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万人嫌有了盛世美颜[快穿]》
　　作者: 乔行之
　　简介:
　　孔殿承是一只绿孔雀精，自认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被千娇百宠长大的他，从没有吃过苦。
　　直到某天，他莫名其妙穿成万人嫌的废物——
　　被嘘下台的程派乾旦（√）
　　唱跳双废的男团爱豆（√）
　　没有异能的废物花瓶（√）
　　玩家嫌弃的炮灰反派（√）
　　妖丹被挖的半妖少年（√）
　　遭受网暴的社恐声优（√）
　　鸠占鹊巢的贵族弃子
　　……
　　生来骄傲的孔殿承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嫌弃。
　　于是，原来的万人嫌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声名狼藉的乾旦全国闻名；
　　男团爱豆一支孔雀舞出圈；
　　废物花瓶在丧尸中横着走……
　　◆大佬他以为自己空有美貌，一心当花瓶◆
　　内容标签： 娱乐圈 打脸 快穿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孔殿承 ┃ 配角：青青 ┃ 其它：预收《国民男团的养成》
　　一句话简介：我可是绿孔雀精哎
　　立意：悦纳自己，发挥所长


第1章 程派乾旦（01）
　　“唱成这样，还好意思打着程派天才的名号？”
　　“还是换池老板吧。”
　　孔殿承听到乱七八糟的喝倒彩声，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看台下的人都有了重影。
　　好多人啊！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不是应该……
　　脑袋一阵刺痛，他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只知道自己叫孔殿承，是一只快成年的孔雀。
　　难道是父母见他快成年，让他到凡世历练游玩？
　　孔殿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但现在他没有丝毫法力，也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面对现状了。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现在的身份。
　　孔殿承环视一圈，毫不犹豫地下了台。
　　不只是台上伴奏的人愣住了，连观众都对他这不按常规出牌的举动感到意外——被喝倒彩的人多了，但还真没有几个直接下台的。
　　孔殿承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又不会唱戏。
　　还没有走到后台，孔殿承迎面遇见一个人，对方批评了他几句，语气严肃但并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让孔殿承感觉这个人显得十分从容有气度。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加上脑中突然多了一团记忆，孔殿承倒也老实挨骂。
　　等这人离开，他才慢悠悠走到属于这具身体的妆台前。
　　后台还有不少人，用饱含惋惜、同情、看热闹、指责等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他，还窃窃私语。
　　孔殿承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只盯着镜子中的人。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受了打击，这才魂不守舍地发愣。
　　谁也想不到，孔殿承脑中想的是——
　　好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注1]
　　这样的人，光是站在台上，就是一副风景了，竟然有人赶他下台？
　　镜中人现在是青衣的扮相：脸上是浓墨重彩的妆容，把人显得格外明艳；头戴点翠头面，稍微歪了下脑袋，那些簪子就像是展翅的蝴蝶微微颤着；身上穿的戏服是红色喜袍。
　　这正是薛湘灵的经典皮肤。
　　薛湘灵是程派名剧《锁麟囊》中的主角，穿嫁衣的戏份是在“春秋亭避雨”这一段。
　　然而，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却被人赶下台啦。
　　这样的装扮对于孔殿承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有点舍不得卸妆。
　　只是，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能顶着这副模样生活，而且，头套勒得他额头疼，发饰压得他脖子酸。
　　最重要的是，他想赶紧看看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孔殿承一边卸妆，一边梳理着刚才脑中突然出现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孔殿承，从小就有京剧神童的名号，五岁学戏，八岁就上过国家台戏剧频道的春晚，几年间拿奖无数。
　　他有天分，悟性高，在一起学戏的弟子中是出类拔萃、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大多数天才都会有点不合群，原主年纪又小，在夸赞声中不免有点傲气。
　　这在小时候还没什么，等长大点，原主就显得不懂人情世故了。很多时候他凡而不自知，无意间就得罪了人。
　　原主性格不讨喜，人缘差，就连和他搭戏的人也和他关系一般。
　　但原主没有在意过这些。
　　学戏是一件很苦的事，原主能坚持下来，是因为喜欢。
　　他沉浸在戏曲中，一心想着提升自己，把周围人的不喜都当成是嫉妒，而同行的嫉妒是对他的夸赞和认可。
　　总体来说，原主一直过得很顺遂。
　　直到十三岁的时候，原主开始“倒仓”。
　　“倒仓”，是戏曲的专业用语，俗称变声期。这对演员来说是一个坎儿，就像是跳水运动员的发育关。要是过不去，就算演员再有天分，以后也废了。
　　原主很爱惜自己的嗓子，在倒仓期间，他很少用嗓，也注意忌口。然而，他倒仓还是没成功。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是网上传说的那种低音炮，好听是好听，但不适合唱戏，尤其是不适合唱程派青衣。
　　原主还能唱，只是别说比不上自己原来的水平，甚至连同门都远远不如。
　　才十五岁的原主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更不愿意改行。
　　他喜欢京剧，别的小孩在玩游戏看动画片的时候，他在练功；别的同学在赖床的时候，他已经早起吊嗓子，周末和假期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从五岁到十五岁，整整十年的付出。不谈喜欢，就是这些沉没成本，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放弃的。
　　更何况，原主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他才十五岁，说不定还有转机。
　　原主虽然嗓子比不上从前，但他的技巧和经验都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发挥出现有条件下的高水平。
　　就算比不上以前，考虑到他才度过倒仓期，重新开嗓，大家对他都比较宽容。
　　很少有人当面指出他的不足，加上人通常对自己的声音有滤镜，就像很多人都对自己的歌喉盲目自信，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唱歌跑调。
　　原主也不能免俗。
　　但也有可能，原主是不想面对现实。
　　所以，原主就这么坚持唱了下去。
　　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的唱法很伤嗓子，在台上的表现也越来越不如人意。
　　戏迷不会像娱乐圈的粉丝那样有滤镜，如果登台的人业务不行，他们就不会捧场。
　　这一次，观众更不给面子。
　　京剧圈有句玩笑话：“十个男旦九个程，个个会唱春秋亭”，这话有点夸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注2]
　　刚才原主在台上唱的就是程派名剧《锁麟囊》中“春秋亭”这一段。
　　这种名段，原主唱得熟，戏迷们也听得不少，相应地，要求就更高。
　　在原主三次跑调，四次跟不上弦后，就有观众哄原主下台。
　　然后，此孔殿承就非彼孔殿承了。
　　原主的经历很单调，除了上学，就是学戏。
　　孔殿承很快就看完，他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还不算什么。
　　原主唱的不行，作为消费者观众不捧场，这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经历这种落差，原主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毕竟他还是个没有人生阅历的小孩。这样的打击，比高考失误还严重，他没有第二次机会。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想通了。
　　退一步讲，就算原主想不通，愿意忍受嘲讽和指责，即使没有戏迷支持，依旧坚持唱戏，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孔殿承脑子中多出来的一段还没有发生的事……
　　接下来，他会被人算计，成为一个没有艺德、被戏剧界封杀、被全网嘲讽的人。
　　还没有成年的“孔殿承”穿着他最爱的戏服，扮上全装，选择和这个世界告别。
　　而算计“孔殿承”的人，则以受害者的形象进入影视圈，名利双收。
　　梳理完这些记忆，孔殿承忍不住叹气。
　　这具身体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在他们那里，十六岁的孔雀，还是幼崽呢。
　　就算人类和孔雀不能相提并论，这具身体还没成年，换算过去，还是比他年纪小。
　　孔殿承已经卸完妆，看着镜中的脸，他觉得很熟悉。
　　这应该是他自己的长相。
　　他又拿出手机，搜以前的孔殿承的视频，发现也是这张脸，但眼神和气质不太一样，看起来不像同一个人。
　　是他们长得一样？还是他替代了原来的孔殿承？
　　孔殿承不清楚，但他有一种感觉，原来的孔殿承不在了，他更能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落得记忆中的下场。
　　他要在戏剧界大放异彩，让今天赶他下台的人刮目相看！闪瞎害他的人的双眼！
　　孔殿承握紧右拳，冲着镜中的自己点头。
　　从镜子里看到有人往他这边走来，孔殿承收起右手，将两只手摆在膝盖上，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乖乖等着。
　　走过来的就是之前批评了孔殿承又去救场的人，他叫池舒云，是孔殿承的师父。
　　池舒云本来是一肚子气的。
　　上了那个台子，即使有失误，也不能扭头就走。这样一声不吭地撂挑子，是以后不想吃这碗饭了吗？
　　可池舒云在台上唱了两段，心情已经平静不少，现在看见孔殿承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坐着，心里的气又散了大半。
　　“小承，你这次……”
　　孔殿承立马接话：“师父，我知道错了。”
　　他这个师父各方面都好，就是有点啰嗦。
　　池舒云听到他道歉的话，再看他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实际上是卸妆时擦红的），批评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怒气被惋惜和理解所取代。
　　“我们必须要好好谈谈。”
　　孔殿承点头，跟着师父进了一间屋子。
　　池舒云语重心长地说：“小承，我之前就劝过你，放下执念。你再这样，嗓子更坏了，受人嘲讽，自己也不开心，图什么？”
　　“你年纪还小，人生的路还长，没必要死磕在戏剧上。学戏这么苦，你都能坚持下去，把这份刻苦用在别的地方，你什么学不好啊？”
　　“就算你喜欢戏，也可以当爱好，或转学别的。以前倒仓失败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去学琴、学鼓……像李多爷，倒仓后转学老旦……”
　　有学戏的底子在，池舒云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并不让人厌烦。
　　孔殿承默默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一下，没有插话。
　　等到师父端起茶杯，他才开口：“师父，我想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开嗓唱戏啦。”
　　“嗯？”池舒云十分意外，可还是优雅地咽下口中的茶，“真的想通了？”
　　孔殿承深情十分认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他是孔雀，又不是百灵鸟，长得好看就行，唱什么戏呢？
　　作者有话说：
　　注1：好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武林外传台词
　　注2：十个男旦九个程，个个会唱春秋亭。应该算是京剧俗语，属于引用
　　【声明】角色无原型
　　（除了本人出镜的程祖、程砚秋先生）


第2章 程派乾旦（02）
　　作为孔雀，尤其还是雄孔雀，孔殿承没有一丁点展示歌喉的打算。
　　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勉强，甚至还带点避之唯恐不及的抗拒，池舒云尽管没有完全相信，也暂时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孔殿承眨眨眼，他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
　　日子一天天过不就行了，还要什么打算？
　　不过，这里的很多事物对他来说都很新奇，他要好好见识一番。
　　孔殿承脸上浮现些许茫然，很快又转为期待。
　　池舒云看见后，眼中闪过一抹慈爱的笑。
　　他觉得小承这样情绪外露、表情灵动，才有点十五六岁少年的样子。
　　之前的小承太沉浸在戏曲中，在平时就显得有点呆，经历了打击之后，整个人更加沉默阴郁，他有点担心小承心理会出什么问题。
　　现在看见小承像是拨云见日，变得明媚起来，他也放心不少。
　　池舒云起身，伸手拍拍孔殿承的脑袋，把他因为脱头套而弄乱的头发整理好，又说：“这又不是上课提问，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回个答案，有什么纠结、烦心的地方尽管来找师父。”
　　孔殿承不太习惯别人碰他头发，差点躲开，但一想这人是他的长辈，就忍住了，只是缩了下脖子。
　　听到师父这番温暖的叮嘱，孔殿承觉得心里暖暖的。
　　喜欢他的，都是有眼光的好人！
　　刚才在台上，他虽然清楚哪些人批评的是原来的孔殿承，可听到那些话的人是他。
　　他就算没有记忆，也知道自己向来雀见雀爱，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嫌弃。
　　面对对他释放善意的师父，孔殿承也愿意回以感谢。
　　他仰头，真诚道：“谢谢师父，师父你真好！”
　　池舒云从孔殿承头上收回的手一顿，他犹豫片刻，本来打算告别的话换成了：“师父带你回家吃个饭，然后送你回去，免得你还要挤地铁，毕竟你明天还要上课。”
　　孔殿承：？！
　　他现在是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学生，而且还是个再有四十天就要中考的准毕业生！
　　人生忽然就变得昏暗了。
　　孔殿承像是晒蔫了似的，没精打采地换下戏服，等师父交代些事情一起离开。
　　他这样的表现，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因为台上丢人又被师父训斥而失魂落魄。
　　孔殿承完全沉浸在他一个即将成年的孔雀还要去读初中的悲伤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
　　反倒是池舒云开口劝解：“《锁麟囊》里有句唱词：‘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你现在这样未必是坏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你不要有负担，更不用在意别人的议论。”
　　孔殿承回神，琢磨了一下，就知道师父误会了。
　　他没有解释，而是应道：“放心吧，师父，我真的已经接受现实了，我以后肯定会让师父感到骄傲的。”
　　池舒云笑笑，没有打击小徒弟的自信。
　　其实对池舒云来说，徒弟是平平无奇还是声名远播，他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只要好好教弟子，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而孔殿承不知道池舒云的佛系，他觉得池舒云作为师父，付出了很多。
　　像孔殿承这样小时候就有名声的京剧神童，其实很难拜师。
　　要是师父教得好了，人们会觉得这是学生本来就有天分，师父没有多少功劳。但万一出点什么变故，师父就可能只有苦劳，还砸了招牌。
　　京剧，从入门到出师，通常要十来年，这其中变数太多了。
　　就像现在孔殿承倒仓失败，作为他师父的池舒云，也听到一些诸如“以为捡了个宝，结果砸手里了吧”之类的嘲讽。
　　这几次孔殿承表演拉胯，也会牵连到池舒云。
　　但池舒云没有因此批评孔殿承，给他压力，而是委婉地劝导，希望他能自己想通，走出来。
　　从各方面来说，池舒云都是个很好的师父。
　　他现在喊一声师父，而且师父对他也好，他一定要报答师父。
　　而且，师父还请他吃饭哎。
　　师父一定很喜欢他——在记忆中，除了某些节日，师父通常不会叫他们去家里吃饭的。
　　池舒云在戏曲学院任教，平时在剧团里也会对后辈指点一二，但那些只是学生而已，真正能称得上他徒弟、行过拜师礼的一共有三个人：
　　大师兄叫周君健，今年二十四岁，已经出师，但并没有从事京剧相关行业，只当爱好；
　　三师妹叫秦鸢，今年二十岁，正在读研；
　　剩下那个就是孔殿承了，他虽然年纪小，但因为拜师早，排行第二。
　　池舒云对三个弟子整体算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因为孔殿承是小弟子、又没有家人，他会多少有点偏向。
　　但也不明显。
　　至少之前，池舒云没有单独叫过孔殿承去家里吃饭。
　　所以现在孔殿承就十分自恋地认为，是他太讨人喜欢了，才会让师父破例。
　　肯定是这样！
　　孔殿承坐到车后座，余光还在欣赏车窗玻璃反射出的模糊影像。
　　不过，车一驶出去，他就顾不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乘车，尽管脑子里有原主乘车的记忆，但那不算他的体验。
　　而真正的他，出行应该是用飞的吧？
　　孔殿承手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后退的大厦和树木，他专注得像是在欣赏美景，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池舒云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像是破土的竹笋，透着年轻的生机，又像是从石头中采出的玉，变得光彩夺目。
　　池舒云暗自思索：不知道明桦见了，会不会喜欢，能不能开心一点，她一直想要个孩子……
　　*
　　欣赏了一会儿路旁的景色后，孔殿承打开手机，就看到聊天软件有十六条未读消息。
　　这有点反常，原主朋友不多，还把班群屏蔽了，通常没什么人找他。
　　忽然多了这么多“问候”，孔殿承怎么想，都觉得和刚才他登台的事有关，而且多半是算计他的人。
　　果不其然，他点开软件，就看到最顶端的对话框是一个备注为“程穆”的人。
　　对方发了十条信息过来——
　　[承承，你还好吗？]
　　[抱抱.jpg]
　　[是人都有失误的时候，你现在的嗓子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不用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这是你喜欢的事，只要坚持总会有回报的。]
　　[当初程祖在倒仓的时候伤了嗓子，后来不是创立了程派吗？]
　　[你这么努力，以后会成角儿的！]
　　又过了十分钟。
　　[怎么不回消息？]
　　[要是难过可以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看，还有好多人夸你，多看看这些，会不会开心一点？]
　　下面是一张视频截图，弹幕上都是夸奖的话：
　　[这真的是男生吗？也太娇俏了！]
　　[唱腔还不错，再练练，程派也算后继有人。]
　　[小哥哥的颜值拉我入坑京剧！]
　　[京剧有这么洗脑好听吗？]
　　……
　　孔殿承看完这些毒鸡汤，嘲讽地轻哼一声。
　　程穆的那些话，看着像是知心好友的劝慰和鼓励，实际不怀好意。
　　师父都说了，他的嗓子不适合唱戏，越是强求，恐怕会越伤嗓子。
　　可程穆偏偏用好话哄着他，要他多练习，让他做那些不仅没有回报还会伤害自己的坚持，就是想让他嗓子废掉。
　　真是歹毒啊！
　　就是不知道原来的孔殿承是怎么惹到程穆这种人的，让程穆以朋友的名义留在他身边，步步算计。
　　不过，他可不是原来那个单纯又爱唱戏的孔殿承了，任程穆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上当受骗。
　　他对自己的种族有着清醒的认知，谁也别想骗他开嗓！
　　孔殿承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退出去看别的消息。
　　剩下的六条消息，两条是公众号的广告，其余三条都是周君健发的——
　　[你现在嗓子闷得像开水壶似的，还好意思登台？]
　　[被人赶下台，还要师父舔着脸去道歉，给你救场…]
　　[你快中考了，专注学习不好吗？]
　　孔殿承气得鼓起脸，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这算什么师兄？真是令人讨厌！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
　　“要你管！”
　　“师父愿意给我救场，又没劳驾您！”
　　“还有人说你是最丑薛湘灵呢，你不是还照样上台？”
　　雄性孔雀的嗓音是有点低沉，但绿孔雀的声音绝对不是粗噶如乌鸦，顶多是显得有点憨罢了。
　　而且他人形的声音明明很好听！
　　这个所谓的师兄，孔殿承还没有见面，就已经心生反感，不想和对方有太多接触了。
　　周君健正好在看手机，马上就回复：“你这是什么态度？能不能听点劝？”
　　“我这也是为你好。”
　　对此，孔殿承的回应是直接拉黑。
　　平时也没见关心他，一看见他出事，觉得他丢师门的脸了，就来训斥他，这叫为他好？
　　抱歉，他不接受。
　　另一边，周君健又打了一段话，结果，收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愣了两秒，周君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孔殿承拉黑了。
　　他凭什么？
　　周君健觉得孔殿承是狗咬吕洞宾，气愤地直接拨通电话。
　　孔殿承挂断两次，才接通：“你还专门打电话来骂我吗？”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周君健没想到向来呆呆的小师弟有这样的脾气，因为太意外而一时没有接腔。
　　正专心开车的池舒云听到孔殿承的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眉，他不太管徒弟的私事，可现在好像这孩子被人骂了。
　　稍微纠结了那么一会儿，池舒云觉得自己作为师父，不好意思视而不见。
　　再说，他带孔殿承回家也可以算是别有用心。
　　池舒云问道：“怎么了？”
　　孔殿承毫不犹豫地选择向师父告状：“师父，周君健他骂我！”
　　他连师哥也不喊了。
　　“我怎么骂你了？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周君健没想到他和师父呆在一起，还把这事说给师父听。
　　这个小师弟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池舒云觉得自己又不是幼儿园的老师，还要调解徒弟间的小矛盾。
　　他让孔殿承把免提打开，微扬声：“你师父还活着，小承轮不到你来教训。”
　　这话，就是对孔殿承明晃晃的偏袒了。
　　“师父……”周君健有点委屈，觉得师父偏心。
　　以前倒罢了，孔殿承年纪小，天分还不错，师父稍微护着点不算什么。
　　可现在，孔殿承明明都废了，还总给师父丢脸，怎么师父还偏心得更明显了呢？
　　周君健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就听到一阵忙音。
　　孔殿承把电话挂了。
　　这种不讨人喜欢的人，他才不想搭理。
　　尽管劝自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孔殿承还是把脸颊鼓得像仓鼠，要是他羽毛还在的话，他估计要炸毛了。
　　他心里是有点委屈的。
　　这又不是他的观众，凭什么特意来骂他？
　　他也替原主不值，好歹这人也算是原主的师兄，相处了近十年，原主又没有惹到他，至于这么落井下石吗？
　　目前为止，他接触的人，似乎只有师父一个人对他好。
　　池舒云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以前从没发现小承这么孩子气。
　　作为师父，池舒云宽容得有点不负责任。
　　他有时候会对徒弟唠叨，甚至有点说教的意味，但其实要是徒弟不听，他就不会再多管。
　　只有在孔殿承年幼的时候，考虑到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池舒云对他稍微严厉了点。
　　等孔殿承长到十三岁，有自己主见之后，池舒云就不怎么干涉了。
　　至于他们师兄弟间的关系，池舒云也是顺其自然。
　　谁说同门之间就要相亲相爱了？
　　孔殿承年纪小，和另两个有代沟，而且还不喜欢社交，和周君健、秦鸢的关系都很淡。他小小年纪，就像历经沧桑的老僧一样，很少有什么情绪。
　　因此，池舒云在看到他会因为周君健使小性子时，才会觉得新奇有趣。
　　池舒云劝道：“你师哥一直口无遮拦，就算说了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孔殿承撇嘴，委屈地反问：“师父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是怕影响了你的心情。”
　　孔殿承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声音里都透着轻快：“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让他当我师哥。”
　　池舒云也被他影响得有点孩子气，玩笑道：“那师父也不能把他逐出师门啊，顶多，你不搭理他就是了。”
　　“师父最好了！”
　　不会教训他，让他和讨厌的人和睦相处。而且，师父喜欢他应该超过周君健……
　　孔殿承轻笑一声，把讨厌的人抛在脑后，开始想着到师父家能吃到什么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开屏）：还不收藏？
　　（转半圈）：是我的羽毛颜色不够艳丽？
　　（再转圈）：还是我的屏不够漂亮？
　　[文字版表情包]
　　求收藏吖


第3章 程派乾旦（03）
　　经历了这点小插曲，师徒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点。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池舒云的住处是一栋中式的别墅，颇有古韵。
　　孔殿承走进院子，就看见几株盛开的月季，而花影里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远远看着，就让人想到空谷幽兰。
　　孔殿承视力好，认出这就是他师父的妻子，名叫林明桦，是个舞蹈家。
　　不过，现在她坐在轮椅上，别说跳舞了，连走路都是难事。
　　以前他们来师父家，师娘很少出面，就算见他们，她也是坐在沙发或椅子上。
　　孔殿承从来没有见过师娘坐轮椅。
　　他稍微放慢了速度，落后师父两步，看师父走过去轻声和师娘说了些什么。
　　他没刻意去听，也能感受到师父对师娘的柔情似水。
　　这对媳妇和对徒弟就是不一样啊，师父对他们都挺好，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但私下里并不算亲近。
　　孔殿承心里吐槽着，就看见师娘抬起头往他这边看。
　　师父推着师娘到一方小木桌旁，他也忙走过去打招呼：“师娘好。”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在林明桦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她现在四十多岁了，一张脸肯定不会像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样满是胶原蛋白，但她依旧很好看，身上有一种经历了岁月沉淀的美。
　　而且，她是学舞蹈的，腿残了之后就在家里赏花看书，被艺术和书卷熏陶出来的那种气质让她更加引人注目。
　　孔殿承是一只漂亮的孔雀，他也喜欢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
　　他的视线就落在林明桦脸上，眼中带着欣赏。
　　他的目光澄净，像是小动物，不会让人觉得猥琐或冒犯。
　　林明桦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习惯了轮椅，但依旧不喜欢别人用惋惜的眼神偷偷打量她的腿，那会让她十分不自在。
　　一旁的池舒云见到这场景，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相处了二十多年，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妻子的情绪？
　　池舒云挽起袖子，对孔殿承说：“你陪着师娘说会儿话，我今天亲自下厨。”
　　孔殿承点头，拉开一把椅子。
　　他一坐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盘点心，一盘碧绿，一盘浅黄，颜色漂亮，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甜的香气。
　　孔殿承的鼻子很灵，他闻出了豌豆、绿豆、红枣和薄荷等味道。
　　作为一只高傲的孔雀，他就算是想吃，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孔殿承不社恐，但也算不上八面玲珑，大概他之前根本不需要有意地维持社交吧。
　　面对一个不熟悉的人，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
　　林明桦不是热情的性格，加上她近几年都不怎么出门，沟通能力下降不少。
　　因此在池舒云离开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过林明桦到底是主人兼长辈，尴尬片刻后，她就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小承很久没来了，尝尝师娘做的绿豆糕和豌豆黄儿。”
　　“谢谢师娘。”孔殿承也不推脱，抽出一张湿巾擦手，然后就捏了一块豌豆黄。
　　把豌豆黄放进嘴里后，他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幸福和满足，十分有感染力，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他的喜欢无疑是对做糕点的人的最好的夸赞。
　　林明桦浅浅地笑了，给他倒了一杯玫瑰花茶。
　　孔殿承就算是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吃相依旧优雅，他咽下嘴里的豌豆黄，又喝了口茶，然后就毫不吝啬地输出彩虹屁：“太好吃了！这是师娘亲手做的吗？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豌豆黄。”
　　他说的夸张，但其实是实话，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东西。
　　因为他语气太真挚，林明桦也不觉得他在有意讨好。
　　林明桦温温柔柔地说：“豌豆黄儿不能久放，以后你要是来家里，提前说一声，师娘给你做。”
　　孔殿承十分惊喜，很想点头，但还是不好意思地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师娘了？”
　　“不会，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这些就是我闲的无聊时做的。”
　　孔殿承顺势道：“那我以后一定常来陪师娘说话。”
　　林明桦失笑：“我看你是想来吃豌豆黄儿吧。”
　　“哪有？就算师娘不给我做，我也愿意来。”
　　两个人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
　　*
　　池舒云其实并没有对孔殿承抱太大的希望，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在学戏方面比较灵，但生活中其实有点呆，就算今天小承对着他这个师父开朗不少，可小承和明桦并不熟。
　　但池舒云觉得，哪怕小承只能让明桦客套地说几句话，就已经很好了。
　　京市的五月，已经又热又燥，这样的天气，让人心里也多了几分烦躁。
　　明桦整天在家里呆着，更憋闷。
　　而且，他觉得明桦有点更年期的征兆（这话他不敢在明桦面前提），这几天莫名其妙闹了好几次脾气，没有冲他发火，而是一个人生闷气，他都担心明桦会憋出病来。
　　他让孔殿承来，也不是把他当出气筒的——以明桦的教养，她不会做这种事，他只是希望明桦能接触点新鲜事，稍微开怀那么一点。
　　池舒云为了妻子，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他把肉放进高压锅，抬头看窗外太阳已经有点大了，就打算去院子里看看情况，把明桦推进屋子。
　　结果他一出厨房，就通过落地窗看见明桦自己控制着轮椅慢慢往前走，而孔殿承走在旁边，一手端着个碟子，另一只手拿着糕点往嘴里送。
　　池舒云：？？？
　　他这个徒弟可真是孝顺啊！
　　孔殿承完全不知道师父把自己叫来吃饭，只是把他当工具人。
　　他也并非没有礼数，是师娘说她自己可以，他才没有帮忙。
　　这房子的设计处处为师娘考虑，院子的路很平整，进屋没有台阶陡坡，师娘的轮椅还是自动的，她一个人完全可以。
　　师娘是个很骄傲的人，把她当成废人一般过分的照顾，很可能让她反感。
　　因此，孔殿承就心安理得地走在旁边，但他并没有完全不操心，要是师娘出什么意外，他完全能够及时做出反应，也有力气拉住轮椅。
　　只是，手里的绿豆糕散发着香味，在邀请他品尝……至于他最爱的豌豆黄，他已经吃完了。
　　孔殿承进屋后，迎面就遇见走过来的师父，他似乎看到师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是怪他把师娘做的豌豆黄吃完了，没有给师父剩？
　　他这么做是有点不妥当，但师父那么大的人了，还和师娘是一家，什么时候吃不到，至于和他计较吗？
　　心里吐槽着，孔殿承还是把手中的绿豆糕递过去。
　　“师父，你吃。”
　　池舒云还没说话，林明桦就开了口：“小承都饿了，吃了好几块豌豆黄儿，那些伤胃，不能多吃，你快点做饭。”
　　池舒云：“……”
　　那小崽子到底怎么哄了他老婆？
　　等池舒云炖好肉，给孔殿承盛了满满一碗，叮嘱：“饿了就多吃点。”
　　“谢谢师父。”孔殿承闻到香味，觉得在这个世界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
　　孔雀是杂食动物，完全可以吃肉，而且他也不是一般的孔雀，没有什么忌口。
　　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肉，吹凉后塞进嘴里。
　　肉质细嫩，鲜美可口。
　　“这是什么肉？好好吃！”
　　池舒云：“孔雀肉。”
　　孔殿承捏着筷子的手一僵……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新增】
　　小科普：
　　有人工养殖的孔雀，是可以食用的
　　绿孔雀喜欢吃豌豆
　　雄孔雀的英文是peacock，“吃豌豆的公鸡”
　　孔殿承（瞪眼）（开屏）：我是孔雀！和公鸡没有关系！


第4章 程派乾旦（04）
　　吃或者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孔殿承陷入了纠结：他也是孔雀啊，虽然很好吃……
　　他虽然是孔雀，但肉真的很好吃……
　　林明桦看孔殿承停下动作，不禁睨了池舒云一眼，语气略带指责：“干嘛说得这么直白？”
　　就不能说是鸡肉吗？
　　小孩子或许能接受吃鸡肉，但会觉得吃孔雀太残忍。
　　毕竟孔雀那么漂亮。
　　她解释道：“这是人工养殖的蓝孔雀，就是用来食用的，和动物园里的不一样，你当成鸡肉就行了。要是接受不了，也不用勉强。”
　　林明桦怎样也想不到，眼前的孔殿承就是一只孔雀。
　　她身体不好，需要吃肉，而孔雀肉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对她这样要预防三高的中年人来说，是一种比较理想的食材，尤其她还因为残疾不能锻炼。
　　所以她先生才会给她炖孔雀肉。
　　这道铁皮枫斗炖孔雀肉算是药膳，比较养生。
　　孔殿承听了师娘的话，再看着眼前一碗孔雀肉，心里的天平越来越倾斜——
　　他都吃了一口，再吃一碗也没什么差别吧？
　　反正这孔雀已经被被做成了肉，他不吃，别人还是要吃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他吃，也算这孔雀死得其所。
　　再者，这是师父亲手做的，师娘都这么劝了，他要不吃，那多没礼貌啊。
　　本来就很动摇的孔殿承很轻易就说服了自己。
　　他认真地说：“没有接受不了，就是有点意外，孔雀肉还能吃。”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是发自肺腑的，孔殿承含泪炫了一大口。
　　呜呜，真是太残忍了……
　　林明桦笑道：“孔雀肉蛋白质含量高，你正长身体，多吃点肉，说不定还能再长高点。”
　　实际上，孔殿承还不到十六岁已经有一米八，这并不算矮，甚至在京剧演员、尤其是旦角中，已经有点过于高了——因为京剧演员从小练功，会影响发育。
　　但谁让现在的孩子都长得高，北方的男生长到一米八五以上都很寻常。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很可能要转行。如果身高足够，可以当模特；就算想进影视圈，再高点，会更好。
　　孔殿承听了，点头应道：“我肯定还会长高的！”
　　他的本体，尾屏大概都有两米呢。
　　实际上，他吃孔雀肉不只是为了长高，更是为了羽毛。
　　孔雀肉蛋白质含量高，而羽毛的主要成分就是蛋白质，他要是多吃点肉，到时候他的羽毛会更漂亮吧？
　　总而言之，孔殿承吃得更心安理得。
　　而池舒云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心情有点复杂。
　　他既为妻子的状态高兴，又有点心酸——果然他这张脸，明桦已经看厌了吗？他哄了两天，明桦都没有给他留个笑脸。
　　还当着他的面说让那小崽子再长高点，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的身高明明正合适，甚至在乾旦中还算高的，要是长成孔殿承那样，和别人搭戏就太突兀了。
　　池舒云看看拿公筷给孔殿承夹菜的妻子，又瞥瞥专注食物的孔殿承，默默叹了一口气。
　　孔殿承察觉到师父的眼神，更莫名其妙了——师父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刚才他吃糕点，师父瞪他，现在又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瞄他……是他不懂人类的礼仪，哪里做错了？还是他吃太多了？
　　难道说，师父是在提醒他应该夸奖做饭的人？不至于吧……
　　孔殿承试探地说：“师父的厨艺真好。”
　　池舒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那你多吃点。”
　　孔殿承琢磨不透师父的心思，干脆就专心吃饭了。
　　这一顿饭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孔殿承又陪着师父和师娘说了会儿话，他知道他们有午睡的习惯，就适时提出告辞，也没让师父送。
　　当然，他不是空手离开的，而是背了一包师娘让阿姨准备的零食。
　　等快出院门的时候，孔殿承才想起自己手机落下了。
　　原谅他还不算是现代人，还没有养成手机不离身的习惯。
　　孔殿承只好又返回去，因为不知道正厅的密码锁，他走到院中下意识透过落地窗看客厅里还有没有人，结果就看到师父把师娘从轮椅上抱起来，应该是往卧室走。
　　孔殿承不解：轮椅不是很方便吗？
　　他按了门铃，是阿姨来开的，他拿了手机才真正离开。
　　*
　　在孔殿承离开后，池舒云就酸酸地对林明桦说：“你要是喜欢他，就让他有空多来陪陪你。”
　　现在的师徒关系虽然不像旧时代那样，“徒弟徒弟，三年奴隶”，但尊师重道是基本的，而且他们京剧圈更重视传承。
　　更何况，孔殿承也不白来。
　　林明桦不太喜欢他这种随便的口吻，就说：“他又不是小猫小狗。”
　　见妻子没有反驳自己的提议，池舒云就知道她确实挺喜欢孔殿承这小孩。
　　“他一个孩子在家，也怪可怜的。”
　　林明桦“哼”了一声：“以前也没见你可怜他啊。”
　　“以前你也没和我冷战这么久啊。”池舒云凑过去，给林明桦按摩腿。
　　他算是亲身体会到孩子是家庭生活中的调节剂这种说法了。
　　他和明桦二十年的夫妻，那些惊喜或道歉方式都成俗套了，这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还是孔殿承的到来，让明桦心情变好，愿意理他。
　　这时候，他还没有收养孔殿承的想法，就是让孔殿承不时来做客，给明桦解解闷而已。
　　林明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了。
　　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实在是最近接触的事挑战了她的底线，让她看着她家池先生都有点烦。
　　之前池家的长辈就明里暗里提醒，让她认个池家的侄子当干儿子。她不喜欢，后来池先生才不让那些远方小辈来家里做客。
　　而现在更离谱……
　　“听说，有个女学生和你走得很近。”林明桦选择和池先生好好谈谈。
　　池舒云急道：“没有的事，我就连和秦鸢都保持着距离呢。”
　　林明桦嘲讽地扯了下唇角，她是相信他的，但总有人巴不得池先生和别人发生点什么。
　　“你妈妈说的，她还说，让那女孩给你生个孩子，再给点钱或资源把人打发了。这样，将来也有人给我们养老。”
　　她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修养。
　　说得好像她还应该感恩戴德——池先生没有抛弃她这个残疾，还给她提供了老年保障。
　　池舒云听到这话，忍不住厌恶地皱眉，但那是他母亲，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气道：“我会和她好好说说的。”
　　年纪大的人总是在意后辈，又怕他将来老无所养，就会出这些损招。
　　林明桦：“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但其实我有点理解你妈妈。要是我们离婚的话，按照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娶二十岁的小姑娘。”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
　　林明桦笑得温柔：“我知道。所以今天见到小承，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和你提过这事，你拿他来应付你母亲。”
　　教了十年的徒弟，又是个孤儿，比再收养一个小孩合适。
　　池舒云认真思考了一下，有点勉为其难地说：“你要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顺其自然吧。”林明桦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池先生的母亲年纪大了，万一她坚持作妖，他们肯定要妥协的。
　　收养一个小孩，总比池先生和别人生一个，更能让她接受。
　　*
　　孔殿承返回的时候，只看到那一幕，没想到师父和师娘在谈论收养他的事。
　　他的身份是个孤儿，这对他来说免去不少麻烦，他不用维持原主的人设免得让亲近的人察觉到不对，也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回自己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我那内（闷）敛（骚）有妻奴的师父……
　　以后尽量在九点左右更新


第5章 程派乾旦（05）
　　孔殿承并不是为了省钱才选择骑单车的，他现在的身份虽然是个孤儿，但并不是个要为生计发愁的小可怜，相反，他继承的遗产够他这辈子吃喝不愁。
　　他骑车只是想更近地看看这座城市的风景，也顺便熟悉一下到师父家的路线。
　　那些记忆储存在他的脑海中，他可以随时查看，但那毕竟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他总有一种生疏感，觉得那不是他亲眼所见。
　　之前在师父的车上，他还克制了点，以免显得他太没见过世面。
　　他可是很要面子的。
　　但现在他一个人骑着车，周围又没有认识他的人，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孔殿承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奇。
　　绿化带里的月季和绣球花，飞驰的四轮小汽车，街边橱窗里各色各样的衣服……
　　他骑一段，就要停下来，买点东西，最后拿不住了，他只好打车回去。
　　但他不知道，他骑车欣赏风景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风景。
　　多少路人看到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从此校园文男主有脸了。
　　京市明星多，有人还以为他也是明星，拍了照发在微博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手机拍出来的照片远没有亲眼所见那么惊艳，加上离得远，孔殿承又在骑行，照片并不算清晰，但依旧能看出这是个特别好看的人。
　　[乔乔今天日万了吗V：三分钟，我要这个弟弟的所有资料！]
　　[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V：内娱还有我不认识的帅哥？]
　　[你杠你对V：太远太糊，把人脸截出来，搜图搜不到（大哭）……]
　　但毕竟京剧比较小众，喜欢京剧的年轻人相对来说更少，而且孔殿承更不是什么名角，他没有出师，又很少素颜出现在镜头前，所以没有人扒出他的身份。
　　网络上的信息浩如烟海，蹲不到具体消息的网友们，转眼就被别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到底多少人对照片中的人记忆深刻甚至有点念念不忘，那就说不准了。
　　而当事人孔殿承对此一无所知，他已经到了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孔殿承”的家庭背景十分简单，父母早逝，他是跟着祖父长大的，而祖父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也去世了。
　　母亲那边还有亲戚，只是当年他们想骗他财产，被师父和他的一个堂伯识破，然后他就和母亲那边的亲戚断了联系。
　　他继承的财产都交给了堂伯打理，他支付一定的委托费。
　　堂伯家有钱，而且家里还有人从政，不会贪图他一个小辈的钱。
　　像租房、报名这些事，堂伯都会让助理来办，除此外，助理每周会往他卡里打一千的零花钱。他若是要额外有大笔支出，就得给出合理的理由“申请”了。
　　这也是为了防止他大手大脚乱花钱。
　　等他成年，那些财产就交由他自己打理。
　　而原来的孔殿承除了吃穿买学习资料之外，不会乱花钱，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买青衣的行头收藏。
　　孔殿承查了下，存款还有三万多。
　　他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又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了各种零食。
　　谢天谢地，作业已经被写完了，他可以安心地享受最后的半天周末。
　　孔殿承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躺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他过得这是什么神仙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但偏偏有人要来破坏他的好心情——电话“嗡嗡”地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程穆”。
　　之前程穆还打过两次视频，但孔殿承没接。
　　这次不接是不行了，孔殿承嘴里还嚼着牛肉干，把电视调成静音后接通了电话，含糊不清地说：“喂。”
　　他被辣味呛到，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甚至眼角还沁出两滴眼泪来。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果汁灌了两口。
　　还没有捡起手机，孔殿承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关心声，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明明要害他，还装模作样说这些好听话，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还好他能预知到后事，要不然，他这只单纯的孔雀就要被这个狡猾的人类骗了。
　　至于如果那些记忆可能是假的……那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反正，现在他对这个叫程穆的人，观感很不好。
　　他抽了下鼻子，有点冷淡地说：“我没事。”
　　但程穆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想：孔殿承是个很要强的人，现在都哭了，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孔殿承孤僻、没有朋友家人关心，只要他稍微表示点鼓励，对方就把他当成好朋友了。
　　程穆非常自信地开口：“你有事不要憋在心里……”
　　孔殿承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不耐烦地打断：“我都说了我没事，倒是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事就赶紧说，别打扰他看电视！
　　没想到他会这样反应，程穆愣了片刻后，就觉得他是打击太大情绪失控，才会迁怒他这个“好朋友”。
　　“抱歉，本来是怕你因为今天的事心情不好，你又不回消息，我有点担心。”
　　程穆就像个宽容的大哥哥，面对孔殿承莫名其妙的坏脾气依旧温和。
　　孔殿承：“……”
　　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绿茶吧？真是比他的羽毛还绿。
　　“我在学习。”孔殿承毫不心虚地撒谎，“你也知道，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所以最近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程穆有点意外：“你平常周末都是在剧团练戏，怎么今天突然学习了？按你的学习成绩，又是艺术生，肯定没问题的。”
　　孔殿承没听出来程穆说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只是“嗯”了一声。
　　程穆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孔殿承怎么变得这么油盐不进、难以沟通了？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当面谈谈。
　　“那你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程穆很谨慎，不会在电话和消息上留下证据。
　　孔殿承非常利索地挂了电话，不解地嘟囔一句“到底想干什么啊”，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他确实想不明白程穆为什么要费劲心机算计原主。
　　按照预示，这次被赶下台对“孔殿承”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之后师父又严肃地批评了他，还有师哥周君健也说他上台丢人，让他放弃这条路。
　　只有程穆鼓励他、安慰他，相信他还可以重新登台，也和之前发生的那样，拿网上夸奖的话来给他加油打气。
　　刚倒仓结束的时候，孔殿承有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唱下去。
　　他那个时候还不能登台，程穆就建议他开个账号，可以把自己唱戏的视频传上去，说不定有票友点评点评。
　　开始，他就直接录一段视频就传上去。
　　程穆说这样不行，就帮他剪辑。渐渐地，那个账号就变成程穆在运营了。
　　因为孔殿承的扮相好看，很多不听戏的人也会因为这张脸关注，还发各种彩虹屁的评论和弹幕。
　　孔殿承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看着那些夸奖，他很开心，甚至有点迷失自我。
　　也有稍微懂点戏的票友指出他唱腔的不足，程穆就解释他这是刚倒仓，还在恢复期。
　　但孔殿承的嗓子没有恢复。
　　后来有一次，程穆对视频造了假，用的是孔殿承新录的视频，但声音却是他倒仓之前的，稍微调了音。
　　他自己给自己音配像，这就相当于歌手的假唱。
　　孔殿承觉得不妥，但程穆却说：“反正都是你自己的声音，这样更能涨粉，再说，这又不是现场，他们也没有买票……”
　　孔殿承被说服了。
　　可这只是第一步，有的事一旦开了个口子，以后就越来越容易放弃原则。
　　现在程穆还没有进行下一步。
　　按照那些预示，接下来，程穆会帮孔殿承配音，用京剧腔唱一些歌曲。
　　——程穆竟然能把孔殿承的嗓音学得七八成像。
　　孔殿承觉得不对劲，被程穆花言巧语糊弄过去；他认为这么做不对，可程穆说：“这个账号是我们一起做的，可收益你都给了我，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且咱们的关系，不用计较这些，我今后又不会再唱戏，不会让人发现的……”
　　那个时候，孔殿承已经听到太多批评，网上的这些夸奖，对他来说是天降甘霖，也是饮鸩止渴。
　　他明知道是假的，可他选择默认这种不对的做法。
　　后来，这事被爆了出来。
　　爆料的人说，是孔殿承忍受不了从京剧神童到现在倒仓失败被人嘲讽的落差，逼迫程穆给他配音，满足他的虚荣心。
　　那时候程穆已经大学毕业，他本来也是学京剧的，后来考的是戏剧影视表演专业，他已经演了几个角色，还签了公司，有人帮他营销公关。
　　程穆是有备而来，那些所谓的证据把孔殿承锤得死死的。
　　池舒云给程穆资源当赔偿，算是把事情压了下来。
　　可在孔殿承眼里，就是师父也不相信他，最好的朋友还算计了他。
　　他才十六岁，先是经历了梦想破灭，又被朋友背叛，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就一时想不开了。
　　*
　　这不是孔殿承的经历，但他光是看这些记忆，就气得不行：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记忆里，两个人除了在一个剧团里学习，也没有别的交集。
　　孔殿承猜测，程穆就是单纯的坏，嫉妒原主，又把原主当成踏脚石。
　　要是程穆还想这么对他，那他肯定要让程穆吃不了兜着走！
　　孔殿承拽了一口红薯干，恶狠狠地想。
　　作者有话说：
　　晚了qaq


