的掌事太监收到楚允煜的带话后,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向皇后汇报之后,收到的旨意是一切照旧。 所以今天他而外派了两个人过来监视。 一是要让童岁好好干活,二是让他少和其他的皇子接触。 于是童岁每日打扫的地方从皇子们的居所,换到了更偏僻的御花园西苑。 两名太监跟在童岁的身后,原本还颐指气使地用下巴看人,忽然哎呀一声,脚滑摔了个大马趴,另个人也被连带的踹了一脚。 两人摔在一起,哎呦的叫唤。 童岁回头看他们滑稽的模样,系统道:【哼,让他们刚才这么嚣张啊,活该。这是给他们的一点教训!】 这一摔可不轻。 两名太监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对童岁道:“你你你,弄完了再把这该死的积雪扫干净了!” 他们说着一瘸一拐走了。 监督的人被支走之后,系统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给他作弊,把所有要打扫的活都弄干净了。 童岁道了声谢谢。 这么重的活要是他一个人干,别说是今天干完,就算是不眠不休弄到明天都干不完。 西苑阴冷凋敝,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童岁找了个无人的阁楼进去休息,让系统看看容瑾目前在做什么。 虽然接触的资料都显示容瑾是个心狠手辣的奸臣,但没有亲眼见到,童岁其实有些不相信的。 浮空的画面里出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文武百官手拿笏板,一个个面色严峻不敢乱看,气氛压抑又严肃,仿佛面对皇帝的威压不敢造次。 而正中央的龙椅是空着。 皇帝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朝了。 代替皇帝处理朝政的容瑾坐在龙椅旁的椅子上,手边放着几本奏疏,淡淡地睨着殿上的文臣武将。 隆冬时节,霜寒露重。 容瑾的面色比往常更加苍白虚弱几分,身上披着一件品相上乘的狐皮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半分血色,捧着精巧华丽的暖炉。 他的长相和民间传闻中狰狞邪恶截然不同,目如点漆,剑眉星目,更像是提笔弄墨的文人雅客。 和这波云诡谲的朝堂格格不入。 偏偏是这样的人,可以搅弄风云。 容瑾低头用拳抵唇低咳,瘦削的手背上绷紧的青筋清晰可见。 殿上的附庸连忙递上热茶,恭维道:“督主,您慢些,您为了江山社稷宵衣旰食,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容瑾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压制着气管的痒意,缓了缓后道:“昨晚从锦衣卫的嘴里听到了个消息,让本督主一夜未眠,愧疚不已,竟然不知道本朝大臣还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他说着扫视了一遍殿上。 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上去。 “户部侍郎,昨夜你都说了些什么,还有印象吗?” 被点到名字的户部侍郎脸色微变,冷汗瞬间下来了,强撑着镇定道:“臣、臣不明白督主的意思。” “是吗。”容瑾道:“那我也只好说得再明白些。” 容瑾瞥了眼奏疏。 那奏疏被侍从打开,里面的内容也被宣读在殿上。 “户部侍郎昨夜子时,在四房小妾的床上云雨后,骂皇上修建佛寺道观劳民伤财,修仙炼丹不顾社稷,让阉狗当道掌权,迫害忠臣。” 念到最后,奏疏合上。 容瑾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冷意却让人望而生畏,他淡淡道:“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卑臣不是这个意思,卑臣在朝为官二十余年,未曾有半分不敬之心……” 容瑾抬手,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他的面前,碎片四溅,“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了?” 殿上的大臣被震慑地跪倒一半。 唯独剩几位内阁大臣还站着,但显然一个个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容瑾看向内阁首辅张延儒,“张阁老,您为文臣之首,对这件事怎么看?” 张延儒神色微敛。 他和户部侍郎同朝为官几十年,一贯都看不惯这帮阉党,当然发自内心想要把人给保下来,但是他们内阁如今衰败,早就不是容瑾的对手。 他这时候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户部侍郎对圣上不敬,造谣生事,理应交给刑部处置。” “张阁老说的是,”容瑾轻笑着,那笑容却叫人汗毛倒竖,话里更是无情,“就不劳烦刑部了。刑部事务繁多,我已经命锦衣卫将户部侍郎府上一众人等都押解到诏狱审问了。” “什么?!” 户部侍郎脸上的血色尽褪。 锦衣卫的诏狱,那可是人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地狱。 但凡被抓进去的人不会进行审问,而是不由分说先严刑拷打一遍,因此就算是侥幸出来了,也剥了一层皮,只剩下半条命。 户部侍郎此时也顾不得多年老臣的脸面了,跪在地上膝行向前,膝盖被茶盏的碎屑磨得都是血污。 “督主,九千岁,您抓我一人便是了,这件事和我的家眷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 “大人起来吧,我这等阉狗怎么能受你这样的大礼。” 容瑾重新拿起那铜制的暖手小炉。 “大人对我不满,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皇上视你如心腹,你却视皇上如寇仇。罔顾君臣之道,罪无可赦。” “带走吧。” 随着容瑾的话音落下,两侧的锦衣卫上前,将人拖下去。 地上的血渍和碎屑也被一并清理干净。 殿上的氛围更是死寂。 容瑾手下的爪牙无数,日常监视和构陷群臣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只要落进他的手里,就没有活口,全是满门抄斩,这才是容瑾人人憎恶的最大原因。 童岁在系统的帮助下,看完了全程。 他看向座上眉眼熟悉的容瑾,却觉得冰冷得有些陌生,甚至生出了几分的畏惧。 或许是刚经过了一个比较平和的世界,对于这种杀戮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是不是罚得有些太重了……” 童岁小声道。 系统道:【不然他怎么会是反派呢。】 傍晚时分,两名小太监再次出现。 他们正打算来找茬,却发现自己交代给童岁的活都干完了,路上的雪更是扫的一尘不染。 童岁道:“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两名小太监没有反应过来,童岁就已经走了。 “这小子怎么做到的,我们明明给他那么多工作?现在要怎么办?” 要不是知道没有人会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傻子,他们绝对不相信这是童岁一个人能完成的。 “这,上头只说了让他做不完就不能休息,他做完了,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童岁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他走到门口,却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门被重新休整了一番,窗子也补好了,屋内更是烧着最上等的炭火,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楚允煜探出头,“是不是那些人又使唤你做事了?” 童岁仔细看了一眼屋内。 床上的被褥也换成新的了,还有几件新衣服堆叠在旁边,他道:“殿下,这些是您让人弄的吗?” 楚允煜道:“你不愿意搬,我就让人随便弄了弄,你还喜欢吗?” 童岁点头,没有想到楚允煜会细心体贴到这种地步,行礼道谢:“谢谢殿下,今天晚上不用挨冻了。” “不用这些虚礼了,”楚允煜上前,原本想要拉他的手,但想起他手上还有伤,转而拉住他的袖子,“快进来吃饭。” 御膳房的菜肴每一样都格外精巧,宫里寻常人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童岁借着楚允煜的身份,难得享受了两回。 楚允煜看着童岁吃饭,和昨天的狼吞虎咽相比,今天的吃相倒是收敛了不少,但依旧塞得两腮满满的。 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其实今天想过来的不止他一个,其他的几个皇子也想过来凑热闹,不过都被楚允煜给轰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楚允煜都会准时过来给他送吃的。 这天,楚允煜来得比往日都迟一些。 他站在门口低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进去。 童岁透过窗子看到了楚允煜好像不太高兴,在他进来之后,童岁问:“怎么了?” 楚允煜嘴硬道:“没事。” 童岁道:“心情不好的话说出来会好点,不用硬憋着。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楚允煜憋了一会儿就倒豆子似的开始讲:“今天被太傅批评了,童岁你知道吗?每天待在尚书房真的很无聊,要是你能陪我就好了——” “对了,”楚允煜眼睛亮了起来,“你跟我去读书怎么样?我教你识字!” “不行,我没有资格去那里学习。” 童岁经过这几天也渐渐意识到了,他只能在身份范围内做事,要是太过逾越了,随便被有心人安个罪名就可以把他弄死了。 尚书房是皇子们才能去学习的地方。 楚允煜思索了一会儿,“那这样,你当我身边的小书童,替我磨墨,这就不算是去学习了。” 童岁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御花园里做洒洗的工作,但他如果和楚允煜走得太近,势必又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楚允煜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明早你便和我上尚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 楚允煜很早就来了,还带了一套淡蓝色的小书童的衣服,让童岁换上。 他穿上之后,楚允煜的眼睛亮了亮。 “好看!瞧这模样谁还敢喊你小傻子,”楚允煜围着转了几圈,似乎很满意,“走吧,我带你去读书。” 童岁跟在他的后面,来到尚书房。 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早,负责教学的先生都没有到场,皇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玩闹着。 楚允煜进来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童岁,刚规矩的坐姿又按捺不住了。 “这是那个小傻子吗?” “他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不过煜哥哥带他过来干嘛?” “你笨啊,当然是我们一起学习咯。” “你才笨!他又不是真正的皇子,怎么能和我们一起学习,而且他穿的是书童的衣服!” 童岁听到他们讨论的声音,往那儿看了一眼。 起争执的是两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胖崽,见到他看过来,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脸,其中一个气恼道:“喂!你瞧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童岁道:“两位殿下都没有说错,我是书童,不过也想和你们一起学习,可以吗?” 作为皇子,他们的身边肯定都少不了阿谀奉承的话,但说话的童岁情真意切,顶着一张白嫩嫩的脸,说话的声音也软绵绵的。 两个小皇子瞬间半句坏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允煜睨他们一眼,拉着童岁坐下。 “不用管他们。” 片刻后,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走上讲台。 所有皇子都站起来,恭敬道:“张太傅。” 童岁也跟着站起来。 他见过这个人,在那天的早朝上被称为文官之首,内阁首辅的张延儒。 张延儒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座下的各个皇子,自然发现了混在其中的童岁。 “允煜,你忘了尚书房的规矩吗?只有皇室子弟才可以在这学习。” 张延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想赶童岁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其他小皇子都紧张地偷看。 换作一开始他们肯定会觉得童岁不配和他们坐在一起学习,但是现在他们都被这个看起来漂亮乖巧又可怜的小书童吸引了。 当然不想他就这么被赶走。 楚允煜昨天才被张延儒教训过,这会儿想要反驳,但一时的惧怕站了上风。 “张阁老又何必这么严格呢,”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本朝历来教育的宗旨便是有教无类。不分高低贵贱,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张延儒的身形顿时,面色一时间十分凝重。 就连席间的皇子们表情也各异。 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外,墨发白衣,即使身披着狐皮大氅,他也需要借着手里捧着暖炉取暖,身上带着虚弱的病气,似乎十分畏寒。 而他的身边还跟着数名随从,还有一位内阁大学士。 容瑾淡淡道:“您学问高深,又怎么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 童岁的眼睫颤了颤。 虽然他已经从系统的资料里得到了照片和画面片段,但和亲眼所见的感觉还是差了很多。 他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不好呢?是偶尔的风寒?还是底子不好? 童岁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容瑾看,这道灼热的视线自然吸引了容瑾,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 正常人早就害怕地低下头了,童岁的视线却不减反增,反而看得更加来劲了。 张延儒长袖下的手攥成拳头,怎么会不知道容瑾这些话都是在膈应他。 他道:“容督主不好好待在司礼监,跑到我这尚书房来做什么?莫非督主还想越俎代庖,妨碍老臣辅佐。” “张阁老别误会,你我不过都是替皇上分忧解难而已,自然也关心众皇子的近况,”容瑾轻笑,“您要是在意,本督主走便是。” 容瑾离去后,童岁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眼眶一阵酸涩,直到外面只剩下被风雪覆盖的花草,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张延儒对童岁挥挥手,“行了,都坐下吧,你也不用出去了。” 童岁乖乖坐下。 张延儒开始了今天的讲学。 楚允煜低声道:“你下次不要这么盯着刚才那人看了。” “谁?” “容瑾啊,”楚允煜道:“你别看他像是个病秧子,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奸臣,这天下本来是我楚家的天下,这容瑾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等我登基之后一定第一个把他给斩了。” 童岁磨墨的手一抖,墨汁溅出去几点。 楚允煜还以为他在害怕,安抚道:“你别怕,我绝不会这么对你,我让你待在我身边就代表我喜欢你。” 童岁看向他,一时之间意味复杂。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楚允煜后期登基后,不止要了容瑾的命,更是让他的尸首悬于闹市。 只是这会儿,楚允煜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 却已经对容瑾有杀心了。 这要怎么办…… 司礼监内。 容瑾坐于最上位,手边放着等待批红的奏疏,他不急不缓地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才缓缓抬眼。 “督主,户部侍郎的案子牵涉的所有名单都在上面了,”锦衣卫指挥使呈上名单,“和他交好的官员也要一并拿下吗?” 容瑾翻开,长长的名单写得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几百人,他拿起手边的朱笔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 “这几人留着,其他的砍了。” 锦衣卫指挥使接过一看,“督主,这几个人平日没有少在背后嚼您的坏话,尤其是这个苏州知府,醉酒之后公然骂您,还提笔写了诗来诋毁您。” 他说着呈上了罪证。 容瑾看了一遍那诗词的内容,话里话外都是骂他的,就当所有人以为又会迎来震怒时,座上的人只是笑了下,“文采不错,转告苏州知府,就说本督主收下了。” “这。” 锦衣卫指挥使只能道是,拿着名单恭敬地退了出去,满头的雾水。 “大哥,你说这督主的脾气怎么那么怪?” 他旁边的小弟道:“户部侍郎就私下骂了他两句,他兴师动众要满门抄斩,还拉了一大批官员下水,怎么到苏州知府这,就忽然那么好脾气了。” 照理说,这苏州知府是出了名的清官,不可能和容瑾同流合污,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杀了换自己的人上去。 锦衣卫指挥使自己都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被问烦了挥挥手,“你要是能猜得到督主想什么,我这个位置就轮到你坐了。” 小弟诶了声,“我哪敢。” “行了,照做便是了,”锦衣卫指挥使道:“只要伺候得好容督主,我们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司礼监内只剩下容瑾和那名大学士。 容瑾翻开了桌案上的奏疏,一边随意看着一边喊道:“刘中堂。” 大学士不由紧张起来,俯身行礼。 “刘中堂在尚书房教学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对各位皇子都有一定的了解。你认为他日若是圣上殡天,哪位皇子最有可能登基?” 刘中堂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说本朝没有明文规定,但历朝历代都是立嫡长子不立贤,皇后所生的楚允煜自然是第一人选。” “刘中堂所言极是,”容瑾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历朝历代新帝登基必然会血洗朝堂,屠戮旧臣,如今皇上龙体每况愈下,只怕过不了多久,你我也难逃这一劫。” 刘中堂听后,双膝发软跪了下来。 “这、这楚允煜虽然说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人选,但他毕竟尚未正式册封为太子,皇后一族如今势弱不足为惧。” 刘中堂声音颤抖,心跳如擂鼓。 “天下人都只知您的名讳,督主届时可自立为王……” 容瑾道:“刘中堂好大的胆子!” 刘中堂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整颗心都悬在一根线上,冷汗打湿了里衣,害怕得发颤。 “督主息怒,臣、臣并非有意怂恿您造反,但您为这楚王朝贡献良多,绝对不应该落得兔死狗烹的境地。” 一阵虚弱的轻咳从头顶传来,容瑾缓缓开口,“刘中堂请起吧。” 刘中堂冷汗涔涔,一时间居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看偷偷观察着容瑾的表情,确认那张俊美容颜上没有怒意,才撑着早就发软的双腿艰难起身。 “我明白刘中堂是为我着想,但我天阉之体,无子孙后代,不顺天意,也不得民心,” 容瑾道:“怎能坐这把龙椅呢。” 刘中堂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督主您可以从皇子中挑选一位,由老臣在旁辅佐,待他日继位后督主您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 容瑾唇角边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依照刘中堂的意见,本督主应该如何挑选呢?” 刘中堂道:“二皇子母妃强势,不易拿捏,三皇子太过愚钝不得圣心,这剩下几位皇子年龄都太小……” “本督主倒是听闻诸位皇子之中,有一位是从京城外接回来的,是皇上和青楼花魁所生。” “确实是有这件事,这孩子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位小书童,如今已经十二岁了,” 刘中堂劝道:“但他天生体弱,愚笨痴傻,平日里也经常受皇子和奴仆欺负不吭声。” “最关键的是,他的名字并不在宗人府族谱记载,出身低微,实在难以说服其他大臣立储。” “这倒无妨,英雄不问出处,实在说服不了的大臣到时就都杀了,”容瑾淡淡命令道:“去,将那小书童带过来。成与不成见过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岁:目前的形象和身份,肯定引不起他的一丝一毫兴趣。 容瑾:??? 第148章 宦官3 容瑾说出来的话向来没有收回的余地, 既然他对那个小书童有兴趣,他自然不可能拦得住。 刘中堂刘墉快步回到尚书房。 这会儿正是下课自习的时间, 尚书房内吵闹不断, 没有人看管的皇子们都围在了同一张桌子前面,凑在一起看着什么。 刘墉走进去轻咳一声。 听到声音的皇子们瞬间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假模假样开始看书。 只见刚才被围住的赫然是那名小书童, 不过看样子没有受什么欺负,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虽然偏瘦,但看得出来相貌生得还不错。 刘墉走近, 发现童岁正拿笔写着什么。 他心下不由起疑,难道这小书童还会读书写字不成?那些传闻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或许真的可以培养—— 然而他在靠近看清纸上的东西后, 脸都僵硬了两秒。 这小子,居然用这上好的笔墨纸砚在画大鹅,歪歪扭扭看起来分外搞笑。 楚允煜还在旁边夸道:“画得好。” “谁让你画这些东西的?”刘墉伸手抽走他桌上的宣纸, 沉下脸质问:“你就是这么陪大皇子读书的?” 童岁站了起来。 楚允煜连忙道:“不关他的事, 我是读书读闷了, 让他逗我开心的。” “行了,你替他解释做什么,”刘墉转身道:“跟我出来,这件事必须让你长个教训。” 楚允煜还想再说什么, 被刘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童岁只得跟着他出来了。 他走在刘墉的身后, 原本以为会挨罚,但刘墉一言不发带着他走出尚书阁后, 脚步不停, 似乎在往什么地方赶去。 童岁皱起眉头, 抬头瞧了瞧这人的脸。 这不是原本跟在容瑾身边的那名大学士吗? 终于两人在一处金碧辉煌的殿前,刘墉停下了脚步,身上属于学士的文人风雅气质尽褪,面容变得紧张又严肃。 他看向只腰一般高的童岁,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他压低声音,对童岁道:“让你来是有大人想见你,进了这扇门后你只管跪下行礼,别的一律不许多看多问。” 到这童岁也算是明白了,刘墉借着他课上画画让他出来挨罚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带他来见口中的这位大人。 童岁乖巧点头。 刘墉这才小心翼翼地立在门口,轻声道:“督主,人带来了。”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缓缓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童岁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他伸手推动对他而言厚重的大门。 随着光线落进室内,熏香的烟雾袅袅升起,隔着朦胧的雾气依稀可以看到那抹白衣坐于上位。 容瑾手里拿着御批的朱笔,手边还堆着成山的奏疏,见到童岁进来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 童岁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关上了门,在地上跪好。 “大人。” 他的声音在大殿回荡,等了好一会儿,只听见笔放下的声音。 童岁感受到一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让人脊背生寒。 成为猎物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时间仿佛静止般,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童岁觉得格外难捱。 而殿上的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遥遥落下一句。 “把头抬起来。” 童岁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终于看清了殿上的人。 容瑾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却只有一脸的淡漠,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有值得利用的价值。 无论经过几个世界,童岁都有些无法接受重新变成陌生人时的冷漠。 冷静,一定要冷静。 童岁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但眼眶还是忍不住有些湿润,看起来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一般,湿着迷蒙的水雾。 容瑾轻挑了下眉。 “你哭什么?本督主还没有责问你今日在尚书房为何那么看着我。” 童岁咬着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用袖子擦了擦多余的眼泪,粗糙的布料反而把嫩生生的小脸擦得更红了。 “我、我眼花看错了人,请大人饶恕。” “看错?”容瑾道:“认成了谁?” 童岁道:“一位已故的家人。” “家人啊……”容瑾轻笑,笑意里却全是凉薄之意,“真可惜,本督主天煞孤星,没有什么家人,不过想把我扒皮抽筋的仇家倒是不少。” 他说着看向童岁,原以为能从这张可怜兮兮的脸上看到害怕或者恐惧,却没有想到那泪眼朦胧间反而流露出了……心疼? 容瑾愣了一秒,便回过了神。 他见过无数在他面前虚与委蛇的人,巴结恭维,却鲜少见过这样的神情。 是真的不怕,还是装出来的? 容瑾道:“你不是书童吗?过来,坐到我的身边伺候。” “是。” 童岁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了,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瘦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容瑾眯起眼睛,那刘中堂的消息怕不是假的,这哪里像是个十二岁的孩童有的身板? 童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身边,正要跪下,一张软垫丢到他的脚边。 软垫上绣着金丝银线,坠着流苏,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容字,显然是容瑾平时常用之物。 “愣着做什么?” 童岁匆匆哦了一声,连忙在他旁边坐下。 因为害怕冒犯容瑾,所以他不敢靠太近,乖乖地坐在距离一个身位的软垫上,双腿并拢看起来十分听话。 虽然容瑾让他坐过来,但是没有说要他做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又开始批起了桌上成堆的奏疏。 光是这一桌的奏疏看起来至少有几百份。 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自从皇帝不临朝之后,这些工作便统统落到了司礼监的头上。 童岁只能把今天刚学会的磨墨小技能用上,伸出手在砚台上细细研磨着磨条,动作十分生疏。 不一会儿,他又摸了摸容瑾桌上空了的茶盏,重新倒了热茶进去。 容瑾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要是换成其他的奴才,这会儿早就吓得动都不敢乱动了,这小书童胆子倒是不小。 他拿起那盏热茶抿了一口,继续批阅桌案上的奏疏。 童岁无事可做,便看向了容瑾手里的奏疏。 上面的文字他能看懂大半,剩下的可以用上下的词语猜到大概的意思,只是阅读起来的速度还十分缓慢,需要时间适应。 而容瑾似乎对这种事情十分熟悉,阅读,做出判断,批红,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在遇到比较重要的决定时,他会微微皱起眉头,单独将这本奏疏单独拿出来放到一边。 如果单单只看到这一幕,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和那恶名昭彰的宦官之首居然是同一人。 容瑾就像是个矛盾体。 猜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童岁盯着奏疏看了一会儿,看得实在有些无聊,于是视线重新落在容瑾的脸上,他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两人的身份差距了,只敢偷偷看。 还以为这样的小动作引不起容瑾的注意。 容瑾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倒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遇到敢在他面前打盹的人。 童岁一开始还能绷紧神经,但对着容瑾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慢慢也开始松懈了下来。 殿内暖和又安静,还熏着很好闻的檀香,坐着的垫子软和,童岁便觉得眼皮沉得很。 明明已经睡过了一宿,但他此刻依旧困得不行,似乎怎么也睡不够。 他的脑袋一点点往下低,在快要挨到桌面上时,又忽然醒来抬起头,偷偷往容瑾的方向看去一眼,确认自己偷懒没有被发现,眼皮又阖上了。 如此不断往复。 童岁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下午,从司礼监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楚允煜焦急地等在里面,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左右看看,“你没事吧,都快要急死我了,刘中堂他怎么罚你了?” 童岁愣了下,“刘中堂?” “就是带你走的那个老头,”楚允煜道:“他是内阁大学士,刘墉,也是容瑾那个阉狗的附庸。” “他没罚我。” 楚允煜听后舒了一口气,却又听童岁道:“不过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司礼监。” “什么?!”楚允煜表情大变,“他带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童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注意力都被勾走了,没有什么心思回答楚允煜的问题。 在楚允煜看来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被容瑾盯上就像是都一只脚踏进阎罗殿了,这小笨蛋怎么还只惦记着吃呢。 楚允煜摁住他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你们都说了、做了什么。” 童岁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楚允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相信,“就这样?” 童岁点点头,“我可以吃饭了吗?好饿!” 楚允煜松开了他的手。 容瑾手下数不清多少伺候的人,为什么要专门让童岁过去,还是司礼监这种特殊的地方。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允煜看向已经开始吃饭的童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要说童岁无权无势,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 但从来没有听说容瑾有这方面的癖好。 不仅没有这种癖好,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容瑾身边太过亲近的人,和其他的宦官比起来简直是一股清流。 虽然暂时弄不清楚为什么,但不代表容瑾会安什么好心思。 楚允煜嘱咐道:“你可千万要警惕容瑾,他向来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下次你要是撞见他,只管躲得远远的。” 童岁端着饭碗,“其实我觉得容瑾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那是你被骗了而已,他伪装的功夫可强了,不然怎么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楚允煜道:“算了,反正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童岁:“好吧。” 楚允煜这才放松下来,想着容瑾估计也是一时兴起,那样权倾朝野的人物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让童岁再见到。 只是没有消停两日,刘墉就再次来到楚允煜跟前要人。 楚允煜这次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把童岁交出去。 “刘中堂,童岁是我身边的小书童,我用习惯了,容瑾他想要让人伺候我可以另派人去。” 刘墉作揖道:“殿下,容督主指名要这位去,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您最好还是放人跟卑职走一趟。” 童岁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殿下,要不我还是去吧,上次我也已经去过了。” “不许去,”楚允煜一拍桌子,看向刘墉,“你就去带话给容瑾,是本殿下不让他去的。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从本殿下这抢人。” 楚允煜的态度坚决,刘墉只能回去复命。 听到脚步声,容瑾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他身后跟着那抹小身影,皱了皱眉,“人呢?” 刘墉不敢隐瞒,把事实的经过一一复述。 容瑾听后隐隐作痛的头更加不适了,原本阴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沉声反问:“他当真这么说?” 刘墉道:“卑职绝无虚言。” “张延儒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容瑾道:“如今只是向他要个人都推三阻四,要是日后新帝登基,便是第一个要拔掉本督主这根肉中刺。” 压低的气氛仿佛凝结成霜,司礼监内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容瑾这突然犯病波及,落得个脑袋分家。 “督主,您的旧疾又犯了,我去替您找孙太医来瞧瞧?” 说话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永昌,按照身份地位,他在内廷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但在容瑾的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容瑾揉着酸胀的眉头,狭长幽深的眼底沉如寒潭,拿起案上的几封已经开启过的密函,“去的路上顺便到坤宁宫,把这交给皇后看看。” 冯永昌道了声是。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接到之后小跑着来到皇后的居所。 “冯公公,您怎么来了?” “皇后在休息,您要不在偏厅等会儿或者晚点儿再来?” 两名宫女把冯永昌拦住,语气算得上十分恭敬。 冯永昌却哼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 “杂家手上拿的是容督主交代的密函,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密函分明已经开启过了。 两名掌事宫女却不敢多言,他们得罪得起冯永昌,可万万得罪不起如今的容瑾。 不消片刻。 宫女重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隔着一层绰约的纱帐,冯永昌手里的密函交到了皇后的手中,她打开看完后,手抖得连这两张薄薄的纸都捏不住。 这密函的内容是巡漕御史弹劾漕运总督结党营私,横收暴敛,与绅粮大户、船帮来往密切。 密密麻麻列了数十条贪污罪证。 这漕运就是水运,沿海省份征收的米石都会沿着水路运至都城。 管理漕运是众所周知的肥差。 而被上密函弹劾的漕运总督正是皇后的娘家,她的亲哥。 上面所写的罪名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人头落地。而皇后若是失去了这个倚仗,恐怕之后在后宫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容瑾托冯永昌送来这密函,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皇后嗓音微颤,“冯公公,容督主近来可安好?” “托娘娘的福,督主身子还算不错,”冯永昌拉长了音,“只不过今日旧疾犯了,想借大皇子手下的一个小奴才,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 “允煜定然不会这么做,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皇后道:“冯公公您先请回去复命,至于您说的那名小奴才我会立马命人送去。” “那杂家就告退了。” 冯永昌走之后,宫殿内的纱帐被扯起,皇后将那密函丢进炭盆中,“去把允煜叫来。” 楚允煜接到通知去往坤宁宫时,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是没有想到容瑾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童岁,居然敢拿漕运的事情威胁他们。 “殿下,皇后娘娘说让您一个人进去。” 楚允煜对童岁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出来。” 童岁:“嗯嗯。” 宫门合上,内殿只剩他和皇后。 “跪下。” 楚允煜顿了顿,正想要开口解释什么,脸上便被甩了一巴掌。 “母后……” 楚允煜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我平日里对你的那些教诲,你都听到哪去了,”皇后骂道:“不自量力,狂妄自大!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容瑾抗衡?” 楚允煜出身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惩罚,倔强不屈的少年心气上来之后,红着眼眶道:“母后,这天下究竟是姓楚还是姓容啊?我们一再忍让,只会让阉党得寸进尺!” “而我呢,我只是想要护一名小小的随从,这都做不到,将来怎么如您所说的护住这天下人?” 楚允煜说着湿了眼眶,强撑着不让泪落下来。 皇后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认为你护的只是个寻常的随从吗?允煜,你忘了他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吗?” 皇后在他面前蹲下。 “当年你父皇和那名花魁的事满城皆知,如果不是朝臣极力阻拦,甚至动用了先帝的名号,才打消了让人进宫的念头。” 之后皇后便派人去收尾,只是她没有想到走漏风声后,这名花魁居然隐姓埋名潜逃了,偷偷将孩子生下,甚至拿着昔日的信物进宫。 好在如今皇上沉溺于修仙炼丹,闲杂事从不露面,这后宫的事情都落在皇后的手中。 她一直派人暗中刁难,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这么硬,还给她生出了这么多事端。 楚允煜却道:“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事,小岁是无辜的。” “可有人不愿意让他无辜,”皇后轻抚着他脸颊上的指印,“允煜,容瑾是天阉之体,不能有子嗣,就算是造反也得不了人心。 他将皇子要去,养在身边,为的就是拥立为王,他在旁更好的把权。” 楚允煜瞬间僵住了,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母后,这怎么可能……” “若真的走到这天,你与他做不了兄弟,只能做一世的敌人。” 楚允煜恍恍惚惚地从坤宁宫出来,原本跟着他一起来的童岁此时不知去向,他心慌了两秒。 “他人呢?” “殿下,人已经带去司礼监了。”宫女道。 楚允煜作势要去追。 却被两名宫女给拦了下来,“殿下,皇后娘娘有令,这几日您先在养心斋抄写祖训,哪也不许去。” 童岁被带到司礼监的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殿内虽然坐着几名太监,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就像是腐朽将死的一群人。 “督主,人带到了。” 容瑾淡淡道:“都出去吧。” 他的话像是赦令般落下,所有人都起身出去了,童岁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出去的时候。 容瑾再次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童岁根本没有反抗他命令的权利,乖乖低着头走上前,走到容瑾的身边,发现地上已经放着一块软垫了。 他顺势坐了下去,低着头不敢乱看。 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源自容瑾身上的威压让童岁有些喘不过气,就像是被毒蛇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击毙命。 “你还真是难请啊,难道跟在本督主的身边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皇子吗?” 他的嗓音森冷,明显比上次见到时更加阴沉,仔细闻的话可以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上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 童岁壮着胆子抬起头。 容瑾的眼型狭长,眉眼深邃,沉着脸的时候难以猜测他内心真实想法,因为脸色过于苍白,更添了几分似鬼魅般的阴寒。 “大人,您生病了吗?” 童岁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往前又凑了一点,眼底倒映着容瑾那张严峻的脸,“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眼中不掺虚假的关心烫得容瑾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冷喝道:“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靠这么近的?” 童岁连忙低下头,“对不起……” 他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瘦瘦小小的垂下头,看起来莫名委屈,倒像是容瑾拿他怎么样了似的。 容瑾轻咳了两声,“去把那边温好的汤药拿来。” 童岁连忙点头,起身将炉子上煨着的热汤到在碗中,顿时苦涩的药味飘了出来,光是闻着就苦的胆颤。 而容瑾喝下时却连眉头都不皱,早就习惯了这汤药的味道。 童岁左右看看,居然没有找到配药的蜜饯一类的东西,苦的快吐的药都不给点甜的中和一下,这些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童岁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还带着几块糕点。 因为饿怕了,所以他身上总是会带着点吃的,找到机会就偷偷往嘴里塞几块,今天带着的正是桂花糕。 他拿出用油纸包好的糕点。 容瑾睨了一眼,“这什么?” 童岁打开油纸后,淡淡的桂花香飘出来,“给你,吃了嘴里就不苦了。” “不用了,”容瑾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是他留给自己吃的,还没有到抢小孩口粮的地步。 童岁抿着嘴巴,垂着眼睫似乎很失落。 容瑾是看不上吧。 毕竟是一个小小的下人从怀里拿出来的东西,糕点的模样看起来也不算多精致,容瑾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胡思乱想着,一只瘦削的手伸过来,在他眼前拿走了其中一块糕点。 童岁眼睛亮了起来。 容瑾将桂花糕放入嘴中,淡淡的清香和甜味冲淡了口腔内的苦涩。 他在入口的食物味道方面没有什么要求,但会经过层层把关,不给有心人下毒的任何机会。 如今却接过了童岁手里来历不明的糕点。 真是昏了头。 吃完一块不大的糕点后,容瑾用手帕擦了擦手。 童岁便递上了热茶。 不知道是汤药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容瑾身上的不适感被压下了大半,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阴沉。 容瑾接过茶盏,“你对大皇子也这样贴心?” 童岁摇摇头。 “我只替大皇子磨过墨。” 容瑾从鼻间冷哼一声,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接过的茶盏也喝了一口,面容比起刚才的苍白多了几分血色。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后,童岁才回到自己的小破屋。 楚允煜今天没有来。 童岁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他都会早早的出现,今天却等到夜色彻底沉下来都没有见到人影。 童岁问系统道:【楚允煜没有出事吧?】 系统道:【你别担心,楚允煜得罪了容瑾,被皇后罚去养心斋禁足罚抄了,估计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楚允煜和容瑾之间原本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是把持朝政的权臣,一个是年少心气胜的皇子。 就算中间不是夹着童岁,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爆发矛盾。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童岁用剩下的糕点填饱了肚子,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想起楚允煜被禁足,他也没有了去尚书房的理由。 那两名小太监又久违地冒了出来。 “快起来,大皇子有事要见你。” 童岁皱起眉头,楚允煜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还可以见他? 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他还是换上衣服跟着这两人出门了,一路沿着小道走向童岁不认识的地方。 这显然不是通往养心斋的方向。 童岁停下了脚步,“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两名小太监交换了一个狠毒的眼神,朝着他扑过来,“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罗王!” 童岁闪身躲开。 听到身后传来扑通落水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其中一名太监摔进了水中。 显然他们说谎把自己引到偏僻的池塘边,是想要淹死自己。 另一名小太监啐了一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朝着童岁逼近,“你小子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童岁一边往后退,一边警惕着他手中的匕首。 在他冲过来时,童岁侧身躲开,一脚把他手里的那把匕首踹到地上,就听到后面的另个太监冲水里爬出来的声音。 童岁如今这具身子弱得很,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他只能照着系统的指示往大道上跑。 童岁跑得也不快,没跑多远就感觉肺里像是灌了铅,呼吸都十分的费劲。 系统道:【左边左边!】 童岁转向来不及看清路口的人影,就一头撞了过去。 那人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他鼻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药味,就像是容瑾身上的味道。 “大胆!什么人冲撞容督主!快点把他拿下!” 身后一道尖锐的吊嗓喊道。 呼呼啦啦的一群锦衣卫拔剑,瞬间将童岁围住,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这种运气也实在是没谁了。 童岁的头顶传来一阵虚弱的轻咳,“不用,都把剑收起来。” 容瑾? 童岁抬起头对上那张略显苍白的俊颜,一瞬间眼睛亮起来像是找到了靠山,安全感爆棚。 容瑾道:“出什么事了?” 童岁指着身后的路,立刻告状,“刚才有人要杀我,他们追着我,所以我才会一直跑。” 容瑾的眼底冷了下来,扬了扬下巴。 数名锦衣卫很快把那两名小太监给抓了过来,捆住手摁倒在地上。 旁边的冯永昌小声道:“督主,瞧着像是直殿监手底下的人。” 两名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平时碰到冯永昌他们连拍马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大名鼎鼎的容瑾。 “你们胆子可真大,”容瑾嗓音淡淡,“不过正好,最近研究出的酷刑还没有来得及试验,就拿你们来试试吧。”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两名小太监跪地磕头求饶,“我们是受人指使的,是——” 他们说到一半,忽然像是被人强行掐住了喉咙,口吐出黑血,栽倒在地上。 锦衣卫上前察看,“督主,二人被提前下毒,已经没有气息了。” 容瑾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目光冷了下来,低低自语道:“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没有人能再从我身边抢走。” 他缓缓走近,拿过锦衣卫的剑一挥。 喷出来的血溅染了灰色的石板,地上的尸体和手分离。 容瑾丢掉剑,接过递来的绢帕擦手。 “把这双手给皇后送去,直殿监的掌印佥书、掌司管理不力,都砍了。另外通知驻守在通州的锦衣卫控制漕运总督,由北镇抚司彻查。” “这、这……”冯永昌有些犹豫,“督主,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果真的是这一番操作下来,算是和皇后一党结成了死仇,他们本就在朝堂上树敌众多。 至于培养皇子登基,反正皇子的有的是,也并不是非要挑童岁,当个傀儡皇帝谁当都一样。 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大动干戈。 容瑾冷睨了一眼,“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 冯永昌不敢顶嘴,默默应下。 童岁愣愣站在原地。 他也没有想到容瑾会因为这件事牵扯这么多人,他和容瑾非亲非故,实在没有必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容瑾转身,朝他走来,长睫微敛淡淡地望着他,“怕吗?” 童岁很难想象眼前身体虚弱的人,刚才是怎么面无表情地挥斩下那双手的。 “你若是跟着我,本督主能保证无人再敢欺负你,” 容瑾眼底清冷寒凉,“但你日后若是负我,我会如今日这般夺走一切,包括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容瑾:护短max 第149章 宦官4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而站在他面前的容瑾干净得如同一捧雪,仿佛脆弱得随时都能化成水。 他伸出手, 手骨瘦削一尘不染。 但撕开了这层华丽脆弱的外表, 在这背后垒着无数的尸骨,似乎要将人拖进和他一样的地狱里去。 “你想好了吗?” “你要是有所顾虑不敢答应,我会让人备足银两送你出宫, 保你下半生无忧。” 容瑾给了他足够的选择机会。 或许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仁慈,给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孩最后的机会,是选择走上一条不能后悔的权利之路,还是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呢。 童岁当然是不可能会走的。 无论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任务, 还是对容瑾的思念,他都不可能一走了之。 他抬手, 轻轻地握住了容瑾微凉的手心。 “大人, 我不走。” 容瑾眼底的情绪难读懂,但常常抿成直线的嘴角勾了勾,驱散了几分病气, 露出了一点浅淡的笑意, “好, 这是你亲口说的,日后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坤宁宫。 皇后掀开那递上来的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双鲜血淋漓的断手。 “啊——” 皇后的脸色惨白,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将盒子打翻。 那双手掉了出来, 血水染红了地板。 “皇后娘娘, 这是督主送您的礼物。”冯永昌道:“您是聪明人,应该懂的督主此举的意思, 若是下次再越界, 砍的可就不是这双多出来的手了。” 冯永昌离开后, 皇后身旁的宫女太监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处理掉这污秽的东西。 派出去探听的宫女回来复命:“娘娘,我听闻容瑾不仅派人砍了直殿监所有的管事,还命北镇抚司彻查漕运贪污一案。” “什么……” 皇后脸色苍白地呆坐在原地。 看来容瑾是铁了心要护童岁了,错失了这次,他们已经没有再下手的机会了。 宫女劝慰道:“娘娘,那小子也不过是青楼女子所生,地位卑微,就算是容瑾想要让他坐上皇位,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怕也不会同意。” “但愿如此吧……” 童岁虽然是答应了容瑾,但根本不知道那回答背后意味着什么,还满心欢喜地跟着容瑾的后头。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去司礼监的前殿,而是绕了过去。 司礼监的后面是一排直房,被改成了容瑾专属的居所。 虽然从外面看来平平无奇,和其他的直房差不多,但走进后才发现里面所有东西都价格不菲。 容瑾把持朝政这些年,少不了有人献礼,费劲搜罗了各种珍奇宝贝的东西统统往这儿送。 容瑾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这里和我一起住。” 童岁惊呆了。 不止是童岁一个人惊讶,跟在容瑾身边的人都快要惊掉了下巴,这容瑾生性谨慎又多疑,从来不会放别人近身。 容瑾侧目,对随从道:“把偏房收拾一下,再命尚衣监的裁缝送几套衣服过来。” 童岁小声道:“大人,其实我有衣服穿的,也有地方住。” 他觉得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跟在身边,容瑾忽然就对他这么好,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还有自己的定位。 他就是个小小的奴仆,这样的对待让他有些慌张无措。 容瑾睨他一眼,“怎么,觉得我会害你?” 童岁摇摇头,“大人对我太好了些,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给你的你就受着,这都是你应得的,”容瑾道:“至于报答的事,就你目前什么都做不了,等你长大点再说。” 童岁道:“哦,好吧。” 不一会儿,尚衣监的裁缝就到了。 他带来了一堆上好的布匹,恭敬地对容瑾行礼,“督主,这云锦衣料统统都是最上乘的料子,夏凉冬暖,每一处的刺绣都是请最好的绣娘夜以继日赶制的。” 裁缝献宝似地捧着一件成衣,递到容瑾的面前。 容瑾两指捻了捻,“嗯,换上试试。” 童岁乖乖捧着衣服去换。 绸缎的料子和童岁身上原本穿的书童衣服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细腻光滑,就算是不识货的也知道绝对价格不菲。 童岁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容瑾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看过去。 裁缝夸道:“这位小公子气质过人,这上好云锦的衣料在他的身上简直是相得益彰啊!” 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溜须拍马,但其实并不夸张,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块宝石被擦去了表面的尘埃,重新散发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太瘦弱了些,还需要再养养。 容瑾道:“尺寸还需要再改改,其他的没有问题,做完送来需要多久?” 裁缝道:“今日可以完成。” “嗯,”容瑾挥挥手,“下去领赏吧。” “是!” 童岁把衣服换回来之后,就听见容瑾道:“冯永昌,我还有事要去乾清宫处理,这儿就交给你了。” 冯永昌连连道:“您放心,小的保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容瑾离开后,童岁道:“冯公公,我现在要做什么啊?” 他可不觉得自己过来是享福的。 容瑾给他找了这么好的住处,又给他订了这么好的衣服,无功不受禄,他非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接受。 冯永昌欸了一声,“小主子您可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去休息,我带你去你的新住所。” 偏房平时虽然不住人,但各种养护十分到位,看不出半分的荒凉。 墙上挂着昂贵的字画,书架上是各种精致的摆件。室内用的都是最好的炭火,一走进去整个人都是暖的。 床上的被褥也是新换的。 这比童岁想象中的好了太多,他以为是随便给他找一间下人房,没想到比起容瑾的房间,就是小了一点。 冯永昌道:“您看看缺了什么就说,杂家立刻命人安排。” 童岁摇摇头,“冯公公,您确定让我住这儿吗?其实随便给我找个地儿就行,这住得有些太好了。” “这哪成?”冯永昌道:“您以后就放心住这吧,督主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 “好吧,”童岁道:“那我可以回去拿点东西吗?” “当然,您请。” 童岁试探的走出去,发现冯永昌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他皱了皱眉头。 “冯公公,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这可不行,万一又遇到像是早上的事情,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跟着你吧。” 冯永昌负责到这种程度,走一步跟一步,童岁也没有办法把他赶走,只能由着他去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司礼监的大门,身后还跟着数名侍从。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亮了,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在路过乾清门时,侍卫宫女甚至是大臣见到这一幕都看傻了。 冯永昌可以算得上是容瑾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又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他地位高,平时更是作风高调,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朝堂上没有几个人敢轻易得罪他。 而如今冯永昌却毕恭毕敬地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少年身后,一副听从指挥的样子。 几位正要赶往乾清宫的大臣停步窃窃私语。 “那人谁呀?” “不知道啊,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但不管是谁,能让冯永昌这样的态度伺候就说明地位非凡,绝对是一个人物。 于是大臣停下拱手。 “冯公公许久没见,别来无恙啊。”其中一名大臣看着童岁,“不知道这位是……” 童岁正在犹豫要不要行礼,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见到这些大臣绝对是要行礼的。 “杂家可不方便透露,二位大人若是真的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容督主,” 冯永昌躬身,“小主子您请。” 两名大臣自然也从冯永昌的态度中窥到了猫腻,在两人离开后小声吐槽道:“这阉狗还卖起关子了。” “冯永昌平时恨不得拿鼻孔看人,这会儿狗腿成这样,啧啧,看来这人还真的不一般。” 童岁在走远之后,对冯永昌道:“冯公公,我们刚才那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没来得及行礼呢。” 冯永昌被他的话逗乐了,“小主子,你可别开玩笑了。那些人见着你要巴结还不来不及,哪里还有你给他们行礼的份儿。” 这就是抱了大腿的好处吗? 童岁虽然不太习惯这种狐假虎威的行为,但也没有想太多,只当这是当容瑾附庸的特权。 童岁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小破屋,其实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有几件粗制的衣服和一块玉佩。 玉佩是原主的生母留下来的,正是凭借的这一件信物,原主才得以入宫。 童岁放在手心细细观察着这块玉佩。 玉佩的质地莹润,通体翠绿无瑕,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可就是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原主的生母也没有动过想要变卖的心思,可以看得出来这件玉佩不止珍贵还具有特殊的意义。 童岁将玉佩仔细收好,提着小包袱走出门,“冯公公我们走吧。” 童岁回到偏房后关上门,把玉佩放在了枕头下,顺势躺在床上。 身下的被褥柔软又舒适,像是睡在云端,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些日子他在那间破屋中勉强过日子,即使是有系统的帮忙,他依旧睡得腰酸背痛。 而如今他躺在这床柔软的被子上,床下还烧着暖烘烘的柴火,床边点着淡淡的安神熏香,童岁很快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童岁觉得自己的警惕心放的有些太低了,居然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连忙起身推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小太监,见到他之后连忙行礼。 “您休息得还好吗?” 童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可以说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那就好,容督主说您醒后去前殿找他一趟。” 童岁简单地洗漱后就去了。 因为天色暗了,雪景都呈现着淡淡的蓝色,殿内点起了暖色的烛火。 容瑾正在批阅奏疏。 童岁偷了一天的懒,这会儿特别心虚,走进去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低低喊了声,“大人……” 容瑾嗯了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容瑾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物质条件作为回馈。 童岁忙不迭的使出了他为数不多的小技能,刚拿起墨条还没来得及动作。 容瑾道:“放下吧,我让你来不是做这个的。” 童岁不由心里打鼓。 那他好像也不会其他的技能了怎么办?他好像很没有用。 “饿了吗?” 容瑾突然问。 童岁愣了下,“啊?” 他显然没有想到容瑾问他饿不饿,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去吃饭吧。”容瑾放下了没有批完的奏疏,踱着步子走出去。 童岁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饭厅里有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各种精致的佳肴,有许多都是童岁曾经在科普文献里看过的失传菜肴。 就连盛菜的碗碟工艺都精细无比。 这随随便便的一件器物放在现代,都是足以放进博物馆里当镇馆之宝的程度。 容瑾坐下之后,童岁还呆呆地站在旁边,一副眼睛发亮但是又不肯坐下来的样子。 他拉动旁边的椅子,“坐。” 童岁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坐下,他是不是得要帮着布菜?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于是他小声问:“大人,您想吃什么。我替您夹?” “我自己有手。”容瑾拿起筷子,“你吃你自己的就行。” 这样真的好吗? 主次之分这么严格的朝代,他作为下人本来就不可以上桌吃饭的,更何况是坐在容瑾的身边。 但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什么热食的童岁,这时候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试着拿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菜,又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容瑾。 容瑾确实是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长睫微垂,吃饭的时候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 童岁这次胆子大了一些,夹了一块距离稍远的菜。 鱼肉炸过后焦脆,再淋上浓香的特制酱汁,热气腾腾的在寒冬中吃上一口直接幸福感拉满。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快乐地要冒泡泡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桌上每一道菜的味道都超过了他的想象,就连最简单的清炒青菜都鲜嫩美味。 不止是厨艺上的讲究,还有食物天生原味的鲜美。 一顿饭下来,童岁快乐地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了,还接过了下人送来的汤,快乐的喝起来。 容瑾忽然出声,“吃完就去休息吧,新衣服已经送过去了。” 童岁啊了声,“大人,没有什么是我要干的吗?” “没有。” 童岁回到房间。 看到了一套套衣服整齐地挂好,还有已经打好的洗澡水,腾着白雾还泛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童岁对系统道:【我越来越慌了怎么办?】 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干。 没有原因的好处往往是最致命的,反而容瑾安排他去做点什么事会更好一些。 系统道:【你怕什么。反正你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容瑾的手心了。】 童岁:“……” 谢谢。 你可真会安慰人。 童岁泡完澡之后换上了新衣服,衣服的尺寸按照他现在的身形改过,穿在身上长短刚刚好。 容瑾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半大的少年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站在屏风旁,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皮肤皎洁如霜,眉眼带着热气熏蒸出来的红意。 他长相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模样生的不错,只不过身形太瘦弱了,这衣衫束得更加明显。 在转头看到他时,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像是只被吓到的兔子。 “大人……” 童岁回头看到门口冷不丁站着容瑾,吓得腿都抖了抖,“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容瑾走进来,坐下之后抚了抚肩头的落雪, “把门关上,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童岁快步走去关门,隔绝了室外的飘雪和寒风,室内的温度往上升了几度,刚洗完热水澡的脸蛋发着烫。 容瑾的身边没有跟着随从,是独自一人来的。 他这一趟绝对来意不简单。 “童岁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我将会给予你新的身份和地位。” 容瑾道:“我会把你培养成下一任的天子。” 童岁瞬间愣在原地。 实在是他说得话太难以置信。 虽然说按照原来的剧情的确是有这一段,但是容瑾选择的傀儡皇帝并不是他,而是现在的三皇子。 这位三皇子作为傀儡皇帝的下场也挺惨的。 在御驾出征瓦剌后,因为听从谗臣的意见,骄傲自负,错误的用兵遣将折损了楚王朝的几十万精兵,败得彻彻底底,而他本人也被瓦剌大军俘虏。 被俘后还出卖了不少重要的机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城人心惶惶陷入了亡国的危机。 眼看着瓦剌大军就要攻进京都,大臣们纷纷建议迁都,也就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主角攻受负担起了稳固朝内外,成功护住了都城。 才避免了让楚王朝毁于一旦的后果。 而如今容瑾却要把他推上皇帝的位置。 容瑾见他半天不出声,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你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不仅没有人可以小看你,而且万人敬仰。” 他可以说不吗? 童岁就知道没有一餐饭是白吃的,这会儿容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传出去被人知道都是要诛九族的。 要是他不答应,容瑾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他走。 童岁只能咽下苦痛,眼眶含泪道:“大人对我如此好,我无以为报,唯有一颗忠心永远向着大人。” 容瑾满意地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茶盏,嗯了声,“那你先歇息吧,明日刘大学士便会亲自来教你。” 容瑾离开后,童岁完全毫无睡意。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门外被敲了敲,童岁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冒出了头,还想着再睡一会儿回笼觉。 