第6章 程派乾旦（06）
　　第二天，孔殿承五点半就醒了，这是原主的生物钟，但他应该也是习惯早起的。
　　毕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孔殿承没有再吊嗓子——孔雀的音色比不上百灵鸟，但胜在声音很有穿透力，他还是不要扰民了。
　　他跑步二十分钟，又练习压腿、脚步、水袖、踩跷……
　　他的确颜值出众，但光有一张脸是不够的，其他的基本功也不能落下。要扮相好，有身段，在台上行走轻盈飘逸，水袖舞得翩若惊鸿，那才叫好看。
　　孔殿承是有点完美主义的，既然要做，他就要做到最赏心悦目。就像曾经，他的羽毛颜色最鲜亮，尾屏最完美。
　　学京剧的没有不被师父念叨过——“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注]
　　这些基本功，一天也不能松懈。
　　雀的习性就是清晨溜达到溪边喝水梳洗羽毛，然后去觅食。孔殿承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和孔雀也差不多，只是把溜达换成了练功。
　　他洗完澡之后就去觅食。
　　之所以说是“觅食”，是因为孔殿承不会做饭，他只有到附近的早餐店解决早饭问题。
　　吃完饭，他就要上学了。
　　对于上学，孔殿承有点排斥不愿意接受，但也觉得新奇，总的来说，他没有排斥到想辍学的地步。
　　周一要升旗，同学们都会稍微提前一点到校。
　　孔殿承踩着点到操场时，各班的队伍已经快站满了，他按照记忆，往初三二班的位置走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从一个班经过时，就引发一阵窃窃私语。
　　找到初三二班，他就站到自己的位置。
　　班级的站位是男女生分两列，按身高由高到矮站。孔殿承一米八，站在第三排。
　　二班和三班前排的人就像见到太阳的向日葵似的，一直转着脑袋看着他走到队伍中。
　　站在孔殿承旁边的男生犹豫了片刻，开口：“同学，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孔殿承转过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费劲地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的某个角落扒出这人叫“赵崇”。
　　“这不是初三二班？”他挑眉问道。
　　“是啊，你……”
　　旁边的一个女生扶了扶眼镜，说：“好像是孔殿承。”
　　“孔殿承？怎么可能？他不长这样啊！”赵崇下意识反驳，可仔细一想，孔殿承好像就长这样，只是以前整天低着头，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赵崇难以置信地盯着孔殿承，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这是灵气复苏，你洗髓成功了吗？”
　　怎么就忽然容光焕发，好看得不像人了呢？
　　孔殿承：“我只是把头发撩上去了而已。”
　　学校对学生发型的要求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染发，不留特别夸张的发型，学校就不会多管。
　　孔殿承的头发就稍微有点长，刘海儿已经遮住了眉毛，现在他把额发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也让这张没有瑕疵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气质的改变。
　　以前的孔殿承低调地就像是个透明人，他就是班级中的边缘人，经常被人忽视。
　　当然，也是他自己不愿意和同学们有太深的交情。
　　比起同龄人，“孔殿承”既成熟又单纯。
　　说他成熟，是因为他从小学戏，已经半只脚踏进社会，不会像同学们那样，期待今天的作业少一点，有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哥们儿义气，暗恋或给某个女生写情书；
　　说他单纯，是他不会像成年人那样长袖善舞，尽量和每一个人都处好关系，发展人脉。
　　他在班里人缘不怎么好，大多数同学不是刻意孤立他，只是玩不来，两方互不打扰。
　　但也有人看原主不顺眼。
　　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正是二次发育，开始在意性别的时候。
　　很多思想还不成熟又中二的男生就会觉得，男生就应该有男生的样子，像孔殿承这样不打游戏、不喜欢打球、还在戏台上扮成女人的男生，他们会觉得“娘”，不想和他有交集。
　　甚至有几个男生会故意当着他的面，用玩笑的口吻说那些嘲讽伤人的话。
　　原主不会因为这点无知的偏见而自卑，他通常都装作没听见，不理会那些人。
　　换成现在的孔殿承，他更是没有任何要和同学们打好关系的想法。
　　他和这群小屁孩哪里能玩到一块去呢？而且，初中生涯就剩不到两个月，毕业之后，大家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要是有人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他可不会选择听而不闻。
　　他可是孔雀！比牙尖嘴利，他可不会输！
　　孔殿承轻抬下巴，看着赵崇，想看这人会不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而赵崇只是一脸怀疑人生地转过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青春痘，心想：这人与人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他不求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那么光滑无暇，最起码也别像月球表面似的……要是他向孔殿承请教护肤秘诀，会不会有点娘……
　　孔殿承眨眨眼，再一想，以前赵崇倒没有当面嘲讽过原主。
　　他收回下巴，无所谓地耸肩，又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的书，默默看起来。
　　书的封面上写着：初中必背古诗词。
　　在孔殿承低头的时候，前排的女生用书本遮住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对面临中考压力的初三生来说，校园里稍微有点新鲜事，就是枯燥的生活中的调剂。
　　升旗结束后，初三二班和临近的三班的同学——多是女生，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着兴奋的嗓音八卦着。
　　“当了三年的同学，怎么快毕业了，才发现他这么好看？”
　　“他以前也挺好看，就是没有这么……嗯，没这么耀眼。”
　　“难道这就像是偶像剧中的女主，被发型封印了美貌？”
　　“太帅了吧，你们班有这么一号人，怎么这么低调？”这是别的班同学问的。
　　二班的女生：“……”
　　她们以前也没有发现啊!
　　以前的孔殿承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很多时候他们就是看到了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他不会是化妆了吧？怎么那么白？”
　　“还是像明星一样打针了？”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快速有效的美白针啊？”
　　……
　　有人把孔殿承的照片发到表白墙上：“给学弟学妹们看看，什么叫校草该有的颜值，也就是我们初三没有参加，不然，这才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学校每年四月初会举办运动会，那时候学生们会自发举办校草校花大赛。
　　当人聚成集体的时候，很容易产生集体荣誉感，班级、年纪之间就难免有比较和竞争。
　　可初一初二的学妹们都没有反驳，甚至还在评论区尖叫。
　　面对这样降维碾压的颜值，去拉踩只会显得自己没有审美。
　　偷偷带手机的学生毕竟是少数，那些照片和关于孔殿承颜值的讨论还是在小范围内发生。
　　至于三班的同学，虽然是近水楼台，但以前他们和孔殿承也不熟，现在贸然去搭讪，显得自己好像不怀好意似的。
　　因此，大多数人只是远远地偷瞄几眼。
　　被题海的巨浪拍得头昏脑涨的时候，能看到这样的美人，实在让人神清气爽。
　　她们大概是体会到古人红袖添香的快乐了！
　　这只是一点小调剂，同学们的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的。
　　孔殿承也不例外，他发现很多知识学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除了英语。
　　这是什么鸟语？不对，要是鸟语，他说不定还能听懂。
　　原主的记忆都在他脑子里，可他要理解这些单词句子，总要再转个弯，他听着老师讲题，总是忍不住想睡觉。
　　孔殿承撑了十分钟，还是选择不勉强自己。
　　他不听老师念经，只是自己看卷子做题，好歹没有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英语真的好难！还没有接触语文的孔殿承在心底哀嚎。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放学，孔殿承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鸟了，他差点维持不住孔雀的优雅，直接瘫在墙上休息一下。
　　可他还是忍住了，那样也太有损形象了！
　　孔殿承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食——这就是他的午餐。
　　学校有食堂和超市，学校附近也有饭馆，但孔殿承不愿意顶着大太阳出门。
　　绿孔雀一直活得很精致：他们要生活在气候适宜、树木茂密、溪水干净清澈的地方，喜阴怕阳还讨厌下雨。
　　要是天一热，他们就懒得动弹，只在阴凉的地方休息。
　　孔殿承还是会受这些习性影响，他不至于像普通绿孔雀那么怕热，但也不喜欢夏天的艳阳。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同学们大多数是一听到老师说“下课”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教室，只剩下几个学霸为了节省时间，一般会选择晚一会儿去吃饭。
　　孔殿承坐在最后一排，周围已经没什么了人了，他也就不担心影响到别人。
　　他把书本都收起来，专心地吃东西。
　　这时候，赵崇从后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随口问道：“你怎么不去吃饭？”
　　孔殿承：“太晒了，不想出去。”
　　赵崇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白，原来是不晒太阳。”
　　孔殿承扯了下嘴角，说：“我皮肤白是因为我天生就这么白，还晒不黑，我只是怕热而已。”
　　赵崇：“……”
　　他大概找到了孔殿承没有朋友的原因了，说话这么扎心，能讨人喜欢才怪。
　　赵崇回到座位，拿了张卷子又准备离开。
　　孔殿承却主动叫住他：“等等，你是要出校门吗？”
　　赵崇猜到孔殿承可能是有事要托自己帮忙，他还是点点头。
　　“你能不能在回来的时候，帮我买支雪糕？”
　　超市就在校门到教室的途中，不算绕路。
　　赵崇没有拒绝：“可以。”
　　“谢谢。”孔殿承掏出一张十块钱，“随便买一个就可以，剩下的请你吃雪糕。”
　　赵崇犹豫了一下，接过钱之后还是好心地劝道：“这周末就是体育中考，而且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班主任也说了尽量不要乱吃东西。”
　　别人的善意，即使是多管闲事，孔殿承也不会恶语相加。
　　他笑着说：“谢谢你，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要是不喜欢吃雪糕，可以买别的呀。”
　　他自认非常高情商，没有说“要是你身体不好，就不用给自己买雪糕。”
　　但这话落在赵崇耳朵里，还是带了一丝炫耀和挑衅。
　　赵崇想：孔殿承看着这么弱都能吃，那他凭什么不能吃？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十六岁男生的好胜心！
　　于是赵崇回教室的时候给孔殿承带了一支雪糕，也没有客套地给自己也买了一支，不过他给自己买的比较便宜。
　　孔殿承吃到凉丝丝的雪糕，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只是等下午的语文课时，他再次神游天际，甚至觉得比上英语课还痛苦。
　　英语课他是听不进去，但语文，他是能听进去，却完全不理解。
　　他只是一只幼小可怜又漂亮的孔雀，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啊？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成为第一只秃毛孔雀。
　　更让孔殿承绝望的是，放学后还有考试，而且今天的科目就是语文。
　　初中没有晚自习，但他们毕竟是初三，学校就在放学后安排了模拟考。
　　孔殿承觉得这考的不是试，而是他这只弱小的孔雀，他都快被烤熟了！
　　他失魂落魄地背着书包离开教室，没有想到，因为这场考试，他即将成为全校的“笑柄”……
　　作者有话说：
　　注：戏谚中的俗语，引用


第7章 程派乾旦（07）
　　这一场考试虽然让孔殿承身心俱疲，但他交卷子的时候还是蛮有信心的，他把所有的空都填满了，自我感觉良好。
　　走出学校，他有一种解脱感，心情还不错。
　　孔殿承为了犒劳自己，去了稍微有点远但评价很好的一家餐厅，一个人吃掉了两人份的T骨牛排。
　　他十分满足，又忍不住感叹：做人也太辛苦了，要不是有这些美食可以享受，他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不过，在经历学习的摧残之后，再品尝这些食物，似乎更美味，更有满足感。
　　这大概就是汗水浇灌的果实更甜？
　　只顾着吃的孔殿承丝毫没有细想，这所谓的“果实”和他的付出毫无关系。
　　吃饱喝足之后，作为一名初三党，他还有课后作业要写。
　　好在他中午已经写了大半，这才能在十点前完成，但他没有马上就休息，而是一边压腿，一边看书。
　　他看的不是初中课本，而是关于程派创立者程砚秋先生的传记。
　　他的嗓子唱不了戏，要是还想以青衣的扮相出现在观众面前，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第二天。
　　孔殿承的行动路径和前一天没什么差别，只除了换了一家早餐店。
　　而学校的课程，也是没什么新意。现在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各科老师上课，都是刷题讲解。
　　孔殿承通常一心二用，边听边自己梳理考点，争取早点把那些储存在脑子里的知识融会贯通。
　　专注于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很快就到了中午放学。
　　铃声一响，孔殿承就用眼神寻找赵崇的身影，找到后，就一直注视着对方。
　　这样的视线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赵崇正揽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往后门走，到孔殿承桌边时停了下来，拍拍同伴说：“你先走。”
　　孔殿承非常自觉地掏出二十块钱，一点也不客气：“今天可以换个口味吗？要两支不同的。”
　　“你要求还不少。”赵崇翻了个白眼，还是把钱接过，胡乱地塞进口袋。要不是他有事相求，他才不会这么任劳任怨呢。
　　见赵崇还站在那儿不走，孔殿承问：“还有事儿？”
　　赵崇表情有点古怪，嘴张了又张，最后才像是赴死般咬牙说：“我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就这？”孔殿承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赵崇是想借钱呢。
　　“可以啊。”
　　这下意外的人变成了赵崇，就这么同意了？还什么都不问？
　　“你不好奇我用你照片做什么？”赵崇问完就皱了下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怪怪的。
　　孔殿承耸肩，说：“无所谓啊。”
　　反正要不了多久，他的照片不说红遍大街小巷，至少也是在网上随便就能搜到了。
　　但他想了一下，还是问：“你不会用我的照片网骗吧？”
　　“不会！”
　　其实，赵崇要孔殿承的照片只是为了发表白墙——但绝不是和孔殿承表白。
　　昨天晚上，赵崇才发现孔殿承的偷拍照在空间和几个群里疯传，而其中好几张都有他入镜。
　　他站在孔殿承身边，那对比叫一个惨烈啊！
　　有的照片没有给他打码，而有些打码的，不是考虑到他的隐私，而是觉得他就像是白天鹅身边的浑身疙瘩的某种动物，有碍观瞻。
　　赵崇那叫一个气啊，要是他脸上没长青春痘，颜值也和孔殿承不相上下的好吧！
　　——这是很多死鸭子还嘴硬的男生的夸奖方式，当他说某某和自己差不多时，就是变相地承认对方很帅。
　　赵崇又不能让人把那些照片删掉，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要是有一张更清晰的孔殿承的照片流传出去，之前那些高糊的照片就不会被人转来转去了。
　　所以今天他特意带了手机来学校。
　　赵崇拍照完全就是直男式拍照，只要人出现在镜框里，没有模糊，那就成了。
　　而孔殿承也不在意拍出来的效果，他只是觉得赵崇帮他买雪糕，投桃报李，他也帮对方一个忙而已。
　　至于照片的用途，刚才他只是随口一问，要是赵崇想干坏事，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征求他的同意了。
　　这点小事，孔殿承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只期待今天的雪糕会是什么味道的。
　　直到下午的语文课前，一切都是平平无奇。
　　语文课上，老师就是讲解昨天的卷子。
　　老师没有时间把所有卷子完全批改，只是重点看了还有提升空间的题目。
　　非常不幸地，孔殿承错了一道基础题，还错得非常离谱。
　　语文老师拿着一张卷子，语气并不严厉：“有些同学，做卷子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晚饭吃什么，嗯？‘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都能翻译错。”
　　“你美啥呢？徐公哪里比不上你了？”语文老师读出来，都差点憋不住笑。
　　同学们哄堂大笑，教室里充满愉快的气息。
　　孔殿承：“……”
　　这是一道古诗文阅读题，他读原文的时候，脑子里在默默吐槽：这个邹忌能有多美啊？还到处和人比……他都没有这么自恋。
　　一时疏忽，就没有注意到后半句没有“不”，然后就……
　　只求老师不要说名字！
　　可是，老师没有听到孔殿承心里的哀嚎。
　　他在同学们的视线和低笑中，故作镇定地走上讲台，拿回自己的试卷。
　　心里却在碎碎念：当事人现在就是十分后悔！他就不该看《武林外传》！要是他不看《武林外传》，就不会被陕西话洗脑；要是他不被陕西话洗脑，就不会把“君美甚”和“君美什”弄混，就不会翻译错……
　　要是前半句没有理解错，他也不至于写出完全相反的答案，这整道题就错了。
　　题错了不算什么，被老师当众指出来，他也太丢人了。
　　孔殿承是退一步越想越尴尬，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人类的语言那么复杂，他就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孔雀而已，犯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错误怎么了？
　　此时的孔殿承还不知道，他不止在班里丢人。
　　要是一般人，可能就只有事迹流传开，同学们在学习之余笑笑就完事了，可谁让当事人是孔殿承呢，这两天他算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而且今天中午赵崇又发出来一张他的高清怼脸近照。
　　很快，伴随着照片传开的还有这次的出糗，甚至这种略显沙雕的事迹传得更快。
　　其实，每个班人缘比较好的同学，不是长得最好看的，而是能给大家提供乐子的活宝。
　　无形中，同学们和孔殿承的距离就拉近了点。
　　这是后话。
　　此时的孔殿承只觉得尴尬，放学后，他就飞速逃离了学校。
　　只是，等他看到家门口等着的人时，本来就不美妙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第8章 程派乾旦（08）
　　程穆不知道孔殿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看似冷漠实则单纯好骗的孔殿承了，他脸上扬起笑，热情地冲孔殿承招手。
　　只是对上孔殿承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时，程穆招手的动作一顿。
　　孔殿承这是又长开了吗？怎么感觉更好看了点？要是孔殿承唱不了戏，想去影视行业发展，估计也是轻而易举吧？
　　有的人真是上帝的宠儿，长相好，家境好，小时候那么有天分，就算现在倒仓失败了，还有那样的师父，有的是选择。
　　程穆觉得这世间真的很不公平，孔殿承都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和他抢机会？现在他只是收回一点利息而已……
　　反正孔殿承也唱不了戏了，他家里有有钱，这点小麻烦对他来说应该根本不算什么。
　　程穆脑子里为自己盘算着，同时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向孔殿承走过去。
　　孔殿承：晦气！
　　“你怎么来了？”孔殿承沉着一张脸，一点也不热情。
　　“我今天下午没课，想着你快中考了，我好歹也算过来人，可以给你传授点经验。”程穆依旧好脾气，笑着说话的同时还上下打量着孔殿承。
　　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烤鸭，程穆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以前孔殿承怕个子长得太快，很少吃肉，现在这样，是自抛自弃了吗？
　　那可不行！
　　“你晚上吃这个？快中考了，你还是要注意饮食。”程穆满眼关怀。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管得有点多，可你一个人，年纪又小，我不能不多说点。”
　　孔殿承扯出一个应付的笑，在心里啧啧称奇：有的人看着长得挺清秀干净的，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
　　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两斤重的烤鸭，说：“学习压力太大了，要是吃不饱，我就学不进去。”
　　——只有后半句是实话，他在学习上根本没有什么压力。虽然他不太喜欢学习，但这点初中知识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
　　嗯，英语和语文他只是有点不习惯、不理解，但做题他还是会的。
　　程穆又说：“那你也要适量，不然，要是吃胖了或长得太高，以后还怎么上台啊？”
　　孔殿承低着头开门，平静地说：“师父说了，不让我再唱戏。”
　　他现在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不喜欢程穆，他的语气恹恹的，透露着点不耐烦。
　　但程穆误会了，以为他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失落。
　　“你师父也太……你那么喜欢，又学了这么多年，现在放弃也太可惜了吧。”
　　孔殿承已经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自顾自地往里走。
　　他的举动像是家里没有客人似的，他把书包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又把烤鸭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洗手、开电视，坐在垫子上背靠着沙发，开始吃烤鸭。
　　电视上放着的是程砚秋先生留下的唯一一部京剧影像：《荒山泪》，还是修复的高清版。
　　看着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斤的程大师，孔殿承难免想到了酱色的肘子。[注1]
　　嗯，明天不用纠结晚餐吃什么了。
　　孔殿承旁若无人，丝毫没有在意程穆。
　　程穆觉得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孔殿承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又一路顺风顺水，遭受点打击承受不住，也不足为奇。
　　而且他身边有没有人倾诉，现在见到自己，可不就把委屈和烦闷表现出来了吗？
　　程穆也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其实程穆只来过这里几次，但对原来的孔殿承来说，他已经算是常客了，所以就给他备了拖鞋。
　　原主是真的把程穆当朋友的。
　　程穆看孔殿承自顾自地吃着烤鸭，心里是有点不爽和尴尬的，但他不能像孔殿承这样把情绪外露地这么明显，更不能随心所欲地甩脸子离开。
　　他在酒桌上应酬过，也强颜欢笑地讨金主、导演高兴，现在在孔殿承这里受点小委屈算什么？
　　反正，他总要讨回来的。
　　程穆走过去，还给孔殿承倒了杯水。
　　“程祖‘倒仓’之后，嗓子变得又闷又窄，当初很多人都说，他嗓子这样，恐怕只能改唱老生、花脸了，然而他却剑走偏锋，开创了程派。”
　　程穆给孔殿承打气：“你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的程祖有点像啊，你的嗓子比起倒仓前，虽然闷了点儿，但再练练，说不定真能成为和程祖一脉相承的程派传人。”
　　孔殿承正嚼着烤鸭，一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听到程穆给自己戴的高帽子，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那可是程祖哎！我何德何能跟他比？这么多年，倒仓失败的人有多少？可能成为程祖的又有几个？”
　　有人评价程祖“高唱则如天外游云，低唱则似花下鸣泉”。[注2]
　　要是他唱戏，那就是“高唱则如公鸡打鸣，低唱则似乌鸦开嗓”，他一个孔雀，何必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自取其辱呢？
　　孔殿承瞥了程穆一眼，又插一刀：“你还姓程呢，也没见成为程派接班人啊。”
　　他这句话差点把程穆怼到墙上去，程穆也姓程，但和程祖却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连正经的程派传人都算不上。
　　程穆放在背后的手攥成拳，深呼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是心情不好吗？说话这么冲，你以前不这样，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好好沟通。”
　　孔殿承仰头笑道：“我想通了，我打算和你一样，从戏曲转到影视。怎么样，惊不惊喜？到时候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啊，你这么为我打算，肯定会支持我的吧？”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程穆差点表情失控。
　　孔殿承反问：“不行吗？”
　　程穆：“你那么喜欢京剧，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
　　孔殿承做出一副落寞又豁达的模样，说：“喜欢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我嗓子这样，还是及早放弃，只当成爱好就行了。”
　　其实孔殿承根本没有进影视圈的打算，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程穆。
　　不管程穆是因为什么针对原主，他都希望程穆能收手。
　　倒不是他善心，只是他有点厌恶要这样提防着被人算计。
　　是电视不好看，还是美食不够有吸引力？让他为程穆这点破事浪费时间和精力，实在是不值得。
　　但程穆不这么想，要是孔殿承就这么放弃的话，那他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他那么用心地研究孔殿承倒仓后的嗓音特色……而且，要是孔殿承也进入影视圈的话，他作为“朋友”，站在孔殿承旁边，只会黯然失色。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程穆丝毫不认为是他自己像只水蛭，坚持扒在孔殿承身上不放的。
　　“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应该再认真考虑考虑。要是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我怕你会后悔。其实，我就挺后悔的……”
　　孔殿承这才起了一点兴趣，好奇地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放弃学京剧呢？你的嗓子又没有坏。”
　　程穆听到这话，不禁苦涩一笑，轻声答道：“我不像你那么有天分，还有师父细心教导，而且，我家境一般，不得不考虑花费和挣钱的问题。”
　　这个时候的程穆才显得有几分真挚。
　　孔殿承觉得程穆是有一点可怜，但这并不是他算计原主的理由。
　　他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你现在已经接到戏了，只要你不干坏事不当法制咖，有学京剧的底子在，你一定未来可期。”
　　不说长相，京剧演员的表情、身段、台词都不会太差，而且更能吃苦，转行的京剧演员在影视圈还挺受欢迎的。
　　孔殿承的潜台词是：但如果你要坑我，那你多半要栽个跟头。
　　但他不知道程穆有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孔殿承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听程穆又说了一些安慰，鼓励，关心的废话。
　　应付地点了几次头后，他就说：“现在对我来说，最关键的就是中考，这些事等我中考结束再考虑吧”
　　程穆也怕说得太过，会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只好适可而止。
　　离开的时候，程穆想着：如果孔殿承真的要进影视圈的话，那他就要改变一下计划了。
　　而孔殿承则在关上房门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到沙发旁。
　　他实在不喜欢和人虚与委蛇，现在，他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点，烤鸭也更美味。
　　他专心地看起《荒山泪》来。
　　拍摄这部影片时，程砚秋先生已经五十多岁了，又发了福，扮相肯定比不上年轻时好看，但程大师的唱功、表情、动作等，还是让人想感叹一句“不愧是程祖”。
　　孔殿承不只是欣赏或打发时间，更是抱着学习的态度钻研，他看得很认真。
　　但他毕竟还有作业要写，就只看了一个小时。
　　只是写作业的时候，程祖的唱腔还在耳边萦绕……有些唱段也太洗脑了！
　　作者有话说：
　　[注1]：程祖很喜欢吃肘子，这算是戏迷们的一个梗，没有不尊重程祖的意思！
　　之前看到一个晋江的读者昵称叫“程祖的肘子”~大概是戏迷吧
　　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听听《荒山泪》，网上有高清修复版的。
　　不过，更推荐程派的《锁麟囊》，更欢快一点。
　　14年春晚《同光十三绝》，其中有一段锁麟囊，14、15、16年春晚，薛湘灵扮相都超美！
　　[注2]出自《程砚秋传》，一本校园电子图书，没有看到作者


第9章 程派乾旦（09）
　　经过两天的学校生活，孔殿承已经有点习惯甚至享受上学的日子了。
　　结果，周三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孔殿承：“……”
　　这是要他的命啊！
　　他们学校并不存在体育课被抢占的情况，而且初三这周末要体育中考——更确切地说，是中考体育现场考试，过程性考核已经结束了。
　　体育老师一直提醒他们课后不能偷懒，那体育课上就更不会放松了。最后一节体育课，老师安排了模拟考。
　　而现场考试的内容，男生除了1000米跑是必考项目，还三项选考的项目。
　　孔殿承并没有选择，因为选科三月份的时候就结束了，原主选的是掷实心球和排球垫球。
　　这些项目虽然不是他作为一只孔雀擅长的（要是有立定跳远，他能轻轻松松跳五米），但也不算难。
　　他对自己有信心，即使不拿满分，最多也就丢了两三分，他根本不想在大热天里上体育课。
　　然而，老师不允许无正当理由请假。
　　孔殿承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教室，到操场之前，他先去超市买了支雪糕和一瓶冰水续命。
　　体育课的队列和升旗时是一样的，孔殿承站在最外侧，左边就是赵崇。
　　赵崇用余光偷瞄着孔殿承在阳光下白得像透明一样的皮肤，心里感叹：真有这么白的男生吗？而且竟然一颗痘都不长！
　　他跟着孔殿承蹭了两天的雪糕，没有生病，不过脸上的痘又多了几颗。
　　偷看的绝对不只赵崇一个，好多人在心里尖叫：世间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白瓷肌少年！简直像精灵一样！
　　孔殿承站得笔直，垂着眸，脸上写着“生人勿进”。
　　现在天气并不算热，大概就二十多度，对人来说算是比较舒适的温度，其实对孔雀也是，但孔殿承不喜欢中午的太阳。
　　这么大的太阳，就应该在屋里歇着或在树荫下乘凉嘛。
　　好不容易等到解散，可整个操场光秃秃的，并没有地方可以遮太阳。
　　而且而模拟考试是分项目缓慢进行的，这就意味着他多半要在太阳下等一节课。
　　此时，孔殿承就十分后悔没有拿帽子或太阳伞。他走到放杯子的地方，仰头灌了口还带着凉意的水。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所以就有些同学把书包放在操场边，等放学后就可以直接背着书包离开。
　　有女生走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伞撑在头顶，看得孔殿承一阵羡慕。
　　等看到有两个女生共撑一把伞，而其中一个女生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时，他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回忆起那个女生的名字，孔殿承就走了过去，问：“任菁同学，你可以把伞借给我吗？如果你不用的话。”
　　“嗯嗯，可以！”任菁仿佛拿着什么烫手的东西，迫不及待就递了出去。
　　孔殿承接过，露出一个笑，说：“谢谢。”
　　“不用不用。”任菁连连摆手。
　　班里的同学大多都是很和善的嘛，孔殿承这么想着，撑开了伞，没想到立马就听到身后传来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啧，就这点太阳，一个大男生还打伞？娘不兮兮的，真不愧是小白脸。”
　　孔殿承面前的两个女生已经不高兴地皱起眉，因为这样的话不仅贬低了她们觉得好看的男生，也让她们生理不适。
　　但碍于说话的人比较混，他们不想搭理，就没吭声，只是望向孔殿承的视线充满同情。
　　孔殿承转过身，就看见一个比他高四五公分，但身材却快有他一个半宽的男生，因此对方视觉效果上看着是比他矮的。
　　他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这个人名叫蔡宇航，体育课上就站在第一排，之前也嘲笑过原主。
　　但孔殿承不知道的是，蔡宇航对任菁有好感，所以在看到他用任菁的伞时就有点嫉妒，忍不住过来踩他一脚，在暗恋对象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孔殿承不在意蔡宇航是怎么想的，谁骂他那他就骂回去，根本不需要考虑对方是心情不好还是看他不顺眼。
　　他把伞稍微抬起来点，随着伞一起微扬的还有他的下巴。
　　明明孔殿承现在比蔡宇航矮一点，但他看向对方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你这么黑还愿意晒太阳，甚至无畏增加皮肤癌的几率享受紫外线，就是man了？那你很棒棒哦！”
　　他完全是明着嘲讽，语气带着刻意的夸张。
　　任菁忍不住笑了起来。
　　蔡宇航根本没有想到孔殿承会反驳，他又不是脑子灵活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看到女神的嘲笑，还有几个慢慢凑了过来看热闹的同学，蔡宇航的面子更挂不住，恨不得揍孔殿承一顿。
　　“总比你这个娘炮好，除了你，就没有男生打伞的，还问女生借……呵！”蔡宇航想不到新的，那就只有重复了。
　　对于这样思想狭隘、表达能力还不行、只会胡搅蛮缠的人，孔殿承是不会选择讲道理的，那完全是对牛弹琴。而且这样的人，即使心里认同，也不会承认，更不会道歉。
　　那他何必白费口舌？直接更打蔡宇航的脸就好了。
　　孔殿承：“那我们就来比一比好了，说不定有些人就算是大黑脸也一点也不man，看着壮其实很虚呢。”
　　话都激到这份上，蔡宇航是不可能拒绝的，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行啊，比就比，别只会嘴上逞能。不过，光比试，要是没有点彩头那就没意思了。”
　　这个提议正中孔殿承下怀，他笑着说：“如果你输了，今天下午就穿女式裙子来学校，长度不能超过膝盖，还要粉色的。而且，要能看到裙子，不能藏在别的衣服里……”
　　他把要求说得比较具体，以防蔡宇航有空子钻。
　　听完他这一串要求，蔡宇航忽然有点心慌：说着这么详细，孔殿承不会是胸有成竹吧？
　　但蔡宇航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以前孔殿承上体育课就不积极，也没有参加过运动会，每学期的体育成绩也不出众，肯定是故意这么说，吓唬他，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又不傻！
　　“那你要是输了呢？”
　　孔殿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是你提要求了啊。”
　　蔡宇航：“……”
　　怎么就被孔殿承掌握了节奏？
　　蔡宇航开始思考：他要提什么要求呢？听说孔殿承是唱戏的，本来就扮演过女人，估计根本不怕穿女装。而且，他提同样的要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想法了吗？
　　“我还没想好，等我赢了再说。”
　　孔殿承忽然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在欺负脑子不怎么好的人，不过，也是蔡宇航自己嘴欠，他就好心地给他一个教训好了。
　　其实孔殿承并不觉得男生穿女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在他们鸟界，通常都是雄性比较漂亮的，他们的羽毛就像是花里胡哨的裙子。
　　但他知道蔡宇航会介意。
　　他们要比的，就是体育中考的项目，刚好有三项，约定三局两胜。
　　不过，蔡宇航选考的项目和孔殿承不同，是篮球和引体向上。所以他们这两项胜负的判定，就只能按中考的评分标准打出分数后比较。
　　在谈论这些规则时，他们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测完足球项目的赵崇过来后，问清楚了原委，就来打圆场：“都快考试了，还搞这些？万一影响到真正的考试了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赵崇在班里算是人缘比较好的那种人，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他一说完，就得到了几个人的应和。
　　“是啊，输了的人肯定会影响心态。”
　　“万一用劲儿猛了，出什么意外呢？”
　　“老师都说了今天要把握好度，还有三天就是正式考了。”
　　……
　　蔡宇航这个时候也觉得事情闹得有点大了，要是平时不算什么，可这周末就要体育考试了。
　　孔殿承换了只手撑伞，无所谓地说：“不比也行啊，但你必须向我道歉。”
　　这时，体育老师在那边吹哨，示意要测篮球项目了。
　　“比就比，谁怕谁啊！”蔡宇航把手指白得咯啪作响，“到时候你别赖账，要是影响到中考成绩，也别怪我。”
　　孔殿承点点头。
　　蔡宇航往篮球场走，一群人呼啦啦地跟着他去看热闹，而孔殿承却没有动弹。
　　从头看到尾的任菁忍不住问：“你不好奇吗？万一……”
　　孔殿承笑笑，很有大将风度地说：“我看或不看，并不影响结果。”
　　——其实，他只是懒得在太阳下走动。
　　篮球考的是运球过标志物，不一会儿，蔡宇航的成绩就出来了：12.3秒，分数为9.5。
　　蔡宇航过来得瑟：“我可得好好想想，该让你做什么。”
　　孔殿承：“你要是无聊，可以思考一下，锻炼锻炼脑子，但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根本用不上。
　　等孔殿承走了几步远，蔡宇航才反应过来，孔殿承这是在嘲笑他笨，还暗示他必输无疑。
　　这人的嘴怎么损，以前到底是怎么做到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排球的项目是垫球。
　　孔殿承只垫了四十个，拿到十分就主动停止。
　　高下立判。
　　看热闹的人立马鼓起掌来，还有人激动地说：“下一场就是赛点了！”
　　“才比了一场，怎么就赛点了？”
　　“傻啊你，要是孔殿承赢了，比赛就结束了。”
　　同学们的热情更高涨了——管他是不是赛点，气氛先搞起来。
　　男生测完一项选考项目，接着就轮到女生了，这样也能让男生休息一下，准备下一项。
　　蔡宇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引体向上他没有把握拿满分。
　　而孔殿承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慢慢转动着活动手腕。
　　女生的项目不用多提，男生要测的是铅球和引体向上，两项是同时进行的。
　　孔殿承第一个上场，他姿势标准、举止优美、神情轻松地掷出了十二米，又是满分。
　　其实他能扔得更远，只是那样的话，稍微有点费劲，他的动作可能看起来就没那么漂亮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蔡宇航这边，他已经有点慌了，这一紧张，他引体向上只做了十个，拿到8.5分。
　　胜负已定，孔殿承完胜。
　　“是不是铅球比较容易啊？看他那么轻松……”
　　“你看看别人，张灏胳膊那么粗，不才8米？”
　　张灏：“……”
　　我可谢谢你啊！
　　其余选铅球的男生已经被折服了：
　　“卧槽，有点帅啊！”
　　“孔殿承这是深藏不漏啊！”
　　有些男生是比较直爽的，看到孔殿承优秀就表示佩服，并没有多想。
　　忽然有人提了一句：“孔殿承赢了，那航哥是不是明天要穿裙子了？”
　　“我去，不能吧？”
　　很多同学嘴上说着“同情”、“不可能”，其实满脸都是期待，毕竟乐子谁不爱看呢？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10章 程派乾旦（10）
　　有和蔡宇航关系好的同学就说：“项目都不一样，比起来其实有点不公平吧。”
　　孔殿承略带不屑地“啧”了一声，脸上是早有预料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早知道你们会这样耍赖。
　　这是中考的体育比赛项目，怎么可能设置得不公平？不可能某项随随便便就能拿满分，而另一项特别难。
　　最多是某个同学擅长的项目不同，但这是选考科目，他们选的肯定都是自己擅长的。
　　所以这个时候说引体向上比掷铅球难，显然就是耍赖。
　　这样的道理，同学们不是不懂。
　　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脸皮没有那么厚，被孔殿承揶揄的眼神一扫，说话的人就心虚起来。
　　就连蔡宇航也低下了头，避免与孔殿承对视，因为刚才他在心里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见他们都沉默了，孔殿承就笑着说：“你们觉得我胜之不武？确实，尽管我两次都不费什么劲儿就拿了满分，甚至还游刃有余，但毕竟项目不一样，说服力似乎不够。”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是让高宇航也掷一次铅球？”他问完就摇摇头，自问自答，“但如果输了，你们是不是又要找理由——他刚才做引体向上，胳膊已经累了，或者说他平时根本没有训练过？”
　　“或者，是想让我做引体向上？”
　　蔡宇航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他一直没有接话。
　　反而是看热闹的同学不嫌事大，起哄：“来一个！”
　　孔殿承轻轻一笑说：“想得美，我又不傻！”
　　其实，孔殿承有把握做引体向上也拿满分，但是，铁质单杠估计被太阳晒得发热，他根本不想碰。
　　还有同学小声议论：“输就输了呗，他要是不认，也有点太怂了吧。”
　　如果不是输了要穿裙子，蔡宇航其实也想认输的，可要是不认，也会显得他玩不起……
　　蔡宇航正纠结着，孔殿承又说：“不如这样好了，前两项不一样，但1000米是必考的，那就前两项作废，一局定胜负，这下公平了吧？”
　　蔡宇航有点骑虎难下，如果1000米再输了，他就没有任何借口了；但如果现在认怂，也好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就算他说不比，他们的成绩也是会出来的，胜负一目了然。
　　蔡宇航只有咬着牙同意了。
　　真实中考时，长跑是最后一项，他们现在模拟也一样。
　　到了测跑步的时候，体育老师就问：“都准备好了？男生还是女生先来？”
　　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跑步都是最不喜欢的一项，恨不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这个时候男生们都举手喊：“我们先测！”
　　孔殿承把伞还给任菁，做完热身就站在了跑道的最外圈。
　　当哨声一响，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在领先之后，他稍微降了点速度，但还是比别人快太多。因此，距离就渐渐拉开了。
　　他轻快得像一阵风，脸上没有任何狰狞的表情。
　　孔殿承感受着耳边的轻风，心想：要是他有翅膀还在的话，现在已经飞完了。
　　有几个男生被他打乱节奏，起步就冲起来，等发现差距太大后，才赶紧调整自己。
　　但对于蔡宇航来说，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输了，他估计要被人嘲笑到毕业，所以根本不能松懈，他拼尽全力跑到了第二位。
　　孔殿承很快就追上了最后一名，他还扭过头，十分轻松地打招呼：“加油啊，同学。”
　　被鼓励的同学一脸呆滞：谢谢啊，更想放弃了。
　　女生们看到这一幕，就开始欢呼：“超了一圈了！哎，这也太帅了吧。”
　　“看他跑得好轻松。”
　　“蔡宇航肯定输了，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好吗？”
　　因为蔡宇航太过直男癌，有点普信，有时候还喜欢讲不合时宜的黄段子，所以在女生中人缘并不好。
　　等孔殿承经过的时候，女生们更是化身啦啦队，喊着加油。
　　最后，孔殿承的成绩是2分51秒，不仅是满分，更是达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因为他遥遥领先，其余人还在跑，体育老师就走过来对孔殿承说：“以前怎么没留意你这么能跑？有没有考虑过当运动员？”
　　老师很轻易就看出来孔殿承没有拼劲全力。
　　孔殿承摇头道：“我是艺术生，就不抢体育生的饭碗了。”
　　他一只孔雀，种族都不一样，和人比跑步，有点欺负人了。至于他现在欺负蔡宇航，这又不是真正的体育竞技。
　　体育老师打量着他的脸，觉得这应该不是开玩笑，就这长相和气质，确实是当艺术生的料子。
　　渐渐地，又有别的同学冲过终点线。
　　而蔡宇航因为起步时用劲过猛，后续乏力，成绩还比不上平时测试，在男生中也算是中后。
　　蔡宇航勾着腰直喘粗气，和神清气爽的孔殿承形成鲜明的对比。
　　孔殿承可不是以德报怨的雀，他走到蔡宇航旁边，问：“这下心服口服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愿赌服输，毕竟你不愿意穿的话，我也不能硬给你套上。”
　　“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你可是连我——这个你看不起的小白脸，都比不过呢。”
　　他就不信以后蔡宇航还有脸嘲讽他。
　　蔡宇航本来就没什么口才，现在跑完步，脑子就更转不动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装作不太舒服——其实也不用装，他身体不好受，心里更是难受，去了卫生间。
　　好在很快就放学了，蔡宇航可以暂时不用考虑怎么面对班上的同学。
　　孔殿承因为体育课上运动了，中午就打算回家，顺便买把太阳伞，估计中考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至于蔡宇航下午会不会穿裙子来，他并没有任何期待。就算穿了，也是辣眼睛。
　　赵崇一脸兴奋地跟在孔殿承身边，念叨个不停：“你肯定偷偷进化了！是灵气复苏还是有什么奇遇？比如说遇到世外高人，还是系统……”
　　孔殿承嫌弃地用瓶子把赵崇推远了一点，说：“回去好好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下午，孔殿承撑着新买的伞去学校，上课时发现蔡宇航压根儿没来。
　　这么玩不起的吗？
　　孔殿承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第二节下课的时候，班主任叫他去办公室。
　　来通知他的同学悄悄告诉他，好像是蔡宇航的家长来了。
　　孔殿承：？这点小事至于么？还是说蔡宇航受不了打击想不开了……


第11章 程派乾旦（11）
　　孔殿承进了办公室，就看到班主任夏老师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士，这应该就是蔡宇航的母亲了。
　　看这位女士并没有歇斯底里或神情悲戚，他就知道蔡宇航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他心里猜测：或许高宇航只是不想穿裙子，又不好意思找他说，就让家长来说情？
　　孔殿承没有丝毫忐忑，走过去问道：“老师，您找我有事？”
　　从他进门，蔡宇航的妈妈谭君雅就一直看着他，暗暗思忖：这孩子长得真精神！看着也不像是会校园暴力，还把航航逼到不愿意上学的人啊。
　　是真的有误会，还是人不可貌相？
　　夏老师让孔殿承坐下后说：“是有点事情，要问问你。这位是蔡宇航的妈妈，以为你和蔡宇航同学有矛盾，所以来询问一下。”
　　“谭家长，这位同学就是孔殿承了。我最近并没有听到任何两个学生产生冲突的消息，上午见到蔡宇航同学，他情绪也正常，可能有什么误会？两方好好沟通一下，这种紧要关头，怎么也不能耽误学习，您说是不是？”
　　夏老师这话主要是对谭君雅说的，也有点护着孔殿承的意思。
　　在夏老师眼里，孔殿承还是那个比较内向、从不惹事的乖学生，相比之下，蔡宇航更像是会欺负人的那个。
　　孔殿承感觉到这份不明显的维护，对老师感激地笑笑。
　　他不想耽误时间，就直接道：“不知道阿姨了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在我看来，这只是男生之间的一场比试……”
　　他言简意赅地把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这一切，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是见证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人求证。”
　　谭君雅听完，愣了半天，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蔡宇航今天中午回家后一脸憋闷，等到了快上课的时间，死活不肯来学校，要她向老师请假。
　　她问不出个原因，就找在同小区住的、航航的一个邻班同学，他们一起上下学，可能会了解点情况。
　　那个同学确实知情，但并不清楚原委。
　　她听了点半截子话，又结合航航的表现，就以为他遭受校园暴力，才不想上学的。
　　现在谭君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母亲都是向着自家儿子的，她觉得孔殿承的做法有点太过分了。
　　“就算航航他是输了，可你让他一个男生穿裙子来学校，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他肯定会被同学嘲笑的，这都快中考了，不是影响他学习吗？”
　　夏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和一下，孔殿承就先出了声：“您真不愧和蔡宇航同学是母子呢。”
　　“他嘲讽我就可以，我反击就不行？要是我输了，他指不定会要我做什么呢。这点小事就影响他学习啦？那他还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还有，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也没见蔡同学成绩有多突出啊。”
　　大概是有学京剧的底子在，他说这么大一串都不带喘气的。
　　谭君雅被气得不行，指着他说：“你一个小孩子，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也不知道尊敬长辈，也不知道你家长是怎么教的。”
　　孔殿承一摊手：“我的父母都在天上，恐怕您暂时没办法向他们请教。”
　　他们这样有灵智能化形的孔雀，应该是住在天上吧？也有可能住在树林里？孔殿承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就像是失忆了，只记得一些刻在骨子里的常识和种族习性。
　　谭君雅脸上的怒气散了，她把孔殿承的话理解成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甚至没有留心后半句话。
　　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孔殿承确实是个孤儿。
　　谭君雅看向夏老师，投以询问的目光，夏老师领会到她的意思，抿着唇点头。
　　没有父母的小孩很容易就得到一个母亲的同情，谭君雅忽然就理解了孔殿承为什么这么牙尖嘴利，大概是没有父母护着吧。
　　她和一个孩子计较，才是真的咄咄逼人吧？
　　谭君雅反思了一下自己，心也静下来了，再一细想，这里面并非没有她儿子的错。
　　夏老师见两个人没有针锋相对，忙打圆场。
　　谭君雅也找到台阶下，顺势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解决事情。”
　　她看向孔殿承，带着成年人的傲慢，她觉得自己选择大事化小，算是十分大度了。
　　“你们都是同学，搞好关系总比结仇要好，对吧？而且又快中考了，闹下去，就算今天丢脸的是我家航航，对你肯定也有影响……”
　　孔殿承露出一个标准又显得有点虚假的微笑，说：“女士，大概是您没有搞清楚，我对蔡同学说过的，如果他不愿意，这事就算了，我又不能把裙子套在他身上。”
　　谭君雅：“那他怎么不来学校？”
　　“大概是觉得丢脸吧。”孔殿承耸肩，“而且，如果不是蔡同学委托您来的，可能他知道这事后，会觉得更丢脸。”
　　就算是小学生，也接受不了在和同学闹矛盾后，家长来找老师撑腰吧。
　　谭君雅有点懵，那她算是帮倒忙了？
　　谭君雅看向夏老师，得到夏老师一个肯定的点头。
　　其实夏老师也有点懵，她这次调解矛盾，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孔殿承同学一个人就搞定了，而且，孔同学竟然这么能言善辩？
　　“咳，谭家长，事情的关键是要蔡宇航同学自己想通，我随您去家里和他谈谈吧。都快中考了，这本来这就是同学之间闹着玩，蔡同学……”
　　这时，办公室忽然响起敲门声。
　　但门外的人敲门显然只是为了礼貌，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因为他没有等里面的人应声就推门而入。
　　“师父？”


第12章 程派乾旦（12）
　　这让孔殿承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师父会过来。
　　以前孔殿承没有犯过事要请家长，家长会大多是堂伯的助理来，甚至有时候都没人参加。
　　除了他初中开学报名那一天，师父来过之外，其余时间，师父就再也没有进过这所学校。
　　“师父，您怎么来了？”
　　池舒云没有回答，反问道：“别人知道请家长，你就不会找人来撑腰？”
　　其实是夏老师联系了孔殿承的监护人，结果对方说现在有点忙，如果需要赔偿，可以事后再联系。老师怕这事会影响学生的心态，还是联系了池舒云。
　　结果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池先生，就是一点小误会……”夏老师开口解释。
　　孔殿承也同时道：“师父，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池舒云：“那我这是白来了？”
　　孔殿承：“……”
　　师父您这么傲娇，师娘知道吗？
　　无奈之下，孔殿承只有再次简洁地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池舒云笑着看向谭君雅，眼神充满嘲弄，说：“也就是说，你家孩子先言语上侮辱了我们小承，又在输给小承之后耍赖，并且一直没有道歉？”
　　池舒云从没有充当过家长这个角色，但他登过戏台，站过讲台，这气势是一点都不弱的。
　　连夏老师都莫名有点心虚，觉得刚才和稀泥的做法对不起孔殿承。
　　临近中考，学生压力都不小，她怕对蔡宇航逼迫太过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又因为不管是和蔡宇航比试，还是面对谭家长，孔殿承同学都是处于上风，就忽略了其实是蔡宇航不对，孔殿承受了委屈。
　　但她还是要调解，免得事情闹大。
　　“池先生，谭女士，这本来就是学生间一点小摩擦，蔡宇航有不对，孔殿承也让蔡宇航在同学面前没面子，要不，就让蔡宇航给孔殿承道个歉，就算了？总归是同学，何必结仇呢？”
　　池舒云：“道歉，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得好像犯错的人受了委屈似的。
　　“师父，算啦。”孔殿承摇了下池舒云的胳膊，“不情愿的道歉，我也不稀罕。”
　　其实，只要蔡宇航当众道歉，这事就算翻篇了，相反，他这样躲避不认账，才会让同学们都更关注这事，甚至又多了点谈资，就连蔡宇航本人也放不下这事。
　　见孔殿承不想追究，池舒云也知道这些事闹大了会影响同学关系。都快毕业了，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既然你愿意大度不计较，那这事就算了。”池舒云又讽刺了一句。
　　谭君雅完全不敢再多吭声，免得他们再让航航道歉，之前那个让孔殿承到家里与航航和解的想法更是没脸再说出口。
　　她现在有点后悔，她来学校这一趟是图什么？见识了一下别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回去后还要落埋怨……
　　孔殿承不知道谭女士的烦恼，他只是觉得为这点事浪费他小半节课时间不划算。
　　哦，这节课是英语啊，那没事了。
　　于是等老师陪着谭君雅去家访的时候，孔殿承没有马上回教室，反而和师父在长廊聊了会儿天。
　　他也知道，是夏老师以为把这事想得太严重，怕他这边一个学生应付不了，才会通知师父的。
　　池舒云皱着眉问：“你堂伯不管你吗？”
　　在孔殿承成年前，他的监护人就是堂伯。以前池舒云也问过孔殿承堂伯对他好不好，他都答“挺好的”。
　　而实际上……
　　“堂伯他忙得连自己孩子都顾不上，就更没有时间管我啦，我也不需要他管。”
　　至于堂婶，和孔殿承没有血缘，顶多是逢年过节问候一声。
　　池舒云皱着的眉就没有松开，视线落在一旁，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师父？”孔殿承喊了一声，“您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现在这样挺自在的。这次是意外，平时也没有需要叫家长的时候。”
　　池舒云回神，又问：“那你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放心吧，师父。”孔殿承摇头，大多数同学都很友善，就算有些不友好的，顶多是嘴上讽刺两句，原主不在意，他更不在意，而且他还能怼回去。
　　师徒两个人以前谈话通常都围绕着戏曲，现在闲聊起来，就是长辈问话，一问一答。
　　池舒云问了几句表示自己的关心，就离开了。
　　孔殿承慢悠悠走回教室，没坐几分钟就听到了下课铃声。
　　赵崇是个爱凑热闹的，又觉得和孔殿承有了两个雪糕的交情，就来八卦是什么情况。
　　“哎，是不是他怂了，让家长来求情？还是觉得你玩过火了，来找你麻烦？”
　　孔殿承头都没抬，奋笔疾书订正英语卷子。
　　“承哥，说说呗？”
　　孔殿承这才撩起眼皮，懒懒地问：“你很闲？”
　　“最近不就这点乐子？看在雪糕的份上，不然我以后就不顺路了。”
　　孔殿承还真被威胁到了，解释道：“他妈妈误会了，以为他被同学欺负才找到学校，老师去家访了。”
　　赵崇“咦”了一声：“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然后呢？他什么时候来学校？会不会穿裙子？”
　　“这我怎么知道？”孔殿承又低下头写字。
　　“就这？”不只赵崇，其他竖起耳朵挺热闹的人都有点失落。
　　就像是拿了个包子，结果咬了两口都没有馅，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发展，心里放不下，总期待着再咬两口说不定就有馅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他怎么这么玩不起啊！”赵崇不屑地嘀咕一声，又想起什么，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压低声音，“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赢了蔡宇航？有什么绝招给哥们儿分享一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只想体育拿满分。”
　　“真想知道？”孔殿承一脸神秘。
　　赵崇连连点头。
　　“那我以后的雪糕？”
　　“我包了！”
　　孔殿承招招手，示意赵崇弯腰凑近点，然后他小声说：“其实我从小就习武，以前我只是在藏拙。”
　　“我是不是看着很好骗？”赵崇一脸质疑。
　　“爱信不信。”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赵崇有点动摇，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那我能学吗？”
　　孔殿承憋着笑，一脸严肃：“当然不行，我从小就学的，你现在年纪太大，已经迟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藏着掖着？是师门规定？”
　　孔殿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信呢？”
　　赵崇脸瞬间黑了下来，觉得刚才付出真情实感的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孔殿承想起自己的雪糕，忙补救：“其实我也不算说谎，你知道我是学戏的吧？我从小就练功，要学武打的功夫。现在全副行头有五六斤重，有时候一戴就是半天；还有水袖……”
　　他简单地举了几个例子，想着应该能把人糊弄住。
　　赵崇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十分理解道：“难怪蔡宇航的话，会激得你和他打赌。”
　　从小就学的东西，被人那么嘲笑贬低，任谁都会生气的吧？
　　“不过你以前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啊？”
　　孔殿承：“也不算掖着吧，就是懒得拼，以前我体育成绩也不差啊。”
　　赵崇一想，好像确实如此，以前孔殿承比较低调，就连蔡宇航嘲讽也不反驳的。
　　“你放心，要是以后他再嘲笑你，我帮你说话。”
　　不少听到这些对话的同学也对唱旦角儿的孔殿承改观，甚至有点佩服。
　　孔殿承：算是糊弄过去了，他应该不会被当成变异人送进实验室了吧？
　　*
　　第二天，蔡宇航正常来上学，一进教室就收到同学们地注目礼。
　　他握着拳，绷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孔殿承座位旁。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甚至有男生已经准备好拉架了。
　　孔殿承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也提起全部精神。
　　结果蔡宇航一脸视死如归地大声道：“对不起！”
　　孔殿承：“……”
　　只是道个歉，至于一脸杀气吗？他已经在脑子里演练好应该怎么帅气地反击了！
　　作者有话说：
　　校园部分情节（铺垫）快完了~


第13章 程派乾旦（13）
　　孔殿承惊讶了两秒，收回表情，镇定地“嗯”一声，示意自己收到了歉意。
　　蔡宇航愣住了，看热闹的同学们也觉得意外。
　　就这？就算不打起来，至少也该口头上再来往几个回合吧。
　　包子好不容易吃到馅儿了，结果就那一点儿白菜帮子，连个肉渣也没有，也太令人失望。
　　蔡宇航也不敢相信，孔殿承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事揭过了，他还以为自己要再受一顿挖苦嘲讽呢。
　　昨天丢的脸，他到今天还没有捡起来。
　　作为手下败将，蔡宇航既有点佩服孔殿承，又忍不住记恨；既怨孔殿承不留情面，又后悔自己口无遮拦……反正心情十分复杂。
　　老师去劝他道歉，加上他后来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他之前嘲笑孔殿承，但他逃避的行为不是更不爷们儿吗？
　　还有他看到了同学发来的，孔殿承说的那段自己学京剧的经历，好像是他太狭隘了。
　　既然决定道歉，蔡宇航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就算孔殿承再怼他，他也要忍住！
　　结果，孔殿承竟然不按照套路出牌，他这么宽容，蔡宇航就觉得自己又输了一次。
　　其实，孔殿承自认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有仇他当场报，但事后他就不会多计较了，记仇只是浪费自己的精力。
　　世间美好的事物这么多，他怎么可能在这些破坏心情的事上耗费心神呢？
　　他见蔡宇航还站着不走，就问：“还有事儿？”
　　“没，没有。”蔡宇航摇摇头，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他总算有勇气看看同学们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结果就发现大多数人正在低头写作业。
　　蔡宇航：“……”
　　原来根本无人在意。
　　同学们：就这样握手言和，真是让人失望啊。
　　*
　　接下来的日子对孔殿承来说，没什么新意，每天的不同就是他的食谱和中午的雪糕。
　　体育考试他正常发挥，拿了满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算不上什么惊喜，让孔殿承高兴的是，接下来的几周没有体育课了，不用晒太阳。
　　在孔殿承把超市里有的雪糕种类都品尝一遍后，中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
　　别的同学都在查漏补缺、争取在最后阶段多提高几分，而孔殿承却请了半天假，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去了国家京剧院。
　　因为即将迎来程砚秋先生的一百二十岁诞辰，这虽然不是整数，但毕竟是两甲子，而学京剧的，对这样的数字比较重视，再加上国家现在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支持，所以国家京剧院和京市京剧院的几位程派领军人物，就提议筹拍一部以程砚秋先生为主角的电影。
　　这部电影带着点传记甚至纪录片的性质，讲述了程砚秋的一生经历，主人公不同的年龄阶段要由不同人饰演，这人选自然是从程派优秀子弟中选合适的。
　　而孔殿承根本没有入初选，那他只有毛遂自荐了。
　　按照预示，青少年时代的演员选中的是一个适龄程派子弟的佼佼者，但拍到一半的时候，那位演员被发现脚踏两条船，PUA女朋友，甚至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让曾经的女朋友打过胎。
　　程祖是个既有艺又有德的人，而且他还专情，这部电影本来就是纪念程先生拍的，怎么可能让这种劣迹斑斑的演员给这部电影抹黑？所以那个演员就被换了。
　　那时候，恰好出了原主的事，池舒云“推荐”程穆去演。
　　对于救场的人选，要求就没有之前那么严，加上程穆既有京剧的底子，又是拍过戏的影视演员，有一定的知名度，他明面上没有黑料，各种原因叠加起来，这个角色就让程穆演了。
　　青少年时代的戏份被砍了一些，但这部作品对于程穆来说依旧很重要，是粉丝们可以拿出去夸耀的作品。
　　接下来的故事，就没有“孔殿承”的身影了。
　　而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孔殿承觉得他除了唱腔不行，其他各方面都挺合适。而且，就算还是按照原来的发展，那个有黑料的演员被选中，他也可以助人为乐。
　　这不仅仅是为自己创造机会，也是避免耗费人力物力、让主创人员白忙活一场。
　　孔殿承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秘密武器”，敲门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对上几个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面孔。
　　里面坐着的，除了导演，就是当代的程派名角儿，他们除了在戏剧界有影响力，还有着“政协委员”、“戏剧家协会理事”等头衔。
　　这几个人每一位都是大佬，孔殿承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学生见到了理想学校的校长、书记等人。
　　可孔殿承并没有紧张，他落落大方地问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其实，他被允许进来，就代表这些人已经知道他的目的，还有兴趣见他。
　　黎风年，就是京剧院的副院长，也是该电影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问道：“孔殿承？之前也没有听你师父提起过你想参演，还有，你的嗓子？”
　　当年的京剧小神童倒仓失败的事，圈内人都有所耳闻。
　　其余人看着孔殿承，眼里充满欣赏和惋惜，这张脸，实在是优秀，小时候天分也好，只可惜差了点运道。
　　孔殿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有和师父说过，万一我主动要师父介绍了，却没有被选中，那多丢人啊。我想来自己试一试，至于合不合适，就要各位老师决定了。”
　　程派发展到今天，也有百年的历史，这一代代传下来，内部也难免有竞争。
　　谁不想让自己的弟子露脸？
　　孔殿承想了一下，说不定还真有一个，就是他那个佛系的师父。
　　但这也是有风险的，要是演砸了，那可是要挨骂的——相比于其他派的票友，喜欢程派的戏迷的批评声似乎总是更大点。
　　而且，这些大佬都是要脸的，不会干出硬捧的事，再加上他们每个人都有点话语权，因此，选角还是比较公平的。
　　这也是为什么孔殿承会来试一试的原因，要是演员已经内定，他就不会跑这一趟。
　　在座的都是长辈，对待孔殿承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比较宽容的，听到他的话，他们脸上都挂着慈善的笑。
　　“那就看看？”
　　孔殿承清清嗓子，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表情，等他再转过身，一侧脸，一抬眸，就让人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轿子里的大家闺秀。
　　尽管他没有扮上，但十五岁的少年，皮肤又白，本就有点雌雄莫辩，他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完全是个娇俏的新娘子。
　　就是，这个新娘子有点太高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一开嗓，和程祖的嗓音唱腔竟然如出一辙！
　　“像，太像了！”一个人忍不住开口。
　　当年程祖的嗓子就是在“倒仓”以后，出现了一种“鬼音”，也就是脑后音，难道历史重现，在百年后，要出现一个小程砚秋了吗？
　　作者有话说：
　　文中出现的程派人物，只有程砚秋先生一个是现实中存在的
　　其他的都是虚构，没有原型，名字是随机软件生成的~
　　P.S.
　　蠢作者不是戏曲专业，也算不上戏迷，要是有相关常识错误，欢迎指正。
　　但要是情节相关，比如：不可能拍这么一部电影，就算有男主根本不会被选上，那就不用杠了（说了我也不会改~~）


第14章 程派乾旦（14）
　　但听孔殿承唱完第一句，这些人就察觉出不对劲了，这哪里是“如出一辙”啊，分明就是程祖原唱。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是同样的怀疑。
　　又听了一句，得到确认后，黎风年就开口：“停一下。”
　　孔殿承从善如流地闭上嘴，然而声音还在不大的办公室回荡。
　　在其余人面面相觑中，孔殿承一脸坦荡，从衣领中掏出一支微型的MP3。
　　不愧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这声音特别保真，撑了两句呢。
　　其实真人的声音和播放器中的声音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在场的这些专业人士不会听不出来，只是一开始被孔殿承的表现迷惑住了。
　　而且，看戏看戏，不只是光欣赏唱腔，表情扮相也是同样吸引人的。如果看戏的人被那张脸吸引，放在声音上的注意力难免就少了点。
　　“你这是作弊。”黎风年皱着眉，关键是这作弊的手段也太低劣了，当他们耳朵都是瞎的吗？
　　孔殿承一派淡然地解释：“我只是想当场展示一下，我可以给程祖音配像。”
　　这还是程穆陷害原主给他的灵感。
　　影视配音圈有一个词，叫“贴脸”，而在京剧圈，没有配音，却有音配像。
　　很多大师的京剧作品只留下了音频，没有影像，在摄影技术发展后，就由本人或亲传弟子配像。
　　现在孔殿承的表现，大概就是“脸贴音”吧。
　　“我在想，既然是拍摄一部以程祖为主角，带着点儿传记性质的影片，那其中需要演员唱的部分，为什么不用程祖的原音呢？”
　　不管是谁配音，肯定免不了和程祖本尊比较，说不定还会被嘲讽一通。
　　如果是程祖本人的声音，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了，而且这还算是彩蛋，估计大多数戏迷都喜欢。
　　自己用手机放出来的音效，和电影院的音效肯定没法比。
　　而对孔殿承来说，这样一来，他唱不了戏就不算短板了。
　　听到孔殿承的建议，黎风年就看向右边的人，笑着说：“还真有人和你想法一样。”
　　他又问孔殿承：“不谈唱腔，你有什么优势？”
　　考虑到刚才展示时间太短，又没有上妆，孔殿承就掏出平板，给他们看自己准备好的视频。
　　其中包括他扮上相、踩跷、水袖……这都是他自己上阵，而非原主。
　　同时，他还掰着指头数着：“第一，我身高一米八；第二，我名字里也有个‘承’字；第三，就是我长得不错，扮相也好看。”
　　孔殿承说这三点理由，并不是随口乱诹的，而是有根据的。
　　程祖身高一米八往上，他扮演青少年时期的程祖，至少身高是符合的；
　　程砚秋先生本名中有一个“承”字，后来谐音取了“程”当艺名的姓，当然他这么说不是为了套近乎，而是表明自己了解过程祖的事迹；
　　至于长相嘛，在那个百花齐放的年代，程祖能有那样的名气，除了唱腔，扮相也肯定不俗。
　　现在程先生只留下青年时期的照片，还是黑白的，那个时代化妆技术不成熟，摄影像素也低，即便这样，那些旧照片也能看出程祖的风姿。要是影像的话，肯定比照片好看。
　　此外，就算这不是一部商业片，谁也不会嫌票房高。演员好看，应该会更吸引人走进电影院吧？这样也有利于京剧的宣传。
　　孔殿承自夸起来，一点也不心虚，还坦荡荡地任人打量。
　　有人像是逗小辈玩一样，笑着问：“你的长相何止是不错，简直有点太出挑了，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孔殿承：“可是，康有为曾经称赞过程祖‘艳秋下装，明秀绝伦，尤胜于上装’啊。”
　　“艳秋”是程先生从前的名字。
　　“你了解得还不少啊。”问话的人笑着说，对孔殿承又多了点好感，现在的小孩能为一个不确定的角色了解其背后的经历，算是难得了。
　　孔殿承看着几位前辈的表情，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还不错，他有五六分把握。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看他们是怎么选择了，是直接选他呢，还是绕个弯最终这个角色依旧给他呢？
　　他真是有点期待呢。
　　带着这份自信，孔殿承回到学校，收获了三份押题卷。
　　孔殿承：“……”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各科老师都说最后这几天不能松懈，要保持手感，因此每天还是不停地刷题。
　　在题海里又游了几天，中考越来越近，毕业生明显变得浮躁起来，很多人无心学习，开始写同学录，准备毕业礼物，讨论考完试的班级聚会……
　　孔殿承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忙着背英语语法和作文模板。
　　已经学了一个多月，孔殿承依旧对这门语言依旧摸不到诀窍，他的记性不差，但对于英语，要是他两三天不背，就会丢掉一两个单词或字母。
　　现在他只庆幸听力口语是提前考的，不需要他参与，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听力时睡着。
　　他只希望中考尽快到来，考完试，他就可以两个月不接触英语。至于英语在高中依旧是必修，他目前拒绝考虑这个问题。
　　在孔殿承的盼望中，初三终于迎来最后一周，这一周他们只用上三天课，而且周三还是拍毕业照，打扫考场。
　　星期一，初三的学生最后一次在这所学校参加升旗仪式。
　　国旗下演讲的同学也提到了毕业生，预祝他们中考顺利。
　　孔殿承没有听那些煽情热血的话，只在脑子里默背英语作文模板。
　　他旁边的赵崇却很感性，叹气道：“这是最后一次升旗了，哎呀，忽然有点舍不得。”
　　孔殿承思绪被打断，再也想不起下一句，他没好气地说：“又不是上不了高中？到时候每周都要升旗。”
　　“我舍不得的是升旗吗？分明是学校和同学。”赵崇用胳膊肘撞了孔殿承一下，“诶，你就没有一点伤感吗？”
　　孔殿承：“没有，对于即将到来的暑假，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和班里的同学们只相处了一个月，其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要说感情深厚到舍不得分别，那就有点虚伪了。实际上，他只是和赵崇有点雪糕的交情，和别的同学，就是点头之交。
　　估计在毕业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吧。
　　此时的孔殿承并没有料到，他们会在之后的几年每年都聚会。
　　而听他这么一说，赵崇的悲伤就散了不少，哪个学生能拒绝没有作业的暑假呢？
　　*
　　越是期盼，孔殿承就越感觉时间过得慢，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
　　周三上午，初三拍毕业照。
　　这就是展现人缘的时候了，要是朋友多的同学，忙得就像是采花粉四处飞的蝴蝶，但要是没什么人缘的同学，那就无人问津了。
　　孔殿承本来觉得他没什么朋友，拍完年纪和班级的集体照，说不定就可以离开，结果他站成了人形立牌。
　　开始，只是任菁过来问能不能和他一起拍张合照留作纪念，他想着好歹也是借过伞的人，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同意了。
　　然后，不少女生就像是在景点打卡一样，轮流过来和他合照。
　　大多数人的想法很单纯，现实中难得接触这么好看的人，而且还是是同班同学，他们就想把照片保存在相册里。
　　不过等看到照片，很多人就默默找了个角落，把自己P得白一点或干脆裁掉。
　　初中的最后一天，就在同学们的笑笑闹闹中过去，他们再进入学校就是参加中考了。
　　孔殿承还算幸运，他的考场就在本校，不用操心住处，也不用太过担心会迟到。
　　只是，他早起和练功已经成了习惯，就算是中考期间，他依旧按照以前的作息和安排。
　　至于一日三餐，他没有那么多顾忌，还是打算在外面的餐馆吃。
　　七点整，孔殿承收拾妥当，准备去吃早餐，却听到了门铃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开门一看，果不其然……
　　“师父，师娘？”
　　“来给你送考。”
　　就这三四分钟的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作者有话说：
　　殿下要中考了，好紧张！
　　男主名字里有个“承”纯属巧合
　　本来给男主取名“殿南”的，结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就想起来是二代炎龙召唤人的名字QAQ
　　然后才改的“殿承”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程祖原名叫索绰络·承麟，以及为什么姓程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第15章 程派乾旦（15）
　　虽然孔殿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毕竟是师父师娘的一番好心，他也没有拒绝。
　　他们还给他带了早餐，看包装就知道是在比较高档的餐厅买的。
　　林明桦坐在轮椅上，指挥着池舒云把早餐拿出来，边对孔殿承说：“也不知道你今天想吃什么，就多买了几种，你捡自己喜欢的吃。”
　　孔殿承给师父搭手，忙道：“我不挑食的。”
　　餐盒逐一打开，摆了半张桌子，这些早点看着就精致又美味，和楼下小餐馆的包子油条完全是两个画风。
　　他道了句谢，没有过多客套，愉快地吃起来。
　　不知道师父师娘是早上没怎么吃，还是怕他一个用餐尴尬，也陪他吃了点。
　　孔殿承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他打算先把不能放的食物吃完，剩下的放冰箱里。
　　只是师娘阻止了他：“吃太饱容易犯困，你今天要考试，差不多就行了。”
　　孔殿承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扫兴地反驳，而是从善如流地应下。
　　林明桦又说：“这几样可以放冰箱，你考完试回来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其余的，你师父早上没吃多少。”
　　池舒云：“……对。”
　　因为养生只吃七分饱的池舒云，不得不“没吃多少”，把妻子多买的早餐解决掉。
　　吃完早饭，孔殿承休息几分钟，又检查一遍考试要带的东西，就准备去考场。
　　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用送，可师父和师娘坚持，还说他们也没有什么事，只送到校门口又不会一直等到他考完。
　　他能怎么办？只有接受了。
　　要是孔殿承有超能力，他就会知道师父的心声是：“既然明桦想凑热闹，那他就陪着吧，反正他吃得有点撑，刚好散散步。”
　　说是送考，其实他们只是闲聊着陪孔殿承走到学校门口而已。
　　两位长辈没有养过孩子，中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因此他们也没有交代什么考试相关的事，而是问孔殿承想吃什么，并把他考试期间的三餐安排好了。
　　到了学校门口，别的家长都在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池舒云只是抬手挥了挥，说：“好好考。”
　　孔殿承：“……”
　　他觉得师父过来就是走一下过场，感受一次送考是什么体验。
　　不得不说，孔殿承真相了，等他走到门口，一扭头，就看见人群中师父已经推着师娘离开的背影，没有担忧挂念，没有目送，只有冷酷无情。
　　他忍不住怀疑，师父到底是来送温暖的，还是让他心凉的？
　　好在他坚强又心大，只记得师娘说要给他送各种好吃的……
　　*
　　坐在考场中，等发卷子的时候，孔殿承突然想到，他能“看到”这具身体原本要发生的大事，但很多细节是没有的，比如这场考试试题，他就没有太多记忆。
　　卷子发下来，完全是陌生的。他本来就没有取巧的想法，因此也不失落。
　　三天的中考，孔殿承完全以平常心对待，没有因为紧张而失误，提前背的模板也完全默写了下来，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超常发挥。
　　考完最后一科，孔殿承就完全把中考放下，根本没有对答案的想法。
　　他回到住处，就边听着戏，边开始整理旧书和行李。这房子是租的，还有一个月到期，他要在高中附近重新找房子。
　　孔殿承不禁感叹：真是麻烦啊，要是他能变回原形，直接就能住树上了。
　　等整理完，孔殿承已经是一只废鸟了。看在自己这么辛苦的份上，他打算点一份麻辣小龙虾来犒劳自己。
　　一拿起手机，孔殿承就发现有不少消息，点好餐之后，他才去查看这些消息。
　　班群里，不少同学在对答案，哀嚎自己做错了多少题，只是一看比惨那几个人的名字，全是班里的学霸。
　　呵，虚伪！
　　孔殿承本来不想理的，可看到后面赵崇@了他，问他考得怎么样，打算报哪所高中。
　　他要是不回复的话，对方还怪尴尬的。
　　看在雪糕的面子上，他回道：“稳定发挥，还没对答案。至于学校，视分数而定，过哪所的分数线就上哪个。”
　　他没有任何压力。
　　可能赵崇手机就长在了手上，紧接着就回：“大佬！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真学霸不屑对答案！”
　　孔殿承：“对答案又不能加分数。”
　　赵崇：“至少可以估计一下是能考到理想的学校，还是退而求其次。”
　　孔殿承想了一下，他对学校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有学上就行了，只有一点……
　　“你们知道本区哪所高中是教室有空调的？”
　　屏幕上立马跳出来一堆“问号.jpg”、“猫猫疑惑.jpg”之类的表情包。
　　竟然有人不在意教学水平和升学率，只关注有没有空调？！
　　孔殿承：“而且还是走读，最好学校周围有美食街。”
　　然后，群里的话题渐渐偏了，虽然觉得孔殿承的择校标准太离谱，但同学们开始讨论起学校的环境和优势。
　　孔殿承扫了几眼，退出去看其余的消息。
　　对于程穆和堂伯发来的问候，他同样客套地应付两句；看到师父说有事要商量，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回道：“我明天去看您和师娘。”
　　他回完消息，再看班群里同学们也讨论得差不多了。就……很感谢这些好心的同学分享的信息。
　　孔殿承筛选出符合自己要求的学校，还感叹一句：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班级受欢迎程度——因为是他挑起的话题，很多同学才愿意回答的。
　　他不是白嫖的人，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并附赠麻辣小龙虾照片一张。
　　“祝各位‘红’运当头~”
　　“大晚上的，过分了！”
　　“啊！麻小！隔着屏幕都闻到香味了！”
　　“皮皮虾都没你皮！”
　　……
　　在同学们的谴责中，孔殿承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小龙虾，美食嘛，就是要分（xuan）享（yao）才更美味啊。
　　*
　　第二天早上，趁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孔殿承提着水果去师父家。
　　他大概能猜到师父要和他说什么事，这都两周了，他毛遂自荐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到师父那里去了。之前师父没说，可能是考虑到他要中考，不想让他分心。
　　其实他没想瞒着师父，只是自己比较有把握，不想让师父操心而已。
　　当初师父能“推荐”程穆，现在只要师父说一声，那他应该更稳了吧？
　　咳，虽然这样有点走后门的嫌疑，但毕竟是长辈的好心嘛，他也不会拒绝的，反正他肯定会用心演好这个角色！
　　然而，等他到了师父家……
　　“哈？还要试镜？”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假如孔殿承真的变成孔雀
　　#震惊！京市市区竟然出现一只雄性绿孔雀！#
　　救助站、消防员齐出动
　　之后，小孔雀过上包吃包住没有考试的愉快生活~


第16章 程派乾旦（16）
　　孔殿承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不是因为捷径没走成，而是，有师父出面，他还要试镜，那这不是说明他对比起其他竞争者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甚至连程穆都比不上。
　　这让孔殿承大受打击——他引以为傲的颜值，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池舒云斜睨他一眼，说：“你以为就能直接定下吗？要不是你外形不错，还算用心，就凭你现在的嗓子，还有之前耍大牌，你连个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考虑到孔殿承半只脚已经踏入社会，又没有父母在跟前教他这些为人处世，池舒云就有意多说点。
　　孔殿承这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别的不多提，单说资金方面，这种明显面向小众、没有流量明星、带着传记性质的文艺片，很难赚到钱，所以拉投资就比较难。
　　资金来源主要由政府拨款、剧团还有几位程派大师出资。
　　目前预算比较紧张，要是途中出点意外，可能拍摄时就捉襟见肘、甚至不一定能顺利拍完，更不用说后续的宣发等工作了。
　　如果选了楚景然——就是那个拍到一半被爆黑料的渣男，他在京剧圈知名度更高一点，而且他师父地位不低，这样更有利于拉投资。
　　而孔殿承就是个“大未必佳”的方仲永，虽然这不是他骄傲自满的后果，但仍有人幸灾乐祸，觉得他没有前途。
　　他师父在师娘腿受伤后，就不怎么正式登台，几乎是半退休的状态，影响力肯定大不如前。
　　尽管孔殿承那张脸放宣传时或许能吸引一些人走近电影院，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首要考虑的是能不能有充足的资金把电影拍出来。
　　要不是孔殿承扮相实在惊艳、会踩跷、还很用心地做了功课……他已经被淘汰了。
　　涉世未深的孔殿承根本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还以为只要自己合适就足够了呢。
　　他有点泄气地问：“那这次试镜，我只是走个陪跑的吗？”
　　把他正大光明地刷下来，好显得这场竞争很公平？
　　其实，他对于戏曲并没有太深的喜爱和执念，更多的是新奇和顺其自然。
　　他会想要参与这部电影，除了预防到时候程穆使坏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原主学了十年，而他现在继承了那些记忆，就觉得至少应该留下点京剧相关的作品。
　　为了这个角色，他也准备了一个多月啊。
　　最终他还是只能当替补，等楚景然那些黑料曝出来……当初他觉得即使这样也没什么，可现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感到失落和挫败。
　　见他这样，池舒云敲了下他的脑袋，问：“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那你之前还敢一个人去？”
　　“师父……”
　　“只要你演技不比其他人差太多，导演会选你的。”
　　孔殿承不解：“诶？师父你刚才不是说制作组要考虑资金问题吗？”
　　池舒云轻描淡写地说：“你师父我投了点钱，而且，我在京市有几家电影院的股份。”
　　这种小众的片子，排片也是个难事。
　　现在变成他是“内定”的了，孔殿承心情有点复杂，他没怎么纠结，就选择接受，只是难免担心：“师父，你投了多少？万一亏钱了怎么办？”
　　“没多少，这本来就是什么大成本的电影。而且，我本来也是程派的弟子，也不全是为你。”池舒云似乎意有所指，“我没有孩子，钱留着也花不完。之前是不能越过那些前辈，才没赞助多少。”
　　孔殿承知道师父这是怕他有压力，挣钱不容易，花钱还不简单吗？就算师父没有孩子，那些钱也肯定能花完的。
　　“师父，我自己也有钱的，就是现在不在我手里……”
　　池舒云打断：“行了，还没拍呢，你就先说这些丧气话。你好好演，未必不能盈利。”
　　孔殿承只好问起试镜相关的事。
　　他还被人当成小孩子，加上前几天忙着中考，所以这些事剧组都是和池舒云沟通的。
　　商量完正事，池舒云忽然说：“现在是毕业季，我在学校有点忙，你要是得闲，来陪你师娘说说话。”
　　孔殿承求之不得，师娘人温柔又漂亮，做的糕点还好吃。他一个人住也有点无聊，尤其是现在还不用上课。
　　“好啊，要是师父家方便的话，我干脆搬过来住一段时间，也省的来回跑。”
　　池舒云纠结了片刻，勉为其难地说：“行吧。”
　　当天傍晚，趁着热度下去的时候，孔殿承就提着行李搬进了师父家。
　　孔殿承在这里没有任何不适应，他既没有什么坏习惯，作息也和师父师娘差不多，还很讨喜。住进了两天后，师娘对他就更亲近了，连家里的阿姨都会做他喜欢的菜。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时候师父看向他的眼神欣慰又有点幽怨。
　　按照约定时间，孔殿承去试了镜，试镜的片段是上台前吃肘子。
　　孔殿承：“……”
　　他自然是顺利通过了，而且导演和编剧看他的眼神很满意，想必他本来就很合适，师父的赞助又给他加了一层筹码。等确认拍摄时他完全可以真吃后，他们就更满意了。
　　现在剧组还有些筹备工作还没完成，开机估计要到七月下旬。
　　这段时间，孔殿承就要练习戏曲的基本功，琢磨演技，还要了解在镜头前的走位等。
　　他试完镜没多久，电影《程砚秋》青少年时期的演员已经定下的消息，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孔殿承以为会来膈应他的人是程穆，没想到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师兄周君健。
　　这天，池舒云有空，正在指点孔殿承水袖，周君健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师父，我听说你砸钱给孔殿承换了程祖那个角色，他到底给您灌什么迷魂汤了？到时候您钱没了，名声也坏了……”
　　孔殿承溜过去，用水袖遮住脸，从师父身后慢慢出现，幽幽地说：“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哟~”
　　“卧……”周君健被吓了一跳，想起屏幕前的师父，勉强及时收住嘴。
　　“你怎么和师父在一起？”
　　孔殿承：“这也是我师父，我怎么不能和师父呆在一块儿？不仅如此，我还住在师父家呢。”
　　“师父！你偏心！”周君健控诉。
　　“那是我讨人喜欢，师父肯定偏心我喽。”
　　池舒云用没拿平板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制止道：“行了。你特地打视频过来，不是恭喜你师弟，而是来指责我这个师父的？”
　　周君健一脸委屈：“师父，我没有，我就是怕您被人哄了。”
　　“我还没有老糊涂。”池舒云面色平静，语调也没有起伏，但很明显他现在心情不怎么愉快。
　　“周君健，他是你师弟。我之前不太干涉你们之间的关系，更没有想过要求你们像亲兄弟一样和睦，可是，你们毕竟都是我的徒弟。你作为师兄，就是这样贬低你师弟的？”
　　“我……”周君健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池舒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师弟中考都结束了，你有没有关心过一句？你师弟一个人住，你去看过他吗？既然你没有尽到师兄的责任，那你就没有资格批评他。”
　　池舒云说完，挂断了视频。
　　周君健对着手机界面，委屈地喃喃：“他把我拉黑了啊，我怎么关心他？”
　　他确实没怎么去过孔殿承家，但孔殿承也没来看过他啊！而且，刚才他被师父训的时候，孔殿承还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吐舌头。
　　不过，师父是开了滤镜吗？他怎么觉得孔殿承变好看了点……但还是一样讨人厌！
　　这点，池舒云放下平板后，转身给了孔殿承一个脑瓜崩。
　　“没批评你是吧？你还幸灾乐祸。”
　　孔殿承装傻不认：“师父，我没有啊。”
　　池舒云点点平板的屏幕，说：“这是在通视频，不是面对面说话。”
　　所以刚才孔殿承无声的“略略略”完全展示在屏幕上。
　　孔殿承：！！！
　　大意了！
　　他讪笑两声，接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听话像是不要钱似的砸出来：“还是师父对我好，周君健总是仗着师兄的架子训我，打压我，要不是师父帮我说话……”
　　池舒云眼中浮现笑意，心想：确实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徒弟讨喜。