两名小太监端着洗漱的用具进来。 “刘中堂已经在隔壁书房等您了。” 这早读也太早了些。 外头的天都没有亮,气温更是低得冻手,没想到要当个昏君也不容易啊。 短短的路程把童岁的睡意都给冻没了。 “刘中堂。” 童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席月白色的绸衣让刘墉愣了愣,险些没有把眼前俊秀的少年和那日的小书童联系起来。 刘墉连忙行礼,“那日在尚书房卑臣冒犯了,请勿怪罪。” “您快请起,”童岁将人扶起后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架上厚厚的经书古典道:“我们今天要从哪里开始学?” 刘墉昨天接到容瑾的命令,需要单独给童岁教学,他很是头疼,连夜编写了教案,“我们先从认字开始。” “???” 童岁感觉这些年自己的学都白上了。 眼见着刘墉真的要从横竖撇捺开始教了,童岁连忙道:“刘中堂,其实我在宫外的时候在私塾外旁听了一段日子,认识一些字。” 刘墉哦了声,有几分意外地看着他。 楚王朝大部分人都大字不识,认为学习还不如早点下地干活。 半大的小子能有自学意识的可不多。 不过刘墉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随手翻出一本千字文,“你照着读吧,能认几个是几个。”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纸上的字体有些不同,童岁念出前两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千字文,皇室中用来认字的。 而在现代是很大众的蒙学课本。 随着童岁流利的朗读,刘墉的神情也从原来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最后一句话落下。 刘墉愣住了,他又抽出了一本诗集。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试探下,刘墉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冷汗直流,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这才是容督主的本意吗? 他早就看出来眼前的少年不一般了? 刘墉在尚书房任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各个皇子的了解烂熟于心,别的暂时不清楚,但至少在文学算术上童岁远超于他们。 如果在这之前,刘墉还心存疑虑容瑾的决定,那么在这番试探之后他坚定不移的认为眼前的少年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刘墉的态度也变得严谨认真起来。 傍晚时分。 刘墉回到司礼监汇报,“督主,您眼光独到,童岁天资卓越,比诸位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如此?” “卑臣绝无虚言。” 容瑾点点头,“我知道了,退下吧。” 在刘墉退下之后,容瑾才缓缓抬起头,停笔看着眼前的奏疏。 他倒是没有想到童岁居然能受到刘墉的夸奖,他之所以会挑童岁也只是觉得莫名的顺眼罢了。 虽然刘墉没有胆子敢骗他,但他对话里的真实性还是存疑。 容瑾起身,走到书房。 童岁这会儿还在努力写刘墉给他吩咐的作业,小小的身影坐在书桌前认真地低头写作。 容瑾轻声靠近。 童岁并没有发现身边站了个人,用别扭的姿势拿着毛笔,全神贯注的在宣纸上书写着今天学习的知识。 他的字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但并不熟练,只能勉强算得上是端正。 这和童岁错误的拿笔姿势也有点关系。 “刘墉没有教你怎么握笔吗?” 容瑾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边响起,童岁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抖,豆大的墨滴砸在纸上,连笔都拿不稳了。 他慌张地回过头。 “大人。” 容瑾怎么每次走路都不出声,这么再吓多几次他都要得心脏病了! 容瑾嗯了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如同一块冰块覆了上来,童岁在心里打了个抖,他的体温也太低了些。 不过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第150章 宦官5 童岁愣愣地看着交叠的手, 他的手指被冰凉渗透,悄然调整了他原本别扭的拿笔姿势。 容瑾垂着眼睫, 在纤长眼睫的掩映下, 眼底投出浅淡的阴影,让他原本漠然的眼底多了几分温和。 像是凝结成冰的溪水融化时,涌动的溪流。 “记住下次这么拿。” 容瑾淡淡地收回手, 直起腰又恢复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童岁恍然回过神,若不是手上还残留这一点冰凉,他甚至觉得刚才容瑾教他拿笔的动作是自己的幻觉。 童岁重新抽出一张纸,笔尖沾着墨水落下, 用调整过的拿笔姿势轻轻在纸上落下两个字。 容瑾。 站在一旁的容瑾愣了下,似乎没有想到童岁居然会拿他的名字练笔。 “这儿少了一划, ” 他伸手握住笔, 连同童岁的手一起在纸上添了一笔,“记住了没?” 童岁连连点头,“我会记得的, 记在心里。”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 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在胸膛中涌动, 他松开手转身,“可以了,去吃饭吧。” 童岁兴奋地应了声,跟在他的身后。 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行走在夜色的雪地中, 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虽然这声音比起一个人的时候吵闹,却驱散了许多年累积的孤寂。 饭厅内香气扑鼻。 童岁早就饿了, 他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青春期长个儿的时候, 无论吃了多少东西都饿得特别快。 而且他很好养活, 吃东西不太挑嘴,吃什么都可以看起来很香,很有幸福感。 容瑾习惯了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如今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人,越过了他这么多年以来建立的屏障。 他淡淡地瞥过去。 童岁吃饭偶尔会发出一点咀嚼的声音,但并不觉得吵,鼓动的脸颊就像是一只努力进食的小仓鼠。 如果昨天他还收着一点,现在就是真的完全展现出原本的样子了。 有谁敢在自己的面前这么放松吗? 容瑾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没有。 无论是宴会上还是私下,吃饭不过是保证活着的一项必要任务,而在童岁的世界里却是一种乐趣。 童岁吃完一碗饭后,回头才发现容瑾在盯着自己。 他瞬间就脸红了。 “大人,我是不是很能吃?” “嗯,多吃点,你现在太瘦弱了。” 容瑾的话更让童岁有了干饭的理由,他不客气地又给自己盛了第二碗饭,充满动力道:“那我要开吃了!~” 容瑾抿直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饭厅里的气氛一时松快了不少,很少能见到这么和谐的画面出现在这。 仆人们都在心底啧啧称奇。 这小少年简直就是容督主的活宝,不然怎么能看到容督主的笑,今天的胃口比往日都好,吃得也比往常多。 童岁吃完饭后回书房赶了一会儿功课,回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 刘墉应该是得到了容瑾的指令,在课程里多加了书法和国画。 童岁的画画水平就只有画大鹅的水准,更别说要画写意的水墨画。 太为难他了。 他皱着眉头废了几天的功夫,总于画了一副稍微可以看的。 童岁道:“我可以把这幅画给装裱起来吗?” “当然可以。”刘墉道:“是要留着纪念?” “我要送给大人!” 童岁用不太漂亮的字认真的在左下角落笔,写下容瑾的名字。 刘墉听了有些汗颜,“我觉得还是换别的会好点……” “啊?大人不喜欢画吗?” 童岁想起来他明明在容瑾房间的画缸里看到了很多卷起来的画卷,墙上也有挂着书法和字画。 刘墉看他眼睛亮晶晶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 容瑾房间里面放着的字画随随便便都是誉满天下的大师手笔,甚至有人专门搜罗的精品才敢送过来让他过眼。 算了。 到底是小孩的一片心意,容瑾就算再冷漠应该也只是拒收。 于是童岁快乐地拿着他裱好的画,来到了司礼监。 门外守着两个侍卫,挡住他的路。 “等等,你是来做什么的?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殿内传来一句,“让他进来吧。” 童岁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画走进去,发现殿内不止容瑾,还有很多没有见过的人,看衣服应该是大臣。 “大人。” 童岁乖乖在容瑾的旁边坐好,引起了这群大臣的一阵惊讶,谁不知道容瑾有个不喜欢别人靠太近的毛病。 他们正等着容瑾发火,但后者就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你们继续说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 “是,”大臣重新开始商议,内容除了日常的支出汇报,还有关于漕运的贪污一案。 “目前相关人等已经控制住了,过几日就可以押解进京。”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童岁坐的腿都快要麻了,他连忙把盘着的腿伸直抻了抻,怀里抱着的画卷也掉到了一旁。 容瑾伸手捡起来,“你忽然过来有什么事?” 童岁眼见着他手里拿着自己的画,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容瑾缓缓摊开,看着画面上十分有个人特色的山水画,看着左下角的题字,“送给我的?” 童岁点点头。 “我画了好多幅,只有这个稍微好看一点。” “嗯,挂起来吧。” 童岁啊了声。 对比起他房间里挂着的其他字画,这幅画可以说是丑得格格不入。 “大人,其实不用挂起来也可以的。” 挂在墙上有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容瑾道:“不是送我了吗?怎么要挂起来倒是不许了?” “唔……”童岁小声道:“好吧,大人喜欢就好。” 刘墉每天都会固定去容瑾那儿汇报今天的学习进度,这次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最中间挂着的那张画。 他顿时愣住了,仔细看了看—— 这不就是童岁画的那张?! “刘中堂教得挺好的。”容瑾道:“我记得你似乎有个远房亲戚想要在朝中某个差事,正好户部侍郎空着了,就让他试试吧。” 这无异于天上忽然掉了馅饼,刘墉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多谢容督主,我一定会好好辅佐童岁殿下的!” 楚允煜从养心斋出来之后听闻了消息,他连忙赶到乾东五所的那间小破屋,推开门。 室内空无一人。 他无力地坐在冷硬的床榻上望着那张小桌子发呆,想的是曾经在这间房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因为容瑾的出现,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站在门外的侍从低声提醒道:“殿下,时间不早了,娘娘让你去坤宁宫找他一趟。” 楚允煜这才回过神,走出这间小破屋,将门关好。 像是这儿一切都从没有发生过。 坤宁宫。 皇后摆出了几封信函,“你自己看看吧。” 楚允煜拿起,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容瑾好大的胆子,他为何忽然要这么对舅舅?” 皇后一怔,自然不可能把让人去针对童岁的事说出来,而是用手帕掩面,“漕运一事是国之大计,能牵涉许多利益,容瑾自然是想要把这块肥肉抓在自己的手里。”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说清楚,不能就让舅舅这么冤死。” “允煜,”皇后连忙拉住他,“你不用去了,你父皇对容瑾有多信任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们的身份如此敏感,贸贸然过去求情只会落人口舌。”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舅舅被那阉狗害了也无济于事吗?” 楚允煜没有想到自己堂堂的皇子,居然可以当的这么窝囊。 皇后叹了口气。 现在朝堂遍布容瑾的爪牙,没有人能和他为敌,就算是他们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也一样。 “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在你的身上,”皇后道:“不久之后是你父皇的生辰,你的表现很重要,只要能够册立你为太子,容瑾日后也不敢再这么嚣张。” 楚允煜的面色严肃下来,“儿臣知道了。” == 童岁在书房独自学习了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容瑾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平时吃饭也不见人影,只剩下他每天对着刘墉那张老脸。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日子比他以前上学还要苦,一对一的单独教学让他想摸鱼都不好摸。不仅要学四书五经,还要熟读厚厚的律法。 里面所记载的很多知识用现代的三观去看简直没有办法接受,尤其是一些折磨人的酷刑。 童岁不喜欢,自然也学不进去。 刘墉自从得到了容瑾的几次赏赐提拔后,这会儿更加卖力了,念书的声音滔滔不绝。 回头一看。 好小子,童岁正盯着窗外的冰凌发呆。 刘墉敲了敲板书,“我刚才念到哪儿了?” 童岁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他说了什么,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样子让刘墉狠狠叹了一口气。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总是走神。” 童岁道:“这些律法实在是太繁杂了,还有这些四书五经,虽然说是圣人之言,但所谓的圣人也是人啊,何况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他朱熹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后人呢?完全就站不住脚。” 刘墉被他辨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了?” 一道清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童岁满心欢喜地望过去,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如水的黑发上落了雪花,而他的面色更比这冰雪还要凉。 像是随时会和身后白茫茫的风雪融在一体,消失在这世间。 平常人或许只觉得容瑾面无表情,但童岁却可以敏感地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对。 容瑾的身上藏着某种极端的情绪能量,支撑着他这具残弱躯体的动力,偶尔从沉沉的眼底漏出一点这种情绪,但很快会被表面的那层漠然所掩盖。 刘墉瞥了一眼童岁,赔笑道:“容督主,我们刚才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讨论而已。” 容瑾道:“童岁你在这自习,刘中堂和我出去一下。” 廊内。 “督主。” 刘墉低着头,听见面前的人淡淡道:“他这几天的功课怎么样?” 在容瑾的面前,刘墉就算是按了十个胆子都不敢说谎,只能如实道来,“童、童岁殿下对于律法等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那些严惩酷刑,礼仪教条,教导起来有些难度。” 童岁只能越过窗子看到两人在说话,却没有办法听清两个人说话的具体内容。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家长抓到不好好学习,老师和家长两个人商量的奇怪既视感。 不一会儿,两人重新进来。 童岁连忙把头低下来,装作一副有在好好用功念书的样子。 “童岁。”容瑾道:“跟我去个地方。” 童岁惊喜的抬起头,这会儿也顾不上装了,连忙拿起挂在旁边的披风穿上,“好啊,我们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童岁跟在他的身边终于可以放风,步伐轻快,就算是容瑾不讲话他也可以独自说下去,“这几天真的要闷死我了,刘墉讲得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但他非要和我说很重要。” 童岁说着说着,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点红梅,傲立在霜雪之中像是一簇簇火焰。 他走近后发现是一片梅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大人,好香。” 容瑾曾经无数次从这条路上走过,却从来没有一次停下来欣赏这寒冬腊月里的梅花。 而如今在自己面前的,除了火红的梅花还有一名少年。 和第一次见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当初瘦弱的少年也在每天的喂养下长胖了一点,个子也高了些,原本姣好的底子也越发明显。 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不同,依旧明亮而透彻,长睫上沾着的雪花融成了水,湿哒哒地望着他。 容瑾淡淡开口,“你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折几支用花瓶装了放在房间里。” “不不不,就让它这么开着吧。”童岁快步又走了回来,呼出来的热气形成白色的薄雾,笑眼微弯,“我更喜欢他盛放在枝头的样子。”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在胸膛涌动。 容瑾皱了皱眉头,他讨厌一切超过自己能掌控的情绪。 无论悲喜都不行。 如同蛛网般烦乱的情绪会影响他的判断,将他套住,他不需要这种没有用的情感。 就像是在黑暗中一直行走的人,已经适应了无边的黑暗,以孤独和冷漠为伴,忽然暴露在太阳下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会被太阳的光线刺伤。 至少,容瑾认为自己不需要。 他活着只是为了一步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在哪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容瑾的脸色重新沉下来,“走吧。” 童岁哦了声,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着。 这段路渐渐变得越来越偏僻和寂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之外,没有别的活物。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奇怪,这段路似乎比其他的地方更加阴冷潮湿。 在绕过弯后,一座铅灰色的建筑映入眼帘,这门口有重兵把守,和其他地方的守备力度不一样。 门口的锦衣卫见到容瑾纷纷变了表情,连忙行礼,“督主大人,您需要我们通知镇抚使吗?” “不用。”容瑾点点头,“开门吧,我进去看看。” “是。” 沉重的大门拉开时刮过坚硬的青石地面,响声让人心里发颤,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内部赫然是一座完备的监狱。 两侧的墙面上虽然点着壁灯,但是微弱的火光在黑暗潮湿的监牢中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勉强映照出物体的轮廓。 每一间狭窄的牢笼里,唯一的窗子被钉的死死的,即使是白天,光线也照不进来。 容瑾淡然地走了进去。 那抹白色似乎被四周的黑暗侵染吞噬,渐渐消失不见。 童岁也顾不上反感,快步跟了上去。 他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冷。 这种冷和冬日里的寒冷不同,是刺骨透入表皮,直达骨髓,仿佛灵魂都泛着森森的寒意。 墙角处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使用,有的就更为复杂精巧。 它们显然不只用在一个人的身上。 都带着长年累月使用后无法洗清的血污,血腥味混着腐臭让人作呕。 童岁有些无法呼吸,胸口闷闷的,脸上这些日子才养出来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容瑾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童岁摇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容瑾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这是锦衣卫的诏狱。” 就是那个传说中由北镇抚司管理的诏狱。 可以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三法司均无权过问。 狱中的刑法极其残酷,不衷古制。 刑具有夹棍、剥皮、截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 “关押在这的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是从前的朝廷重臣。” 容瑾嗓音平静,“这些人拥权自重,在这之前一个个目无法纪,犯下一桩桩罪行。” 容瑾站在栏杆之外。 里面蹲坐着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面色灰白,四肢臃肿溃脓。全身就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嘴里不断喃喃着:“陛下我再也不敢贪了,陛下……” “啊啊啊!!” 男人看到容瑾后吓得连忙后退,仿佛容瑾是阎罗王派来勾魂的,凄厉的喊声震得童岁耳朵生疼。 “你是不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容瑾回头望着童岁,那双沉沉的眼眸此刻在黑暗中格外清亮。 童岁小声道:“有一点……” “太祖皇帝在时贪污受贿白银六十两就能判处死刑,他足够死上万次,” 容瑾道:“蜀中大旱,粮食歉收。朝廷开国库下旨赈灾,但经过层层剥削到百姓的手中只有一点散米和谷壳,饿殍遍野。百姓为了不饿死只能吃树皮树根,甚至易子而食。 这样的人,你现在还觉得可怜吗?” 童岁的心情沉了下来,没有想到背后有这么严重的内情。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敢的? 吃着朝廷的俸禄,还要无休无止的剥削百姓子民。 容瑾又往里走了几步,童岁独自站在这儿脚底生寒,他连忙跟上贴着容瑾的身边站着。 里面的一间囚牢中隐约可以见到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他的身上遍布污渍,仔细看着他的衣服上绣着龙的样式。 原本应该装着双眼的眼眶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袖子下空荡荡,双手不知去向,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这是曾经的四王爷,圣上赐他封地,立他为藩王,但他却在私下蓄养精兵,日夜操练想要造反。” 容瑾已经习惯了诏狱里残忍的一面,而给童岁带来的冲击已经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了。 就在这时,一间牢笼忽然响起了铁链拖动的声音。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被坚固的栏杆挡住,他恨不得直接冲出来对容瑾生啖其肉。 “你这个阉狗!别以为我如今失势你就可以嚣张了!我告诉你,我死了没有关系,等日后这笔账一定会还回来!” 破口大骂的男子显然是刚受过罚,身上的官服都被血染透,完全没有风光的样子。 容瑾轻笑着走近,刚才还嚣张的男子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 “看来漕运总督似乎对我很不满啊。”容瑾笑着道:“啊,我忘了你现在只不过是诏狱里的一名阶下囚。” 他淡笑着道:“来人,替我把他的舌头拔了。” 容瑾的语气淡然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男子瞪大了眼睛,怒骂道:“容瑾你这个阉狗!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等允煜继位了,就将你碎尸万段!!” 听从命令的锦衣卫手里拿着特制的刑具,上面还沾着血污,打开了牢笼将人摁住。 这会儿那人开始痛哭流涕,“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童岁看着那血淋淋的刑具,再也忍不住了,“大人,我有点想吐。” 容瑾点了点头。 童岁连忙冲了出去弯腰扶着墙干呕,皱着眉头唇上苍白干涩,干冷的空气反呛进气管痒得他一阵猛咳。 容瑾缓缓走了出来,递给他一张纯白的绢帕。 童岁接过。 他的眼眶因为剧烈的呛咳红成一片,眼底带着水雾,像是吓坏了的小兔子,看向他时带着几分畏惧。 “我、我可以不进去了吗?” “很恐怖是吗?”容瑾道:“就算是在严苛的律法下,也阻挡不住这些人想触犯的脚步。” 容瑾道:“严厉的律法是惩治,让人心存敬畏。国学典故是约束思想,只有两者相配合才可以稳固江山。” 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之后,童岁完全没有食欲,匆匆跑回房间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清洗自己,桶中的热水渐渐变得冰冷。 童岁细细发抖,但还是忍着冷意直到把皮肤搓红了才停下。 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床上,但总觉得身上还带着那阴寒腥臭的味道。 当天夜里。 容瑾处理完了今天的事务,把冯永昌叫了过来,“童岁呢?” “回督主,他从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吃东西,紧闭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应该是睡下了。” 容瑾皱着眉头,“我去看看。” 他站在童岁的门外敲了敲,等待了一会儿里面依旧毫无动静,容瑾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身影。 容瑾莫名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发现童岁裹着被子,露出来的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 他伸手一摸,手心一片滚烫。 容瑾嗓音微抖,“去,把太医院的人叫来,快点。” 几名随从连忙跑了出去。 冯永昌跟在身边探头一瞧,“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热了,莫不是今天着凉了?” 容瑾冷睨了他一眼,冯永昌连忙闭上嘴站在一边。 御医很快端着药箱跑了过来,进门就慌张地跪下了,“督、督主,您觉得哪里不适?” “行了别跪了,快点过来看他为什么这么烫。” “是是是。”御医起身在童岁身上各种查探,又是摸头又是切脉。 容瑾心里一阵烦躁,“怎么样?” “督主您放心,只是惊惧过度又有些着凉,开一剂药方服下退热了就无大碍。”御医道:“您可以让下人用温水先替他擦拭身体。” “去,端水来。” 下人端着水盆进来,冯永昌连忙抢过走到床边放在架子上。 “督主,水来了。” 冯永昌拧干帕子却被容瑾接了过去,他掀开被子,童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汗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容瑾皱紧了眉头。 冯永昌在容瑾的身边跟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不喜欢和其他人太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这种换衣服擦身子伺候人的活。 “督主,这种小事不需要您亲自来,我来就行。” 然而不等冯永昌碰到童岁的衣角,就被一记森冷的眼刀给瞪了回去。 他吓得连忙缩了缩脑袋。 容瑾冷冷道:“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站远点,你敢再望这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是。” 冯永昌不敢再靠近,甚至贴心地替容瑾把房间的门关了,站在门外守着。 容瑾把视线重新落在童岁的身上,因为被子被掀开了,童岁此刻皱着眉头,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他俯下身侧耳去听。 “冷、好冷……” 室内的温度并不低,但容瑾还是弯下腰在往床下多加了一些炭火,让床烧得更暖和些。 童岁紧皱地眉头松了一些。 容瑾伸手解开他的衣带,把整件被汗湿了的衣服剥了下来,丢到地上。 室内燃着烛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暖色的光线落在童岁瘦削的身体上,裹上了一层光泽。 这具身体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即使是经过了一个月的休养,也依旧清晰可见。 容瑾忽然觉得就这么处死那几个人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他用湿润的毛巾替他擦拭掉黏腻的汗液,然后拿过手边干净的衣服,不太熟练地替童岁换上。 只有手指不经意的碰到骨头的时候,容瑾才意识到童岁的肩膀有多单薄,锁骨肋骨都格外突出。 怎么养了快一个月了还这么瘦? 此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冯永昌道:“督主,汤药熬好了。” “进来吧。” 冯永昌进来后就看到了地上的衣服,以及童岁身上干爽的新衣服。 他没有想到容瑾居然对童岁好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仅仅是辅佐培养一名皇子,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容瑾伸手,“拿来吧。” 冯永昌连忙把汤药递了过去,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容瑾端着腾腾热气的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童岁的唇边,想要给他灌下去。 童岁闭着唇,褐色的药液从嘴角漏了出来。 冯永昌连忙找手帕想给他递过去,回头就见到容瑾用自己的袖子替人擦干净了,白色的衣袖沾上污渍后晕开了一片。 他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容瑾把药碗往后一递,“你先拿着。” “哦、噢噢噢。” 冯永昌连忙伸手接住,就看到容瑾动作轻柔的将人扶了起来,童岁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头。 看起来就像是把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幅画面乍一看十分的和谐,但一想到那是人人畏惧不已的容瑾,就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诡异。 容瑾重新把药勺拿过来,另一只手捏着童岁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一点点把药喂进去, “苦……” 童岁皱着眉头,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喝了几勺就想要往外吐。 容瑾放下药勺,缓缓地皱起眉头。 就当冯永昌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容瑾抬起头对他说:“去再找点蜜饯糖果之类的过来。” “是。” 冯永昌一边往外走一边觉得真的是见了鬼了。 容瑾把找来的蜜枣塞进童岁嘴里,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来,重新开始喂药。 小半碗的药足足喂了一刻钟。 喂完之后容瑾把童岁放下,半边的身子都已经被压麻了,他用另一只手替人把被子给细细掖好。 童岁闭着眼睛丝毫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身上的体温也在用药之后降下去不少,但仍然比正常体温要高,需要在几个钟之后再吃一次药。 “督主,时间也不早了,您明天一大早还得去乾清宫议政,这儿就让我们几个奴才来伺候吧。” 容瑾坐在床边,“不用,我在这看着。你出去把门关上,等药煎好了再进来。” “是。” 天色蒙蒙亮起的时候,童岁服了第二次药,体温彻底降下来了。 容瑾眼底带着几分倦意,一贯整洁干净的衣袍上多了折痕和深色的污渍,他靠在床边合上了眼睛小憩。 童岁迷迷糊糊地醒来时闻到了一股药味,嘴里也发涩,他挣扎着抬起沉沉的眼皮,朦胧中看到床边似乎坐着道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伸手揉了揉眼睛。 “……容瑾?” 童岁眼睛睁大了几分,他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旋即他就感觉到身体沉重无力,嗓音也是哑的。 听到童岁的动静,容瑾睁开了刚闭上不久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童岁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这个细小的动作让两人都不约而同愣住了。 容瑾站了起来,“你昨晚发热,今天就不用去书房了,在房间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就要走。 童岁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大人。” 容瑾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童岁抿了抿干涩的唇,犹豫地抬眼望着容瑾的背影,道:“……大人,昨晚是您照顾我的吗?” “不是,”容瑾道:“我只是恰好过来看一眼。” 他说完后关上了门。 童岁皱起眉头,可是为什么在他一些记忆的碎片里明明是容瑾的脸,还有他身上冷冽的香气。 替他换衣服,擦拭还有喂药。 难道真的是自己烧糊涂了? 不一会儿,门又被敲了敲。 冯永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来,放在桌上,“小主子您饿了吧,容督主走的时候特意吩咐我给您准备吃的。” 他说着去扶童岁下床,“这粥清淡,最适合您现在吃了。” 童岁被他扶着坐在桌前,“昨晚是你照顾我的?” “哪能啊?”冯永昌连忙道:“昨天可是容督主亲自照顾您一宿,连眼睛都没闭上,伺候您喝了两回药。” 童岁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很明显是提前熬了好几个小时。 明明照顾他了为什么不说? 容瑾匆匆换了一套衣服就去乾清宫开早会了,因为一晚上没有休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 偏偏堂上的人还要汇报一些废话。 容瑾不耐烦道:“都讲重点,谁再说那些没用的都拉下去砍了。” 从乾清宫回到司礼监后,容瑾揉着酸胀的眉心,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童岁看到他时眼底的畏惧和往后缩的动作。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童岁之前会给他送礼物,那之后会害怕他吗? “督主,您有什么心事吗?” 容瑾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刘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刘墉听后先是震惊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督主,您的教育方式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您虽然是好意想要让他了解所学的一切,但诏狱阴寒残酷,成年人都没法接受,童岁他只有十二岁,这种方式太操之过急了。” 刘墉道:“恐怕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容瑾听后感觉头更疼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顾忌。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副画上。 想起昨天童岁在雪地里看到梅花的开心模样,唤了人过来,“你去找几个人,去把那梅花树连根一起移植去童岁的房间前。” 第151章 宦官6 童岁勉强把那碗粥喝了一半就实在喝不下了, 因为生病所以他今天不需要去书房学习。 他躺回床上,很快又迷蒙的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间, 他仿佛堕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那股血腥腐臭的味道如影随形,化成了一条条铰链锁住他的四肢,将他往深处拖。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曾经见过的每一样刑具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播放。 画面天旋地转间。 童岁看到了自己被关在漆黑阴暗的牢笼里,而容瑾站在外面淡淡的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淡漠,仿佛他只是一件随手丢弃等待销毁的物品。 那样的眼神足够让他心脏发颤, 张开口鼻也呼吸不上来,骨髓的缝隙里都被填满了森森寒意。 哒哒哒。 他听到了远处传来脚步声, 穿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拿着血迹斑斑的刑具朝自己靠近。 “大人, 要动手吗?” 哒哒哒。 童岁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冷汗将他的身上全部都打湿了,湿发一缕缕的黏在脸上, 就连眼睫上都沾着水汽。 他看着熟悉的床顶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容瑾怎么可能会这么对自己。 童岁掀开被子下床, 灌了几杯桌上的冷水。 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都小心着点。” 门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间不远处停下,“动作利索点,这可是容督主亲自吩咐的事, 敢干砸了你们都得掉脑袋!” 童岁放下手里的杯子, 走到窗边借着一条细窄的缝隙,往外瞧了一眼。 花朵如同一簇簇的焰火。 居然是昨天看到的梅花树? 这几个人穿着杂役的衣服, 旁边还站着一个负责监工和指挥的小太监。 他们正用铲子把原本荒秃秃的土地翻出来, 在地上挖了个大坑, 看样子是要把树给种到这里。 童岁眼底亮晶晶的,这是容瑾让人种的。 他昨天只是说了喜欢就让人给搬过来了,而且还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对他这么好。 那点噩梦里的阴霾瞬间被打消。 “公公,督主为什么要对那小子这么好啊,我听说他和我们差不多,就是在皇子所里面打杂的。” 负责挖坑的一名杂役道。 “我听说啊……督主是因为看上了他皇子的血缘关系,做这些就是为了提升他的信任度,哄小孩的。” 另一名杂役道:“要是他真的成了下个皇帝,才能乖乖听话当傀儡。” “哇,这是真的假的?” “不然呢?你什么时候见过督主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了吗?这些都是督主笼络人的手段而已。” “那岂不是换一个皇子也可以?” “当然,这种事情说不准的,就像是我们押马赛的时候也会挑个最容易拿第一的。” 他们讨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完全不知道童岁就站在窗后。 听着话里的内容,童岁刚才的满心欢喜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想要走出去好好看看这颗梅花树的脚步顿住,转身回到了床上。 他把被子蒙到头上,心里泛着酸涩,有种说不清楚的难过。 系统小声道:【宿主您没事吧?】 它跟了童岁这么久,自然也看出来他的情绪低落,安慰道:【别灰心嘛,他利用你说明你有利用价值——】 “你会不会安慰人?”童岁一把掀开被子,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憋红的,“你别讲话了,我心情不好。” 其实容瑾是看上他的身份,所以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的这件事,童岁并不是完全不知道。 但是想到他或许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是容瑾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替代成其他人。 他眼眶就有些发酸。 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好,所以容瑾带他去诏狱那种地方,是为了警告他吗? 现在来送梅花树,又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容瑾的手段吗?他可以用律法重刑震慑人心,用迂腐的文学禁锢人心,自然也可以恩威并济,给他一巴掌再赏颗糖。 都不过是容瑾拉拢人的手段而已。 童岁努力想要把这种极端负面的想法驱逐出脑海,但他此时就像是陷进了一条走不出来的死胡同,莫名其妙地相信了这种说法。 夜幕降临时。 饭厅内气氛沉沉,几名侍从上好菜之后都贴边站,一个个充当隐形人。 容瑾坐在平时一直坐的位置,神情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一直若有若无地注意着童岁的反应。 换做是往常,童岁一定会挑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起初他会觉得有些太靠近了,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靠近。 而今天童岁却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这种细微的改变让容瑾微微皱眉。 他已经确认过了,自己移植过去的树已经种下了,这么大一棵树,童岁出来的时候不可能会没有注意到。 难道是不喜欢吗? 但容瑾面上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沉默地吃着饭。 气氛比平时压抑很多。 童岁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碗筷,不等他开口,容瑾道:“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其实敢端上桌的菜,都是御膳房的最高水准,更别说里面还有几道专门做给童岁爱吃的菜。 根本就不存在不合胃口的事。 容瑾道:“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童岁摇摇头,“我吃饱了,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完成,我先去书房了。” “等等,不用那么着急,”容瑾道:“你的病还没有好全,先回去休息吧。课业的事可以暂缓。” “谢谢大人关心,我已经觉得身体好多了,不会耽误学习的进度。” 童岁行了个礼就走了。 容瑾独自对着一桌子的菜,忽然没有了胃口。 他放下碗筷,咚一声。 这点声响把在场的其余仆从吓得连忙低下头。 那张俊美的脸上凝着霜雪,眉头紧锁,眼底透着一丝控制不住的不悦。 平时不见他这么懂礼貌会行礼,还抓着这点时间去学习。 看起来是更省心了。 但这种生疏的态度一下子把两人原本贴近的距离重新拉远。 起先的一点烦躁渐渐蔓延,容瑾冷着脸道:“去把冯永昌给我叫来。” 冯永昌闻讯连忙赶来,对上容瑾冷峻的表情,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人人都觉得容瑾残暴,但他实际上并不会展露出太明显的情绪,真正的心情都会包装在层层表面之下。 而容瑾现在看起来实打实心情很差。 冯永昌连忙道:“督主您消消气,对身体不——” 容瑾打断他的话,冷冷问:“我让你去种的树呢?” 冯永昌愣了一下。 “已经种下了,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瑾道:“童岁看了什么反应?” “这,”冯永昌如实回话,“他在树前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不喜欢就让人去拔了。” 冯永昌道:“督主您别急,童岁殿下或许是生病所以心情不好,年纪又小,等他恢复好了肯定会感谢督主您的好。” 听了他的话,容瑾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揉了揉酸胀的眉头,“他今晚没吃多少东西,晚点你让人煲点滋补的药膳给他送过去。” “好的。” 夜晚的书房窗前点着烛火,童岁低头学着这些日子一直不愿意认真学的律法。 如果非要竞争上岗的话,童岁必须得要当那颗最合适的棋子,那匹跑得最快的骏马。 周围十分安静,他一口气学了几个小时,脑袋发昏酸胀的时候,突然门被敲了敲。 冯永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主子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童岁抬起头,看到他的手里端着一盅东西,笑着走过来放在他的手边。 “吃点东西吧,这是督主亲自吩咐让御膳房专门弄的,”冯永昌道:“里面可放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吃了一准舒舒服服。” 他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气带着几分药材的苦涩,腾腾往上冒白雾。 童岁重新低下头,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冯公公你拿走吧,我不饿。” “这可不行,您要是不吃让督主知道了,他肯定会不高兴,到时要追究起来可不好了。” “……好吧,”童岁道:“你放这吧,我会吃的。” “诶诶诶好咧。”冯永昌指着门道:“那没有事的话,杂家就不打扰您了,注意别学的太晚,早点休息。” 童岁嗯了声。 冯永昌这才往外走,在快要走到门外时。 童岁忽然抬起头道:“等等。” 冯永昌脚步顿住,转身一副等待他指挥的样子,“您请讲。” 童岁捏着书本的手指紧了紧,小声道:“替我谢谢大人。” 冯永昌笑容深了几分,欣慰地欸了声。 在他离开后,童岁看着送来的药膳,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对系统道:“他拉拢其他人的时候,也会做的这么滴水不漏吗?” 第二天。 童岁起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体虚浮无力的不适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晚的那个药膳有关系。 他穿好衣服来到书房。 刘墉见他的神色还不错,就开始给他上课。 童岁学习态度比之前认真了很多,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童岁和容瑾之间的关系也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他在晚上学习时,每天都会收到容瑾派人拿来的各种投喂。 有时是甜汤,有时是糕点。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童岁已经褪去了最初瘦弱的样子,身高慢慢追上了正常的水平。 这天晚上,童岁独自从书房回去时,看到房间前站着个人影。 容瑾站在那儿,手里提着灯笼。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是那么冷了,屋檐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融化了大部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但容瑾穿的衣服依旧很厚,始终是一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童岁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他快步上前,“大人,您找我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现在外面气温低,您站久了容易着凉。” “刚到没多久,”容瑾道:“进去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好。” 童岁推开门,他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到了一杯热烘烘的茶递给他。 容瑾接过抿了一口。 “刘墉说你最近的表现很好,学的很用功,”容瑾道:“过几日是皇帝的生辰宴会,是给你身份正名的好机会。” “我听闻你身上有一件玉佩,还在吗?” 童岁心里一惊,那个玉佩原主几乎没有在人前拿出来过,没有想到容瑾居然也收得到消息。 不得不说他手下的情报机构太强了。 他从枕头下拿出那块玉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交到了容瑾的手里。 容瑾把玉佩翻过来,看到了纂刻的小字,这是只有专属于皇上才可以使用的标志。 “有了这个就简单多了。” 几天后。 皇上生辰宴会当天的畅春园内,摆设了千秋宴。 天子的寿辰一直是十分隆重的节日,又叫万寿节,全国上下都会休假三天,各地纷纷响应举行庆祝活动。 各地的臣子都需要进献寿礼,周围的附属国也纷纷派出了使臣来参加。 童岁跟在容瑾的身边,身上穿着随从的衣服,着实被这种盛大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从一大清早就有各种繁琐复杂的礼仪和流程,他在旁边看得头都快昏了,但容瑾却可以指挥十二监的各部门把一切都安排地有条不紊。 抛开所有的传闻不谈,容瑾这种人绝对是最好的助手,丢什么任务给他都可以安排的妥妥帖帖。 皇帝出现的时候,原本闲聊着的朝臣们和皇亲国戚们连忙站起来。 隔着遥遥的楼阁二层,集体下跪行礼。 只见皇上穿着常服,身边跟着容瑾和张延儒两名近臣,在御座前落座。 童岁跟在容瑾的身边,借着遮挡的角度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名传说中几乎不露面的皇帝。 皇帝已经年过五十,即使是穿着常服,也丝毫不减他身上浓重的上位者气息,仔细看发现他的两颊微凹,气色不足,短短走了这几步路就有些微喘。 而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身后还跟着几名道士和僧人。 按照一贯的宴会流程,容瑾从尚膳监的掌事太监手里拿过寿酒,交给一旁的张延儒。 张延儒上前跪下,“千秋令节,臣等不胜大庆,谨上千万岁寿。” 随着他的跪下,刚起身的朝臣们再拜。 皇帝接过寿酒,高声道:“得卿等寿酒,与卿等内外共庆。” 他说着举起了酒杯。 楼阁下的群臣跪下再拜,三呼万岁。 在各种跪了又跪的流程之后,所有臣子终于被赐座赐酒,一同坐下观赏舞蹈。 五花八门的寿礼在此时献上。 在丝竹乐舞之间,容瑾手里握着酒杯侧过头低声道:“准备一下。” 童岁心跳快了几拍,“是。” 容瑾起身行礼之后,道:“陛下,臣近期寻到了一件宝物,听说是云溪高僧的亲笔经卷。” 原本兴致缺缺的皇上听到他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快拿给朕看看。” 容瑾侧目,“去吧。” 站在容瑾身边的童岁捧着书盒上前,慢慢走近时心跳不由地加速,“陛下请看。” 皇上倾身迫不及待地看过来。 童岁半蹲下来,打开书盒的时候从胸前的衣襟滑出什么,掉到桌上。 咚的一声。 酒杯被打翻,溅起的酒液溅到了皇上的身上。 “大胆!” 几名侍卫连忙上前把童岁摁倒,混乱成一片,“陛下,您要怎么处置他?” 楚允煜见了身体一紧想要站出来,却别身边的皇后给死死拉住了。 “允煜,你忘了今天的任务了吗?” 楚允煜的手死死握紧,皇后看向地上的童岁多了几分的幸灾乐祸。 也太没用了。 容瑾给他铺路都铺到这份上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皇后怨毒的眼神看向容瑾,只见后者淡然的坐在席间,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她听到了皇帝的喝止,“都住手,放开他。” 压在童岁肩上的几只手终于松开了,他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勉强撑着身子蹲在地上。 抬眼便对上了御座上的皇帝。 他手里握着那块玉佩,因为太紧张而颤抖着,“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回陛下,这是母亲的贴身之物,一年前她病重离世前交给我的。” “你、你。” 皇帝细细看着那张似曾相似的脸,“你的意思是你的母亲,她一年前才去世?” “是的。” “怎会如此……” 皇帝似乎回想起了那段岁月,眼眶竟然有些酸涩,“朕一直以为她早已离世,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在郊外租了个小房子独自带着我,靠替人洗衣服和缝补过日子,因为操劳过度,所以这些年来身子一直不好。” “这么说来她一直没有嫁人?” “是的,她在等您来找她,”童岁顿了顿,“很可惜母亲没有等到,所以让我进宫将这枚玉佩交还给您,就当此生缘分已尽。” 龙座上的皇帝似乎被他的话创到了,顿时湿了眼眶。 但童岁内心毫无触动。 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现在的眼泪也不过是愧疚和自我感动而已。 他贵为九五之尊只要是真的想要找,有大把机会可以找到,但是他从来没有动过这种念头。 只有在看到信物了才猛然想起来那段回忆,所谓美好的日子,都是短暂的亏欠念头作祟,经过脑内加工的产物。 皇帝擦了擦眼泪,将地上的童岁扶起,“来人,赐座。” “是。” 几名侍从搬着椅子放在他近侧的位置。 “你和你的母亲这些年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你再委屈下去,”皇帝道:“来人,拟旨。” 阁楼下的大臣们听不见他们谈论的声音,只能看画面猜测大概出什么事情了。 “诶,怎么加了把椅子,还在陛下隔壁。” “出什么事了?” “那人不是之前我们在冯永昌旁边见到的吗?” 几个大臣小声地讨论。 忽然所有的乐声和舞蹈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顿时一凛,抬头看到楼阁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容瑾手里拿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二年前朕微服出访时与民女孕有一子,但机缘巧合下一直无法联系,所幸上天庇佑,朕寻回流落在外的血脉,特此赐名允岁,写入宗人府,钦此。”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各异。 席间一下子就炸锅了。 尤其是张延儒气得脸都绿了,他不知道容瑾到底使了什么诡计才让皇上拟了这道旨意。 但君无戏言,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在众人的面前宣读了,就不可能再收回。 只能等回去之后,他联合内阁的其他成员再想办法。 有想要反对的,自然也有暗自窃喜的,尤其是容瑾的一党附庸。 就差举杯庆祝了。 童岁的出现无异于打破了原本默认的局面。 童岁倒没有太多的喜悦。 这一切都是容瑾提前计划好的,他不过是完成了安排的任务。 相反的他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听着耳边皇帝一边述说着自己过去的爱情,还得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让他身心俱疲。 他干脆让系统在脑海里替自己找了一部以催泪出名的电影,看着看着眼泪就毫不费力地掉了下来。 落在自作多情的皇帝眼中,内心泛起了阵阵酸涩,这么多年来的亏欠可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补完的。 “咳咳咳咳。” 他弯下腰,显然这副被丹药亏空的身子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太强烈的情绪。 容瑾道:“陛下,您今天已经够操劳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皇帝离席之后,气氛松快了不少。 童岁也收起了看到一半的电影,和座下不远处的容瑾对上视线。 那双沉静的眼底印着几分肯定的神色。 容瑾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示意他擦擦眼泪。 童岁连忙低下头胡乱用袖子擦掉眼泪,心底生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喜悦。 他能达到容瑾想要的也应该开心不是吗? 就在他再次抬起头想要寻找容瑾的身影时,面前多了几道陌生的人影。 “殿下恭喜您。” 一群朝臣在他的面前开始刷存在感,童岁不好直接拒绝,被他们堵着勉强拿起了酒杯喝了几口。 这个时期的酒液酿制工艺没有那么的成熟,口感更加辛辣呛喉。 童岁喝了一口被呛得直咳。 原本就有些红润的眼睛,此时眼睫被呛出来泪花润湿,他还是强撑着接过陆续递来的酒,把这群人全部都应付走了。 四周静下来之后,童岁感觉喉咙到胃都是一阵火辣辣的,脑袋有些沉。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有人又围了过来。 童岁习惯性地拿起面前的酒杯,抬头却看到了容瑾的脸。 “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也红彤彤的像是只兔子,“你也是来祝贺我的吗?” 童岁显然已经有些醉了,他握着酒杯就要往嘴里送。 容瑾摁住了他的手。 “不是,别喝了。” “为什么呀……”童岁皱起眉头,湿润的眼睫下带着朦胧的水汽,“我哪里表现得不好了吗?大人想要的事情,我都有很努力在完成哦。” “你表现得很好。”容瑾把他手里的酒杯给拿了下来,“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他的话说完后,几人上前想要将他带走。 “不要。” 童岁着急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像是只害怕被丢掉的小奶狗一样贴过来,用脸蹭着他的小臂,“别让我走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他脸上滚烫一片,透过袖子传来。 容瑾愣住,眼前的少年似乎好久没有对他这么亲昵了。 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恍惚,但手臂上传来的热度细细麻麻的,不断提醒他这些都是真的。 而身边的几个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敢喝醉了酒在容瑾的面前撒酒疯,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手。 “督主,您看这……” 容瑾道:“去准备步辇。” 他把童岁从座位上扶起来,站在旁边的冯永昌见了连忙想要上前搭把手,被容瑾冷冷的一声“不用”给拒绝了。 容瑾将童岁扶下了楼,放上步辇。 明明醉得脸颊通红意识不清的童岁这会儿感觉到了什么,抓着他不松手。 “别走,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明明有这么多的时间,容瑾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当是我今天的奖励,可以吗?”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冯永昌道:“这儿你负责收尾,我先带他走了。” 其实这会儿童岁刚被确立成皇子,容瑾的身份带着些敏感属性,应该想办法远离一点更好。 但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童岁带走了。 容瑾扶着他进房间,放在床上。 童岁刚才喝下的烈酒,现在彻底发挥作用了,他整个人都是泛着不正常的红意,发丝黏在脸颊上,张着红润的嘴像是呼吸不过来的鱼。 容瑾想要起身替他倒杯水,就感觉手臂一阵阻力。 他回过头。 童岁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底湿漉漉地望着他,“你要走了吗?” 容瑾道:“我去给你倒水。” “不要,我不渴,”童岁拉着他的手,“你就这样再陪我一会儿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坐着可以了。” 容瑾只好坐了回去。 他向来都是只喝茶,基本不碰酒,但在这种场合免不了也跟着喝了两杯。 倒不至于像是童岁这样醉的彻底,只是在放松又温暖的室内,血液似乎被热气裹得有些滚烫,汇流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泛着热意。 童岁嘴唇不断张合,细细地呢喃着什么。 容瑾低头去听,鼻尖凑近时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酒味,还混着一点不知道在哪里沾染到的香气。 “我只有你……” 这是第二次听到童岁说这句话。 身旁的少年皱紧眉头脸红蜷缩的样子,像是个想要躲在羽翼下的雏鸟。 但他已经不是最初瘦弱的小孩模样了。 是容瑾一点一点看着他从最开始的模样变成如今的样子。 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好。 容瑾道:“你很快会不止有我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了,会有很多人围绕着你,尊敬、畏惧、渴望得到你的驱使。” “不,那些人都是想要利用我得到好处,我根本不稀罕他们。” 童岁情绪忽然开始有些激动,说完后又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低着头喃喃道:“大人,他们都说你也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但我不在意,我愿意您利用我,可是我希望您可以把我和那些人区分开。” “我想要做那个稍微有些不一样的……” 容瑾微愣,向来冷静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眼底闪动过不平静的情绪。 他胸膛内掀起了一点波浪,死寂的心脏重新开始脉动,像是童岁紧贴着他的手一样细密的发烫。 容瑾想把这种温暖的感觉推到喝过的酒上,但他很清楚,那几杯酒不至于让自己有这样的感受。 是因为童岁说的话。 容瑾费劲所有的力气往上爬,看似无坚不摧,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真正信得过的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给予童岁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但脑海里萦绕着那双眼睛里真诚不含杂质地望着他,恳切的语气就是最锋利的刀刃,轻易划开他冷漠的外壳。 他站在黑夜里,看着那抹不离去的太阳,光线真的很刺眼可能会受伤,可是他想走出一步会怎么样呢? 容瑾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拉扯着,回过神来低下头。 童岁已经安静地睡过去了。 因为有了一次生病照顾的经验,容瑾这次将他的外袍脱下后,简单的解开里衣擦了擦刚才冒出来的汗,不至于让他捂着着凉,这才重新替人盖好被子,关门离去。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畅春园里忙宴会的事,容瑾走在路上感受到了无比的安静,他的身边向来会跟着各种各样的人。 希望从他身上谋求一官半职的,希望借着他的手铲除异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他们为利而聚,愿意服从于他的指令,自己也可以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一直如此。 他在踏入这片深宫时,就已经立好了唯一的目标,一直支撑着他这具残缺的身子挺过这些岁月。 容瑾回到房间的书架前,在一件不起眼的工艺品前,伸手一转。 嗡—— 书架朝两侧退开,赫然出现了一条向下的幽静密道。 他缓缓走近后,密室的门重新关上。 幽暗的密道仅仅只靠着墙壁上的灯盏照亮,楼梯又陡又窄,容瑾却走得如履平地仿佛走过无数遍,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在拐过弯之后,在红色的烛火下一排排木质的牌位静静供奉在桌上,仔细一看,这些牌位上几乎所有人都有着相同的姓氏。 数量多得让人后背发凉。 这儿却是容瑾为数不多可以完全放松的地方。 他跪在蒲团前,点燃了一把线香,袅袅的白烟腾起,仿佛将一切都拉得无比遥远,就像是置身于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容瑾将线香插进香炉中。 他拿起布,孤独地站在原地轻轻地擦拭着牌位,直到香炉里的线香全部燃尽,他依旧仔细地擦拭着。 “你们感受到了吗?我在把那些该死的人都一个个拉下地狱为你们陪葬,” 周围一片寂静,自然是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容瑾自嘲一笑,看着桌台旁的名单。 一部分已经被红笔用力划去了,还余着一些惊人的名字。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152章 宦官7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勉强从床上爬起来, 明明记忆里还是宴会上的画面, 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这儿的。 “殿下,您终于醒了啊。” 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冯永昌就站在他房间里, 跟着的还有数个陌生的面孔,都穿着下人的衣服。 “唔……”童岁捂着脑袋,“我是怎么回来的?” “您昨天喝多了,是督主送您回来的, ”冯永昌朝几人道:“来,还不伺候殿下洗漱更衣。” 几人道了声是, 然后围了过来。 童岁连忙抬手隔开他们, “别过来,我自己会做。” “殿下,您忘记了吗?从昨天开始您的身份已经是尊贵的皇子了, 这种杂事怎么能您自己亲自动手呢?” 冯永昌道:“这几人都是陛下赐予您的随从, 另外啊, 还有很多赏赐呢——” 童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物,绫罗绸缎和玉器珠宝堆得都快要放不下了。 “这些啊都只是赏赐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在您的新寝宫里。” 童岁皱了皱眉头,“新、寝宫?” 看着他脸上的茫然和怔愣, 冯永昌嘿嘿一笑, “是啊,之后殿下您啊就不需要再住这偏房了。” “不, 不用, 我不去什么新的寝宫, 我在这儿住的很好。” 童岁的拒绝让冯永昌感到了意外,“可是这、这,圣意已下您要是不搬的话恐怕……” 他没有想到童岁居然会愿意一直挨着容瑾,寄人屋檐下,正常人这会儿应该会更想要逃离吧。 “怎么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童岁抬眼看了过去,容瑾依旧是一身淡雅的白色,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唇色明显比平时要苍白一些。 “大人,您身体不舒服吗?” 容瑾微愣,那间地下室里的气温低、湿气太重,他昨天不小心待的时间又比平时长,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受到了一点影响。 他瞥了一眼童岁。 “昨夜睡觉的时候受了点凉,不碍事。” 冯永昌在这时再次开口道:“督主,殿下不愿意搬去新寝宫?您看这?” “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冯永昌道了声是,带着下人统统退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童岁道:“大人,我能继续住这吗?” 容瑾道:“为什么不愿意走?” 他语气淡淡,分不出是什么情绪。 童岁觉得还有挽留的机会,连忙起身想给他倒茶,“我在这儿住习惯了,而且大人对我很好,我希望能留在您的身边帮您的忙……”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色的里衣,是昨天容瑾亲手给他系上的。 容瑾摁住他的手,“你以后都不需要做这些事。” “可是,”童岁还想再说什么,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睛又默默地收回了手,抿了抿嘴小声嚅嗫道:“大人,您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受了欺负又不敢大声为自己声张,只会用这种方式抱怨一下。 “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我没有合适的理由让你住在我这,”容瑾道:“再接近的话只会落人口实。” “大人……” 那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和昨天的画面重叠,带着眼泪的祈求。 让他原本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容瑾沉默了很久,低头切着茶盏,直到杯子冷了下来,他才低低道:“你去收拾一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容瑾说着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童岁伸出手却没有敢拦住。 他一直盯着门外,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只剩下依旧伫立在原地的那颗梅花树。 过了一会儿,刚才的几名下人走了进来,“殿下,时间不早了,杂家几个伺候您洗漱吧。” “不用你们,我自己来。” 童岁自己动手洗漱结束后,几人带着他来到了新的宫殿。 牌匾上写着重华宫三个字。 照常理而言皇子在成年之前是不会有独立宫殿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赐了寝宫。 这下弄得朝堂和后宫都人心惶惶。 在乾清殿等候容瑾的朝臣们都小声地议论。 “陛下不会真的有心扶持新册封的皇子吧……” “重华宫可不是谁都能住的。” “当年那花魁快要把陛下的魂都勾走了,要不是满朝反对,纳入后宫的事才算是打住了,如今这小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当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时,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要是童岁能够顺利继位,容瑾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把持朝政多年,原本手里的权利就已经滔天,若是下一任的皇帝也是他的人,那么朝中再没有人能有力量和他抗衡。 张延儒从昨天回去后就私下召集了其他的内阁成员,共同商议了这件事,并且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他们必须得要让皇帝收回这道旨意。 张延儒道:“容瑾,我要面见陛下。” 容瑾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陛下今天身体不适,见不了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会代为转达。” “好,”张延儒手里拿着一本奏疏,字字铿锵道:“那就请容督主亲自将这交给陛下。” 容瑾接过来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张阁老,您这是何意?想要联合内阁一起反对陛下的决定吗?” 这本奏疏上写的是反对将童岁的名字写进族谱,除了张延儒的签名,还有内阁的其他大臣联合签字。 容瑾扫了一眼这些大臣。 被他扫到的一部分人都急急地低下头,生怕被卷进这场权利的风暴。 张延儒挺直腰杆,“老臣自然不敢反对陛下,但册封一名来历不明的人为皇子这事不和礼制,违背祖训,如若臣不上奏劝谏,将来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先帝?” “张阁老所言极是,”容瑾笑着收下了这封奏疏,“您放心,我一定会亲自交给陛下。” 或许是他答应的太干脆了,殿上的几人还有些懵。 他们等在原地。 “容瑾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谅他也不敢这么做。” 容瑾拿着那本奏疏去了高玄殿,身边的冯永昌小声道:“督主,您真的要把这东西交给陛下啊?万一陛下看了迫于压力,收回旨意了怎么办。” 那他们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容瑾淡淡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胆子敢揣测圣意了?” 冯永昌连忙跪下,“奴才错了。” 容瑾没有搭理他,拿着奏折进了高玄殿。 空气浮动的白雾弥漫间都是檀香的味道。 高玄殿是皇帝为了供奉道家诸神,以求长久护佑,特意大肆修建的一个规模宏大的道场。 在前殿的道人见到容瑾前来,连忙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礼,“督主您怎么亲自来了,道长正在里面给陛下讲经。” “嗯,替我通传一下吧。” “是,您稍等片刻。”小道士很快跑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匆匆跑出来,“督主,您请进。” 容瑾走进内殿,赫然是一处金碧辉煌的道观,原本应该穿着龙袍的皇帝披着道袍,跪坐在众多雕像前,俨然是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道袍的老道士,见到容瑾时眼底涌出了敬意和感激,低声对皇帝道:“陛下,容督主似乎有急事找您。” 皇帝皱了皱眉,“何事?” “陛下,张延儒命卑臣必须亲手将这奏疏交给您,”容瑾道:“卑臣不敢擅自决议。” 皇帝接过了那封奏疏,看完气得脸都绿了,狠狠将它摔在地上,“这个张延儒,朕在位这么多年,他竟然敢还拿先帝来压朕,真的以为朕拿他没办法了!” “陛下,您请息怒,不要被世俗之事影响了心境啊!” “你让朕怎么息怒?!”皇帝怒道:“当年就是因为这群狗屁大臣,导致云娘没法入宫,如今朕只是稍微做点补偿,这些家伙又要跳出来坏朕的好事!” 容瑾没有出声劝说,只是默默站在旁边大有一副看那名道长表现的意思。 “陛下您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二龙不能相见’吗?” 皇帝微愣。 他当然记得,他贵为皇帝自然是真龙天子,而太子则是潜龙。 二龙相见会相冲。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迟迟没有册立太子,就害怕真的会有意料之外的风险出现。 “道长您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道长叹了口气,“既然陛下您诚心发问,我也只能冒着大不韪直言了。” “二龙不能相见除了会冲煞到您的龙体,更重要的是因为不顺天意,而昨日我在畅春园内见到允岁殿下,他天生龙相,有您年轻时的风姿,是普贤菩萨见到您的诚心,赐予您的解法。” 道长道:“您是否有觉得今天的身子比平日更加爽利?” 皇帝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平常他总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身子没劲,今天却格外的兴奋。 “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便是唯一的转机,”道长说:“允岁殿下会渡您修成大道,若您听信群臣,将人赶出去就是破坏了这一机缘。” “到时贫道也无计可施。” 皇帝一听瞬间就慌了,他求神问道就是为了可以修仙长生,怎么忍得了被破坏呢。 他道:“这群人果然不安好心,容瑾,你传我的命令把这些人都打一顿,狠狠治一治!” “遵命陛下。” 容瑾拿到想要的指令,走出了高玄殿。 方才的道长连忙也跟了出来,单独站在容瑾的面前时完全没有刚才的仙风道骨,而是满脸的唯诺恭敬。 “督主。” 容瑾自然知道他没有什么真本事。 之所以能取得皇上的信任也全是因为容瑾的帮助。 容瑾在发现皇帝有痴迷道教佛教时,特意寻了些不入流的道士和僧人,用了点小技巧让皇帝以为他们有本事。 实际上这批人都是为他所用。 “你刚才做得不错,”容瑾道:“接下来继续加大剂量,让他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在好转。” “还要加大吗?”道士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这药虽然有提神的功效,但用多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容瑾看了他一眼,道士连忙闭上了嘴。 乾清殿。 一群大臣们正焦急地等待答案,忽然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把张延儒为首的一群内阁成员抓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放肆,放开我!” 一群科举出身的文官很快都被摁倒,眼看着容瑾款款走上玉阶,心里都猜到了什么,但张延儒还是不死心,“容瑾!快让你的人都滚开!” “张阁老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我可是为了你专门跑了一趟,”容瑾坐下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 “你们亵渎皇权,理应按大不敬之罪论处,但陛下仁慈,每人廷杖二十以儆效尤。” 张延儒的脸色变青又变白,转了好几个色。 谁都没有想到容瑾敢动真格的。 直到那锦衣卫真的提着仗刑用的板子走上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蒙了。 启用廷杖打朝臣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做,更何况这些人个个都官职不低,锦衣卫一时也有些犹豫。 二十大板虽然不至于重伤,但对于这些个年纪大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臣子而言也是种酷刑。 容瑾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是。” 板子起来又下去,听到了叫声和骂声,张延儒骂道:“容瑾你这个阉狗!逆贼!楚朝迟早因你而亡!” 容瑾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森然。 他放下茶盏,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看着那群锦衣卫冷冷道:“一个个都没有吃饭吗?就这点力气?” 负责行刑的锦衣卫们浑身一凛,连忙加重力度。 殿上一时间只能听到板子打在肉上重重的钝响和惨叫骂声,像是厚重的阴云笼罩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容瑾冷笑一声。 是啊。 他是逆贼。 当年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他容家谋逆,今日他便要坐实了这些名头。 坤宁宫。 皇后收到容瑾在乾清宫廷杖上奏的朝臣时,吓得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会儿皇上被那些容瑾的各种手段迷得完全没有了社稷朝纲,她就算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楚允煜在得知这个消息自然也是生气的,他不支持这种做法,但他一方面又止不住的想。 童岁要是当上了皇子,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了吧。 “允煜,”皇后道:“还坐在这干嘛?请完安就快点去尚书房,别忘了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楚允煜应了声是。 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想去争皇位,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童岁并不知道前朝发生的事,他走进这所宫殿,宽阔气派,就连柱子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无数的宝物堆在前厅,是昨日的生日宴会结束后,文武百官争着送过来的,只为了在他的面前讨个名字。 “殿下。” 童岁转过头,一名年轻的小太监领着好几个宫女和杂役跪在地上,“参见殿下,奴才几个是冯公公派来伺候殿下的。” 即使是在这儿待了不短的时间,被人这么行大礼还是第一次。 童岁莫名有些不适。 “都起来吧,没必要这么跪。” 领头的小太监这才一骨碌爬起来,嘿嘿一笑,虽然年纪比童岁看起来大不了几岁,但浓眉大眼,人看起来很机灵。 “谢谢殿下!能跟着殿下就是奴才的福气!”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原因,童岁多看了他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殿下叫我小顺子就行!”他咧嘴一笑,“殿下,您要去看看那些东西吗?奴才都列好了清单,可多新鲜玩意了!” “有你喜欢的吗?”童岁道。 小顺子点点头,“当然,这个还有这个,我都很喜欢。” 童岁点点头,“那你拿去吧。” 小顺子愣了一下,连忙跪倒在地紧张地直哆嗦,“殿下您恕罪,奴才并非有心觊觎您的东西!” 童岁:“?” 他伸手把人扶起。 “你那么怕做什么,东西再好也只有在喜欢的人手里才能得到珍视,”童岁拿走他的清单,从一堆宝贝里挑出他刚才说的,“是这两个吧。” “给,拿好吧。” 小顺子哪里敢接,童岁只好连着清单塞进他的怀里,“剩下的东西你找地方放吧,替我把刘大学士喊来,我在书房等他——哦,这儿书房在哪?” 小顺子偷偷睨着他,确认了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半点的高高在上,这样的态度让他心跳加快又有些迷糊。 以前的主子们都是看不起他们的。 童岁却愿意和他们这样说说话,还赐给他宝贝。 童岁见他发呆,喊道:“小顺子?” “我在!”小顺子听到他的声音,不再犯迷糊,连忙爬起来带路,替童岁指明白了书房的位置。 童岁道了声谢谢就进去了。 小顺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从没有一次跳得像是如今这般剧烈。 他走动时冷风呼呼刮在脸上,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寒意,脸颊红扑扑的发着烫,握紧了童岁赏给他的东西。 打从心里把童岁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童岁进到这间书房。 整间书房都透着一股墨香,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卷,其中有很多都是千金难求的孤本。 在等着刘墉过来给他上课时,童岁坐下拿起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刘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童岁低头看书的模样,垂下的眼睫在眼底留下淡淡的投影,专注的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有种预感,等眼前的少年长大后一定会更加的惊人。 刘墉走上前,“参见殿下。” 童岁抬头嗯了声,“我们开始吧。” 他倒不是真的喜欢学习。 但童岁知道自己每天的学习情况都会汇报给容,所以他只能尽力地表现好一点,让自己有足够的价值。 童岁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单调,独自在这里学习,偶尔出去转两圈。 他记得容瑾说的话。 因为他身份的原因,两人现在不适合靠着那么近,所以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默默憋着。 容瑾也做得很好,从没有来看他一眼。 屋外的雪已经全化了,露出了光秃秃的草皮,树上也只剩下干枯的枝丫。 童岁觉得这座宫殿就像是牢笼。 高耸的城墙就像是那些看不到的条规,静静在那儿,怎么也翻越不过去。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儿。” 童岁回过神来,刘墉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门口冒出了个脑袋,“殿下,晚膳做好了。” 童岁起身往外走。 小顺子黏在他的身边说着今天的一些小事,说着说着发现童岁走过了饭厅,脚步不停往外走。 “殿下?”小顺子连忙快步追上去,茫然又急切,“您走过头了,您、您这是要去哪啊。” 童岁觉得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容瑾,说说话,或者是就看一眼也好。 他走到容瑾所在的司礼监。 门口的太监和侍卫见到他都愣了愣,然后集体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少年到底是谁。 是以前那个瘦小,经常跟在容瑾身边的小孩。 如今已经变成这个模样了吗? 不对,他们该行礼来着。 可不等他们行礼,童岁就已经脚步匆匆地从他们的面前走了过去,和很久之前那样走进这个地方,却是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态。 听到脚步声,容瑾缓缓抬起头。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容瑾模糊的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的轮廓,清瘦,像是抽条的柳枝。 “大人。” 容瑾听出来了是童岁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点哑,似乎是因为走得太急促了。 随着他走近,容瑾发现只是一段时间不见,童岁原本稚气青涩的脸又有了很大的改变,俨然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了。 容瑾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面,但是他可以通过各种信息知道童岁的近况。 童岁没有回答,而是默不作声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拿起了桌上的墨条开始研磨。 因为长时间待在书房,容瑾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书卷和墨香气息,混着他之前闻过的淡淡甜香。 容瑾这次没有阻止他,而是静静等着他开口。 过了许久,童岁道:“是不是我不来找您,您就永远想不起来我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每天都在偷偷关心的容瑾:“……咳咳。” 第153章 宦官8 面对童岁的质问, 容瑾迟迟没有出声。 就像是被他的话说中了一样,哪怕就算是随便反驳两句, 找点借口之类的也会比这样的沉默要好。 童岁忽然觉得不想在这待着了, 容瑾只怕会觉得他碍事。 “是我多嘴了。” 他说着起身,作势要离开。 容瑾放下手里的朱笔,“来都来了, 吃完饭再回去吧。” 童岁脚步微顿。 他才不是那么好哄的,别以为用吃的就可以诱惑他。 童岁暗暗下着决心,就听到容瑾淡淡道:“等会儿我让人做你喜欢的那款小甜汤,吃饭完就可以喝了。” 他说着起身。 “走吧, 我让人给你添碗筷。” 童岁:“……” 他的脚像是开了定位模式般自动跟着容瑾走了出去。 他看着容瑾的背影,心里暗暗对自己这样妥协的行为很不齿。 现在的天气已经回春了。 容瑾身上已经不再穿得那么严实了, 身上经常披着的毛茸茸大氅脱了下来, 很明显能看出他的肩膀偏薄,身形略显单薄。 但他的身形很挺直,像是一株料峭绝崖边生长的松柏, 为数不多的能量支撑着生长出不屈的枝干。 童岁走进饭厅时, 那几个常服侍的下人们都默默瞪大了眼睛, 同时又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感激。 自从童岁搬走之后,这儿的气氛又变成了以往那样的死气沉沉,不,应该说是比之前更加恐怖。 而童岁回来之后。 容瑾虽然看起来依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但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童岁吃完饭, 喝完小甜汤,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果然还是在这儿更让他舒适。 他都有点想要赖着不走了, “大人, 我能在这休息一晚上吗?” 反正以前都在这睡了那么长时间, 就只有一晚上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大人把我的房间让给别人住了吗?” 容瑾:“……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收容所吗?我的房间不是谁想住就可以住的。” 自从童岁走后,他就让人把那儿锁了起来,除了平时打扫之外不允许额外的人靠近。 童岁撇撇嘴,勉强高兴了一点,“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大人的这餐饭。” 等到第二天的同个时间,容瑾看到了一道站门口鬼鬼祟祟的背影。 童岁站在司礼监的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 容瑾走到他的背后。 “你在这做什么?” 童岁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见到是他眼睛都亮了几分,“大人你回来啦,我刚才在看里面的人没有找到你,所以我就没有进去。” 童岁想好了。 既然容瑾不让他在这儿留宿,那他就每天过来蹭蹭饭,这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吧! 他想着走上前,“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重华宫那边苛待你了?” 容瑾上下扫了童岁几眼,看起来倒不像是缺衣少食的样子,而且那群奴才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没有没有,”童岁抿了抿唇,低着头小声道:“是大人这儿的饭菜比较好吃。” 系统忍不住吐槽道:【怕不是容瑾那张脸更好吃。】 童岁狠狠地瞪它一眼。 在意识海里恼羞成怒道:“你太多嘴了!” 童岁怕容瑾拒绝他的蹭饭请求,连忙道:“大人您放心,我这次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谁都没说,不会被人发现的。” 容瑾不由失笑。 他虽然说过是需要避嫌,但童岁这种鬼鬼祟祟的小心思单纯的有点可爱。 这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容瑾也没有真的想要刻意遮掩什么,谁不知道童岁就是他手下的人。 “走吧,吃饭去。” 接下来的好几天,一到傍晚的饭点总会有道身影出现在司礼监的门口。 童岁吃完饭就会乖乖回去。 虽然两人没有什么口头约定,但是童岁第二天会准时再出现。 直到这天。 天色暗下来后,容瑾看向门口却没有发现那道身影,他皱了皱眉头又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 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他不耐烦地把门口的守卫给喊了进来,“现在几时?” “回大人,已经酉时了。” 容瑾皱着眉头,换做是往日童岁已经早早就到了,怎么今天迟迟不见人影?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要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派过去监察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汇报。 就在这时,门外逆着斜阳歪歪斜斜的走进来一道身影。 容瑾连忙站起走出去。 他伸手将童岁扶住,“你这是怎么了?” 童岁抬起头,对上容瑾眼底的关心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呜呜地委屈道:“我去练骑马了,大人,腿好痛。” 其实不止是腿,他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刚开始去马场的时候,童岁还保持着新鲜感,但骑上去走了几遍他就痛苦面具了。 谁知道骑马会这么痛苦啊。 容瑾松了一口气,语气不自觉地放轻,“还能走吗?” 童岁点点头。 容瑾扶着他的肩膀慢慢走,童岁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大腿内侧都火辣辣的,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 而且他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这户外运动一天消耗的体能可不是开玩笑的。童岁坐下之后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地吃饭。 在填饱肚子后,童岁终于想起自己还得从这儿走回去,眼泪要掉下来了。 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走过来的。 容瑾道:“腿还疼吗?” 童岁连忙点头,“疼死了。”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太娇气了,连忙道:“不过老师夸我学得快,过几天就可以学骑射了。” “嗯,”容瑾道:“我这里有药膏,用了之后会舒服一点。” 童岁接过了他给的药膏,装在一个淡雅的小瓷瓶里,打开之后是白色膏状,淡淡的清凉药味飘出来。 “我可以在这先试用一次吗?” 容瑾没有拒绝,扶着他去了原本住的那间偏房。 童岁推开门之后,房间里并没有和他预想的那样落满灰尘,反而一尘不染,所有东西和他离开时的摆放一模一样。 他走到床边,伸手解开裤带。 容瑾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衣服摩挲的声音,双手环胸,视线默默地挪到门外,不去看童岁。 童岁原本想要自己上药的,但是骑马的时候用力夹着马腹的是大腿内侧一大圈,所以被磨得最厉害的皮肤也是这儿。 房间里没有镜子。 他没有办法观察到具体的情况,只能凭着感觉扣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 药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成的,碰到体温之后就从固体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湿哒哒的顺着手指往下滑。 他只能慌乱地给自己上药。 碰到伤口时刺痛的触感让童岁倒吸了一口凉气,闷哼出声。 容瑾的声音传来,“还好吗?” 童岁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偏着头甚至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外面,连房门都不进。 要站得那么远吗? 他是受伤又不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病。 童岁气哼哼道:“我不知道,看不清。” 容瑾皱了皱眉头,转头就对上了童岁的脸。 因为憋着眼泪眼睛含着水,眼睫毛打湿成一簇簇的,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望着他。 容瑾不自觉地迈着步子走进了房间,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童岁的面前蹲下了。 童岁似乎也愣了愣,迟疑道:“大人您要帮我上药吗?” “……” 容瑾沉默许久之后艰难地嗯了声。 他伸手抵住了童岁圆润的膝盖,稍微用了点力让他的腿往上抬,“我看下伤口。” 童岁往后倒,下意识用手撑着身子。 他垂着眼帘看着容瑾的手,因为用力的原因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手指瘦削修长,手心里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而容瑾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让童岁不自觉地脸红,小声问:“怎么样?” 童岁这段时间被精心养着,原本的白皮肤上有点痕迹就会显得很严重。 容瑾道:“明天别去练了,休息几天。” “啊。”童岁道:“可是老师说适应几天就会好了,不用休息。” 容瑾冷着脸,用指尖沾着药膏。 “再练你别说走了,估计床都下不来。” 童岁:“……” 冰凉的药膏和陌生的体温贴上来时,童岁心尖一颤,撑着身子的手肘颤啊颤,差点脱力撑不住了。 “别乱动。” 容瑾皱着眉头替他上药,就像是一根羽毛反复在他的心上搔挠,童岁只能咬着下唇憋着。 等容瑾上完药之后,童岁身上出了一层热汗,墨黑的碎发黏在脸上,嘴巴上也是自己咬出来的齿痕。 像是一只可怜兮兮淋了雨的小鸟。 容瑾拿出手帕把手指擦干净,“你今晚就在这休息吧,重华宫那边我会让人去通知的。” 童岁原本湿漉漉的眼睛一亮,高兴地嗯了声好。 接下来的几天。 童岁都住在这,容瑾会每天按时帮他上药,或许是这药效确实不错,连上了几天就已经好多了。 于是童岁重新来到马场训练,不过这次他发现自己用的马鞍似乎有点不一样。 “这个是容督主专门让人过来换的,听说是工艺不同,用这个不磨人。” 童岁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摸了摸那皮质的马鞍。 宽阔的马场外的看台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驻足看着童岁骑着马在场上绕圈。 容瑾远远看了很久。 直到身边的人提醒,“督主,这儿风大站久了容易伤身体。” 容瑾这才嗯了声,转身离去。 而草场上的童岁似有所感地勒住了缰绳,回过头看到了那道身影远去。 风吹过草地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开春之后,按照传统都会在京郊皇家专门的林场有一场盛大的狩猎会。 这也是童岁练了几个月骑马射箭的原因。 车队像是长龙一般从皇城鱼贯而出,童岁坐在其中一辆华丽的马车里,用手指挑起了一条缝隙,道路两旁跪拜着大臣和子民。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乱看。 童岁不由地感叹这种不合理的制度真的是太磨人了。 在一段时间的行驶后,车队终于来到了林场。 两道的旗帜飘飘。 许久不露面的皇帝站在台上,他看起来比童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清瘦了很多,不过精神看起来却不错。 他从箭筒里拿了第一支箭,射中了一头麋鹿。 在众人的欢呼下。 这次的狩猎大会算是正式开始。 为了鼓励大家的积极性,所以每次的狩猎大会都会根据猎的数量和种类,排出具体的名次。 前面的几名都会有不菲的奖赏。 所以开始的号角吹响之后,大臣和皇子们都骑着自己的马跑进了树林。 童岁背好箭筒跨上马,回头看了一眼。 容瑾坐在台上捧着热茶,身边围着几个热络的大臣,似乎没有下场的意思。 察觉到他的视线,容瑾抬起头遥遥隔着一段距离,用口型道:“注意安全。” 童岁点点头,牵着缰绳慢慢往树丛去。 他对于那些名次并不是很在意,所以骑着马往人少的地方去。 当树木变得茂密之后,可以听到不断的鸟叫和虫鸣,光线变得黯淡。 一道视线躲在黑暗里。 借着茂密的树丛掩映,搭起了弓,一道银光闪过后箭矢破空朝着童岁的方向飞去。 系统连忙发出警报:【小心!】 童岁回过头,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簌——” 另一道箭飞了过来,生生把那支箭给折断插在地上。 只听见一阵靠近的马蹄声,楚允煜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确定安全后,焦急道:“你没事吧?” 童岁和系统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楚允煜弯腰拔出地上那半截断掉的箭矢,“那人是冲你来的。” 为了方便计数,他们每个人所用的箭上都有标记,而这只箭的箭羽上却没有任何的记号。 而且刚才的箭无论从力道和角度,都是为了把童岁置于死地。 童岁看着那支箭喃喃道:“他想要杀我。” 楚允煜和童岁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了,没想到再次见到居然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 楚允煜道:“容瑾在朝内树敌众多,想杀他的人不胜枚举,而你如今和他为伍也会受到牵连。” “童岁,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童岁回过神来就听到他的话,“我很感激你刚才救了我,也知道你是好意说这番话,但是我不能认同。” “我不会因为和他站在一起危险就选择离开,就像是我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却愿意选择我。” 楚允煜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叹了口气,“不聊这个了,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于是两人骑着马慢慢往回赶。 因为害怕还有埋伏,所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而坐在台上的容瑾见到的就是两人一边骑马一边聊天,虽然听不清具体的聊天内容,但是看起来关系不错。 容瑾莫名有点烦躁。 身边的大臣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话,他冷冷看了一眼,“可以闭嘴吗?” 那几名大臣被吓得差点腿软。 楚允煜对童岁道:“我看你箭筒里面还有很多箭,我的跟你换一下吧,把我的猎物给你。” 童岁翻身下马,“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在最后的统计环节,童岁理所当然的垫底。 站在旁边的皇子们哈哈大笑。 “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猎到几个吧。” “果然不是什么出身的人都有皇家的风姿。” “好弱啊。” 童岁不在尚书房的这段时间,他的名字几乎成了这些皇子头顶的阴霾。 身边的人教唆加上出身皇家的傲气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他们眼中的下人一跃而起成为皇子,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有可能借着容瑾这个奸臣的势力当上太子。 系统忍不住道:【刚才的箭该不会是这几个人搞的鬼吧。】 那倒是不会。 这几个半大的小鬼说几句风凉话差不多,但做不出那么恶劣的刺杀,况且射箭的人一看就是很专业的高手,不然他和系统也不会都双双失察。 冯永昌在容瑾耳边汇报道:“督主,殿下刚才的狩猎没有拿到分,他好像一支箭都没有射。” 容瑾原本淡漠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为什么?” “这,”冯永昌光顾着来汇报,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啊,吓得满头冷汗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容瑾忽然道:“楚允煜呢?” “他、他好像成绩挺好的,前三甲吧……” 冯永昌以为容瑾是对童岁的成绩不满意,小声道:“督主您别放在心上,殿下刚学骑射没有多久,又是第一次参加狩猎,一时太紧张成绩不好也难免。” 冯永昌说完去看容瑾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非但没有转晴,反而更加阴沉了。 这怎么了啊。 以容瑾平时对童岁的态度而言,不应该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成绩啊。 自由狩猎结束之后,还有很多小环节。 比如投壶、蹴鞠之类的,当然比较重头戏的还是射箭。 这次的不是猎物,而是普通的靶子。 皇帝和大臣都坐在上面,更像是检验每个皇子的实力究竟怎么样。 在刚才的狩猎里每个人都会多少带几个侍从帮忙,所以这里面有很大的水分,侍从打的猎物也通常计入皇子的名下。 而如今站在原地射箭可就没有半点可以造假的地方了,水平怎样一试就知。 小顺子站在童岁的身边替他拿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新主子。 他小声道:“殿下,您放松,就算是没射好也没有关系,在奴才的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童岁接过他给的箭,“嗯,你走开一点。” 小顺子诶了声,连忙让开。 童岁搭好箭后拉开弓弦,他的姿势十分标准,鬓边的发丝随风而动,任谁看了都会被这一画面惊叹。 不过很可惜,就是个花架子。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支箭稳稳破空而出,钉在靶子的红心上。 一阵沉默后。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看错了吧?? 小顺子已经开心地跳起来了,“殿下你太厉害了!” “这、这肯定是运气,”旁边的皇子急匆匆的拉开弓,结果来了个空靶。 而童岁没有被旁边的人打乱节奏,不疾不徐搭上第二支箭。 眼见着箭飞过,再次击中红心。 箭筒里的箭全部用完之后,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有这种实力怎么可能会猎不到动物? “啪啪啪。” 一阵沉默中,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看见了带头鼓掌的容瑾。 所有人才如梦方醒连忙欢呼和鼓掌。 站在皇帝背后的道士连忙道:“陛下,您看着允岁殿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风姿,他不止箭法了得,还有一颗善心啊。” “宁愿拿狩猎的最后一名,也不愿意伤害生灵。” 周围的大臣们听了都暗自骂,这妖道搬弄是非的功夫倒是深厚,就这种说法三岁小孩都未必会信。 然而他们看到皇帝点点头,“说的是,来人,重重有赏。” 大臣们:“???” 当夜幕降下来之后,所有人原地扎营用今天的猎物举行了晚宴。 宴会上童岁吃不惯这些东西,只喝了一点酒离席了。 他回到营帐内松了一口气。 帐内的空气不够流通,童岁又喝了酒浑身发烫,于是动手把外面的衣袍都解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 容瑾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童岁拉开本就松垮的衣领,在用手给自己扇风,完全没有意识到帐篷内多了一个人。 “童岁。” 容瑾出声,童岁转过头,面色红润像是染了胭脂,眼神困顿的望着他。 和白天飒沓的少年像是两个人。 帐篷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童岁醉酒的样子只有自己见过,包括生病的时候,各种各样都是自己陪在身边。 只有他是童岁最亲近的人,别的人连名字都排不上。 童岁似乎认出了他,“大人,您不用避嫌了吗?” 这儿可是他的私帐。 容瑾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桌子边上挂着童岁刚脱下来的外袍,一半在桌上,一边垂落在地上。 他伸手替人叠好。 “你先前狩猎的时候和楚允煜讲了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童岁愣了一会儿,“您都知道了?” 容瑾手下的情报机构那么多,见首不见尾的,童岁下意识认为他是掌握了一部分的信息才来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那支箭从哪里发出的,不过我把箭给带回来了。” 童岁晃晃悠悠从角落拿出了一支断箭。 原本只是想质问一下童岁为什么和楚允煜聊得这么开心的容瑾:“……” “这是什么?” “有人要杀我。” “什么?” 容瑾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他连忙站起来,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然,紧张地抓着童岁的手臂,“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他的力道很大,童岁被他捏得嘶了一声,“大人,手。” 容瑾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他,只是衣袖下的手依旧在细细的发颤。 “我没有受伤,”童岁道:“楚允煜救了我。” 从温暖的帐篷内出来,容瑾整个人都是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他包裹的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他手里握着那枝断箭。 原本那些已经深埋在角落里的惨痛回忆重新翻涌,将他的视野染成了浓郁的红色。 回忆里的无论他怎么恳求,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 “督主,督主您没事吧?” 容瑾抬起头,眼底阴鸷一片。 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再夺走他在乎的人了。 “去,查清楚这支箭的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原本只是想简单吃个醋 第154章 宦官9 “失败了?” 坐上的女人脸色难看万分, 纤长的指甲抓挠在昂贵的桌子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眼底隐隐有了癫狂之色。 她策划了那么久, 费尽了功夫找到绝佳的下手机会,调开了童岁身边的守卫,为的就是把人除之后快。 “结果你现在和我说失败了?” “娘娘, 这、这次是意外,”跪在地上的人抖着身子,“我原本已经要得手了,谁知道允煜殿下忽然出现——” “闭嘴, ”皇后想起了之前容瑾的种种事迹,心底一阵发毛, 背后都是渗出来的冷汗, “你做的这些事情有没有留下痕迹?” “娘娘您放心,小的手脚很干净,就算是那锦衣卫再通天的功夫也查不出任何踪迹。” 皇后嗯了声, “行了你下去吧。” “是。” 那名属下在走出宫殿时以为就此被放过了, 忽然, 一股强烈的力量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摁倒在地上,往后看去时对上那张美丽的脸,此时只剩下阴狠和扭曲。 地上的人咽气之后, 皇后松了一口气, 对几个仆人道:“处理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另一边的营帐内。 容瑾的手里把玩着那支断箭, 脸上的表情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而他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则是瑟瑟发抖, 大气不敢出。 地上还跪着几名身形健壮的锦衣卫。 容瑾冷冷道:“我让你们去看着人,你们就是这么帮我看的啊。” 他的声音一出,营帐内本来低沉的气氛更是冷的快要结冰了。 地上的几人面色灰败。 容瑾的任务从来不允许有任何的错漏,他们今天却被人钻了空子还差点害人丢了性命。 容瑾看向锦衣卫的指挥使,“行事不利,按规矩应该怎么罚?” 指挥使咽了咽口水,“当斩。” 容瑾垂下眼淡淡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指挥使应了声是,然后走近拿出随身的佩刀。 营帐上沾了飞溅出来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血沿着刀刃往下滴滴答答。 此时,帘子外来了一人,提着一只挎箱。 “大人。” 容瑾让他进来。 然后把手里的箭丢过去,“好好认认,这是哪里的造办处做的。” 那老叟被身边的两具尸体吓得面无气色,抖着手对箭看了又看,打开箱子一顿捣鼓,跪下拱手道:“督主,这箭不属于任何登记在册的造办处。” 容瑾冷笑一声。 站在他旁白的指挥使就知道肯定又要有人遭殃了。 任何人敢私造兵器都是重罪,更何况撞到容瑾的枪口上。 那老叟继续道:“不止是这样,这箭头上还涂了毒,如果射中要害部位则药石无医。” “啪——” 容瑾扫掉桌上的瓷器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板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连我的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容瑾的声音像是贴着每个人的骨髓缝隙钻进去,寒意彻骨。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他话里的内容,绝对不是放狠话,而是容瑾真正的可以这么做到。 “指挥使。” 被喊到名字的锦衣卫指挥使狠狠打了个抖,“臣在。” “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停暗中保护童岁,不许再有任何闪失,”容瑾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清楚背后的人,不然拿你的项上人头来见我。” “是!” 指挥使接了命令就往外走。 而刚才被就地处决的两名锦衣卫也被拖了出去。 容瑾却没有想着这么简单结束这件事。 “冯永昌,再把兵部的人都给我叫来。” 冯永昌抖着声音应了声是。 兵部负责兵器的生产和监督,像是私人制造兵器的事情他们至少要占一个监察不利的罪名。 而且看容瑾这个势头,这些人的下场估计比被砍头的这两个好不了多少。 在林场度过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车队就回宫去了。 童岁昨晚喝的酒不算多。 他还记得自己把箭交给了容瑾,以他的能力查清楚这件事应该很简单。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他的书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容瑾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童岁的地盘,光是走进来就吓到了那几名新调派来的宫女和太监。 好在容瑾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书房。 小顺子在外面探着头。 他身边的一名小宫女道:“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乌鸦嘴!” 小顺子嘴里说着绝对不可能,但脸上还是写着担心,他拦住正要去给里面上茶的宫女,把托盘接了过来,满脸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小顺子站在门外试探着问了一声,听到里面传来童岁的声音,“进来吧。” 他这才敢推门进去。 容瑾淡淡道:“东西放下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进来。” “是。” 小顺子把茶和糕点都放下后,看了一眼书桌前的童岁,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走出去关了门。 确认门关上后,童岁连忙从书桌前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用旁人一看就很亲密的距离喊了一声,“大人。” 容瑾嗯了一声。 他当然看得出来刚才那些个仆从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仿佛自己是来加害他们的主子。 不过这也还不错,至少懂得护主。 “大人,你怎么来看我了,”童岁道:“我刚才还在打瞌睡,一见到大人就精神了。” 容瑾睨着他,雪白的脸颊上还有手掌撑出来的一小片红印,小小的像是月牙儿一样。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还有人害你?” 童岁摇摇头,“有大人保护我,一般人不敢动我的,而且大人肯定会替我收拾他们的,对吧。”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翘着,语气里自信又绝对,却让人生不出任何的厌恶。 容瑾道:“动你的确实不是一般人,而是楚允煜的生母,当今的皇后。” 童岁愣了下。 似乎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 容瑾在查清楚真相之后,就已经下令要取她的性命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有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出现,而皇后的存在就是种威胁,就算是这次童岁逃过了,不等于他下次还有这种运气。 解决的方法? 只有一方的消失才可以结束。 不过在真正下令前,他想到了那日童岁和楚允煜在一起的画面。 他很好奇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对自己举起屠刀的敌人。 童岁会怎么选呢? “我先前已经警告过她了,但没有想到她敢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我只好除掉她,”容瑾道:“不过在此之前,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她可是楚允煜的生母,除掉她之后那位殿下应该会很伤心。” 容瑾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童岁的表情。 童岁没有想过容瑾会问他的意见。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容瑾是直接下令把楚允煜的母亲弄死了,这也是后来两人水火不相容的原因。 所以这次就算是皇后有罪,在楚允煜的面子上他也必须把人保下来。 “大人除掉她当然可以免除后患,不过就算是除掉她之后也还会有新的人坐上那个皇后的位置。” 童岁道:“所以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缓和的手段?” 容瑾深深的看着他,他到底不希望童岁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要是对自己的敌人都下不去手,这种仁慈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这是他用尸骨垒出来的经验。 可是他的心底隐隐又有着一道声音:如果童岁变得和他一样,那么还是他吗? 童岁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底隐隐发毛。 以容瑾性格向来独断专行,就算嘴上说是问问他的意见,但或许是试探的一种方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瑾终于站起身开口,“我不杀她,从明日开始皇后会对外突发急症,谢绝所有人的探视。” 送走容瑾后,童岁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相当于找了个借口变相的软禁,派人监视着不让她再有动手的机会。 以容瑾向来恣睢必报的性格,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系统道:【宿主,主角攻牵涉到兵部监管不力一案已经被抓进诏狱了,不过目前没有什么事。只是革职关押。】 童岁不免皱起眉头。 这也原本世界线剧情莫名又对上了。 虽然牵涉的案件原因不同,但是结果都指向相同的方向。 就像是在滚滚的车轮中,童岁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这强大的剧情发展。 小顺子还有一群下人都跑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童岁木着脸摇摇头。 “还好还好,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完蛋了。” “怪不得他们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东厂督主,这回我总算是明白了,他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童岁道:“你们都很怕他?” “是啊!这宫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小顺子压低声音,“他心狠手辣,耳目众多,大家都喊他九千岁,就差陛下的万岁一点点。” 容瑾积威已久,不止是在朝野树敌众多,在普通人的嘴里也都是负面的评价。 要从他手底下救人,比杀人都难。 童岁叹了口气,原本干涉容瑾的决定就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本分,现在还来了个主角攻,他要怎么去诏狱把人捞出来啊。 容瑾从重华宫出来之后,等在原地的几人恭敬鞠躬。 锦衣卫指挥使躬身道:“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手。” “不了,这次计划取消。”容瑾道:“留她一条命,多派几个人看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坤宁宫。” 几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居然是从容瑾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居然会轻易的就把人放过? 难道是因为童岁的原因? 在他们的心中,童岁的地位又悄然上升了一个层次。 坤宁宫被容瑾手下的人团团围住,每日找了御医来回诊治,对外宣称是生病了,但煎服的药都是一些慢性的毒药。 长期服用不会害人性命,但会让人终日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 楚允煜数次想要进去都被拦住,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急得想要硬闯。 几名守卫将他推了回去,“殿下,别再硬闯了,娘娘得的是传染病,督主有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种一听就是借口的说法,楚允煜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儿守卫森严,每时每刻都有人轮班把守,他根本进不去。 于是楚允煜放弃了硬闯,转而跑去了司礼监。 这个地方他从来都不屑于来。 “一群阉狗。”楚允煜嘴里低骂着,硬是闯了进去,“容瑾,你把我母妃放了!” 他来势汹汹的嗓音将殿内的几名宦官吓到了,而坐在最上方的容瑾连头没抬,淡淡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宦官们连忙起身离开。 楚允煜也没有什么顾忌,骂道:“别以为你现在把持朝政就可以为所欲为,本殿下告诉你,你不过就是父皇养的一条狗而已!” 容瑾轻笑着,“原来殿下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讲这些啊。” 楚允煜哽咽一下。 他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在容瑾这个出身低贱的人面前,似乎荡然无存。 “你口口声声楚家的江山,到头来也不过是被我这一个阉狗玩弄在手中。” 容瑾淡笑着,眼底森冷一片。 “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 楚允煜死死咬着后槽牙才忍住了扑上去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快点把我母妃放了!” 容瑾道:“我能留她一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楚允煜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容瑾道:“林场的那支暗箭是她让人放的。” 楚允煜愣在原地,“不,这怎么可能?你休要在这血口喷人!”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的当自己是童岁的救命恩人了。” 容瑾道:“当时你在养心斋禁足时,你的母妃就派人想将童岁淹死在池塘中。” “不只是这样,就连当年童岁的生母也是被她逼走的,才会导致他流落在外十几年。 你以为你给他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弥补了吗?她今天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容瑾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剑般戳在楚允煜的心脏上,把已经腐烂的内里剖开,摊开让他好好瞧着。 “你们总是自诩高贵,但是做的事情和我这个下等人有什么分别呢?” 楚允煜完全没有了刚才冲进来的神气,而是恍惚地站着,脑海里反复回荡的是容瑾最后说的话。 他不想去相信这是真的,但容瑾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 容瑾不屑于做这种行为。 这样的真相不仅让他没有办法再面对童岁,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生母。 他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下人关心地凑过来,“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给您叫太医。” “不用,去给我拿酒来。” 楚允煜大口地喝着烈酒,醉倒之后趴伏在桌上,仿佛用这种方式才可以驱逐他内心的痛苦。 自从皇后对外宣称生病之后,沉浸于修仙问道的皇帝也听到了风声,原本准备要去探望一番,在听到容瑾汇报到是会传染的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 他很是担忧,更是整天泡在高玄殿内。 不过这次却迟迟不见好转,反而神智昏昏沉沉,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道长,朕已经诚心如此了,为何身子还不见好转?” 道长道:“陛下啊,那是因为潜龙还没有归位,您是龙体才能支撑这么久,像是皇后的身子弱就撑不住了。” “您如果立允岁殿下为太子,这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这。” 立太子的事关乎国本,就算是皇帝此时处于昏沉的状态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 “容朕再考虑考虑。” 容瑾听到道士后并不着急,“等着吧,只要停了他的药,他迟早会同意的。” 果然在挣扎犹豫后的几周,一纸诏书将童岁立为了太子。而其他的皇子也都被封王,赐了封地远离京城。 一系列的雷霆手段把朝臣弄得措手不及。 朝臣开始不断上谏希望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但都被容瑾以各种手段给拦了下来,陆陆续续革职查办。 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相当于把整个朝廷清洗了一遍。 张延儒自知没有办法再和容瑾抗衡,于是递交了辞呈告老还乡。 自此,容瑾的权利达到了顶峰。 因为这些残害朝臣的动作,他在外的名声也彻底坏了个透,人人畏惧。 终于在童岁十七岁时,皇帝驾崩,童岁继位。 第155章 宦官10 容瑾料理完丧葬的琐事, 来到童岁目前所居住的宫殿。 从明天开始就会举行正式的登基仪式,而童岁也会搬到乾清宫居住, 这儿算是正式空置下来。 见到他走进来, 宫女们连忙行礼。 容瑾抬手拒绝了他们的通传,而是自己走了进去。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 童岁的房间里点着盏明亮的烛火,房门没有上锁, 是半掩着的。 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童岁应该是刚沐浴过,房间里还有一股温暖潮湿的香气。 童岁正靠在床边看着手里的书籍,他一席月白色的长袍虚虚掩着腿,另一条腿闲适的曲起, 露出流畅漂亮的线条。 容瑾很少这么仔细地打量他。 这几年他差不多是每天都会和童岁碰面,但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 他忽然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很难把眼前如玉一般的少年和几年之前那个瘦小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童岁放下手里的书,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在见到他的时候亮了起来,“大人。” 他语气里藏不住的喜悦。 容瑾这段时间一方面要稳住朝廷和外部的势力不动乱, 一方面还要准备各种繁复的礼仪, 忙得脚后跟都没法贴地。 如果换一个人来估计已经崩溃了, 但容瑾只是看起来比平时脸色更沉一些。 童岁连忙把书放在旁边,从床上起来拉着他往里走,“大人,您很累吧, 快过来坐着。” 容瑾任由他牵着手。 他习惯的伪装在童岁面前几乎没有用, 童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可以一眼看出来他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明明有时连容瑾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童岁把容瑾拉过来。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敢做这样的动作,不过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 他明白了容瑾虽然平时冷淡, 但总是不会拒绝他的各种要求。 “大人, 您要不在这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他怕容瑾等会儿回去又要去忙别的事情,不好好休息了。容瑾的身子就算是健康的,也不经这样的折腾。 童岁拉着他的手是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望着他的眼神映着暖黄的烛火,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蛊惑能力。 容瑾轻轻地嗯了声。 童岁眼底一喜,作势就要伸手去脱他的外袍,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带子,手腕传来一阵钝痛。 容瑾抓住了他的手。 “嘶,疼。”童岁皱着眉头,眼睫上沾着一点无辜的水花。“大人您睡觉不脱衣服的吗?” 容瑾心跳快了一拍,收回手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不用脱衣服。” “好吧。” 童岁只能由着他穿得严严实实往床上躺,双手还戒备的抱在胸前,整个人紧绷的像是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他心里不由和系统诉苦道:“他难道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童岁保证他只是觉得穿衣服睡会很难受,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容瑾闭上眼睛之后闻到的都是童岁身上的味道,以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像是一株小火苗般发着烫。 连他都没有弄懂为什么会躺在童岁的床上。 换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亲密的行为,让自己放下戒备心。 真的是这段时间太疲惫了吗? 容瑾闭眼思索着,原本只是想要小憩一会儿就离开,闻着被褥上淡淡的香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居然就这么渐渐睡着了。 童岁看着他眉宇间的沟壑,喃喃道:“怎么睡觉还皱眉啊……” 他伸手想替人揉一揉,但还没有碰到容瑾的皮肤,就感受到他颤抖的眼睫仿佛害怕被人触碰。 这种身体反应似乎已经形成了他的条件反射。 抗拒一切的东西靠近。 为什么呢? 童岁收回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容瑾像极了一块玻璃,锋利的断裂面可以划伤人,但自己本身也极为脆弱,稍微不注意可能就会破碎。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爬下床,吹灭了床边的烛火。 房间暗了下来。 童岁怕碰到容瑾又把人给弄醒,就侧着身子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把床里侧都让给了容瑾。 在一片静谧中也睡了过去。 容瑾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被各种噩梦影响,睡梦中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天色蒙蒙亮起的时候,容瑾的眼睫动了动,理智慢慢回笼,隐隐想起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躺着人,容瑾向来淡然的瞳孔剧烈地颤了颤,几乎保持不住惯常的平静。 他居然就在童岁这儿睡了一夜? 真的是,疯了。 容瑾往后退了一点,想要撑着身子起床,却让床上的人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 睡着的童岁完全没有了分寸感,手脚并用的往前抱住了他。 容瑾整个人都僵了。 不属于自己的气味和温度侵入了他的戒备线之内,打滚耍赖,不讲道理。 容瑾额角抽了抽,“童岁。” 睡梦中的童岁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不仅抱得更紧了,半梦半醒间还道:“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 如果换一个人这么做,容瑾估计早就把人拉出去砍头了。 而这个人偏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童岁。 容瑾极度不习惯这种靠近,但还是硬生生的憋了下来,睁着眼睛浑身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虽然隔着衣服,但夏天的衣服料子薄。 这也能让他更真切的感受到,童岁已经长大了。 和自己不一样。 童岁是一个正常、健康的男子。 容瑾长睫微垂,掩盖不住眼底沉沉的落寞。 偏偏是他。 有这样一具残破的身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屋外传来敲门声。 “殿下。” 小顺子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床上的童岁皱了皱眉头,十分不高兴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容瑾沉沉的眼睛。 “啊!” 小顺子听到童岁张皇失措的叫声,连忙推门进来。 看到的便是两人在同张床上的画面。 他当即被吓傻了,虽然这几年跟在童岁的身边见识了不少大场面,但这种场面还是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 “滚出去。” 容瑾冷冷命令道。 小顺子双腿发软,应了声是立刻退了出去,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童岁捂着脸。 他忘记了容瑾在自己床上这件事,一不小心就喊了出声。 “他平时也是这样闯进来的吗?”容瑾眼底闪过阴鸷,“不懂尊卑的东西,干脆砍了算了。” “没有没有!”童岁连忙拉着他的手,“他平时不这样的。” 容瑾侧目,童岁身上的衣服穿得还算是整齐,不该露的一律都没有露。 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此刻的天色刚蒙蒙亮。 小顺子站在外面,冷汗已经湿了他的内衫,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打算。 容瑾怎么会在童岁的床上呢? 虽然他看到的画面里两人都穿着衣服,但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模样还是引人深思,他不禁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宫内流行的某种说法。 容瑾虽然是天阉,但是有断袖之癖。 而童岁正是因为满足了他这方面的兴趣,才得以一路被扶持。 小顺子自然知道这些话是无稽之谈,他在童岁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发生。 他胡思乱想间,房间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 跟在小顺子身后的几人连忙跪倒。 “督主。” 小顺子恍然慢了半拍也跟着跪下。 容瑾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双手抱臂站在门边,看着那几名端着托盘的下人。 托盘上是绣着龙纹的黄袍。 他走出几步,伸出的手搭在小顺子的肩膀上,淡淡道:“你留下,其他人进去吧。” 几人应声起来从容瑾的身边走过。 被点到名字单独留下来的小顺子浑身发抖,完全没有胆量抬头再看容瑾一眼。 容瑾收回手。 小顺子双腿脱力地跪倒在地上。 容瑾俯下身,“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小顺子哆哆嗦嗦道:“没有,奴才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容瑾睨了一眼他的脸。 小顺子的年纪大不了童岁几岁,一张脸长得清秀,平时见到童岁的时候眼底的热忱总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容瑾道:“你入宫几年了?” 小顺子低低道:“奴、奴才自记事起就在宫内了……” “那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该看的、问的、想的,最好都记住了。” “是,奴才谨记。” 小顺子低着头,看着眼前那双一尘不染的靴子转而走进去时,他浑身脱力,只能用手撑着地面才能保证自己不摔倒。 ……容瑾,这算是放过他了吗? 他的确是有一些隐秘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有想到容瑾能轻易地点破。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觉得自己从地狱里走了一遭,没想到容瑾居然就只是警告了他一下。 小顺子不敢在这跪太久,撑着身子起身走进房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候着。 容瑾正在替童岁整理身上的黄袍。 小顺子从小就在宫里,自然对容瑾的位高权重再了解不过,就算是伺候先帝那会儿也不见容瑾会亲自动手。 而容瑾如今却愿意耐着性子,一点点替人把衣角抚平。 就连那双冷然的眼睛里都透着点罕见的温度,那份独一无二的情感即使不用嘴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小顺子在此刻也渐渐地明白,或许容瑾对童岁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感情。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登基仪式前有很多祖传的礼制流程要走,童岁昨天晚上也是在记这些繁琐又没有意义的台词和流程。 好在整个过程都有容瑾陪在身边。 他也算是顺利地走到了最后一步,走上白玉石阶,坐到那代表着权利的龙椅上。 殿上都是跪倒的朝臣,里面大部分都是容瑾的党羽。 只有少数是清流派。 他们虽然跪拜着童岁,但心里都很清楚这江山实际的掌权人到底不是原本的楚家了。 童岁充其量就是个名存实亡的傀儡。 他是没有独自勤政的权利的,没有批阅奏疏的权利,也没有自己的势力。 这个皇帝做得倒也憋屈。 正常的皇帝应该都受不了被这样摆布,就算是被容瑾一手扶植起来的,多少也难免会生出异心。 然而童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谁会嫌弃一个很有能力的助手呢? 甚至在太和殿上早朝的时候,童岁转头问一边坐着的容瑾。 “这件事让容爱卿说说吧。” 容瑾:“……” 他睨了一眼摆烂的心安理得的童岁,忽然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 下了早朝之后,容瑾来到司礼监。 里面的人见到之后连忙匍匐跪地行礼,容瑾走过看着桌子上已经分门别类归好的奏疏。 “都起来吧。” 容瑾从里面挑出了几本等待批复的奏疏,“把这些送去乾清宫。” “这,陛下才刚登基没有多久,这些事务还不熟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小声道:“您真的要给陛下送去吗?” 容瑾名义上是辅佐童岁,但实际上是掌权。 像是奏疏这种东西一向都是司礼监的活。 皇帝接触不到的话,就相当于被拦截了眼睛和耳朵,看不见也听不清,又久居深宫,根本就不知道天下的情况。 久而久之,皇帝也相当于废了。 这样容瑾所代表的党羽就可以更好的把持朝政。 而如今容瑾却要把这个权限交还给童岁。 这种东西一旦放出去了,就很难再抓在自己的手里,短时间可能不足为惧,但是童岁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 “督主,您要三思啊,”掌印太监道:“当初和太祖皇帝一起南征北战的大臣们,最后都落得惨淡收场,您虽然和陛下的关系紧密,但时间一长难免生出罅隙——” 容瑾皱起眉头,转身将奏疏重重砸在他的脸上,面色沉郁。 “本督主做事要经过你同意了?” 那名太监自知失言,连忙跪地磕头求饶,“督主您息怒,奴才掌嘴,奴才该死!” 他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甩巴掌,一下又一下,嘴角都被自己抽得渗血了都不敢停下。 生怕迎来容瑾更残酷的惩处。 其他人也只敢闭着嘴,默默观看这一幕。 “行了,”容瑾道:“再有下次,可就不止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他疲倦地挥挥手。 “都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一群人如蒙大赦连忙逃离,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容瑾一个人。 “嗤。” 一群没用的东西。 容瑾坐下后看着桌上堆积的奏疏,止不住的疲倦好像是开了个闸口,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这些年他每日每夜都在为了这些东西费尽心思,他要把所有愧对容家的人统统拉进地狱。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用了各种名义把这些人都杀了,落得一个残暴的名声,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只是当名单上所有人都被他除掉了之后,强烈的厌倦感几乎将容瑾整个人包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在一团腐烂的死水中永远无法逃离。 容瑾自然知道把自己手里的权利交出去有多么的愚蠢和危险。 但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盛极必衰。 