第17章 程派乾旦（17）
　　孔殿承等了半个月，开机时间都定了，程穆也没有再联系他，他以为程穆这是想开了，意识到他不会再傻傻地被利用，就不在他身上白费功夫。
　　所以孔殿承也就把程穆抛之脑后了。
　　开机时间比预计的早几天，七月十五，宜开业祈福祭祀，剧组正式开机。
　　如果一切顺利，这部电影拍摄周期大概需要八个月，从夏天拍到来年开春，而孔殿承拍摄的部分就在京市。
　　他拍摄部分场景并不复杂，京市的老戏园子、旧胡同和影视基地就足够满足需求。其余的，比如沪市之行，就靠角色的口述一带而过。
　　电影的成片大致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但拍摄的时候并不是。
　　开场是六岁的小主人公去拜荣蝶仙为师，不过，拜师的戏份要留到初冬拍摄，小演员的戏份不多，拜师后练功时镜头一转，就换成了孔殿承演的十三岁的“程菊侬”。
　　“程菊侬”是程砚秋先生的最初的艺名。
　　按照程砚秋先生的亲身经历，他小时候学戏是很苦的，除了要伺候师父、干杂活、动辄被打骂之外，就连学戏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练撕腿，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练习的时候，把身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向外，把腿伸直撕开，磕膝盖绷平，两腿用花盆顶住，姿式摆好后，就开始耗起来。刚练习的时候，耗十分钟，将花盆向后移动；第二天就增加到十五分，以后递增到二十分、三十分……”
　　——这是程砚秋先生在《我的学艺经过》中的描述。
　　另外还有已经被废除的跷功，痛苦程度也无异于受刑。
　　这种苦当然不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来受，家长不会同意，拍出来也会被观众骂是虐待孩子，所以就由孔殿承上场。
　　他的第一场戏就是练撕腿。
　　按照剧情，十三岁的程菊侬已经学了近七年的戏，腿已经撕开了，所以孔殿承要表现得熟练且轻松。
　　可孔殿承虽然柔韧性不错，这些天也一直练习，但他并没有夸张到能撑半个小时，好在他并不需要坚持那么久。
　　他撕着腿，一旁有人指着他给新入门的徒弟讲解，就念前面那段话，也是给观众科普。
　　那段话说完，也就不到一分钟，孔殿承的腿开始抖，脸上也沁出汗（热的）。
　　导演一声“卡”，这场戏算是过了。
　　孔殿承被人架起来，他揉着大腿内侧，歇一会儿就准备下一场。
　　撕完腿，他还要练习下腰、压腰，要做到手扶到脚后跟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展现跷功了。跷功，并不是踩高跷，而是穿一种特制的跷板，这跷板的造型类似于芭蕾舞鞋，但脚后跟不能着地，更像是在模仿缠足，所以后来被废除。
　　但程砚秋小时候是受过这份苦的，甚至整天干活的时候都要踩着跷板。
　　所以，孔殿承也得把这部分拍出来。
　　不过，拍戏毕竟是拍戏，不可能完全还原。那跷板是改造过的，而且孔殿承也不需要穿太久。
　　难点在于他穿上跷板，还必须表现得轻盈飘逸，这可比穿高跟鞋走秀难多了。
　　孔殿承练过，但练过和熟练还是有区别的，他穿上跷板，只是能勉强走稳路而已，要练侧步、碾步、碎步、退步、龙摆尾等，就像男人第一次穿高跟鞋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剧组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他们的快乐是建立在孔殿承的痛苦之上的，上午收戏的时候，他的脚都磨出了水泡，而且，这天热得他快受不住了。
　　经过这一上午，剧组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对孔殿承喜欢又敬佩。这样漂亮又敬业的少年，谁不喜欢呢？
　　他一下戏，就有人递矿泉水送水果，连抠抠搜搜的导演也自掏腰包，买了雪糕请剧组人员吃——最贵的那个给了孔殿承。
　　孔殿承过了一开始的新奇劲儿，就觉得拍戏其实又枯燥又累，还是在家里看电视舒适自在，好在他只演到程先生二十三岁，之后就换演员了……
　　他吹着空调，吃着雪糕，庆幸自己戏份并不算多，并且决定今后绝对不拍戏了。
　　没人猜出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娱乐圈是特别容易捞金的地方，稍微长得齐整点的都想改头换面、成为明星，而孔殿承这张脸就是放在整个娱乐圈，都是顶尖的颜值，而且他的脸很有辨识度，让人一见就能记住。
　　这样的人，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就是电影二番，还在京市有人脉，只要不作妖，以后肯定会星途璀璨。 
　　抱着这样的想法，剧组里的人大都愿意和他卖个好，更何况，他本来也不讨人厌。
　　只是，也有人不这么想。
　　程穆并不是想孔殿承认为的那样放弃了，他确实察觉出孔殿承的疏远和不信任，也意识到孔殿承不会像他预计的那样受骗，成为他的助力。现在他不再妄想能踩着孔殿承出名，他只希望孔殿承过得不好。
　　就在孔殿承躺在竹椅上吃着雪糕吹着空调，还有人给他按腿抹药时，有人找准角度拍了照片……
　　对此，孔殿承一无所知，他只想趁机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下午的拍摄。
　　孔殿承是第一次参与拍摄，难免会犯点新人的错误，但他悟性高，导演指出了一次，他就能举一反三绝不再犯，因此这一天还算顺利。
　　导演和制片人看他都十分满意，毫不吝啬夸赞，但夸着夸着就叹起气来。
　　“要是你能再吃胖点，中年的程祖就也能让你演了。”
　　身高一米八、体重至少一百八，还必须长相不油腻、能扮得了青衣……这样的演员，不拘男女，都不好找啊。
　　孔殿承一脸惊恐：“我年轻又清瘦，真演不了三四十岁的程祖啊！”


第18章 程派乾旦（18）
　　孔殿承拍完一天的戏，回到师父家，就收到暖心的关怀和一桌好菜，这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师父和师娘都对他很好，可他现在没有什么能回报的，想起师娘还有几天过生日，他就决定要精心选一份礼物。
　　饭后，他们就像一家人坐在一块儿看电视话家常。
　　孔殿承报喜不报忧，丝毫不提拍戏受的苦，只捡剧组里的趣事说出来给师娘解闷。
　　池舒云见妻子高兴，就建议：“你要是好奇，赶明儿我们就去看看小承是怎么拍戏的。”学校放假，他空闲时间就比之前多了。
　　孔殿承：“……”
　　这师徒情也太塑料了吧！
　　他今天第一天进组拍戏，师父都没说来探班，现在一见师娘好奇，就要去看热闹了。要搁古代，他师父指定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不过，孔殿承也看出这两天师娘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就是从昨天师父带师娘去高铁站接人回来后开始的，所以他同样希望师娘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是啊，师娘可以来探班，不过要早上去，其他时间太热了。”
　　林明桦看出他们的意图，白了池舒云一眼，又和气地对孔殿承说：“你才进组，我们就不去添麻烦了。”
　　“今儿十五？”林明桦忽然想起什么，“凌晨就出成绩了吧。”
　　孔殿承眨眨眼，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这回事，他不在意地点头道：“是啊，我明天早上再查。”
　　早点看又不会给他多加几分，他才不会为了查分而熬夜呢。
　　等晚上十一点多，班群里热闹的时候，孔殿承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第二天起来，就看到群里999+的未读消息。不用看，他都能猜到那些人在查分之前大多数喊着“紧张”，零点之后抱怨网络卡，接着就是分享自己的分数和惊喜，也有可能是求安慰……
　　这群小孩啊，一点都不稳重。
　　孔殿承摇头感叹着，输入最后一个号码，按下确定键——
　　“622！”
　　满分660，这个分数不算特别优异，但比他大概预估的要高近二十分，也比原主模拟考的成绩进步了八十分，而且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仅聪明、运气还好！那些不确定的题，他蒙的全对！
　　他果然是上天宠爱的幸运雀！
　　孔殿承拿着手机，小跑到正在浇花的林明桦跟前，开心地分享：“师娘，我考了622！”
　　“真的？考得这么好，得好好庆祝一下。”
　　林明桦知道他的亲戚不会给他办升学宴，而他们只是师父和师娘，以他们的名义办宴不太妥当，而且他们的人际网对小承来说是陌生的。
　　设宴不合适，准备个礼物当奖励、一起出去正式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孔殿承不仅没有客套，还提了点建议该怎么庆祝。
　　长辈的好意，他不会拒绝，而且，他觉得师娘需要点事做来调节一下心情。
　　*
　　好事成双，在中考成绩超出预期之后，孔殿承又得知堂伯前天已经出差回来了，今天有空见他。
　　他现在还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合同需要监护人签字，之前因为堂伯在国外，就暂时没签。
　　他最近又需要用不少的钱，这必须要堂伯的“批示”，所以他就在没有他戏份的时候，去拜访了堂伯。
　　孔殿承特意去买了罐好茶当礼物，他不能把堂伯的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堂伯孔建华看到他的合同，没有马上签字，而是让助理拿去给法务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堂伯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因为太忙、原来的孔殿承也不是主动会来事的人，所以他们才不亲近。
　　等待的时候，孔建华问起孔殿承中考成绩，他如实说了。
　　听到他成绩不错，孔建华当即就给他转了一万块钱当红包，还说：“中考就算了，等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再给你办升学宴。”
　　孔殿承当然不会没情商地说出师娘要给他庆祝的事，而是高高兴兴地应下。
　　他也顺势提起要支一笔钱的事，理由充分且正当：他现在拍戏难免有需要钱的地方，而且毕业季聚会、假期游玩、马上升高中等都要花钱。
　　孔建华没有私下转账，而是让助理给他打钱，并把这笔钱记在账上，免得归还财产时有争议。
　　这时，合同也被送了回来，并没有问题。
　　孔建华签了字，笑着说：“承承都演电影了，到时候上映了，我可要去支持一下。”
　　孔殿承知道堂伯忙，未必有时间，但堂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把这客套话戳穿。
　　“现在才开拍，上映还早着呢，到时候我给堂伯送票。”
　　今天要办的事也办好了，孔殿承接过合同，适时地提出告别：“那我就不打扰堂伯工作了，堂伯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在他离开后，孔建华拿起那罐茶，端详一会儿，让秘书收起来放在办公室，随口吩咐：“关注一下，那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合适的话，就当公司福利。”
　　孔殿承并不知道已经有一千多张票被预定了，他觉得自己最近诸事皆顺，心情十分美丽。
　　看时间还充裕，他就打算到附近的商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可以送给师娘当生日礼物。
　　一楼是珠宝首饰，那些金闪闪、亮晶晶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孔殿承的眼睛。
　　决定了，就买翡翠！那些绿色的宝石可真漂亮。
　　“你好，我想买件翡翠首饰送长辈，请问有什么推荐的？”
　　其实孔殿承比那些首饰更能吸引人的目光，他一进门，没有招待顾客的导购小姐姐都在悄悄看他。
　　“啊？”被他咨询的导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一声才回过神。
　　“您想看翡翠，而且是送给长辈的话，这些都比较合适。”
　　导购心里有个小人在提醒自己职业素养和奖金，同时，还有另一个小人在尖叫：现实中真有这种让人失神的美貌啊！
　　孔殿承觉得这个导购有点激动，他以为对方是看出他是个大客户而高兴，并没有多想，就顺着导购的指引看过去。
　　只扫了一眼，他就皱着眉抬头问：“有没有更好一点的？”
　　他不是很懂宝石，但他能看出来这些翡翠不算好看。
　　“那您可以看看这边……”导购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介绍，只是忍不住善意提醒一句：“这些价格贵一些。”
　　刚才导购就是看孔殿承年纪不大，才介绍那些价位低一点的翡翠的。
　　孔殿承道了谢，仔细选择起来，不出一分钟，他就做出了决定，检查过后没有瑕疵，他直接道：“就这个吧，装起来。”
　　“好，好的。”导购再一次震惊，很少见到这样爽快的顾客，而且小小年纪就财富这么自由。
　　孔殿承没有讲价直接付了钱。
　　导购小姐姐一脸笑容：“谢谢惠顾。”
　　她既为自己能获得一笔抽成而高兴，也忍不住有点酸：怎么会有人一张脸是女娲毕设的同时，还受到财神偏爱啊。
　　孔殿承不知道珠宝的行情、能不能讲价，他只是觉得给师娘两万多的礼物不算贵。
　　商场下面就有地铁站，孔殿承绕路过去，顺道买了个冰激凌。
　　经过一家西餐厅馆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一个姑娘被侍者请出门，他并不是爱看热闹的人，没有停留直接离开。只是走了两步，觉得那个姑娘有点眼熟。
　　孔殿承想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人长得有点像他素未谋面的师妹。
　　难道是吃霸王餐，被人赶出来了？要真是他师妹，他作为师哥，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第19章 程派乾旦（19）
　　孔殿承一直是晚辈的身份，现在好不容易能逞师哥的威风，他不愿意错过。
　　他要当一个好师哥，才不会像周君健那样。
　　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吃掉，孔殿承擦擦嘴，清了下嗓子走过去，弯腰看向低着头抹眼睛的女生，轻声问：“秦鸢？”
　　“啊？”秦鸢抬头，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泪痕，他看着孔殿承有点茫然，竟然没认出来。
　　孔殿承问：“你怎么被赶出来了？”
　　秦鸢眼睛一转，伸手拽住孔殿承的胳膊，边走边说：“帮我一个忙。”她被伤心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眼前这个人是熟人，可以帮她回到餐厅，把场子找回来。
　　如果孔殿承不愿意的话，这点力度是拽不动他的，可他记得自己师哥的身份，又好奇秦鸢发生了什么，就顺从地跟着。
　　有他挡着，忙碌的服务生没有注意到秦鸢是刚才被请出去的女生。
　　孔殿承看着秦鸢气势汹汹地进入西餐厅，径直走到一个桌子前，端起红酒泼到一个男生脸上。
　　“就凭本姑娘的条件，追我的人都能排到三环外，我会看上你这种货色？要不是你低声下气、花言巧语、还说自己是单身，我怎么可能会同意你的追求？现在说是我是小三儿，呵呵，多谢你劈腿，本姑娘才能换一个更好的。”
　　正吃瓜的孔殿承一脸懵地被拉过去。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鸢的男朋友劈腿然后倒打一耙，污蔑她是第三者，现在秦鸢让他过来帮忙做戏，找回面子。
　　这剧情，莫名有点熟悉啊……
　　孔殿承十分配合秦鸢，还给自己加戏：“就是你脚踩两条船，骗我们鸢鸢的钱，来哄别的女孩子？见过渣的，没见过你这么渣的。”
　　被泼酒的男生懵得都忘了擦脸。
　　秦鸢也愣愣地看向孔殿承，眼神渐渐浮现迷茫和思索：这位同学发挥得过于精彩，他这么配合，不会真的喜欢她吧？刚才没有仔细看，他看起来似乎比她小几岁，有点熟悉，到底是谁啊……
　　不怪秦鸢没有认出来，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见过。而且，孔殿承已经不是原来的孔殿承，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气质，让他判若两人。
　　孔殿承没有注意秦鸢的疑惑，只是看着渣男对面的女生说：“姑娘，你是被骗了呢，还是挖人墙角？”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一个好看的男生注视着，那个女生根本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知三当三，抢了秦鸢男朋友。
　　“我不知道……”
　　那渣男回过神，一脸不可置信：“茹茹，你！”
　　秦鸢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渣男！骗子！”
　　渣男想还手，却被孔殿承按抓住手腕反身一扭，按在了桌子上。
　　服务生赶紧过来阻拦、劝和，而渣男一得到自由就叫嚣着要孔殿承和秦鸢道歉赔偿。
　　孔殿承拿出手机，无所谓地说：“那报警吧，我先联系一下律师。”
　　这种时候，谁心虚谁就会先认怂。最后，渣男放着狠话离开餐厅。
　　孔殿承和秦鸢也随后离开。
　　秦鸢出了气，但她依旧感到很挫败，丧丧地说：“谢谢你帮我撑面子，改天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孔殿承哼笑一声，“秦鸢，你是不是没有认出来我是谁？”
　　这种不孝师妹，早知道就不管了。
　　秦鸢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忽然灵光一闪，惊讶道：“戏呆子，是你？”
　　“戏呆子？”
　　秦鸢捂住嘴：“哎呀，我怎么说漏嘴了。”
　　孔殿承一脸无语，忍不住吐槽：“我听得见。”
　　“你怎么……”秦鸢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风风火火跑来的女生打断。
　　“秦鸢，手撕渣男这种事，你怎么不带上我？就你那战斗力，怎么跟渣男和绿茶斗啊？哎，这位是？”
　　担心秦鸢出言不逊，孔殿承主动自我介绍：“孔殿承，她的师哥。”
　　“你好，你好，我叫魏琳琳，是秦鸢的大学同学。以前没再学校见过你啊……”
　　魏琳琳觉得奇怪：长成这样，在学校不可能没有一点名气啊，她竟然不认识。而且，秦鸢的师哥看着年纪也太小了吧。
　　秦鸢解释：“他不是我在学校的师哥，而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师父收了三个徒弟，他比我早入门，算是我二师兄。”
　　“那个戏……”魏琳琳惊讶地脱口而出，意识到当事人就在面前，及时把另两个字咽了回去。
　　孔殿承已经听到了，故意绷着一张脸、不悦地看向秦鸢。
　　秦鸢有点尴尬，但魏琳琳没有察觉，轻声说：“他和你以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又感慨：“你二师兄长这样，你还说过你师父和师娘的神仙爱情，身边是这样的人，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那个渣男。”
　　孔殿承赞同地点点头。
　　秦鸢心口又被扎了一刀，破罐子破摔地说：“眼瞎呗。”
　　孔殿承突然想到什么，就问：“你的前男友不会叫楚景然吧？”
　　“啊？不是。”秦鸢面带疑惑摇头，“你怎么会想到他的？”
　　“哦。”孔殿承兴趣散了大半，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果然京市没那么小，不过，渣男含量有点高啊。
　　他还以为像师父那样的人很常见呢，没想到是稀有物种。
　　因为他的问话，秦鸢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燃起八卦的热情，追问道：“楚景然怎么了？他也劈腿了？”
　　为了避免秦鸢再被骗，孔殿承把那些“预示”大概说了，补充一句：“我偶尔听说的，并不能确定。”
　　秦鸢将信将疑：“不太可能吧，我都没听到一点儿风声，他风评还挺好的。”
　　魏琳琳“呵呵”两声，说：“渣男会把渣写脸上吗？你们谈了快三年，不还是要别人提醒才发现那狗东西脚踩两条船吗？”
　　秦鸢：“……”
　　要不要这么扎心？
　　“我和他女朋友认识，但不算熟，找机会提醒一下吧。”
　　孔殿承看到秦鸢的选择，满脸欣慰，面对同病相怜的人，她没有幸灾乐祸、用别人的不幸来安慰自己，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至于他口中的“孩子”年纪比他还大……反正他是师哥，就不用在意这点小细节啦！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个路口，孔殿承要去坐地铁，而两个女生去逛街发泄。
　　牢记自己师哥身份的孔殿承，想起长辈们都是怎么对自己的，就拿出手机想给给秦鸢转点零花钱。
　　他点开聊天的界面，就发现两个人上一次的对话是“元宵节快乐”。
　　这关系，实在是有点疏远。
　　不过，她毕竟是师妹嘛，而且相比起周君健，要正常得多，也更讨人喜欢。
　　孔殿承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好好逛，别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
　　秦鸢当然不肯收，她可比孔殿承大好几岁，还是有补贴、不时能挣点钱的成年人。
　　孔殿承：“我可是你是师哥！”
　　秦鸢很轻松地笑了，故意说：“那就谢谢二师兄啦！”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孔殿承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影视形象，一脸无语地说：“能不能不加‘二’？”
　　“好的，二师兄。”
　　看在她刚经历不幸的份上，自持师兄身份的孔殿承没有计较，转身离开。
　　他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的说话声——
　　“你以前怎么没有说过，你师兄这么帅啊！太抠了你，连照片都没有分享过。”
　　“别花痴了，他还未成年，才初中毕业……唉，最近一堆事儿，我都忘了他中考的事。”
　　“这关年龄什么事？本颜狗当然是纯欣赏啊……”
　　随着距离拉远，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孔殿承回到剧组后，又继续把心思放到拍戏上。
　　现在刚开拍，他的戏份都不算复杂，也没有大场面，大多都是独角戏，以及和两三个人的对手戏。
　　孔殿承觉得这些老师都是演技好、性格也和善的好人，他们戏里戏外指点了他不少，还经常夸他有灵气有悟性。
　　他可不管这是鼓励还是客套，全都当成真心的夸赞照单全收。
　　除了天气热、剧组的盒饭不算好吃之外，孔殿承已经慢慢适应了剧组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很快就要拍第一场重头戏——登台。


第20章 程派乾旦（20）
　　孔殿承演的是一位京剧演员，自然少不了戏中戏。
　　不过，第二个“戏”指的是登台唱戏。
　　这是电影里的一个小高光，也是孔殿承比较期待的一场戏。
　　他拍日常的戏份的时候，不仅不能化精致的妆，还必须把皮肤涂得暗黄一点，因为他演的角色是生活在一百年前的穷苦人间的孩子，不可能吃得白白嫩嫩。
　　但要登台演戏就不一样了，不只要化妆，还得化青衣的全套妆：粉墨、吊眉、贴片、头面……
　　孔殿承画完妆、穿上戏服，出来就引起一阵惊叹。
　　旦角儿的妆容本来就会把人扮得更美，而他素颜已经无可挑剔，现在就更让人移不开眼。
　　他今天的戏份是程菊侬正式参加营业演出，那时程先生十三岁，应该还没有一米八那么高。
　　成年后程先生的身高就是在现代青衣中也算是突出的，为了和别人搭戏的时候不显得突兀，程先生就会“存腿”。
　　孔殿承同样的身高，要演这个角色，自然也学了“存腿”，再结合拍摄角度，他显得矮一点扮作十三岁还是没问题的。
　　难点在于，既然是登台唱戏，那就要开嗓。
　　十三岁的程先生还没有“倒仓”，就更别提开创程派唱腔了，所以这时候程先生就是寻常的青衣唱腔。
　　那么，孔殿承就得这么演。
　　导演建议他真唱，还是用非程派的唱腔唱。
　　孔殿承：“……”
　　只要别让他开嗓，什么都好说！
　　关键是，要是程派的唱腔，他还能勉强应付过去。因为程派唱腔就是程祖“倒仓”后嗓音变化才新创的，他做不到程祖那种程度，还是能听的。
　　但别的派，他真的无能为力。
　　孔殿承据理力争：“我已经‘倒仓’，你听我这个声音，哪有十二三岁少年声音的清脆？而且，我自小学的就是程派，隔派如隔山……”
　　因为现场收音要求太高，更费钱，这部电影是事后配音的，就算他现场唱了，之后还是要配音。
　　不只是唱戏的戏份，其实他平常说话的台词也是要专业演员配音。
　　孔殿承在年纪上是少年，但他变声后已经没有了少年音，甚至可以直接去演霸道总裁。而且要从十三岁演到二十三岁，孔殿承坦然地承认自己做不到用声音展现出年龄的变化。
　　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角色是由两个不同的人来演青少年和中年时期。如果用一个声音，要是贴合角色和演员的话，会更不容易让观众出戏。
　　孔殿承的合理建议（巧舌如簧），让导演接受了他的建议。
　　这段戏的主要内容是：
　　程菊侬崭露头角之后，其师父荣蝶仙就不顾他正在发育、需要休息，让他多登台赚钱。
　　因为劳累过度，他伤了嗓子，甚至在开始“倒仓”，荣蝶仙为了每月六百的包银，打算让他南下去别的戏园唱戏。
　　孔殿承就提出，登台唱戏的戏份其实不用拍得那么细，更不用真演真唱，只需要拍出几个在不同场景下、不同唱段的扮相，表现出不同的场次和时间的变化，到时候剪辑在一起，配一两句唱词当背景音即可。
　　“毕竟这电影讲的是程砚秋先生，又主要是由程派弟子筹拍的，吸引的观众也是程派的戏迷，所以电影的看点和高光，应该是程先生开创程派唱腔以及以后的演出。”
　　“这段戏份要是太重的话，是不是有点主次不分、喧宾夺主了？”
　　“而且，比起唱一段戏，有些观众可能会更愿意看到我换不同的装扮。”
　　导演已经被说服了，可还是犹豫地问：“这样的话，你要换好几次装，拍得辛苦，但剪出来的戏份反而变少了。”
　　孔殿承义正词严：“我不怕苦，戏份少也无所谓，只要成片效果好就行。”
　　他愿意，导演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这段戏就按照孔殿承的建议拍。
　　浙慈会馆，丹桂园两个戏园子；《祭塔》、《武家坡》、《玉堂春》等几折戏；相应地，也需要不同的布景、演员和装扮。
　　这天，“程菊侬”赶了两场戏，从白天到晚上就没怎么休息，下台后，他就像是累虚脱了一样。
　　“程菊侬”脱下外面的戏服，露出完全被汗水浸湿的白色的里衬，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开口和别人说话时，嗓音已经变得沙哑……
　　“卡！很好！”
　　剧组人员满脸喜悦，不约而同地用力鼓起掌来。
　　这段戏拍了三天，可剪出来或许就三分钟。
　　戏里的角色的状态是精疲力尽，其实戏外的孔殿承也累得够呛，一听导演喊“卡”，他就彻底放松了身体，不再维持仪态。
　　青衣的动作并不算复杂，但举手投足都不能随意，而是要优雅得宛如古代大家闺秀，有时候看着姿态放松，其实腰腿都绷直。
　　孔殿承不时还要存腿，那样更累。
　　他几乎整天带着妆，贴片子干了之后绷在脸上，还有脑袋被发套勒得都快炸了，这妆的确好看，但也是真不好受。
　　往嘴里塞了个一口能吞下的小雪糕，孔殿承才慢慢走到化妆台。
　　化妆师帮他拆掉发饰和贴片，忽然惊讶地喊道：“哎呀，你耳朵被勒破皮了。”
　　孔殿承耳朵有点麻，根本感受不到痛，他微侧脸，从镜子里看到耳朵通红，但并没有发现伤口，估计也不怎么严重。
　　他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事儿”，就半阖着眼睛休息。
　　化妆师却动作小心地帮他消了毒。
　　“谢谢。”
　　孔殿承本就累得有气无力，嘴里又含着雪糕，这两个字就说得黏黏糊糊，像个小猫撒娇似的，让化妆师一脸姨母笑、十分轻柔地给他卸完了妆。
　　这段戏在电影中是一个转折点，对孔殿承来说，也就意味着之后要换对手戏演员了，而且，他之后的两三天就没有什么戏份。
　　他这几天这么赶进度，就是不想在后天请假——后天就是师娘的生日了。
　　孔殿承回到师父家时，是晚上八点多，师父和师娘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他本来不想去当电灯泡的，但师父说有事要和他说，所以他洗完澡就过去了。
　　听师娘说冰箱里有水果捞，他就很自然地端来吃。
　　池舒云就用“给你买了个瓜”的口吻说：“在你学校附近给你准备了房，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办理过户。”
　　孔殿承差点被嘴里的哈密瓜呛住，他的第一反应是：师父为了赶走他这个电灯泡，手笔也太大了点；第二反应是：相比起房子，他给师娘的礼物有点送不出手。
　　他没敢买太贵的礼物，就是怕师娘不接受——还没成年的他，如果消费额度太高，家长完全可以找店家退货。
　　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要送他一套房，还是学区房。
　　其实他开始拍戏之后就提出过，自己要搬出去住，但师娘没同意。
　　至于上学时住宿的问题，他还是拜托堂伯的助理筛选适合的房源，等他看过后再决定。毕竟是要住三年的地方，他还是想租一个自己喜欢的。
　　没想到，师父要送他一套房。
　　京市的学区房这么好买的吗？
　　“我就上三年的学，没必要买房，而且，这也太贵重了。”
　　池舒云：“学区房，就当投资了，等你毕业可以租出去。”
　　林明桦也帮腔：“房子没花钱，白得的。那是蕤蕤上学时住的房子，离你学校也不算远，你可以看看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孔殿承想了一下，“蕤蕤”好像是他师父的侄女池蕤，师父从自己大哥那里拿套房子，确实不用出钱。
　　但师父不花钱，他也不能白白占便宜啊。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师父说：“一套小房子而已，又不是一栋楼，长辈送你的礼物，推辞什么？”
　　孔殿承：他这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吗？从来不知道师父这么壕。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程派乾旦（21）
　　孔殿承只关注过师父在京剧方面的成就，从没有好奇过师父的家世。
　　看师父住的这别墅，他就知道师父家不穷，但没想到能有钱到随手送房子的程度。
　　这只是中考而已，那他高考后，难道师父要送一栋楼吗？
　　他觉得堂伯给他一万的红包已经很大方了，听说同学们收的大多都是五百、一千的红包。
　　送房子，就更不至于了。
　　孔殿承是真的不好意思接受。
　　但长辈想送的礼物就和长辈添的饭一样，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第二天，孔殿承去办理手续。
　　拿到房本之后，孔殿承觉得自己的压力更大了，至少要让师父在电影里的投资把这套房子挣回来。
　　而一部电影要想有好的票房，以及后续能在视频平台卖到一个好价钱，除了制作方面，宣传也是很重要的。
　　孔殿承就想起了当时程穆忽悠他开的那个账号，心里有了主意。不过，这要征求导演和宣传制片的同意，免得打乱他们的计划。
　　他都快忘了这个账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登录。
　　考虑到程穆也知道账号密码，孔殿承立即点开某个绿色图标，修改了密码。
　　他翻看了一下这个账号，头像是一个薛湘灵扮相的背影，昵称“珊瑚宝”——出处为《锁麟囊》的唱词“分我一枝珊瑚宝”。
　　一看到这三个字，孔殿承脑子里自动联想出后半句“安她半世凤凰巢”。
　　他从心底里不喜欢凤凰，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昵称改掉。因为即使改了昵称，也改不了唱词，更改不了人们对凤凰图腾的崇拜。
　　让孔殿承能自我安慰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凤凰，可是有不少绿孔雀，而且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呢。
　　尽管那些没有灵智、不能化形的孔雀，和孔殿承没有太大关系，但他依旧想叉会儿腰。
　　这个世界，绿孔雀才是百鸟之王！
　　多亏孔殿承现在没有尾屏，不然他当场就要支棱起来。
　　因为这点小心思，孔殿承心情十分不错地回到师父家，和师父师娘说了一下情况。
　　那套房子是给池蕤准备的，各方面都无可挑剔，比之前孔殿承住的房子要好得多，装修也更显高档。
　　只是因为是给女生准备的，在一些小设计方面会有点少女心。
　　这也是林明桦问孔殿承是否需要改动的原因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可能在性别意识方面比较敏感。
　　其实孔殿承完全不介意，就不想浪费资源和金钱重新装修。
　　谈完房子的事，孔殿承就问起明天师娘的生日怎么庆祝。
　　他怕师父想和师娘过二人世界。
　　林明桦笑着说：“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明天我父母来，你还没怎么和他们相处过吧？明天一起吃个饭，还有鸢鸢也说了要来。”
　　秦鸢是女生，之前和林明桦更有共同话题，相处得多些。
　　既然孔殿承和秦鸢都参加，那池舒云另一个徒弟也不能落下。
　　孔殿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点头应好。
　　次日，还没出门的时候，孔殿承就把礼物送给了师娘，因为师父专门定了餐厅，要是他拿着礼物去，师娘再拿回来，总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而且，这样也免得和另两个人对比。
　　他们三人到餐厅时，就见到秦鸢和周君已经在等着了。
　　池舒云把林明桦安置好，又去接两个老人，这里就剩下林明桦和三个徒弟。
　　周君健不时用复杂的眼神瞄着孔殿承，而孔殿承一直觉得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哥脑子有点不太好，又不想破坏师娘的生日聚会，就没有理会。
　　秦鸢则亲热地半揽着师娘说话，适时地拿出礼物道：“祝师娘生日快乐，这是我旅游时看到的，不知道师娘喜不喜欢……”
　　林明桦自然是一番夸赞。
　　秦鸢又拿出一盒乐高，递给孔殿承，揶揄道：“毕业礼物，有点晚了，二师兄可不要怪罪。”
　　孔殿承：“秦鸢，你故意的吧？哼，幼稚！”
　　林明桦不知道年轻人的梗，就问：“怎么了？”
　　秦鸢笑嘻嘻地解释：“他比我小好几岁，就因为拜师比我早，非要摆师哥的谱儿。又觉得‘二师兄’这个称呼容易联想到八戒，不让我这么喊。”
　　她看着孔殿承，故意问：“到底谁幼稚啊？”
　　“师兄就是师兄……”孔殿承说到一半，想起周君健，没再多说。
　　可周君健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有点碍眼，而且他想到自己没有给孔殿承这个师弟准备礼物，又忍不住心虚。
　　心里别扭，周君健说话又从来不太过脑子，他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口不择言道：“孔殿承，你没有给师娘准备礼物吗？”
　　孔殿承轻飘飘地怼回去：“送了啊，我住在师娘家，不用特意带来。”
　　林明桦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人，问：“你们两个……”
　　周君健抢先答道：“没，我就是怕他年纪小，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师娘不是外人，可这礼物多少是个心意。”
　　孔殿承笑而不语，就仿佛什么都说了。
　　你懂人情世故，也没见你给我送毕业礼物啊。
　　——这是周君健从孔殿承脸上读出来的。
　　周君健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可送，就把手腕上的表取下来，扔到孔殿承怀里。
　　“谢谢。”孔殿承看都没看，就揣进兜里。
　　以为他不会收的周君健：“……”
　　心塞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孔殿承的心情，他十分自在地陪师娘和师妹说着话。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孔殿承面前放小零食的碟子都空了，才等到师父接人回来。
　　他原以为师父会把餐厅选在离师娘父母住处不远的地方呢。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到师娘问：“又不远，怎么这么久？”
　　“爸妈去给三个孩子买了点见面礼。”
　　孔殿承打量着师娘的父母，他们看起来七十多岁，精气神很好，面容和善，有一种知识分子的气质，这让孔殿承很有好感。
　　互相打过招呼，几人落座。
　　秦鸢走到孔殿承身边的时候，突然小声问：“之前忘了问，我那些事，你没和师父师娘说吧？”
　　孔殿承反问：“我是那种多嘴的人吗？”
　　“就是觉得你不是，才没有特地交代，但这不是再确认一下，更放心么？”
　　周君健走过来，疑惑地问：“你们两个还有小秘密？”
　　“就是随便说两句话。”秦鸢否认，又转向孔殿承，“别和别人说啊。”
　　周君健皱着眉头，一脸深思，他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被排挤了——在场七个人，孔殿承住在师父家；孔殿承和秦鸢有小秘密；师娘的父母对孔殿承似乎另眼相待，比对他和秦鸢亲近得多……
　　不对，不是他被排挤了，而是孔殿承把其他人都笼络过去，就是不理他。
　　孔殿承就是在针对他！
　　感受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孔殿承抬头，就看到周君健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他画不出扇形分析图，但也能大概看出来这眼神里有挑衅、鄙视以及……嫉妒？
　　孔殿承觉得，周君健就是脑子有坑，他移开目光，扭着头回答林爷爷的问题。
　　林明桦是今天的寿星，自然是坐在主位，她右手边是池舒云，左手边是她的母亲，再往左一个位子就是林父。
　　孔殿承就坐在林父旁边，接受这两位老人的关爱。
　　两位老人丝毫没有遮掩对他的喜欢和偏爱，热情得有点过头了。
　　要是别人，可能会觉得奇怪或受宠若惊，可孔殿承作为一只有亿点自恋的孔雀，接受得非常坦然。
　　喜欢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一场生日聚会，除了周君健心事重重，其余人都很高兴。
　　分别的时候，林母拉着孔殿承的手，说：“要不是京市空气不好，夏天又热，我真舍不得走。”
　　“没事儿，奶奶，等我有空，就和师父师娘一起去看您和爷爷。”
　　孔殿承称呼林明桦为“师娘”，但毕竟不是亲妈，所以他直接叫师娘的父母“爷爷”“奶奶”更合适一点。
　　两位老人也没有纠正过称呼，说不定还觉得更亲近。
　　周君健看着他们依依惜别的样子，不耐烦地“哼”一声，碰一下旁边的秦鸢，问：“哎！你觉不觉得他们对孔殿承有点太热情了吗？之前也没怎么见过吧。”
　　秦鸢随意道：“老人都喜欢小孩，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懂事的……怎么，你嫉妒啊？”
　　“周筠筠，你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个宝宝呢？就是在爷爷辈的眼中，你也不在孩子的范围了。”秦鸢无语中带着点鄙视。
　　周君健炸毛：“谁嫉妒了？！还有，不准再叫那个名字！”
　　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孔殿承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喜欢？就算他讨人喜欢，但两位老人恨不得把他当亲孙子一样打包带走，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此时，孔殿承听着林母的嘱托，也有点纳闷。
　　师父对师娘很好啊，为什么还要他多管闲事？
　　等孔殿承回到师父家，在客厅见到一位一头灰白卷发、穿着首饰都很讲究的老太太时，就明白了。
　　他开始没想起来，还以为这是客人，等师父喊了一声“妈”，他才知道，这是他师父的母亲。
　　而且，他注意到，师娘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应该是不高兴了，而师父直接语气不耐烦地问：“您怎么来了？”
　　气氛有点微妙，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媳关系吗？
　　这是师父的家事，孔殿承不会没眼色地留在客厅，他打完招呼，就往自己房间走。
　　十几步路的功夫，他就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是我儿子家，我还不能来了？本来和老姐妹一起旅游的，结果人家孙子放假了，就不和我一起玩了。还有好些人，都一家人出去玩。我回来后，连桌麻将都凑不齐，这么些天，你也没说去看……”
　　声音渐小，等孔殿承回到自己房间，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他通过自己看宫斗剧的经验，分析出老太太的话里句句带刺：
　　提起别人的孙子，是嫌师娘没有孩子；
　　说别人全家出游，是不满师娘双腿不便；
　　埋怨师父不去看她，其实是在怪师娘需要师父照顾，消耗了师父太多时间和精力……
　　唉，没想到师父家也有本难念的经。
　　孔殿承虽心疼师娘，也同情师父，可他现在和老太太不熟，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
　　他拿出手机，想分散一下注意力，结果就看到剧组新建了一个群，里面很热闹。
　　手中随意滑动着，捕捉到几个关键字之后，孔殿承就微微睁大了眼睛，莫非他要火了？


第22章 程派乾旦（22）
　　人总是很容易在一堆文字中捕捉到自己的名字，孔殿承没看清那些截图的具体内容，只知道是和他相关。
　　他还以为这是剧组开始宣传了，还忍不住想：他以后出门是不是要全副武装了？
　　然而，一细看，这些通稿全是黑他的。
　　比如：走后门抢了别人的角色，在戏台上耍大牌拒演，嗓子都倒了还来演程大师，拍戏不敬业，在剧组整天吹着空调享受……
　　而且，为了噱头，大多都带了“昔日京剧神童”之类的字眼儿。
　　孔殿承看着看着，一张脸就绷起来，嘴唇也紧抿着。
　　他实在是压不住怒气——为什么这些照片都把他拍得这么丑？！
　　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剧组的一种宣传手段，先黑一泼引起讨论后再洗白，可凭这些角度奇怪的照片，他就断定不存在这种可能，就是有人要害他！
　　孔殿承略过那些截图，看宣发组的工作人员发的其他消息。
　　剧组把有限的资金优先用在拍摄方面，毕竟电影上映在一年半后，他们没有那么多钱从开拍宣传到上映。
　　剧组至今还没有在宣传上花过钱，就连开拍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们这么糊的剧组，拍的又不是有竞争力的商业片，现在突然有了这种“热度”，显然不是针对剧组的，而是有人看不惯孔殿承。
　　多半是被抢了角色的楚景然做的吧？不少剧组人员心里这么猜测，但没人会说出来。
　　大多数人是站在孔殿承这边，看到这些黑料，不免产生心疼同情等情绪，但没有人出头帮忙澄清说话。
　　不是世态炎凉、怕得罪人，而是要配合剧组的宣传。
　　是的，对这个抠门剧组来说，这些所谓的黑料不是困扰，而是一次免费的宣传机会。
　　导演和制片都是接触过不少艺人的，在和孔殿承一起在剧组相处之后，他们就知道圈粉对孔殿承来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甚至只要把孔殿承青衣扮相的剧照发出去，那些“抢角色”、“走后门”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他们现在不澄清，只是想等舆论再发酵一会儿。
　　最近娱乐圈没什么大新闻，又是在炎热的暑假，很多网友都迫不及待想吃口瓜。
　　营销号、水军还有楚景然的戏迷都下场，加上无聊的吃瓜群众，让这部电影和孔殿承都有了不小的热度。
　　孔殿承也能猜到剧组的意图。
　　从他们发现这些新闻后不慌不忙地建个群，只@他而不是电话通知他及时回应，就能看出来了。
　　他能理解这种做法，尤其是看到宣传组长的解释和安慰。
　　他回复道：“没关系，我完全配合宣传。”
　　孔殿承喜欢听夸奖的话，所以既然知道现在网上对他的议论大多都是些虚假的诋毁，他索性就不去看这些言论。
　　浪费时间找不愉快，这种傻事他才不会干呢。
　　孔殿承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整理换下的衣服时，发现裤子口袋的那块手表。
　　他不戴手表，对于手表的牌子更没有什么研究。
　　出于不想占周君健便宜的想法，孔殿承决定了解一下手表的价格，之后还一份等价位的礼物回去。
　　等他拍照搜图后，就改变了想法：要不，还是把手表还回去吧？
　　孔殿承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没见过世面，在心里吐槽：哪个傻子会在手腕上戴一辆车，还这么随便送人啊？
　　他点开聊天软件，把周君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消息：“手表太贵了，还是还给你吧。你现在住哪儿？我寄给你。”
　　没过两分钟，周君健就回复了：“什么意思？收了的礼物还能退回来？你这是看不上那手表呢，还是针对我？”
　　孔殿承：“……”
　　这是什么品种的大怨种？
　　“就是觉得太贵了，我又不戴表，放着浪费。”
　　孔殿承说的是实话，别人送的礼物，他又不太好转送或卖掉，关键是这块手表也不是烂大街的款，如果他那么做之后被周君健发现，那也太尴尬了。
　　那就只能扔到抽屉里闲置。
　　孔殿承把这句话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一条语音回复：“合着我送的礼物还不合您心意？怎么就用不上了，学校又不让带手机，都高中生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他刚听完，又有一条新的语音：“要是真不想要，你还可以卖二手啊。”
　　“真的可以转卖吗？”孔殿承确认，他觉得周君健的语气有点怪，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嘲讽。
　　“你敢！！！”
　　孔殿承再次无语，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他是真的不想理会。
　　当事人现在就十分后悔，他哪里知道身边都是有钱人，随手扔过来的手表就这么贵。
　　他现在的想法是，要么卖了钱转账，要么把表还回去。他可不想留一块不会戴的手表，还要买一份价值六位数的礼物还人情。
　　有那些钱，他宁愿花在食物上。
　　这些奢饰品完全是资本主义的陷阱，他作为一只聪明过人的孔雀，是绝对不会花这些冤枉钱的！
　　“那你还是把表拿回去吧，你今天都戴”
　　孔殿承手一抖，就把这句没打完的话发了出去，正打着后半句，手机界面变成语音通话请求。
　　接通后，他还没把手机移到耳边，就听到那头的声音——
　　“你……”周君健的声音听着像是要爆粗口，一声深呼吸之后，也并没有变得平静下来。
　　“你还嫌弃我戴过？夏季最新款，除了买的那天，小爷这是第一次上手。你故意的是不是？当着师娘的面收了，背地里就来恶心我，你丫爱要不要！小爷就是个傻X，一次不长记性，竟然还给你送礼物！”
　　“我……”孔殿承被这一连串不歇气的话砸懵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才开口通话就挂断了。
　　其实他只是想说“你今天都戴着，应该是很喜欢，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字没打完就发了出去，解释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还有，什么叫“一次不长记性”？
　　难道以前周君健给原主送过什么礼物，闹了矛盾？刚才那句“卖二手”可能真的是嘲讽。
　　可惜原主对这些事不上心，现在孔殿承一时间也找不出相关的记忆。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孔殿承吐槽着，把那后半句话打完。
　　然而消息发出去后，旁边多了个红色的惊叹号，下面还有一行灰色的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原来被人拉黑是这样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孔殿承感叹一句，退出了聊天界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程派乾旦（23）
　　另一边，周君健把孔殿承拉黑后，依旧气得不行。
　　不只是因为孔殿承的做法，更是气自己太贱——上次送的礼物在孔殿承转送给别人后，又被挂在网上卖，还是他自己掏了两倍的价钱买回去的，这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要是用手表所值的钱来买礼物，恐怕他都能哄得前女友回心转意；送给师弟，只能落一肚子气。
　　还不如捐了！
　　其实周君健在聚会上送出去之后，就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
　　不是心疼钱，而是这一款手表是限量的，他也挺喜欢，要是送给特别要好的朋友就算了，怎么就送给孔殿承了呢？
　　但他又劝自己，送就送了吧，就当是之前说话太重的赔礼。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孔殿承得了便宜之后，不仅不表示感谢，还阴阳怪气给他戳刀子……
　　要是孔殿承不给他郑重地道歉，他们师兄弟的情分就到这儿了。
　　铁骨铮铮的周君健暗下决心，然后把孔殿承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等了半个小时，对面没有任何新消息，和他被拉黑后的消息轰炸形成鲜明的对比。
　　右边一列的绿色对话框和红色惊叹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周君健：他就是个笑话！
　　而孔殿承的想法是，既然都被拉黑了，发消息对方又看不到，那他为何还要做无用功？
　　干脆等周君健冷静后，再找机会解释沟通吧。
　　于是孔殿承就把这事放在一边，去研究剧本了。
　　他正写着笔记，手机震动起来，是秦鸢打来的。他第一反应是周君健和秦鸢说了刚才的事，所以秦鸢来劝和或凑热闹的。
　　接通电话后，他才知道秦鸢是看到网上的消息，来问情况的。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说明这些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秦鸢还是义愤填膺：“是不是楚景然买的营销？对女朋友渣，手段也脏，就他那样，还说是你抢他的角色，哪来的脸？要不，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脚踩两条船的事曝光了。”
　　孔殿承怀疑秦鸢是因为她被前男友背叛，眼里见不得渣男，所以才会这么愤怒。
　　他劝道：“应该不是他做的，而且，感情毕竟是私事，我们作为外人还是不要瞎掺和了，让她女朋友自己决定吧。”
　　之前孔殿承有曝光楚景然的想法，那是建立在楚景然被导演选中的基础上。
　　他那么做也是为了让剧组及时止损，嗯，顺便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现在，既然楚景然的私生活对电影的拍摄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秦鸢已经把他的话转告给楚景然的女朋友，他就不想多管闲事了。
　　说不定，楚景然这时候比他更头疼——试镜落选被曝光、网友们不明所以的“同情”、劈腿被女朋友发现、还要担心万一再被曝光到网上……
　　唉，孔殿承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心里却丝毫不同情，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担后果。
　　电话那头的秦鸢误解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才说：“也是，我自己经历那样的事，就一点儿都不想被发到网上。”
　　“没想到你还挺会替人着想的啊。”秦鸢的声音又轻快起来，“哎，你说不是楚渣男，那是谁干的？娱乐圈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拉踩抹黑吗？”
　　孔殿承无语：“你是来表示关心的，还是来打探八卦的？”
　　他也不算是踏入娱乐圈啊，那些事他都没有接触过，更不了解。
　　要不是程穆搞事，他就专心拍戏，配合宣传，哪会关注这些？
　　孔殿承已经几乎能确定那些就是程穆做的，他这么讨人喜欢，除了程穆，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针对他。
　　就不能专注自身吗？非要来给他送流量宣传电影。
　　孔殿承没有兴趣和秦鸢谈论八卦，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知道我怎么得罪了周君健吗？他好像对我有点敌意。”
　　“啊？”秦鸢对新话题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答，“你自己都不知道？不管闹了什么矛盾，他就是一个小公举，随便一哄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哄他？”孔殿承反问，他只是好奇过去发生了什么，又不是想挽回师兄弟情分。
　　秦鸢：“行吧，不是很懂你们男生之间的关系。不过，我记得他以前对你这个二师弟挺好的，后来可能是有了代沟？要是想和好，你们好好沟通就行了。”
　　见秦鸢也不知情，孔殿承又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这块手表倒成了烫手山芋……
　　孔殿承一看时间，距他们回来已经快一个小时，就去了客厅。
　　师父他们应该谈得差不多了，他之前避开，是因为自己不了解情况，又没有立场干涉，可师娘对他那么好，他还接受了师娘的父母的委托，可不能就这么呆在自己的房间。
　　万一师娘被欺负了呢？
　　他走到客厅，看到玄关处放着几个箱子，而客厅里的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他脚步踌躇地走近了点，还没有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就听到师父对他母亲说：“孩子我是不会要的，小承是我徒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相当于半个儿子了。我打算正式办理领养手续，这样您也不用担心我没人养老。”
　　“哈？”孔殿承一脸懵。
　　送一套房真的已经很足够了，师父不至于把家产都送他吧！