他没有可能一直屹立不倒,如果真的有垮台的那么一天。 容瑾希望拿刀不是别人。 “督主。” 冯永昌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将他的思绪拉出来。 容瑾的眼底平静无波,“讲。” “陛下把您送过去的奏疏都退了回来。” 容瑾的眼睫动了动,微微抬眼,幽暗的眼底落入更多的光线,“为什么?” 冯永昌道:“陛下说,这种事情交给容爱卿就好了,朕很放心。” 容瑾轻笑一声。 虽然他没有见到童岁,但也可以猜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角落里的那潭死水悄然泛起了点点涟漪。 他起身打开门,“我亲自去送。” 第156章 宦官11 乾清宫。 “陛下, ”小顺子进来道:“容督主来了。” 童岁起身,容瑾已经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 ”童岁吩咐周围的人, “记得把门都关了。”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瑾看着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腰间收的很窄,这套衣服他看了这么久, 在童岁穿上后第一次感觉到了美感。 童岁拉着他往里走,看着他手里的那几本东西,有些心虚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大人,您怎么自己来了。” “大人?”容瑾把他摁倒在龙椅上, 低声道:“陛下是不是忘记了如今您自己要做的事务了。” 童岁无辜地望着他,“可是以前都是你在做的啊。” “那是之前, ”容瑾单手将其中一本奏疏摊开在桌面上, 道:“从今日起这些部分要由陛下自己承担。” 童岁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容瑾却愿意给他接触,相当于把自己的手中的权利放出一部分给他。 他正色道:“你真的要交给我吗?” 容瑾沉沉地望着那双透彻的眼睛, 缓缓开口道:“这是陛下的江山, 自然全由您做主。” “好。既然容爱卿对朕如此信任, 朕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自从那日后,容瑾命令司礼监将他看过的奏疏,统统都转交到乾清宫等待批复。 这个讯息像是长了翅膀般,在宫内外疯传。 谁都不明白容瑾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有这么大好的局面就白白拱手让人了? 新帝大赦天下, 减免徭役赋税并且大开科举。 每一项大动作的背后都牵动着无数人。 “你们说这个容瑾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 一名大臣私下忍不住的吐槽,“原本指望跟着他可以吃香喝辣, 结果他被一个半大小子迷得魂都不要了。” “等那小子站稳了脚跟, 第一个就会把他这个不男不女的阉人给踹掉。” 几名大臣凑在一起推杯换盏, 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曼妙的歌女,软着嗓子道:“大人,咱们这儿可不止有女子,样貌出众的小倌更是不少。” “是啊,容瑾喜欢玩男的还不简单,”大臣道:“我们给他送几个更好的不就得了?” “哈哈哈哈好主意。到时容瑾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小皇帝啊。” 乾清宫里。 童岁的桌子上堆着一摞又一摞的奏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容瑾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多余的精力。 不过比起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童岁走出乾清宫。 小顺子连忙跟在他的身边,“陛下,您要去哪儿。” 童岁坐上步撵,“去诏狱。” 他要去把主角攻从里面捞出来。 诏狱一直都是容瑾手下的特殊机构,换做是以前他根本没有权利去干涉,但童岁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想要从里面把人捞出来还是很简单的。 他的步撵刚到诏狱的门口,两名守卫连忙跪倒行礼。 童岁道:“把门打开。” 锦衣卫指挥使闻讯赶来,也跟着跪倒,“陛下,诏狱里污秽阴寒,恐怕对您的龙体有害。” “少废话了,去把门打开。” “是。” 那扇熟悉的大门在童岁的面前打开,他发现即使是过去了几年,这儿也和当初一样让他反感。 不过碍于身份的问题,童岁只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硬着头皮走进去。 脚步声回荡在悠长的走道。 童岁只虚虚地看了眼里面黑漆漆的牢笼,便后背发凉的收回视线,对那名指挥使道:“顾玉宸在哪,带朕去。” 顾玉宸也就是原本的主角攻,因为兵部监管不力的事情受到牵连,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服个软降职就能脱身,但他却因为在受刑的时候,多次对容瑾出言不逊所以被一直关到了现在。 童岁走近时,就听到了顾玉宸的骂声。 “容瑾你这个阉狗,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你的头砍下来!” 童岁循着声音看向牢笼内。 一个体格健壮的人形被捆住双手高高吊在两侧,杂乱的黑发下隐约可见俊逸的容貌,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各种污渍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顾玉宸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顿了顿,连嘴里的骂声都停了。 “把门打开,朕和他单独聊聊。” “这,可是……” 指挥使有些犹豫,就听到童岁只能装作生气地板下脸骂道:“让你做点事推三阻四,脑袋不想要了?” “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做。”指挥使不敢再有半点怠慢,把门上的铁链给取了下来,将门打开退到一边,“陛下请。” 童岁走进去后。 几人听从命令退了出来,守卫有些担忧地频频往回看,道:“指挥使大人,让陛下和那莽夫单独待着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指挥使沉下脸,嘱咐道:“你在这儿好好守着,我去找督主。” 顾玉宸见他居然敢不要命地走进来,不由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 虽然变化很大,但他还是认出了童岁是之前一直跟在容瑾身边的那个小皇子,正是容瑾一手扶持出来的皇帝。 在那种佞臣的手下,能养出怎样的好皇帝? 顾玉宸挥动手臂,铁链撞在木桩上哐哐作响,“容瑾呢,让他来见我啊!” 童岁没有说话。 虽然他对这个主角攻说的话很不爽,但是他不能否认对方在军事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开了主角光环般的存在。 将来外敌入侵时,他需要这样一位优秀的将军。 于是童岁走了过去。 顾玉宸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童岁又想耍什么花样来折磨他,却见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朝他靠近。 这双手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但顾玉宸还是下意识地躲避。 童岁皱了下眉头,“别动。” 一点带着香气的热意扑洒而来,顾玉宸心跳快了几分,居然真的站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片刻后,他忽然感觉手腕一轻。 童岁伸手把那粗重的铁链给卸了下来,丢到地上。 顾玉宸愣住,似乎没有想到童岁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在这种环境下解开他身上的枷锁。 他扫了一眼童岁的小身板。 在这种近距离下,他甚至不需要多费功夫就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弄死。 童岁道:“我松开你是希望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 “呵,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 顾玉宸收回视线扭过头,席地而坐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完全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谦卑。 童岁却没有恼意,而是跟着他坐下。 牢笼深灰色的地上就薄薄铺了一层潮湿发霉的稻草,童岁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沾上了灰扑扑的污垢。 他却毫不在意道:“你对如今的兵部怎么看?” 顾玉宸手里捏着稻草把玩,听到他的问题顿了顿。 他身为武官出身不懂那些面子话,话语行为不拘,之前能进兵部也都是实打实的用功绩换来的。 如今他本就身陷囹吾,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受制于司礼监和厂卫,不过和你一样是纸老虎,屁用没有。” 顾玉宸说完也已经做好童岁发怒的准备了,左右不过是再关他些时日或者严刑处罚。 他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皮肉之苦吗? 童岁却道:“我会放你出去。” 顾玉宸微愣,听见童岁继续道:“不止如此,我还会下令让你升任兵部侍郎。” 他说完起身。 顾玉宸简直觉得自己是耳朵出问题,连忙跟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他屡次出言不逊在先。 童岁往外走的脚步微微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纸老虎,同时我希望兵部可以在你的治理下也变成一头真正的猛兽。”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囚牢,等顾玉宸回过神来,那抹明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了。 顾玉宸垂下眼帘。 这个皇帝和他想象中唯唯诺诺、任人拿捏的废物似乎不太一样。 童岁从诏狱昏暗的环境里面走出来后,被外面明亮的光线刺地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几秒外面的光线后,听到了指挥使小声道:“陛下,督主有请。” “啧。” 童岁有种被告家长的错觉,瞥了一眼那指挥使,带着几分不爽道:“你传消息倒是快得很。” 指挥使低头,“陛下息怒。” 童岁哼了声,懒得和他计较,坐上步撵去向了司礼监。 司礼监内空空荡荡,不见容瑾。 童岁坐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有些受不了从诏狱里带出来的那股馊臭的味道还有脏污的衣摆。 既然容瑾还没有来,他就打算去后面的直房换过一套衣服。 童岁去偏房脱了衣服,换了一套衣服。 因为他时不时会在容瑾的偏房休息,所以在那儿屯了几套衣服。 在经过容瑾的房间时发现房门是开着的,里面还隐约传来些声响。 童岁不由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容瑾处理完外面的琐事,回到了司礼监,却只见到了等在旁边的小顺子。 “陛下人呢?” 小顺子连忙道:“陛下去换衣服了,特意让我在这和您说一声。” 容瑾嗯了声,没有多想就坐下来看起了今天的公务,在等了很久之后也不见人回来,不由地皱起眉头。 “怎么人还没有回来?” 这么长时间别说是换衣服了,就算是洗个澡都绰绰有余。 小顺子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不用了,”容瑾起身,“我亲自去。” 容瑾平时的步伐都不紧不慢,但这次走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刚走进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走近后听到了房间内童岁惊慌中带着颤抖的声音。 “别碰我……” 容瑾撞开关上的门,就看到童岁被几个人压在床榻上,地上掉落的不知道是谁的衣服,散乱成一团。 那几人都是男的,正一个劲的往童岁的身上蹭,还动手扒衣服,嘴里还念叨着,“大人您别害羞嘛。我们肯定会让您很舒服的,什么姿势都没有问题哦。” 容瑾的脸在一瞬间沉到了极点,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他上前扯住一名男子的发髻,听着手下的人尖锐的痛呼声,他没有半分心软而是用力手背青筋凸起,狠狠将人甩在地上。 剩余几人见到这个状况居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脸颊异常通红,一个个扭得像水蛇一样。 “大人,他也是你找来的小倌吗?” 容瑾低骂了一声,将那几人统统掀到地上。 “都滚出去。” 紧跟着而来的随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冯永昌跟在容瑾的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张着獠牙的野兽。 容瑾红着眼看着地上的几人,都是年轻的男子,一个个衣衫不整,身上穿的衣服薄得像纱,一眼看过去几乎是一览无余。 容瑾不敢想象要是他晚点来会见到什么样的场景,一股无法控制的燥意涌上心头,敢在他的地盘做这种事,他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个人。 容瑾作势想要拔剑,手腕忽然被一道细弱的力道拉住。 他的脚步微顿。 盛怒中回过头,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一张绯红的脸。 童岁雪白的脸颊此刻染上了动人的红意,散乱的碎发黏在脸颊边,湿润的眼睫黏成一簇簇,眼角通红像是一抹胭脂,眼底含着饱满的水珠望着他,像是求助又像是意乱情迷时的渴望。 容瑾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出于什么状态,比他想象得更加糟糕。 他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冯永昌,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好好审,然后令太医院的人快点过来。” “是。” 冯永昌连忙领着几名随从清了场,接着把房间的门给紧紧关上了。 当一切都冷静下来后。 容瑾敏锐地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一股特别的香气,微弱但诡异,他循着味道走到香炉的前面。 这香料点燃后有很明显的催q功能。 他在刚才进来后做了一系列剧烈的动作,也跟着吸入了不少。 容瑾脸色沉了沉,压下了身体里的燥意,抬手灭了香炉后打开窗子通风。 敢在他的面前搞这些小手段,已经严重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正好。 他可以用这些人来试试新研究出来的酷刑。 “大人……” 童岁无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红着眼睛迷糊道:“你房间里怎么有这么多人,还会扒人衣服。” 早知道他就不过来看了,他探了个头就被抓了进去一群人围着他,也不听他讲话就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黏。 容瑾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花蕊。 童岁的身上就剩下一件纯白的里衣,系带松松垮垮的落下。 他的皮肤身段和那些小倌不同,他更白皙,是容瑾让人一点点用最金贵的食材养出来的,但因为经常骑马训练的原因,他身形看着单薄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腹肌。 童岁此时还在迷糊地呢喃,“大人您平时也让他们伺候你吗?他们也会扒你的衣服,要和你睡觉吗?” 容瑾听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原来在童岁的心里,自己是这种人吗? 还不等他发难,童岁说着说着啪嗒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大人您太偏心了,为什么和我睡觉不能脱衣服,就让他们陪你。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说得混乱,一边囫囵说着还一边哭得抽抽。 也是第一次有人中药后是这个反应吧。 容瑾忍着自己身体里的燥意,拿出手帕走过去,“我偏心什么了?” 这些年他身边从没有信任的人,为了童岁他已经一次次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在心底单独辟出了一小块地方容纳。 要说偏心,他倒是把心都偏到了童岁的身上。 “那些人我不认识,这是有人做的局,但是刚好让你踩中了。” 容瑾向来懒得解释,但在童岁的面前他却愿意多说几句,甚至像是哄着一个小孩似的道:“擦擦眼泪。” 童岁顿了顿,要是容瑾自己会中这种低级的把戏吗? 应该没有可能。 他快要被自己给蠢哭了,一时间脸更加滚烫了。 童岁磨蹭了一会儿才把脸伸过去,蹭着容瑾手里的帕子。 容瑾愣了下。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柔软湿润,有着比他略高的温度,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在他的心尖上搔挠。 他下意识地伸出指腹,揉着他发红的眼角,带着薄茧的指腹蹭掉那点晶莹的水珠,却把眼角原本发红的细腻皮肤磨得更红。 “督主。” 门外传来声音,让沉浸其中的容瑾猛然间反应过来,慌张地收回了手,用旁边的被子将童岁盖住。 “进来吧。” 一名两鬓花白的老叟提着药箱匆匆进来,跪下行礼。“督主。” 童岁从被子里冒出头。 他头发乱糟糟的,原本就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的衣衫也落了下来,露出瘦削白皙的肩头,锁骨下盖着被子,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穿。 那老太医瞳孔地震,连忙磕头,“参见陛下。” 容瑾冷冷道:“行了,快看怎么解决。” “哦、哦好的。”那老太医爬起来一番查验之后拱手道:“那药积蓄在体内,其实最直接不伤身体的方法就是排解出来。” 容瑾脸色变了变。 而床上的童岁似乎没有听懂,“要怎么排解?” 额。 这个问题问得太医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描述。 因为这种事情一般在皇子没有成年的时候,就会有身边的宫女引导,但是童岁在容瑾的手下还是一张白纸。 容瑾轻咳了两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让你来是想办法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要你有何用?” 太医连忙跪倒,“督主息怒,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照着这个方子进行药浴半个时辰即可。” 不一会儿,屏风后的木桶里就灌满了热水,一股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容瑾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独自站在屏风前,听着里面童岁传来的水声,扯了扯严实的领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感觉到了那股特异的热意在身体里躁动。 只不过他没有童岁的那么严重,所以一直忍到了现在。 “大人……” 童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落入容瑾的耳朵里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让他的心尖微颤,哑声回道:“怎么了?” “我可以起来吗?这水好热,我觉得已经洗干净了。” 说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容瑾回过头看到了屏风上的投影,连忙走了进去想要把人拦住。 两人四目相对时,容瑾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此刻的童岁站在木桶中沐浴。 不知道是水温的原因还是那香料的作用,通身都是淡淡的粉色。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童岁已经要从木桶里跨出来了。 容瑾记得那老头说要泡半个时辰。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握住童岁的小臂把人往水里按,“时间没有到,你再忍一忍。” “可是真的很难受!”童岁委屈望着他。 容瑾摸了一下水,其实不烫。 药浴见效慢而且作用很有限,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找人解决。 但是容瑾想到了刚才进来时看到的画面,那种窒息的胸闷感再度涌上心头,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怪异的心理。 总之,他不可能让童岁找其他人。 容瑾沉默了许久后,哑声道:“你坐回去,我帮你。” 童岁有些犹豫,“可是……” 容瑾冷冷道:“你难道不满意,想找别人?” 童岁连忙摇头。 容瑾的脸色才缓和了些,皱着眉头将手伸进水中缓缓靠近童岁。 因为身体先天不足的原因,容瑾并没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所以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面色比平时更加的严肃,并不是很清楚怎么样才能让童岁满足,只能跟着直觉走。 童岁后背靠着木桶的边缘,微微仰头,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反复滚动,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过紧皱的眉头。 “大人,不是这样弄的……” 容瑾面色微僵,一贯强势的他却在这种事情上束手无策,声音冷硬,“要、要怎样。” 于温热的水中,童岁轻轻握住了容瑾的手背,“我教您。” …… …… 直到桶中的水彻底冷却下来,空气中多了一点淡淡的腥气,容瑾收回了手。 “可以了,你自己出来吧。” 他收回手转身,几乎称得上是背影慌张地离开这个房间。 童岁从木桶里回过味来,恢复了一点力气。 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他勉强擦了擦身子穿上衣服,迷糊地躺在容瑾的床上。 他小声的和系统吐槽道:“一点都不舒服。” 容瑾捏他的时候手握得太紧了,还不允许他多说,不然就板着脸骂他太娇气了。 系统安慰他,【好歹也算是关系近了一步。】 是啊。 也就那么一小步,除了手之外别的地方都不愿意碰着他。 容瑾站在房间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依旧冷淡不过,耳朵已经红透了。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容瑾袖子下的右手在细细颤抖。 因为刚才泡在水中的时间太长了,指尖发白,手心隐隐发麻。 “督主,”等在门外的冯永昌担心地看着他,容瑾向来挺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今衣摆被水打湿一片,他也浑然不觉。 “您没有事吧?” 他很少能见到容瑾露出心神不宁的表情。 容瑾回过神来,将手握拳藏了起来,一瞬间又恢复了平时冰冷的模样,“那几个人呢?” “都押在偏殿了。” 容瑾嗯了声,提步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晚点再让人进去看看,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容瑾去偏殿时,那几名小倌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到他来了就连声喊饶命。 容瑾坐下后看着他们的脸,“都招了吗?” 一旁的锦衣卫道:“回督主,都已经招了,我们已经令人去抓捕了。名单在这。” 容瑾扫了一眼那些名字,“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逛这些花柳之地,那就让人去把他们的子孙根给我砍了。” 他的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几人抖得不行, “哦,差点忘记了你们几个。” 容瑾看着他们的脸,一个个雌雄莫辨的长相,没有一点正常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 他不由地皱起眉头,“点你们的一般都是男子?” 小倌点点头,似乎找到了求生的机会,从眼眶里挤出眼泪,“大人我们都是被迫的,求您饶了我们吧。” 容瑾看着他那刻意落下的眼泪,只觉得莫名的反感,脑海里不经回想起童岁带着泪的脸,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手心隐隐发痒。 他起身,“行了,把这几个人的手打断丢出宫。” 自觉被饶过一命的小倌们连连磕头感恩,容瑾径直从他们的面前走了出去。 心底有一道声音催促着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到了门口,容瑾匆匆的脚步却蓦然停下。 他一开始只想着把童岁当工具,但早就当成了羽翼下保护的一部分,类似于幼崽的存在。 虽然是因为意外才发生的那件事,但到底像是打破了某层界限。 容瑾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变化。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内心的冲动战胜了犹豫,推门走了进去。 童岁侧躺在他的床上已经睡了过去,脸上异常的红意已经褪去了,但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头紧蹙。 容瑾坐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他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像是擦拭掉眼泪般轻柔地揉开了他眉宇间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岁: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容:少废话,我来。 岁:呜呜,你根本就不会。 。 第157章 宦官12 童岁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间有点眼熟的房间,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回忆了一下。 他居然在容瑾的床上睡了一晚上。 那容瑾去哪里了? 还没有等他琢磨明白,门外就响起了小顺子的声音, “陛下, 您起了吗?快到早朝时间了。” 童岁只能先换上衣服,去上早朝了。 他坐在龙椅上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些大臣的汇报,心里却想的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算不算是两人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改变。 于是在散朝之后,童岁又赶回到了司礼监后面的直房。 容瑾的房间是紧闭的。 房门前站着两名守卫,见到童岁后连忙行礼,“陛下, 督主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交代我们如果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不见人。” “不适?他生什么病了?” 童岁不免往里面瞧去, 但房间门窗紧闭, 里面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情况。 “要不要找太医来再看看?” 守卫道:“陛下别担心,督主不过是寻常的旧疾犯了, 休息些时日就会恢复。” 童岁忍住想要进去的冲动, 皱着眉头嗯了声, “那朕就不打扰他休息了,一旦有什么情况,你第一时间通知朕啊,记住没?” 守卫, “卑职谨记。” 童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听着外面的声响远去后, 守卫抬手敲了敲房门,“督主, 陛下走了。” “知道了, 你下去吧。” 里面传来容瑾的声音, 听起来和平常没有分别。 容瑾倚靠在床边,面色比平时更加疲倦一些,眼底淡淡的青色可以看出他昨晚没有休息好。 但还没有到生病的程度。 刚才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把童岁支开罢了。 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岁。 昨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容瑾就会想起房间里散不开的药浴味道混杂着那淡淡的腥气,温水流滑过手指时传来微微的阻力,以及…… 容瑾疲惫地揉了揉眉头。 如今童岁已经可以独立处理那些事务了,他也可以稍微放个假,或许远离一段时间就会把这种怪异的感觉慢慢淡忘。 童岁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容瑾,每次都会被门口的守卫用差不多的借口给挡回来。 除了这个让他有些烦躁之外,还有成堆的奏疏需要他的批复。 楚朝是内阁制度,没有设置丞相共同分担。这也导致了每天都有海量的事情,大大小小数不清等待着他。 童岁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累死在这张龙椅上。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童岁在无数次想摆烂不干了还是强撑着之后,渐渐的就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这天。 童岁看到了遣使的上奏,说瓦剌的首领绰罗斯会在近日进贡。 他看到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这个绰罗斯就是在原本剧情里将用几万人的部队将楚朝几十万大军击破的首领。 不仅如此,他还生擒了皇帝,率军逼近京师差点把整个王朝团灭的狠人。 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马上就开始要进入这段剧情了。 不过此时距离正式的战争打响还有一年的时间。 绰罗斯这次的进贡也是属于每年的正常流程。 童岁在纸上落下一个字,“准。” 在十天之后,太和殿上跪着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们身穿的衣服和本朝子民不同,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黑皮男子。 他正是瓦剌的首领,绰罗斯。 “陛下,”小顺子将进贡的名册呈了上来,“您过目。” 童岁扫了一眼那长长的进贡名单,牛羊和骏马的数量都不菲,可以看出来这次的进贡诚意十足。 他合上名册。 “几位请起吧,路程千里迢迢辛苦了,朕已经命人在畅春园设宴,款待各位。” “臣谢陛下款待。” 绰罗斯说着站起身,他的身材高大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肤色是有光泽的小麦色,肌肉紧实轮廓饱满。 他望向童岁时没有作为臣子的敬畏,像是飞翔在草原上的鹰隼,盯着猎物一样的锐利。 童岁倒是不怕他敢在自己的地盘乱来,但是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还是有些不适,出声提醒道:“绰罗斯,你对朕有什么意见吗?” “陛下居然记得卑臣的名字,真是我的荣幸,”绰罗斯笑着道:“臣只是没有想到当今陛下是名如此俊美的少年郎,一时失态请陛下恕罪。” 童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如果可以,他倒真的想狠狠给他这幅嘴脸两拳。 不过他面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畅春园的宴席上,童岁就是一个无情的应酬机器,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今日和诸位共饮,佑我楚朝和瓦剌世代交好,繁荣昌盛。” 说完后,他对着酒杯抿了一小口。 绰罗斯挑眉道:“楚朝地大物博、大国之范,陛下您只轻酌一口未免有些太小气了些。” 童岁:“……” 这人真的是太难缠了。 偏偏他还打不得骂不得,不然就是给了那群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家伙借机发难的机会。 童岁扯了扯嘴角,忍着酒液的辛辣,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然后弯腰猛咳了起来,一张雪白的脸咳得红彤彤的。 他缓了一会儿,将杯口倒过来空空如也,“满意了?” “陛下真爽快,”绰罗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豪迈地拿过酒壶,干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 童岁:“……” 这家伙也太能喝了吧。 绰罗斯喝完一碗酒像是没事人一样,用袖子擦了擦嘴,招人拿了个盒子过来。 “陛下,这是瓦剌里特有的珍惜药材,只生长在雪山之巅,数量稀少,服用后可以补益虚损、延年益寿。” 小顺子连忙把盒子接了过来,递给童岁。 童岁虽然不是很清楚是什么,不过能让绰罗斯单独拿出来,就说明这东西足够珍贵,不知道效果是否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童岁正思考着,就看到那家伙又举起了酒杯。 “陛下,请?” “……”童岁只能跟着拿起了酒杯,“请。” 童岁一个晚上被绰罗斯用了各种借口灌了好几杯酒,他的脸颊彻底红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绰罗斯看着嘴巴和脸颊都水红一片的小皇帝,撑着脸颊,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的脸看。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名年轻的小皇帝虽然尽力想要摆出一副热情的模样,但眼底还是透着对他的厌恶和不耐烦。 所以他怀着坏心思特意灌人喝酒,但没有想到喝醉的小皇帝反而有种别样的可爱。 绰罗斯翘着嘴角。 他原本亲自走这一趟是为了和皇帝商议下嫁一位公主去他们的部落,算是用和亲的方式保两方的安宁。 但他忽然间不想要这么做了。 绰罗斯道:“陛下也登基不少时日了,怎么一直没有充盈后宫?身边没有个人伺候着怎么能行。” 童岁此刻有些喝高了,但他没有忘记眼前的是条难缠的毒蛇,瞪着他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朕的私事都要管吗?” “陛下别误会,”绰罗斯撑着下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只是一直听说陛下不喜女子,不如娶了我,就可以永保楚朝和瓦剌的安宁。” “砰——” 童岁红着脸拂落桌面的杯盏,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恼怒道:“绰罗斯,今日朕就当你是喝多了说胡话,暂且饶过你这次!” 他说着拂袖离开,绰罗斯兴趣盎然地笑着,仰头把碗底的酒液喝光,忽然觉得这一趟来得实在太值了。 童岁被这个乱臣贼子的话气得有些头昏,加上酒精的作用连路都有些走不稳,好在小顺子很快追了上来,命人抬来了步撵。 “陛下您小心些。” 童岁已经在心底骂了绰罗斯无数次,虚弱地靠坐在步撵上,脸颊已经全红了。 小顺子手里还端着刚才的那个盒子,童岁看了一眼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把这东西送去司礼监。” “是。” 容瑾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干涉朝政,但他有遍地的爪牙和情报组织,每一件事都在他的眼底下无所遁形。 他看着桌上送来的锦盒,知道这是难得的贡品,童岁却统统送来给他。 一点细微的涟漪在容瑾的心尖泛起,往常收到其他人孝敬的任何金银珠宝都没有这次让他高兴。 他道:“陛下呢?” “陛下被那瓦剌部落首领灌了不少酒,所以先回去休息了。” 容瑾眯起眼睛。 当年那些个部落都是被赶出中原,杀得无还手之力的存在。 哪里轮得到他们来自己的地盘撒野了。 第二天一早。 童岁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昨天的酒让他现在还有些头晕,不过他得要收拾收拾上朝了。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小顺子隔着门道:“陛下,容督主求见。” 童岁连忙起身换衣服,道:“快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童岁换好衣服连忙迎了上去,上下将容瑾打量了一遍,确认他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他松了一口气,“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容瑾道:“陛下这些日子可好?” “不好。” 简直一点都不好。 童岁道:“你把事情都丢给我了,是想要累死我吗?” “但是陛下做得很不错,不是吗?”容瑾道:“那等会儿散朝了,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童岁闷闷哼了一声,“看什么都行,但你下次不能躲着我了。” 容瑾笑而不答。 散朝之后,童岁就跟着容瑾一直走,到了一处他从来没有来过的阁楼。 “我们来这干嘛?” 童岁左右看看,这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阁楼。 “陛下往下看。” 童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用围栏圈出了一个圆形的场地,里面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外面用一块黑布蒙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而另一边站着昨天他刚见过的绰罗斯。 这是要干嘛? 只见原本站在铁笼外的随从忽然掀开了盖在铁笼子上面的那块布,一只体型健壮的老虎映入眼帘。 它似乎饿极了,在铁笼里撞得哐哐响,见到面前的人后张开了尖锐的獠牙,吼声震得童岁耳朵发疼。 容瑾淡淡道:“陛下,听闻瓦剌部落里经常会举行各种比赛,臣好奇他是否可以斗得过这大虫。”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 “绰罗斯,你应该很乐意表演吧。” 绰罗斯看着面前的铁笼,脸色沉了下来。 在部落的时候他就听闻了楚朝中有个心狠手辣的阉人把持朝政,仗着势力向来目中无人。 但他没有想到容瑾居然敢这么狠。 他怎么说也是来堂堂的首领,居然敢拿他当猴耍。 见他不出声,容瑾道:“绰罗斯,你难道不愿意吗?” 绰罗斯生硬地扯了扯唇,“臣自然是乐意至极。” 容瑾抬了抬下巴。 铁笼边的随从将那笼子打开,老虎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径直往对面的绰罗斯身上扑,完全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盘中餐。 童岁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闻到想象中的血腥味,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斗兽场里的绰罗斯被扑倒在地上,及时用老虎脖子上的铁链拦住了它腥臭的嘴,抬起腿,用尽全力踹在老虎的腹部。 只听见老虎发出了沉沉的痛吼声,显然这一下给的很重。 绰罗斯利落地往外滚了两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随手脱掉身上碍事的长袍,露出精壮的上身深呼吸了几次。 “陛下,您可睁开眼好好看清楚了。” 他说着就向着那老虎扑了过去,随着他各种熟练的格斗动作,他身上的肌肉也跟着起伏,被汗染得泛着一层漂亮的光泽。 有种很野性的美感。 容瑾看着眯起了眼睛,不动神色地转头去观察童岁的表情,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斗兽场里发生的一切。 他莫名有种不爽的感觉。 “陛下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童岁的注意力都被紧张的一幕所吸引了,忽然听到容瑾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慢半拍地“啊”了声。 容瑾道:“陛下是在担心他吗?因为我这么对他,是不是很恶毒?” 童岁这下反应过来了,连忙摇头。 “我只是觉得要是他出事了,很难向瓦剌那边交代。” 容瑾轻笑一声。 “陛下想得周到。” 不过是个蛮荒部落有什么值得忌惮的,都是借口罢了。 他抬手,“可以了。” 几名随从连忙上前拉住铁链子,用皮鞭将老虎赶进笼子。 容瑾随后站了起来,“陛下,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啊?” 童岁也跟着站起来,“哪里不舒服,让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必,多谢陛下的关心。” 童岁站在原地看着容瑾匆匆离去的背影,在意识海里对系统道:之前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我现在很肯定,他在躲我。 系统:【咔嚓咔嚓——】 童岁:我刚才做错了什么吗? 系统:【咔嚓咔嚓——】 童岁皱眉,不满地吐槽道:你这是什么鬼声音? 系统道:【电子薯片来点吗?我最近升级出了味觉功能。】 童岁:“……” 谢谢,但不用了。 “陛下。” 童岁听到声音转过头,绰罗斯抬头看着他,身上还沾着刚才打斗时沾上的沙石和血迹,痞笑着道:“人都没影了,你还看着,是不是喜欢他啊。” 童岁淡淡瞪了他一眼,“你废话太多了。” 他丢下这句话就跟着离开了。 绰罗斯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低声道:“真有意思……” 容瑾回到房间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冷静了一会儿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的站在了失控的边缘。 他怎么会这么意气用事。 童岁已经不是当初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孩了,而是如今的皇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容瑾缓缓抬头捂住自己的心口,回想起刚才从这儿涌出来的情绪占满了他的胸腔,像是咬了一口酸涩的果子。 为什么呢。 他看到童岁在意别人,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 容瑾伸手扯开衣袍的带子,衣衫簌簌落下堆积在脚边,他走到妆奁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孱弱,病气,畸形。 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的东西,又有谁会喜欢呢。 绰罗斯回去部落后,童岁开始着手战事的各种准备事项了。 他专门去了一趟兵营。 楚朝有一支很特殊的队伍,神机营。 这支队伍里使用的火铳,在现代的科技下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冷兵器时代是可以吊打一切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火铳等热武器不符合传统,在正式的战役里重点还是使用步兵和骑兵,神机营一直是被排挤的存在,里面的炮兵也大多手生,投掷的精度都很差。 顾玉宸听到童岁来到神机营的消息,连忙来迎接。 在营帐内。 顾玉宸恭敬地行礼,“陛下万岁。” 童岁看向他,如今伤势早就痊愈的顾玉宸简直和当日见到的人截然不同,体格健壮像是一柄锐利的长枪。 要说他和绰罗斯哪个看着更舒服,绝对是顾玉宸,因为他是自己人。 “坐吧,”童岁道:“怎么样,还适应这个位置吗?” “还好。” 至少比在那鬼地方要强。 顾玉宸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本来以为这个小皇帝会耍什么花招,没有想到从那日之后他确实升任了兵部侍郎,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狭隘了。 童岁顶着各方势力的施压,推行的各种措施都有利于民生发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评价,都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要说唯一他不能理解的…… 童岁不可能看不出来容瑾就是在利用他,而他非但不远离,还真的仿佛把容瑾这种奸臣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童岁道:“我来是督促你加强神机营的各种火器训练,接下来我会经常过来检查训练成果。” 顾玉宸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神机营的那些火器,在实战中并没有多少作用。” “那就改良,”童岁道:“你要是做不到,我会考虑换人。” 顾玉宸从他的语气里知道这件事情是童岁执意要推进,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会让你觉得白放我出来的。” 童岁嗯了声,他起身要离开时,顾玉宸在背后突然出声。 “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顾玉宸道:“容瑾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不想办法不扳倒他,将会永远活在他的控制之下。” “顾玉宸。”童岁板着脸看着他,“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他说着很生气地走了。 童岁回到宫里,首先去了容瑾所在的司礼监,只见到了其他的那几名太监,而容瑾常坐的位置是空的。 “陛下,督主他不在,有什么事情和奴才说就行。” 童岁道:“不用了。”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容瑾不仅躲着他,就连以前抓在手里的事务都完全过渡给了他。 童岁对他这种回避的态度有些生气又委屈,但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逼迫容瑾转变态度,只能回到乾清宫继续处理剩下来的奏疏。 时间转眼一年过去,绰罗斯所率领的骑兵队伍多次挑衅侵犯国土边界。 按照原本的剧情,皇帝御驾亲征率领了几十万大军,从人数上直接碾压了瓦剌的几万人,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输。 但最后的结果是楚军不止输了,而且输得一塌糊涂,几乎大军被人团灭还被生擒了皇帝。 简直是一场刷新历史的耻辱之战。 童岁这次亲征前特意把神机营入编,经过了这一整年的改良,虽然做不到现代武器的程度,但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 不过他也没有敢大意。 在出征前特意让人给封地的楚允煜和驻京的顾玉宸发了密诏。 这样就算是真的跟着强大的剧情线展开,楚军失败了,也没有人敢动容瑾。 容瑾知道童岁要亲自出征的时候,心里乱了两拍,但是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战事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 瓦剌就是个边境部落,人数少,楚军无论从人数还是军备都更加强大,所谓的皇帝御驾亲征也不过是去鼓舞士气。 出不了什么乱子。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京,比起战事,容瑾需要在童岁不在的这段时间代理政事,稳定朝廷。 于是每天的早朝又恢复了让人胆战心惊的低气压。 容瑾这段时间似乎心情不好。 所有人汇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容瑾发难。 好在事情和容瑾预想得差不多,每日都有捷报从边境传来。 楚军大破瓦剌。 其中神机营的火器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算算日子,应该很快可以班师回朝了。 这天。 容瑾收到了千里加急新传来的书信,冯永昌在旁边笑嘻嘻道:“督主,陛下不愧是您选出来的,简直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 “啪嗒。” 容瑾手里的竹筒掉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忽然断了线的风筝往后栽倒。 冯永昌连张地将人扶住,“督主、督主您没事吧。” 他扶着容瑾坐下后,回头看着那纸上写的内容,匆忙间从密密麻麻的字句里看见上面写着的几个字。 瓦剌偷袭,军心大乱。 陛下失踪,生死……未知。 “怎么会这样……” 容瑾说着喉间一阵翻涌,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溅射到纸上。 冯永昌吓得连声安慰道:“督主您别担心,只、只是失踪,陛下是真龙天子有上天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容瑾感觉眼前昏沉一片,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脏像是被生生挖了一块出来,数年前的一幕幕重新翻涌上心头。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心死了,没有想到还是会这么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上天要夺走他所有在乎的人,是他罪有应得吗? 如果当时他拦住了童岁,或者换他自己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呢。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童岁站在他的房门前,希望和他见一见,而他却像是懦夫的一样的只知道躲避。 就因为自己这具卑劣的身子,一次次地将人推远,以为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掩盖住所有特殊的情绪。 “哈哈哈……” 容瑾自嘲地笑了出声,有什么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滑过他的脸颊,“那应该惩罚我啊,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冯永昌从来没有见过容瑾失控成这个样子,甚至是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其实对于他来说谁做皇帝的影响对他都不大。 他照样可以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九千岁。 但是一切都已经不是预想的那样了。 容瑾对童岁投注的感情早就远远超过了利用那么简单。 容瑾嘴角沾着血迹,面色苍白道:“为了京师的稳定,这件事情要严格封锁,谁要是敢乱传立刻斩首。” “另外,通知前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出这几个字时声音几乎哽咽,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如果绰罗斯提出要求,只要人还在就一律答应,一切以陛下的性命为重。” “是。” 另一边。 绰罗斯的营帐内。 “啧,都睡了三天了怎么还没有醒?”绰罗斯看着床上的人,“你们到底放了多大的剂量?” 他是想把人弄过来,但没有想把人弄死啊。 两个部下道:“呃……就是我们怕没有用,所以多放了点,没有想到这迷药后劲这么大。” 绰罗斯啧了声。 “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可指望靠你这张牌翻盘了。” 第158章 宦官13 童岁被系统叫醒的时候脑袋沉得像是灌满了水, 浑身上下酸软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抬起眼睫, 望着完全陌生的营帐一时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你终于醒了。” 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童岁侧过头看去。 绰罗斯笑着看他,“怎么了,睡了几天睡傻了, 连我都不记得了。” 他说着走近。 “陛下见到我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童岁回想昏倒前发生的事情,脑袋一阵刺痛,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你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 “别生气啊, ”绰罗斯道:“我也想光明正大的,谁让你手底下的那神机营是吧, 手里拿的叫火铳的破玩意让我部下死的死、伤的伤, 我这么做也是出于下策。” 童岁闭上眼睛不想听他解释。 虽然他还是按照原本的剧情线被俘了,但绰罗斯的部队也被他这段时间击退,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有大肆进犯的实力了。 而京师里有容瑾在把持, 大概率出不了多少乱子。 如果他回不去, 容瑾……可以再选一个新皇出来, 毕竟,谁坐那个位置对他而言可能都差不多。 绰罗斯见他拒绝沟通,站了起来走出营帐。 门外的守卫连忙行礼,绰罗斯道:“去给他准备点吃的, 另外的人好好看着, 不许出任何意外。” “是。” 绰罗斯走向负责处理事务的营帐,刚坐下就收到了新送来的信。 属下跪在地上, 将信递出去。 “是楚朝的议和信, 对方希望派出使臣和我们谈谈。” 在童岁昏迷的这段时间, 类似的书信收到了无数封,这让绰罗斯越发相信自己赌对了。 只要有这个小皇帝当人质,他们丢掉的领地很快就可以拿回来。 绰罗斯道:“可以,不过只允许使臣单独前往,到我们指定的位置商谈。” 楚军这边一连送了那么多天的谈和信,都没有收到回音。 军队上下的气压都很低。 经过了这段时间并肩作战的相处,他们早就已经认定了童岁是他们的老大。 而他们居然窝囊到在自己的领地,被敌军把人劫了去。 负责统领大军,镇守边境的将军张迟眼底青黑一片。 显然这些天也没有休息好。 他旁边的副将道:“大人,您要不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么硬熬着也不是办法,别熬坏了身子。” 张迟道:“我这卑贱的身子有什么紧要的,但丢了陛下,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这等大罪我应该怎么和先帝赎罪啊。” 他正说着,负责通信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军,瓦剌那边愿意谈和了!这是他们要求的时间地点。” 张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拆开信件查看。 “好,太好了,看来陛下还是安全的,立刻回信我们同意商谈,千万要宽待陛下不得有任何损失!” “另外派人加急给容督主通报,请他放心。” “是!” 容瑾虽然将童岁失踪的消息暂时性地压了下去,但京师里还是渐渐出现了一些流言蜚语,惶恐的阴霾罩在了整个都城的上空。 如果战事顺利的话,大军应该已经回朝了。 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朝中的文武百官不满容瑾独揽专权的人召集在一起,希望容瑾可以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他们还没有见到容瑾,就被他身边的那群走狗锦衣卫给拦住了,“督主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见你们。请各位大人回去吧。” “容瑾你出来。” “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有权利知道!” 一群人聚集在司礼监外吵吵嚷嚷。 而殿内一片灰暗,所有的门窗紧闭着透不进光线,容瑾静静坐在最中心的位置批改着堆积的奏疏。 他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此时脆弱得像是一张纸般,冷峻的脸色都透着浓浓的疲倦和苍白。 站在一边的冯永昌担忧地看着容瑾。 自从那天开始,容瑾虽然看起来处理一切的事务依旧井井有条,但是身体却在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冯永昌小声道:“督主,要我去把他们轰走吗?” 容瑾放下笔。 “不用了,我自己去。” 门外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在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都像是被人忽然扼住了喉咙,集体失声了。 就算是这段时间容瑾没有那么残暴,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人,但他们对容瑾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 容瑾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这些人,“闹够了吗?” “容瑾,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答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瑾淡淡道:“来人,把这些乱臣贼子都抓起来。” 等候在一旁的锦衣卫听令而动,瞬间把这群大臣统统给摁倒在地上。 “容瑾!你疯了吗?” “别以为陛下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几名大臣嚷嚷着。 容瑾道:“陛下在前线辛苦征战,而你们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散布谣言导致人心惶惶,难道不是想要谋反?” 这群人一听瞬间软了。 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回想起当年被安上谋逆之罪的远征大将军容府,全府上下连家畜都没有放过,统统被赐死。 “容督主,我们绝非那个意思,只是担心陛下而已。” 容瑾道:“不用你们瞎操心,闭上嘴巴该干嘛干嘛去,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饶过你们了。” “是是是。” 他们磕头道谢后忙不迭离开。 打发走了这群人后,容瑾转身走进司礼监关上门。 “咳咳咳——” 容瑾弯腰猛咳,他甚至来不急抽出手帕,咳出的血从指缝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督主,”冯永昌被吓得连忙给他递纸,“您别硬撑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先垮的。” “我心里有数。”容瑾简单的把手里的血擦掉后,道:“你去城门看看有没有新的书信传来。” “……是。” 冯永昌一边往外走一边腹诽:这就是有数吗?一颗心全部牵挂在陛下的身上,就连生病了也不传太医治疗,生怕会被人趁虚而入。 那个冷漠的容瑾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童岁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看着几个士兵端着碗碟走了进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这些人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全程没有和他讲一句话。 他瞥了眼丰盛的饭菜,如果对待俘虏的话,这样的待遇也算是顶配了。 童岁倒是不怕他在里面下毒,因为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就够了死一万次了。 他缓缓起身,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躺着,他都快要忘了怎么走路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前面。 部落的饮食和童岁平时吃的东西差别很大,就是把大块大块的肉简单煮熟,又腻又带着淡淡的腥气。 童岁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他果然吃不惯。 童岁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个水饱,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绰罗斯走进营帐就看到童岁背对着睡在床上,而桌上的东西动都没有动,他不由皱起眉头。 “陛下是想用绝食的方式抵抗?” 童岁背对着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上你的东西。” “陛下是忘记了落在谁的手里了?” 绰罗斯单手将捏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人转了过来,见到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蛋时火气莫名消了一半。 “放开我,”童岁要挣脱他的手,奈何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抓着,他只能骂道:“绰罗斯,拿开你的脏手。” “脏?” 绰罗斯不知道被触到了哪条神经,非但没有放开,还将童岁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童岁被吓得呆了两秒,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他伸手想要将绰罗斯推开,手心撞到的肌肉都硬邦邦的,和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种族的强壮。 这就是能和猛兽搏斗的体格吗。 绰罗斯看着童岁挣扎的动作,就像看待一个掉进陷阱里的小羊羔,莫名感觉到了十分愉悦。 “再用点力?” 童岁果断收手了。 绰罗斯非但没有生气,还让人重新做了饭菜送来。 这次的菜式明显做了改良。 虽然达不到一模一样,但尽量还原了童岁在宫里的菜式。 绰罗斯将童岁摁在桌子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一口一口喂给你。” 童岁看着他饶有趣味的笑,丝毫不怀疑他能干得出这种事,于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起来。 不过他胃口不太好,就吃了一点点。 “我吃饱了。” “啧,”绰罗斯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吃得比猫都少,怪不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童岁:“……” 绰罗斯让人来收了桌上的东西,眼见着也要离开,童岁忽然开口,“等一下。” 绰罗斯挑眉,“怎么了?” “我想洗澡。”童岁道:“麻烦帮我准备一下热水。” “陛下自己能洗吗?不需要人伺候,”绰罗斯道:“我作为臣子自然是有义务为陛下服务。” 童岁被吓得脸色微变,连忙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你把东西放下出去就行。” 他这种惧怕的样子落在绰罗斯的眼里格外有意思,就像是被卸了爪子的猫,炸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生动又可爱。 “好吧,那有需要再叫我,”绰罗斯咧嘴笑,“不打扰陛下沐浴了。” 确认他离开之后,童岁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脱掉身上穿了好几天的衣服,虽然不至于有很大的味道,但终究是不舒服。 他全身浸泡在热水里,阖上眼睛,仰后时雪白的脖颈如同天鹅颈般修长漂亮。 绰罗斯现在愿意圈养着他,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用他在楚朝的身上薅到羊毛。 一旦他的身份失效,他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到时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如何,他得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洗完澡后他擦干身子,这才注意到放在架子上的衣服是瓦剌部落特有的服装,毛领兽皮,袖子口是收窄的。 童岁看了眼刚才脱下的脏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套衣服给换上了。 第二天。 绰罗斯掀开营帐看到他换上了衣服。乖乖坐在床上,嘴角翘了翘,“怎么样,我们这种莽荒部落的衣服,陛下还习惯吗?” 童岁道:“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别急啊,”绰罗斯道:“这就要看陛下的臣子们有多大的忠心了。” “我登基时间短,也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他们随便再推一个人上去也一样,所以你别在我的身上抱太大的希望。” “这可不一定,”绰罗斯点点下巴,让跟着进来的手下放下餐盘。 “你好好休息吧,别乱动逃跑的心思,这方圆几十里都荒无人烟,你跑出去说不定会被狼给叼走。” 他离开后,童岁只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童岁走到营帐前,刚走出去就被两个拿着刀的守卫给堵了回来,“首领有令不许您离开这儿半步。” 这两名守卫肌肉发达,看起来一拳可以干趴一头牛。 童岁肯定不能和他们硬刚。 只能悻悻地又回到了营帐内,坐立不安地转着圈圈。 系统道:【宿主别转了,我头要晕了。】 童岁停下脚步,他怎么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你能帮我从这里逃出去吗?” 系统道:【可以把这些人短时间放倒,不过绰罗斯没有骗你,这周围荒无人烟,要是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出去,恐怕半路就撑不住了。】 童岁虽然有些惋惜没法立刻离开,但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另一边使臣和瓦剌派出来的人接洽,临行前他有被要求尽量满足对方的条件,一切都以童岁的性命为首。 但他没有想到这群人这么贪婪。 使臣拿着信回去,找到将军张迟,“将军,他们居然想要这四个关隘,简直是狼子野心。” 这几个关隘都是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能保证中原王朝的平安。 要是贸贸然交出去造成的后果没有人能承担。 饶是一向独断果决的张迟都皱起了眉头,从这儿快马加鞭到京师也得要三日,来回得要七日。 太慢了。 张迟又想起容瑾之前的交代,拳头握紧,“答应他们,这四个关隘给他们。但我要见到陛下还活着的证明。” 绰罗斯听到汇报,哈了一声,没有想到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他以为至少要等几天。 “要证明,那太好办了一些。” 他拿了纸笔去找童岁。 “过来写一封信。” 童岁皱了下眉,“要写什么?” “写劝降信。”绰罗斯道:“只要你写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享受属于你的荣华富贵了。” 童岁将纸笔打翻在地,墨迹染黑了铺着的地毯,“我不会写的。” 绰罗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通知你,不是让你做选择的。” 他压低身子,用手挑起童岁的一缕发丝。 淡淡的芳香萦绕着鼻息。 绰罗斯撕开了那层伪装,暴露出野心的一面,“你要是真的写不了,那我会考虑用点别的东西替代。” “比如说一根手指怎么样?” 第159章 宦官14 绰罗斯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眼前漂亮白皙的年轻皇帝。 像是这种在皇室的呵护里长大, 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宝贝皇子,被吓一下估计会抖着什么都答应了吧。 他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 不过这样的话, 正和他的意。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写还是用手来换?” 绰罗斯正说着,忽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他连忙后退躲来了攻击。 砰砰砰。 绰罗斯心跳的慌了节奏, 他摸了下自己的腰侧,发现原本绑着的匕首只剩下了刀鞘。 而匕首握在了童岁的手里。 如果自己后退的动作多了一分迟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喘气了。 绰罗斯声音里多了几分怒气,“你也太狠了。” 其实他没有权利说童岁, 如果是他站在童岁的位置估计会下手更狠,但是一想到自己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对方的意思, 而对方却抱着将他置于死地的心思攻击, 这让他莫名升起了几分不爽。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逃出去吗?这里都是我的人。” 童岁当然知道这么做逃不了,他白皙的手指转动那柄无比锋利的匕首,似乎不小心就可以划出一道血痕。 “我说了我不会写那封信。” 绰罗斯皱起眉头, “不过是写一封信, 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我拿不到想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回去,到时候那些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的。” “笃——” 童岁将匕首插进木桌,缓缓抬起纤长的眼睫。 “那也不会是你的。” 绰罗斯瞬间闭上了嘴, 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童岁和自己想象中精美脆弱的瓷器不同, 似乎不是那么好拿捏。 他离开营帐后,脑海里已经反复回放着童岁最后的眼神, 漂亮的像是一株盛开在危险地带的蔷薇。 越是漂亮的东西, 他就越想要折断。 绰罗斯的眼底闪着某种执念的光, 摩挲着那柄匕首。 “首领,这是之前在小皇帝昏迷后身上搜出来的玉佩。” 绰罗斯接过。 玉佩通透质地不错,虽然没有能拿到他的亲笔信,但这种东西应该也可以证明一二。 “给楚军那边写信,我不仅要那四个关隘,我还要容瑾亲自过来和我面谈。” “啊这,”一旁的副将道:“容瑾那种老狐狸会来吗?” 他们可是都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大名。 能从一个简单的宦官爬到现在的位置,也代表了他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情将自己陷进危险当中。 绰罗斯却冷笑一声。 “别人会不会来我不清楚,但容瑾,绝对会来。” 张迟握着那枚玉佩,看着信上的要求瞬间勃然大怒,“这个该死的反贼!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还不够,他有什么资格让容督主亲自去见他!” 不就是个蛮荒部落,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他咬紧了牙关。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疏忽被他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把人掳了去,他势必要挥军踏破瓦剌。 “可是将军,我们要是无视他的要求的话,陛下会不会有事啊?” 张迟皱起了眉头。 要是他要求的是金银珠宝这种东西还好办,但是要求容瑾亲自来一趟,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他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让人送去京师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如果到时谈和不成,他们也会想办法从绰罗斯的手上强行把人救出来,只是那样做童岁生还的概率很低…… 容瑾打开来自边关的竹筒,一枚熟悉的玉佩掉了出来。 他握在手心忍不住颤抖。 这枚玉佩他当然记得,是童岁一直随身之物。 容瑾忍住脑海里翻涌的灰暗念头,沉着脸将那封信打开看。 看完后他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松了下来。 还好。 童岁还是安全的。 冯永昌却皱起眉头,“督主,您千万别去,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陷阱。” “我这些年走过的陷阱还少吗?”容瑾收拢那封信,眼底冷漠一片,“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闯一闯。”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和通报的声音,“督主,兵部侍郎顾玉宸和瑞王楚允煜求见。” 容瑾眯起眼睛。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结伴前来?不过这种时候他哪里有时间见这两人。 “不见。” 门外通传的人又道:“督主,他们手里有陛下出征前的密诏。” 紧闭的大门忽然从里打开。 容瑾沉着脸扫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两人,“进来吧,其余人都出去,我要和他们单独聊聊。” 容瑾在殿上的主位坐下,虽然他此时面色苍白,但依旧不减常年久居上位的凛冽气场,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密诏在哪?” 顾玉宸和楚允煜对容瑾都是打从心底的厌恶,但他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纷纷递上了童岁之前亲笔写的诏书。 容瑾对童岁的字再了解不过,一眼就可以确实在这是他的字迹。 不过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个人呢? 是提前想过自己有可能会出事吗?他应该相信这两人吗? 容瑾眯起了眼睛盯着他们。 楚允煜是被他从皇位上拽下来的,要是他这次离开正是京城内最为空虚的时间,他大可以伺机谋夺皇位。 楚允煜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了,他看出了容瑾的怀疑,拱手行礼道:“本王知道容督主在担心什么,但陛下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会在他有性命之忧时趁人之危。” 容瑾表面笑着道:“瑞王多虑,本督主自然是信你的。至于兵部侍郎——” 顾玉宸跪下行礼,“陛下对臣有恩,臣铭感不忘,自然会竭尽全力守护京师稳定。”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嗯了声。 既然是童岁的要求,他自然会遵守让这两人守卫京师。 容瑾用了几个时辰时间把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拱手低头行了一个礼,“那接下来朝中和京师的安危就拜托二位了。” “是!” 冯永昌有些担心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督主,您真的放心让这两个人留守京师吗?” 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简直是找了两只老鼠来看米缸……” 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堵住嘴,“奴才不是质疑您和陛下的决定。” 容瑾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道:“派人暗中把他们的家人都监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如果没有明确的谋反行为,不许轻举妄动。” “是。” 容瑾离京的消息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中人心惶惶。 “我就说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容瑾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亲自动身去边关。” “我听说是陛下被俘了。” “容瑾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情居然敢瞒着我们这么久,要是陛下真的出事了,这皇位怕不是要换人……”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来了同一个名字。 “各位大臣在聊什么呢?”楚允煜从背后靠近,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把殿上这群嚼舌根的大臣吓得够呛。 “瑞、瑞王?!” 楚朝有规定一旦封了属地的王室,不经允许,是不可能私自回京的 楚允煜怎么会在这? 楚允煜道:“陛下在外征战,本王作为皇室成员受命代替陛下治理朝政,还望各位多加配合,切莫生出些不必要的小心思。” “瑞王所言极是。” “尔等定会全力辅助。” 几名大臣对视一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都有点摸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允煜是真心帮忙,还是打着帮忙的幌子腐蚀皇权? 容瑾交代完所有的事务就连忙上路了,因为赶时间,所以日夜兼程,连马匹都累倒了好几匹。 边关地偏荒芜,路途更是颠簸。 就算是正常人走一趟都累得够呛,更别说容瑾拖着一副病弱的身体。 张迟远远就听到了侦察兵的来报,他没有想到容瑾居然真的亲自来了,他恭敬地站在关隘的城门下迎接。 看着那缓缓靠近的车队,容瑾居然来得这么快。 马车停下后,一只孱弱的手挑开帘子。 张迟连忙跪下,“参见容督主,罪臣办事不利请督主责罚。” 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和军营里那些肌肉虬结的大汉比起来,容瑾简直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但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无比的敬佩和畏惧。 这个人可是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存在。 他手下的各种情报机构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张迟已经做好被责备的准备了,但容瑾却伸手将他扶住,“大将军请起吧,您这些年为楚朝立了无数汗马功劳,此事不能全怪你。” 张迟听后心头一阵感动,眼眶居然泛起了闪动的泪花。 容瑾道:“进去说话吧。” “是。” 张迟跟在那抹单薄的背影后面。 他一直听说容瑾脾气很差,动不动就砍头,现在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他居然就这么被放过了吗? 绰罗斯听到了部下的汇报,笑着道:“没想到容瑾来得这么快,让你之前布置在京师附近的军队都埋伏好了吗?” “首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绰罗斯满意地点点头,“当日那阉人敢用野兽戏耍我,如今我就要用这铁骑踏平他的城门。” 营帐内。 容瑾坐在主位上,看了眼前后跟随的士兵们,“将军,还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是。” 张迟挥退了那些人,将营帐门关紧,回头就听到一阵强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容瑾用手帕接住咳出来的血,整个人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随时会凋零掉落的花。 张迟被吓到了。“督主,我去给您找军医。” “慢着。” 容瑾抬起头,苍白的唇瓣上沾着些许妖冶的血迹,“将军不用担心,不过是旧疾而已,坐吧。” “是……” 张迟在边关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久病成医,自然也有点心得,能到咳血的病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顾身体赶了过来吗? 张迟再次跪下,“督主,都是卑臣失察!才会犯下如此弥天大祸!” “现在罚你也于事无补,我来主要是为了找回陛下。”容瑾冷静地擦掉血迹,淡淡道:“先把现在的情况都告诉我吧。” “是。” 听完了张迟的讲述,容瑾的脸色沉了下来,“将军,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不会很高兴,但是我要直说,你的军队里有瓦剌的卧底。” 张迟没有反驳。 “其实我也一直很苦恼这个问题,因为长时间的驻守,内部被渗透的情况一直没法解决。” “我们正好可以拿这个做突破口,”容瑾道:“只要找到了卧底,也就知道了目前他们大部队所在的位置。” 容瑾手下的锦衣卫组织是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不止分布于京师,更是在全国各地都有势力。 审问、侦查是最基本的工作。 找出几个卧底对他们而言并不困难。 “绰罗斯让我过来商谈主要是为了折辱我,引起朝中的骚动,大概率不会轻易放人,” 容瑾的手心摩挲着那块玉佩,“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主动找到具体位置。” 张迟一一详尽地记下来他的吩咐,对这位人人唾弃只会弄权的宦官多了完全不同的印象。 此人就算是正常入仕,也绝对不是池中物。 而另一边还在俘虏状态的童岁,经过这段时间不懈的锻炼,身体的素质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打算今晚就溜,一刻不留。 于是在入夜后,系统使用能力让所有人都处于短暂昏迷的状态。 童岁轻手轻脚地挑开帘子,发现看守他的两个大汉都倒在了地上。 他迈步跨过去,伸了个懒腰。 这段时间坐牢快要把他憋死了,要走怎么样都得要回点礼。 “系统,帮我找找粮仓。” 系统眨眨眼,【宿主,你变坏了。】 它嘴里说着谴责的话,但一刻没犹豫地给童岁带了路。 童岁按照提示来到了粮仓前,里面堆得满满的,大部分都是绰罗斯手底下的人从楚朝边境的各大驿站里抢来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 “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烧了也好。” 童岁点着了火把,火星在接触到干草时轰得腾起,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火光印在他昳丽的脸上, 童岁从马厮里挑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在草原上奔驰。 火光在身后一点点消失不见。 在大概一个时辰后,所有人的终于从昏迷的状态悠悠转醒,闻到了空气中灼烧的味道。 “糟了,是粮仓着火了!” “快点去救火!” 他们醒来的太迟了,忙活了一个晚上,依旧没有抢救成功,所有的粮食烧得一干二净。 绰罗斯看着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部下们,咬着后槽牙,“你们都是怎么看守的,这么大火没有人看得见吗?!” 其中一名部下解释道:“首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昏过去了,像是被人下药了。” 绰罗斯皱起眉头。 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走进来,是负责看守童岁的那两名守卫,此时颤颤巍巍地跪下,“首领,人、人不见了……” 如果绰罗斯刚才还可以保持理智,那么他现在已经完全被点着了,站起来掀开了桌子。 “你们真的是一帮废物!” 他一脚踹在最近的那位部下胸口,直接将人击飞几米,“都傻跪在这做什么,还不滚去找人,人找不到你们也别想活了!” “是!” 所有人害怕地逃离了这里。 绰罗斯在营帐内发泄了一通才冷静下来,他倒是没有想到童岁居然敢胆子这么大,烧了他的粮仓偷偷跑了。 这个季节的草原基本没有多少粮食。 他的军队在粮食短缺的状态下,要想挨过秋冬两季,就必须要拿到那几个关隘。 他不相信一个中原的小皇帝,能在这荒芜的草原里跑到哪里去。 可事实是,童岁在系统这个最先进的GPS帮助下,不仅成功避开了所有的追击,还骑着马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关隘奔去。 所有人找了一天,依旧毫无收获。 绰罗斯此时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旁边的副将小声提醒道:“首领,我、我们应该要去赴约了,再不去可能来不及了。” “去?你告诉我把人搞丢了要怎么去?”绰罗斯骂道:“我拿什么和容瑾交易?拿你去吗?” 副将被骂地闭上嘴巴,过了一会儿,忽然想了个办法,“我们虽然把人弄丢了,但容瑾不知道啊,我们可以找一个身形长相相似的男子,稍加易容,骗一骗容瑾。” “……”绰罗斯皱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 在约定相见的驿站。 容瑾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喝茶,这儿的茶品质自然不会有多高,而他却依旧像是在品什么珍惜的上品。 又或者说是他的身上自带着贵气,即使是一身素白衣,也透出不凡。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容瑾握紧手中的茶杯,侧目往外看去。 绰罗斯坐在马车头。 而他身后被风吹起的帘子,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明黄色的衣服。 容瑾旁边的冯永昌激动道:“是陛下!” 容瑾却只是坐在原地,看不出喜怒。 绰罗斯的人赶走了驿站里外的客人,缓缓在容瑾的面前坐下,笑着咧开嘴,“容督主,没有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看起来您过得似乎不太好。” 容瑾冷冷抬眸看向他,“我要的人呢?” “在车上,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容瑾拿出了四枚雕刻着兽形的印章,往前一推,“这是你要的四个关隘的官印,有了它,你就可以畅通无阻。” 绰罗斯接过用衣角擦了擦,“容督主果然大方,不过我得先找人验一验这玩意儿的真假,您不会介意吧?” 容瑾端起茶盏,“请便。” 当他的唇碰到杯沿的时候,绰罗斯的眼底闪着亮光,看着他把杯中剩余的茶喝了进去。 绰罗斯紧紧等待着。 手下的人装模装样的假装验货。 不一会儿,容瑾抬手扶着脑袋,眼前一片恍惚眼看着就要栽倒。 绰罗斯嘴角带着笑意,站了起来,“容督主那日将我戏耍,可有想到有今日这一报。” 容瑾费力地抬起眼睫,“你……” “好好睡吧容督主,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容瑾昏倒在桌子上。 绰罗斯拿着那四枚官印往外走,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他刚走出驿站,跨坐在马上。 忽然几道黑影从房顶飞了下来,将他们的人马围在中间。 绰罗斯眯起眼睛看着这些锦衣卫,“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拦住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道提前埋伏在哪的军队冒了出来。 人数瞬间翻转。 一时间刀光剑影,两方打成一团。 绰罗斯被几名锦衣卫擒住摁倒在地上,剩余的人见状连忙想逃,都被赶来增援的士兵给堵住了。 绰罗斯听到驿站里面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掀开了帘子。 原本已经昏迷的容瑾此时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出来,绰罗斯咬牙,“你居然没事?” 他可是在茶里下了迷药。 容瑾缓缓走出来,“同样的招式用两次,你觉得会有效果吗?” 他走近,蹲下身。 “我提前服下了解药,没有想到你相信了。” “你,”绰罗斯道:“你抓了我没用,我的人已经在你离京后奇袭京师,就凭你那三千禁卫军,根本守不住。” “谁跟你说我只准备了三千人?”容瑾道。 他在离开时便嘱咐了顾玉宸调兵固守。 别说是绰罗斯抽出去的那几支小队,就算是所有人一起上,也不可能拿下守备森严的京师。 绰罗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慌张。 容瑾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陛下呢。” 绰罗斯看向身后的马车。 “里面。” 容瑾连视线都没有转移到那架马车上,冷冷道:“我最后问你一次,陛下呢?” 绰罗斯心底一惊。 他到底怎么知道那个是冒牌的,明明他安排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下来过。 见他迟迟不出声,容瑾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他站起来时甚至恍惚了两下,身旁的锦衣卫连忙将人扶住,“督主,您没事吧。” 容瑾不答,抽出他腰间的佩剑,“把人抓出来。” “是。” 两名锦衣卫掀开车帘,愣了下,将里面的人扯了出来。 穿着龙袍的假货滚在地上,连忙跪地求饶。 如果说他原本和童岁有几分相似,那么现在被吓得跪地求饶的样子,则完全有看不出哪里相同。 “他的衣服不是谁都可以玷污的。” 容瑾举起刀毫不犹豫地落下,溅出的鲜血沾染了身上的白色素衣,鲜血沿着刀刃湿润了一小片黄土。 而他面色苍白,落在跪在地上的其他人里,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原本可以拿了东西就走,为什么要用一个假货来骗我?” 容瑾举着沾血的刀走近,那张漂亮如谪仙的脸上表情偏执恐怖,“我最后问一遍,陛、下、呢?” 绰罗斯咬着牙,不吭声。 “呵。” 容瑾再次举起长刀,这次对准的是一直以来跟在绰罗斯身边的那名副官。 那名副官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不要杀我啊!!” 他想要往后退却被两名锦衣卫摁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容瑾提着刀靠近。 他相信这个疯子会动手的。 当锋利的刀架在脖子上,副官再也撑不住了。 “我、我知道皇帝在哪!” “说。” “我们把他带回了总部军营,但是他自己两天前偷了马离开了,我们没有找到他,所以才找了个假货来冒充。” 容瑾捏紧了刀柄。 “哈哈哈哈什么离开了,我看就是被周围的狼群给吃了,” 绰罗斯笑着回头,“亲爱的督主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这种找不到食物的季节,那柔弱的皇帝根本跑不了多远。” “我们找不到他,大概率已经进了野兽的肚子里,连骨头都不剩——” 绰罗斯忽然没有了声音。 因为容瑾那柄锋利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闻到了自己脖子上渗出的血味。 只需要再用一点力,他就会当场死亡。 容瑾却没有立刻杀了他,反而是收了剑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如同看待什么死物般。 “你最好祈祷他还活着,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绰罗斯愣了几秒。 容瑾已经被人护送着坐上车走远了,而他被几名锦衣卫捆住了手脚摁在地上,此时他才意识到。 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但容瑾并不打算让他轻易地死去。 容瑾站在关驿的城门上,看着遥无边际的草原。 “那周围都是荒芜,他会跑哪里去呢,要是他认错路了呢?” “督主,您别着急,”冯永昌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具体的位置,只要沿着那周围搜寻,肯定很快有结果的。” 容瑾握着手里的那块玉佩,完全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就这么搜寻了几天,依旧毫无所获。 大家都意识到可能真的希望渺茫了,但只要容瑾不下令停止搜索,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放弃。 经过了几天的奔波,童岁终于赶到了最近的关驿。 在进城时被守卫拦了下来,“走走走,我们这里只收汉人。” 童岁连忙解释:“我是汉人。” 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因为这些天骑马又奔波,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灰头土脸,“来人,把他抓起来!” 童岁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几个人层层捆住了。 “你一个汉人穿什么瓦剌的衣服?”守卫道:“你这叫什么,叫——” 另一名守卫道:“这叫谋逆!” “我们把他帮了去见领班,说不定还能领赏呢!” “好主意!” 童岁眼见他们捆着自己不知道要去哪,连忙解释道:“你们放了我,我是迫不得已才穿这衣服的,我是楚朝的皇帝。”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听见没有,这反贼还说自己是皇帝呢!” “他要真的是皇帝,那我就是太上老爷了!” 童岁和这两人根本就解释不清,而且他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眼见着就要被压进城。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免不了要给当成反贼关起来了。 童岁正沮丧时,听到了跑步声,他回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容瑾? 他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饿得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边关见到他。 童岁愣神见,被抱了个满怀。 他旁边的两个守卫都被吓到了,“容督主,您怎么了?这是个谋逆的反贼……” 容瑾却丝毫没有给其他人眼神,手指紧紧抓着童岁的衣摆,声音因为太过紧张而细细发颤,“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天他日日在城门上坐着,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看到童岁。 他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来了。 跟在容瑾身后的张迟连忙喝止道:“大胆,你们见了陛下还不下跪?!” 守城的侍卫们被吓得连忙跪下,三呼万岁,声音响彻城楼。 刚才捆了童岁想要去领赏的两人,吓得两股战战。 “他居然真的是陛下?” “完蛋了,我们这次完蛋了!” 童岁被容瑾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脸颊通红,“大人,您能松松手吗?我快憋死了。” 容瑾听后才恍然回过神,往后退了小半步,看到他身上捆着的麻绳不由勃然大怒,“谁把你捆成这样的,我要他人头落地!” 他一边说着狠话,一边手不停地替童岁松绑。 麻绳掉在地上后。 童岁获得了自由,连忙拉住他的手撒娇,“都是一场小误会,我好不容易从那边逃回来,都快要饿死了。快带我去吃饭吧好不好?” “嗯,知道了。”容瑾道:“等会儿吃完把这身衣服换了,丑死了。” 童岁皱起眉头道:“真的很丑吗?” 容瑾沉默了两秒道:“不丑,你穿着比那些人好看很多的。” 童岁道:“我身上应该很脏,大人你还是离我远点。” 容瑾紧紧拉着他的手,“我不嫌。” 两人说着往里走。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去。 跪在地上的两名守卫抹了把汗,“我们这是被放过了吗?” “太不可思议了。” 童岁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两人回到张迟府上,府上的厨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 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御膳房,但这让连啃了好几天干粮的童岁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显然是真的饿了。 容瑾看着他吃饭,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几乎不敢相信童岁居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身边的冯永昌小声提醒道:“督主,陛下回来了,您这次可以安心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容瑾嗯了声。 从见到童岁的时候开始,他就感觉身体好很多了,像是系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也可以歇一口气了。 童岁把肚子匆匆填了七八分饱,就停下了筷子。 容瑾道:“再吃点?” 童岁摇摇头,“我想去洗澡。” 容瑾不禁失笑,“好,去吧。热水已经在你房间放好了。” 童岁早就想把这衣服脱了,只不过这几天赶路一直没机会,这会儿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他幸福地头顶冒泡泡。 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感觉太棒了。 他洗的七七八八时,门外被敲了敲,童岁连忙裹上旁边的浴袍,“谁啊。” “我。”容瑾立于门外,“给你带了衣服。” “噢我这就来!” 童岁连忙快步跑去开门,湿漉漉的墨发还带着水汽,顺着修长的颈项没入胸膛。 童岁显然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磨难,和皇宫中被他保护的样子完全不同,如今已经完全长大了。 就连身形也挺拔了不少。 “进来吧,”童岁接过衣服背对着容瑾穿起来,“大人您怎么会在这边关?” 容瑾道:“来找你的。” 童岁系带子的手微顿,转过身,穿了一半的衣服松垮慵懒地搭在身上,他没有想到容瑾会这样回答。 他以为容瑾会回答是为了战事或者别的,总之不会是因为他。 “您……是专门来找我的?” 容瑾点头。 “他们告知我你逃走了,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回来。” 所以根本不是容瑾巧合在城墙上看到他的,而是他一直在等,不放过每一个可以重新见到他的机会。 童岁上前轻轻吐出两个字,“容瑾……” 没有喊爱卿,也没有喊大人,喊的是他的名字。 容瑾垂下眼睫,嗯了声。 童岁凑上去轻轻贴上那微凉的薄唇,他试探着亲了亲,像是示好的小动物一样浅尝辄止。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坚冰悄然融化。 等他想要离开时,一股力道忽然摁住了他的后脑勺。 童岁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容瑾的眼底深沉一片,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般吸引着他沉沦。 “陛下是在勾引我吗?” 容瑾的嗓音沙哑,不等童岁的回答就已经拉着他滚到了背后的床榻上。 童岁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松松垮垮地披着,此时更是遮不住什么了,他不由的脸颊发烫低着头,害羞的耳朵也跟着一起红了。 容瑾带着笑意明知故问道:“陛下是害羞了?” 童岁闷头闷脑地嗯了声。 容瑾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为什么呢?陛下的身体……我不是已经都看过了吗?连那种事都做过了。” 童岁白皙的手指都染上了淡淡的粉意,蜷缩着抓住自己的衣摆,湿润的墨发把白色的里衣渗得贴在身上,半透明的质地。 容瑾看着原本应该置于万人之上的天子,却和自己坐在同一张床上,嘴唇还残留着对方颤抖献吻的味道。 “陛下见我一片赤忱,可否赏赐我点东西?” 容瑾说着靠近。 彼此呼吸的热度交叠,童岁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这江山是你送到我手里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容瑾用手指勾住了童岁的下巴,迫使那张漂亮的脸抬起望着他,眼底雾蒙蒙的眼睫上沾着水珠。 他心底一阵发痒,“陛下好大方。” 童岁眼睛发烫望着他。 虽然很不喜欢容瑾躲着他,但忽然距离这么拉近他有些喘不过气。 是不是太快了。 不应该是坐下来聊天叙叙旧吗?怎么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容瑾用微微粗糙的指腹拭去他眼角渗出的泪珠。 以前他不敢于面对自己心底的想法,但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而复得,他不会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我对陛下的江山没有兴趣,不过……”容瑾贴近,沉沉的声音带着热意打在他的耳侧。 “我想要陛下永远属于我。” 脑子里轰的一下,童岁的脸不受控制的全红了,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虾,眼睫上的水珠颤抖着快要落下。 容瑾是什么意思。 他想的那种意思吗? “为、为什么?” 明明自己离开的时候,容瑾连见他都不太乐意的,怎么他一回来忽然态度来了个大反转。 见到童岁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容瑾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陛下,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童岁犹豫着点了点头。 容瑾忽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衣带上,解开了一直以来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童岁被他的动作吓得愣了愣,都忘记应该要做出什么反应了。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容瑾从没有在他的面前换过衣服,向来都穿得十分整齐,害怕别人的触碰。 随着衣衫落下。 童岁看到了容瑾如玉般的腰侧有一块陈年的旧伤,像是被人为了暴力毁去什么而留下来的伤痕。 “这是,怎么了?” 童岁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拂过那凹凸不平的伤口,不难想象这么深的伤口当时会有多疼。 “当年容家手握兵权守护边关,皇帝担心功高盖主屡次生疑,最终为了铲除容家的势力,纵容手下百官诬陷造反。” “全家上下除我之外,都死于非命。” 童岁眼睫轻颤,“我居然不知道……” 原来还有这段隐线,但是系统给他的资料里却一字未提。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把当年涉及这桩案件的人统统拉进了地狱。”容瑾道:“我原本打算做完这一切就毫无挂念跟着去的。” “不过我发现有一件事情超过了我的控制。” “小岁。” 童岁被他喊到名字,看到了容瑾眼底的挣扎和痛苦,“接下来你看到的可能会无法接受,因为我是一个残缺的人。” “你如果无法接受,我不会逼你。” 随着衣服掉落的声音,容瑾闭上了眼睛,仿佛站在原地等待审判的降临。 这样的坦白无异于把自己彻底的剖开,将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喜欢的人眼中,巨大的压力让他在空气中的身体冷得发颤。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岁接下来的视线,每一秒都让他十分难熬。或许从他自己的心底,也无法接受这具畸形的躯体。 忽然,一阵温暖拥抱了他。 容瑾的心跳失了节奏,砰砰砰,飞快地跳动着,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就是因为这个,所有你之前不愿意靠近我吗?” 童岁轻轻抱着他,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贴着他的颈侧,他听到了童岁的声音坚定道:“容瑾,你听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依然是你。” 一朵小花从腐烂的心底长了出来。 容瑾睁开眼睛,眼前原本清晰的视野像是被什么遮住了,模糊一片,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他自己哭了。 原来,可以不用在乎吗? 童岁轻轻碰着他温热的泪珠,用唇抿去轻声哄道:“别哭啦,我来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容瑾抬起眼睫,盯着他。 “你确定吗?” 童岁点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重新摁在柔软的床上。 他慌忙地对上容瑾充满危险的眼睛,哪里还有泪水,容瑾道:“我只缺配偶怎么办?陛下,愿意让我当皇后吗?” 第160章 宦官15 童岁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愣在原地, 眼睫上沾着的水珠悄然滚落。 容瑾心底一阵酥麻,他低身轻吻上日思夜想的人。 唇瓣相贴时他嗅到了对方身上特别的味道, 无数次在梦中相遇, 又在想要抓住时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而这次的触感却是真切的。 童岁回来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容瑾张开嘴,一点点像是熬化了的糖浆般将童岁红润的嘴唇包裹, 不知疲倦的掠夺着他的呼吸。 童岁的脸滚烫一片,被他缠绵的吻亲得快要呼吸不过来,身上软乎乎没有什么力道,任由他亲到眼角发红, 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容瑾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却完全停不下来靠近的动作。 他想。 这似乎有点过分, 但还不够…… 这时, 门外被咚咚的敲响。 “督主,您在吗?” 童岁被吓了一跳,连忙拽住自己松散的衣摆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般起身, 红着脸头发也乱糟糟的, 嘴巴更是红得惹人联想。 而容瑾一身整齐, 唯独苍白的唇多了几分血色。 强烈的反差感让童岁又红了眼睛,着急又慌乱,衣服都理不清,害怕门外的人会突然冲进来。 察觉到他的紧张, 容瑾替他细细地整理衣服, 轻声道:“别怕,他们经过训练, 没有吩咐是不敢乱进来的, 就算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也绝对不会往外说。” 如果不是知道锦衣卫一般选择打扰他,都是有要事汇报,容瑾根本不会愿意在这种时候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门内终于传来容瑾的声音,“进来吧。” 两名锦衣卫推门而进。 房间内还残留着沐浴后的热气和香味,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小皇帝正满脸绯红坐在容瑾旁边。 两人连忙跪下,向童岁行礼。 容瑾道:“起来吧,有什么事。” 两名锦衣卫看向旁边的童岁,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说。 童岁察觉到气氛不对,道:“要不你们聊吧,我出去等你们。” 他说着要起身,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拉住,轻轻往里一带,整个人紧靠着容瑾的腿侧坐下。 容瑾道:“陛下无须回避,锦衣卫本就是保护皇帝所设立的情报机构,您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两名锦衣卫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京城传来的情况全部都汇报了。 “绰罗斯派出去的军队想要突袭京城,被兵部侍郎顾玉宸所率领的队伍击败,朝中有瑞王在主持大局,目前的形式十分稳定。” 锦衣卫道:“不过消息传输有延迟,不能保证现在是什么情况。” 容瑾微微皱起眉头。 就算是击退了外敌,也还有内患需要防守。 皇位的诱惑力太大了,万一顾玉宸和楚允煜两人联合谋夺,倒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陛下,我们要尽早回去了。” 童岁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明天要和驻地军队饯别。”容瑾道:“不过陛下你放心,就算是京师有异动,我们从这带回去的军队也足够平息叛乱。” 真的有人狼子野心,他大不了血洗一次京师。 第二天。 为了犒赏这段时间军队的辛苦,所以举行了一次临行前的庆功宴,一群习惯了作风奔放粗野的军人坐在底下,听着粉雕玉琢的小皇帝讲话。 大家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喜爱,就用了敬酒这一最直接的方式。 童岁本来就不会喝酒,被连着灌了几次烈酒就昏昏沉沉的,半个人都靠在了容瑾的肩头往下滑。 容瑾伸手将人拉住,靠在自己的怀里。 童岁喝的脸颊红彤彤的,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容瑾……” 容瑾嗯了声,嘴角浅浅扬起一点弧度。 原本想要上前敬酒的军官们看到这亲密的一幕,动作顿住,他们很少见到容瑾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漠的,像是一捧雪,唯独在童岁的面前,会化成柔柔的水。 容瑾将喝醉的童岁搀扶起来,一手揽着他的腰,对旁边的张迟道:“将军,陛下喝醉了身体不适,我先行带他离开。” 张迟连忙点头,看着他有些吃力的动作,“需要我喊几个人帮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 容瑾不喜欢别人碰童岁,自己将人送回了房间。 童岁骨架小但毕竟身高在那,体重也有一百多斤,折腾了一次将人放在床上时,容瑾的额头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床上的人沾了床似乎就睡着了。 容瑾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时忽然被人从背后缠住了。 他浑身一僵,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么近距离的触碰。 “容瑾……” 童岁迷糊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几分平时没有的沙哑。 容瑾没有推开他,“怎么了?” 童岁像是没有长骨头的八爪鱼,沿着他的后背好不容易才坐起来,滚烫的脸颊贴着容瑾的脖子后面,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容瑾的颈侧。 “我其实真的很开心,容瑾,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能见到你,而且你终于愿意面对我了。” 听着童岁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用力的原因,容瑾隐隐觉得身上也有些烫,心跳的速度比平日更快。 一直空缺的心脏角落酸涩又悸动。 他喉结滚了滚,“以后不会躲着你了。” “嗯,永远都不许。” 童岁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衣领,露出原本被包裹在衣服下流畅的肩颈线条。 容瑾感到肩膀一疼,像是被咬了一口,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浅淡的牙印,说不出多疼,倒是痒痒麻麻的是种很奇怪的感受。 他并不排斥这样的靠近。 童岁小声道:“你很漂亮。” 容瑾微微愣住。 “我是说真的啊,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你。” 童岁并不知道自己顶着这么一张漂亮又乖的脸蛋,说出这种直白的话,到底有多么的引人犯罪。 他倒是说完自己先脸红了,没了力气要往被子里钻。 容瑾转过身,用粗糙的指腹勾着他的下巴,将已经躺下的童岁勾得抬起头,“你打算就这么睡了?” 童岁点点头。 向他胡乱地表白了一通,就这么自己先去睡了。 容瑾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也跟着俯下身,吻住红润的唇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主动权,三两下就把喝醉的童岁亲得开始求饶。 “容瑾,我不想亲了。” “再亲一会儿,很快结束了。” 童岁只能又忍了一会儿,意识到容瑾嘴上哄着人,但食髓知味般不愿意松开,着迷般猎取着带着酒液辛辣的甜味。 他有些生气了,气得眼睛亮晶晶的,“你骗人,我嘴巴都被你亲疼了,容瑾,你这个大骗子!” 容瑾停了两秒,又带着灼热的呼吸凑上来,温声道:“哪里疼?我帮你看看。” 童岁被他哄得撅着嘴,给他检查。 容瑾眼底极深地看着泛着水光的唇,装模作样的凑上去,“没问题。” “怎么会?!”童岁把脸又往前推了一点,“你看清楚点。” “看不清楚了,我再亲亲试下?” “……那好吧。” …… 亲到最后,两人的气味彻底融合在一起。 童岁也因为实在太困了,忍不住睡了过去,红润的眼角还带着点点湿润的泪珠。 容瑾看着被自己亲红的嘴唇,因为反复的摩擦鲜红欲滴,尖细的下巴上还带着几枚凌乱的指纹。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他又忍不住俯身亲掉他的点点泪珠,不明白自己明明十分厌恶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到童岁这儿就换了个人似的,怎么都碰不够。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肩膀上的那枚牙印,心尖又是一阵暖意涌动。 容瑾将童岁被子掖好,这才吹了烛火让房间彻底暗了下来,他抱着人闭上眼睛,从未有一次如此安心。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容瑾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干嘛了。 或许是昨天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超过了童岁这个菜鸟的极限,他现在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点脸热。 门被敲了敲,童岁红着脸道:“进来吧。” 容瑾走了进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张迟。 “陛下您怎么样了?”张迟关心道:“您的脸看起来很红,要不要叫太医,都怪昨天那些人没有分寸。” 童岁心虚的视线瞥过容瑾,“不用叫太医,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张迟点点头,“回朝的马车和军队已经备好了,只要陛下下令随时可以启程。” 童岁听了也不再耽搁,起床洗漱换好衣服,走出去时看到了府邸门前浩浩荡荡的车队,最前方的马车装饰金碧辉煌。 “陛下请。” 童岁踩着椅子上了马车,马车里的空间很大,不仅可以容纳他,再来多几个人也丝毫不挤。 于是他掀开车帘,对身后准备上第二辆马车的容瑾喊道:“容爱卿,你上来,朕还有要事和你商议。” 容瑾脚步一顿,顺从地道了声是。 他掀开车帘走了上去,车队这才徐徐启动。 车里的容瑾道:“怎么了?” 童岁嘿嘿一笑,“没有事,我就是看这儿位置大,我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所以让你进来陪陪我。” 车内的密闭性很好,容瑾淡淡抬眼看他,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暧昧。 童岁被他看得有点慌张,忽然有点后悔把人喊上来了,不过喊都喊了,他也不可能再反口。 只能乖乖并腿坐着。 不过容瑾似乎也没有折腾他的意思,只是静静闭着眼睛养神。 车队一直前行了很久,车内铺着软垫还算是舒服,但经不起长时间坐着,等车停下来后,童岁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放风。 他们停靠的是一处规模挺大的驿站,沿路有很多小商贩挑着担子,里面装着各种东西售卖。 童岁在车里干坐着太无聊了,他看到了葡萄,于是顺手买了一些洗干净带上车。 车队重新上路。 童岁尝了一颗葡萄,丰盈的汁水在口腔迸开,“这个很甜,你尝尝?” 他把果盘往容瑾的方向推了推。 容瑾睁开眼睛,童岁的手指上沾着点点水珠,唇色染上了葡萄的颜色像是上了一抹颜料,很单纯的邀请他吃自己买的水果。 他喉结滚了滚,却想到了昨天晚上带着酒气的吻。 童岁看他不动,问:“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 容瑾说着倾身靠了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冷冽香气,贴上他的唇吻了吻。 童岁当场宕机在原地,怔愣几秒的空隙已经让容瑾加深了这个吻,将他抵在柔软的垫子和自己的身前,卷走他嘴里残存的果甜味。 清醒时的吻和喝醉时不同,每一分的感受都会变得格外的清晰。 童岁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手指蜷缩,他以前不觉得,但现在甚至可以感受到马车在行进时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起伏以及外面是不是传来的交谈声。 所有人都在认真赶路,而他们却躲在马车里接吻。 童岁的脸颊更红了几分。 而容瑾却吻的很专注,仿佛他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人。 童岁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容瑾微微挑了下眉尾,向来冷淡的眼睛带着几分不满足,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说话。 童岁紧张地抿了下唇,“我是让你尝葡萄甜不甜。” “刚才已经尝到了,很甜。” 容瑾说着用纤长的手指捻了颗圆润饱满的葡萄,夹在指间,简单的动作却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他低声道:“陛下没吃够?” 童岁脑袋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就跟着点了点头。 容瑾将微凉的葡萄抵在他的嘴上,童岁只能张大嘴去接,不让葡萄掉下来。 “陛下咬不住的话,卑臣愿意帮忙。” 容瑾说着再次吻了上来,用牙齿咬破了葡萄表层的皮,汁水的甜味瞬间弥漫满了整个口腔。 原本微凉的果肉在体温的作用下变热。 童岁感觉自己有些昏了,不然怎么会一边接受容瑾投喂的葡萄,一边缠绵接吻。 果盘上葡萄大部分都进了童岁的肚子里,撑得他中午的饭都吃不下,嘴巴也红彤彤的。 刚才还愿意下车放风的人,此时缩在车里红着脸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落日烁金,车队找了一处空地扎营生火做饭。 童岁在车上赖了一会儿。 容瑾掀开了车帘,“下来吃饭吧。” “不吃了,我不饿。”童岁缩成一小团,裹在毯子里的脸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他。 容瑾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手里端着什么重新走了进来。 他在童岁的旁边坐下。 童岁瞧见了他放在一边的饭菜,毕竟是行军路上条件有限,能带的都是一些耐放的食材,但好歹是热食。 容瑾伸手过来,伸进毯子,“中午就没吃,现在起来吃点?” 童岁动了动,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是很想吃……” 声音软软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容瑾非但没有觉得烦,眼神柔和了下来,拿起旁边的碗,“你小时候在我身边没有喂过你,不如现在补上吧。” 他说着真的用勺子吹起了气,一副要喂小朋友的模样。 童岁想到了容瑾今天喂的葡萄,连忙起身把碗筷拿了过来,红着脸自己吃掉了。 “可以了,我吃饱了。” 容瑾看着空碗,满意地夸道:“陛下真棒。” 童岁看着他离开,脸红。 这也有什么好夸奖的吗? 容瑾是不是温柔得有点过头了。 军队一连好几天的赶路,有时候晚上他们就地扎营,遇到有驿站的时候也会休息在驿站里。 童岁大部分时间都和容瑾黏在一起。 几乎只要两人的眼神碰上,容瑾就会凑上来吻他,童岁一开始还会害羞闪躲,这么这几天下来,童岁都快要被他吻熟了。 童岁真的搞不明白有接吻症的人到底是怎么躲了他那么久的。 不过容瑾还是有点分寸的,至少在人前还会保持着两人的君臣距离。 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没有吩咐的话,随从都不敢轻易靠近两人的马车。 第161章 宦官完 车队在回到京师城门外, 顾玉宸已经提前等在城门下了。 他带头跪下恭迎。 两侧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也跟着跪下来,喊着陛下万岁。 巍峨的城门向两侧打开。 童岁骑着马意气风发进城, 这段时间的准时投喂让他完全成了俊美的少年天子, 恍若天神,让人敬仰的不敢直视。 童岁跳下马,对跪在地上的顾玉宸道:“起来吧,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回宫了好好赏你。” 顾玉宸站起,“多谢陛下,能替陛下分忧是卑臣的福分。” 童岁重新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去。 一些大臣小声的议论道:“陛下真的回来了,那瑞王怎么办?” “瑞王唉, 只可惜他身边没有容瑾这样的人物。” 童岁回到乾清宫,楚允煜已经提前等候在旁边。 两人一别几年。 楚允煜已经从半大的少年的模样成长为成年男性了, 见到童岁后恭敬行礼, 童岁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这段时间辛苦你操持朝中的事务了,”童岁道:“我那时忽然给你密诏,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楚允煜点头道:“陛下需要我, 我就来了。” “而且我一直想找个机会, 替当年我母亲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虽然于事无补,但真的是万分抱歉。” 楚允煜道:“另外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从最开始就讨厌容瑾,但我可以看出来他对你……并不曾起祸心。” “这个我早就知道啦。”童岁笑着, “他对我可好了。” 楚允煜看着他单纯的笑, 忽然就放心下来了,看来童岁比他想的过得更好。 就算是坐在这集满权利的位置上, 也不曾被反噬。 “见陛下一切安好, 臣就放心了, 明日臣就会启程回封地。” 毕竟童岁回来了,楚允煜作为一个已经有封地的王爷,一直待在京师难免会引人遐想。 童岁道:“你不用着急,想待多久都可以,另外我会下旨允许你自由入京不需要汇报。” 楚允煜眼底亮起,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自楚朝开国以来对各大藩王都十分忌惮,轻易不许接近京师。 童岁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份信任。 楚允煜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的解脱。 “吁~” 一声流里流气的口哨响起。 他回头,看到顾玉宸靠着栏杆,“走,辛苦了这么久一起去喝一杯?” “走。” 童岁重新回到乾清宫之后,开始忙碌了好一阵,才把堆积的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才惊觉已经又到了冬天。 容瑾的身子在冬天时会格外差,但是他又不喜欢按时吃药,有种破罐破摔的负面心态。 于是童岁每天都会去盯他吃药。 容瑾的药还在炉子上温着,童岁就已经来了。 他今天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就熟练地坐了过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 “给,暖暖手。” 容瑾把自己的手炉递过去,塞进童岁冻红的手中,“下次不用专门过来,我会按时吃药的。” “不行,万一你又忘了呢。”童岁捧着手炉,“你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我找大夫给你看,你都不肯告诉我病情。” 容瑾有几分无奈地看着他,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底泛着暖意。 “以前我只想着报仇,报仇结束后也就可以安心走了,身体好不好什么的也不重要,” 他话音微顿。“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想陪你,所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好,我去给你拿药。” 童岁把炉子上的药倒出来,浓黑的药汁闻起来就泛着让人没有食欲的苦味。 容瑾接过喝下的动作没有犹豫,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 童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蜜饯,递给他道:“你都不苦吗?” “陛下想试试吗?” “怎么试?” 容瑾倾身凑过来,吻上他的唇,柔软温热的唇传递来了一阵苦味,苦涩的味道让童岁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推拒着往后缩。 好在容瑾并没有强迫他继续,童岁结束这个短暂的吻之后,依旧皱着眉头发颤,“太苦了,这简直是酷刑。” 他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蜜枣,然后又给容瑾的嘴里也塞了一块。 容瑾看着他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童岁吃惊道:“你怎么笑得出来?” “陛下太可爱了,”容瑾道:“陛下您赐我的吻,比这蜜枣更有用。” 童岁听后颤了下,“不行,我是不会让你拿我解药的。” 他说完想起容瑾每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耳朵微红,又补了句,“不过偶尔还是可以的。” 容瑾轻笑着靠近,碰了碰他的耳垂,低声道:“陛下对我真好。” 童岁耳朵发烫,“是、是你太容易满足了,我都没有做什么。” “不,这样已经足够了,”容瑾道:“只要能在陛下的身边,就这样,我就已经知足了。” 童岁不由地想起他腰侧的伤痕,喉咙哽咽了一下,缓缓道:“这些年你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不择手段往上爬,为的是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能对外宣之于口的秘密,即使是被所有人误解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佞臣,也势必要除掉之前构陷容府的仇人。 容瑾道:“陛下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童岁跟着他来到书架的前面,看着他拧动了其中一个摆件,在书架后赫然出现一条密道。 往下不知道通向何方,阴森漆黑。 童岁跟随在容瑾的背后,缓缓沿着台阶而下,看到了烛火下摇晃的牌位,虽然牌位的布置简单,但每一张都擦拭的十分干净。 容瑾道:“这个地方除我之外谁都不知道,你是我带来的第一个人。” 童岁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几乎可以想象容瑾心底到底埋藏着怎么样的痛苦,他抬手将容瑾稳稳抱住。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从密室出来之后,童岁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他连夜喊来了三法司,决定重启这桩陈年旧案,不能让赤胆忠心的容家一直背负着谋逆的罪名。 另一边他让人重修了高玄殿,谁都不知道童岁想要干嘛,直到修建结束之后童岁把这儿赐予了容瑾,允许他在里面自行供奉。 朝堂上下都被童岁宠信容瑾的行为大感震惊。 皇帝在上位后拥有了自己的权利,一般都会疏远老臣,尤其是手握重权的容瑾,而童岁却一反常态,反而走得更近了。 不过容瑾这段时间也像是收心养性了,基本不会出来找麻烦残害大臣。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中稳定,天下也都海晏河清,一派欣欣向荣。 大臣们也渐渐认同了这位年轻的新帝。 要说唯一让他们担忧的,就是后宫空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于是朝臣们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就开始给童岁上谏,让他充盈后宫,早日开枝散叶,稳固龙脉。 这些谏言都会先过容瑾的手。 他看着这些堆起来的折子,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司礼监里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容瑾很久没有脾气那么差了。 旁边的冯永昌小声问:“这些要拿给陛下看吗?” “看什么看,陛下很闲吗?有空看这些没用的折子,”容瑾将这些统统丢了出去,“都拿走,别在这碍眼。” “是。” 冯永昌抹了抹额头的汗,有些怅然地走出门。 跟在他旁边的跟班小太监连忙帮着接过,“师父,你说容督主为什么那么生气啊?难道是怕陛下势力壮大了不好控制。” 冯永昌看了他一眼,“真要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啊?” “就怕督主想要的不止这么简单。” 第二天。 乾清宫,太和殿。 童岁开完了早朝,照例问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启奏。” “说说吧。” 大臣道:“陛下您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些是户部登记的适合婚配的女子,应该选择一日进行选秀,充盈后宫。” 他的话一出,站在旁边的容瑾就沉下了脸,冷声道:“陛下才登基不久,此时应该专注社稷。” “督主所言不错,但所谓和阴阳,安天地,陛下立后也有利于稳定社稷。” 眼看着两面僵持不下,童岁道:“朕同意容爱卿所言,这事日后再议吧。” “陛下,”那位大臣有些急了,“选秀可以延后,但是臣命画师拟了一批秀女的画像,先给陛下过过目。” 小皇帝年纪不大,所以拒绝他们的提议,但说不定看了画像就有兴趣了。 童岁只想快点摆脱这些大臣的纠缠,敷衍地点点头,“那下朝之后让人送来吧。” 他态度的松口也算是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大臣拱手行礼告退,但是童岁没有注意到旁边容瑾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下朝之后,童岁照例回去书房处理今天的折子。 他倒是没有把朝上的事情放在心里。 不过小顺子很快就带着几个人把画像都拿了过来。 画像的数量比他想的要多。 童岁本来想打发人把东西放在一边,正好这个时候容瑾来了,他看着那些画像冷冷道:“陛下可否让臣一同过目?” “好吧。” 童岁只能让人给容瑾搬了张椅子,把画像给展开。 画架上同时展开好几张画,看惯了高清照片的童岁对这些画上面的长相分辨能力很差,在他看来所有人长得都差不多。 童岁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 而身边坐着的容瑾眉眼冷峻,看得倒是十分认真。 童岁在心里无奈望天,不知道为什么容瑾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看。 画架上的画像换了好几批,容瑾忽然开口道:“陛下可有看上的?” 完全走神了的童岁,“啊?” 容瑾道:“瑞安候之女容貌姣美,贤慧明达,是大臣们推举的皇后满意人选。陛下若是想要立后,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等等等等,”童岁吩咐小顺子,“那些画像都退回去吧,我不看了。” “是。” 下人收好画像退了出去,童岁想要跟容瑾解释一下。 容瑾道:“那臣也先行告退了。” 童岁只能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总觉得容瑾误会了什么,他想要追出去时被小顺子拦住了。 “陛下,这次科举的前三甲还在等您。” 童岁想了想,还是决定晚点再去找容瑾。 容瑾回到了司礼监,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对童岁说那些话。 无论是纳妃还是立后,都是皇帝必须要走的流程。 他总归不是女子,又有什么资格独占着童岁身边最亲近的位置呢。 容瑾在深宫中多年,自然是很明白这些道理,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喘不过气呢?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于是他让人端了一壶酒,试图用酒精来暂时麻痹自己的头脑,让自己不要多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依旧放不下这件事,直到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童岁让人强行打开了房间门,浓郁的酒味涌了出来,向来脸色苍白的容瑾此时脸色红润,还拿着酒杯往嘴里灌。 这是在干嘛。 童岁连忙抢走他的酒杯,容瑾就去拿旁边的酒壶,铁了心要继续喝。 童岁让人把酒都统统撤了下去。 容瑾找不到酒,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地看着他,“陛下要立后了,连几杯酒都舍不得赏我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童岁在他对面坐下,小声道:“我要立也先立你。” 他的话音刚落下,肩膀忽然被一股力道箍住,刚才还喝得醉醺醺的容瑾认真地看着他,“陛下刚才说的什么?” 容瑾身上带着浓郁的酒味,靠近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童岁抬起眼睫,“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你身体那么差,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顺便再给你开点解酒药。”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容瑾道:“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他说着抓住了童岁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童岁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被烫地缩了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认真调理,容瑾看起来比以前健康了很多,腹部多了一层以前没有的薄肌。 簌簌。 他愣神间,容瑾忽然动手开始脱衣服,童岁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回头看到房间门是关上的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怕有人进来,走过去先锁了门。 等童岁关好门,转头就看到容瑾脱在脚边的衣服,他连忙低下头,“你快点把衣服穿好。” 容瑾没有回应他,而是走了过来,伸手紧紧抱住他。 童岁顿时僵硬在原地。 “你、你喝醉了。” 他说着眼睫颤着不敢看眼前的容瑾,脸颊抹上了绯红,倒像是他也跟着一起醉了。 容瑾轻捧起他的脸,将嘴里的酒气渡给他,淡淡的酒味没有那股辛辣,却也足够醉人。 童岁对上容瑾那双深沉的眼眸,一时间居然有些摸不透,容瑾到底想要干嘛。 这时,身后传来小顺子的声音,仅仅隔着一扇门,“陛下,您没事吧?” 童岁紧张地浑身紧绷,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容瑾的缠绵中继续这个带着酒味的吻。 小顺子抬手敲了敲门,“陛下?” 门被人往里推了推,不过上了锁的门没有被推动。 童岁紧张的睫毛像是颤抖的蝴蝶,额头渗出些晶莹的汗珠,警告他停下来的眼神却带着昳丽。 看起来倒像是欲拒还迎。 容瑾从他的唇上挪开,热气扑在他的耳侧,声线里带着几分沙哑朝外面的人开口,“陛下有要事和我商议,所有人都不得打扰。” 小顺子皱起了眉头,想到容瑾刚才都喝成那个样子了,还能商量出个什么来。 他又抬手敲了敲门,“陛下。” 童岁只得跟着出声,“你们都退下吧。” 他的声音有些异常的颤抖,小顺子有些不放心。 又追问了一句。 “陛下,您真的没事吧。” 容瑾皱起眉头,“怎么的,你认为我会对陛下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 小顺子不由的发憷,又听到童岁的声音道:“我真的没事。” 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童岁松了一口气,但显然还没有结束。 容瑾再度吻了上来。 他的力道不轻,直接将童岁抵在了那扇刚才被敲响的门上。 童岁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任他吻到气息紊乱,仰着头被他压在门和手臂中间。 和往日的温存不同,今天的容瑾像是换了个人,吻他的时候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像是要将他吃掉,嚼碎吞进肚子里占为己有。 低声道:“容瑾,差不多可以了。” “差不多?” 容瑾说话的时候热气直往他的耳朵里钻,磨得他不禁有些腿软,手撑着背后的门才不至于滑倒。 容瑾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和他们一样吗?” “当然不是,”童岁小声道:“我又不会和其他人接吻……” 他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睛,湿润的睫毛一簇簇的,脸颊绯红,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龙袍。 容瑾道:“那之后陛下有了其他的妃子,也会和别人亲密。” “我不会!” 童岁抬起头,委屈地瞪着他,“这都是你的臆想,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做过。” 童岁其实可以大概猜到容瑾为什么喝酒,是介意那些大臣说给他塞点人的提议,但没有想到容瑾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既然他这么在意那就彻底让他放心好了。 童岁推开容瑾,替他捡起来衣服披在身上,“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 童岁回到书房,唇上还带着几分异常的嫣红,看得小顺子欲言又止。 童岁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在写着什么,“去把礼部还有内阁的人都给我找来。” “是。” 不一会儿,书房内站满了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桌前的童岁放下笔,把写好的诏书拿起来,“刘太傅,您给大家念念这上面的内容吧。” 刘墉现在不仅是他的老师,还是内阁之首,坐到了百官敬仰的位置。 他接过了那封连墨迹都没干透的圣旨。 “陛下要立后了?” 刘墉的声音一出,书房内的大臣都露出了喜色。 这倒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大事。 只不过刘墉念着念着忽然面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不只是他,其他人听着圣旨上的描述也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都不像是在说女子的赞美词。 刘墉的声音顿住,抬头,“陛下,您是不是把名字写错了。” “没写错。” 刘墉的面色更加精彩,旁边的大臣虽然好奇,但也不可能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凑过去看。 刘墉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了一把,艰难开口,“可是,这上面写的是容瑾容督主的名字。” 他的话一出,所有的脸色都变了。 “这成何体统!”礼部尚书第一个跪了下来,“立后是大事不容任何儿戏,容瑾是男子又是朝臣,怎么能担皇后之位呢?” “怎么不能,”童岁道:“他担得起这个位置。” 礼部尚书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了下,耐心解释道:“陛下您若是执意如此,将来史书上必然会留下骂名。请陛下三思!” 他带头后,其他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请陛下三思!” 唯一站着的刘墉也劝道:“陛下,您还是收回成命吧。” “那就让他们骂去吧,我又不在乎,”童岁道:“总之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这诏书我只是让你们看看格式,明天上朝就会发。” “陛下——” 这帮大臣被赶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出了童岁不是在说笑。 “刘太傅,这要怎么办好啊?” 他们没有想到童岁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立男子为后,而且还是一名宦官…… 刘墉脸色也十分难看。 要是童岁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作为帝师日后在史书上肯定也要记他一笔。 刘墉道:“我去找容瑾谈谈。” 他算是横了心,带着一群大臣来到容瑾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督主,您在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汇报。” 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许久门才从里打开,容瑾向来一丝不苟的衣服此刻松散地穿着,房间内一片狼藉,浓郁的酒味飘了出来。 这帮大臣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来话。 容瑾眯起眼睛,声音如冰般寒冷,“你最好保证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够重要。” 刘墉连忙回过神,“督主,立后这件事您不能顺着陛下啊,您很清楚若是立您为后,会有怎么样的流言传出去。” “什么?”