第24章 程派乾旦（24）
　　孔殿承不确定师父是认真的, 还是一时冲动说来应付老人的，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答应。
　　这馅饼太大了, 他有点承受不起。
　　而且, 要是他改名叫“池殿承”, 似乎有点怪，他可是孔雀, 绝对不能失去自己的姓氏！
　　他忙道：“师父, 不用办理领养手续, 我也会孝顺您和师娘的。”
　　池舒云睨他一眼, 说：“既然这样，多一份合法的手续有什么不好？”
　　郑秀霞, 也就是是池母，生怕儿子一气之下真的那么做了，打圆场道：“你别冲动，领养孩子是什么随便的事吗？”
　　当着孔殿承的面, 她也不能说“领养的哪有亲生的靠谱”这样的真心话, 只好找别的借口：“而且，他一个男孩子，怎么照顾明桦？”
　　池舒云一开口, 话里就带了刺：“那生孩子就容易了？照顾人的事, 不是有保姆吗？再说，您也没生个闺女啊。”
　　要是平时, 池舒云也不会说话这么冲，可今天是林明桦的生日,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的, 结果他母亲一来, 就变得鸡飞狗跳。
　　而且，和固执的老人讲道理，很容易让人脾气变得暴躁，池舒云已经算是比较克制的。
　　“那能一样吗？我……”郑秀霞话只说了一半。
　　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猜出她要说的是“我又不是个残疾”之类的话。
　　气氛再一次僵住。
　　孔殿承看看压抑着怒气的师父，再看看表面平静却一言不发的师娘，最后把视线落在老太太脸上。
　　他从老太太的表情中读出“我都是为你好，没有孩子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我是你妈，还能害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听劝……”等意思。
　　或许郑秀霞的表情没有这么丰富，只是孔殿承脑补过度，但他觉得老太太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擒贼先擒王”，让郑奶奶改变想法才是解决矛盾的关键。
　　孔殿承走过去添了一圈茶，趁机开口：“师父，我也是当事人，而且都快十六岁了，您也得问问我的意见啊。”
　　“您和师娘都对我很好，就是不在一个户口上，我将来肯定也会孝顺您二老的。”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是孔殿承的行事准则，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他接着说：“我觉得，办领养手续完全没有必要……”
　　郑秀霞接腔：“就是，都说那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不差那点名义。”
　　孔殿承：“奶奶说的对，我就算不改称呼，也把师父当一家人了。所以啊，如果师父师娘想要孩子，那完全可以领养一个女孩儿。闺女是暖心小棉袄，也能和师娘有共同语言。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听他应和，郑秀霞还觉得有了帮手，但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她从没想过让儿子领养孩子，而是想要亲生的孙子。只是，她一时没有想到反驳的话，就没有吭声。
　　池舒云闻言皱着眉，也没出声配合孔殿承。
　　孔殿承：他的队友如此不给力！
　　他只有自己发挥：“奶奶，您肯定是为了师父好，怕他老无所养，没有孩子的陪伴会孤单……”
　　“可不是么，你说做父母的容易吗？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你个小孩懂事。”郑秀霞有一种和老姐妹们一起话家常的感觉，接话十分积极。
　　孔殿承应对着郑奶奶的倾诉，余光瞥见师父起身推着师娘飞快地逃离现场，只留下一句“你们先聊，我和明桦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换衣服”。
　　孔殿承一脸无语：队友不仅不助力，甚至还背刺他！
　　他还听到渐渐飘远的一小段对话：
　　“这样好吗？小承他……”
　　“我看他挺会哄老太太高兴的，咱先歇口气。”
　　呵，这就是几分钟前口口声声要领养他的人！
　　果然只是把他当工具人，用来应付郑奶奶。
　　孔殿承心里吐槽着，注意力又被郑奶奶的话拉回来，他附和道：“对！我师父有时候真的太任性了！”
　　郑秀霞：“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这个老母亲操心。他从小长到现在，一路顺风顺水，性格就太单纯，现在还一心只有爱情。”
　　“那您肯定很疼爱我师父，才把他惯得无忧无虑。”孔殿承应和地吹了句彩虹屁，心里却反驳一句：中年人怎么就不能有爱情了呢？
　　以及，他师父今年才四十四岁吧，更确切一点，四十四岁生日还没过呢，怎么就快五十了？
　　但郑奶奶有一句话，他是十分认同的，师父就是被宠大的，所以四十多岁依旧活得纯粹自在。
　　*
　　如果你和大妈或奶奶拉过家常、侃过八卦，就会知道，她们谈起这些，既没有隐私界限，又不讲究逻辑，话题十分跳跃。
　　孔殿承现在就在接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关系师父隐私的信息。
　　从师父如何被家人宠爱，到师父和师娘的爱情故事，再到师父的家庭构成，他现在算是了解个透彻。
　　他梳理出有用的信息：
　　师父的哥哥名叫池青云——也就是之前提到的池蕤的父亲，他是池父和前妻所生，比师父年长十三岁；
　　师父在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迫不及待和师娘办了婚礼，二十二岁生日当天去领的证；
　　在婚后不久，师父就被催生，但师父顶住了压力。
　　“要是你师父听话，早早生了孩子，现在都比你还大了。他那时候一直说自己年轻还不想要孩子，我能不知道原因？就是你师娘要跳舞，怕影响身材，结果……唉！”
　　“他大哥是疼他，可青云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到下一代又隔了一层，等他老了，池葳和池蕤不想管他怎么办？没个自己的孩子就是不行的呀！”
　　“你师娘的腿……我也不是嫌弃她，但老了就需要人照顾，这是现实问题，不能不考虑。”
　　……
　　孔殿承听着郑奶奶的絮叨，能理解她的一片慈母心，也明白了两代人观念的碰撞，还有师父的无奈。
　　郑奶奶确实是为了师父好，可师父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愿意“自食其果”；师父也能明白郑奶奶的心意，但这不是师父想要的，而且郑奶奶年纪大了，很多道理讲不通，有些话也不能说。
　　这就是矛盾所在了。
　　其实，孔殿承觉得，师父应该是真的不喜欢小孩，而不是单纯因为师娘的缘故。
　　不然的话，他这么优秀，师父还会等到现在才提出要领养他？
　　他安慰郑奶奶两句，又再次保证：“他们老了还有我呢。”
　　郑秀霞拍着他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可他们要是领养一个孩子，指不定是什么样呢。还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才能放心。”
　　孔殿承震惊：“师娘的年纪和身体情况，生孩子风险太高了吧？”
　　“谁说要你师娘生了？”
　　孔殿承更加震惊：“代孕是违法的！”
　　以他对师父师娘的了解，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
　　郑秀霞喝了杯茶润嗓子，说：“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而且，你师娘的身体也不允许。是找别的姑娘生，可以做试管，到时候只把孩子接回来……”
　　孔殿承：救命！他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花季少年，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师父的母亲说这种事啊？！
　　而且，他的三观受到冲击。
　　郑奶奶是怎么琢磨出这么离谱的主意的？这是要让师父和别的女人基因结合，生产一个孩子还要师娘养？
　　就为了要一个亲生的孙子？
　　郑奶奶和他说这些，不是想让他当说客吧？
　　还真叫孔殿承猜中了，郑秀霞接着说：“你师娘脑子一根筋，跟我说什么这样不对，其实，不发生实质关系，就不算出轨。小孩子又不记事，从小养，就和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多好的事？”
　　“奶奶和你聊天，觉得你是个会说话的孩子，你师父师娘又和你亲，你帮奶奶劝劝他们。”
　　孔殿承被雷得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懵懵地问：“那，孩子的生母呢？”
　　郑秀霞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拿钱走人呗，只要钱给够，肯定有人愿意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没有那么在乎孩子。用一年的时间，能挣一套房，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多划算啊！”
　　孔殿承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那是一个生命啊，怎么能当成交易？
　　如果那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原因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又该多难过。
　　他想着说辞，慢慢开口：“这样不太好吧……”
　　话没说完，就被郑秀霞打断：“我也知道，这样有点对不起你师娘，可这不是她腿不方便吗？你师父都为她付出那么多，要是她心里也有舒云，就应该大度一点。”
　　孔殿承：可问题是，师父不愿意啊。
　　“她把你师父管得死死的，不说孩子了，我让舒云去冻精，他都不愿意，不就是怕你师娘生气吗？”
　　“这种事，就应该防患于未然。你师父现在才四十出头，要再过几年，那精子质量就不行了呀。”
　　孔殿承：在郑奶奶口中，师父的年龄可真是薛定谔的年龄，刚才还快五十呢，现在就变成四十出头。
　　而且，郑奶奶说的话也太有失偏颇了。就他和师父师娘的相处来看，明显是师娘更喜欢孩子一点，可郑奶奶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师娘。
　　“有没有可能，是师父不想养孩子？”他试探地说出口。
　　郑秀霞当即挥手反驳：“哪有男人不想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的？”
　　相对来说，男性比女性更重视血脉。
　　孔殿承：“可是师父如果想要孩子的话，哪里还需要您催呢？”
　　男人又不用自己怀孩子，要是特别想留下后代，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尤其是他师父长得不差，还有钱。
　　孔殿承觉得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情，可他不知道，在一个母亲眼中，怎么会是她儿子的问题？如果她儿子做了这种叛逆不孝的事，肯定是别人的原因。
　　“那是你师父年纪轻，觉得爱情重要，怕你师娘和他离婚才妥协的。”
　　孔殿承：“……”
　　再说下去，郑奶奶对师父是不是就变成“他还是个孩子”了？
　　郑秀霞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必须要把孔殿承拉拢过来，二对二，她才有胜算，因此她拼命向孔殿承灌输她的观念和想法。
　　孔殿承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三观，不会那么轻易动摇，但他听着这些话，难免有点生无可恋。
　　他算是明白之前师父为什么溜得那么快——郑奶奶实在是太能说了。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翻窗户逃走了吧？
　　等不来救星，孔殿承也不能坐以待毙，道理讲不通，他索性就胡言乱语，用魔法打败魔法。
　　“奶奶，我觉得你让别人给师父生孩子，这种做法太有风险了。我听说过一个事儿，就是有一个男的，他妻子生个小孩儿，刚生下来就去世了，恰巧他在外面养的小三儿，也在前几天生了个孩子。那个男人就狸猫换太子，把小三儿生的孩子抱回来养。结果，唉……”
　　郑秀霞听故事入了迷，忙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孔殿承一脸悲戚地说：“后来啊，那小孩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母亲是谁，而他的生母已经意外去世。他就以为是正妻，哦，也就是他的养母杀的，为了报复，他就把养母后来又生的孩子杀了，还当着养母的面，他养母疯了，那个家支离破碎。”
　　“咱家情况虽然不一样，但万一那小孩儿将来知道了实情，心疼他亲妈怎么办？血缘关系斩不断，而且，他还有赡养义务。要是他母亲有什么事，他不是还要拿家里的钱去贴补？”
　　看郑奶奶若有所思甚至有点动摇，孔殿承继续道：“我师父脾气倔，现在都不听您的话，谁知道他生的孩子是什么秉性？还有，他母亲为了钱，能做这种事……”
　　“等我师父老了，他是师父的亲生孩子，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们这些徒弟可没有发言权。”
　　孔殿承就差没直说“他要拔氧气管子，我们可拦不住”。
　　郑秀霞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地说：“那，就找一个温柔和顺的姑娘。”
　　孔殿承十分夸张道：“哎呀，奶奶！人家二十来岁、温柔、漂亮还有学识的姑娘，找个富二代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怎么会看上我师父？图他年纪大，图他……”
　　“说不定还真是图他年纪大，再过二十年，我师父都快七十了，人家姑娘才四十出头，那孩子二十岁。您想想，要是他们母子联手，我师父可怎么办呐！”
　　孔殿承声情并茂，说出的话很有煽动力。
　　郑秀霞脑子里就浮现出，她儿子一头白发步履蹒跚被虐待的场景。
　　孔殿承正为自己的口才而暗自得意，忽然听到一声清咳。
　　扭头一看，他师父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点黑。
　　糟糕！说得太嗨了，没有注意到师父过来，也不知道师父听了多久。
　　本来他是可以邀功的，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冰柜把自己塞进去。
　　池舒云在孔殿承讲“狸猫换太子”时就过来了，这个故事他听着有点熟悉，还绞尽脑汁地想是不是身边哪个人的事迹。等听到“正妻”这个词，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前几天看的电视剧剧情。
　　正经给老太太讲道理，完全说不通，没想到一个虚构的故事却把她唬住了。
　　常说“老小孩”，有时老人的想法就和小孩子差不多，他们会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会考虑所谓的道德准则，更听不进去大道理。
　　而孔殿承那一通忽悠，看似离谱，实际上完全戳中了老太太的心——她想要个孙子完全是怕儿子将来没人养，老年凄凉，可如果适得其反，她就会怀疑这样的做法。
　　池舒云也是察觉到老太太的动摇，才没有随便插话。
　　至于孔殿承这个不孝徒弟说他年龄大，看在他把老太太哄住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池舒云走过去，把老太太扶起来，说：“妈，小承说的都是实际要考虑的问题，而且还不止这些麻烦，您可别再琢磨那不靠谱的想法了。孩子的事，咱们再讨论，您先回房间歇歇，我让阿姨给你收拾行李……”
　　孔殿承看着师父把郑奶奶搀走，开始思考该怎么向师父狡辩，啊不，是解释。
　　他不该说师父老的，关键是还被师父听到了。
　　看着师父走回来，他讪笑着开口：“师父，我刚才那么说，完全是劝奶奶的说辞。您一点儿都不老，风华正茂，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多了。”
　　孔殿承这话也不是完全吹彩虹屁，他师父生活顺遂，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还注意保养和锻炼，自然显得年轻。
　　“行了。”池舒云制止道，他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语气却是缓和平静的。
　　听师父这语气，孔殿承就知道师父没有把他那些胡诌的话放在心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傲娇的师父惹不起。
　　他看师父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礼盒，又冲他扬了下下巴，便问：“师父，这是什么？”
　　“你师娘的父母送你的礼物。”
　　孔殿承纳闷：“不是送过了吗？”
　　池舒云解释：“他们之前不知道你师兄和师妹也来，上午的礼物是临时买的。”
　　孔殿承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向师父确认：“师父，你和师娘是不是早就有领养我的想法？还和师娘的父母提过？”
　　二老之前只给他准备了见面礼，今天得知师父的三个徒弟都在，不好差别对待，才又去给三人买了一样的礼物。
　　本来只打算见他这一个徒弟，再结合他们在聚会时对他的态度，就不难猜出他们是特地来“考察”他的。
　　见师父点头，孔殿承思索片刻，认真道：“师父，我觉得没有必要搞这些形式，您应该只是想应付奶奶吧？她其实想要亲生的孙子，还是想办法说服她放弃这个念头比较靠谱。”
　　池舒云赞同地点头：“有道理，那就算了。”
　　池舒云确实不想养孩子，要他偶尔教导指点一下徒弟还没什么，送房送车也没问题，但要他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心里是拒绝的。
　　孔殿承：！
　　但凡师父能多犹豫两秒，他也愿意相信他们师徒真的亲如父子。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塑料的师徒情，并没有太伤心。
　　他去切了个西瓜，一半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另一半他准备直接抱着用勺子吃。
　　因为和郑奶奶说了太多话，他现在有点渴。
　　孔殿承左端右抱，拿着西瓜走到客厅，就见师父还是之前的坐姿，微低着头，浑身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怎么了，师父？是师娘生气了？”
　　池舒云缓缓摇头，叹息道：“老太太要在这儿住下……”
　　并且没说什么时候离开。
　　孔殿承闻言，挖西瓜的动作一顿，他也叹了一口气，才将最甜的一口瓜塞进嘴里。
　　他那一顿忽悠，只是让郑奶奶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但她几十年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郑奶奶的战斗力太强，以后家里要热闹了。
　　心不在焉地吃着瓜，孔殿承忽然想起最近京市在举办荷花文化节，就建议道：“要不带奶奶去圆明园看荷花吧？”
　　“嗯？”池舒云不明所以。
　　孔殿承：“希望奶奶能想开点。”
　　只要郑奶奶能想开，不再揪着生孩子的事不放，他愿意手捧荷花，被做成表情包。
　　日后，孔殿承的这个表情包火遍全网的时候，无比后悔自己曾有这个念头。
　　此时的孔殿承预料不到以后的事，他只是为师娘而担心。
　　根据他看的为数不多的家庭伦理剧，婆媳关系可比商场斗争还要复杂。
　　孔殿承吃完西瓜，带着忧心回到自己房间，就看到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通讯软件里也塞满了未读信息。
　　真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作者有话说：
　　一更
　　身体被掏空.jpg


第25章 程派乾旦（25）
　　看着APP图标的红点, 孔殿承暗下决心：以后要养成手机随身携带的习惯。
　　平时带着手机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若是不带, 这才多大一会儿, 信息都快炸了。
　　孔殿承先点开通话记录——现在会选择电话联系的, 一般就是比较着急的事，就发现除了助理小元、剧组工作人员之外, 还有几个初中同学给他打电话。
　　他正纠结着是先查看其他软件上的消息, 还是先回电话, 就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一位副导演。
　　“喂, 导演，抱歉没有及时接电话……”
　　对方打断：“先不说这个, 小承啊，你是不是买营销了？”
　　“没有，出什么事了？”孔殿承有点疑惑。
　　别说他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就算他想花, 也找不到地方啊,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买营销水军。
　　副导演回答：“反转了，网上好多人帮你说话。你现在有空吧？先看看网上的消息，一会儿剧组开个线上会议, 有些回应和宣传还要你配合。”
　　孔殿承应道：“我有时间。”
　　挂断电话后, 他先查看剧组群里的消息，大致了解后, 就转到班群。
　　果然，同学们都是因为网上的消息才联系他的, 有人好奇地问他怎么去演戏了, 有人愤慨网上关于他的黑料和诋毁语言, 有追星的女生开始教大家怎么澄清反黑。
　　他在群里回复：“谢谢大家的关心和帮忙。”
　　他刚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不少回应：
　　“不客气。”
　　“都是同学，应该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要当大明星了？你不是唱戏吗？怎么去拍电影了？也不吱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这条是赵崇发的。
　　孔殿承：“京剧演员也是演员，拍的是京剧相关的电影。”
　　“剧组很快就会澄清，到时候应该就好了，我先去看看网上的消息（比心）”
　　他点开微博，搜索关键词，理清了情况。
　　起初是有同学帮他说话，指出那些照片是故意把人拍丑的，并分享出不少他毕业时的照片。
　　然后就有路人开始夸夸、收图，喊着“摩多摩多”。
　　[追星girl，不懂京剧，但光看脸，这位小哥哥完胜吧。]
　　[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出道吧！]
　　[慕了，要是我当初有这么好看的同学，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学校。]
　　但他的同学毕竟是少数，传播也有限，在信息繁多的互联网并没有太大的水花。
　　孔殿承浏览了一些信息后，觉得让他讨论度大增的原因，应该是一位昵称叫“颜值协会会长”的博主发的微博：
　　“啊啊啊啊我找到了！两个多月，我心心念念的小哥哥被我找到了！”
　　“宝子们都知道，我声称内鱼没有本会长不认识的帅哥，经常有会员发图让我找人。之前有宝子发了一张像是座机拍的图（P1），凭我阅美人无数的经验，这绝对是个帅哥。但本会长没认出来（泪），因为实在找不到，我以为他是素人，就放弃了。但那张脸，见之不忘，日思夜想……终于让我逮到了！”
　　“京剧演员，程派青衣孔殿承，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要去唱戏啊？！（没有说唱戏不好的意思，只是想帅哥能多露脸，普度我等颜狗）”
　　后面又配了八张照片，凑够了九宫格。
　　下面的评论除了比较和谐的夸赞，还有找碴和质疑：
　　[营销吧？先是一波黑，然后放出精修图狂吹颜值，就这？]
　　[有这样的脸，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营销？直接露脸就好了。至于精修，看不出来照片就是手机拍的，而且不同角度都没有PS痕迹吗？]
　　……
　　经过大博主的宣传，不少网友的转发，看到这些图的人就多起来。
　　有些人看到孔殿承同学的夸奖，就不太相信那些黑料，只等剧组和本人的澄清。
　　然而，剧组官博，没有；本人微博账号，也没有；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拍的是什么戏。
　　网友纷纷吐槽：这是营销？宣发是保密局做的吧。
　　除了那位博主，楚景然也出来回应，称不存在抢他角色的事，还帮忙宣传了一下电影。
　　*
　　网上的消息有点繁杂，孔殿承没有时间细看。
　　他看到现在夸赞的人多于黑他的人，其实是有点意外的，他们剧组的宣传还没开始呢，这些都是夸赞都不是买来的。
　　难道这就是颜控的的力量？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要庆幸他长得不错。这样一来，能省下多少宣传费啊。
　　因为看得比较粗略，孔殿承就错过了诸如“这是池妹的徒弟？”、“竟然鸽了我们偷偷来演戏”之类的言论。
　　他拿出本子和笔，把平板摆好，准备和剧组的人开线上的会。
　　视频接通，大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对于营销手段，孔殿承比较陌生，因此他大多时间都在听，点头附和，默默记下自己要做些什么。
　　当被提醒要开通微博账号时，他突然想起“珊瑚宝”那个视频账号，就说：“我之前在绿晋江视频注册过一个账号，没有认证，用的也不是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万多粉丝……”
　　他说着，用手机打开绿色软件，顿了一下，道：“呃，现在有十三万粉了。”
　　这一切都在剧组的意料之外，之前突如其来的黑料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现在的热度又超出了预期。
　　有人甚至开始脑洞大开：是有人默默做无名英雄买粉丝帮他们宣传，还是有人要捧杀他们剧组？
　　太不正常了。
　　导演颇为冷静：“现在喊着喜欢的人，不一定会走进电影院。现在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拍摄上，当然，有热度是好事，这个宣传机会也不能错过。”
　　几人很快商议出方案：
　　剧组开通官博，发布孔殿承青衣扮相的剧照，以及他踩跷、撕腿等受苦的部分花絮，好澄清孔殿承“走后门”、“不敬业”的谣言。
　　孔殿承自己的个人账号也可以继续运营。
　　还有剧组工作人员，也可以在不违背保密协议的情况下“适当地”爆料。
　　这些手段没有什么新意，开会主要是安排谁该做些什么。
　　会议结束，孔殿承就先注册微博账号，在等待认证以及转发剧组官博的同时，他又去看晋江视频的个人后台。
　　账号下新增了不少私信和评论，有催更的，有询问他是不是孔殿承本人的，还有问他是不是池舒云的徒弟、能不能叫他师父也开通个账号。
　　孔殿承这才发现，帮他说话的人中有些是他师父的戏迷。
　　他师父这些年几乎没有演出，就算登台，也是不拍摄的，网上已经很少有师父的消息。
　　没想到这些戏迷这么长情。
　　可他是徒弟，做不了师父的主，最多是转达一下这些戏迷的愿望。
　　孔殿承发了一张剧照，配字：“是本人，马上就认证，以后就不唱戏了，会分享一下剧组拍摄趣事和日常。”
　　发完后，他也没有看评论。
　　等转发完剧组的官博，他就完成了自己的宣传任务。
　　除了孔殿承，陆续还有国家京剧院、京市剧院、央视戏曲频道等官方账号以及程派京剧演员的转发、点赞。
　　被卷入舆论的楚景然也配合地转发。
　　然而楚景然的戏迷或者说粉丝并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有些关注楚景然的人，并不是纯粹的京剧迷，他们只是喜欢楚景然这个人，甚至没有买过票听过现场，对京剧也谈不上了解。
　　他们觉得，如果这个角色要找程派京剧演员的话，那就非楚景然莫属，现在看角色被抢，他们就像粉丝一样，维护自己的偶像：
　　[孔殿承是谁啊？都没听说过。]
　　[这是京剧，又不是偶像剧，长得好看就行吗？]
　　[我不信没有内幕，楚景然绝对是这一代程派青衣中的佼佼者，而且要比孔殿承有知名度，戏迷也多，剧组会舍楚景然而选孔殿承？]
　　……
　　也有人坚定地站孔殿承的，有些网友不懂京剧，但见了孔殿承的照片又看了他在剧组的花絮，就先入为主地喜欢他。
　　两边争论得正热闹的时候，有人爆了楚景然的黑料……
　　作者有话说：
　　京剧=JJ=晋江
　　所以视频APP叫晋江，没毛病（狗头）
　　感谢订阅
　　让我去后台看看，是哪个小可爱给我留评了
　　（今天有点少，明天补上）


第26章 程派乾旦（26）
　　爆料的人是楚景然的女朋友, 她也没有买营销，只是在网上正热闹的时候发了微博。
　　但靠流量赚钱的营销号不会放过这些热度，纷纷转发, 并配上抓人眼球的标题。
　　楚景然的粉丝不信, 表示“这样的小作文他们看多了”, 还觉得这是孔殿承方和剧组买的黑。
　　不少吃瓜群众见过几次反转，现在也慎重多了, 没有盲目地站队。
　　可女方没有慢慢爆料, 而是一次就把所有证据放出来, 表示自己只是不想看到其他女生被骗, 大家信不信无所谓，她也不会再解释。
　　这样的态度无意增加了那些料的可信度, 加上她给出的证据也很实锤，热心网友就开始怒骂渣男。
　　另一个女生也被扒了出来，面对议论，她只好声明自己是被瞒在鼓里的。
　　两个女生并不在一个城市, 加上楚景然的有心隐瞒, 她们都是受害者。
　　这瓜一出，之前支持孔殿承的人就幸灾乐祸：“还好没选楚景然，不然现在多膈应啊, 说不定还要换人重拍。”
　　关于孔殿承用不正当手段抢角色这一点算是彻底澄清, 但水军和黑子都是职业的，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说不定是圈里的人早就知道楚景然有黑料, 所以才会选择孔殿承吧。]
　　[楚景然确实是私生活有点乱，但他业务能力没得说。而孔殿承除了一张脸, 还有什么？能演好这个角色？]
　　[孔殿承之前耍大牌在戏台子撂挑子的事还没解释呢。]
　　[孔殿承应该是打算进入娱乐圈了吧, 这么多营销, 出道就是拍电影，有后台真是了不起啊！]
　　[楚景然真是倒霉，当了他的垫脚石。]
　　……
　　很快就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出来爆料：“当时确实不知道楚有这些黑料，导演和制片人在选角上产生了分歧，导演想选孔，而制片人出于拉投资的目的想选楚。后来，孔的师父投了点钱，so……老实说，现在全剧组都无比庆幸这个选择，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剧组资金真的挺紧张的，而且要重拍的话，这么热的天，全剧组都要发疯。”
　　[直说呗，就是孔殿承除了知名度其他方面都完胜！]
　　[光这扮相，已经赢麻了好吗？]
　　[别的不说，跷功还有几个年轻京剧演员会的？]
　　[欺负孔殿承没有粉丝？我们这些池妹的戏迷只是不活跃了，又不是死了！]
　　接着还有化妆师、搭戏的演员等人帮孔殿承说话。
　　*
　　孔殿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热闹已经结束。
　　他搜自己的名字，就发现那些所谓的黑料已经被压，排在最前面的是剧组的官宣。
　　#电影《程砚秋》开机#上了热搜——这应该是节目组买的。
　　官博的评论区还算比较和谐，孔殿承在最前排看到一个熟悉的昵称：
　　颜值协会会长：[啊啊啊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当京剧演员可惜，求求你把京剧妆面焊在脸上！]
　　还有不少对京剧不了解的网友发出许多无意义的夸赞。
　　[是我孤陋寡闻，原来京剧扮相这么好看！]
　　[美人贴贴！]
　　一些比较年轻的程派戏迷摸到微博，留评表示期待电影，还要吃个肘子庆祝一下。
　　也有戏迷问自己喜欢的角儿会不会客串，其中以池舒云的粉丝最活跃：
　　[徒弟都拍电影了，师父真的不来撑场子吗？]
　　[池老师可以演罗瘿公啊，挺合适的。]
　　[他应该在家陪老婆吧，都不怎么演出了，怎么可能来拍电影？]
　　孔殿承看到这条评论，不由得一挑眉，这些戏迷还是蛮了解他师父的。
　　他师父可以砸钱，但如果师娘没兴趣，师父连剧组都不想去，更别提来演戏了。
　　除了剧组的官博，孔殿承还略微关注了一下楚景然的消息，他没有抵赖或装死等热度过去，而是选择认错道歉。
　　这样的回应还算坦荡，挽回了一点路人好感，但还是会影响到楚景然今后的事业。
　　而且，令孔殿承意外的是，楚景然的黑料还影响到他们剧组以及整个京剧圈的风评。
　　有些人根本不听京剧，但现在看到京剧演员中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他们就对京剧圈大加批判。
　　[国粹就是这么传承的？]
　　[和娱乐圈（juan）也没什么区别，都烂透了。这只是被曝光的，私底下指不定有所少肮脏的事呢。]
　　[搁在古代，就是戏子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么吹捧。]
　　看到这条评论，孔殿承心里十分反感。
　　不只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京剧演员的缘故，即便不是，他也厌恶这种傲慢和职业歧视。
　　明明是旧时候那些所谓的上等人，看不起戏曲从业者，才有这样轻蔑的称呼，可一个现代人，还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拿这些糟粕侮辱人。
　　真是令人作呕。
　　要不是他没有小号，他非得怼死这人不可。
　　不过，总有网友小嘴抹了蜜似的，成为孔殿承的嘴替，疯狂输出：
　　[你也说了是古代，咋地，没接受过现代思想教育？]
　　[本京剧爱好者真忍不了，某些喷子嘲讽流量爱豆是戏子，已经是很不尊重戏曲演员了，现在还舞到我们京剧演员面前。你家里是有皇位继承吗，这么高贵？拿着裹脚布当圣旨，不如把嘴堵上，免得熏到别人。]
　　——这位网友的头像是他师父，
　　孔殿承：疯狂点赞。
　　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行业，更不能因此把一种艺术贬到尘埃里。
　　就像京剧演员中，楚景然这样的渣男是少数，网上，那样思想狭隘、恶语伤人的人也是少数，大多网友还是很可爱的。
　　[就这一个人渣，不能代表整个京剧圈子啊，来看看我们池妹，夫妻恩爱二十多年。]
　　[池妹？是女的？]
　　[不是啦，池妹，名叫池舒云，是男旦，就是孔殿承的师父。因为年轻时候性格特别傲娇，扮相也娇，戏迷才叫他“池妹”。]
　　[池妹：有人说我老？]
　　[感觉他都半退休了，要不是他徒弟，这都多久没消息了？]
　　[他在一次采访中回答过，想多陪陪家人（老婆），还有戏迷说，是因为他妻子不能在舞台上跳舞，他不想妻子有落差，所以就很少登台唱戏了（大哭）]
　　[果然不能喜欢已婚的男人，我要移情别恋了，小徒弟的扮相真的太可了。]
　　孔殿承：但凡你换个头像……
　　其实他也明白，他现在没有任何作品，靠颜值只是能引起一时的关注，而不是像师父的戏迷一样长情，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芥蒂。
　　他看了些戏迷的评论，之前的厌恶和因不能亲自上场反驳的郁闷完全散了。
　　这些戏迷说话又好听，眼光也好，还能分享他不知道的关于师父的八卦，他超喜欢这里的。
　　孔殿承又点开其他软件，逐一查看回复信息，发现程穆竟然联系了他。
　　他还以为两个人算是心照不宣地绝交了，没想到对方若无其事地询问他的近况、需不需要帮助，还解释自己因为忙才减少联系，也没注意到他最近遇到的事。
　　孔殿承真想照照镜子，是不是他脑门上贴着“好骗”两个字。
　　他懒得再虚与委蛇，回复道：“这事不是你做的吗？还要谢谢你帮忙宣传。”
　　过了好一会儿，程穆才发来信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帮你宣传，抱歉，我的账号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孔殿承心中嗤笑：敢做不敢当，真是玩不起。
　　“再装就没意思了，你就不怕我以牙还牙？我手上的零花钱买个热搜还是够的。”
　　他暗戳戳地炫个富，让程穆产生忌惮，免得对方再出什么阴招。
　　然而这次程穆却没有再回复，可能是怕留下证据。
　　孔殿承猜测：现在程穆是什么心情呢？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悔，怕他报复的忐忑，道歉求饶还是继续硬杠的纠结……
　　只要对方过得不好，他就开心啦。
　　不得不说孔殿承猜得挺准，程穆看到他的那句“零花钱买个热搜”，又气又嫉妒——有钱了不起啊？
　　但很快，程穆就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威胁，开始忍不住害怕和懊恼。
　　他没想到那些黑料没给孔殿承造成一点伤害，更没想到孔殿承会猜到是他做的，他想让楚景然背锅的。
　　他在剧组呆过，知道剧组的人有多现实，也知道孔殿承有多不懂人情世故。
　　如果孔殿承被黑，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帮忙说好话吧？即使剧组出面澄清，这些脏水也不是轻易能洗净的。
　　程穆也不确定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但只要让孔殿承倒霉就可以了。
　　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没有金钱和人脉打探到孔殿承在剧组的事，也不知道孔殿承的师父是电影的投资人。
　　所以，本来想害人的程穆却帮忙做了嫁衣裳。
　　孔殿承怎么这么好运？如果当初拜池舒云为师的人是他，那他肯定会走得更高，而不用出卖自己的身体才换来这一点资源……
　　程穆嫉妒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思考该怎么向孔殿承解释服软，他能有现在这一切不容易，不能再失去。


第27章 程派乾旦（27）
　　孔殿承可不知道程穆的扭曲的心思, 因为现在的宣传效果属于意外之喜，加上他又出了一口气，他心情很不错。
　　等出了房间, 看到师父一家三口相处还算和谐, 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看来昨天他的一通忽悠还是有效果的, 只是郑奶奶在的这一段时间，他们不能在客厅看那部电视剧。
　　孔殿承走过去打招呼。
　　一看到他, 林明桦先表示了对那份礼物的喜欢, 又说：“礼物就是一份心意, 以后可不要买这么贵的了。”
　　“您也说是心意了, 我就是觉得好看……”孔殿承眼睛一转，改口道, “给师娘的生日礼物，怎么能随便买便宜货？”
　　他还刻意在“生日”两字上加了重音。
　　意料之中地，他看到郑奶奶惊讶地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尴尬和纠结, 最终没有出声。
　　孔殿承眸中闪着狡黠, 冲着师娘眨了下眼睛：看我配合得好吧？
　　他猜师娘当着郑奶奶的面提到礼物，意在提醒郑奶奶昨天是师娘的生日。
　　可能郑奶奶忘了，现在知道后, 再想起昨天闹的那出, 她肯定会愧疚，然后“宽容”一点。
　　郑秀霞确实是忘了昨天是儿媳妇的生日, 她记得儿媳妇的生日是哪一天，可作为一个不用工作、每天就是玩的老太太, 她哪会特别留心今天是几月几号？
　　她现在懊悔得不行, 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是承认自己疏忽了, 那不是显得她这个婆婆对儿媳不上心吗？但要是说自己记得，可她昨天的做派，倒像是专门赶在那一天来找事的，那她更像一个恶婆婆了。
　　思前想后半响，郑秀霞有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主意。
　　她故意拿出手机看一眼，夸张地惊讶道：“今天怎么是三十号？我真是老糊涂了，特地来一趟，还记错了时间。”
　　孔殿承差点憋不住笑，他发现了郑奶奶的可爱一面，只要她不催生，就是个好婆婆。
　　他看着郑奶奶做戏做全套，回到房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师娘，就配合地夸道：“奶奶，您对师娘可真好……”
　　他一串彩虹屁把郑奶奶吹得通体舒畅，再加上之前那些手段，倒让老太太不好再提起往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题。
　　只要老太太不说那些话，气氛就比较融洽。
　　他们非常温馨地吃了早饭，但饭后，上午的空闲时间怎么安排，让人纠结。
　　池舒云虽放了暑假，但他并不是每天都空闲。而孔殿承大多时间都要去剧组，甚至他在今天下午还有一场戏。
　　也就是说，只要郑秀霞住下了，之后家里大多时间都是婆媳两个人相处。
　　孔殿承知道郑奶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但她要是揪着孩子的事不放，拿那些离谱的话劝师娘，而师娘腿脚又不便，没办法溜走，想想就挺窒息的。
　　所以必须做点什么，分散郑奶奶的注意力。
　　之前说的赏荷花，孔殿承就是随口一提玩个梗而已。他们并没有准备，今天也来不及。
　　孔殿承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们打麻将吧。”
　　在麻将桌上，可不分什么婆媳师徒。
　　四个人中，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是常玩的，孔殿承完全是新手，连规则都不太懂，而另外两个就属于勉强会打凑个人数，要是有备选，牌友绝对不会带他们那种。
　　孔殿承上手快，他查完规则，玩了两圈就能喂牌放水了，但他师父师娘牌技就差点。
　　一开始，四个人就像是才见面的室友，带着拘谨的客气。就算有人（池舒云、林明桦）打错了牌，也没人（郑秀霞）批评。
　　但很快，这样的祥和就被打破，老太太开始复盘，马后炮式狂怒：“哎呀，明桦，你怎么能打那张……”
　　孔殿承：这不就拉近关系了吗？
　　牢记上次没能及时回复消息的教训，现在孔殿承就把手机放在桌边，也会趁打麻将间隙查看手机。
　　看到程穆说有事和他当面说的消息，孔殿承没觉得意料，他也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就同意了，约定在今天下午见面。
　　除此外，周君健也发来一条消息，让孔殿承有点费解，那是一个孤零零的“？”。
　　孔殿承看到这个问号，不禁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误触，发错了吧。
　　这么想着，他就没有回复。
　　而另一边，百无聊赖的周君健不时点开通讯软件，看看对方如何回复。
　　周君健今天上午才看到网上的消息，然后一路搜到孔殿承那些没删除的“黑料”。
　　他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得意：早就劝过他们了，可孔殿承不识好歹，师父也不听劝，看吧，果然被黑了。
　　就算现在被压下去，等有戏迷扒出来孔殿承倒仓后唱戏的视频，他们肯定会嘲讽得更厉害。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放弃呢？非要撞到南墙上才肯死心？
　　好歹师出同门，他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岂不是显得他没有师哥的风范？外人也会觉得他们不团结，关键是孔殿承被嘲，他作为师哥也是很丢脸的。
　　嗯，就是这样……
　　周君健给自己找好台阶，就打算主动问问孔殿承情况。
　　可他觉得又不能显得太上赶着，好像他的面子很廉价似的，于是他发了一个“？”过去，既表达了询问的意思，又矜持高傲，简直完美。
　　然后，消息宛如石沉大海。
　　难道是忘了把孔殿承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君健去确认了一下，并没有啊，难道是孔殿承在忙？也是，他现在还要拍戏……
　　周君健再也想不到孔殿承在忙着打麻将，直到快中午时，他看到一条朋友圈。
　　郑秀霞是个能跟上潮流的老太太，很热衷于在朋友圈分享生活。
　　她不喜欢打字，就直接对着一桌麻将拍了个视频：
　　“在家里打了一上午麻将，唉，一直觉得我儿子可聪明了，没想到打个麻将一点都不开窍，还是承承年轻，学得快，打得好。不过，我还是觉得和老姐妹打麻将过瘾，你们谁要是闲，咱一起约着打麻将啊。”
　　视频中，孔殿承正在整理麻将的手还出镜了。
　　周君健：呵呵，小丑竟是我自己。
　　对此，孔殿承一无所知，他把麻将装好的同时，也听到了郑奶奶那一段话。
　　这表面上在吐槽，实则是为了炫耀师父陪她打麻将吧？而且，郑奶奶说着嫌弃师父师娘的牌技，但一直没有提出散场。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郑奶奶说：“买个麻将桌吧，就不用收拾了。”
　　孔殿承：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他委婉道：“奶奶，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陪你们打麻将。”
　　“哦。”郑秀霞脸上浮现失落，又若无其事地问，“这不是暑假吗？你有什么忙的，和同学出去玩？”
　　孔殿承如实说了。
　　郑秀霞难以接受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家，因为她之前的提议和疏忽，她现在面对儿媳是有点尴尬的。
　　而且，她原本的计划也泡汤了，至于怎么解决儿子没有后的问题，她现在也没想好。那她呆着这里，岂不是没事做？
　　“拍电影啊，奶奶还没有见过，能去看看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孔殿承十分意外，不自觉地看向师父。
　　他没想到郑奶奶要跟他一起出门，他原以为不想让他离开的人会是师父，毕竟师父是把他当调解家庭矛盾的工具人。
　　对于郑奶奶跟不跟他去剧组，他是无所谓的。只是剧组比较杂乱，拍摄其实也很枯燥，再加上这么热的天气，他觉得还不如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
　　经过孔殿承和池舒云的劝说，老太太退了一步，决定等傍晚凉快一点再去，而不是和孔殿承一起。
　　于是，下午三点多，孔殿承一个人出了门。
　　他来到约定的地方，就见程穆已经在等着了。
　　他泰然自若地坐下，轻松随意的姿态和程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程穆不吭声，孔殿承主动开口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我还要去拍戏呢，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程穆抬头，孔殿承没有错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怨恨，或是嫉妒？
　　孔殿承看不太明白，他也不在意，就凭程穆这手段，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程穆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怕手机上说不清，才想和你当面谈谈。你怎么会觉得是我……”
　　孔殿承听不下去了，嗤笑一声道：“我以为你是来道歉的。”
　　程穆愣住，脸上浮现纠结，然后像是下定决心紧绷着脸道：“对不起。”
　　“前段时间你忽然就不搭理我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就想着，如果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帮你说话。”
　　“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出了点偏差……但万幸，结果是好的。”
　　这番说辞和孔殿承的预料不同，又有点藏着掖着。
　　他琢磨片刻才理解其中的意思，顿时气笑了——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呢。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好骗的傻子？”
　　以前原主会被程穆骗得团团转，那完全是因为对朋友的信任，可如今程穆显然还没有认清现状。
　　“你要是不想道歉认错，好歹编个像样点的谎话吧。”
　　程穆自嘲地笑笑，知道糊弄不过去，就谨慎地问：“你不会故意套我话，好录音曝光吧？”
　　孔殿承这才明白之前程穆是故意说得模糊，免得落下证据。
　　他把手机拿出来，解锁后给程穆看一眼，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难不成还要搜身？”
　　夏天的衣服薄，很容易能看出来他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程穆视线在孔殿承身上扫视一圈，才缓缓开口：“那些是我做的，但这是你亏欠我的。”
　　孔殿承觉得离谱，但并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听着。
　　在程穆的叙述中，本来他可以拜池舒云为师的，结果被孔殿承截了胡，因为孔殿承家里有钱有人脉。
　　还有小时候他参加京剧大赛，被来踢馆的孔殿承挤掉，然后错失机会。
　　“结果我再见到你，你完全不记得我了。而现在你有了电影资源之后，就疏远了我这个朋友。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不想让你那么顺利。”
　　“这点黑料，根本对你造成不了大的影响。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
　　孔殿承知道程穆说的依旧不是实话，但他懒得戳穿。
　　说白了，程穆就是嫉妒，想踩着他上位，结果没得逞，干脆就给他添点堵。
　　没有对他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他就该大度地表示原谅？
　　想得美！
　　他故作惊讶地看向程穆，唇角带着一抹嘲讽，说出的话十分扎心：
　　“你说我抢了你拜师的机会？怎么可能！我师父又不是只收一个徒弟，如果你真的能入我师父的眼，他大可以两个都收啊。”
　　他还刻意强调“我师父”。
　　“就算没有我，我师父也是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资质平平、全是心机的人。你是不是嫉妒我师父对我好，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想不开，我师父有三个徒弟，他不是对每一个都这么好的。我师哥和师妹初中毕业的时候，师父可没有送他们一套房子。而且啊，师父只让我一个住到他家，还打算收养我。”
　　“纯粹是我优秀，讨人喜欢啊！”
　　孔殿承就是故意的，不是嫉妒吗？酸不死你！
　　他继续杀人诛心：“其实，以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朋友，就连对我师哥，我都没有那么亲。”
　　他的语气充满痛心和惋惜。
　　“你说的那些‘亏欠’，如果你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可你有没有算过，这两年多，你从我这里得了多少好处？我从来没和你计较过。”
　　“如果你没有不怀好意，以后我们成为同行……”
　　孔殿承话只说一半，更能留下无限遐想。
　　他看着程穆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有气无力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一时冲动，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程穆确实很后悔，但他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够和孔殿承重新做朋友，只希望孔殿承能因为这次的事报复他。
　　孔殿承眸色沉沉，一言不发。
　　程穆有点急了，开始买惨：“我不像你，有师父护着，给你砸钱、介绍人脉。我得到每一个小角色，都不容易，而且我家里条件不好，我挣的钱要给妈妈看病。”
　　“这次的事，我已经得到了教训，求你放过我。”
　　孔殿承欣赏完程穆的狼狈和着急，才说：“可以。”
　　作者有话说：
　　不确定有没有二更…