容瑾上前掐住他的手臂,“你刚才说立谁?” 刘墉被他的力道掐得皱眉,但很快一个荒唐的念头浮了出来,“难道、陛下没有和您说明?陛下刚才给我看了一道诏书,说明天宣读,要立您为后。” 容瑾的表情出现了很明显的空白,这几乎是他们见过容瑾除了冷淡之外,最明显的表情了。 刘墉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什么,一道影子就从他的身边过去。 容瑾走得也太快了吧。 童岁听到书房外传来的敲门声,以为又是那群老顽固回来了,不耐烦道:“不见,统统回去,我是不可能会回心转——” 门忽然被打开了。 童岁没有想到会见到容瑾,原本还打算把这件事情保密到明天。 容瑾走过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此时有点喘,他把书房的门锁上之后大步走了过来。 童岁来不及把桌上的诏书收起,容瑾看在眼底,他眼底幽幽,表情很复杂。 童岁顿时有几分紧张,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我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想给你一个惊喜。” “陛下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容瑾说话时望着他,那双眼睛此时像是深渊般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童岁点点头。 容瑾缓缓靠近道:“陛下,我的身体虽然和正常人不同,但也是男子,您真的想好了吗?”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危险的试探。 童岁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果然下一秒,容瑾就亲了上来,“我觉得有必要让陛下亲自体验一下,不要到时后悔了。” 童岁被他摁在椅子上亲,空荡的书房内一时都是令人脸红的声响。 童岁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眼睫上沾着水花,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祖训。 平时他都是在这儿专心办公,或者和大臣们议事,而今天却在和容瑾接吻。 这让他生出更强烈的羞耻心。 他趁着被放开换气的功夫,连忙抓着容瑾的衣角,“不要在这……” 容瑾抿了下唇,此时向来苍白的唇也染上了红意,“陛下想去哪?” “隔壁有侧室。” 童岁揽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几分软意,“里面也有侍从放的一些香膏……” 他说完脸全红了,埋在容瑾的怀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 那些东西原本是放着备用的,毕竟皇帝可能处理着事务忽然来了兴致,可以就近直接用。 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容瑾手里拿着一罐香膏,用手指挖了一点出来。 童岁见他那么认真地看着手指上的香膏,红着脸问:“你在想什么?” “只是想到了当初你学骑马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你上药的,”容瑾道:“不过今天这药该我给自己上了。” 童岁红着脸不敢看他的动作,但耳朵依旧可以听到一些声音。 “为什么不看我?” 面对容瑾的问题,童岁只能抬起眼睛,显然这样的画面对于他而言冲击力太大了,他只看了几秒又忍不住想要挪开视线。 容瑾及时凑过来吻他,手上给自己上药的动作也丝毫不耽误。 童岁被亲得七荤八素,自然不知道容瑾自己准备得怎么样,只有在他塌腰的时候,童岁意识到了不对。 “还不可以。” 童岁红着眼睛被他吓到了,连忙说了几句还不行。 但是容瑾大概有点反骨在身上。 他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还是什么,不听童岁的意见固执己见。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不太好受,容瑾受惯了苦难不怕疼,就算是额头上冒出冷汗也能咬牙坚持。 但是童岁不行,他本来就是个爱哭鬼,这会儿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脸上全是眼泪。 容瑾见了心疼之外还有些茫然,香膏他也抹了,准备也都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不过放弃显然不是他的性格,他吻去童岁的眼泪,几乎把这辈子的好话都说尽了。 书房外的大臣见容瑾进去了这么久,里面还没有动静,一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容督主会不会一气之下和陛下打起来啊?这也不可能吧。” 刘墉抬手敲了敲门,“陛下,陛下您千万息怒不要冲动啊。” 此时的童岁听着外面的响动,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容瑾,你起来。” “陛下后悔了?” 容瑾的声音沉沉,不客气地咬了下他的唇,带着蛊惑的味道,“已经来不及了,陛下得要为我负责。” 童岁被说得一阵脸红,反驳道:“我又不是渣男。” “渣男?” 容瑾似乎对这个没听过的词很好奇。 童岁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词,利落道:“总之,我会负责。” 他说着倒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往下看,埋怨道:“你干嘛?” “抱歉,没控制住。”容瑾笑着道:“陛下的话让我太高兴了。” 果然,他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他容不了童岁的身边有别人,这一切都是他的。 童岁听到了脑内传来的通知。 系统:【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容瑾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他们说话间,门外的人还不消停,大有一副要把门敲烂了才行的架势。 两人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任他们敲。 刘墉的手快要敲断了,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几位大臣商议。 “不如今天就先回去吧。” “容瑾当官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和陛下一起胡闹。” 结果第二天,一封原封不动的诏书在殿上宣读,把文武百官都吓傻了。 这就是容瑾进去书房和童岁谈了一整晚的结果? 而容瑾站在一边,听着这道旨意,居然笑了出声。 救命。 他们有种要亡国的错觉了怎么办? 这道前所未有的旨意迅速传遍了京师上下,所有人都以为是新帝年纪小,被佞臣蛊惑必然只是胡闹一通。 没想到的是一切的流程都走得无比正式。 翰林院起草文件,礼部制册造宝,内府制备用品,钦天监择良辰吉日。 这态度在朝中也让不少朝臣闭了嘴,但京师的百姓还是一连好几年都把这当成了趣闻,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皇帝的治理下国力愈发强盛。 只要生活过得好,其他都不重要。 渐渐的,这桩前所未有的婚事也被人所接受了。 朝臣原本以为只要时间够久,终有一天童岁会腻味一个宦官,但他们却完全失算了。 童岁完全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朝臣们也只能转为劝谏他,可以从外室的子弟里挑选适合年龄的养在身边,作为继承人。 童岁却没有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容瑾的前半生一直被仇恨填满,他的世界看不到别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在尚书房里有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冥冥之中有双手推着他,莫名让他发了为数不多的善心。 把人养在身边什么都是借口,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绝对会后悔无比,于是他把落魄的少年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容瑾自己都说不明白,想要对他好的冲动很强烈,想要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让人无法企及的位置。 随着复仇的结束,他原本想的是离开这个世界。 但他发现似乎有了留恋。 他不敢正视,想方设法地逃避。 这份情感在失去时变得无比清晰,每时每刻他的内心都无比焦灼,坐立不安,但是上天怜悯,给了做出再次选择的机会。 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屋子外面移植的腊梅比往常开放的更加灿烂。 容瑾想自己还是贪心的,不然怎么会觉得上天赐予他几十年的光阴还是那么短暂呢。 容瑾几十年如一日会跟随他去上早朝,今天却反常地没有起来。 童岁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容瑾问他,“可以为我折一枝梅花回来吗?” “好。” 童岁转过身走出去,他挑了一株开得最红的梅花折下,就听见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系统道:【检测到任务对象已死亡,宿主的将于十秒后,脱离本世界。】 童岁快步走回去,在已经闭上眼睛的人身边轻轻放下那株梅花。 【10、9、8……2…1已成功脱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大概是写个无限流。 第162章 无限流1 童岁睁开眼睛的时候, 几个人正拽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后面拖, 嘴里还不断地重复道:“抓紧了, 别让他跑了!” 这几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注射器,朝他走近。 童岁意识到了危险, 虽然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反应开始挣扎起来。 他将那人手里的注射器踢掉,灵活地摆脱了其他两个人的控制。 童岁朝着门跑去,然而还不等他跑出去几步, 就被人再次扑倒在地上。 童岁的头磕在地上,恍惚了一下。 趁着这个功夫, 其中一人捡起了地上的注射器, 朝着他的手臂注射进去。 一阵酸胀的痛感传来,童岁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 里面居然是麻醉药。 这些人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童岁的身上很快使不上力气,被他们架着摁在了床上, 即使是这样, 他们也不忘记将他的手脚捆住。 这张床似乎是特制的, 有束缚带能将人牢牢地固定住。 童岁根本没法挣脱。 “呼。” 那几人喘了一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童少爷,多有得罪了, 不过我们接了你家属的命令, 就必须保证您在疗养院乖乖待着。” 疗养院? 童岁皱起眉头,来自这具身体零星的记忆浮现。 几人见他冷静了下来, 于是开始动手摸他, 仔细搜出了他身上的香烟打火机, 钱包手机等私人物品,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脑海中的系统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系统道:【是否要接收本世界信息。】 童岁浑身酸麻,只能勉强做出点头的动作。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无限流小说。 主角攻受作为玩家,在游戏世界里携手闯关,通过不断的升级,最后打败了整个世界背后的boss的故事。】 【您的身份是一名普通炮灰玩家。 这个副本地身份牌是叛逆的财阀少爷,因为行为太出格,被家人以管教的名义骗进了安康疗养院,强制治疗。 在副本中会因为得罪了副本的boss,而被杀死,成为炮灰。】 【而这次的反派正是疗养院里的npc病人裴响。 【由于无限流副本的特殊性,宿主除了需要拯救裴响,改变他的命运之外,还需要保证两点。 1,保证自己存活 2,想办法逃离疗养院。】 浮空的光圈里出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穿着洗的发白的病服缩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只粉色的玩具橡皮猪。 那张童岁再熟悉不过的脸上一片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童岁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裴响?”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能在危险四伏的无限流副本世界里当反派,至少和以前的世界一样,是个厉害的狠角色,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的人畜无害?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搞错,是他。这里是疗养院,里面的病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童岁道:“……你告诉我他怎么当反派?” 系统:【sorry,这个涉及了无限流的隐藏信息,需要宿主自行判断。】 童岁也意识到了大概问不出什么了。 他强忍着注射麻醉后的困倦,开始打量这间病房。 不知道是因为原主财阀少爷的特殊优待还是别的,这间病房的条件很好,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电视冰箱等基础的家电。 如果不是这儿装着监控,简直就像是一间酒店房间。 童岁观察了一圈后排除了危险性,眼皮也沉得上下打架,最后只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被解开了。 童岁连忙坐了起来,他睡得不安稳,一张漂亮的脸上苍白脆弱,眼底充满了警惕,看着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的看护。 刚才就是这些人给他注射麻醉的。 童岁道:“你们还想要做什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看护们在这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病人,也不经为眼前人惊讶了几秒。 这个童少爷之前是长这样的吗? 或许是财阀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才把人养的一身细腻的皮肉,即使是头发染得花里胡哨,身上依旧自带一种旁人没有的贵气。 看护不由地将语气放客气道:“童少爷您别紧张,只要你老实待在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可能待在这的,”童岁说着就要强行走出病房。 几名看护手里拿着电棍,挡在了门前,“童少,您最好回去。” 童岁咬了咬后槽牙,正常的疗养院里怎么会让护工随身带着这些危险的东西。 这完全是虐待! 他手无寸铁,只能重新坐回了病床上。 见童岁气鼓鼓地坐回去,看护心下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毕竟哪个正常人被家人送进来,也会不好受吧。 看护道:“冰箱里有饮料,电视里也有节目可以收看,另外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通过床头的服务铃要求。” 即使是条件不错,但对于生性放浪自由惯了的童少爷而言,这种囚禁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砸在地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去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童少爷的自信。 若是换作以前只会让人觉得反感,但莫名由眼前的童岁展现出来,就多了几分耍性子的趣味。 童岁已经很尽力去表现原主的性格了,结果一看,这几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演得还不够真吗? 他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适合砸的东西了,只能干巴巴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几名看护被骂了还停留了几秒,这才离开。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啧了声,连忙走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还好,不至于变态到这种地方也装摄像头。 卫生间里面有一面镜子。 童岁看到了自己顶着一头叛逆张扬的红头发,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走近薅了一把自己茂密的头发。 “嘶。” 童岁眼眶微红,确认了这是真发,一头染得张牙舞爪的红发。 说不上难看,就是他生性没有那种嚣张气质,所以在这张偏圆顿的脸上有点违和。 比起自己的头发,童岁倒是很快被镜子吸引了注意。 他伸手敲了敲。 这间疗养院十分贴心,选择的镜子是特制的,没有办法敲碎。 童岁很失落。 他看了一眼阳台,阳台上是用钢条焊起来的,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童岁只能再次走回房间。 他看着正门上的电子锁,这种锁有三种解开的方式。 密码、指纹、钥匙。 只不过童岁暂时那种都做不到。 他只能像是困兽般在房间转悠,把每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试图找出能出去的方法。 但是很遗憾,童岁最后也只能坐在床边发呆。 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不过旁边倒是放了一套病服。 蓝白色的条纹。 童岁虽然想去洗个澡,但他是不可能换上病服的。 这就代表着他认同了这个身份。 于是童岁强忍着不适,憋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去把衣服换了过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第二天一大早。 房门被敲了敲,“童少,你醒了吗?” 童岁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外面让人反感的护工。 不过很快门还是被打开了。 两名看护走了进来,“从今天开始,你要适应这儿的起居,疗养院每天都有固定的日程表,你需要和其他的病人一起行动。” 童岁的头闷外被子里,“我要是不配合呢?” “那我们会通知主治医生和你的家属,延长治疗时间。” 童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后,两名护工带着他去到食堂,开始在这的第一天早饭。 童岁走进食堂时,食堂里其余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因为在昨天入院时,童岁的反抗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几乎让整个疗养院的人都认识了这位脾气火爆,难以管控的富家少爷。 在这种充满危险系数的无限流副本中,引人注目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反而容易招致灾祸。 但是奈何童岁的外形实在让人没法忽视。 童岁看了一圈这些穿着相同蓝白条纹病服的人。 只是从外表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人里面谁是NPC,谁是游戏玩家。 童岁的伙食和其他人一样,需要走到窗口去打饭。 小部分没有自主能力的病人会有护工在旁边喂食,但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吃饭,从外面看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大部分的病症只有在发病的时候难以控制,不过在日常中,他们大多和普通人一样。 所有人都坐下来吃早饭了,那裴响又去哪里了呢? 童岁打了饭,单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进食,一边对脑海里的系统道:“帮我找找裴响在哪里?” 系统:【找到了,他被几个病人堵在了厕所。】 童岁心下一凛,看到系统给他展示的画面里,裴响浑身被脏水淋湿,缩在厕所的角落里,面前站着几个病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棍子。 他当即站了起来,推开护工冲了出去。 “哔哔哔!” 刺耳的口哨声在他背后响起,护工高声道:“童岁快停下!你这是违反疗养院的规定!” 童岁没有停顿,远远把护工甩在身后,冲到厕所踹开了外面紧闭的大门。 厕所里正在往裴响身上挥棍子的病人微愣,随即便统统被打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被谁给揍了。 童岁甩了甩手,他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是对付几个仗着人数耀武扬威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裴响。 童岁习惯了那张熟悉的脸上淡然从容的表情,而如今再见却被呆滞和惊惧所取代,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缩成一团。 他愣了愣,慢慢走了过去。 像是害怕他的靠近,裴响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之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童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也太离谱了,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当反派。 难道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他蹲下,缓缓伸出手刚放在了裴响的肩膀上,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道给拍开了。 “啊、啊、啊!” 裴响的嘴里发出刺耳的怪叫,四肢乱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将旁边的拖地桶给打翻了。 桶里的污水倾倒了出来,童岁干净的鞋面和裤角都被溅上深色的污点。 而靠得更近的裴响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泡了一遍,衣服全脏了,污水顺着发丝滴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童岁眉头皱地更紧了。 “裴响,你冷静一下。” 原本害怕的人听到他的话后,颤抖的动作轻了几分,颤颤地抬起眼睫望着他。 童岁翻找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纸巾。 他只能扯了扯自己的手袖。 “你别怕,我帮你清理干净脸上的脏水。” 裴响瞪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在童岁伸手过去时,反抗性把头往旁边偏了偏。 “别乱动啊。” 童岁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埋汰的样子,太脏了,把他整片袖子都染得黑灰一片,总算是勉强先把裴响的脸给擦干净了。 这时候厕所外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几名护工迟迟赶来。 他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再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童岁!你殴打其他病人,已经严重违反了疗养院的规定!” 他们几乎没有多加调查就下决断。 童岁就算是脾气再好,被这么冤枉也有了几分恼意,他站起来,“我承认我打了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他们几个人欺负一个。” “要罚我,怎么也得一视同仁吧。” 几名护工脸色微变。 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病人之间存在霸凌的行为,只不过这个叫裴响的病人比较特殊,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他们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 不过没想到童岁居然会帮这个小傻子出头。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童岁虽然是被家人送进来强行改造,但毕竟身后的势力庞大,万一哪天出去了之后,随时可以报复玩死他们。 他们就是小小的护工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这件事情就算了,”护工道:“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翻篇了。” 童岁听后哼了声,拽着裴响的手,将人从厕所拉了出去。 护工连忙追了出去,“你要带这个小傻子去哪?” 童岁只回了他一句,“你管得着吗?” 他把人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虽然有锁,但是在白天都是正常开放没有上锁的,只有在晚上会上锁。 童岁的房间整洁又干净,裴响站在门口的位置,滴滴答答往下掉水,染脏了一小块地方。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脏了,就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童岁道:“我带你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取出柜子里多余的病服。 好在疗养院准备的衣服足够多,全部都是同样的病服。 他回头发现裴响还站在原地,只好走上前去牵他的手,“你可以进来,弄脏了等会儿再清理就行。” 童岁拉住了他的手,这次裴响没有躲开,任由他拉着往里走。 “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裴响没有吭声,就站在花洒的下面望着他。 童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两个男生待在卫生间里,瞬间感觉到了拥挤。 “我们先说好了,我帮你洗澡,不过你要配合我,”童岁道:“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面前的裴响缓了好几秒,缓缓点了下头。 原来也不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童岁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洒在两人的身上,升腾起了一层白雾。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 看着浑身淋透的裴响,不太熟练地把人的衣服剥下来丢到一边。 刚才还乖乖站着的裴响忽然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童岁推到一边撞在墙上。 “啊、啊!” 裴响不安地开始砸门。 童岁撞得眼眶一酸,但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连忙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刚才答应我的,要配合对吗?” 裴响犹豫又害怕地看着他,显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对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这样,你自己洗,我在旁边帮你冲水可以吗?”童岁道:“可以就点头。” 裴响点了点头。 童岁这才把沾着沐浴液的浴球递给他,“搓一搓。” 裴响接过浴球,似乎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红着耳朵转过去背对着他,笨拙地给自己打泡沫。 热水浇在他的身上。 他的背部很宽阔,肌肉的线条很漂亮,侧脸也十分俊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性。 童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曾经陪伴过自己无数日夜的人会变成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傻子。 如果是伪装的,也太真实了一些。 裴响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把皮肤都搓红了还不懂得停下来。 童岁只能拿过来。 “可以了,你低头。” 童岁用花洒替他把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然后关了水。 浴室的墙壁上都是雾气。 裴响用力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花溅到童岁的身上。 “别甩!” 他拿过浴巾塞给裴响,“用这个擦干就可以,轻一点。” 裴响接过后没有动,而是直勾勾望着他,似乎是不懂要让他干嘛。 “算了,我帮你擦吧。” 童岁把毛巾搭在他的头发上,揉搓着他的湿发,莫名有种替大狗狗洗澡的错觉。 裴响似乎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很直接的表达好感的方式。 那张俊美的脸凑得很近,童岁情不自禁地脸颊微烫。 替人擦干穿好衣服后就把人赶了出去。 童岁叹了口气,刚才在有几个瞬间他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而这个世界的裴响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有一张相似的脸,而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智力和控制力。 童岁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他是装的那还好说,如果他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他要怎么办? 他把刚才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快速洗了个澡,打开门出去。 裴响乖乖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前等他,见到他出来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童岁的皮肤被热气染得白里透红,一头耀眼的红发衬得他更是如雪般白皙,所有人天性都会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裴响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还躲着不让碰的裴响凑了过来,笔挺的鼻子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呼吸间的热气扑在他的颈侧。 如果是面前的人完全正常,童岁或许会有感觉,但是他想到眼前的人什么都不懂,就冷静下来了。 “停下来,别乱闻。”童岁见他装作听不见,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讲话。” 裴响很委屈地后退。 他洗了个澡之后干干净净的,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童岁折腾了这么一趟,早饭还没吃上两口,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伸手拉着裴响的袖口,“走了,去吃饭。” 裴响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食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吃饭。 童岁重新取了两份早餐。 因为来得太晚了,就剩下了普通的白粥和菜包子。 这些东西对于童岁而言确实有点寡淡了,但是裴响吃得很香,可以说是很容易满足。 童岁喝着粥,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正是刚才在厕所的那几个病人。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或轻或重的伤痕,见到童岁不仅不躲,反而主动凑了过来作势要和童岁他们坐一桌。 童岁道:“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知道你是童家的少爷,家里有权有势,没几个人能惹你,”为首的男人压低身子,将手搭在裴响的肩膀。 刚才还在开心干饭的裴响被吓得脸色苍白,咬了一半的包子都掉碗里了。 其实按照体格而言,这几个欺负他的病人在裴响面前就是几条细狗。 童岁体验过裴响的力气。 把这几个人揍趴下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不过裴响似乎已经习惯了害怕,放弃了抵抗,才会连还手都不敢。 “不过你为什么会和这个傻子在一起玩啊,他很怂的,听不懂人话还只会发出怪叫。” 那人说着就要去抓裴响的头发。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就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童岁捏住他的手腕。 那人喉咙发出一阵惨叫,痛苦地高喊道:“你、你快点放手!” 童岁将他摔在一边,其他几个人犹豫着不敢动手。 那人扶着手腕踉跄站起。 “你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傻子得罪我们吗?”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护工,几个人害怕被罚,连忙跑了。 童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顺了顺裴响的头发,“他们之前也是这么欺负你吗?” 裴响望着他,眼底带着迷茫,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模糊字眼,“朋友,玩……” “原来你会说话啊。” 童岁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怎么连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他们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也没有这种玩法,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拒绝,要反抗知道吗?” 裴响道:“你、你……” “我当然是你的朋友,从今天开始往后一直是,”童岁道:“所以你有事情就来找我。” 裴响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像是找到宝藏的小狗,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吃饭吧。” 童岁收回了自己的手,坐下继续喝粥。 旁边的裴响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嘴里还小声地不断重复,“朋友、朋友……” 吃完饭后,他们开展疗养院的日常活动。 早上出去外面做操晒太阳,然后下午是一些手工课之类的简单活动,平和的就像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疗养院了。 裴响在旁边涂鸦,童岁坐在旁边看他画房子。 忽然他听到了脑海里的提示音。 【个人任务发布,请找到副本中的任意一名玩家。 任务限时:一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童岁微愣,他能分辨出来这不是自己的随身系统的声音。 系统也有些蒙圈,它在程序里查找一番后得到结论,“这好像是无限流里的任务,如果不能完成被惩罚抹杀,会强制退出这个世界。” 童岁撑着下巴朝四周看去。 这群病人之间的气氛躁动了不少,显然所有玩家都收到了任务。 “你好,”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童岁回过头。 两个外表出众的男子,一个长相冰冷,另一个偏温柔。 系统道:【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同时也是无限流的老玩家了。】 另一道提示响起。 【玩家找到,个人任务已完成。】 显然这个任务只是暖暖身,没有什么难度,让他先适应一下这种模式。 “你也是玩家吧,”主角受温简低声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新人玩家,我们已经过了很多副本了,可以说是老玩家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男子,“他叫萧深,是我的搭档。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或者找他。” “你们好,我叫童岁。” 如果是找到玩家的任务,他们两人本来就可以完成任务,完全没有必要来找他。 看来每个人的任务应该是不同的。 不过童岁没有单纯到去问他们的个人任务是什么,只是把旁边的椅子拉开,“坐下说吧。” “看来你的心理素质还不错,”温简坐下道:“这是个很常规的副本,难度不高,应该会很好过。” 萧深也跟着坐下,他看向了童岁旁边的裴响,眯了眯眼,“他是玩家?” 童岁道:“不是,就是普通的NPC。” “那你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费心思,这些都是游戏数据而已,他们连真人都算不上,”萧深道:“我们更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在低头安静画画的裴响掰断了笔,忽然往萧深的身上扑去,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 萧深被掐着脖子摁在桌子上。 他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反应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可居然没有躲开一个普通NPC的攻击。 温简被吓得捂住嘴。 童岁连忙拉住裴响的手,奈何此时的裴响力气大得吓人,完全不为所动。 眼看着萧深的脸色开始发紫。 他慌乱地威胁道:“裴响快点松开他,听话,不然我不理你了。” 暴怒中的裴响听到这句话,居然真的放开了手,又恢复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童岁的手,“不、不。” “咳咳咳……” 萧深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在刚才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完蛋了。 童岁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要不我们下次再聊吧。” “好,那、那我们先走了。” 温简余悸未消,扶着萧深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童岁回头看到裴响一双无辜的眼睛,仿佛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种情绪失控也太容易出事故了。 他刻意板下脸,“你刚才为什么要掐他?” 裴响对情绪的感知力很强,意识到童岁生气了,他低下脑袋拿着画笔在纸上乱画。 看来是不想说。 童岁叹了口气,他有种带娃的错觉怎么办?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图书馆,他想借点幼儿教育手册回来学习学习。 疗养院没有安排晚上的活动,吃完晚饭后就由每个护工将他们送回了相应的病房。 “这是今天的药,”护工递给他一个药杯,里面装着几片白色的药片。 童岁道:“我身体很健康,不需要吃。” 他本以为这些护工应该会像之前给他注射麻醉药一样,强行把他摁住喂药。 然而护工却没有强求,“你确定不要吗?这药可以助眠,让你晚上睡得更好。” “不用了,我没有失眠的困扰。” “好吧。”护工收走了药,“那祝你做个好梦。” 两名护工关上房间门,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声,房门上了锁。 童岁走过去拧了拧,打不开了。 看来从现在到明天早上他都得待在这个房间。 房间里有零食饮料和电视,时间并不难捱。 他看了几集电视,很快就到了快要熄灯的时间,童岁提前二十分钟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十点一到,房间暗了下来。 就连窗外也一片漆黑,整个疗养院死寂般的安静。 童岁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静静等待着睡意袭来,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子里,脚底泛起一阵诡异的凉意。 “什么东西?” 童岁想要掀开被子,却发现身体居然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同,有些东西的未知力量超过了可以解释的范围。 他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这股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如同附骨之疽般舔舐过他的脚踝,小腿。 童岁喊着系统的名字,但像是被屏蔽了一样,无论怎么喊都听不到回音。 而那股凉意似乎拥有独立的意识,森冷,阴寒,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往上爬,不断试探着童岁的底线在哪里。 童岁说不慌是假的,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摆脱这种骚扰,急得眼眶发红,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开口骂道:“别碰我!什么恶心的东西,滚出去!” 他的声线颤抖,声线偏软,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般。 黏着他的那股寒意像是疯了似的,好像被他骂的更加兴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贴贴! 岁:爬 第163章 无限流2 那股寒意如丝如雾像是可以渗入他的身体, 缠绕在他的灵魂上,一点点地收紧让童岁恐慌又无法呼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童岁无法动弹, 但是所有的观感功能都是正常的, 就像是经历鬼压床那般,只不过这个“鬼”的存在未免也太清晰了吧。 他真的会被杀死,然后强制退出这个世界吗? 那裴响怎么办。 童岁想到这儿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那个名字:“裴响……” 原本肆虐的寒气似乎顿了一秒, 然后更加欢快地扭动起来,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般。 童岁咬紧牙关,但是这股未知的力量似乎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只是在他的脚边缠绕, 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就算是这样,童岁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么一直僵持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直到天亮后, 护工照例叫醒每一个病人,走到童岁的床边,伸手拍了拍他。 童岁猛然睁开眼睛。 这种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获得了第一口呼吸。 他张嘴喘着气,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了紧紧黏着。 “做噩梦了吧, ”护工一边填写房间内的报表, 一边漫不经心道:“别担心,这不过是你不适应新环境的正常反应。” 童岁冷静了几秒,昏沉的意识已经大概缓了过来。 他伸手掀开自己的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似乎没有那东西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强烈持续的寒意还攀附在他的脚踝处, 绝不是一个噩梦那么简单。 “啊——!!!” 忽然, 房间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童岁房间里的护工听到了连忙跑了过去。 同层的另一间病房外围了很多人, 有病人也有护工,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惊恐的神色。 童岁也走了过去。 透过人群, 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看到了房间里恐怖的一幕。 地上躺着一个人,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断,动脉破裂的压力直接将大量的血液泵出,将原本干净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染尘骇人的血色。 童岁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觉得有几分眼熟。 好像是昨天带头欺负裴响的病人。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房间的晚上会上锁,理应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只要查一查昨天晚上的监控就能知道—— “啊、啊!” 童岁的思绪被打断,回过头,看到裴响一脸苍白地站在原地,显然是被房间里面的画面给吓到了。 童岁连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好了,别看了。” 裴响一把抱住了他。 童岁感受到他贴过来的身体发着抖,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我带你走。” 裴响嗯了声,揽着他腰的手抱得更紧了。 紧得童岁有点没法呼吸,但考虑到裴响现在的情绪,没有阻止他,而是拉扯着连忙将人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出了这一件事,吃早饭的时候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童岁没有什么食欲。 不远处坐着的温简和萧深也都面色严肃,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次副本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安详。 童岁看向旁边的裴响,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似乎已经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缓了过来。 这就是没心没肺的好处吧。 察觉到童岁的视线,裴响抬起头将手里的包子递到他的嘴边。 “吃、吃。” 童岁摇摇头,“你自己吃。” 被拒绝的裴响眼睛瞬间暗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童岁败下阵来,张嘴咬了一小口,“可以了吧?” 裴响用力地点点头。 像是个得到满足的小孩,接着他咬过的地方把包子三两口吃完。 太好养活了。 “童岁,”温简叫了他一声,跟着和萧深一起坐了过来,“可以和你聊聊吗?” 萧深大概是因为上次的原因,这次坐的位置远离着裴响。 不过即使是这样,裴响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切换成了战斗状态,看上去随时都会扑过去。 童岁连忙顺毛,把自己的早餐递过去,“帮我吃完它好不好?” 裴响像是接到了任务,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东西无视了坐过来的两个人。 温简这才继续道:“早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童岁点点头。 “我们打算去监控室看看,”温简道:“至少要搞清楚杀死他的人是谁,也有利于我们防备。” 这个方法和童岁刚才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温简看向了守在门口的护工。 这些人看守在每个出口,要出去必然会引起注意,“可能得要你帮忙吸引下注意力,我们才能从这溜出去。” 童岁点头,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起骚动。 他拿起一旁的空碗碟摔在地上,在安静的食堂里发出哐啷的响声。 果然几名护工全部都看了过来。 童岁拧着眉头,高声骂道:“就这些东西谁吃的下去?童家拿了那么多钱,你就拿这些垃圾糊弄我。”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护工连忙都走了过来,拦住他,“童少爷,你别这样,早餐都是统一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坐下来再商量。” 童岁不管他说什么,就要找茬。 护工只好拿出了电棍和手铐,“童少,你再不冷静,我们只能采取特殊手——” 他话音还没有落,手里的东西就被童岁抢了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电棍和手铐在眼前漂亮的少年手中有种突兀的美,让人挪不开视线,忍不住想要臣服。 童岁把玩着电棍,眼角的余光看着温简和萧深已经悄然走出了食堂。 “这东西怎么用的啊?” 他嘴角带着点笑意,像是很单纯的在问询,然后打开了开关。 “滋滋滋——” 电流的声音响了起来。 童岁往前挥了挥,瞬间所有人都往后退,空出了一大块空间。 护工面色难看,“这个东西很危险,快点还给我们。” “想要啊。”童岁露出一个完全无害的笑容,“可以自己过来拿哦。” 他笑得很好看,和之前让人厌烦的感觉不同,眼前的少爷就算是任性叛逆也带着致命的蛊惑性,几乎让人想要不顾危险的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童岁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意图,护工不敢惹他,于是双方僵持不下。 一名护工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拿着电棍偷偷绕到了童岁的身后。 他靠近后打开电棍的开关。 “滋滋滋——” 微弱的电流声响起,童岁迅速反应过来转过头。 眼前晃过一片阴影。 裴响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护工手里的电棍砸在裴响的手臂上。 童岁的心跳停了半拍,然后看着裴响用另一只手将那名护工摁着摔在地上。 桌椅哗啦啦被推远。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那名护工也显然没有想到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傻子会突然暴走。 裴响似乎没有受电击的影响,狠狠掐着那名护工的脖子。 护工的脸色变得铁青,试图去捡掉在一边的电棍,但在裴响的钳制下他根本没法做到。 周围的人很快意识到不对。 他们围了上去想把人给拉开,却被当成了攻击对象,被裴响无差别攻击。 居然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狠狠地挨了几下之后,没有人再敢上前,远远的看着裴响身上不知道沾着谁的血迹,摇晃着走近身边的童岁。 所有人的心都捏了起来。 但他们想象中的攻击画面并没有出现,裴响身上的戾气和暴怒似乎在童岁的面前消失得无所遁形。 他皱着眉头,委屈地抬起胳膊。 “呜……” 所有人:??? 胳膊上是刚才电击后留下来的印子,此时已经红了一大片。 好在看起来不算太严重。 童岁的眉头却皱得很紧,握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吹了吹,“疼不疼?” 裴响紧紧盯着童岁看。 童岁垂着的眼睫很长,遮住眼睛无法窥伺到他的神情,吹气的时候嘴唇会翘起,晶莹剔透像是他吃过的果冻。 咕嘟。 裴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童岁疑惑地抬起眼,有几分无奈,“还没吃饱啊?” 裴响连忙摇了摇头,脸却悄然红了个透。 童岁回过头,“有药吗?” 护工连忙拿来了药箱,害怕裴响放下后连忙逃到一边。 童岁打开药膏后,挤了一点在自己的指尖,像哄小孩一样轻声道:“可能有点疼,你能忍住的对吗?” 裴响点了点头。 带着薄荷香气的药膏轻轻涂在那块红了的地方,童岁用柔软的指腹缓缓揉开。 裴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截粉白的指尖,白色的药膏揉成了透明的,泛着光泽的手指漂亮如玉。 童岁道:“下次不要冲过来替我挡着了,我会躲开的。” 之前童岁说什么,裴响都会配合,唯独这次他没有点头,而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 “为什么不呢?”童岁道:“你看啊,受伤会疼的,不想下次还疼的话就要躲开。” “不疼!” 裴响把手抽了回去,背在自己的身后,又重复了一遍:“不疼!” “好吧好吧不疼。” 童岁想着下次要干这种事情,必须得躲着裴响了,不然容易又出现意外。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显然因为他们的到来,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病人们都缩在了角落里,而护工们个个都面色尊敬,对为首的年轻男人道:“院长。” “嗯。” 被叫做院长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过三十出头,却能成为疗养院的院长,说明了他不是那么简单。 叶景华看了一眼这满地狼藉,嗓音冷淡,“一个个愣着干嘛,院规都忘了吗?” 护工们浑身一凛,鼻青眼肿的又上去抓人,这次还多了那几名医生手里的注射器。 裴响见到注射器的反应很大,嘴里又出现了那种尖锐的怪叫,挣扎着往外跑。 但是他没有跑出包围圈。 被好几个人摁在地上强行把药物打了进去。 童岁想要上去阻止,却被提前站在附近的护工拦了下来。 眼看着注射器凑了过来。 他咬着牙关,不远处的叶景华道:“不用给他注射,我打算和他聊聊。” “是。” 于是医生把注射器收了起来。 另一边的裴响因为药效起来已经昏了过去,被几个人架着往外拖。 童岁道:“要带他去哪?” “放心吧,我们这里是正规的疗养院,不会虐待病人。” 叶景华推了推眼镜,从这张虚伪的脸上说出来没有半分的可信度。 童岁跟着叶景华来到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华贵大气,沙发什么的用的都是高级家具,看得出来这家疗养院一点也不缺钱。 不过比起这些,更加吸引他的是墙上挂着的照片。 照片里的是这个疗养院的大门,叶景华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中间合影。 这些人里有高官,也有财阀。 显然这家疗养院在本地的势力极大,不少人在它的背后撑着。 “坐吧。” 叶景华拉开椅子,在办公桌的后面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童岁坐下后,听见他说:“童家把你送进来的理由很简单,是为了让你收敛收敛脾气,不过效果似乎很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没有病,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叶景华笑了笑,“你有没有病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让你有病。” 童岁皱起眉头。 “这里关着各种各样的人,有被儿子谋夺家产送进来关着的,也有被竞争对手送进来的,无一不是挡了别人的路,”叶景华道:“我不在乎原因,因为那不重要。” 他要做的只是解决掉碍眼的人。 童岁只觉得他笑的虚伪又令人作呕。 “你配不上身上穿的那身衣服。” 叶景华摸了摸白大褂的领子,倒是一点都不生气,“比起这个,你应该想想怎么能表现得更加乖巧些,这样还能早点出去。” “毕竟,我们这可是有无数被外界遗忘的人。” 童岁走出办公室时,心底带着几分的烦躁。 他被几名护工盯着回到活动室。 温简和萧深都已经回来了,见到他后招了招手。 童岁点了点头。 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活动室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裴响的身影。 看来那麻药的量不轻。 不过人已经昏过去了,总不至于对他做什么。 童岁走了过去,和两人坐在一起,“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吗?” “这个副本似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温简道:“我们找到了监控室,昨天的视频里其他时段都是正常的,唯独在关键的部分画面都变成了雪花。” 原本他们以为疗养院只是个低级常规的副本,毕竟逃离成功就算是任务完成。 以他们通过这么多副本的经验而言,萧深道:“这个副本里有其他的力量在影响。” 其他的力量。 童岁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出现的那股怪异的寒意。 虽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一想到它的确有能力杀人,后知后觉的惊悚如潮水般涌来。 说不定下一个被扭断脖子的就是他了…… “童岁,你怎么了?” 温简看到他走神,摇了摇他的肩膀,“没事吧?” 童岁抿了抿唇,犹豫后还是决定把信息都共享。 “我昨天晚上好像也遇到它了。” “你确定吗?” 不是他们不相信童岁的话,因为从外表来看童岁完好无缺,和今天早上惨死的人简直天差之别。 难道这东西还会看人下菜碟? 童岁回忆着那种被纠缠的感觉,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发白的脸色和描述都不像作假。 温简道:“昨天的药我也偷偷吐了,不过我没有遇到这种现象,看来和吃没吃药没有关系。” 不过他们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推理不出什么东西。 “不管怎样,从这出去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萧深道。 童岁感受到有什么碰了碰自己的腿,他低头看到了萧深从桌子下面递给他的几张纸。 萧深压低声量道:“这是我们找到的,排班表和地形图。” 童岁打开,这算是很关键的信息了。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他让系统拍了几张照片存了起来。 “晚上的守卫比较松懈,我们打算尽量晚上行动。” “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找到出房间的办法,”温简道:“我和萧哥会尽快找到密码或者钥匙。” 童岁点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需要去操场做运动。 童岁跟着大家出去做体操,然后跑跑步,因为至少找到了一点头绪,他的心情还算是比较放松。 一直到下午,裴响都没有出现。 童岁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系统,帮我看一下裴响现在在哪里。” 系统查找了下,【在他自己的病房,已经醒了,不过他被关起来不允许出门,作为早上打人的惩罚。】 系统说话的同时传输了裴响现在的画面。 他所在的病房明显有一定的年头了,墙壁渗水开始零散掉皮,里面只有一个破柜子和两张简陋的铁架床,看样子都有人住。 而裴响被一条铁链系在脚上,另一头连着墙上的铁栏杆。 铁链也有一定的年头了。 地板因为铁链的反复拖拽被磨出无数条发白的划痕。 裴响正蹲在病房的门口,扒着生锈的铁门往外看,他甚至没有穿鞋就这么光脚像是被遗弃后等待主人的小狗。 童岁胸腔里的情绪不断翻涌。 他其实猜想过病房的条件应该有好有坏,但是没有想过差距居然这么大,而且还用链子拴着,这算是什么? 童岁站了起来往外走,原本在外面看守的护工连忙跟了上来。 “你不能乱走。” 童岁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越走越快,完全不把这几个护工放在眼里。 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远远传来时裴响还耷拉着眼皮。 直到童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裴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上的链子哗哗作响。 童岁快步走了过去。 裴响隔着铁门,从缝隙里伸出手拉住的袖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鞋子呢,地上太凉了,你先去把鞋子穿好。” 裴响看了一眼身后,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去找鞋。 童岁道:“你放心吧,我不走。” 裴响这才转身去找鞋子。 童岁抬头看了一眼门。 这道铁门虽然锈迹斑斑,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能徒手打开。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护工。 护工浑身一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连连摆手。 “我没有钥匙,这是院长的命令谁都没有办法违抗。” 童岁把头转了过去。 护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童岁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但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裴响把鞋子找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童岁道:“可以自己穿吗?” 裴响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低着头很认真地开始捣鼓穿鞋。 童岁靠在门边,望着他。 一开始他会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性格变化,但这又怎么样呢,裴响不会的还有他在。 就像是曾经他被照顾的那样。 他也一样可以照顾裴响,从最简单的小事开始。 “这只鞋是穿那边的,”童岁伸手,“你看,这两个是长得不一样的哦,看这。” 他点了点鞋头。 “你可以记住吗?” 裴响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关系,记不住我下次还会告诉你。” 旁边的护工就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基本都是童岁在讲话,裴响会做出简单的肢体反应。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傻子这么上心。 落日的暖光斜斜地照进了走廊,将画面切割的仿佛两个世界。 童岁的身影轮廓模糊在暖色里,那张漂亮的脸更加的柔和,他像是天神般降临在裴响贫乏、灰暗的世界里。 临近每天的宵禁时间,护工提醒道:“你应该走了,违反规定对你没什么影响,但是会让他被罚得更重。” 听到走字,裴响瞬间紧张了起来,紧紧地拉着他摇头。 童岁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乖乖在这待着好不好,我明天再过来。” 裴响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不舍地点了点头,低头一直在看自己的鞋子。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童岁道:“这样,你乖乖的,等你出来之后给你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裴茶茶在岁宝面前:呜呜好怕别丢下我 在其他人面前:烦死了毁灭吧 第164章 无限流3 童岁安抚好了裴响后, 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然后听见咔嚓的声音。 病房再次被上锁了。 他得要在这里单独一个人待到第二天的早上。 如果是换作之前, 童岁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自从知道这个副本里有未知的力量的存在后,童岁说完全不怕是假的。 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那东西应该不会出来。 于是童岁拿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他打开花洒, 热水淋在他的身上,水珠从流畅的肩颈往下流,汇聚在脚底流向地漏。 白雾氤氲间墙壁上凝出水珠。 似乎在朦胧不清之间,有什么东西藏在角落里,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静静地窥伺着这一切。 童岁一头张扬的红色头发被打湿,一簇簇地贴在额前。 童岁将有些碍事的湿发统统捋到额后, 露出一双漂亮得像宝石般的眼眸, 被水珠打湿后多了几分平时见不到的美丽。 像是水底静躺的石子浮出了水面。 童岁隐约间感觉越来越冷,虽然热水落下时依旧滚烫,将他一身雪白的皮肤打得泛着粉色。 但四周的环境却泛着一股反常刺骨的寒意。 冻得他甚至想打哆嗦。 童岁咬紧牙关果断关了水, 用浴巾将自己擦干快速走出了卫生间。 童岁离开卫生间封闭的环境后, 那股寒意缓解了不少。 他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 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他神经过敏了? 童岁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卫生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头,因为昨天晚上被那种东西一直骚扰,导致他整晚都没有休息好。 他打开了面前的电视转移注意力。 教育频道上面正在播放如何教育学龄前的宝宝, 老师带着小宝宝做简单的手工剪纸。 小宝宝的脸蛋红扑扑的, 用带着花边的小剪刀,认真地剪纸,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成年人看来无趣又枯燥的东西, 仿佛就是他小小的天地里最有趣的事情。 童岁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裴响的身影。 到底怎么样才是正常的呢? 或许裴响的身体里只是装着一颗还未长大的心灵, 但不代表那就是错误的,他只是比所有人都慢一些,更需要耐心一点。 童岁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节目,听着电视里面平缓的声音,就像是上课的助眠效果一样。 他止不住开始打哈欠,眼角渗出点晶莹的泪花。 实在是太困了。 童岁把被子往身上一扯,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在他闭上眼睛后没有过多久,原本正常播放的电视画面里忽然开始自动换台,最后变成了抖动的雪花。 滋滋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尖锐的让人毛骨悚然。 啪。 电视显示屏黑了下来。 头顶的灯管紧跟着闪烁起来,忽明忽暗,抽搐地闪烁了好几次之后彻底陷入了如墨般的黑暗。 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忽然凭空凝出了团黑雾,急躁的涌动起来,似乎还能看见手脚躯干的雏形,但本质上还是团混沌的黑雾。 而童岁闭上眼睛睡觉对此一无所知。 他平稳的呼吸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响动,静静在那儿休息,带着强烈的吸引力。 黑雾已经没法等待了,几乎是贪婪地爬了过去,用它还不能完全称为手脚的一部分,姿势很扭曲的爬上了床角。 童岁侧躺着,身上的被子原本就只是随手扯过来虚虚地盖着。 一截小腿在被子外面。 白皙漂亮的脚背和伶仃的脚踝都露在外面,白得发光,像是不用多大力气就可以捏得粉碎。 黑雾剧烈地涌动,化成了丝丝缕缕的雾气围了过去,紧紧缠绕着童岁。 于黑雾中缓缓凝出了一只手。 那是很拙劣的模仿,手指不似正常人的大小排列,像是某种基因序列畸形的产物,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只会让人感觉到害怕厌恶。 即使是这样,却丝毫不影响它握着那截细瘦的脚踝。 像是把玩什么珍贵的玻璃工艺品般,害怕他出现一点裂痕,动作无比地轻柔,像是嗅着玫瑰的妖怪。 无论它怎么的轻柔,渗人的寒意还是给童岁带来了不适。 他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蹬了蹬腿试图摆脱这份不适。 雪白的脚从黑雾中直直穿了过去。 黑雾被打散之后向四周飘散,那份烦人的森冷也跟着消失了。 因为刚才蹬腿的动作,童岁身上宽松病服的裤角往上卷了几分,他小腿纤细笔直,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被童岁踩了一脚的黑雾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很快重新组合了起来,比上次更加浓郁。 而且颤动着它的雾气,再次黏了上来。 它幻化成一张很模糊的人脸,看不出很具体的长相,靠在童岁的脚边。 这团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组建的,好像完全没有羞耻心,被人踩了还会黏过来,比起作恶更像是种难以理解的讨好行为。 可是它给人带来的观感实在太差了,就算是化形也是个没有秩序的丑东西。 它贴得越紧,那股非人的寒意就会更加的明显。 童岁又动了动腿。 但这次它显然已经吸取了刚刚的教训,紧紧贴在皮肉上,用它化成的手和脸,画面一时有些惊人的荒诞。 童岁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于是下意识地扯过被子,将腿盖了起来。 黑雾整团都被跟着裹了进去,被子里有些闷的环境空气不够流通,有种温热的体温和沐浴液留在身上的淡淡的香气。 以及一种,灵魂深处特有的香甜。 不同于沐浴露的香气浮于表面,而是更深,融入骨髓由内而外的吸引力。 光是嗅闻已经完全无法满足它了。 黑雾像是菌丝般分裂出另一团,缓缓缠绕在童岁尖细白皙的指尖,描摹着他的掌纹。 童岁特别依赖睡觉补充精力,现在被烦得有些受不了了,困倦大过了他的恐惧,撒气的骂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被凶了的黑雾像是潮水般褪去,缩成了一团退到了床边。 那丑巴巴又扭曲的手脚扒着床边的垫子,仔细瞧的话,似乎能从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看到类似委屈的情绪。 它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叱责。 不过童岁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自然没人欣赏它这幅矫情的作态。 童岁没想过这东西还听得懂人话,不过终于离开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了。 滴答滴答。 他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阳台外传来的水声,断断续续往下落。 是下雨了吧。 童岁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没有再去注意这个声音,深深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童岁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怕。 他居然真的在骚扰下睡了过去。 好在平安度过了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护工走了进来和他打招呼,“早,今天的天气不错,看起来很适合做户外运动。” 童岁掀开被子,低头穿鞋道:“昨天不是下了一晚上雨吗?地板这么快就干了?” “下雨?”护工用笔抵着下巴,“昨天晚上没有下雨啊,最近应该都是晴天。” 可是。 童岁确定他听到了水滴落的声音,他看向阳台,原本银白色的栏杆外侧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沾上了深红色的油漆。 这种东西从哪里来的。 童岁走过去后闻到了熟悉的腥味,心里隐约起了某种想法,他顺着滴落的痕迹慢慢抬起头。 他看到了悬挂在外的衣服。 准确来说是一句悬在半空中的尸体,因为大量失血,原本蓝白相间的病服已经被完全染成了深红色。 啪嗒。 一滴血落在栏杆上,再次发出类似昨天晚上下雨的声音。 童岁连忙后退了半步,后背渗出冷汗。 他昨天晚上听了一个晚上的声响是这样发出来的…… 病房外熟悉的慌乱和骚动再次响起。 童岁走上一层楼,看到了摆在地上的四具尸体。 居然是四个人。 他们的脸色惨白,因为血液基本被放干了,皮肤松弛下垂,像是被罩在一层骨架上的人皮。 昨天晚上死了四个人。 每层楼的阳台都是封死的,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是被以常规无法做到的方式吊死在阳台的栏杆外。 就算是经常做任务的玩家也不免后背发凉。 童岁看着那几个已经死去的NPC的脸,也是那天挤在厕所里对裴响施暴的几个跟班。 是巧合吗? 似乎在那股未知力量的身上存在着和裴响之间的某种联系。 护工们很快把尸体盖上白布收走了。 因为一连发生了两次这样无法解释的事情,童岁明显感觉到今天负责看守的护工门数量变多了。 这对他们想要搜索疗养院的难度又增添了不少。 不过温简和萧深弄来的排班表里,清楚地记录着每次换班的时间,他们可以利用这些时间短暂地进行搜寻房间密码的存放。 童岁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一无所获。 然后就听见脑海里发布了新的个人任务。 【个人任务发布,请关怀一名副本中的NPC,对他进行陪伴。 任务限时:一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这是什么个人任务啊? 童岁看向温简、萧深,两人面色不太好看,似乎收到了和他不同的任务。 萧深道:“今天就先到这吧,我们先各自去完成任务。” “好。” 虽然不知道任务发布的依据是什么,但是比起他们的个人任务,童岁的就显得简单了很多。 如果是找随意一名NPC,那他可以去找裴响的吧。 于是童岁朝着裴响的病房走去。 远远他就看到了蹲在门后的身影,伸着脖子,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瞬间兴奋地从门后伸出手。 裴响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他多久。 童岁快步走了过去,看到裴响脚上穿着鞋子,虽然鞋带系得有点潦草,但不影响正常穿着。 “很厉害,我才教了一次就学会了。” 裴响兴奋地把头凑了过来,像是邀功一般,童岁愣了愣,然后就被握着手放在了他的头顶。 手心的发丝触感有点扎,毛毛躁躁的。 裴响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被这样摸摸头。 童岁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么单纯的人,和那个在黑暗里出没的脏东西联系在一起。 他不自觉地问道:“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你会跟着我一起走吗?” 裴响听到了他话里的离开和走,整个人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神色甚至有点神经质,他沉浸在某种害怕中紧紧抓着童岁的手,力道大得让童岁倒吸了一口气。 “疼。” 裴响被吓到了,回过神来后连忙松开手。 童岁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圈很明显的红印,因为疼痛,他的眼底多了几分水汽。 裴响急得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不是故意要弄伤童岁的,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裴响居然当着童岁的面用头开始砸墙。 这种近乎是自虐的方式吓到了童岁,他连忙伸手制止,“快停下来!” 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让裴响老老实实地贴这墙面,看起来就像是在面壁思过。 童岁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盖住那点痕迹,“你转过来。” 裴响慢腾腾地挪了一点角度,低着头不敢去看童岁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弄伤我的,但是你也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虐待自己,”童岁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滋味,柔软的指腹轻轻碰上他的额头,“疼不疼?” 裴响摇了摇头。 红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童岁道:“你说对不起就够了,就能让别人知道你想要道歉。” 裴响的目光有些飘忽,大多数人很容易做到的正常讲话,对他而言是一件有着不小难度的事情。 童岁听过他断断续续地往外崩几个字,声音听着没有什么问题。 他凑近捏住了裴响的两颊。 “张嘴我看看。” 裴响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听话张大了嘴任他指挥。 童岁就这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 没有什么明显的损伤或者病变,说明裴响是用正常说话的能力。 童岁松开他,将对不起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到你说了。” 裴响艰难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只发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会发出的咕噜声。 童岁道:“这样吧,你先试试喊我的名字。” 裴响的眼睛亮了几分,但很快又暗了下来,犹豫着点点头。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他张着嘴,发出细弱的声音。 “童、童岁,” 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和沙哑,但掩盖不了他的声线很好听,像是一首有点写意的散文诗。 他的美丽或许只有细细品味的人能够理解。 裴响嘴里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变得更加流畅,他用很低的声音道:“童岁,对、对不起……” 童岁伸手摸摸他的脸颊,“你看,可以办到的不是吗?” 裴响的脸颊蹭的红了,“童岁。” “嗯?”童岁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以后可以多讲话,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裴响红着脸重重点头,脸上和心里都热烘烘的像是烧了一团火,让他情不自禁地蹭了蹭童岁的手心,“童岁……” 听着他不断重复自己的名字,童岁觉得无奈又好笑,不过呢,这也算是种不错的进步了。 随着个人任务的完成,太阳渐渐西落。 护工找过来时果然看到了童岁的身影,他出声提醒道:“童少爷,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童岁道:“他还要被关多久?” “明天是最后一天,”护工道:“请吧。” 童岁离开后,裴响还蹲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直到走廊的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后,彻底陷入了诡异的昏暗。 一团黑雾从裴响的身后缓缓凝出,趴伏在他的肩头,不一会儿就被彻底吸收了进去。 裴响原本显得有些迟钝的眼眸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轻易将腿上限制行动的铁链弄开了。 如果说原本的他像是套着躯体有些残缺的一部分,那么现在的裴响或许才是完整的。 他起身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响动,一名身穿病服的病人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吐槽:“你堵在这干嘛,让开点,和你住一起真是晦气。” 裴响转了过来。 原本逼逼赖赖的那名同病房的人忽然愣住了,“你、你这傻子是什么眼神啊。” 那双幽黑的瞳孔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冷泉,看得他后背直泛凉。 “傻子?” 裴响挑眉,往前走了一步。 他背后的雾气反复凝出了实体,畸形的手脚在半空中疯狂扭动,迅速地朝前扑来。 “啊啊啊!!” 那名病人被吓得逃到门前,想要打开已经上锁的铁门,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裴响缓缓走过去,黑暗的瞳孔深处跳跃着光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在濒临崩溃边缘人面前蹲下。 “你好吵啊。” 裴响的话音落下,眼前的人就像是被生生扼住了喉咙,嘴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闭着眼睛倒下生死未知。 “嗤,没意思。” 裴响站直身子动了动身子,像是生锈的发条般,发出关节扭动的声音,“这么久没回来,这个壳子果然越来越难用了。” 第165章 无限流4 童岁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病房, 阳台上原本沾着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早上和昨天见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这东西显然是越来越嚣张了。 童岁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必须得要警惕一点, 不能像是昨天那样睡过去了。 他洗完澡后从冰箱里拿了瓶咖啡,忍着苦味咕咚咕咚灌了进去,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不要犯困。 这个方法的效果还算是不错, 童岁撑到了半夜都没有睡着。 而那股诡异阴森的寒意也没有出现,周围寂静无声,宁静得有点反常。 童岁不太清楚那种东西出现的契机。 只是被连续纠缠了两天,今天没有按时出现让童岁居然有些不习惯。 当然, 不出现更好。 童岁看着天边泛起蒙蒙的亮光,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被叫醒的时候, 童岁眼睛酸涩的要命, 打乱的作息让他从走出病房一路上都是哈欠连天。 太困了。 不过比起这个,让童岁有些没想到的是昨天是一个平安的夜晚,没有再出现一些奇怪的死亡事件。 意外的人不止他一个。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但是气氛轻松了不少, 可以听到闲聊的声音。 童岁还没有坐下, 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裴响今天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原本有些遮脸的发丝都捋到了后面,露出一张优越俊逸的脸庞。 童岁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甚至幻想裴响一切恢复了正常。 然而下一秒, 他就看到裴响露出兴奋喜悦的表情, 快速朝他奔开,眨眼间就到了跟前一把将童岁抱住。 “呜呜, ”裴响嘴里发出兴奋激动的呜咽声, “童岁!童岁!” 他高兴地喊着。 童岁闻到裴响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是疗养院里统一采购的洗护用品的味道。 “好了好了,”童岁道:“你放开一点点,我有点难受。” 裴响连忙松开禁锢他的一双手臂,紧张地察看害怕再次把童岁弄伤,嘴里还不断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童岁心底那点小疑虑瞬间被打消了。 他怎么会觉得裴响可以一夕之间恢复正常呢。 他语气不禁放轻,“我没有事,不用道歉了。” 裴响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于是童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和之前毛躁的触感不同,打理过后的头发光滑而柔顺。 “之前说过你出来就给你奖励,现在可以提了。” 裴响的性格比较幼稚,他应该提出会一起玩玩具或者是过家家之类的游戏。 童岁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裴响犹犹豫豫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原本徘徊的视线像是突然找到了某种热忱的东西,紧紧看着他,热得像是要冒出一团火。 童岁道:“想好了吗?” 裴响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朝他的脸上伸了过去。 童岁没有躲开。 那只有些粗糙的手贴着他的脸颊,指腹轻轻地磨了磨他的嘴唇,带着一点朦胧的意味,更多的像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童岁愣了愣,回过神来时裴响凑得很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微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细微的痒意。 他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裴响,你等一下……” 裴响的情绪很敏感,可以感受到童岁动作里面的抗拒,眼睛瞬间暗了下来,似乎很受伤。 童岁连忙解释道:“不能随便亲亲的,这是喜欢的人才能互相做的事。” “喜欢……”裴响念着这个词,坚定地点点头道:“喜欢童岁!” “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童岁有些头疼地扶额,道:“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总之这件事情不行,你换别的。” 裴响失落地哼哼唧唧,蹲在地上像是个耍赖的小狗。 童岁叹了口气。 裴响完全是什么都不懂,和他做一些事情会让童岁有罪恶感。 想和他亲近有很多办法,但这种表达好感的方式显然是不合适的,万一裴响理解错误之后,遇到其他人也想要嘴对嘴亲怎么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童岁去窗口取了两份早餐,放在桌上后喊了一声还蹲着的裴响,“过来吃早饭。” 裴响闷闷不乐,但还是坐了过来。 今天的早餐挺丰盛的。 原本的积极干饭人因为心情不好,吃两口就要可怜兮兮地往童岁的方向看来。 童岁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系统调侃道:【你像是干了坏事不负责,欺骗感情的渣男。】 童岁:“……” 他原本以为裴响的性子对一件事情应该记不了多久,很快会被其他的事情转移走注意力。 没想到他对这件事情的执着远远超过了童岁的想象。 “喜欢童岁,”裴响拿着画笔一边念叨着,“喜欢。” 童岁原本趴在桌子上补觉,听他的话已经快要被念得耳朵长茧子了。脾气一上来,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趁着值班的护工换班的时间,他把裴响拉进了活动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那儿是间有些杂乱狭窄的杂物间,里面有各种活动用的桌椅,纸箱等东西,只能勉强容纳他们两人同时站进去。 门关上后,整个杂物间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墙壁上方的一小扇玻璃可以透过光线,照着半空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空气里都泛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童岁坐在桌子的一角,双腿微曲着,背对着那扇窗,红色的发丝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边。 他抿了下唇,垂下纤长的眼睫。 “我答应让你亲我,不过,你要保证以后都不许亲其他人,可以做到吗——”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裴响就压低身子凑了过来,急切地碰上了他的唇,一瞬间童岁只能闻到来自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裴响完全没有任何的接吻技巧,青涩地像是吃糖一样吸着他的唇瓣,带着几分细微的刺疼。 童岁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缩紧。 他毕竟不是糖块,无论裴响怎么样痴缠地品尝,也不可能会融化成粘稠的糖水,反而唇瓣上传来越来越明显的涨热。 童岁耳朵红透,怀疑自己的嘴要被亲破皮了,瞧着时间也挺久了,他往后躲想要结束这个生涩的吻。 眼前的人察觉到他的意图,着急地往前走了半步,撞到了桌子引起后面杂物的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童岁躲不开裴响的追吻,只得颤着眼睫,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往后倒下。 他撑得手有点泛酸了。 裴响似乎无师自通般不满足于和他这么简单贴贴,唇舌试图撬开他的牙关。 童岁顿时警惕了起来,他答应这么唇贴唇已经是极限了,并没有打算和裴响进行深吻。 于是童岁紧闭着嘴,用全力将他推开。 前一秒还沉浸在香甜的触感中,后一秒就被推到门上。 裴响撞得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劲。 童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意,滚烫刺痛,肿了,不过好在没有真正的破损。 他简单整理了下揉皱的衣服,跳下桌子,“我先走了,你自己整理下再出来。” 听着扭开门的声音,裴响像是突然回过神转身。 童岁已经快步离开了。 半敞着的门透过的光线却没有照在裴响的身上,他站在黑暗中,原本呆滞的眼底幽深一片。 浓郁的黑雾化成实体涌动着,像是在叫嚣着不满足。 裴响抿了抿唇,上面还残留着香甜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发出长长的一声叹谓。 果然比他想得更加美妙。 只可惜太短暂了,完全不够…… 裴响修长的指尖摸过童岁刚才坐过的位置,唇角弯出一抹笑意。 身后的黑雾一点点被吸进体内。 他虽然厌恶这具受限制的身体,但是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杂物间的门再次被拉开,裴响身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了。 童岁回到活动室喝了一大杯水,脸颊止不住有点泛红。 他脑海里不时会浮现出刚才的感受。 裴响的长相很有欺骗性,他刚才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童岁并着腿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还没有看到裴响回来,想着要不要回头去找人时,裴响走了进来。 明明是刚才还亲他亲得舍不得放开的人。比起童岁又红又肿让人浮想联翩的唇,裴响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童岁低下头,当做没看到他过来。 裴响果然走了过来,在刚才的位置坐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童岁道:“你过去一点,靠得太近了。” 裴响只能往外挪了一点,但是就一点,吝啬的可以忽略不计。 童岁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其实味道不浓,为什么存在感会那么强。 让他老是想到刚才那间狭窄的杂物间里混着一点灰尘的味道,还有裴响贴近时带着热度的这股香气。 童岁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重新打乱,他抬起头,发现裴响正在盯着他看,准确的是盯着他的嘴。 “童岁,对不起……” 童岁一下就被他单纯的道歉给搞破防了,那点躁动也变成了后悔。 裴响完全是个没有独立能力的小孩心性,像接吻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出格第二次了。 童岁趴在桌上,用手臂挡住了他的视线,闷闷道:“我困了,睡会儿,你自己玩去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旁边响起沙沙的声音。 是铅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裴响平时就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画画,手里的笔有节律地摩擦着纸张,像是一首舒缓的催眠曲。 童岁昨天晚上熬了半宿的夜,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 趴在桌上睡觉会让手臂发麻,童岁睡着睡着就调整了好几个姿势,从原本将脸埋在下面的角度转了过来。 裴响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童岁的侧脸的手因为趴伏的动作微微鼓起,看起来带着几分圆润的可爱,原本微微发肿的嘴唇微张着,能看到雪白的牙齿和一点点红色的舌尖。 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闭着,眼睫很长,睡着的时候会在眼下投射一片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干净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裴响静静地看着。 眼底的平静被黑色的雾气取代,不断的翻滚跳动,挣扎着彻底被黑暗占满。 他俯下身子,鼻尖凑近童岁雪白干净的颈侧。 这儿的香气更加的浓郁。 裴响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又迫切地想再次尝尝那种让灵魂都跟着颤抖的奇妙滋味。 童岁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犯痒的颈侧。 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裴响眼底带着深深的怨念,他留着这层伪装还有用,不想这么快在童岁漂亮的脸上看到害怕惊惧的表情,这样会让他彻底失去那点兴致。 童岁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坐起来的时候窗外橙黄一片。 童岁的脸颊边和鼻头都是红红的压痕,眼睫上沾着点水,眼底迷蒙一片,完全就是睡懵的状态。 但这幅样子反而更可爱了。 裴响眼底的黑雾兴奋地晃了晃,甚至想要钻出壳子,舔一舔睫毛上的水汽,或者是摸摸脸颊上那几道红印。 童岁坐着回了回神,然后转过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裴响。 那种阴冷,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他眨了眨眼,这种感觉瞬间消失了,像是刚才不过是睡醒后眼花看错了。 童岁揉了揉眼睛,看着裴响递给自己一张纸。 “喜欢……” 纸上面画的是他刚才睡觉的样子。 虽然画的笔触没有什么专业的学习过,但是有种温暖纯净的感觉。 “好看,我喜欢。” 童岁伸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他的发顶,原本只是个带着安抚和鼓励的动作,但对上裴响的脸后产生了种之前没有的感觉。 他默默把手挪到了肩上拍了拍。 裴响没有察觉到他的犹豫,反而主动抓着他的手往头上放。 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被揉搓之后又变得有些凌乱了,他却丝毫不介意,快乐地咧着嘴笑。 童岁不由地想,刚才果然是眼花吧。 夜幕降临后,童岁回到自己的病房。 经过这几天的搜索,他们暂时没有找到能够顺利打开病房门的方法。 不过昨天晚上没有遇到那东西,也没有发生什么死亡事件,让童岁松了一口气,打算今晚好好补觉。 他洗完澡就躺下了。 不过他没有熄灯,只是盖着被子闭眼睡觉。 下午的补觉给他补充了一部分的能量,但到底睡得还是不安稳。 果然还是床最舒服。 童岁闭上眼睛毫无负担地睡了过去。 就在他进入梦乡后不久,头顶明亮的灯管忽然啪的一声,兀自熄灭了。 月光斜斜洒落在地面上。 病房里的气温忽然降低了好几度,黑雾明目张胆地幻化成实体。 比起昨天只有畸形难辨的手脚和头颅,今天的它大概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形。 它朝着目标,姑且称之为走了过去。 睡在床上的童岁呼吸均匀,大概是因为太困了,就连房间里气温降低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周围的环境虽然黑,但一点也不影响那团东西炽热的凝视。 比起之前只会像是小狗一样缩在角落,或者是缠绕在童岁的指间,它有了更为明确大胆的目标。 童岁睡得模模糊糊之间忽然觉得身上很冷,他抓紧了被子裹紧自己,那冷意还是往身体里钻。 原本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身体又动不了了,像是被钉死在原地,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似乎只有眼睛和嘴。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团未知生物,有着一张模糊分不太清具体的脸,正贴着他的颈侧亲吻。 童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反感和恶心让他想要作呕。 他骂道:“离我远点!” 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点刚睡醒的沙哑,但总体的声线还是软的。 这种矛盾的重叠反而会更有感觉。 童岁只觉得脖子上的凉意似乎减退了一些,他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看到黑雾在他的面前扭曲变形,分裂成无数的气雾,重新组合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童岁看着那张原本模糊空洞的脸,逐渐化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裴响。 不,准确来说裴响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难道这东西认为这样做,模拟出别人的脸就能掩盖自己非人的事实了? 童岁道:“你这种恶心的怪物,就算你改变外表也依旧让人恶心,根本不配用这张脸。” 它似乎并不对童岁的话感到怒气,而是慢慢俯下身子,带着一点凉意,这样的画面和白天发生的事情重叠。 童岁察觉到它来真的,用尽全力想要挣扎,但是身体就像是开关接触不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恼道:“怪物!变态!滚远点!” 这些词汇像是对它的一种赞美,它喜欢童岁,包括这些骂人的词汇也很喜欢。 童岁搜刮了几乎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语,但对方还是当没有听见般地贴了过来,凉凉的覆盖在他的唇上。 和想象中令人作呕的反感不同,也区别于正常的接吻,因为在亲他的这个东西没有正常人的体温。 童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放松心底的防线。 这明明是个怪物啊。 在副本里所有人都害怕,随时可以取走任意玩家和NPC性命的东西。 此时居然深夜前来,一而再再而三只是为了和他接吻。 如果不是现在的所有感受再清晰不过,童岁都快要怀疑这都是自己的一场梦或者幻想。 不过很快童岁就没有心思想这个了,因为他发现这个脏东西居然贴着他的嘴还不够,甚至想要往他的嘴里钻。 童岁咬紧牙关,腮帮子发酸了也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他的坚决的确起了一点作用,这怪物松开了他的唇,但黑沉沉的眼神没有片刻从他的身上挪开。 童岁心底是慌张的,但表现出来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尽量表现得硬气,瞪着人骂道:“让你滚听不懂吗?真脏,你这团怪物也只能借着别人的脸,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占便宜,你还会点什么?” 所有不好听的字词句子从那张漂亮的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 怎么会有人连骂人都这么可爱? 童岁絮絮叨叨发现对方一点不受影响,反而黑沉的眼底里,某种偏执的情绪越来越浓郁和灼热。 他声音渐渐减弱。 那东西见状又凑了过来,童岁连忙故技重施咬紧了牙关。 但这次却不管用了。 下巴处有一股冰凉的力道向下拉扯,迫使他张开嘴。 刚才还强势咄咄逼人的唇舌此时颤抖着,瑟缩在牙关的后面,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被卸了所有的武器。 直到这一刻,童岁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 他根本无法奈何这股未知的力量。 黑雾显然兴奋到了极点,在童岁张开嘴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往里亲。 但是它似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完全不懂怎么样才是正确的亲吻,只会不得章法地乱亲。 要非说像是什么的话,就像是在吃喜欢的东西,舍不得一口吞了,就一点点掰开揉碎,含着细细品味。 童岁被他亲得有点缺氧,朦胧的视野里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什么,甚至连厌恶感都在一点点的消退。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反复被亲了多少次,不仅仅是嘴,还有其他的地方。 从一开始就是嗅闻到后面变味。 童岁的皮肤白很容易就留印子,偏偏那怪物还哪里都很稀罕,哪里都要碰两下,还会从喉咙发出那种哑哑的咕噜声。 童岁红着眼眶,装着快要落下的眼泪,嘴巴也是红红的,一边骂一边哭。 他从未有一次那么期望天亮起。 那么这东西就可以彻底消失了,可是夜本来就很长。 他听见那怪物伏在他的耳朵旁,说了第一句话。 它说:“其实……你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黑雾(捏出一张霸总脸):宝贝儿,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166章 无限流5 童岁被叫醒的时候, 眼角还带着未干涸的泪花,挂在浓黑稠密的睫毛上, 唇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有点肿, 雪白的下巴处有一点红痕,像是指印。 护工看得愣了几秒,“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吗?如果有需要的话, 可以让医生为你开点助眠的药。” “不用了,谢谢。” 童岁脑袋昏昏沉沉,但身体并没有特别强烈的不适,但只有在卫生间把宽松的衣领扯开后, 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各种痕迹。 脑袋像是被锤了一下,他愣了好几秒才掀起了衣摆。 大大小小的痕迹分布不均, 在某几个位置最密集。 童岁瞬间涌出那带着潮湿凉意的呼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灵魂仿佛飘在空中,无法逃避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一般。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砸了下镜子。 那东西是怎么有脸说他喜欢的,他简直恶心地快要吐了。 童岁打开花洒, 用毛巾使劲搓洗着身上的各种痕迹, 他蛮横的动作只会让那些痕迹看起来更加鲜红糜艳。 不知道清洗了多久, 童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瞬间破防,丢了毛巾换上衣服,用病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由于早上洗澡耽搁了一点时间, 童岁慢吞吞去到食堂的时候里面空了大半, 大部分病人都已经吃饱走人了。 童岁走进去时,一道身影朝自己奔来。 那张在夜里反复给他带来梦魇般的面容再次出现, 让童岁原本混沌的认知产生了瞬间的错乱。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裴响扑了个空, 有些可怜地望着他, “童岁?” 童岁回过神来对上那双眼睛,昨天晚上盛满情。欲的眼睛此时只剩下茫然,他似乎在伤心和不解为什么会被躲开。 这让童岁清醒了不少,他真的是疯了才会把赝品和正版给认错了。 但真的很像。 除了神情之外,几乎是一模一样。 童岁张嘴,声音微哑,“抱歉,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裴响瞬间变成了关心脸。 童岁怕他多想,连忙道:“好饿,你吃了吗?” 裴响连忙跑开了,过了一会儿端着打好的饭菜,把筷子递给他。 他应该是吃过了专门等着自己。 童岁晃了晃脑袋,别昏了头啊,怎么会把裴响给看错。 童岁草草吃完早饭后,来到了活动室。 大概是因为他休息不好脸色有些苍白,温简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这两天没有出现死亡事件,忽然的平静才会显得反常。 萧深道:“那东西晚上还会出现吗?” 提起这个名字,童岁轻颤了下睫毛,缓缓点了点头。 温简和萧深对视一眼,面色复杂。 “它对你做了什么吗?”温简道。 童岁耳朵微烫,自然不好意思把那种离谱又荒诞的事情说出来,故作云淡风轻道:“骚扰而已,我只是有点睡眠不足,补会儿觉就好了。” “那就好,”温简松了一口气,“那今天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已经快把疗养院可疑的角落都搜索完了,相信很快就有办法出去了。” 这话让童岁收到了鼓舞,那他很快就可以带着裴响,远离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他们交谈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旁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裴响,默默捏紧了手心。 纸上写满了相同的字句。 [不许离开我、不许离开我、不许离开我、不许离开我……] 黑色的字体力道大得快要凿穿纸面,铺满了整张纸让人莫名瘆得慌。 早上的户外自由活动时间。 童岁看着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睛,三三两两的病人在玩各种体育器材,空气里卷着滚烫的颗粒往他脸上拍来。 “好热。” 他恨不得立马掉头回去楼上。 忽然眼前一暗,童岁偏头看到裴响举着自己的外套挡在头顶,替他遮阳。 被太阳晒过的沐浴液香气似乎都带着裴响的温度,忽然觉得这刺眼的光线没有那么的让人讨厌了。 童岁道:“你去玩吧,我去那颗树底下补会儿觉。” 裴响没有走,跟在旁边固执地给他遮了一路的太阳。 其实童岁也没有那么娇气。 他走到树荫下,裴响就连忙把外套铺在草地上示意他坐。 裴响自己则直接坐在草地上。 童岁确实有点小洁癖,思考了下还是坐在了裴响的外套上。 坐下后不久,童岁闭着眼睛犯困。 因为没有东西可以依靠,他的脑袋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裴响往童岁的方向挪了挪,在下一次童岁低下头的时候,把肩膀凑了过去。 童岁挨着他的肩膀,找到了受力点干脆半个人都往裴响的方向靠了过去。 裴响伸手将人虚虚抱在怀里,童岁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的戒备心,反而安心地找了一个适合的位置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态度的区别却这么大呢。 就因为他有这个人类的壳子吗? 裴响握着童岁小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到怀里的人轻哼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疼。” 恍然间,裴响回过神来收了力道。 童岁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淡红色的指痕,果然很容易留印子。 他低下头,挺翘的鼻尖埋在那张扬的红发间,深深吸了一口。 带着青草,阳光以及童岁身上特别的香气,黑雾躁动得想要更近一步,却被壳子里理智给拉住了。 童岁醒来的时候就对上裴响看他眼神,专注带着热度,也不知道这么盯着看了多久。 他睡相应该还算可以吧。 等等,童岁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整个人都在裴响的怀里。 他连忙直起身子往后,脸颊带着红意咳了两声。 明明应该是他照顾人的,怎么反过来让裴响照顾他了? 童岁一阵脸红,连忙把外套还给裴响,“我去洗把脸,下次我要是还压着你,你就把我喊醒。” 童岁走远后,裴响站在走廊上,目光落在手里的外套。 上面还带着童岁的体温。 裴响低下头细细嗅闻着布料上残留的香气,一缕截然不同的香气让他维持不住基本的形态,黑雾将他整个人罩住疯狂摇摆。 身后的水声停了。 童岁狠狠洗了把脸,白里透红的脸上挂着水珠,走了出去。 裴响乖乖站着等他,只是眼底还涌动着几分没有藏好的燥意。 童岁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只是在他走过之后,一缕黑雾轻柔地缠了上去。 童岁的脚步一顿。 他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凉意,滑过了他的脖颈,等回过头观察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裴响茫然地望着他。 童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是他神经过敏了。 这东西可没有在白天露过面。 童岁结束了今天的活动,被护工送往病房的时候,脚步有几分犹豫。 他对单独待在这个房间有点阴影了。 童岁在走进去前,忽然道:“我可以申请换一个房间吗?” 护工以为他是少爷脾气上来了,嫌弃病房太简陋了,道:“这是疗养院里条件最好的病房了。” “我不在乎这个,”童岁道:“我只是不想一个人住了,换一间什么样的都可以。” 他天真的带着一丝希冀。 说不定是因为房间的原因呢。 护工沉默了一下,“好吧,我需要向上面提交申请,换病房的手续还要点时间,至少今晚你得还住这。” “麻烦你了。” 童岁硬着头皮走进去,前面几天都顺利过来了,再撑一个晚上应该不成问题吧。 大不了他今天就不睡了。 抱着这样的决心,童岁快速洗澡之后就故技重施,喝了一肚子的咖啡。 不过童岁颠来倒去的睡觉时间,已经让身体强烈的抗议需要休息了,白天那点补觉也只能是隔靴搔痒。 没有过多久,童岁就撑着脑袋快要睡着了。 不躺下是他最后的倔强。 这时,头顶的大灯忽然啪的熄灭了。 童岁一下子被吓精神了不少,睁开眼睛迷糊看着一室漆黑。 今天的熄灯时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童岁意识到气温在快速降低。 心跳不由地加快,像是有所感应般转过头。 阳台上透着光,外面的光被一道黑影挡去。 童岁愣住了。 那个只会出现在他半梦半醒间的怪物,此时正朝他快速地走来。 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了,但身上还是带着非人的阴郁气息,像是急切般走得很快,眨眼间便来到了童岁的面前。 童岁的身体还残留着昨晚的记忆,他冷着嗓音道:“你别过来。” 他试着抬手,发现这次没有被控制住四肢,现在是他反击的好机会。 童岁朝这个怪物的脸上挥去,因为是裴响的长相,所以他情不自禁地收敛了几分力道。 这一拳就像是挥在了棉花上。 眼前的人化成了黑雾消退,童岁也随着惯性往前倒去。 只是童岁还没有用脸接床单,凭空出现的一双手将他环住。 大概是比较着急,这双手长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在意美感,又长出了多几个指头和关节,看一眼就开始狂掉san值。 童岁汗毛倒竖,他宁愿砸在地上都不想被这种东西碰到。 “别碰我,好恶心。” 他冰冷的话语像是尖刀一般,扎进了那怪物的心里,黑雾像是潮水般褪去汇集于一处重新幻化出人形。 “别讨厌我。” 他嗓音生涩又机械地说道。 看着一个怪物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童岁没有胜利的快感。 反而会有种酸涩的感觉,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这东西会使用裴响的皮囊迷惑他的认知。 “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我不仅讨厌你,而且更想永远都见不到你。” “我恶心,憎恶你。” 黑雾站在原地,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吻起来那么软那么甜的唇,可以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上。 他不想听了,想要堵住这道声音。 童岁看着那黑雾不断扭曲膨胀,周围的气温快速的下降。 他脸色变白,额角渗出晶莹的汗珠。 难道是他刚才那句话把这团黑雾激怒了? 可是,昨天晚上他明明说了更多、更过分的话…… 童岁有点慌了,他不会今晚就被弄死吧。 他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床头。 它已经爬到床尾,伸出手——那双畸形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双可以称为艺术品般美丽无瑕的手。 但童岁察觉不到半分美丽。 因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包括它身上的这层皮。 童岁脚踝处透骨的冰凉,它抓住了自己。 “好冷。”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随着童岁的话音落下不久,脚踝处的冰冷渐渐升温,不是他的错觉,那只手传来了正常人般的热度。 童岁皱起眉头。 “喜欢吗?”那个怪物问。 他似乎很执着于模仿,甚至是调整自己的体温,把自己变得无限趋近于一个正常的人,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让童岁感到害怕。 他用尽力气想要踹开那只手。 可是当他把脚抬起就很快被它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在未知力量的面前,所有的挣扎都苍白可笑。 童岁甚至只能看着他那种粘稠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脚上,像是被爬行动物的舌头碾过一般,留下看不到的痕迹。 他皱起眉头,眼睫颤抖。 怪物的世界里面没有行为的卑贱观念,它只是单纯的认为那双雪白的脚很美,它只会跟着直觉做事。 这是种很没有底线的讨好行为。 童岁捏紧了拳头,无论怎么尝试都没法把腿收回来,声音微颤,“你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的,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又刺激到它的某根神经了,它机械地重复:“你喜欢我的,你喜欢我,你喜欢。” 它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开始用它自己的方式,比昨天更加大胆的靠近。 童岁想要把它给推开,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成之前那样无法动弹。 他有些生气了,“你滚远点,就只会用这招吗?除了让我动不了之外你还能干点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听话滚开,反而凑得更近,和正常人无异的呼吸落在童岁的脸上。 童岁感觉唇上一重。 哪有人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强吻的,是他忘记了不能用正常的思维这东西的想法。 童岁感觉唇上被仔仔细细地啄吻,就连嘴巴周围的皮肤应该都磨红了,然后开始试图撬开他的嘴。 室内没有他的骂声后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童岁眼睛发着烫,心里的厌恶到达了顶峰,但是身体却似乎完全接纳了这个东西的靠近。 他简直要疯了。 童岁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心里又慌又怕。 一定是这个怪物讨好人的本事太强了,或者给他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 童岁的唇被反复吻到发红发烫,耳边还听着那怪物笨拙的声音,说他嘴巴软,很甜,都是些让人脚趾发麻的话。 这个家伙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地念叨。 童岁红着脸听不下去,“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对不起……” “也不许提这三个字!” 童岁受不了听着他一边对不起,一边又肆意妄为了。 道歉了不起吗? 他根本就不接受! 童岁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有新的动静传来,他仔细一看发现了他脸上挂着的呆滞和迷茫。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东西。 童岁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第六感开始报警,连忙警告道:“你别乱来,不然我真的会永远讨厌你。” 他的话让那双沉郁的眼睛哀伤迷茫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坚定。 有一件绝对要做的事情。 他要把童岁身上的香气镌刻在他的身体里。 他往后退了一点,躬下背,背部像是一架拱桥。 童岁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你想做什么?” 没有回应。 但童岁已经隐约猜到了。 从他一开始的种种行为来看,童岁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打消他的决定。 童岁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上这玩意的。 额角的热汗渗出后打湿了鬓角,湿润的发丝一缕缕贴着皮肤,露出发红的眉眼。 周围气温的冰凉,一点感染不了童岁,被汗珠和泪水打湿的视野里分不清焦距和画面。 眼前的人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裴响……” 他念出这个名字,缓缓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自由的手,摸着眼前人的发顶,手心里微刺的触感无比真实。 原本摇摇欲坠的理智瞬间溃提,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眼前,身体已经挣脱了束缚开始沉浸其中。 第二天。 童岁醒后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坐在原地愣神了好久好久。 他最后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一整个恍恍惚惚,面色比昨天更加的难看。 整个人像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气。 但事实也差不多,昨天晚上那东西的动作又在眼前浮现。 童岁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牢牢抱住他,熟悉的气味贴了上来。 童岁瞬间浑身激灵站了起来。 他回头看见裴响单纯的脸,一瞬间愧疚和心虚都达到了顶峰,几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早、早啊。” 童岁再看多几眼,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那双眼睛,带着病态扭曲的痴恋,唇色红艳,为了讨好他不顾下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而且怎么赶都赶不走,偏偏他对这种恶心的行为并没有产生身体上的反感。 童岁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怀疑,他明明很讨厌一些超过距离的触碰,为什么对那东西不起效? 裴响见他一脸失神的样子,有些着急地用头拱了拱他,“童岁。” 微微扎手的毛发让童岁缩回了手。 昨晚他的手指深深陷在这头发丝间,因为情绪太激烈而收紧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童岁不由地往后又退了几步,“裴响,你可以先走远点吗?我可能需要点时间冷静冷静。” 裴响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他站在原地像是被抛弃的小孩。 但童岁没有精力去安抚他。 他和护工申请不舒服,需要单独去医务室治疗,离开了活动室。 童岁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天,他试图睡着,但是一直处于浅眠的状态。 下午时分,护工通知他,“你的换病房申请通过了。” 童岁眼底带着欣喜。 “那太好了,我今天就可以搬过去吗?” “可以,”护工道:“那我们现在走吧,晚点可能赶不上了。” “好的。” 童岁想着或许远离那间病房,他就会远离这种没有底线的骚扰了,就像是一种美好到自我欺骗的祈愿。 随着脚步走远,童岁越发觉得他们要去的方向很眼熟。 “等等,我的新病房里住着谁?” 护工道:“裴响,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的,正好他病房空了就安排你过去了。” 童岁脚步顿住有些骑虎难下,换作是之前他肯定会欣然接受,但是经历了这些骚扰,他如今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裴响。 不过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童岁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拿了进来,听到了后面传来脚步声。 裴响失落地走进来,在见到他之后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想要冲上来抱他,但似乎想到了童岁早上的态度,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双手紧张地搓着裤腿。 童岁心情瞬间很复杂,因为这一切都和裴响没有关系。 他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给裴响。 “我今天就住这里了,可以吗?” 裴响用力点头。 他主动接过了童岁的行礼,开始忙活来去,把童岁新的床整理地又香又软和。 这个破旧的病房比不上童岁原本的,却让童岁更加的安心。 童岁站在床边,“裴响。” 裴响抬起头,因为刚才的一顿倒腾脸颊边挂着几粒汗珠,眼睛热切地望着他,极具生命力又温暖。 和那种黑暗中的脏东西完全不同的感觉。 童岁道:“可以了,不用整理了,你先去洗澡吧。” 裴响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卫生间里的水声,淡淡的香气飘来。 其实裴响还是有自理能力的,之前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童岁放松了下来,脱掉脚上的鞋袜。 原本白皙的脚背上也带着痕迹,脚踝延伸到小腿,似乎哪里都不放过。 童岁刚好转的心情又跌落谷底,不过他已经远离那间房了,而且身边还有人,今晚应该不会类似的事情了。 怀着这样的念想,童岁也去洗了澡。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床和柜子,他就想看电视打发时间都做不到。 童岁有点无聊,但是裴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眼神亮晶晶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不知道累,也不觉得腻烦。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接近熄灯的时间。 童岁有点紧张。 他躺下后不敢合眼,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而身侧不远的病床上已经传来了裴响均匀的呼吸声,让整个房间多了人气,不会像之前一样冷寂。 就在童岁放松时,熟悉的凉意随着夜风吹了进来。 他顿时警铃大作,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狠狠堵住了嘴,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唇上的力道急切占有欲十足。 童岁眼睫颤抖咬紧了牙关。 怎么会又跟了过来? 这东西非要缠着他一个人吗? 在唇上吻了一会儿,感觉到童岁的排斥,他扣住童岁的下巴将人的脸转了过去。 童岁看到了黑暗中熟睡的裴响。 “你也不想吵醒他,让他看到这一幕吧。” 童岁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发出微弱像是呜咽般的回应。 耳侧传来嗓音沙哑的轻笑。 “那你要好好配合,”童岁只觉得嘴里强硬被塞了什么,像是一截手指,那道声音低低道:“张嘴。” 第167章 无限流6 童岁睡得很晚, 因为怕吵醒一边的裴响,他几乎是全程都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好在裴响睡得很深, 没有发现他这边的异常。 “你就这么害怕被他发现吗?” 那声音讲起话来比昨天更加的顺畅, 低低的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让人耳朵发痒的低沉。 童岁眼睛通红,压低声音, “你要不就走,要不就快点。”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快不快,我决定不了,”他嗓音里带着几分缠绵的笑意, “我把着方向盘,但是踩油门的是你。” 童岁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热得耳根都完全红了。 这个东西, 太无耻了。 童岁闭紧眼睛的时候眼睫会跟着颤动,鼻子皱出点细小的褶皱,这幅动情又隐忍的表情, 无异于世界上最美味的催化剂。 它忍不住凑近骚扰。 童岁感觉脸颊湿漉漉的, 想到他刚才碰过的地方, 心里一阵反感,“别亲我,离远点脏死了。” “自己嫌弃自己?” 他用薄唇轻蹭着童岁的唇,“我觉得一点都不脏, 很甜, 我很喜欢。” 谁管你喜不喜欢啊。 童岁在心里吐槽,脸颊却更红了几分, 连带着鼻头都是粉的。 童岁再次睡醒后, 其实有点崩溃的。 他不太知道应该要怎么躲开这种骚扰, 所以心情很差,也比平时更加的沉默。 “童岁,”温简叫住了他,晃了晃他的手臂,“你、还好吧?” 童岁缓缓抬头,“有新线索了吗?” “在院长的办公室,”温简道:“不过那里的戒备很严,我们去不了。” 童岁道:“我可以去,要做什么?” 温简看着他魂不守舍的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吗?” 童岁点点头。 萧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把它连接电脑端口,它会自动安装程序。我就可以获取他电脑里的信息。” 每个人在进入疗养院都会经历搜身,这显然是萧深从副本之外带来的道具,应该是玩家的不同技能。 童岁接过u盘。 他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放进口袋就往叶景华的办公室走。 比起被持续不断的骚扰,他宁愿和正常人类周旋。 童岁没有来到办公室就被拦了下来,但拦他的人还算是客气,“叶院长很忙,你有什么事情吗?” 童岁道:“我要见他。” 门口的秘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后。 秘书道:“你可以进去了。” 童岁推门进去,还是之前的那间办公室。 叶景华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笑得一脸虚伪,“您放心,配型的资料已经传过来了,我一定会按时给您答复。” 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是能得到叶景华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恭维,社会地位应该挺高的。 叶景华挂了电话,看向站在门口的童岁,“过来坐着吧。” 童岁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叶景华似乎很忙碌,他敲击着电脑键盘道:“听说你要求换病房了,怎么了,原本的房间住着不舒服?” 童岁没有回答他的提问,“我想离开这,条件随便你开,钱不是问题。” 叶景华打字的动作停了下,“看来治疗的效果不错,童少爷学会了怎么平静沟通。” 他说话时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恶心。 童岁忍着反感,“这么说你同意了?” “抱歉,我虽然喜欢钱,但是经营更重要的是讲诚信,没有送你进来的人同意我是不可能会放你出去的。” 叶景华起身走到旁边的咖啡机前,取了两个杯子。 不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气飘起。 他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童岁,“不过我可以为你特别申请一次探视,通知你的家人前来。” “到时能不能出去,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童岁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谢谢。” 他在伸手接过咖啡杯时,滚烫的液体将他的手指烫了一下。 “嘶。” 没有拿稳的杯子往前倒去,溅出来的咖啡将叶景华白色的医生服染成了一片深色的脏污,滴滴答答往地上淌。 叶景华面上虚伪的面具有了一瞬间的裂痕,他看向童岁,一时间分不出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童岁道:“你没事吧,太烫了我没拿稳。”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伸出了手指。 原本雪白无瑕的手指上多了一抹鲜艳的红痕,童岁的皮肉细薄,一点痕迹都会格外明显。 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叶景华神情缓和了一些,道:“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我进去换一件。” 他说着就往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大门关上后,童岁立即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电脑前,手里攥着的萧深给他的特殊u盘。 童岁看着休息室的方向,将u盘推进电脑的端口。 桌面的右下角弹出提示。 [连接成功,正在载入程序1%] 童岁皱了下眉,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点往上攀升。 这载入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他看着上面载入过半的进度条,而后面的休息室传来了开门的响动。 叶景华合上休息室的门,回头就看到童岁低头在捡拾地上的杯子碎片,一头张扬的红发此时看起来居然有几分乖巧。 看来这段时间的管制对这位从小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少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用捡了,等会儿让保洁过来打扫就行。” 叶景华的声音把童岁吓了一跳,他哼了声,手指尖渗出了鲜红的血滴。 童岁连忙捂住。 叶景华快步走过来,皱起眉头,“你也太不小心了。” 向来脾气很差的童少爷被指责后没有生气,反而捂着手,“你说的探视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比起伤口他更关心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叶景华道:“我等会儿会去通知,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安排见面。” 他走到柜子前面,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找出了酒精棉球和创口贴。 叶景华回过头。 童岁站在办公桌旁边背着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虽然叶景华觉得童岁眼神有点奇怪,但他把这归结于对方太想从这出去了。 叶景华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吗?” 童岁背着的手紧了紧。 “不用了,谢谢叶院长的好意,我就不打扰您继续办公了。” 他说着匆匆走过,走出了办公室脚步没有停顿。 童岁走进厕所的隔间,落锁。 他这才缓缓摊开了手,手里是刚才他趁叶景华转身找药的时候从电脑上拔下来的。 童岁用衣服把上面的血迹抹掉,重新放回口袋里。 他走出隔间,用流水冲洗伤口。 指尖的划痕并不深,一会儿就泛白止血了。 只是还有点细密的疼意。 童岁回到了活动室,刚走进去一道身影就朝着他冲来。 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裴响凑近趴在他的身上闻闻嗅嗅。 热热的呼吸和毛躁的头发凑过来时,像是一只有点焦急的大型犬。 童岁脸颊微烫,推了推他的脑袋,“别凑那么近,很奇怪。” 裴响皱起眉头,喉间发出有些低沉的咕噜声,好像在童岁的身上寻找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童岁的手上。 他忽然一把抓住童岁的手抬起。 指尖的伤口让裴响烦躁的神情更加明显了。 “我不小心弄伤的,没有什么事。” 童岁想要收回手。 这时,裴响忽然张嘴把受伤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 童岁瞪大了眼睛。 他完全没有想到裴响会有这样的操作,但神奇的是…… 指尖被温热潮湿的环境包裹后,原本不起眼的疼意好像瞬间消失了。 童岁连忙抽回了手指,这应该是他的错觉。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他故意装冷脸训了一声裴响,然后走向身后不远处的温简和萧深。 童岁坐下后,把u盘还给萧深,“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没有被怀疑吧?” 童岁摇摇头。 萧深道:“我会检索他电脑里的信息,大概明天能出结果。” 明天…… 还需要再经历一个晚上。 童岁脸颊泛红,微微皱起眉头,神情尴尬和为难地开口问:“还可以再快一点吗?” 萧深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里面的信息很多经过了加密,破解需要时间。” “好吧,我知道了。” 童岁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病房,想到今天晚上还要面对那种羞耻的事情,而且因为他的无力反抗,导致那怪物越来越变本加厉。 洗完澡后,童岁就有些坐立不安。 熄灯之后童岁完全没有睡意,夜晚变成了他最不想要面对的时间段。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被子。 而同一个房间的裴响平静地躺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童岁心一横,干脆抱着被子往裴响的床走过去。 “裴响……” 他站在床边小声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裴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童岁的话。 童岁索性不等他回应,直接抱着自己的被子,往裴响的床上一趟。 病房是标准的单人床,童岁躺下去后会有点拥挤。 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地贴着。 但这份温暖和拥挤却让童岁感到了安心。 裴响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蒙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童岁?” 童岁就打算赖着不走了。 他卷着被子又理直气壮地往裴响的方向靠了靠,“你要赶我下去吗?” “不是、不是的。” 裴响嗅到了童岁发间淡淡的香气,就算是同样的洗护用品,童岁的身上也总会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香气。 很香,让人闻了之后止不住躁动。 童岁在裴响的身上找到了久违又熟悉的安宁,让他下意识想要放松警惕,但是他不敢就这么闭眼睡去,而是静静观察着周围。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无比,童岁贴着裴响。 咚咚咚。 他听到了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童岁听着有节律的心跳声,静静等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度过,今晚很平静,似乎那东西不会来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 童岁不自觉地又往裴响的怀里钻,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疲惫的身体很快睡了过去。 而他睡后不久,黑雾瞬间布满了整张床,将他整个人不动声色地包围。 裴响眼底漆黑一片,如同贪婪又阴鸷的毒蛇般,深深将童岁抱在怀里,克制地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 “你想躲我,可是最后还是主动到我怀里了。” 它笑了。 “你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当天蒙蒙亮起后,童岁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 早睡早起的裴响已经起身了。 他洗漱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影响童岁的睡眠。 裴响朝着童岁的床铺走去,蹲下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将他拉得严实的被子慢慢扯了下来。 童岁的脸被蒙的呼吸不畅,泛着一层健康的粉色。 他迷糊地睁开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隐约看到裴响的脸,嫣红的唇呢喃道:“不要弄我了……” 声音又软又糯,像是撒娇一样。 裴响情不自禁又往前凑了一点,闻到了童岁身上带着热气的香味。 暖烘烘的甜味。 他吃过的糕点里没有一个拥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裴响咽了咽口水,有些毛躁的呼吸声很重 童岁慢慢意识到不对。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在他面前的不是昨天晚上的脏东西。 昨天晚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童岁松了一口气,撑着身子伸出手将裴响抱住。 “我再睡一会儿,等会叫我。” 他说完又软绵绵地滑进被子里了,病服宽松的领口没有系紧,雪白的肩颈上都是各种缠绵的痕迹。 童岁睡了很久,昏沉的负面状态消减了些。 他迷糊地觉得是不是要到了统一的起床时间了,为什么护工还没有过来。 他迷糊地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早就已经超过了原本定好的起床时间,而裴响的床铺是空的。 童岁听到门口的反向似乎有动静。 回头就看到了裴响站在门口和护工对峙。 他连忙起身拉住裴响,“别起冲突,怎么了?” 护工见到童岁之后,态度收敛了很多,客气道:“他不让我们叫你起来,还堵着不让我们进去。” 裴响小声解释,“你说想、睡觉。” 他的声音偏小,说的话也不是很流畅,但能够主动开口就是种前所未有的进步了。 童岁摸摸他的碎发,“嗯嗯谢谢你,我已经睡够了,等我去洗漱。” 护工见童岁转身走进去了,看着还堵着的裴响没好气道:“喂,傻子你让开啊——” 他的话音未落,脖子就被掐住。 整个人被一只有力的手拎起来悬在半空。 他看到那双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睛里浓郁的雾气,顿时脊背发凉,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好像看到了死亡朝他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裴响松开了手。 护工摔在地上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看待怪物般,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童岁洗漱完出来,就见裴响一个人站在门口,随口问道:“刚才的护工呢?” 裴响摇摇头。 童岁没有多想,以为是那名护工是有事先走了。 