第28章 程派乾旦（28）
　　孔殿承答应不再和程穆计较, 并不是暂时敷衍等日后下黑手，也不是他以德报怨真的不计较。
　　而是在他看来，买营销水军再黑回去, 太不划算。
　　对他好的人, 他花再多的钱也不觉得冤, 但面对程穆这样的，他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孔雀。
　　而且, 买黑料也不一定有用, 要是像程穆这次一样, 实在是血亏。
　　孔殿承觉得, 回击程穆这种心比天高，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从别人身上找捷径的人, 最好的手段就是过得更好。
　　以后他越是优秀、越是耀眼，程穆想起他今天的诛心之语，想起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就会越后悔。
　　只是可惜了程穆从原主手里捞的那些好处。
　　孔殿承惋惜着, 脑海中浮现相关的记忆。他没有要回来, 不是大度，而是嫌弃。同时，那些东西对于程穆也是一种提醒——只要看到, 就会联想到自己本能得到更多。
　　就让程穆后悔去吧。
　　孔殿承心里得意, 离开的身影格外洒脱，只是灵光一闪间, 他想起什么，不禁停下脚步。
　　现在回去找程穆把东西要回来, 还来得及吗？
　　程穆曾经拿走过一个手办, 那好像是周君健送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孔殿承不懂手办, 但他知道十二岁作为人生的第一个本命年，生日会比往常更隆重些，那个礼物可能不会是一般的手办。
　　再结合之前周君健的那些阴阳怪气，他有了一个猜测：不会是周君健发现自己送的礼物被转送给别人了吧？
　　那就有点尴尬了。
　　孔殿承犹豫再三，还是联系了刚才说过“一刀两断、不相往来”的程穆，问手办的情况。
　　程穆答：“抱歉，当时缺钱，我卖掉了。”
　　看程穆绝口不提把钱还给自己，孔殿承就猜测价钱应该不便宜。
　　钱是小事，可手办要怎么办？
　　千万别是周君健再买了回去。
　　孔殿承问：“买主是谁？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只是一次网上的交易，很多痕迹都找不到了，程穆发过来一张截图，上面有手机号的首尾几个数字。
　　孔殿承判断出周君健并没有用过这个手机号，不免长吁一口气，好在不是最差的结果。
　　那就试探一下周君健是不是真的知道，如果是，他就道个歉，赔上一份礼物。
　　虽然周君健说话不好听，但这事确实是原主做得不妥当，他应该弥补。
　　有了想法，孔殿承就立马行动，不然一直拖着，他想起时还会尴尬。
　　他点开和周君健的对话框，因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发了一个“。”过去。
　　看到消息发出去了，孔殿承才开始打字。
　　周君健正好在刷手机，看到这条消息，还以为孔殿承在回复他的“？”。
　　看着两条消息间隔的时间，周君健觉得自己一定要等一段时间再回复。
　　他要是秒回的话，岂不是很吃亏？
　　正这么想着，他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新消息：“你喜欢手办吗？”
　　还敢和他提手办？！
　　周君健回复两个字：“呵呵”。
　　如果要评选出和表情包一样能传递情绪的字，那“呵呵”一定榜上有名。
　　孔殿承看到这两个字，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硬着头皮问：“你还记得你送过我一个手办吗？”
　　周君健：“怎么？你还要还回来吗？”
　　孔殿承刚把“不是”发出去，就看到周君健的新消息“恐怕你还不了吧”，下面还有一张照片。
　　孔殿承：！！！
　　这不会就是那个手办吧？他的记忆没有那么详细，而且他也真的分不清这些小玩意。
　　周君健：“眼熟吗？”
　　孔殿承装傻：“好像和你送我那个一样，你买了一对啊？”
　　“不是一样，就是同一个。”
　　孔殿承完全无从狡辩，只好坦然道歉：“对不起，我的疏忽，当时没有注意到，不是故意转送给别人的。”
　　然而，这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完全无法浇灭周君健的怒火，他的怒火就像酒精灯的焰心、内焰、外焰一样有层次。
　　第一层是孔殿承把他送的礼物转送别人，这是怒气值较低的焰心；
　　第二层是被转送的人还把礼物卖了，而且买主是他认识的人，还发到朋友圈炫耀，他再买回去，丢尽了脸面，这是怒气值稍高的外焰；
　　最让他生气的是，孔殿承竟然不是故意的！这都两年了，孔殿承才意识到把礼物送了别人，这是有多不上心啊！
　　孔殿承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反而让周君健更生气。
　　他觉得故意转送礼物是一种不尊重，但却没想到，他根本不记得这份礼物，会更让送礼物的人受伤。
　　因此当收到周君健发来的几十秒的语音时，孔殿承有点懵。
　　“是你说喜欢，我才送你的。你知道……”
　　接着周君健全方面描述了这个手办多帅，又是多么珍贵难得，他自己有多喜欢，以及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又买回来。
　　孔殿承：他严重怀疑，周君健后来对他恶语相向，是“脱粉回踩”。曾经送的礼有多用心，被“辜负”后就有多难过。
　　他不知道这个手办的重要，但他现在感受到周君健的在意。
　　至于周君健是在意手办本身，还是在意他转送这件事，孔殿承也不清楚。
　　不过原因也不重要，关键是安抚住周君健的情绪。
　　孔殿承无奈地发语音：“哥，大哥，我错了，要不我送你一个我最喜欢的手办？”
　　满腔怒火的周君健点开，听一遍，再听一遍。
　　他，他叫我哥哎！
　　“那要看你送的合不合我心意。”
　　孔殿承：“先说好，我送的肯定没有那么珍贵。”
　　周君健矜持地发了个“嗯”，又附了个定位。
　　孔殿承：这人跟着师父，别的没学会，傲娇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退出聊天界面，孔殿承又点开浏览器，搜索“手办玩偶”。他对这些确实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送他手办还不如送他糖人。
　　他猜测，周君健口中的“是你说喜欢”，可能是原主面对疯狂安利时客套的称赞。
　　现在，就让他在众多的手办中选一个他最喜欢的吧。
　　嗯，绿色的最漂亮，就选这个了。
　　至于和周君健送的手办相比起来价值相差太大，先送过去把人哄住，其余的以后再说。
　　孔殿承没有网购，而是选择了同城跑腿，想必今天就能到。这个手办实体店就有，而且还算常见，他让跑腿小哥买最贵的。
　　完成这一桩事，孔殿承心情放松了很多。
　　他到了剧组，就发现工作人员对他态度更好了，连导演都夸他是“福星”。
　　在这样的氛围中，拍摄工作更加顺利，就好像真的沾了他的福气似的，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孔殿承也很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导演说，找到饰演中年程砚秋的人了。
　　那人叫万奕，是一个话剧演员，虽然知名度不算太高，但演技毋庸置疑。他就是京市本地人，也是个票友，会拉京胡，对于京剧并非一无所知，算是比较符合要求。
　　至于形象，他身高只有177，这可以通过鞋垫来弥补，而体型就需要增肥。
　　万奕老师是个敬业的演员，对此没有异议，在增肥的同时，还找了程派的京剧演员正在进一步地学习相关知识。
　　找到了演员，也就意味着剧组可以举办开机发布会了。
　　无论是从戏份，还是从情节来说，饰演中年期的万奕才是一番，所以之前演员没定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开发布会。
　　时间就定在三天后，8月2日。
　　孔殿承就趁着拍戏的空闲时候，与导演及造型老师商量好造型，又了解些关于发布会的事情。
　　导演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说：“小承啊，你后面也要增肥，至少脸得再圆润点。”
　　孔殿承捏捏自己的脸，略带为难道：“我努力。”
　　不是他不肯增肥，他已经吃得不少了，可长肉的效果不太明显，反而是个子长高了半公分。
　　他摄入的能量似乎更愿意用来提供给纵向生长，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孔殿承略微有点发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拍摄。
　　就在他快要拍摄完今天的戏份下班时，师父带着郑奶奶来探班了。
　　他们给整个剧组带了水果和饮料。
　　郑奶奶是个热情的人，不停和剧组的人招呼道：“多照顾我们承承啊，他还小，又是第一次拍戏。”
　　剧组的人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孔殿承的喜欢和夸奖，让郑奶奶一脸骄傲，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段被负责拍摄花絮的摄像尽职地记录下来。
　　等他们离开剧组，郑奶奶脸上的笑还没有消，她对着孔殿承埋怨道：“都怪你师父，本来我要坐地铁的，他要送，结果堵车了，害得我都没看着你拍戏。”
　　孔殿承安慰：“师父也是关心您，就当是来接我下班了，想看我拍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郑奶奶突然叹气：“我还没有接送过孙子上学。”
　　她暂时不提生孩子的事，但她想要孙子的心思还没歇，只要接触一点相关的信息，她都能联想到上面。
　　孔殿承正准备岔开话题，就听师父说：“以前葳葳和蕤蕤上学的时候，也没见您多热衷。”
　　郑奶奶瞪眼：“那能一样吗？他们又不是我亲孙子！”
　　“我可是您亲儿子，您接过我几回？”
　　“我那时候不是忙吗？现在闲了，你可给我生个孙子让我接啊。”
　　孔殿承：“……”
　　这也能吵？他那个温和从容的师父那里去了？
　　他故作委屈：“奶奶，我和您也没有血缘关系。”
　　“好孩子，奶奶不是说你，你不是我亲孙子，可比某些身上留着我的血的人，招人稀罕多了。”
　　孔殿承也不谦虚：“就是，我就不惹奶奶生气。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不是全靠血缘啊……”
　　他在闲聊中，趁机向郑奶奶灌输“血缘没那么重要”的观念。
　　不是他有什么上位的想法，而是他知道师父不会要孩子，那只能劝郑奶奶对此看淡一点了。
　　他们聊了一路，谈论的也不全是孩子和血缘，还有各种趣事。
　　孔殿承十分捧场，大大地满足了郑奶奶的倾诉欲。等回到家时，郑奶奶拉着他的手，相处得像是亲祖孙般。
　　因为老太太心情好，晚上家里一片和谐。
　　孔殿承这一天过得十分丰富多彩，也难免有点疲惫，因此他晚上早早就休息了。只是在入睡前，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29章 程派乾旦（29）
　　周君健看着那个高十几公分、绿得发亮的玩意儿, 不禁陷入了沉思：孔殿承对于手办是有什么误解？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还没有接触过这么奇特的。
　　而且，像大多数国人一样, 周君健看到绿色, 第一时间不会想到生命力和自然, 而是有不太好的联想——
　　孔殿承送他这个，难道暗示他被绿了？不能够吧, 他才恢复单身。
　　总不会是咒他基金变绿吧？那就太恶毒了！
　　周君健：我可以被绿, 但我买的基金不能绿！
　　他满腹狐疑地拿着手机, 拍照搜图, 才知道是驮拏多铠甲，这部铠甲勇士播出的时候, 他已经长大了，这不属于他的童年。
　　也就孔殿承这种小孩才会喜欢这个，甚至到现在还喜欢，真是幼稚, 而且审美也太一般了, 喜欢这么丑的铠甲。
　　他拍照给孔殿承发过去，示意自己收到了，然后打字：“就这？你是不是敷衍我？”
　　“这么丑的铠甲, 谁会喜……”周君健打到一半, 又逐字删除了。
　　算了，好歹是别人送的礼物, 要留点面子。但有一点他不能忍——“帝皇铠甲才是最帅的！”
　　孔殿承第二天看到这些消息，他琢磨了一下, 觉得周君健的言外之意是不喜欢驮拏多铠甲, 想要帝皇。
　　这还不简单, 他再送一个帝皇铠甲就好了。
　　“你喜欢帝皇铠甲？那你是想要玩偶，还是要能穿的皮套？”
　　孔殿承对“手办”完全没有涉猎，在他的理解中，手办就是那种一只手大小的、能摆在桌子上的玩偶。
　　但他也清楚，自己买的这种随处可见的玩具和周君健送的那种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不想亏欠别人，如果周君健想要的话，那就送呗，除了帝皇，他甚至还可以附赠同系列的其余五套光影铠甲。要是不够的话，所有铠甲及武器、召唤器，也不是不能考虑。
　　两个人的作息不一样，周君健同样是醒来后看到的信息，但已经是上午过了半晌。
　　他先是惊讶于孔殿承起床时间之早，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回复消息。
　　因为刚睡醒，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呆，动作也有点缓慢，但手上打出来的文字却透着满满的傲娇：“这种幼稚的玩具，也就你这种小孩子会喜欢。”
　　就算他要合体，那也是自己在家偷偷的。皮套还要别人送，他不要面子的吗？
　　孔殿承看到这条消息，了然地一挑眉。
　　对于傲娇说的话，绝对不能当真。
　　——这是孔殿承和师父相处得到的经验，所以在他看到周君健的消息时，并没有把已经下单的帝皇玩偶退货。
　　他在化妆的时候，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这些京剧旦角儿扮相这么漂亮，有没有手办呢？
　　结果一搜索，还真的有。
　　孔殿承思索片刻，找了家定制手办的店，把自己青衣扮相的剧照发了过去……
　　他对手办不感兴趣，但自己的手办可以有。
　　孔殿承网购的帝皇铠甲送到周军健的那天，也是电影《程砚秋》剧组开发布会的日子。
　　剧组之前的开机启动仪式就十分简单，这次发布会也不算隆重。
　　仪式在晚上八点开始，按照流程安排一个半小时就结束，同时线上会直播。
　　白天的时候，孔殿承还在拍戏，他就直接换了衣服，和剧组一起去参加。
　　今天的发布会，他今天没有穿戏服，而是一身复古西装，他想了想，还是把周君健送的手表戴上了。
　　之前他不愿意收，是因为这份礼物是周君健不得已送的。如果是普通的表，他可以当做一次捉弄，但这表有点过于贵重，而且，他以为周君健讨厌他，并不想给他送礼，那他就更不能占这个便宜了。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有点误会。
　　既然送礼物的人没有任何勉强，甚至还有点热情过头，那他作为收礼物的人，表示喜欢才不算辜负这份心意。
　　开场走秀签到的时候，孔殿承右手握笔，左手很自然地抬起扶着主背板。
　　他不是故意展示手腕上的表，纯粹是上学时的习惯——被老师叫到讲台上解题，他左手扶着白板才写得顺畅。
　　坐在台下的周君健没有看到，但屏幕前的观众不乏列文胡克。
　　夸赞美貌的弹幕中，就夹着几个零星的“土豪”。
　　是的，周君健也参加了这场发布会，而且还是孔殿承邀请的。
　　孔殿承作为主演之一，他的师父既是投资人，又是程派弟子，这几年虽然减少活动了，但依然被不少戏迷挂念着，所以他师父本来就是被邀请的嘉宾，甚至本来还被安排了讲话。
　　只是他师父懒得上台，拒绝了。
　　这让孔殿承不能不自恋地认为师父就是来给他撑场子的。
　　师娘也陪同着，而郑奶奶觉得这就是开会比较无聊，就没有来凑热闹。
　　本着师门就要整整齐齐的想法，孔殿承事前就问了周君健和秦鸢要不要当助阵嘉宾。
　　秦鸢：“乐意之至。”
　　周君健：“我看看那天有没有空吧。”
　　“既然师父都去了，我也不好不参加。”
　　这还是他们师徒近几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聚齐。
　　镜头扫过他们时，就有不少池舒云的戏迷留言：“这么难得的场面，合影！”
　　发布会结束后，孔殿承拍了一张合照发在微博上。
　　他本来想着五个人一起小聚一下，但师父比较养生，而师娘又不方便，所以就剩下他们三徒弟。
　　秦鸢：“要是大师兄把你的小白马牵来，那就齐活啦！”
　　孔殿承：这个梗能不能过去？
　　这就是他不喜欢“师兄”这个称呼的原因了，因为他排行二，叫“师哥”不好吗？
　　他岔开话题：“吃什么？”
　　“要不，烤八戒肉？你现在要不要保持身材啊？”
　　孔殿承无语：“你忘了我演的是谁了？”
　　他还要增肥呢。
　　秦鸢笑道：“那再给你点份大肘子。”
　　三个人对于吃烤肉这个建议都没有异议，就在顺路的一家烤肉店预约了位子。
　　路上，周君健看见了孔殿承手腕上戴着的表，不禁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卖了呢。”
　　孔殿承语气无奈：“这事还没翻篇吗？要不我把钱还你，或者你把两个铠甲也卖了。”
　　“那能一样吗？你这种烂大街的、批量生产的玩具，和我那制作精美……”
　　孔殿承不想再听一遍那些话，制止道：“停！老实说，其实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甚至，我更喜欢驮拏多。”
　　周君健：“你那是什么审美？绿得像螳螂一样，皮套劣质，连帝皇铠甲都比不上，和我的手办比，简直是越级碰瓷。”
　　孔殿承维护自己的“心头好”：“你可以说铠甲丑，但你不能嫌弃它的颜色！”
　　绿色就是最漂亮的！
　　一旁吃瓜的秦鸢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她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完全是小学鸡吵架。
　　“你们俩，加起来有五岁吗？”
　　她真的是小师妹吗？为什么现在干着大师姐的活？
　　经过秦鸢的劝架，孔殿承冷静地讲道理：“看，我最喜欢驮拏多，你觉得丑。你视若珍宝的手办，对我来说还比不上驮拏多。”
　　“所以，是我送错喽？”周君健气到冷笑，“你说你喜欢，我才送的。”
　　孔殿承放缓了语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面对你的安利，礼貌地应和一声？”
　　眼看周君健又要开口，他不想再幼稚地吵架，选择先发制人：“你先闭嘴，听我说！”
　　“我真的对手办一窍不通，又和别的礼物弄混了，当时只当一个普通的玩具，所以在程穆主动向我要的时候，才送给了他，不是故意把轻视你的心意。”
　　孔殿承说完，心里燃起对程穆的怒火。
　　这个狗东西！空手套了一件礼物，转手卖掉，甚至这礼物拐了个弯儿回到最初的买家手里。
　　程穆零成本赚了钱，而周君健成了个冤大头，被两级中间商赚差价。
　　他，损失了礼物还理亏，现在不得不赔礼又解释。
　　不行，这么放过程穆，他根本咽不下去这口气。
　　至于之前承诺过“不再计较”，那说的是程穆害他的事，这完全是两码事。
　　孔殿承理直气壮地琢磨起来该怎么让程穆也吃个亏，以消他心头之恨。
　　在孔殿承说完那一段话，周君健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邀请程穆？他现在不是个小明星吗？”
　　孔殿承没有隐瞒：“绝交了。”
　　“不会是因为礼物的事吧？”周君健一脸惊讶，眉眼间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孔殿承迟疑一下，应道：“嗯。”
　　他懒得解释和程穆的纠葛。
　　周君健：“哦~~”
　　秦鸢看他们似乎和好了，就举手问：“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君健不喜欢程穆，巴不得揭开程穆的丑陋面目并宣传出去，就言简意赅地把礼物事件说了。
　　秦鸢听完，一脸疑惑，用十分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你为什么要买回来，而不是向程穆要？”
　　“啊？”周君健也觉得疑惑，还能要回来？
　　“你应该有凭证之类的，能证明东西是你买的吧。程穆明显就是仗着孔殿承不知道手办的价值，把东西忽悠走的，那时候孔殿承才多大？不到十三岁吧。”
　　秦鸢无奈叹气。
　　“我没学过法律，但也知道，未成年赠与价值太高的东西，是可以要回来的。再说，你是最开始送礼物的人。”
　　周君健当时完全没想到这些，甚至事后也没有这个意识，他会对这事念念不忘，完全是因为憋屈和失望。
　　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想到这种解决办法，嘴硬道：“我送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过，而且去要多丢人啊。”
　　秦鸢吐槽：“你就是人傻钱多。”
　　她又来回打量着孔殿承和周君健两个人，迟疑地问：“你们两个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闹矛盾，一直到现在吧？”
　　孔殿承记忆最深的就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周君健言语攻击的事，立即道：“他骂我嗓子闷得像开水壶！还嫌我给师父丢脸，师父都没说话，你凭什么骂我？”
　　周君健：“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要不批评你，你还对自己的嗓子抱着幻想。而且，那时候师父和师娘闹矛盾，你还给师父添麻烦。”
　　“我哪有添麻烦？我帮师父和师娘和好的……”
　　“你还和师父告状……”
　　架都吵到这个份上，两个人算是彻底把话说开了。
　　周君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出于好心，但他因为对孔殿承有怨气，加上自己情商也不高，说出来的话就很伤人。
　　而且，周君健会这么做，也是有程穆的“挑拨”。
　　程穆和周君健说，孔殿承对戏曲执念太深，嗓子不行还做这些无谓的坚持，应该让孔殿承意识到自己真的不适合唱戏。
　　在一个人身处低谷的时候，面对两个人：一个是安慰鼓励他的朋友，另一个是贬低嫌弃他的师兄，他会选择谁，那不是不言自明的事吗？
　　孔殿承完全没料到背后还有这些曲折，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君健，问：“你为什么会相信程穆的话啊？”
　　周君健低着头，嘟囔道：“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孔殿承：“……”
　　别说程穆不怀好意，退一步讲，就算程穆真的是好心，那他的建议也是自己唱红脸，而让周君健唱白脸。
　　在这场友谊争夺战中，他们两个人算是竞争关系吧？
　　周君健的这种行为，不免让孔殿承联想到传说中的会给小偷开门的哈士奇。
　　他恍然大悟：难怪他面对周君健时总忍不住怒气飙升……
　　看完戏的秦鸢，不禁抬手捂脸，天哪，这真的是她的两位师兄，而不是从哪个幼儿园逃出来的两个小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师徒四人
　　池舒云：傲娇的猫
　　周君健：哈士奇
　　孔殿承：自恋的真·孔雀
　　秦鸢：那我是饲养员？
　　（不，你是和平鸽）


第30章 程派乾旦（30）
　　误会解开后, 孔殿承和周君健算是一顿烤肉泯恩仇，还商量着要怎么让程穆吃个亏。
　　不过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初到人世、见识不多的小孔雀, 另一个是人傻钱多、从不操心的富二代, 根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算计和世间险恶, 他们能想到的反击手段，就是抢了程穆的资源, 让他没没钱赚, 把之前占的便宜还回来。
　　之后, 孔殿承又投身到拍摄中。
　　周君健和郑奶奶还一起来探过班, 分别客串了个富家子弟、有钱老太太的戏迷角色。
　　万奕在发布会后也进组了，他和孔殿承扮演不同时期的人, 自然不会同框，但两人要拍摄的某些场景是重叠的，所以会穿插着拍。
　　而且，两个人还要商量一些小动作和小细节, 让前后换人演看起来更加和谐。
　　他们相互学习, 万奕会在教导孔殿承演技，而孔殿承会给万奕讲些京剧知识。
　　在万奕老师的指点下，孔殿承拍摄时就更加顺利。
　　孔殿承在拍摄之余, 还努力经营自己的账号, 为电影的宣传尽一份力。
　　但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被拍的人，有些花絮官博已经放了出来, 所以他就偶尔分享些剧组日常。不过渐渐地，这“日常”就指的是干饭。
　　因为这些视频都是助理用手机拍的, 剪辑也很粗糙, 就有观众建议“不如直接直播算了”。
　　孔殿承虚心接受建议, 成为一名拍戏的美食博主。
　　这天他在饭点打开直播：“今天的午饭是烤鸭卷饼。”
　　[来了，我今天吃大饼卷馒头。]
　　[我真的是因为颜值关注的！]
　　[这真的是吃播？为什么我的眼里只见美色不见美食？]
　　孔殿承戴着手套，卷了一个饼。
　　[这手看着真香，啊不，是这烤鸭真白！]
　　他慢慢吃完一个，评价道：“味道不错，就是鸭肉脂肪含量不高，可能吃了更不容易长肉。”
　　[人言否？]
　　[呜呜呜我想把肉肉分你五斤！]
　　[我就不一样了，我在节食，一看到你就不饿了，因为你秀色可餐~]
　　[真油你的！]
　　孔殿承主要专注于吃饭，和观众互动并不多，但他们依旧看得很热闹。
　　他吃完饭，闲聊两句，就关了直播：“明天见。”
　　只是没两天，孔殿承就放弃了吃播，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为了给电影做宣传，又不是给自己吸粉的。
　　而观众都在谈论他的颜值和美食，丝毫不提电影，那他这么做，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可不行！
　　于是孔殿承又换了方向，视频内容都是和电影相关的：拍摄京剧上妆的过程、展示水袖舞、读程派名段唱词……
　　孔殿承在剧组的拍摄工作一切顺利，而师父家中的情况也算是风平浪静，偶然有小摩擦但没有大争吵。
　　林明桦怕孔殿承被郑奶奶那些言论影响三观，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心。
　　“老太太的有些观念比较陈旧，你听过就算了，可别当真。人活一世，又不是为了生孩子的，也不是有了孩子就万事足。”
　　孔殿承连连点头，保证道：“师娘您放心，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将来不会生孩子的。”
　　林明桦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生孩子的前提，是自己做好了当父母的准备，愿意为一个新生命负责。你才多大，就说不生孩子这样的话？”
　　孔殿承努努嘴，没有接话。
　　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来这里只是一段旅程，所以他是不会在这里结婚生子留下羁绊的。
　　而且，他要养也是养小孔雀啊。
　　想到师娘的情况，孔殿承好奇地问：“师娘没有孩子，会觉得遗憾吗？”
　　林明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你不是说，相处比血缘重要吗？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
　　孔殿承：“我当然把师父和师娘当成家人看待，可是不一样啊，师娘应该是喜欢小孩的，可您没有当过母亲，甚至还要面对来自奶奶的压力。”
　　他觉得这事对师娘不公平。
　　他现在和郑奶奶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也就更了解她的一些想法。
　　在郑奶奶看来，她没有因为嫌弃师娘腿脚不便而让师父离婚扆崋，也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让师娘孝顺婆婆，比起别的婆婆，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她只是想要个孙子，虽然做法有点不妥，但她从心里不觉得自己理亏。
　　孔殿承不太能理解老人对子嗣后代的执念，尽管郑奶奶对他也很好，他还是站在师娘这边。
　　如果师娘本来就喜欢孩子，她不能有自己的小孩已经很难过了，郑奶奶还要她养师父和别人的孩子，那对师娘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而且，郑奶奶这种把孩子当成交易的做法也不对。
　　听到这些话，林明桦没有把孔殿承当成不懂事的小孩敷衍过去，而是认真道：“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设想，要是我早早生了孩子会怎样，但要说遗憾，其实并没有。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孩子的陪伴，我也多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至于你奶奶的那些话，我有点烦，也觉得生气她这种把女人当成生育工具的做法，但我并没有承受多大的压力。”
　　她眉眼温柔了几分，继续道：“师娘知道你的好意，但你一个小孩子也别太发愁这些事，有你师父呢。”
　　孔殿承：“……”
　　我又不是周君健，为什么要给我塞狗粮？
　　师娘虽然说了不用他太操心，但孔殿承觉得既然现在自己住在这个家，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和郑奶奶相处的时候，经常见缝插针——
　　“看我师父根本就不听您的话，只会惹您生气。”
　　“唉，亲生儿子有时候也不靠谱啊。”
　　……
　　在他疯狂的“挑拨”下，婆媳之间的矛盾，成功转化为母子之间的矛盾。
　　池舒云：真的谢谢你这个孝顺徒弟。
　　孔殿承一跃成为郑奶奶的贴心小棉裤。
　　如果孔殿承和他师父同时掉河里了，毋庸置疑，郑奶奶肯定会选择救他师父。但如果是有好吃的好玩的，郑奶奶肯定会给孔殿承留着。
　　平时郑奶奶也更乐意和孔殿承聊天、出去逛街。
　　有一次，孔殿承听到郑奶奶和她的老姐妹视频：“不是亲的又咋了？我们承承长那么俊，学习好，又懂事，他还拍电影呢。”
　　几十年的固执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但郑奶奶已经慢慢动摇了。
　　孔殿承知道这不只是他的功劳，他的那些“巧舌如簧”只是助力，而关键是师父的坚定。
　　这种事，归根结底要看男人怎么选择，要是某些大猪蹄子，说不定不等自己母亲催促，自己就迫不及待出轨了。
　　郑奶奶在这里住了一周多，就要回自己的住处。
　　“你们这儿没有一点人气，没意思。”
　　她爱热闹，根本不喜欢别墅区的清净，而林明桦的身体住在这里会更方便，所以他们一直是分开住的。
　　在郑奶奶搬回自己家之前，他们一起出游，去看了荷花。
　　孔殿承作为一只孔雀，还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他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见什么都新奇。
　　原来有这么多种类荷花！
　　竟然还有绿色的，想养！
　　孔殿承有了想法，就付诸行动，开始查品种和种植方法……
　　他除了拍戏，尝试各种美食之外，还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做。
　　他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又开心，直到赵崇把他拉进一个群，分享一个文件包：“这是之前的分班试题。”
　　他们都是同一个区的，一个区也就那么几所高中，初中同班的同学通常都有四五个人能高中时同校。
　　孔殿承就和赵崇同校。
　　看到试卷的孔殿承：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并且高中开学还有分班考试。
　　别的科目还好，英语他真的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很多单词都不认识了。
　　孔殿承只有捡起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翻过的课本，还下载高中电子课本，重新载入自己的学生身份。
　　很快就到了开学报道的日子，高一提前一周军训，孔殿承因为要拍戏，加上他也不想晒太阳，就请了假。
　　这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军训分和同学们熟悉的机会。
　　他对此很无所谓，也不会因为开学时见到完全陌生的同学而焦虑。
　　开学典礼上，孔殿承就是人群中最“亮”的崽——他本来就白，在因为一周军训多少晒黑了点的同学们的对比中，他就更显得白得像会发光一样。
　　更可况，皮肤白只是他颜值中微不足道的一点优势。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没经过投票就觉得校草的人选定了。
　　孔殿承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成婚的那一场戏，要等到天再凉快一点拍，但具体时间未定。
　　之所以没有夏天就拍，是因为那场戏参与的人多，而且都是京剧圈的大佬。
　　实际上，程砚秋成婚是在四月份，当时的报纸上报道这场婚事“自有伶人办喜事以来，真正巨观之名旦大会也”。
　　而电影拍摄这段剧情，就请了不少当年参加过婚礼的“名旦”的弟子或后人友情出演。
　　剧组需要协调时间，而且要选个温度舒适的日子。
　　所以孔殿承就暂时放下了拍戏的事，把重点放在课程和学琴上。
　　他唱不了戏，就转学琴，以后还是从事梨园行当。
　　时间在上下课铃声中慢慢溜走。
　　十一月的时候，孔殿承拍完自己的最后一场戏份；高一寒假的时候，电影正式杀青；高二上学期，电影定档，他也要配合宣传工作……


第31章 程派乾旦（31）
　　此时距离最初的拍摄已经过了一年半, 这期间，孔殿承的身高增长了有八公分，他的脸也少了几分肉感, 变得棱角分明。
　　不管粉丝和一些节目组怎么要求让他再扮青衣, 他都没有同意。
　　因为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适合, 哪有近一米九的青衣？恐怕戏服都要定做。就算不看身高，他的脸现在也不太合适。
　　拍电影的时候, 孔殿承还不到16岁, 脸上还是有婴儿肥的, 他的脸型已经算得上完美, 贴片子就不用过多调整。
　　但现在，他的脸已经从男孩蜕变为男人, 没有那种圆润感，如果要用贴片子遮出棱角，那他本来就不大的脸就显得更小了。
　　当然，凭他的样貌, 再怎么扮也不会丑, 但绝对没有以前那么惊艳。所以，孔殿承就觉得没必要自取其辱，被年轻的自己比下去。
　　“我最好的扮相已经留在电影里了, 去看电影吧。”
　　某次采访, 孔殿承就被问到拍摄时增肥的事：“听说你当时增肥没什么效果，是不是当时在剧组吃的肘子, 都用来长个子了？”
　　他十分实诚地回答：“长个子，主要是因为在发育期。肘子脂肪含量高, 对促进身高增长作用并不大。”
　　十五六岁的男生, 身高猛一窜是正常的, 才不是吃肘子吃出来的。
　　其实主持人这么问，只是想让他提起自己为增肥做的努力，再炫耀一下自己吃不胖的体质。
　　但孔殿承并没有什么采访经验，他的回答就像是在课堂答题，一板一眼。
　　主持人：“那你的形象和角色不贴怎么办？要化特效吗？”
　　孔殿承：“特效妆会影响表情细节，我又实在吃不胖，后来发现我喝火锅底料第二天脸会变肿，就趁着没消肿赶紧拍。”
　　……
　　大家都觉得这次采访并没有什么出彩点，结果等放出来反响却很不错，网友们梗玩到飞起——
　　[程大肘子：吃肘子不长肉？真的吗？我不信！]
　　[肘子：我还比不过火锅底料？]
　　[趁着肉肉没反应过来赶紧拍下来！]
　　[十七个月！我等了十七个月，胖了不止八斤，你偷偷长高了八公分？]
　　*
　　比起同档期的电影铺天盖地的宣传，《程砚秋》剧组在网上的宣传只是小水花。
　　电影即将上映，参与制作的人自然也希望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但他们可没有那么多资金和那些财大气粗的剧组打擂台。
　　《程砚秋》定档在元旦当天，只是因为这天是程先生的生日。[注]
　　不过，剧组在京市线下的宣传还算热闹。
　　十二月份的时候，很多公交站和地铁站就出现了海报。
　　海报左边是孔殿承在电影中的一场戏中戏——《赚文娟》的苏小妹扮相，是正面的半身像，因为是民国背景，所以海报的颜色不算鲜亮，但他旦角儿扮相可以称得上明艳绝伦；而右边是万奕的背影，是《荒山泪》的张慧珠形象，色调比较暗，显得有点落寞。
　　不管是懂戏的，不懂戏的，看到这张海报都忍不住伫足欣赏一会儿。
　　还有好几栋大厦的广告屏，在路上人流量大的时候还播放着电影预告片。
　　大多数行人都是不追星的真路人，他们看到这些宣传就不免产生兴趣。还有些遛弯儿的退休大爷，平时就喜欢听个戏，见到京剧主题的电影，也想凑个热闹。
　　程派的戏迷更不用提。
　　外省的戏迷粉丝看到京市人在网上分享的这些宣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纷纷去剧组和主创的各平台账号下流言：虽然叫京剧，但它是国粹啊，不能是京市特供吧。
　　其实并不是剧方不考虑外省市场，而是他们宣传了也未必有排片。
　　在京市，除了池舒云名下有影院外，其余程派弟子、万奕、周君健等的人脉加起来，能保证一定量的排片。
　　很快就到了元旦这天。
　　孔殿承自然是要去看的，对于要在荧幕上看到自己，他不仅没有一丝尴尬，还十分期待。
　　他是和师父师娘一起去的，其余人的时间凑不到一起，而郑奶奶因为自己客串了一个角色，非要和自己的老姐妹们一起看。
　　孔殿承看过剧本，很多情节他还记着，但电影一开始，他还是很快沉浸进去。
　　——除了看到自己时，他会忍不住产生“我怎么这么好看”的想法，或回想起拍摄时的场景。
　　从观众角度讲，孔殿承也觉得这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他自认演技比不上万奕老师那么炉火纯青，但肯定是在及格线以上的，而且他的戏份情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丝毫不会让人出戏。
　　万奕老师就更不用提了。
　　布景、配乐、剪辑等都没有一项拉胯的。
　　不过，孔殿承并不能断言有多少观众喜欢。
　　这部电影讲述了程砚秋先生的一生，没有热血打斗的场面——唯一可以称为打斗的戏份，还是程砚秋被揍，没有太激烈的冲突，没有打脸，就连感情戏都很少，可能不符合大众的口味。
　　看完电影，孔殿承被电影感染而有点怅然外，也有点发愁。
　　因为师娘腿不方便，他们没有看彩蛋，提前离开电影院。
　　师娘夸他：“小承演的很好。”他毫不谦虚：“我也觉得。”
　　“那你以后想从事演艺事业吗？”
　　孔殿承摇头道：“不，太累了。”
　　大夏天拍戏的苦，他可不想再受。
　　因为是元旦假，他就回师父家住。路上，他拿起手机看电影相关评价。
　　结果一打开微博，就发现自己的评论和私信炸了，不是来夸他，而是求周边手办的。
　　[我又不是买不起！别为我省钱好吗？]
　　[要不是有法律约束我，我已经把电影院公交站的海报都扒走了。]
　　[我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我也想要手办。]苡糀
　　他一路搜过去，发现是周君健发了条转发抽电影票的微博，陪了一张他送的手办的图片。
　　拍戏的时候，他就定制了几个以自己青衣扮相为原型的手办，为了补偿周君健，就让他先挑了一个。
　　周君健拿走的是薛湘灵，毫无疑问，他现在发微博就是为了炫耀。
　　然后，万奕老师转发了周君健的微博，表示：“我也有。”
　　那是孔殿承送万奕老师的杀青礼物。
　　孔殿承点开聊天软件，意料之中地看到周君健发来质问：“你到底送了多少人？要是有多的，不如送我凑一套。”
　　他回道：“你拿走的可是薛湘灵！”
　　竟然还不知足？
　　周君健可能在忙，并没有马上回复。
　　孔殿承有去看其他消息，发现有很多同学都买了电影票支持，甚至还发在朋友圈宣传，有他现在的高中同学，还有不少初中同学，他们很多人都不是一个人去看的，而是邀请了新同学和朋友。
　　他没办法一一回复，就在群里表示感谢，说放假后请他们吃饭。
　　又和同学们聊了几句，他才重新去看网友的评价。
　　孔殿承看得并不是第一场，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看过甚至二刷了，他们都给出极高的评价并积极安利。
　　[我不懂京剧，纯粹是冲着孔殿承的颜值去的，结果看完后又感动又难受，程砚秋先生那么好的人，唉，太好哭了。]
　　[我也是冲着脸去的，结果他演技意外不错。]
　　[比孔殿承好看的是青衣扮相的孔殿承，总算理解以前那些纨绔子弟一掷千金包养角儿了，要是我我也愿意！（非贬低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喜欢）]
　　[姐妹求生欲不用这么强，谁不想呢？]
　　[开始听说前后要换人演，而且后面的演员还要增肥的时候，我就想等孔殿承戏份结束我就直接离场的，结果我完全看下去了，那位老师演技太绝了！]
　　……
　　也有些颜控不太能接受前后的对比，说应该找个颜值和孔殿承不差那么多的人来演，或者干脆不换人，但立马就有人劝说不要说这种容易招黑的话，夸万奕老师演技好，颜值是因为增肥才有所下降。
　　目前网上算是好评如潮的，很多人都二刷三刷，有人是欣赏颜值，有的是戏迷，纯粹为了听戏。
　　不少程派戏迷表示程祖的声音一出来，他们就好像真的亲眼看到程祖的演出一般。
　　但也有戏迷谴责孔殿承扮相太好看，影响他们听戏。
　　孔殿承：？？
　　不过不用他出声，就有别的戏迷回怼：“我们程大肘子没发福之前也是绝色好吗？就要这种美人来演才合适。”
　　甚至还有戏迷希望他能给程祖音配像。
　　[程祖留下的唯一一部影像是《荒山泪》，其实他是想拍《锁麟囊》的，但当时形势……这是程祖的一个遗憾，也是戏迷们的遗憾。今天我看完电影，觉得遗憾的是，在电影里孔殿承竟然没有薛湘灵的扮相。]
　　[真希望孔殿承能给程祖的《锁麟囊》配像。]
　　孔殿承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自己的手，回复道：“要是两年前，你这个建议还有可行性，可你见过一米九的薛湘灵吗？”
　　他裸高188.6，加上鞋子和发饰，肯定一米九往上了。
　　[一米九的薛湘灵，遇见水灾直接扛着车逃，哪儿还会走失，有还锁麟囊的情节啊？]
　　[薛湘灵倒拔垂杨柳（狗头）]
　　当晚，#你见过一米九的薛湘灵吗#上了热搜。
　　颜值协会会长V：
　　#你见过一米九的薛湘灵吗#
　　没有，但是我想看！
　　能不能做一下梦？如果电影票房不错，就让孔殿承扮薛湘灵当福利。
　　这位博主已经成了孔殿承的粉，并且毫不掩饰。
　　只是，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误会：什么？电影票房破亿，就让孔殿承扮薛湘灵？助力，必须助力！
　　孔殿承：你们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说：
　　注：关于程砚秋先生的生日，因为那时候并不时兴公元历，可能有不准，一说是1月1日，还有说是12月20
　　今天晚了点QAQ