童岁吃完早饭,走进活动室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过头。 温简朝他招了招手。 童岁正要走过去,裴响就拉住了他的手,毫不隐晦地表示,“我不喜欢他们。” 童岁道:“那你在这先自己玩会儿,我过去说说话就回来。” 裴响看着童岁朝着温简他们走去,捏着他手里的纸,一点点收紧。 写满字的纸被揉成了一团。 “他电脑里面的东西我们已经破译了,”萧深的面色比平时更加凝重,“这间疗养院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他还会私下替有钱人寻找合适的器官移植体。” 世人不会在意角落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去向何方,对于有心人却可以恃强凌弱,剥夺他人的生命。 萧深递过来另一个u盘。 “这里面保存着犯罪资料。” 童岁让系统打开察看,映入眼帘的证据让他胆寒,里面不止详细的记录着每个人的档案资料,更有清楚的器官照片。 他脸色难看地关掉文件,胃里一阵翻涌。 “没事吧?”温简贴心地递给他纸巾,“这是副本而已,不要太当真,我们已经找到病房的秘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童岁喉咙滚动,艰难地嗯了声。 这时,门外传来护工的声音,“童岁,有你的探视。” 童岁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来。 他跟着护工走向会面室,里面是很多透明的玻璃,像是监狱探监一样把他和外面的人隔离开。 童岁坐下后,听到对面的年轻男子笑道:“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哥,看来你在里面过得很惨啊。” 来的家属不是别人,而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童岁冷下脸,“就算我过得再怎么惨,也比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强。” 他的话戳中了年轻男子最难堪的软肋,那副笑脸瞬间凝滞,咬着牙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私生子?我已经是继承人了!你母亲才是被赶出去的那个!” 童岁静静看着他,玻璃上的病服倒影让画面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病人。 不过他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很久,年轻男子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和你死掉的那个妈一样没用!父亲已经对你完全失望了,我会代替你继承家业,而你想要出来?” 他站了起来,“下辈子吧!” 童岁从会面室出来时心里莫名带着几分怒意。 即使这只是本世界赋予他的身份背景,他也还是会被这种小三上位、耀武扬威的戏码感到愤懑。 童岁回到活动室,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还有点气。 他出去之后一定要把这家伙揍一顿。 “你、生气了?” 裴响坐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他,让童岁的怒气消了一大半,“你不懂。” 他没打算把这些烂事讲给裴响。 “谁。” 裴响很执着地望着他,固执地想要听到答案。 童岁随口道:“家里的私生子,把我送进来的人。” 一处豪华的酒店房间内。 一名身段妖娆的女人正在和人缠绵,她吻着男人道:“今天你去疗养院了,你那废物哥哥怎么样了?” 男子笑着道:“放心,他出不来的,所有的家业都是我的。” 他说着翻了个面,把人压在身下。 “你好好伺候,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就在两人缠绵到最后一步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像是道催命符。 男子烦躁地啧了声,伸出手看了一眼来电。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未知号码。 男子接通之后,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串意味不明的滋啦声,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收音的周围空旷,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 “喂、喂、” 那头始终没有人回音,男子骂了一声,“神经病。” 他挂断通话,正准备继续缠绵时,那烦人的铃声再次响起来了。 “妈的。” 他气喘吁吁地接通,这次依旧是那滋啦的响声,只不过听着似乎比刚才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像是谁开的恶意玩笑。 “我警告你别再打过来了,不然绝对让你没好果子吃。” 男子挂断后,急吼吼重新亲上女人的嘴。 女人笑着调侃,“你是不是得罪了谁,要来报复你啊。” “报复?我还没怕过谁,不信的话现在就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 一件件衣服被丢在地上。 床头原本黑屏的手机却再次亮了起来,急促的铃声和嗡嗡声。 男子的动作一顿,面色和刚才的气急败坏不同。 “接啊,”女人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看他面色那么差,“你怎么了?” 一滴冷汗滑过,他僵硬地咽了咽口水。 刚才在挂断电话后他为了防止再被打断,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男子拿过手机,放到耳边。 原本那遥远的滋啦声此时就像是贴着他的耳廓,往他的脑子里钻。 “啊啊啊!!” 他吓得连忙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但是刺耳的滋啦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尖锐刺耳,贴着他,快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神经质地吼道:“别吵了!快停下来!” “你在说什么啊?”女人惊恐地看着他,“房间里没有声音啊……” 她的话像是一记惊雷,男子瞪大了眼睛怒吼,“不可能,你是聋的吗?那声音就在房间里,快点找,对了,先去把电闸关掉。” 女人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零散的衣服,“疯子,你跟你哥一样都是疯子。” 她还没有迈出房间,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住头发,拉了回去。 头皮一阵钻心的刺疼。 男人幽幽地声音从背后响起,“你说谁是疯子。” 女人疼得浑身颤抖,听见他病态道:“对了,房间里只有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把你解决就行了。” 童岁当天接到第二次的探视通知时,还不明就里。 和上次不同,这次对面坐了两个人。 一名看起来五十几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和旁边保养不错的女人,两人手挽手见到他就开始哭。 没等童岁开口问,系统道:【你爸和后妈】 童岁坐下,淡然地看着他们在心里吐槽道:“该不会是这老头患了什么绝症,想要偷我身上的器官吧。” 系统:【……少看点电视剧】 “小岁,你别怪我们,你父亲是为了你好,怕你之后走歪路才会把你关进来改造的,”后母说着挤出眼泪,“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 童岁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们之前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找出去的方法,现在主动送上来了,童岁倒觉得有些反常。 这俩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明明还有一个更称心的儿子。 童岁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两人的神情都有一丝闪烁。 他们前不久接到了警方的通知,自己最看好的继承人居然在酒店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故意伤人,衣服没穿就被抓出来了。 不仅弄得满城皆知,丢了他们家的脸面,而且已经被刑事强制扣押。 在咨询律师之后,至少需要面临刑期十年之上。 服完刑期从里面出来,人也基本废了。 “你弟弟他出了一点事……”老男人道:“我可以许诺等你出来之后,就安排你回公司,家产还是你的。” “因为他出事就想到了让我出来,我说同意了吗?” 童岁站起来,“我在里面待得好好的,暂时没有想出去,就这样,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你们请便。” “混蛋!小杂种!你给我站住!” 老男人怒吼着,血气上涌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向后倒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童岁脚步没有停顿,往外走。 他回到病房看见乖巧等他的裴响,一天的心情在此刻莫名好了不少。 童岁走过去,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嘴角翘起。 “今晚一起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小子真行(指指点点)(嫉妒红眼) 第168章 无限流完 童岁很少会主动靠近裴响, 更别说做出亲密的举动。 被亲的脸颊明明没有留下痕迹,却像是火烧一般的滚烫起来, 似乎还可以闻到靠近时残余的香气。 裴响站在原地发愣片刻后, 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童岁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之后,他的视线放在了房间的门锁。 现在还没有到熄灯时间, 太过招摇了,他打算晚点再试试萧深给他文件里的密码是否能打开门。 熄灯之后。 裴响睁大了眼睛,听到童岁的方向传来悉索的声音,他呼吸不由地急促了些, 默默把床挪了一个角落出来。 但童岁并没有过去,而是去到门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听见滴滴滴输入号码的声音响起。 裴响紧张地坐了起来, 只听见哒的一声, 病房的门打开了。 童岁就站在门前,没有想到居然一试就试开了。 “你要走吗?” 裴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童岁回过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住了, 裴响紧紧揽着他的腰, 从背后贴着他, 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他的动作十分有占有欲,声音轻颤,“不要走,不要走……” 童岁轻声道:“我带你一起走。” “不要, 我不走, ”裴响的呼吸乱了节拍,热热的气息往他的侧脸和脖颈洒下, “你说了要陪我一起睡觉的, 不可以走。” “出去也可以睡觉。”童岁道:“我给你找一张比这还大还软的床, 好不好?” “不行,” 裴响对离开这里很抵触,就算是这儿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痛苦,但在心里还是把这儿当成了依赖,“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童岁犹豫地看了下已经打开的门。 “好吧,我不走了,”童岁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真的吗?” 裴响期待地看着他。 童岁嗯了声,把门合上,“不走了,回去睡觉。” 裴响兴奋地跑向床,将床大半都让给童岁,看着自己半边身子都快要掉下去了还混不在意,他拍拍床,“不挤的。” 童岁躺下后道:“你可以过来点。” 裴响有些犹豫,怕挤着童岁只敢往前挪一点点。 两人之间还留着很大的缝隙。 童岁道:“这样睡不着,风全部钻进来了,太冷了。” “那、那……” 裴响着急又不知所措,害怕童岁觉得不舒服又想要离开这儿。 童岁道:“你刚才不是抱得很紧吗?那样就挺舒服的,很暖。” 裴响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抱紧了,下巴抵着童岁的肩膀,身上热热的体温传来像是一个会自动发热的暖炉般。 童岁闭上了眼睛。 算了,就多待一天,反正明天也可以走。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响却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黑雾弥漫在整个疗养院的上空,将月亮遮蔽得严严实实,像是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裴响张嘴,尖锐的牙齿细细地蹭着童岁的脖子。 童岁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非要和其他人一样离开这儿?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记惊雷落下,哗啦啦的大雨砸在阳台的栏杆上哒哒作响。 空气里带着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气温降低了几度,一场磅礴的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被忽然降低的气温冷得打了个哈欠。 他看向窗外,雨还没有停,雾气蒙蒙的一片。 虽然天气不好,但连续两天都没有碰到那个脏东西了,童岁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他走进卫生间洗漱,低头时随意看了一眼镜子。 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童岁拨开病服的领子察看。 雪白的皮肤上带着颜色鲜艳的吻痕和咬痕,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往前凑了一点,用手指搓了搓那印记,瞬间红得像是能滴血。 这痕迹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两天前的。 童岁回头,看向房间里在笨拙叠被子的裴响。 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 他眯了眯眼睛,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衣服整理好。 童岁走进活动室,看到温简和萧深还在时,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为这两人应该也会在昨天晚上离开才对。 温简和萧深也意外地看着他。 温简压低声音,“你昨天也遇到那鬼打墙了?” “鬼打墙?”童岁摇摇头,“我昨天没有出门。” “幸好你没出来。” 他们走到一半下大雨不得不折回来,没想到半道上又遇到鬼打墙,淋了大半宿的雨。 温简说着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倒什么霉了。” 三人商量着,要是没有下雨干脆今天晚上就一起走了。 童岁点头同意。 只不过裴响那边他可能还得做下心理疏导。 童岁回头,发现向来喜欢跟着自己的裴响居然不在活动室里。 “嗯??” 他四下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 而另一边的杂物室,只听见碰的一声,几名身材高大的病人将裴响推搡在地上,扬起一层厚厚的灰尘。 “别以为你小子老是在那少爷的身边就了不起了,你不过就是一条狗。” 那人说着上前用力扯住裴响的衣领。 裴响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像是一个任由控制的木偶。 他斜眼看着掉在一边的玻璃汽水瓶。 橙色的瓶身上起着水雾,被地上的灰尘弄得脏兮兮的。 他的沉默让这几个人气焰更加嚣张。 其中一人抬脚把汽水瓶踢远,“我听说那小少爷很快就要出去了,以后没有能罩着你,” 那人笑着,伸手拍了拍裴响的脸,“你以后还是乖乖跟我们做朋友吧,心情好就少揍你两顿。” 朋友…… 裴响的眼睫眨了下。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雪白漂亮的脸,轻抚着他的发顶缓缓道:“他们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也没有这种玩法,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拒绝,要反抗知道吗?” 裴响的眼神慢慢聚焦,抬起手,一把将眼前的人抡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 那人撞在杂物后重重摔在地上挣扎。 其他几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他们没有想过从来任打任骂的裴响居然敢反抗。 裴响站起来,身形像是一座山。 几人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你疯了吗?敢动手,以后所有人都不会和你这个傻子玩!” 裴响的身形一晃,瞬间就来到说话的人面前,他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比平常人多了几分迟钝的眼睛里执着道:“不是、朋友……” 他的手劲像是一把铁钳,眼看着就要把人生生掐死,剩余的几人连忙拿起杂物间里的桌椅棍棒,朝着裴响的身上袭去。 随着几声闷响,他们手里的武器一个不落地都击打在了裴响的身上。 其中一根棍子更是直接砸在了头上。 只见一抹深色的血迹从裴响的发间缓缓往下淌。 见血了。 要说这几个人是吓唬吓唬傻子还有胆子,真要闹出点什么事,一个比一个怂。 他们丢掉武器就想往外跑。 只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大门忽然碰的关上。 几人推搡着,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明明没有上锁的门就是推不开,像是被死死焊住了。 一阵莫名的阴风吹过。 几人不由地转过了身,原本那个天真好欺负的裴响不见了,眼前的裴响笑得一脸阴鸷。 裴响抬手抹了下额角的血渍,啧了声,“我可是挺喜欢这个壳子的啊,弄伤了怎么办呢……” 他说话间,一只畸形丑陋的手从他的背后爬了出来。 几人瞳孔顿缩。 “怪、怪物!!” “不不不不、不要过来啊!” 童岁停下了脚步,似乎听到哪里传来了声音。 他循着声音往前走。 一扇紧闭的门后,童岁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随意的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裴响。 准确来说那人有点陌生,顶着一张他熟悉的脸但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童岁根本不需要猜测,那双会在夜色里反复折磨他的眼睛,这份神情他分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两天自己投怀送抱的行为。 他默默捏紧了拳头,没有理会裴响在里面砍瓜切菜的动作,而是默默转身离开了。 童岁回到活动室,温简往他身后望:“嗯?裴响没有回来,你不是去找他了吗?” “他没事。” 童岁坐下后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一声。 他怎么会那么久才认出来啊…… 大概是被裴响平常表现出来的纯良无害给影响到了,才会相信他和这个副本boss毫无关系。 而且他居然也就让裴响耍了自己这么久。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焦虑和担心,童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这笔账得要回来才行。 过了一会儿,裴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干净的看不出发生过什么,走到童岁旁边,随手将手里的饮料放在桌面上。 “给我的?”童岁转过头,身体往前凑了一点道:“打开,我要喝。” 他的距离把握得很好,介于暧昧和疏离之间,身上的香气像是小钩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桌面上冰镇过的汽水瓶子外面冒着细密的小水滴,但完全比不过裴响脸上紧张的汗珠, 裴响迟钝地回答,“脏、脏了。” “我不介意啊……” 童岁说着翘起嘴角,像是装了一壶陈年美酒般让人醉醺醺。 裴响只觉得脑袋昏沉,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了汽水瓶用自己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擦了一边,打开了瓶盖。 随着气泡的升腾,一股橙子的味道飘了出来。 童岁低头,柔软微凉的指腹覆盖在他的手背。 裴响抖着手,差点瓶子都拿不稳。 平时两人也少不了会有肢体的接触,比这更加亲密的多了去了,但又和现在的感觉不一样。 童岁的长相原本就属于很出众的那一类,皮肤白皙无瑕,凑近了会发现无论是眉弓和鼻梁的衔接,或者是眼尾自然上扬的弧度,无处不动人。 他只要是愿意主动凑近一点,便没有人能够拒绝。 裴响情不自禁地再次咽了咽口水。 童岁就着裴响的手喝了几口,将他的唇润湿后多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看起来就很好亲。 “你很渴吗?”童岁睨了一眼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剩下的给你喝吧。” 他说着坐回了原位。 裴响的手心不知道是被汗打湿还是瓶子上的水汽,他痴痴地拿起童岁喝过的瓶子对着咕噜咕噜将剩下的半瓶喝完了。 橙子汽水的味道有些甜腻。 童岁静静地望着他。 换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做出带着暧昧的行为,现在他想要看看到底要到怎样的程度,他才会露出真面目。 夜晚。 童岁和裴响回到病房,他撩拨了一整天裴响,看着人红着脸的模样心情很不错。 只不过他想要看到的画面还没有出现。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裴响呆呆地坐在床上,耳根还有些泛红,完全被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 他缓缓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的心跳的很快,只因为童岁对他态度的转变。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不影响他无法遏制的喜悦。 不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开了。 带着热气的香气往裴响原本就不太清楚的脑子里钻,他红着脸抬头,在看到童岁时心跳的节拍再次被打乱。 童岁头顶的湿发全部捋到了后面,只有鬓角落下几缕碎发,没有遮挡的脸完全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裴响整个人钉在原地,连眨眼都舍不得。 “裴响,你喜欢我吗?” 童岁说着缓缓走近,膝盖压在裴响的腿边,双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柔软的指腹轻轻蹭着他的耳垂。 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让裴响感到新鲜又羞臊,心脏狂跳不止,他可以轻易地脱离桎梏,却甘愿成为池塘里游弋的一尾鱼。 “耳朵红了。” 童岁说着压低身子,偏软的声音在裴响的耳边响起,像是一根羽毛般轻抚,“耳朵是身上很敏感的地带,表面有很多神经分布。” 童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响,看到他的眼底像是被投入般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他嘴角翘起。 换作是之前的晚上,只有他被摁着没法动弹被欺负的份,现在好不容易找回了主场。 童岁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下,“想要亲亲吗?” 裴响点头。 “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弄的?” 童岁看着那些没有被衣服遮挡的青紫瘀痕。 他看到了裴响打架的过程,不过想要听他亲口承认。 裴响摇摇头,又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如果不止亲眼见过了黑雾和他融为一体,童岁都不会相信他是装的。 童岁道:“你不说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他想要起身却被抓住了衣角。 裴响抿了抿唇小声道:“他们、欺负我,”他说着连忙又补充道:“不过,不过我反抗了!” 当然反抗了,还差点把那几个人给吓死了。 童岁道:“你可以亲我了。” 裴响急切地往前凑,碰上童岁的唇时却动作轻盈,大概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允许这样的亲密动作。 他贴着唇仔细地吻了一遍,又看了看童岁的表情。 一旦得到了许可,内心的野望就会瞬间生根发芽。 童岁的后背抵着床,张开嘴回应了对方一个生涩的吻。 裴响像是受到了鼓舞般热烈地回吻,比起缠绵更像是索取,想把他整个人融进自己的血脉里。 有些事情依附于本能,并不需要教学。 童岁喘着气,眼睫湿的像是被打湿的雨林。 他抬手,雪白的指间埋进裴响的发间,手指用力往后扯了扯,像一道生硬的休止符。 裴响吃疼,抬头看他,眼睛里的澄澈已经被浮动的欲念取代了。 童岁歪了歪头,“你还要装多久呢?” 裴响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童岁道:“每天晚上要我弄你,现在就不承认了?” 气氛被他的一句话打散。 裴响的眼底慢慢浮动出那团熟悉的黑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改变,剥离了表面无害的伪装,重重地吻了上来,近乎啃咬着他的唇。 淡淡的血腥气弥漫,裴响眼底的偏执和疯狂如化实质。 “你怎么知道的?” 他粗糙的指腹蹭着童岁白皙修长的脖颈,脆弱的仿佛稍微用力就可以折断。 童岁没有回答,眼睛带着笑意像是一方月牙,对于裴响而言又是一剂猛药。 砰砰砰。 这具躯体总可以给出剧烈的反应。 “你不是喜欢那种单纯的小孩吗?” 裴响说着一半的身子幻化成丑陋畸形的怪物,企图从童岁的脸上看到厌恶或者害怕的表情。 复杂的心情像盘结的藤蔓扭成了一团,内里照不到阳光的部分早就已经腐烂了。 逃跑,尖叫,恐惧。 他早就已经适应了这些反应。 在这个虚幻出来的世界里总是会闯入些不速之客的灵魂,寄生在别人的躯体上,匆匆而过,搅得天翻地覆然后离开。 然而童岁单手撑着身子起身,另一只手轻柔的抚上虚无的黑雾。 他凑近落下一吻。 像是天边皎洁白皙的月光落在了无声沉寂的海面。 “不,我都喜欢。” 轻盈的吻让裴响的灵魂都跟着震颤,如同被烈火灼烧,黑雾涌动扭曲发出噼啪的声响。 另外半边的人形外壳岌岌可危。 童岁被夺走了呼吸,当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对方会渡过来空气,但却舍不得结束这个吻。将他的唇瓣和口腔每一处都反复吻,仿佛要把他打上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哄我呢?”裴响的手指捏着童岁的下巴,“你明明这么想离开这儿。” 童岁张着嘴喘气,脑袋有些昏沉地望着裴响。 褪去那层伪装的外表后整个人都带着危险的气息,明知道危险却有着完美的外表。 童岁的嗓音有点哑,“熄灯之后,和我一起走吧。” “果然你也想要离开这里,”裴响的指腹磨着他的下巴,细腻的皮肤红了一小片,“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会消失在这个虚拟世界。” “你也想要摆脱我吧。” 他说的消失应该是完成了任务,所以脱离。 童岁挣扎着,“我和那些人不同……” “别乱动,既然你想要离开,就把熄灯前的时间都留给我吧。” 裴响的吻落在童岁的唇上,轻易地撬开了紧闭的牙关,缠绵宛转。 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的乱流将水面上的月亮揉碎。 …… 童岁睁开酸涩的眼睛,头顶的灯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暗的。 裴响凑近后颈湿热的吻。 童岁回头,“你要去清理一下吗?” “不用,”裴响垂着眼睫,“我喜欢你的味道。” 童岁疲倦地嗯了声,再次合上了眼睛眯了一会儿。 他和温简萧深约好了今晚一起出去。 睡觉肯定是睡不成了,童岁穿好衣服爬起来,刚才消耗了他差不多全部的体力,现在动动手指都觉得酸。 “你要走了吗?” 裴响坐起来,深深的望着他试图压制那份暴动的烦躁。 他要用什么把人留下来。 要不用一些强制的手段吧,反正这对他而言举手之劳。 童岁纠正道:“是我们一起走。” 萧深和温简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童岁走了出来。 不过他背后还跟了个人。 萧深皱起眉头,“你带着他干嘛?他是NPC,带他出去也没有任务奖励。” 他的话让裴响冷下脸。 温简连忙扯了扯萧深,“童岁,我们走吧,再等的话就赶不上计划时间了。” 黑暗是最好的掩体,他们按着原定的路线不动声色地前进。 这次很顺利。 没有遇到奇怪的天气,也没有遇到鬼打墙。 很快他们就到了最后一扇门的前面。 推开的瞬间,脑海中叮的一声提示。 【已经成功完成任务,逃离疗养院,玩家正在脱离副本。】 温简和萧深的身影变成了数据流,在空中闪烁。 “童岁,出去之后过个好友。” 裴响眼底沉得看不出情绪。 他抓紧了童岁的手,他属于这个世界,只能看着童岁离他远去,去到永远都无法再感知到的地方去。 过了一会儿。 微风吹过,已经不见温简和萧深的身影了,而童岁依旧站在原地。 裴响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不走?” “我说了,我和那些人不同,”童岁沿着疗养院外的马路往外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警告,副本boss脱离原本区域。】 【警告!请立刻返回!否则将被程序抹杀!】 裴响的脑海里响起尖锐刺耳的提示音,他脚步微顿。 童岁转头。 “怎么了?” “没事,走吧,”裴响握住了童岁的手,走在雾色沉沉的马路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先打车去我那换身衣服。” 夜晚的车辆稀少,童岁身上没有手机只能往前一直走碰碰运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响脑海里的警报声忽然停了。 【副本boss已脱离程序,副本‘安康疗养院’自动封存冻结,不再匹配玩家进入。】 像是一直牵动木偶的线终于断开,裴响有了刹那的茫然,当他把视线落在身侧的童岁时,迷茫和不安消失了。 如果有童岁的存在,那么外界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童岁刚找到一辆顺风车,司机看着他们的精神病服犹豫了一会儿,大半夜的怎么看都很反常。 但童岁还是通过刷脸强行上车了。 他报了个原主的公寓地址。 系统:【检测到本世界剧情线发生了重大改变,您已经顺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裴响的任务。 接下来的24小时,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这个世界还是继续生活到生命自然耗尽。】 童岁似乎没有听到这声提示,系统也早就习惯了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车停下后,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童岁虽然在疗养院里待了一段时间,但那头红发的记忆点十足。 保安连忙放行。 送到楼下后,童岁和好心的司机交换了一下号码,等会去就把钱结给对方。 回到公寓后,童岁推开门。 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人住少了点人味,但是有阿姨定期的整理卫生,直接住人是没有问题的。 童岁走到房间的柜子里找到备用机,打开登录社交软件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无数的消息蹦了出来。 都是原主平时交往的朋友。 童岁点开了其中一个人的聊天界面。 [出来喝酒] [?不会真的被抓走了吧?] [你在哪,回个信!] 童岁低头打字,【在家。】 对面几乎是一秒就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童岁接通。 他听到了对面嘈杂的环境音,应该是在夜店之类的场所。 吴安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所有人都传你被那个私生子和后妈关疯人院去了。” “是真的,刚跑出来。” 吴安冒了一句国粹,“真的是太魔幻了,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私生子弟弟伤了人,现在准备蹲大牢。” “我知道,”童岁话题一转,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好像是做主流媒体和电视台的吧。” “是啊,怎么了?” 童岁拿出一直放在口袋的u盘道:“我这里有点料需要借你的手帮忙发表。” “没问题,”吴安道:“我把地址发给你吧。” 挂了通讯之后,童岁转头看到裴响正好奇地在他的房间里看来看去。 对于他而言,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鲜有趣的。 童岁打开衣柜,拿了两套衣服出来。 “换上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响看着他手里的休闲款西装,有点犹豫,但还是接过去换上了。 平时童岁只见过他的穿那套病服,等换上西装后,将他的优点全部都强调了出来,优雅又矜贵,举手投足都吸引人的眼球。 童岁满意地点点头,开着跑车来到了吴安的地址。 是一家档次挺高的夜店。 童岁和裴响就像是两道十分亮眼的风景线,几乎一走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止女生,男人的目光也同样炙热。 裴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环境,他紧张地抓住童岁的小臂,警惕地看着每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童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吴安于人群中朝他们挥了挥手,“这里!” 童岁带着裴响走过去。 吴安和几个富二代坐在一起,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酒。 见他们来连忙腾了位置出来。 “你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啊,”吴安给他递了杯酒,然后看向童岁旁边的裴响,“这位是?看着有点眼生啊。” 裴响冷冷瞥了他一眼,强大的气场压得几个人都有点发憷。 “疗养院里带出来的。” 吴安笑了声,“你别开玩笑了,疗养院里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啊……”他说着声音渐小,“童少,我没有不信你话的意思。” 但裴响看起来明明更像是那种有涵养的富家公子,怎么的也不会和那种地方有关系。 童岁拿出u盘,“你看这个就明白了。” 几个人借了夜店的笔记本电脑,凑在一起打开了文件。 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严峻。 他们虽然自由散漫惯了,但是还没有丢失最基本的人性。 童岁对吴安道:“能报道出来吗?” 吴安紧张的抿了抿唇。 他没有想过童岁会给他来来这么大一个猛料。 名单上面一个个的重量级名字,意味着这件事报道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力。 他没理由不要这个到手的独家新闻。 吴安拔下u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报道出来的。” “嗯,那我先走了。” 童岁说着起身。 吴安叫住他,“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喝几杯再走。” “不了,你们玩吧。” 看着童岁带着人走远,几个富二代面面相觑。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看起来更靠谱了,人好像也变好看了……” 童岁刚想要走到门口,一个长相精致的年轻男生红着脸跑出来。 “那个,刚刚在那边看见你,就觉得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可以加一下好友吗?” 童岁还没有给出回应,手臂就被裴响扯了一下,身体往那边歪了过去。 一抹微凉印在他的唇角。 裴响吻着他的嘴角蹭了蹭,蔑视地看着那名男生,“你刚才说什么?” 男生捂着嘴,“打、打扰了!” 从夜店出来的时候,裴响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童岁道:“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种地方,”裴响道:“太多人想要抢你了,很碍眼。” “嗯,那我们下次不来了。”童岁俯身替裴响系好遗忘的安全带,“走,回去睡觉。”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 关于安康疗养院的地下非法交易新闻横空出世,造成了极大的社会影响。 很快疗养院被关停,所有涉事人员都有了相应的处罚。 几年后。 废弃的疗养院被神秘的富商收购,推翻重建,最后成为了一所福利院,免费收容和救治孤儿小孩。 裴响生于这个虚拟的世界,所有的程序都像是设定好的。 人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 相同的是踏出那扇门,所有人都会消失,完成了所谓的“任务”。 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无味的日子。 直到程序再一次更新。 这一次的玩家中混着一个不那么讨厌的家伙。 就算是他那副空壳,这个人也会爱惜,教他一些小事,像是有永远都用不完的耐心似的。 伪善吗? 他于夜色里悄然接近,原本恐吓的心思在闻到灵魂上的香气时顿住了。 后来,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想要离开。 明明已经习惯了所有人的离去,但是在这次裴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但是裴响没有想到,他没有和其他玩家一样消失,反而牵着他的手切断了副本的链接。 终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无谓的人进入。 第169章 现实世界 童岁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大巴车内专属的皮革的味道, 摇摇晃晃,像是行驶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辆很普通的大巴, 上面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童岁已经习惯了每次离开都会在新的世界醒来, 这次也不例外。 他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的存在。 随着时间过去,童岁始终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是又去摸鱼了吗? “童岁,你终于醒了啊, 你都睡一路了,昨天晚上熬夜做贼去了吗?” 说话的人碰了碰童岁的肩膀。 童岁转头,视线落在那张青春阳光的脸上,尘封许久的记忆像是开了个闸口, 一点点往外面倾倒。 被拉进不同世界前,他就在这个大巴上, 因为毕业游和同学一起出行, 但是中间遇上了突降暴雨,道路中途发生了泥石流和塌方。 “童岁,童岁?”王浩然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啊, 一脸惊恐的样子。” “这车……” 童岁的话卡在喉咙里, 大巴车忽然停顿。 导游站起来用麦道:“同学们,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大家不要推搡啊,慢慢下车。” 童岁愣在原地有些茫然, 直到车上的人都下去的差不多了, 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们到哪里了?” “你睡懵了啊, 当然是h市啊, ”王浩然对他伸出手, “来,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童岁拂开他的手,“可是暴雨……” “对啊,就是因为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所以我们才提前半天出发的,老师不是在群里面通知了吗?你又不看。” 童岁记得他们根本没有到h市,而是在半路上就全部遇难了。 “那两个同学怎么还不下车?”导游站在门口,“快点,别掉队。” “知道了,这就下去。”王浩然背上自己的包,顺手把童岁的行李箱也拿了,“嘶,真重,童少爷你怎么出来玩还带这么多东西。” 童岁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神色恍惚。 他记得一开始绑定的时候,系统给过许诺会在完成任务后送他回到原本的世界里。 那么他是回来了吗? 童岁的目光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流动的校服洁净无瑕,不像是记忆里那样沾满了血污和泥水。 看来他不止回来了,而且原本的那场灾难也跟着消失了。 童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拨通了通讯录里的号码。 短暂的过后,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熟悉的声音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了,童岁心头一阵酸涩,眼前起了雾湿了视野。 “妈……” 他的嗓音沙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哽咽。 对面还是立刻听出了不对劲,“宝,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人欺负你?我给你老师打电话。” “不是,我就是,”童岁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我下车了。” 对面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真的。” “那好吧,玩得开心一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妈妈说哦。” 童岁挂断了电话,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来不及说的告别有了补偿的机会,一切都美好的像是梦。 旁边的王浩然有些震惊,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比较缺乏独立的性格,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离开爸妈会哭鼻子的。 “童岁,童岁。”负责点名的同学高声道:“童岁没有在吗?” “这!” 王浩然连忙举起手,替人喊了到。 站在前面的同学全部都转过了头,视线落在童岁微红的眼眶上,气氛一时燥热了起来。 童岁在班级里面一直是种很特殊的存在。 他像是个天生的发光体,几乎没有人可以不被他吸引,各种表白墙上的常驻嘉宾。 只不过童岁高中三年一直都认真读书,不谈恋爱,和他的脸一样是个乖乖牌学生。 那些觊觎的眼神也越发滚烫。 毕业游是最后的机会,这次过后所有人都会各奔东西,指不定下次是什么时候见面。 这时,一辆纯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 车的颜色虽然低调,但是看车型就能品出来这车的价格绝对不菲。 不少有研究的同学已经小声嘟囔起来了。 “豪车耶……” “之前只在新闻上看到的,没想到现实中更加帅气,我要拍照纪念一下。” 车停稳后,一名清俊的少年身着和他们相同的蓝白色校服走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少年有着一张清俊淡漠的脸,校服干净整洁,有着学生时代都会幻想的完美长相,但眉眼间的淡漠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冰冷。 而他的出现让在场的老师顿时换了一副表情,纷纷将他围住,喜滋滋地欢迎他的到来。 王浩然感叹道:“果然学霸加帅哥就是必杀技啊。” 他回头,发现童岁一脸看呆了的表情。 “不是吧?他魅力这么大?” 童岁道:“他是谁?” “宿繁星啊,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王浩然道:“不过也正常,你平时就学习都不听其他的八卦,他是实验班的,人送外号学神,经常不在学校。” “听说从高二就参加国赛去了,隔三差五就能在国旗下听到他的奖项通报。而且他不用高考,大学早就保送了。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毕业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宿繁星都不一定会露面。” 童岁听着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里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名字的存在。 他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因为年纪的原因还带着青涩的少年气息,没有完全长开。 即使是这样,他穿着宽松普通的校服也已经是最抢眼的风景。 童岁在原本的世界里学习成绩排名算上层,外表和家境都不差,但是有宿繁星这种耀眼顶尖的人物存在,就显得普通了许多。 这时,在和老师交谈中的宿繁星忽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感地微微侧过头看向人群的方向。 他的视线穿越无数人,望向童岁。 童岁愣了一下。 和以往必须执行的任务和身份背景不同,这次他回来了,没有任何的任务,两人现在也只是两条完全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宿繁星不需要他也可以拥有十分精彩的人生。 王浩然道:“学神怎么看过来了?” 这难道是什么帅哥之间的吸引力?? 童岁手里拿着刚发的房卡,推了推他的手,“走了,我们今天晚上住同一间。” “哦,噢噢。” 王浩然连忙拉着行李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里。 宿繁星眯了眯眼,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繁星,怎么了?”教导主任问。 宿繁星收回视线,“没事,主任我今天晚上可以住这间酒店吗?” “那边应该住满人了,”主任道:“繁星你住老师这边的酒店吧,这边的房间还多着。” 宿繁星垂下眼睫,“我平时很少有机会能在学校,毕业游我想多和同学们交流一下感情……” 宿繁星平时独来独往从来没有见过他和谁的关系亲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在场的老师们都没有办法拒绝。 一起玩什么的,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有的心思。 教导主任道:“你放心,我让人问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童岁走进酒店房间,虽然是双人的标间,但是走到阳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景,海天共一色,风景很美。 王浩然把行李放下,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趟。 “啊真舒服。” 他滚了个圈看向阳台的方向,“小岁,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从刚才起就有点不对劲。” “我在想一些事情。” “哎呀别想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开心一点嘛。” 王浩然道:“我们等会儿去这附近的寺庙上看看吧,听说很灵,正好我拜拜说不定高考分数能多几分。” “都考完了才拜有用吗?” “临时抱佛脚嘛,我不像你成绩好,我要是能考个一本我妈都要请全村吃席了。” 王浩然说着把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穿校服太low了,小岁,你相机带了吧,等会儿可要把我拍帅点。” 童岁打开行李箱,拿出了许久没有用过的相机。 除了相机之外还有自己的私服。 童岁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由妈妈包办的,颜色和图案都是偏可爱小清新的画风。 他看了一眼旁边酷炫高街风格的王浩然,默默把行李箱关上了。 “欸?你不换衣服吗?” 童岁摇头,“我穿校服。” “你穿校服……”王浩然看了一眼童岁,“好吧,穿校服也好看,你这张脸披个麻袋也丑不了。” 毕业游到了指定地点后,学校并没有强制安排参观景点,只需要在晚上的指定时间回到房间就行。 于是童岁和王浩然出发往山上的寺庙,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相同目的地的同学。 童岁原本就不熟悉的一些同学,经过了数个世界回来已经差不多要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忘记了。 好在王浩然是个话痨兼社牛,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会尴尬。 走过长长的石阶,终于看到了寺庙的影子。 “终于到了,快要把我累死了。” “哇,好多红丝带啊。” 寺庙的门口摆着不同的架子,上面都是丝带,一群人围在学业的立牌前,看来不少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拜拜嘛,也不亏。 万一佛祖真的看到了呢。 王浩然挤进人群里,替童岁也拿了一条红绳出来,“记得写好名字,写详细点加上考号,这样天上的神仙才不会认错人。” 童岁拿着那根丝带,卷在手心里不打算和他们抢佛祖的名额。 他往后退了几步。 对着拥挤热闹的人群拍了几张照片。 童岁举起相机,这种热闹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道蓝白的身影从人群中走过。 童岁下意识地摁下了快门,比起三五成群结队的其他同学,画面里的宿繁星穿着校服孤身一人走过人群。 他放下相机,视线追随着宿繁星走过了学业有成的那颗大树,走向了另一侧写着“姻缘”的树下。 和“学业”的业务火爆不同,“姻缘”这边的人气低迷。 宿繁星抬手,红丝带穿过修长的手指,系在枝丫上,淡漠的侧颜和所求的姻缘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是自己求的?还是替别人? 童岁被冒出来的念头弄得有些烦躁,这种东西替别人求应该没有作用吧。 如果是宿繁星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人,不是一直是自己吗? 童岁心情复杂地走了过去,心不在焉地也跟着宿繁星的动作,往姻缘树上系丝带。 宿繁星侧头看了过来,视线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的衣服停留了一会儿,开口,“童岁同学。” 童岁的手微顿,“你认识我?” 宿繁星摇头,“我在表彰墙上看过你的照片。” “原来是这样啊,”童岁心里是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扯了个勉强的笑道:“你、你怎么在这,不去那边求一下学业。” “我应该不需要。” 宿繁星的回答让童岁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蠢了,这种水平的学神靠实力,不靠玄学。 宿繁星看着他系到一半的红丝带,“童岁同学,有喜欢的人?” 童岁连忙把红丝带扯了下来,“没,没,我就是随便绑一下。” 这个问题明明是他想问的,怎么从宿繁星的嘴里出来了呢。 宿繁星微微颔首,“那就好。” 童岁:“啊?” 童岁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在那边忙活完的王浩然连忙跑了过来,“小岁,你怎么在这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宿繁星。 “学神你也在啊,太好了,小岁你替我和学神拍张照片,正好沾点考运。” 王浩然笑着看宿繁星,“可以吗?学神。” 宿繁星点头。 童岁拿起相机,脑海里还盘桓着宿繁星在姻缘树前祈福的画面。 相机画框里飞扬的丝带前是青春的少年,一身如水的校服里是纯白的衬衫,宿繁星望着镜头的眼底深深,像是透过相机在紧紧地盯着他看。 童岁被冒出的念头惊到了。 宿繁星没有那些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记忆,不可能会这么快对他产生感情。 “小岁,你拍好了没有啊?”王浩然走过来,拿过相机察看了一番,“你把学神拍得也太帅了吧,等等,我怎么这么丑?小岁你太偏心了。” 童岁回过神来,“丑吗?我觉得比你本人好看。” “童岁你大爷!” 王浩然拉着他的衣领,“你看着我的脸再说一次?” “不看,辣眼睛。” 童岁抿嘴笑了出来,眼睛像是一方小小的弯月。 宿繁星看着两人的互动。 他手指卷了卷,出声打断,“可以帮我和童岁同学拍一张吗?” 王浩然顿住,虽然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可以,当然可以。” 他连忙扯着童岁往宿繁星的方向推,“让你们看看我拍照的实力,来,你俩站近一点。” 童岁往右挪了半步,肩膀轻轻地撞上宿繁星的肩。 那双淡然的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童岁挪开视线,望向前方的镜头,垂在腿侧的手里还拿着那条红丝带。 长长的丝带在半空中飘摇。 忽然,丝带的一头被另一只手勾住。 在姻缘树下,宿繁星握着丝带的一角淡淡开口,“童岁同学,你相信有命运的存在吗?” 第170章 现实世界2 童岁微愣, 侧过头望着那张熟悉冷峻的侧颜。 他相信。 有些事物会超越世俗理解的范围,跨越过时间的维度, 跳脱生死, 如同不灭的印记般镌刻。 “咔嚓。” 画面悄然在这一秒定格。 王浩然把相机递过去,“怎么样,拍的还不错吧, 校服被你们穿得像情侣装似的。” “照片之后可以发我吗?”宿繁星拿出了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好。” 童岁通过了好友申请。 宿繁星的头像是一片深邃迷人的星空,神秘未知,吸引人为之无尽探索。 宿繁星离开后, 童岁心不在焉地跟着王浩然往寺庙里又走了走。 空气中都是檀香的味道。 “刚才拍照的时候学神和你说什么啊?” “他问我信不信命运。” “理科生也会问这种问题啊,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王浩然在一张寺庙公告栏的招聘启事前停下, 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差点忘了, 我佛不渡本科以下。” 童岁把这附近的景点都逛了逛,拍了一些照片,在同学的簇拥下吃了餐有特色的椰香火锅, 出来的时候天色泛着雾气, 下着绵绵小雨。 所有人挤在门口, 对着雾蒙蒙的阴雨天叹了口气,“这天气也太扫兴了,好不容易出来玩结果还得回酒店躺着了。” 他们打车回到酒店。 童岁的房间在这些人住的房间上面几层,随着喧闹声远去, 他在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脚步顿住。 宿繁星站在走廊上, 垂着头,静静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 像是一丛生长在潮湿角落里小小的蘑菇。 他听到了动静回过头。 那双向来冷静清明的眼睛似乎也带着潮气, 头发有点乱, 看着像是刚睡醒不久。 窗外的雨滴往下坠,在玻璃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尾迹。 王浩然从童岁背后探出头,惊讶道:“学神?你站哪干嘛啊?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宿繁星眼睫动了下,没有说话。 童岁没有问缘由,走过去拿出房卡道:“要进来吗?” 王浩然心想着学神这种看起来就会和人保持距离的人,应该不会同意的吧,毕竟他们今天才认识。 宿繁星道:“打扰了。” 王浩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宿繁星跟着童岁走进来。 “哪张是你的床?” “这个。” “我可以坐吗?” “坐吧。” “谢谢。” 宿繁星在童岁床边坐下,身上流浪许久的落寞感消退,窗台上的海风吹动着少年的发丝,像是电影里面的慢镜头。 宿繁星侧过头,眼底恢复了淡漠,“你要进来吗?” 王浩然回过神,“那什么,我想起来我还想找人开团,先下去玩会儿,你们聊吧。” 宿繁星点头,“好,慢走。” “……” 王浩然走出房间,看了下紧闭的房门后知后觉有点奇怪。 他摸摸脑袋。 虽然宿繁星的语气和动作都带着客气和礼貌,但他怎么就觉得自己是被赶走的?? 童岁从浴室找了条毛巾擦着被雨打湿的头发,回头看到房间里只剩下宿繁星,愣了下。 宿繁星把门关上,回过头,“他说要找其他人去打游戏。” “噢噢。” 童岁把毛巾搭在架子上,走过去,“照片我还没有来得及导出来,你等一下哦。” 他把行李箱在地上摊开,拿出里面的电脑和传输线。 房间里没有书桌。 童岁只能挪了一下床头柜充当桌子。 童岁打开了相机的文件夹,“你喜欢哪一张,要挑一下吗?” 宿繁星伸手轻点,“这张。” 童岁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脸颊微红,“这张不要了吧。” 那是他刚见到对方时偷拍的照片。 由于是抓拍的,人像有拖影,算是一张不合格的废片。 “要。”宿繁星道:“拍得很有氛围感。” “好吧。” 童岁把照片发给他,然后按照顺序浏览后面的照片,“我把王浩然的合照也发你?” “不用了。”宿繁星道:“那几张照片我的脸有点丑,没有保存的必要。” “丑吗?” 童岁看着画面上表情淡漠的少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和丑这个字眼沾边,反而是他刚才执意要收下的那张照片更差吧。 宿繁星道:“丑。” “好吧。”童岁点开后面的照片,他和宿繁星的合照,中间有几张连拍闭上了眼睛,“这几张就不用了吧?” “要。”宿繁星道:“麻烦都发我吧,谢谢。” 宿繁星的判断标准显然和童岁的不同。 他把照片都发过去之后,很快发现宿繁星换了头像。 新换上的头像是两人的合照。 宿繁星大概是真的喜欢那张照片,但觉得把他裁掉不太礼貌吧。 童岁把视线从他的手机上挪开,整理着相机的文件夹,纠结着要怎么问出对方喜欢的人是谁这种问题。 宿繁星会觉得他是在探听隐私吗? 整理完文件夹后,童岁转头问静静坐在一旁的宿繁星,“那个……” “怎么了?” 童岁咽了咽口水,转过头随手打开了一个视频网站,“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打发下时间。” “好。” “你想要看什么类型的?” 童岁的手指在科幻和悬疑的类别上徘徊,就听见宿繁星道:“爱情。” 童岁手指微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会对姻缘、爱情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么? 童岁想起来只记得对方永远炙热强烈的吻,比起这些虚无的东西更喜欢做实际行动,缠着他一次次的突破底线。 任由他怎么想,童岁都不相信宿繁星会喜欢上其他人。 电脑上放的是一部有年代感的片子,译制片,童岁很久之前看过原版,翻译过后的版本总是会少了点味道。 但宿繁星是第一次观看。 他看得很仔细,电影主角间亲得难舍难分的部分却会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观摩什么无法理解的学术论文。 童岁抿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但宿繁星还是转过了头,看到了童岁这幅憋笑的表情。 背景黏黏糊糊接吻声音有点尴尬。 童岁挪动鼠标,轻咳两声,“要不这段跳过吧。” “童岁同学,接过吻吗?” 宿繁星的语气很平淡,不是那种揶揄和恶意的问法,似乎和讨论一道题目的解法般稀松平常。 童岁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在这具原本的身体上没有,但不代表他就没有接过吻。 而且对象就在自己的面前。 没有等来回答,宿繁星再次发问:“童岁同学接过很多次吻吗?” “真的会上瘾吗?” “……” 童岁听他的话脸颊都烫了起来,别人上不上瘾他不知道,但每个世界的宿繁星都挺上瘾的。 宿繁星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语不惊人死不休,他都怀疑下一句对方就要邀请他一起体验。 童岁起身道:“我有点渴,你要喝水吗?” 宿繁星摇摇头。 童岁拿了瓶饮料回来,那段让人尴尬的片段总于过去了,他松了一口气。 宿繁星根本不懂问别人这种问题代表着什么吧,那种暧昧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或许只是单纯想知道答案。 后半程宿繁星没有再提问,认真的看完了这部片子。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童岁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看是王浩然给他发的消息。 [你在房间吗?等会儿帮我开下门,我带几个同学,还带了点好东西。] 童岁看了一眼旁边的宿繁星,“等会儿有人上来,你……” 宿繁星道:“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他们吵闹的话,”童岁低头给王浩然回了个好字。 过了一会儿,门被咚咚咚地拍响。 坐在外侧的宿繁星主动起身,走过去开门。 一帮闹腾的男高中生拎着大包小包正要往里冲,“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他们的话音断开,在看到宿繁星那张脸时都傻了。 “我买的酒还没有喝,就已经醉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看到那张挂在荣誉榜上的人站在面前。 宿繁星侧过身,“请进吧,童岁在里面。” 一帮人犹犹豫豫半天,听到宿繁星的许可这才都挤进了房间。 原本就不宽裕的标间塞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好在男生没有什么讲究,把地毯一铺就往地上坐。 “你们在看电影啊。” “这都几十年前的老片了,有什么意思。” “是我想看的。” 宿繁星的话一出来就像是自带冻结的寒冷魔法,气氛瞬间又冷却了下来。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关了门又坐回了童岁的身边,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挨在一块没有觉得有什么。 但是现在坐过来,落在其他人的眼里的含义就不同了。 “小岁,你什么时候和学神关系这么好的啊,以前怎么没有见你们说过话?” “是啊,我们刚才开门都差点吓疯了。” 童岁道:“我们今天认识的。” “诶?!” “不可能吧?!” 几名男生用完全夸张的语调,打量着看起来就感情很好的两人。 宿繁星道:“嗯,我在学校没有熟悉的朋友,是童岁同学人好带我和他一起玩。” 他的话瞬间让在场的人都怜爱了。 脑海里不禁都浮现了一个天才儿童从小被孤立长大的凄惨画面。 刚才还对宿繁星学神光环有所排斥的男生们,一个个态度大转变,一边把袋子里买的酒水往外掏一边拍着胸脯道:“小岁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和我们玩,我们罩着你。” 他们都是高考完被放出笼,没穿校服去便利店偷偷买的酒。 除了酒之外,他们还搞到了骰子。 几个人正招呼着要玩猜点数,谁输了谁喝酒。 宿繁星靠近童岁的身侧小声道:“我不会玩。” 说话的音量很小,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童岁的耳朵被热气弄得有点痒,他抬头看了一眼宿繁星,向来什么都是最顶尖的学霸,怕被人发现连最简单的猜点数都不会玩觉得丢脸吧。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有各种尊严要守护。 童岁道:“组队吧,我和宿繁星一组。” “行,”王浩然嘿嘿一笑,甩着骰盅,“到时候输了可别把你两个乖宝宝都喝趴下。” 童岁带着宿繁星怎么也不会说不行。 但他其实不怎么会玩,而且脸上的表情很好读懂,说谎能力很差,第一局光荣的就输掉了。 几个人兴奋地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来来来,要一口气全部都喝掉才行哦。” 童岁端着酒杯喝掉,被呛得眼眶瞬间就红了,眼底闪着点泪花。 闹腾的男生们瞬间就静了。 酒的度数不高,但童岁看起来就不太能喝的样子,正犹豫着要不下次换个惩罚,用汽水代替之类的…… 童岁缓过来后,像是没事人一样重重放下酒杯,“再来,刚刚是意外!” 气氛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行,来就来。” “别说我们欺负你,小岁同学,这次让你先叫数。” 在连续输了两次后,童岁正准备喝第三杯酒。 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扣住。 童岁的眼睫上沾了泪花,眼睫都是湿的,朦胧地看着握着他手的宿繁星。 “我帮你喝,”宿繁星看向其余人询问道:“我们是队友,可以替喝吗?” “可以是可以,”王浩然犹豫道:“不过按照规矩算的话,替喝是要喝两杯的。” 宿繁星这种一看就是用纸糊的标准好学生,酒都不一定碰过,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不得提头来见全校教师。 而宿繁星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拿过了童岁手里的酒杯,仰头喝掉,面色和平时一样冷冷清清。 “还有一杯。” 负责倒酒的同学愣了几秒,才慌乱地给人添上。 因为手抖还不小心撒了一点在宿繁星干净整洁的校服外套上,深色的一片突兀,但宿繁星似乎没有很在意。 他把手里的酒喝完,依旧面色如常。 “牛啊,学神,你也太能喝了吧,”王浩然带头鼓掌,“你和我想象中那种古板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完全不同。” 挺有礼貌也挺放得开的,而且还长了这么一张帅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孤立的样子。 宿繁星对童岁道:“下一场可以让我来吗?” 童岁道:“可以吗?” “嗯,已经看明白怎么玩了,”宿繁星道:“我们换个位置。” “哦。”童岁站起来,扶了下宿繁星的肩膀,坐进了床的里侧伸着脖子观战。 “学神可别说我们欺负你啊,这可和学习不一样,”男生咧嘴笑着,“我们今天必把你喝趴下。” 宿繁星道:“开始吧。” 童岁的酒劲有点上来了,他听着骰子摇晃的声音,抬眼望着宿繁星的侧脸,浓密的眼睫垂着遮挡着黑沉的眼眸。 虽然长相还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但是带着一股很沉稳可靠的气息。 他压低身子向前,用鼻尖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宿繁星清冷的颈间。 “要替我好好收拾他们哦。” 宿繁星动作一滞,轻缓地转过头看着他,从脖子到耳朵悄然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低声,声音比之前哑了点,“好。” 大概半小时后。 地上和桌子上都是开过的酒瓶,几个牛高马大的男生醉得不成样子,嘴里还在嘟囔,“不行,我不信,学神我们再赌一局,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宿繁星道:“没有酒了。” 一群嘴硬的男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集体倒下,四仰八叉地躺着,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白炽灯。 一时间只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那什么,你们有打算好以后都做什么吗?” “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所以打算去参军待几年再说。” “留学吧,去外面看看。” “我要是考不上本科,估计得要复读……”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途,从同一架列车出发,各自奔天涯。 “学神,真羡慕你啊,长相、家世、成绩,怎么可以都这么完美,完美到好像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不会有任何烦恼吗? 童岁闻着一屋子的酒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望着坐得笔直的宿繁星。 他的腰杆板正,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总之怎么看都觉得和这种混乱,有点糜烂的环境不同。 “哎呀不说这个了,”王浩然一骨碌爬起来,“既然酒都喝了,不如我们来看点刺激的吧?” “小岁,你电脑借我用用。” 童岁迟钝地点头。 眼见着几个人用他的电脑一顿捣鼓后,出来了一个相当刺激的网站。 如果是放在之前,都是会被童岁脑海里的系统自动打码的画面。 这些男生正好处于最活跃的年龄,刚才还在抑郁,现在一个个都又活过来了。 关灯拉窗帘一条龙。 挤在了电脑前,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影片。 一些尴尬的声音响起。 挤在电脑前的男生身体不由前倾,房间的温度似乎都跟着他们上升,燥热难耐。 童岁看着旁边端坐的宿繁星。 冷光映照在他皎洁的脸上,透不进他黑沉的眼底,无论背景在响什么都冷漠不为所动,好像全世界都与我无关。 一点没来由的愉悦情绪占领了童岁沉沉的脑袋,他站起来,在黑暗中牵起宿繁星规矩放在腿上的手。 “好闷。出去走走。” 距离酒店不远的海岸旁。 两道穿着相同蓝白色校服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在柔软湿润的沙子上。 白天还清澈透亮的海面,此时暗的仿佛无边无际。 只听得见拍岸浪起伏的声响。 一浪一浪,像是心跳声般在耳侧清晰的述说。 童岁不记得自己多少次面对黑暗。 他缓缓朝着海浪的方向走去,看着黑色的水面拍起白色的浪花,游到他的脚边,又会随着下一次的波浪牵引,被拖拽着远去。 夜风带着微微潮湿的咸味,拂过他的脸颊。 宿繁星拉住了童岁的手腕。 “童岁。” “我有种感觉,我们认识,是在很久之前。” 海水随着潮汐引力已经漫到了童岁的小腿处,刺骨的冷意像是无数细密的针般锐利,灵魂都在颤抖。 而握住他的手是真切的。 好像无论多少次的回首,都始终有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这时,海面忽然被一束烟花照亮。 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在不远处升空,炸开时像是无数的流星坠落地面,下沉时将无尽的海面照得如星空般璀璨。 在喧嚣无人的海岸边,童岁回过头。 “你白天的时候问我相信有命运的存在吗,” 童岁上前,拥住少年的后背。 心跳比拍岸和烟花的声音更加鼓噪,他轻轻贴上那片薄唇,如同老旧的爱情片越过了时间的脉络,落下时沉寂有力。 “我永远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