第32章 程派乾旦（32）
　　孔殿承一瞬间生出了希望票房不那么高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他的承诺，根本不作数。
　　其实, 粉丝和看了电影后安利的自来水们都清楚, 即使电影票房不错, 孔殿承也不太可能再扮青衣了。而且，他们提出的一亿票房只是自己的期望, 心里并不认为能达到。
　　前几年, 有一部粤剧电影票房才两千多万, 就创下国内影史戏曲类电影票房冠军了。
　　这部《程砚秋》不是京剧电影, 但含有京剧元素。京剧受众比粤剧广，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其实依然是小众文化。
　　有人做了票房预估，觉得能有七八千万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观众们这么积极宣传，是因为喜欢，不想这么用心的作品被埋没, 也是希望票房不错的话, 电影方能考虑制作周边。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会是一部叫好不叫座的电影，然而事实很快打脸。
　　1月2日，电影相关的话题又上了一个热搜：#程砚秋 排片#。
　　外地的想看这部电影的观众在上映之前就发出呼声, 在上映当天看到好评之后, 他们希望多排片的声音就更大了。
　　而今天，京市的观众发现买票有点难, 今天可是工作日啊。
　　[下班和同事一起来看电影，竟然买不到连在一起的座位！]
　　[搜了一下, 不少电影院排片时间不是工作时间就是半夜, 有一家舒悦影院, 排片还可以，但是没有票！]
　　舒悦影院，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是池舒云名下的影院，这是他父亲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可能我们公司的同事都赶在今天看电影？]
　　[我们公司的元旦福利有《程砚秋》电影票，就是和舒悦影院合作。]
　　[什么合作？那是照顾自己人生意！]
　　[对个暗号，顶头老板姓池？]
　　[我们老板不姓池啊，姓孔。]
　　[那也算是一家人（握爪）]
　　池舒云的哥哥池青云为了照顾弟弟的影院，经常给员工的福利中就含了电影票，只是以前只指定影院，这次还指定了影片。
　　反正公司福利总是要发的，都是一家人，左手倒右手，也不吃亏。
　　孔殿承的伯父也是如此，不说有孔殿承这层关系在，单论他还和池青云的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就不会不懂人情世故。
　　两家在京市的员工人数加起来就上万了，而且公司并不是给每位员工只发一张。
　　今年的元旦在周一，也是元旦假的最后一天。不少工作党在元旦当天都陪家人，而在假后第一个工作日，有着上班困难症的他们，早早兑了票，下班后和家人或同事一起看。
　　加上这几天不少人看到宣传后吃了安利，也选择在晚上走进电影院。
　　因此就出现了买票难的情况。
　　不少网友了解的背后的缘由，纷纷到孔殿承的账号下留言：咱师父还收徒弟吗？
　　如果片方呼吁电影院多排片，他们可能不会理会，但这是观众的呼声，他们就不能不考虑了。
　　除了这些常去电影院的观众，《程砚秋》还吸引了一批几乎没有进过电影的新势力——京市大爷。
　　一位粉丝量不少的博主分享了一段视频，取了个有点标题党的标题：“当你的爷爷追起星来，可能比你还疯狂”，封面就是电影《程砚秋》的宣传海报。
　　很多网友一看，还以为追的星是指孔殿承。
　　点开视频，首先就是一双手把一捧电影票根撒下来，粗略估计，应该有十七八张。
　　接着博主的声音传出来：“这是我爷爷今天买的票，没错，只是今天的，明天他还要去看。我爷爷不是一个刷了十几遍，而是请十几个朋友一起看的。明天换别的大爷请。正可谓是：今个儿我请了，明儿他再请，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是天天有人请了？”[注]
　　博主玩了个《红楼梦》中的梗，又去采访自己的爷爷：“爷爷，以前没怎么见您去看电影，我还以为您是舍不得钱呢，这次怎么这么大手笔啊？”
　　老人的消费观念和年轻人不同，他们大多都会觉得电影看过什么之后也落不着，家里的电视上不就有那么多节目看吗？还花几十块钱还跑去电影院，不划算。
　　老爷子就回答：“这算什么大手笔啊？名角儿的一场戏票价就要一千多，能看多少场电影了？这可是关于程先生的电影，还有程先生的原音配像，电影院的音效就是不一样，值！”
　　博主又问：“可这不是京剧电影，唱词也就那几句吧？你至于还去再看一遍吗？”
　　电影中除了戏中戏有程砚秋先生的原声，还有修复的《荒山泪》片段当彩蛋，但这些加起来也不到十分钟。
　　老爷子：“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看这些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东西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去支持一下。前面那个小演员扮相真好，一看就是学过戏的，水袖甩得也好。电影也把程先生拍出来了……”
　　有人怀疑这是电影方买的宣传，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全是剧本。
　　但很快就有人分享出图片：几个大爷左手端着保温杯，右手盘着核桃，往电影院走。
　　俗话说“生书熟戏”，这戏啊，是百听不厌越听越上头的，这些京市大爷有钱又闲，来了兴致就溜达进电影院听戏。他们通常就选工作日的上午，趁着人少的时候去。
　　这部电影爆了。
　　电影靠的是路人盘，用心做出来的好作品观众们是看得到的。
　　别的电影可能会为了省成本、赶进度。而把某些戏份拍得很敷衍，可能为了票房请流量大的演员，把资金都花在片酬上，但《程砚秋》这部电影不会。
　　这本来就是为了纪念程砚秋先生而拍的，剧组始终把“讲述好程砚秋的一生”放在首位。
　　他们当然希望有好的票房，但不会为了票房舍本逐末。
　　就连会选中孔殿承，也是因为他除了嗓子不行其余方面都更优秀、更合适，而能用颜值能吸引观众只是加分项。
　　电影完全把程砚秋的人格魅力展现出来了——
　　大器早成的耀眼、倒仓后创立程派的涅槃，孔殿承演的程砚秋一站在戏台子上，就能让人觉得这就是角儿，值得追捧；
　　他学艺时艰辛和磋磨，让人心疼，之后以德报怨，又令人敬佩；
　　知恩图报，德艺双全，在那个纳妾还盛行的年代一生一双人，还有着家国大义……
　　看着电影主人公的经历，观众会跟着揪心、惊艳、感激、幸福、憋闷、遗憾……
　　很多观众出了电影院，脸上都带着泪痕和怅然。
　　那么优秀的人带着遗憾早逝，确实让人惋惜。一些观众就又重返电影院，想再看一遍前面的高光时刻来抚慰失落的心。
　　电影不只把故事拍好了，还有不少彩蛋式的讨论点，比如大婚那场戏，有观众二刷的时候，除了婚礼的主角，也注意到了来宾，就发出“这不是XXX吗”的感叹。
　　当年参加程先生婚礼的人的后代或弟子，有还在梨园活跃的，也不乏其他领域的名人。
　　剧组官博也适时放出这段花絮，号召网友来认人。
　　有网友问：“这么多大佬当群演，男主会不会压力很大？要是NG了怎么办？”
　　官博回复：“这段是一条过的。”
　　正式拍戏的时候确实是一条过，不过孔殿承私下和对戏的女演员已经在导演的指导下练过许多次。
　　就像网友担忧的那样，有那么多大佬参与，这场戏，绝对不能NG，孔殿承觉得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NG。
　　可他不满十六岁，没喜欢过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一只未成年的孔雀，还没有对雌孔雀动过心。
　　要演十九岁的程砚秋成婚，并且夫妻恩爱，这对他来说是有点难度的。
　　开始时导演忍不住骂他“你看肘子的眼神都比看你‘妻子’深情”，后来他看女演员就告诉自己“这是大肘子”。
　　这段花絮和导演采访之前就发过，现在又被网友拉出来考古。
　　[他的身高总让我忽视他拍电影时才十五岁。]
　　[有的人十五岁就有感情戏，有的人二十五岁还尝过爱情的苦（大哭）]
　　[还有的人十九岁就找到了媳妇儿。]
　　[年代不一样了，不能相提并论。]
　　[可以去了解一下孔殿承的师父，也是十九岁就订了婚，虽然也是快三十年前了。]
　　这部电影火了，连带着孔殿承又涨了不少粉，他以前分享的视频，还有十二岁前那些原主的影像，又被扒出来考古。
　　有人惋惜：“要是他没有倒仓失败该多好啊！”
　　但很快就有别的网友清醒地指出：“就算他嗓子没倒，也很可能不会唱戏了吧，哪有一米九的薛湘灵呢？”
　　不止孔殿承火了，程派、京剧都有了不小的热度，连带他半隐退的师父也被人“怀念”。
　　各个平台都出现不少京剧科普、混剪、仿妆视频。
　　孔殿承在上学的时候不太关注网上的信息，最多只是看看通讯软件。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红了，是在去师父家的路上被更多人认出来。
　　他平时上课期间住在师父送的那套房子，周五就回师父家。考虑到周五傍晚市区惯例的堵车，他通常都是坐地铁的。
　　拍电影那段时间，他走在路上也有人认出他来，请求合照签名的，如果环境合适，他就会同意合照。
　　至于签名，他就以自己还没有设计签名拒绝了，实则只是因为他嫌弃笔画多，而且他又不是大明星，签名不值钱。
　　但那时候人并不算多。
　　而现在，他刚走进地铁没多久，就不时有年轻的女孩子仰头看看他，再扭头看看墙上的海报，然后一脸兴奋地捂住嘴，忙拿起手机拍。
　　在网上骚话满满的人，现实中见到本人可能连搭话都要犹豫半天，他们还没下定决心呢，身高腿长的孔殿承就走远了。
　　可一些大爷大妈就没有这些顾虑。
　　孔殿承在地铁上给一位阿姨让了座，对方道谢后看他两眼，然后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激动道：“哎呦，你是小程砚秋吧，我们一家都可喜欢你了！电影里你那么漂亮，现在却成了个帅小伙，我差点没认出来，个子也高……”
　　孔殿承无奈地抬起空着的左手，捏捏口罩的鼻梁条。
　　京市冬天空气不好，几乎人人都戴口罩，这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是他身高太出众，还是一双眼睛太有辨识度了？
　　“阿姨，您小点声，不要影响别人。”
　　“好好好。”阿姨表现得就像是个被偶像翻牌的小粉丝，“真是个有礼貌、有公德心的好孩子。”
　　阿姨还拿出手机拍视频，说着：“回去可要和我家老头子和闺女好好炫耀。”
　　这是地铁上，乘客不少，逃又逃不掉，孔殿承只能站着任拍。
　　阿姨是个自来熟，嘴根本停不下来：“你那水袖是怎么甩的？老漂亮了，能不能和阿姨传授一下诀窍？阿姨要是有你那功夫，广场舞大赛一定拿冠军。”
　　孔殿承：“……”
　　我练水袖就是用来教您跳广场舞的？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救他，呃，或许也不算解救，是有位大爷不满这位阿姨拉着他不放，也来拍视频回去和老伙伴们炫耀的。
　　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有点蠢蠢欲动。
　　管他是谁，大小是个名人，拍了再说。
　　为了避免造成骚动和拥堵，孔殿承化身移动的人形立派，在小范围内合照了一圈。
　　这段视频发到网上，又让不少网友对他增加了好感度。许多人在哈哈哈之余，也不免有点酸：这条线他们也常坐/他们就在同一班的另一个车厢，怎么就没遇见？
　　孔殿承捂着塞满零食的口袋出了地铁站，心想：在电影下映之前，他应该不会坐地铁了。
　　作者有话说：
　　[注]《红楼梦》第八回 ，原话是：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


第33章 程派乾旦（33）
　　孔殿承回到师父家, 又得到一波夸赞。
　　饭后，池舒云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送了你师兄和万奕小人偶？”
　　“啊对，手办……”孔殿承忽然福至心灵, 忙改口, “也给师父准备了, 只是今天下午急着回家，直接从学校过来的, 忘了去住处把手办带来。”
　　他以为师父不喜欢这种小玩意的, 却忽视了他送了万奕老师一个, 那他师父怎么能没有？
　　其实当初他没想把手办当杀青礼物送给万奕老师的, 是对方看见后主动询问还表示了喜欢，他要不送有点不合适。
　　孔殿承说完, 就见师父矜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问：“有薛湘灵吗？”
　　不愧是程派顶流，人人都爱薛湘灵。
　　只是，薛湘灵已经被周君健拿走了。但这个时候, 孔殿承能说没有吗？
　　他掩盖住不舍, 答道：“薛湘灵当然给师父留着。”
　　当初这套手办，是他自己找了店定做的，店家先设计出形象然后手工捏的, 因为不是批量生产, 他就没有大手笔地一个形象做好几个，每一个手办目前都是独一无二的。薛湘灵有两个, 也是不同的皮肤。
　　现在他一个也没留下，而且还有郑奶奶等人也来问。
　　必须出周边！他那几个手办根本不够分的。
　　刚好剧方看观众呼声高, 也有这个想法, 赚钱是其一, 这种年轻化的产品其实对京剧也是一种有很好的宣传方式。
　　孔殿承和粉丝们一起期待，其实他自己也收藏一套的。
　　*
　　“人红是非多”这句话在孔殿承身上得到了体现。
　　当他的热度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之前那些娱乐公司再次联系了他，给出更优厚的条件，他实话实说，以无意进入娱乐圈拒绝了。
　　但不知怎么地，网上就传出了消息：他要加入一家有周君健家公司入股的娱乐公司的，而且还说得有声有色，像真的一样。
　　对于给孔殿承递过橄榄枝被拒的公司来说，得不到就毁掉，即便毁不掉，也要泼脏水打击所谓的竞争对手。
　　而且网上总有过得不顺而满怀恶意的人，也有只在乎利益蹭热度的无良营销号，而且说不定还有同期上映被压电影主角以及假想防爆的对家粉丝。
　　孔殿承那些真真假假的料又被翻了出来。
　　发布会上戴的的名表，偶尔被不同的豪车接送，甚至能参与拍摄这部电影，“声势浩大”的营销宣传……都成了孔殿承被“包养”的佐证。
　　有粉丝澄清：手表是是师兄送的，车也是师兄以及师父等长辈的。
　　相信的网友以及粉丝就玩梗：“师父，我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徒弟啊！”
　　而尬黑的人就视而不见，或者干脆胡搅蛮缠：“谁知道和师兄有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啊？普通师兄弟能送这么贵的礼物？那长辈说不定是干爹。”
　　还有当初孔殿承在西餐厅为秦鸢解围，之前也被人扒出来过，现在又考古被说成是他早恋。
　　粉丝：“那是师妹，只是假装情侣打脸渣男！”
　　黑子：“师兄妹就不能谈恋爱了？”
　　不只粉丝，路人都无语了：你们这些黑子能不能统一一下口径？既和师妹早恋，又和师兄勾搭，真不是粉反串黑在夸他魅力大，男女通吃？
　　还有孔殿承踩跷脚磨伤，让工作人员处理的照片，再次被翻出来说他满满的优越感，不尊重人。
　　或许真的有人做这种侮辱人的事，但有时候只是工作需要。
　　普通人去药店处理脚上伤口可能没什么，但一个公众人物做这些，就可能被人断章取义发出来，好引导网友来骂。
　　这事之前剧组就澄清过，但杠精总有新角度：“他不是总吹韧性好还能劈叉吗？后下腰的时候能碰到脚后跟，难道现在够不到自己的脚？不就是摆架子，让人伺候吗？”
　　实际上，孔殿承自己还真的处理不了。
　　他当时穿那种特制的跷鞋，脚上磨出了水泡。按照医生建议，水泡是不能挑破的，可他要拍戏，哪有时间等水泡自己消下去？
　　要拿尖锐的针戳自己的肉，就算不是很疼，一般人也下不去手。所以孔殿承虽然有点别扭，但也只好让人代劳。
　　谁能想到这都能被黑？
　　不过，当网友们看到官方放出来的花絮后，话题渐渐偏了——
　　[有点敬业啊！]
　　[这不比破层皮就要去医院的某流量强得多？]
　　[我以前不理解足控，现在我好想有点不对劲。]
　　[美颜、修颈、细腰、长腿、玉足……嘿嘿，我可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达咩！未成年不可以瑟瑟！]
　　[这脚有38码吗？]
　　……
　　黑子：这届网友怎么回事？
　　没办法，人都是视觉动物。要是抠脚大汉，大家可能会同情抹药的小姐姐，可现在看到一双十五岁少年的秀气得堪比女孩子的纤纤玉足，不少人只有羡慕，甚至恨不得取而代之，还不戴手套！
　　这些黑料大多数站不住脚的，但黑子依旧理直气壮：“要这些是假料，他怎么还不出来澄清？”
　　孔殿承：“啊？我在准备期末考试。”
　　他们学校一共要分三次班，除了开学的分班考试，其余两次都是看上一学年的成绩。
　　孔殿承已经高二，每一场考试都关乎高中最重要的一年他能呆在什么样的班级，而且期末考试所占比重高，他不能不重视一点。
　　所以他这段时间没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一直在突击英语。
　　现在放了假，他就有时间配合剧组的宣传和澄清：
　　“怎么可能没有38码？那时候已经39码，而且现在我的脚已经长大了！”
　　比38码大一点，四不舍五入，就是39码！
　　#孔殿承：我三十九码的脚已经长大了！#
　　[哈哈哈哈第一次见人辟谣自己脚的码数的。]
　　[好好的帅哥，怎么突然沙雕起来？]
　　其余的那些造谣，孔殿承懒得理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么多证据摆在那儿，有些人就是不信。难道他现在口头上解释两句，他们就能信了？
　　除了某些心理阴暗的人，大多数可能是利益相关。
　　孔殿承可以不把那些虚假的黑料放在心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侮辱贬低的话。
　　“我真的不会去拍戏进入娱乐圈，如果你们是收了钱，或者有别的考虑，可以歇歇了。”
　　“至于做什么……我在学琴，可能以后会操琴吧，还是从事京剧行当。”
　　[别操琴了，*我！]
　　[姐妹，穿件苦茶子吧！]
　　[有没有可能，那个“操”是一声？]
　　听到他不会进入娱乐圈，有人惋惜以后看不到新鲜的帅哥：
　　[我是做了什么孽，遇到你们师徒两个！一个年纪正好如日中天的时候再也不登台，另一个只撩一次就跑。]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以后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但也有人觉得这样挺好，他现在还没怎么动别人的蛋糕呢，就被泼了这么多脏水，还不如清清静静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黑子依旧像跳骚，上蹿下跳讨人厌：“现在别把话说太满，坐等打脸！”
　　孔殿承：这些人是很缺少关爱吗？
　　不然，怎么会总以恶意揣测别人呢？看到别人倒霉，他们就能获得快乐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变得讨喜一点，这样也不用嫉妒他能得到周围人的偏爱。
　　他只是这么想想，才不会说出来好言相劝。
　　过自己的生活，让别人嫉妒吧。
　　多亏这些黑子只知道周君健送他一只价格不菲的表，他师父投资了电影，不知道现在郑奶奶又起了领养他的念头，不然这些黑子岂不是要酸死。
　　郑奶奶已经放弃了要亲孙子的想法，不是她真的不稀罕，而是她妥协了。
　　经过两年的相处，郑奶奶已经越来越喜欢孔殿承，觉得他是个靠谱、知恩的好孩子，反而又琢磨起之前池舒云的提议。
　　老太太想得很长远，万一将来她儿子老了，出个什么事或老年痴呆了，需要家属签字，师徒这种关系终究不方便。
　　池舒云对此无所谓。
　　孔殿承还是不太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而且他隐隐觉得，他是有父母的。
　　他劝郑奶奶：“奶奶，虽然我不是恩将仇报没良心的人，但如果办理领养手续的话，那我就是法定继承人了，这样反而有风险。”
　　他的话让郑奶奶改变主意，不再执着于劝说他在十八岁生日前去办手续。
　　孔殿承：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姓。
　　*
　　2月9日，除夕，电影《程砚秋》下映。
　　出乎意料地，电影远远超过预期，取得不错的票房，而且后续也卖了线上版权。
　　通常情况，一部电影京市的票房大约能占国内的一半，而《程砚秋》京市票房占了近八成。
　　孔殿承：就感谢京市观众，感谢师父的影院提供的排片……
　　他原本以为电影赚不了多少钱，就打着不要片酬的想法把片酬当投资，没想到现在这笔投资还赚了。
　　除夕夜，孔殿承自然是留在师父家陪着一起跨年的，至于堂伯等亲戚，他就不去打扰他们一家团圆，等过两天去拜年。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
　　孔殿承看着微博上的实时讨论，就发现不少人表示期待今年的戏曲的节目，打算静下心来好好听听，还有人问今年会不会有程派的《锁麟囊》。
　　近几年的戏曲节目都是不同剧种的大杂烩，分给京剧的时间也就大概一分钟。
　　其实要是这些才对程派京剧燃起兴趣的观众，事先关注过节目单或花絮，就知道今年并没有《锁麟囊》。
　　看完戏曲节目，孔殿承对春晚就没什么兴趣了，开始刷手机：
　　[没想到这些戏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今年《程砚秋》电影那么火，春晚竟然没有程派？]
　　[时间挨得太近，来不及排吧。]
　　[好几年都没有在春晚舞台上见到薛湘灵了。]
　　[可能是薛湘灵的衣服被穆桂英穿走了（狗头）]
　　孔殿承就想起某年春晚，穆桂英在灵堂上穿大红色的戏服，被戏迷们吐槽是薛湘灵挂帅。
　　他看到有不少《程砚秋》的影迷频繁刷起“没有《锁麟囊》好遗憾”之类的话题，已经引起其余剧种或派别的戏迷的反感，大家争论起来，就发了条微博：
　　不同剧种、行当、派别都有各自的魅力，大家好好欣赏，春晚的戏曲就这几分钟，肯定不能满足所有观众，想听戏的话可以去视频平台搜。
　　从春晚戏曲节目的讨论度，就能看出那部电影确实对起到不小的宣传作用。
　　不止孔殿承对春晚没兴趣，三位长辈也看不下去，于是他们又开始家庭保留娱乐项目：打麻将。
　　考虑到自己还要领压岁钱，孔殿承不只是放水，简直放了个海洋。
　　大人们赢了牌，他收到了红包，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迎来新的一年。
　　春节期间，就是吃吃喝喝走亲戚。而这时候，孔殿承就免不了被长辈拉着要求表演电影中展示的技能。
　　孔殿承：“……”
　　快乐是你们的，我的脚趾已经快抠出一座城。
　　好不容易过完年，孔殿承写完寒假作业，又重新回归校园生活。
　　就在这部电影带给他的影响慢慢减淡的时候，他忽然得到了一个奖项。
　　这不是影视方面靠人气就能得的奖，而是京剧相关的、让孔殿承觉得受之有愧的奖。
　　可是，既然官方决定颁给他，他也不能不去领。
　　颁奖典礼后，记者就采访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配。
　　孔殿承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能这么回答。
　　他浅笑着说：“不会啊，因为这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我只是作为一个代表人来接受这个奖项。其实，这个奖是给《程砚秋》的所有创作人员，以及为这部电影提供帮助的人，甚至每一位走进电影院给予支持的观众。”
　　“我能来领这个奖，并不代表我比其余京剧演员优秀，而在于这部电影让更多人开始去了解京剧这样的优秀传统文化。这个奖，是一种鼓励和肯定，呼吁更多年轻有影响力的群体来关注继承我们的传统文化。而不是等快被人偷走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它的存在，了解它的价值。”
　　等这段视频放出去，影迷和粉丝都沸腾了：
　　[忽然很想哭，我看了电影垂直入了程派的坑。]
　　[啊啊啊我当时买了好多张票支持，这个奖是不是也有我的一点边角料？]
　　[真的好感动，与有荣焉！]
　　[不只是唤起国人的重视，还是一波文化输出！]
　　[这算不算是高情商回答啊？]
　　[嗯，怎么不算呢？]
　　[这么喜欢承承，不只是因为他的颜值啊，拍戏认真、有内涵、人品好……]
　　这个奖项并没有对孔殿承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他依旧是个一周要上五天课、为英语发愁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孔殿承迎来暑假，也成为准高三生。
　　他自己还好，郑奶奶倒紧张得不行，操心着想给他请家教。
　　现在的政策不让补课，但这根本拦不住望子成龙的家长。
　　孔殿承自然是婉拒了，并摆出自己的成绩让郑奶奶不用这么焦虑。实际上，他假期不只不想补课，还打算跟着周君健一起去国外玩半个月避暑呢。
　　除了英语，别的科目他一点都不担心。
　　或许，英语这一科，他也算不上担心，一切随缘。做阅读理解题，通常他能排除两个错误答案，剩下的就靠运气。
　　他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就在孔殿承种了三年的绿荷长出花苞的时候，他也要进入高考的考场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而且能把这么难养的品种养活不容易，就拍了几张照片分享出去：
　　“第三年，金陵凝翠终于开花了！我三年的刻苦学习应该也会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周君健回复：“刻苦？你让那些真正刻苦的同学面子往哪儿搁？”
　　不过，能看得出来孔殿承是真的很喜欢绿色！
　　网友：还有绿色的荷花？这不得P个表情包？
　　等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孔殿承手捧绿荷的表情包已经火遍全网——
　　考砸了，想开点.jpg
　　被绿了，想开点.jpg
　　孔殿承：你们这些狭隘的人，绿色明明是漂亮、纯粹、生机、优雅……的颜色！
　　而且还是他的幸运色。
　　英语有一道题是选同义词，其中有“tornado”这个词，飓之“驮拏多”就是这个词的音译，要不然他也不认识的。
　　感谢绿色的驮拏多铠甲！
　　不只这一道题，他其余好几道也蒙对了，这大概就是那朵绿荷带给他的好运吧。
　　当孔殿承的高考成绩出来时，网友们：当初玩梗的我属实有点不尊重了！转发这张绿荷……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这章能结束的，还差一点点……
　　晚安安


第34章 程派乾旦（34）
　　孔殿承没有选择艺术类的院校, 而是填了R大金融系的志愿。
　　他当琴师的想法还是落空了，不是因为他琴技差劲，而是他因为有点喧宾夺主被嫌弃。
　　唉, 有时候太耀眼也是一种错。
　　好在他对此没有执念, 换个专业就是了。
　　考虑到自己已经成年, 要慢慢学着打理自己的资产，他就选了金融；而之所以选R大, 是因为分数够、离家近。
　　他从初中到大学, 都没有离开同一个区。
　　大学对孔殿承来说更加轻松, 他没有找工作的压力, 也不用费心经营人脉，在完成基础的学业之余, 他就到各个美食店打卡。
　　当初的账号他也没有注销，偶尔想起来了就会在上面分享一下生活。
　　孔殿承不在娱乐圈，但娱乐圈依旧有他的身影。
　　营销号会从他分享视频中故意截出丑照，嘲他颜值垮了；有人营销神颜, 也会把他拉出来溜一圈；还有嘲讽他不当明星当网红的……
　　孔殿承：他只是个知名度稍微有点高的素人而已。
　　他觉得有些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他们看不起明星，却又觉得他不当明星是自甘堕落。
　　现在还粉孔殿承的人大多都是比较佛系，或者说有点高傲的, 他们觉得理会那些拉踩和嘲讽的营销号和杠精, 是给它脸了，根本不屑反驳以免给对方增加热度。
　　只是偶尔会有粉丝吐槽：娱乐圈是没人了吗？你们还盯着他一个素人不放？
　　除了这些人, 已经被孔殿承遗忘的程穆，却在偷偷关注孔殿承。
　　程穆在看到孔殿承只有那一部作品、在离开娱乐圈后, 热度比他还大, 心里难免嫉妒, 但他更多的是后悔。
　　要是他依旧是孔殿承的朋友，当时说不定也能参演那部电影，说不定能认识不少人脉，现在已经红了……
　　而事实是在他和孔殿承闹掰后不久，本来已经说定就差签约的角色被人抢了，之后他的人气越来越差。
　　而抢他角色的人靠着那个角色小火了一把，现在发展也不错已经跻身三线。
　　本应该火的人是他。
　　程穆不会反思，如果是他演，那个角色或许没那么出圈。
　　他怨恨别人抢了他的角色，他甚至有点埋怨孔殿承这么狠心，就因为那一点小事和他绝交，他又没有给孔殿承造成什么损失，明明以前他那么哄着他。
　　他知道孔殿承过得比他好，就一直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再关注对方，可他总是控制不住。
　　有时候，他会自动过滤掉那些夸赞孔殿承的话，而每次看到那些恶言恶语，他心里就泛起隐秘的喜悦。
　　看到孔殿承被嘲讽是网红，程穆用小号回复：“说不定是金主不捧了，才退圈的。”
　　很快就有人反驳：“但凡你了解一下他师父，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保守估计一下，假设池舒云的资产有他哥的十分之一，假设他只把一半留给孔殿承这个几乎当亲儿子的徒弟，那也能让孔殿承后半辈子在京市躺平了。如果孔殿承对演戏没有兴趣，那他真的没必要进娱乐圈捞金。”
　　“不说他师父了，他自己家也不穷好吗？”
　　……
　　“金主”、“包养”之类的言论是孔殿承的粉丝最厌恶的。
　　如果有人说孔殿承丑，那是眼瞎，他们可以不计较。
　　但这种谣言，说的人根本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而本人又没办法澄清。三人成虎，传得多了，一些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就信以为真。
　　在喜欢孔殿承的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干净纯粹单纯美好的少年，他吃一口喜欢的食物就幸福得冒泡，感染得屏幕前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这样的人怎么能被泼上脏水？
　　因此看到“金主”之类的言论，再佛系的粉丝也进入战斗状态。
　　被怼的程穆：更嫉妒了。
　　而嘲讽孔殿承网红的人再一次被打脸。
　　央视拍的一部纪录片有这么一个片段：京市一家不起眼的老店中贴着孔殿承和店主的合照，店主说是孔殿承宣传之后，不少人来光顾，这家店才得以开下去。
　　官媒夸了孔殿承，称有流量、热度的公众人物应该有社会责任感。
　　其实孔殿承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怕这家店倒闭，他就没得吃了。
　　粉丝们都说：如果去京市旅游的话，那些网红店可以不去，但孔殿承推荐的店非常值得一试！
　　然后，孔殿承就收到不少问他接不接推广的私信。
　　孔殿承：他真的只是想好好吃个饭，偶尔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出去而已，怎么就又火了？
　　*
　　孔殿承大二的时候，周君健结婚了。
　　不想被孔殿承抢了风头，周君健拒绝邀请他当伴郎，刚好他也乐得自在。
　　秦鸢带着未婚夫来参加婚礼。
　　于是，孔殿承的感情问题再一次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
　　郑奶奶：“你师父十八岁就开始追你师娘，十九岁订婚，到你这个年纪连婚礼都办完了。你长这么俊，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呢？”
　　孔殿承只好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还小呢。”
　　他要是说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以后肯定安生不了，还是使用“拖”字决。
　　多少人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他二十岁单身怎么了？
　　秦鸢：“是不是你长得太好，女孩子反而不敢追了？作为男生，有时候要主动一点嘛。”
　　周君健：“男人光脸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魅力，我以前都是被女生追的。”
　　孔殿承微笑着道：“你的魅力就是被追到手之后再被甩？或者，你想让嫂子也了解一下你曾经的魅力？”
　　以前周君健性格幼稚又低情商，以至于他每一段恋情都不长久。
　　好不容易讨到老婆的周君健瞬间被孔殿承的威胁拿捏住，忙转移了话题。
　　孔殿承直到大学毕业，依旧保持单身。
　　或许有同学对他有点好感，但他一张脸已经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加上他身上就没有释放过那种想恋爱的信号，因此大学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表白。
　　婚后过得很幸福的周君健，总是在孔殿承面前得瑟，劝他体验恋爱的美好。
　　“你真的没有心动的女生？还是有一个白月光，爱而不得才默默等待？”
　　被缠得烦了，孔殿承无语地答：“没有，我又不喜欢女人。”
　　他要重点强调的是“人”，可周君健显然误会了，迅速往一旁跳了两步。
　　“卧槽，你，你不会……”
　　孔殿承睨着周君健的眼神中充满嫌弃，像是在说“即便我喜欢男生，也看不上你”。
　　周君健挠着后脑勺，又走回来，尴尬地笑着：“哈哈，现在社会开放了，我不会嘲笑你的，性向平等。”
　　孔殿承：“我也不喜欢男人。”
　　“啊？”
　　他当然是喜欢雌孔雀啊，漂亮、优雅、有灵智、会化形的绿色雌孔雀。
　　种族不同，怎么恋爱？万一存在生殖隔离怎么办？
　　*
　　孔殿承毕业后到池青云的公司实习了一年，在他有了工作经验之后，就请专业的人帮忙打理部分资产。
　　果然工作还是不适合他。
　　钱够花就好，师父师娘在金钱上又不需要他，那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工作呢？
　　世界那么大，他有空余的钱支撑自己去转转，不过因为他外语不好，也只能看看国内的世界。
　　孔殿承大多时间是一个人，偶尔也会和同学、师兄妹一起，还曾加入过郑奶奶的老年团。
　　等师父退休之后，他不时陪着师父和师娘出去游玩。
　　他在旅途中，也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技能。
　　随着孔殿承年纪渐长，分别是注定的。
　　他有不舍，却没有特别悲伤，在他看来，在相处的时候好好珍惜、陪伴，也就不留遗憾了。
　　他略显平淡的反应让外人有些意外，更让人惊讶的是，他没有接受师父留下的遗产。
　　孔殿承：他自己的钱就足够花了，早晚都要捐，何必放在手里闲置呢？
　　* * *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吵得人头疼欲裂，孔殿承睁开眼睛，就发现几个人围着他，这些人看起来有点陌生。
　　这是什么地方？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有羽类要捉弄他？
　　谁有这个胆子？！他可是孔雀，他的父母……
　　过去的记忆十分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是一只绿孔雀，以及一些种族的常识和习性。
　　“人醒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周围人的问话，孔殿承有点懵地摇头，这时一团记忆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本就不舒服的脑袋更难受了。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轻轻开口：“有点饿，可能暂时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的声音中透着虚弱。
　　旁边的一个姑娘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到他面前，问：“是不是低血糖啊？”
　　一个黑着脸的中年男人严肃地说：“上次体检你身体还好好的，自己不舒服都不知道吗？”
　　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年轻男人拉了他一下，劝道：“先让小承吃颗糖，看能不能缓解点。”
　　孔殿承已经理清部分记忆，认出这个中年男人是他们团的经纪人，名叫昌文斌，而劝话的年轻人是男团队长，叫顾时云。
　　这具身体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饿得头晕，在排练时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
　　当时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听到队长在搀扶他的时候埋怨：“什么都不会，一直拖后腿，这个时候还晕倒，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让这个废物加入。”
　　知道了原因，孔殿承就清楚自己补充些能量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没有理会经纪人和队长，只看着给他糖的姑娘，真诚地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不用，不用。”那位姑娘红着脸连连摆手，“糖够吗？我还有别的零食。”
　　几颗糖确实吃不饱，孔殿承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会不会让你没得吃？”
　　“不会！”那位姑娘转身去拿零食。
　　孔殿承把糖放入口中，兴奋地微眯了下眼睛，看到经纪人和其余三个队友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35章 男团爱豆（01）
　　队友们觉得孔殿承这样当着他们的面, 宁愿和一个陌生人要零食也不理他们，是在故意给他们难堪。
　　而且现在孔殿承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自信又耀眼, 就像是天生爱豆, 轻轻一笑就让小女生尖叫。没见这个陌生的姑娘, 瞬间就对孔殿承转粉了吗？
　　众人心思各异，却还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孔殿承把经纪人的告诫和队友虚假的安慰都当成耳旁风, 只敷衍地点头。
　　等他们离开后, 他觉得嘴里的糖都更甜了几分。
　　他从那个好心的女生递来的背包中捡了两个手撕面包, 道谢后慢慢吃着, 同时了解自己的处境——
　　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少年，从一出生就是个悲剧。
　　这具身体的生父叫孔德, 长得不错，也能说会道的，但了解孔德的同村人都知道他是个二流子，附近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而孔德也自命不凡, 觉得村里那些粗俗土气的村姑配不上他。
　　十九岁的孔德到城里混了半年, 带回了一个城里姑娘。他对村里人说，这姑娘脑子不太好，没人要, 他就把人捡了回来。
　　村里人都了解孔德的性子, 不太信他的说辞，觉得是孔德把人家姑娘给骗了。
　　有些好心或好事的, 就想去打探一下，可那个姑娘精神确实有点毛病, 又听不懂他们的方言, 加上他们见孔德对那姑娘还不错, 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二十年前，在不少农村人眼里，不让妻子下地干活，好吃好喝就算是好丈夫了。
　　后来，那姑娘生了个孩子，村里人更是把她当成同村人。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都叫她“徳子媳妇”或“小yu”。
　　“小yu”这个称呼是跟着孔德叫的，谁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字，这是她的姓还是她的名。
　　孔殿承根据接受的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知道她叫“林若愚”，小名叫“小鱼”。
　　在林若愚被拐来的第五年，她生的那个小孩四岁半时，警察来把孔德抓走了，她也被家人接走。
　　而那个小孩被留在村子里，交给孔德的一个同族抚养。
　　那时，小孩才上了户口，是和养他的人家在一个户口上，名字就叫“孔殿承”。
　　小孩在风言风语中长大，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错事被抓，也知道母亲走了不要他，还听说是村里某个人举报了孔德。
　　大家对举报的人都有猜测，但并不光明正大地谈论，似乎是怕孔德出来后报复。
　　这个村子有点偏，但并不是与世隔绝、穷山恶水。
　　村子里的人有着大多数农村人的朴实和愚昧，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村里的“坏事”通常是哪个后辈不孝顺，谁家的小孩偷了别人的瓜果，以及谁家的鸡吃了邻居的饲料却回自己家下蛋主人还不认……
　　如果有人发现林若愚是被拐骗来的，肯定会报警的。
　　大家都很鄙视孔德这样的败类，甚至因为他连累他们村在十里八乡名声都不好，村民之后提起孔德都要骂两句。
　　作为孔德的孩子，“孔殿承”收获同情的同时，也不免被迁怒。
　　村民们会给他旧衣服和食物，但也会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和这种父亲是罪犯的小孩玩。
　　他就是在被同龄人排挤甚至欺凌中长大，他迫切地想逃离这个环境，因此在初中毕业后，他就去外地打工了。
　　因为长相不错，他被星探发现，签了现在这个娱乐公司。
　　那时的“孔殿承”觉得自己总算遇见一件幸运的事，他幻想着以后的生活会慢慢变好。
　　可是他不知道，进入娱乐圈对他来说，就是跳进一个大火坑。
　　他在进入公司半年之后，就和另外三个人成为一个团体。
　　另三个人都是在公司呆了一年以上的练习生，本计划成为一个三人团，可对家公司抢先推出一个风格、人设都很像的三人男团。
　　无奈之下，公司就决定给这个团再加一个人。
　　原主就是这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公司当然知道他的业务能力和人气都比不上另外三人，公司打的主意就是：如果他讨喜，那他的人设就是队里的笨蛋美人，是团宠，在其他队友的帮助下慢慢成长；而如果他没有粉丝，那他就是拖后腿的对照组，靠挨骂、衬托其他人来给团队增加话题度。
　　毫无疑问，原主是后者。
　　其余三个队友有团粉、唯粉、CP粉，而原主似乎只有黑粉。
　　那三个人，三对CP、六种排列，什么“可拆不可逆党”、“可逆不可拆党”，根本不带原主玩。
　　其余三家各种属性的粉丝不时撕得热热闹闹，但都和原主无关。只有在黑起原主的时候，他们倒是齐心协力。
　　队友的嫌弃、经纪人的打击、网友的怒骂……都让这个本就敏感而自卑的少年更加沉默自闭，他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表现得就越差劲，简直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次他会饿晕，不只是被要求节食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已经开始厌食了。
　　真是个可怜孩子啊。
　　哦，现在他成这个可怜孩子了。
　　孔殿承在心里感叹一句，又往嘴里塞了颗糖。
　　见周围没有垃圾桶，他只能把几个食品袋子折好放在桌角。
　　或许是他没有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现在看了这具身体的经历，就好像自己也受过那些委屈似的。
　　其实他不止看到了过去，还预见了部分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次他晕倒之后，不出意料地又被骂了一顿，之后的处境更加艰难。而真正让他撑不下去的，除了网暴，他父亲出狱后的作为，以及他在乎的人的嫌弃和打压。
　　孔殿承想了想，觉得这个公司和同事都不怎么样，而且这公司还叫凤凰娱乐，连名字都是他讨厌的，他还是解约吧。
　　可他盘算了一下资产，根本不够交违约金的。
　　原主是十六岁的时候签的约，直接签了十年，现在才过去三年。
　　这三年原主也挣了点钱，他在十八岁的时候给了养父母一笔钱，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又买了套一居室的小房子。
　　而且他还要上学。
　　公司觉得他初中学历太低，又给他找了所私立高中，而上学的费用不属于公司培养支出的范围，需要他自己交。
　　原主毕竟是新人，挣得也不算多，所以这三年也没攒下多少钱。
　　所以，他想要解约的话，必须挣够钱，也就是说他还得给这破公司打工……怎么这么憋屈呢？
　　可还有七年，他又实在耗不起。
　　孔殿承合掌，诚心祝福：希望公司早点倒闭或被收购。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一会儿登台演什么。
　　即将要办的晚会是公司的周年庆，公司艺人都要表演节目，有正在出通告不能到场的艺人，也已经录好了视频。
　　而且，这场晚会还是线上直播。
　　公司表面上说是给粉丝的福利，让粉丝检验一下爱豆的业务能力，实际上也是各位艺人的人气、以及哪一家粉丝能氪金的比拼。
　　凤凰娱乐公司向来有“爱豆梦工厂”的称号，只是这几年有点没落。
　　公司的培养模式大概是每年筛选十四到十六七岁的少年当练习生，这些少年除了要完成学校的教育，也需要接受公司的培训。
　　练习生们在成团出道之前，大多数就给前辈们当伴舞、偶尔被前辈带去出演MV或影视剧配角，只有特别优秀的会被推出去参加比赛。
　　大多数人都要当一两年的练习生，才能出道。
　　优胜劣汰，公司的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还有的受不了苦，直接退出了。
　　而像孔殿承这样半年就成团出道的，自然会让其余人觉得不公平，心生嫉妒，而且他之后一直表现平平，连其余三个队友都比不上，就更加让人嘲讽。
　　孔殿承：我好难。
　　原主在舞台上没有镜头感，别人都是尽量把自己最美的角度展现在镜头里，而他根本找不到哪个镜头正在拍，经常被拍到翻白眼、侧身等。
　　而且他因为被骂得多了，在舞台上更放不开。
　　非要比起来，可能原主唱歌还稍微好点。
　　可是，孔殿承他不会唱歌啊！
　　不用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不善歌喉——这根本不属于孔雀的种族天赋。
　　他一共要表演两个节目，一个是团体的，另一个是单人的，目前定下两个都是歌舞。
　　团体的节目他没法改，但个人表演他要试试能不能换一个。
　　孔殿承开始思考自己有什么技能，是能拿到台上表演的：水袖、耍花枪、古琴、书法、吞剑表演、一些简单的戏法、徒手劈砖头……
　　他似乎还蛮多才多艺的嘛，看来他是一只有艺术追求的孔雀。
　　只是，这些表演好像不太爱豆？
　　那他只有跳舞了，有一支舞那是刻在他基因里的，就算是他闭着眼也会跳。
　　虽然场合有点不合适，但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可不能在舞台上丢脸，而且他觉得这些观看的人类应该看不懂吧？
　　打定主意之后，孔殿承就去告知经纪人。
　　经纪人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你以为这是你班里举办的晚会啊？你想改就改？业务不行事儿还不少，要是表演不了，干脆就取消算了。”
　　孔殿承冷静道：“取消对整个晚会的流程才更大吧？如果能取消，那改节目就更不成问题。”
　　猝不及防被一贯逆来顺受的人顶撞，经纪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诧异地打量了两眼孔殿承，才说：“是，节目流程已经定了，但并不是不能取消。而且，你算什么，能改节目？”
　　只有公司里那些有脸面的红人，才有资格这么做，而且不会引来争议——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人说什么。
　　孔殿承：“我那个节目本来就简单，没有伴舞，只有几个伴奏，个人节目本就是自己报的，现在做改动，只是让主持人报幕时换个名字而已。我刚才摔伤了，有些舞蹈动作做不了，如果不能改，就把那段时间让给别人吧。”
　　经纪人怒极反笑：“好好好，你真是出息了，敢威胁我？”
　　孔殿承摊手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只是说出解决方案而已。”
　　其实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上台的。
　　可事实是，既然那些有通告不能到场的艺人都要事先录视频，连公司几个顶流前辈都不能例外，那就说明每个人都要出节目的。
　　孔殿承猜对了，经纪人生气又憋屈，又骂了他几句，却不得不去和人协调。
　　“你换的节目是什么？”经纪人都快出了门，才回头问这一句。
　　孔殿承绷着脸，严肃道：“孔雀舞。”
　　更确切地说，是孔雀求偶舞，这是每一只雄孔雀的必修课。
　　唉，他还没有成年，没有找到心仪的雌孔雀，现在却要拿那么神圣的舞蹈拿到舞台上表演……他一定要跳得很好看才行！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对着观众指指点点）：你们赚大了！
　　男主只是没有记忆，但以前学会的技能没有丢。
　　BTW：
　　没有搞过男团，一切设定以我为主，可能和现实不符。
　　参考了一点岛国的偶像培养模式
　　角色没有原型，请不要提及现实中的人物~
　　真的，之前看到评论里提现实中的人，我都心梗得不想码字（还没有人压评，点开就看到）
　　评论我都有看，但因为要验证以及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就没回复
　　爱你们，么么~


第36章 男团爱豆（02）
　　在经纪人离开之后, 团队的四个成员都诡异地沉默着，其余三个人看向孔殿承的眼神中带着惊讶和疑惑。
　　而孔殿承视而不见，只在脑子里回想之前的排练动作, 免得等会儿他上台后想不起来, 在舞台上站成一个木头桩子。
　　许久, 队长主动开口问道：“那团体节目，你还能上吗？”
　　“可以。”孔殿承回神后点头, 想了下又补充道, “不过, 我可能唱不了, 能把我那几句让给别人吗？”
　　分给他的词本就不多。
　　队长还没说话，一个挑染了一撮蓝毛的圆脸男生就嘲讽地开口：“怎么, 嗓子也摔伤了？”
　　孔殿承扭头向说话的男生看过去，认出这人叫苏焕。
　　苏焕比他如今这具身体的年龄还小半岁，却比他进公司早一年多，对外是心直口快、可爱、喜欢搞怪的小恶魔人设, 私下里也比较会怼人。
　　原主就经常接收到苏焕的言语攻击。
　　比起表面温柔、背地里说坏话的人, 孔殿承觉得说话难听但性格真实的人更可爱点——不过这也只是相对来说，他才不会和打着直爽的旗号却总是口出恶语的人做朋友。
　　现在他也不会忍着。
　　“嗓子怎么会摔伤呢？”他轻咳两声，“我是刚才吃糖的时候, 嗓子被划伤了。”
　　“你……”
　　苏焕刚开口, 却被队长顾时云制止：“好了，现在哪儿还有时间吵架, 吃点东西准备化妆了。小承，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还有那些舞蹈动作, 都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复习一遍？”
　　孔殿承嘲讽地笑笑：“不用, 反正我的镜头应该不多。”
　　苏焕又忍不住呛声：“你能不能重视一下舞台？每次就你最差劲, 拉低整体效果。”
　　“哦，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要把我唱的part让出去了吗？给周星年可以吗？”
　　周星年就是剩下那一个人，年龄在团里排行第二，却是四人中最早进公司的。
　　最初设定的三人团时，公司给周星年设计的人设是较真、稍微有点严肃、对工作完美主义但生活方面有点迷糊的反差萌少年，但是因为和对家撞了，于是就给他改成了和他本人性格更贴近的冷酷boy。
　　在男团中，高冷人设容易崩而且并不算讨喜，毕竟这些爱豆不说要讨好粉丝，至少要给粉丝适当的回馈当福利，而受人设限制，很多事都不能做。
　　因此，周星年是除了孔殿承之外在团内人气最低的，如果被骂也算热度的话，周星年很多时候还比不上孔殿承有话题。
　　事实上，周星年私下里也是不多话的人，或许比起高冷，用无趣形容更合适。
　　但周星年在镜头前会强迫自己营业，而且他唱歌很好听，所以还是比原主讨喜得多。
　　想到这些，孔殿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要是没有原主，另三位对外就像是一家三口。
　　周星年是严肃高冷却纵容孩子的爸爸，顾时云温柔包容但有原则的妈妈，苏焕就是那个调皮孩子。
　　如果有外人要加入这个家，那必然是要被讨厌的，更何况这个人性格不讨喜、各方面都不优秀。
　　孔殿承：他在这个团果然是多余的，想离家出去。
　　而且，当爱豆也太难了叭，要维持样貌和身材，在镜头前保持完美，唱歌跳舞是基本的，很多爱豆已经卷到会乐器、写词、编舞、谱曲，除此外，还要经营人设，这人设或许是本人性格某一点的放大，或许和本人一点都不相符……
　　对了，他的人设是什么来着？废物万人嫌？
　　这个爱豆他不想当了，想躺平，想退圈，想……
　　他的思绪一时间飘远了，听到说话声才回神。
　　顾时云：“你这是在赌气吗？我们今天应该没有做什么惹到你的事，你会摔倒也是我们不愿意看见的，我们不是故意把你丢在一边，可我们有工作，总不能围着你转。”
　　苏焕：“我看他不是摔伤了身体，而是摔坏了脑子。”
　　“早已经分好的词，你想不唱就不唱，有没有把团队当一回事？”
　　反倒是被孔殿承提到的周星年只轻轻皱着眉，没有说话。
　　孔殿承听到苏焕的质问，才忽然意识到这些分段每个人要提前练习的，而且他们排练过好多次，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唱段。
　　他主动问周星年：“我那几句，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可是……”
　　“没问题就好。”孔殿承根本不想听那些推拒的话。
　　谁也别想让他唱歌！
　　“队长，我没有闹情绪，是真的唱不了。既然是已经分给我的词，那我可以做主让给别人的吧？我和周星年都没有问题。”
　　他连个人表演的节目都改了，现在这点小事，顾时云没有理由不同意。
　　顾时云尽到队长的责任，又讲了些话，还让大家出去后注意表情管理和对彼此的态度。
　　等出了休息室，外面就有机器在拍，他们不管私下里关系怎么样，在镜头前必须是相亲相爱的好队友。
　　顾时云揽着苏焕的肩，说着安慰的话一起出门。
　　周星年落后一步，走近孔殿承问：“为什么让给我？”
　　孔殿承瞥一眼即将走出门的苏焕，意味深长道：“因为你话少啊。”
　　听到这句话的苏焕差点转过头来，再和孔殿承理论一番，只是被顾时云拉住了。
　　在门关上之前，孔殿承听到苏焕憋屈的声音：“他现在更讨人厌了！”
　　他愉悦地扬了扬眉——就是喜欢你讨厌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以前苏焕那些“无心之言”格外伤人，他现在不过是回敬一二而已。
　　意识到周星年还站在面前，孔殿承迅速收敛了脸上得意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问：“还有事儿？”
　　周星年掏出一个平板，点了一下说：“这是最后一遍排练时的视频，找了舞蹈老师顶替你的位置，你再熟悉一下。”
　　“只是几句词而已，不用这么感谢我吧？”
　　孔殿承是开玩笑，他知道周星年这时候能拿出来视频，肯定是早就准备这么做的。
　　从过去的记忆来看，周星年算是个面冷心……勉强算温的人，他会为了团队更好的表现而对原主有所帮助，但也不多。通常就是像现在这样，提供点补习资料。
　　哪曾想，周星年却认真地说：“你应该把词让给队长的。”
　　孔殿承琢磨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样做会得罪队长。
　　在大家看来，队长是个温柔尽责的好队长，对他这个小废物也很体贴照顾，而他却把词让给周星年，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说不定，他们还觉得他还有挑拨队内关系的嫌疑。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想这么多！几句词而已，只是团内他看周星年最顺眼，而且周星年唱功最好，他才让给对方的。
　　如果公司周年庆的晚会上的一个节目中的几句歌词都能挑拨团内关系，那他们这个团也太塑料了吧。
　　虽然大多数团成立后就等着解散，但他们好歹也一起共事了三年，至于这么小气吗？
　　解散是每一个偶像团体的宿命，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现在团体偶像的形势就是：成团、圈粉、成名后各自发展，区别在于是直接解散还是名存实亡。
　　孔殿承：他们这个纸糊的团还没有解散，大概还是不够火吧，或者成员间的差距不够大。
　　也不知道他们团什么时候能解散，或者把他踢出去也行啊，说不定没他拖后腿，另外三个人早火了。
　　孔殿承宛如被迫打工的社畜，浑身散发着丧气走到化妆间。
　　化妆间满是镜子，他一看到镜中的自己，瞬间提起了精神，随后就是满满的困惑：难道对爱豆来说，颜值并不重要？
　　长成这样，就算业务能力差点，也不至于全是黑粉，连颜粉都没有吧？
　　还是说，这是他的长相，以前的孔殿承不长这样？可是，其余人见到他也没有觉得奇怪……
　　带着疑问，孔殿承点开以前的视频，发现他和原来的人是同样的五官，但他们看起来宛如气质不同的孪生兄弟。
　　原主的静态照片像是精致的假人，而在舞台上，浓厚的爱豆妆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出彩，加上他不会表情管理、没有镜头感，最后观众看到的形象连他颜值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展现出来。
　　而且，他现在有点太瘦了，虽说上镜显胖，但他在镜头中也是最瘦的那个。
　　原主在厌食之前，也经常不健康地节食减肥。
　　他在队里是个子最高的，官方数据是一米八六，可实际上这是他不穿鞋时的身高。而另外三位队员对外公布的身高分别为：顾时云一米八二、周星年一米八四、苏焕一米八一。
　　孔殿承目测，如果脱掉鞋子以及增高鞋垫，顾时云和苏焕应该都没有一米八。
　　因为身高突出，而别人的数据惨了水分，原主就被要求不能穿跟太高的鞋，站着同框时也要注意。
　　而且，六七公分的身高差就注定了他们的体重也有一定的差距。
　　作为爱豆，他们每次进入公司都是要称体重的，原主比其余三个队友都重些，就经常听到队长玩笑地说：“哎呀，小承你比我重……”、“也是，你现在高三，要是吃不饱会影响注意力的吧？”、“没事儿，等高考结束再减……”
　　这样的话别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原主本就敏感自卑，他觉得自己唱歌跳舞学不会，那是天赋问题，至少在身材管理上，他是能做主的。
　　于是原主就开始减肥，想在体重上和其余队友靠拢。
　　孔殿承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心疼又惋惜地叹气。
　　或许这样的瘦弱比较符合粉丝的审美？但他觉得过度减肥真的让他的颜值大打折扣，而且显得气色很差。
　　苏焕本来不想理孔殿承的，可看他这样表情精彩地照镜子，又忍不住好奇心，就问道：“你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孔殿承抬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一下，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苏焕秒懂他这是在炫耀自己的身高，顿时十分后悔刚才的问话，甚至气得脸颊都抽搐了一下。
　　旁边的化妆师忙喊道：“哎，别动，正定妆呢！”
　　孔殿承就在旁边看着化妆师的动作，竭力掩饰自己的惊讶：这真的是在化妆，而不是在刷墙么？
　　镜头本就吃妆，又要在唱跳的情况下保持不脱妆，所以爱豆舞台妆就比日常妆要厚、化妆手段也更复杂。
　　原主的大致记忆孔殿承都有，但这些细节就有点模糊，而且他也不会刻意去想，因此他现在看着化妆师的手法就觉得新奇又陌生。
　　轮到孔殿承的时候，他犹豫地问：“能别给我脸上刷那么多层吗？”


第37章 男团爱豆（03）
　　孔殿承倒是对男生化妆不反感, 只是他不想、也觉得没必要化这么浓的妆。
　　脸上糊好几层，肯定会不舒服的，而且还不会让他更好看。
　　实际上, 他们团在公司只能算中等, 而今天晚上要化妆的艺人很多, 他们自然分不到什么顶尖的化妆师。
　　这位化妆师的手法几乎就是套公式，不费什么心思就化出千篇一律的男团妆, 不丑, 但遮住了本人的特色。
　　按照孔殿承的审美, 苏焕化完浓妆后多了几分精致, 但少了点可爱灵动，变得呆板起来——虽然苏焕本人的性格并不算可爱, 但他一张圆脸加上小虎牙，在粉丝眼中应该算是萌系。
　　听到孔殿承的话，有着一头及肩长发的男化妆师把手里的一包湿纸巾往桌子上一撂，不耐烦地说：“你还想搞特殊吗？舞台妆就是这么化的, 要是化得淡了, 怎么……”
　　长发男后面的话，在目光触及孔殿承那张没有瑕疵的脸时，戛然而止。
　　奇怪, 以前怎么没注意孔殿承皮肤这么好？
　　可是这位长头发化妆师还是嘴硬道：“你们是一个团, 不能搞特殊。”
　　这些爱豆在粉丝眼中是光一般的存在，可在工作人员这里, 要是不够红就没资格提多余的要求。
　　如果不是孔殿承长得好看，长发男的话可能说得更重。
　　已经化完妆的队长顾时云过来劝说：“算了, 小承, 别给同事添麻烦。”
　　孔殿承点点头, 应道：“那我就不麻烦化妆师了，我自己来。”
　　长头发嗤笑一声：“你这是嫌弃我化得不好了？你以为化妆是简单的事？你知道怎么遮瑕，什么叫烘焙定妆，怎么……”
　　孔殿承手撑着自己的脸，语气真诚地问：“你觉得，我需要那些吗？”
　　长头发被噎住了，下意识仔细打量他的脸——脸型完美，不需要阴影修饰，皮肤通透白皙，五官很出众搭配得更是和谐，再看细节，眉形不必修饰，睫毛又长又密自带眼线效果……只是唇色有点浅。
　　这样一张脸，会让化妆师无用武之地。
　　对上那双漂亮含笑的眼睛，长头发别扭地移开眼，哼道：“既然你不需要，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说完，他一跺脚扭头走了，飘逸的头发甩出潇洒的弧度。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利落地把化妆箱收拾好，“啪”地一声合上，提着离开。
　　孔殿承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他不是为化妆师甩脸色而意外，而是觉得对方这做派也太别扭了。
　　旁边给别的艺人弄发型的一个小姐姐笑出了声：“真是小心眼儿！”又扭头对孔殿承说：“姐的化妆箱借你。”
　　顾时云忙说：“要是方便的话，老师帮忙给小承简单收拾一下。”
　　见对方点头应允，顾时云才道谢，又和孔殿承说：“我去换衣服，你也尽快。”
　　孔殿承应了一声“好”，征得化妆师小姐姐的同意后，他拿了支唇釉。
　　他其实不太会化妆，但他清楚就算自己素颜，应该也比刚才那位长发男化的妆好看。
　　他才不愿意看到自己丑丑的样子呢。
　　因为自知没有过化妆经验，孔殿承不会自信地以为自己看过一遍就会了，也就没有尝试化太复杂的妆。
　　他现在只是气色有点差，唇色苍白，大概抹点口红就足够了。
　　孔殿承用棉签蘸了一点唇釉，轻轻涂抹，发现用不惯后，他就干脆把右手无名指擦干净后蘸着唇釉，轻轻地在双唇慢慢碾开。
　　等他抬起手看到效果，竟然觉得还不错。
　　指尖上残留一些膏体，他又将无名指在两颊上轻轻点了几下。
　　他可真是聪明又节俭。
　　孔殿承的气色看起来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
　　这时，旁边的女化妆师已经给手下的女艺人卷好头发，正在定型。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孔殿承，一脸赞赏地夸道：“不错，这色号很衬肤色。不过，也是你本来就白。”
　　“谢谢。”孔殿承在镜中对着她笑笑，又问，“这样的妆可以上台吗？”
　　女化妆师这才扭头，认真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你这也叫妆？”说着她低头开始找东西，一副要动手给孔殿承化妆的架势。
　　孔殿承看了看旁边的女艺人，觉得这位小姐姐化妆还挺好看的，就没有拒绝。
　　大概三四分钟后，小姐姐捏了一下孔殿承的脸颊，感叹：“我在女爱豆那边，都没有见过皮肤这么好的。”
　　通常来说，女艺人在保养、医美方面都比男艺人要精细。
　　旁边的女爱豆眼带羡慕，赞同地点头。
　　孔殿承睁开眼，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他的脸，但看起来不一样了，似乎眼睛显得更媚一点？
　　化妆师真的像是会魔法一般。
　　刚施了魔法的小姐姐略得意地问：“怎么样？根据你的节目和队友的妆化的，勉强还合适吧？”
　　孔殿承想了下团体节目，有点僵硬地点头，这岂止是勉强，简直再合适不过。他诚心道：“化得很好看，谢谢。”
　　化妆师又给他抓了发型，加了那种闪闪的亮片。
　　孔殿承觉得她的水平比之前那位化妆师要高得多，有点疑惑她竟然没有成为专属化妆师。离开前，他问了她该如何称呼。
　　“我叫罗嫣。”
　　“谢谢嫣姐。”他道了谢，就去找队友换服装。
　　其余三个队友见到孔殿承，都愣了一下。
　　苏焕罕见地没有怼他迟到的事，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妆容确实值得等更长时间；周星年还是一贯的沉默，只有顾时云夸道：“确实，这个妆更适合你，快去换衣服吧。”
　　孔殿承点头，去换了表演服装。
　　他们队的服装是一个系列的，大同小异，是偏古风的衣服，白色的里衬，外面是粉色渐变的纱衣。
　　几乎没什么差别的衣服让不同的人穿，就有了不同的效果。
　　这衣服的材质看上去有点廉价，可穿在孔殿承身上看起来就上档次了很多。他宛如一个翩翩公子，身上带着贵气，娇嫩的粉色衣服以及略媚的眼妆又让他多了点可爱和勾人。
　　他拿着一把粉色的布折扇，手腕一转，挽出一朵花来。
　　没错，那种扇子就是广场舞常用的扇子。可孔殿承转起来，就多了几分风流潇洒的意味。
　　其实，孔殿承心里多少是有点抗拒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必须要有爱豆的信念感！
　　不就是穿粉色吗？不就是跳广场舞吗？只要他够坦然自若，他就一点都不尴尬。
　　他用目光扫了一圈另外三朵合欢花，暗自点头，至少他的造型没有输。
　　而且他忽然领会为什么今天他们的妆化得这么白，粉色是真显黑啊。
　　被孔殿承扫视的三人也在打量着他，他们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本来大家一起土，结果你一个人这么好看？
　　周星年是真的不喜欢粉色，自从穿上这身衣服，本就绷着的一张脸更黑了。
　　苏焕酸酸地说：“要不是你粉丝不多，我还以为这个节目是你粉丝投出来的。”
　　他们这一对比，生动地诠释了“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孔殿承完胜他们仨。
　　顾时云笑得有点勉强，夸道：“小承这造型也能撑住。”
　　孔殿承：开心到转圈圈.jpg
　　他们又对了一遍站位和动作，练习一会儿转扇子，然后去拍照，最后公司所有到场艺人排练一遍在舞台上集合的流程……
　　七点整，直播正式开始。
　　直播间卡了片刻，然后屏幕上飞快地闪过各色弹幕和口号，根本看不清这是谁家粉丝的应援——颜色就那几种，各位爱豆的应援色总有相同的。
　　主持人说了开场词，然后欢迎艺人上台。
　　伴随着出道或成团时的那首歌当背景音乐，个人爱豆和团体逐个登台。
　　粉丝们拼命地为自己的爱豆刷弹幕和礼物，这时候每一个团中哪一个成员人气更高，就能大致看出来了。
　　很快到了孔殿承他们即将登台的时候，屏幕上蓝色和红色的弹幕的数量差不多，银色稍微少点，橙色几乎没有。
　　四人的应援色分别是：顾时云蓝色、周星年银色、苏焕红色，而孔殿承是橙色，因为他名字里的“承”与“橙”谐音。
　　孔殿承：并不喜欢这个色儿。
　　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响起：“有请U-FOUR！”
　　四朵白中带粉的合欢花飘上台，站定后鞠躬，然后齐声道：“我们是UF——”
　　顾时云玩笑地接一句：“没有O。”
　　孔殿承的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他实在觉得这个口号有点羞耻。
　　“U-FOUR”是他们的团名，简称“UF”，是union four的意思，四个人的集合。
　　孔殿承觉得，他们这个塑料团，用这个名字有点讽刺。
　　很多粉丝也是同样的想法——
　　[什么时候能改成U-THREE啊！]
　　[某个废物真的不配，退团吧！]
　　[哎，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他的妆好像有点好看。]
　　[换妆造不如提高业务能力。]
　　但不粉这个团的人，就一眼被孔殿承吸引注意——
　　[最左边的那个是谁啊？]
　　[妈妈，我要粉他！]
　　[粉丝和你们爱豆有仇吗，选的这是什么节目啊？就左边的小哥哥hold了吧？]
　　U-F团粉丝：我们只是选节目，谁能想到是这个造型啊？！竟然是那个废物更出彩，好气啊。
　　出场亮相是很短暂的，等下一个团出来的时候，屏幕就被另一个团的粉丝的弹幕占领，但有不少人去搜“U-FOUR”的成员。
　　公司所有艺人亮相之后，就开始按照顺序表演。
　　“有请U-FOUR带来《扇子舞》！”
　　[哈哈哈真的是扇子舞？！]
　　[不会跳成广场舞吧？]
　　[你团粉丝是真的笋！]
　　两束灯光追着，周星年和孔殿承分别从舞台的两侧向中央走，同时周星年唱着“啦啦啦啦啦……粉红的扇子飞舞~~”[注]
　　[星星的嗓音唱这个，我真的顶不住！]
　　[不是扇子，而是我的苦茶子在飞舞！]
　　[这个尾音！撩死我算了！]
　　当周星年的尾音像水波荡了几圈消散时，舞台中央的两个人恰好转一圈定点，面向着镜头，缓缓将遮着脸的扇子移下来。
　　导播给了孔殿承一个大特写。
　　[这是什么人间水蜜桃？！]
　　[好漂亮的眼睛！]
　　[这就是你们说的长得不行业务还差？我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好吗？]
　　因为他们四个的衣服接近，还有伴舞，加上不时有扇子乱飞，不是他们粉丝的观众就不得不聚精会神，分辨哪一个是孔殿承。
　　不过，他也实在好认——最高、最漂亮、转圈玩扇子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很多人只顾着欣赏美色，都没有注意到孔殿承并没有开过口。
　　孔殿承的镜头不算多，但还是不少别家粉短暂地爬了墙。
　　粉丝：追星人的事，那能叫爬墙吗？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每个团我都可以有一个老公和一个老婆！
　　[好期待他的个人节目。]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专属化妆师get
　　[注]《扇子舞》蓝沁


第38章 男团爱豆（04）
　　孔殿承觉得自己在舞台上表现平平, 他没有刻意营造舞台效果，只把全部心神放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上。他没有排练过，这还是第一次表演, 他觉得自己不出错就好了。
　　但他毕竟有一只能耍花枪、甩水袖、转棋盘的右手, 现在玩起扇子来, 更是轻而易举。
　　他因为生疏没有舞台经验，完全没有和观众互动。偏偏这样, 更戳某些观众。
　　这是一首有点骚里骚气的歌, 要是有很多眼神对视、WINK、抛媚眼, 可能反而显得油腻。
　　而孔殿承只有在最后收尾的时候轻撩眼皮, 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正对准他的镜头一眼，这一个眼神就让不少人垂直入坑。
　　这个镜头日后也被收入“一眼万年”的名场面, 经常出现在各种盘点剪辑里。
　　有粉丝评价孔殿承这场表演：他宛如一个桃花仙，风流俊逸，一举一动都撩人，但偏偏浑身散发着矜贵疏离的气质, 告诉你“我撩是我的事, 但你要动心我可不负责”。
　　其实，当时孔殿承看镜头那一眼只是觉得总算表演完了，如释重负而已。
　　孔殿承下台之后, 就去换衣服和妆容。
　　他没有穿那种紧身的舞蹈服, 只是把现在穿的外面的那一层纱换成了绿色绣金纹的外衫，又系了一条配套的腰带。
　　改妆他一时找不到人帮忙, 就自己动了手，他用指尖分别蘸了绿色和金色的眼影, 略显随意地先后抹在上眼皮。
　　后半段是清新的绿, 前半段是耀眼的金闪闪, 两种颜色搭配得和谐又惊艳。
　　孔殿承换好装，抱着古琴去了候场的地方。
　　团队节目表演完，紧接着就是个人节目，期间主持人和队长会在台上拖一会儿时间。
　　他们团最先上场的是周星年，他的节目比较简单，直接抱着一把吉他就上台了。
　　孔殿承在后台听着，觉得周星年唱歌很好听，就算和专业歌手比应该也不差。
　　大概这就是Vocal担当吧，而他只能勉为其难当个门面担当了。
　　某人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故作矜持地轻轻颔首。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抱着琴上台，可转念一想：周星年可以边唱歌边谈吉他，但他不能边跳舞边弹琴啊。
　　因为他临时改节目，伴奏、配乐全没了，他甚至都没有排练过，连打光都是大概定个位置。
　　也就是这个晚会是公司的周年庆，没那么正式，偶尔的小失误反而是印证了艺人是真唱，粉丝们也宽容，所以就相对随意一点，不然孔殿承这样的操作，他的节目早被撤了。
　　可现在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他跳舞时如果完全没有伴奏，那也太尴尬了吧。
　　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暗下来，周星年下台。
　　孔殿承灵机一动，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过去把周星年扯住，问：“你会弹古琴吗？”
　　周星年下意识答：“会一点。”
　　“那就好。”孔殿承很惊喜，他本来想着，周星年要是不会，那吉他也凑合。
　　“那给你一个表现机会，我跳舞的时候，你帮我弹琴吧。你可以即兴，只要有点声音就行。”
　　周星年本来想拒绝的，可对上那双亮晶晶含着期待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孔殿承松了一口气，真心道谢：“你真是个好人。”
　　队友中，就属周星年乐于助人。
　　周星年：“……”
　　逮着一个好说话的，使劲儿薅是吧？
　　工作人员已经摆好桌凳和琴，提醒孔殿承上台，他走了一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可别跑路啊。”
　　周星年无语道：“不会。”
　　孔殿承这才上台，在干冰缭绕中坐好，他弹出第一个音时，一束光打下来。
　　导播很懂地让镜头对准他的手，给了几秒的特写才缓缓上移。
　　果不其然，弹幕热热闹闹：
　　[手控福利！]
　　[这弹的不是琴弦，而是我的心弦！]
　　但镜头移到他的脸上，大家又开始夸起颜值：
　　[啊啊啊太好看了吧！]
　　[这是哪只孔雀成了精？]
　　[如果我是唐僧，不用女儿国国王，一个孔雀精就把我拿下了！]
　　孔殿承弹这一段琴，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定下基调，让周星年大致按照这个风格发挥，免得太跑偏，音乐和舞蹈不搭。
　　弹完一小段，孔殿承抬手起身，连着三个转身移到舞台中央。
　　摄像等他最后一个转身，又将镜头对准他的腰。
　　[摄像太会了！]
　　[少年好腰！]
　　周星年趁着这时候，已经走到琴旁坐好。
　　琴声再次响起，孔殿承原地一个空翻，绿色的裙摆飘逸，像是孔雀展开的尾屏。
　　自然界中，雄孔雀求偶的时候，不只要展现漂亮的尾羽，还要展现自己的体格，以求得雌性的青睐。
　　可像孔殿承这样已经有了灵智、能化人形的孔雀，和普通的孔雀还是不一样的。他们其实不常保持原形，不是不喜欢，而是太过看重，所以只会在最亲近的雀面前展示自己的孔雀形态。
　　大概只有父母和配偶才又机会看到他们的原形。
　　求偶的对象又不一定会成为配偶，因此他们跳这支舞的时候，大多是人形。
　　但跳舞的主旨没变——展现自己的魅力和健康有力的身体。
　　孔殿承的舞蹈没有太多的手上动作，更多的是翻身、大转、下腰，他的舞姿并不柔美，而是优雅又不失力度，还带着点惑人的勾引。
　　他跳这段完全可以算是即兴，但骨子里的种族传承让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临时发挥。
　　因为没有事先排练过，镜头也没有用很多转换，反而让这段舞蹈完美流畅地展现出来。
　　观看直播的粉丝看多了男团女团舞，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专注地欣赏这种偏古典的舞蹈，他们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都忘了发弹幕。
　　直到孔殿承开口：“谢谢星星帮忙弹琴。”
　　——为了表示关系好，他们团在镜头前，很少称呼对方完整的名字。
　　这时候，很多观众才回神。
　　[怎么就完了？太短了！]
　　[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体会到古代昏君的快乐了。]
　　[明明包裹得这么严，一点肉都没露，可我就是被蛊到了！]
　　[这是你们说的唱跳双废？]
　　孔殿承觉得这个节目效果可能一般，主要是他本来也没有准备，只想着应付过去不丢脸就行，而且这身衣服并不是特意准备的，并不是很搭。
　　要是他还有能化成衣服的尾羽，那才好看。
　　他跳完道谢后，直接就抱着琴和周星年一起下台了，晚了一步的主持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叫住他。
　　周星年觉得孔殿承今晚表现得格外耀眼，但他一向沉默，又觉得和孔殿承关系一般，就没有把夸奖的话说出口。
　　孔殿承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自己表演的回馈，抱着“总算应付过去”的想法，去了后台。
　　表演过节目的艺人大多都留在这里，还有摄像录着他们的reaction。
　　孔殿承一进来，就收到掌声和欢呼，还有和他们团关系不错、热度也接近的人直接起身蹿到孔殿承身边，激动地说出自己的欣赏。
　　在镜头前，他们的表达通常会夸张一点。
　　孔殿承有点懵地道谢，管别人是出自真心还是客套，只要是夸奖的话，他都喜欢听。
　　他坐到属于他们团的位置，做出一副专注的模样欣赏着大屏上的直播，实际上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路。
　　之前他一直为要登台表演分神，没有认真静下心考虑。
　　他现在的身份，除了爱豆，还是个学生，正在读高三，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成绩……很一般。
　　原主当时初中毕业后去打了几个月的工，高一上学期半途入学的，基础就没打好，加上他还有公司的事耗费精力和时间，学校的课程就落下了。
　　孔殿承觉得，上一个好大学还是很重要的，而且他不打算靠艺术类的院校。所以，他要尽快把精力放在冲刺高考上。
　　好在他们公司对文化课，或者说中高考的成绩还比较重视，重要的考试前，公司就不会给艺人过多安排工作，除非艺人自己放不下。
　　闭关两个月，可能很多粉丝就爬了别的墙。而且，作为一个团，有时候个人不得不服从团体安排。
　　孔殿承一琢磨，他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啊。
　　他两个月没有任何通告，可能就连黑粉都没了，糊得很彻底。
　　再想得长远一点，等他读完大学，再读完研究生，刚好七年，合约就到期了。
　　他根本就不用出解约费，只要他足够糊，完全可以躺平到解约！
　　他真是太机智了！
　　孔殿承打定主意后，就豁然开朗，这时大屏上的苏焕刚好表演完，他趁机热情地鼓起掌，宣泄自己的开心。
　　早知道，他今天的表演就再敷衍一点了。
　　在孔殿承得意的时候，摄像将镜头对准他，拍下他为队友高兴的这一幕。
　　有粉丝把孔殿承跳舞的录屏分享出去：“孔雀少年鲨我！我宣布，这就是我的新墙头！”
　　很快就有人问这是谁，跟着尖叫、吹彩虹屁、输出各种土味骚话——
　　[麦外敷!]
　　[一个男生搔首弄姿像什么样子，建议送到我床上，让我教他做人。]
　　[刀收不住了，刚好少一个和我抢老婆的。]
　　……
　　直播结束，所有艺人重新登台领奖。
　　所有的奖都是看直播的粉丝投出来的，每个人在每个奖项上有三票，不能重复投，而且数据粉丝看不到。
　　各家粉丝们要支持自己的本命，同时不会把票给和本命竞争的爱豆，所以他们就会选择没那么火但他们又有点喜欢的人。
　　然后，“最受欢迎舞台”、“最佳妆造”、“比去年进步”三个奖项，孔殿承都榜上有名。虽然只有进步奖拿了第一，但其他两项能有个奖就很不错了。
　　孔殿承抱着三个奖杯的时候，难掩脸上的不可置信。
　　主持人调侃：“是觉得意外，高兴懵了？”然后又采访孔殿承的感受。
　　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真诚地表示对支持他的粉丝的感谢，甚至落泪都不过分。
　　可他才决定要摆烂，怎么可能做这种圈粉的事？
　　于是，孔殿承对着镜头，气鼓鼓地说：“你们这些颜控怎么回事？真是肤浅！我除了长得好看点，哪里优秀了？最佳妆造？眼影都是我自己随手抹的！”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什么妆都撑得住。]
　　[自己化的？金绿眼影真的绝！超级显白的，比之前的妆还惊艳。]
　　[救命，被可爱到！]
　　[对对对你最好看！]
　　等后面官方把孔殿承自己涂唇釉、抹眼影的花絮放出来，并且爆料这个舞蹈是他临时改的并且没有排练，粉丝们的夸赞声就更大了。
　　孔殿承：“……”
　　没关系，他现在还有两个已经签约的通告，他一定要作妖、摆烂，让以后没有节目组愿意请他！


第39章 男团爱豆（05）
　　孔殿承拿出手机, 开始搜“爱豆哪些行为会让人脱粉”、“爱豆塌房”之类的。
　　谈恋爱？把自己搭进去，这成本也太高了，pass！而且违法犯罪的事不能做……
　　孔殿承认真记下：耍大牌、拉踩、不绅士、娇气、偷懒不干活……他都要尝试一遍。
　　这样五毒俱全的他, 就算长得再好看, 也没人会喜欢的吧？
　　孔殿承再一次信心满满。
　　晚会结束, 公司还准备了晚宴，除了要赶通告的、头部的几个大佬, 大多数艺人都会参加。
　　孔殿承没有别的想法, 纯粹为能蹭一顿饭而高兴。
　　在去晚宴的路上, 他们团队的气氛有点微妙。
　　经纪人倒是不提孔殿承之前的做法是添乱, 夸了两句又亲切地指责：“你会弹琴、会跳古典舞，怎么不向公司报备呢？”
　　其余三个队友就难免有些尴尬, 之前一直嫌弃的人，这次倒成了团内最出彩的一个，他们觉得落差，也有点酸。
　　周星年别扭的点在于, 他以前和另两个人关系好, 今天却帮了孔殿承，像是背叛了自己的小团体。
　　顾时云恭喜了孔殿承两句，看对方反应淡淡, 也不再多说, 拿出手机看网上的反响。
　　孔殿承的手机就没有放下，他在备忘录上做好自己的计划之后, 就开始看网课。
　　谁让他如今的身份一个学生，还是个学渣呢, 他就算完全吸收了过去的记忆也没什么用, 还是自己学吧。
　　结果他看了会儿网课, 就惊喜不已。
　　他对这些知识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看一遍就会了，而且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大概，他是一只天才小孔雀？
　　肯定是这样！他有现在的奇遇，就说明他不是一般雀，而且他都成精了，比普通人聪明点，那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孔殿承决定实验一下，他关掉数学的课程，开始看别的科目。
　　现在的高考的制度是：语数外三门主科是必考，外语有几个语种可选，但英语是主流，原主选的就是英语。另外的六门副科，可以自己选三种，原主选的是政、史、生这些偏文科、需要记背的科目。
　　孔殿承大致浏览一遍，更惊喜地发现，他过目不忘！
　　他心里得意极了，然后就遇到一只拦路虎——英语。
　　这是什么玩意儿？简直不是人学的，更不是鸟学的。
　　孔殿承当机立断，决定放弃英语。只有两个月的冲刺时间，而且英语才一百分——高考把体育也纳入考核，分值为五十。
　　他作为一只聪明雀，就要学会取舍，争取分数最大化。
　　孔殿承完全沉浸在学习中，丝毫没有关注一下网上的动静。
　　现在官方还没有放出晚会的回放以及纯享版的cut，网上流传的就是各种录屏和截图。
　　本就是顶流的那些爱豆和团体的议论度自然不低，可孔殿承一个以前糊得只有黑粉活跃和其他三位队友的粉丝嘲讽的爱豆，竟然也有了不相符的热度。
　　很多人被圈粉之后，就开始考古，然后疑惑：这是一个人吗？
　　能认出来是同一张脸，可就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现在的他看起来肆意张扬、自恋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而以前则是十分局促、浑身透露着不自信。
　　同样是不常看镜头，以前是畏缩，现在更像是不屑。
　　妆容也差别很大，以前那不叫化妆，恐怕用“扮丑”来形容更合适。
　　还有业务方面，唱歌还行，但也比不上队友，有时候还因为紧张破音、声音发抖；跳舞的话……呃，这真的不是在做广播体操？动作有点过于僵硬了吧，在舞台上一点也放不开。
　　不少才入坑的粉丝觉得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只看了一个舞台就转粉，是不是太草率了。
　　可是再回想一下舞台上那个令人一眼惊艳的少年，还是舍不得。
　　于是……我粉的爱豆怎么可能不好？那肯定是狗公司的错。
　　[凤凰娱乐，干脆改名叫风黄算了，祝公司早点倒闭！连艺人的才艺和定位都弄不清，难怪这几年没落。]
　　[给孩子换个化妆师吧，以前脸上糊得，是生怕他太好看被粉丝发现是吗？]
　　[他真的不是得罪了高层被打压吗？他们团别的人还是有点热度的，我这是第一次爬墙后连一个老粉的安利都没有看见的。]
　　[好惨！给我们糊糊增加热度！]
　　……
　　除了孔殿承的个人秀，他们团的节目也小火了一把。
　　其余人唱跳都不差。
　　周星年虽然有偶像包袱，因为羞耻而跳舞时有点僵硬，但很多人就爱逼良为娼那一套，看着高冷Boy明明不喜欢却还是穿着粉色扭扭捏捏地表演，这大大满足了他们的恶趣味。
　　顾时云一向舞台表现力就不差，这次也是稳定发挥，甚至因为风格和以前不一样，让人耳目一新；苏焕还是走可爱搞怪那一套，没有特别撩人，但击中了一众妈粉的心。
　　当然，最出众的还是孔殿承，每当四人同框的时候，除了那些其余三人的死忠粉，大多数观众的眼神都被孔殿承吸引。
　　孔殿承从转扇子的动作到颜值妆容，都被夸了个遍。
　　尽管粉丝没有拉踩队友，但这团内四人热度和新入坑粉丝数的差距已经说明一切。
　　另三人的粉丝憋屈又没法反驳，只好批评化妆师差劲。
　　顾时云三人看着官方放出登台前的静照，也在心里承认孔殿承比他们更吸引人。
　　顾时云想到当时孔殿承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要这样的妆容，不免陷入思考：并不完全是妆容的原因——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如果他们不用这样模式化的妆，可能对比不会这么惨烈。
　　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所谓的爱豆舞台妆，连提出异议的想法都没有。
　　苏焕看着网上的评价，有点疑惑地问：“我今天晚上舞台的妆，真的很丑吗？”
　　晚会结束后，他们已经卸了舞台妆，自己化了简单的日常妆去参加晚宴。
　　孔殿承则完全是素颜，只有发型还保留着。
　　顾时云略带羡慕地瞄了孔殿承一眼，又看看苏焕现在的淡妆，认真地说：“当然不丑，只是有点不出彩。”
　　苏焕撇撇嘴，忍不住对着孔殿承道：“喂，你为什么偷偷改妆？”
　　他们的妆之前排练的时候已经定下，结果只有孔殿承临时改了，也太有心机了。
　　正戴着蓝牙耳机听课的孔殿承完全没有听到。
　　苏焕越过坐在中间的周星年，戳了孔殿承一下。
　　孔殿承忍着被打扰的不悦，摘下耳机问：“有事？”
　　苏焕把问题重复一遍。
　　孔殿承：“首先，我没有偷偷改，队长也是看到的。其次，我不喜欢那位长头发化妆师的作品，当然不想让他化。”
　　苏焕琢磨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作品”指的是给他化的妆。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孔殿承脸上浮现一丝疑惑，语气漫不经心：“我以为你喜欢那样的妆，再说，我们关系很好么？我为什么要提醒你？”
　　“你！”
　　经纪人扭头劝道：“行了，有事等明天开会再说。”
　　孔殿承无所谓地戴上耳机，继续学习，而苏焕则一直生着气，直到下车时面对镜头才摆出营业的笑容。
　　孔殿承进入宴会厅，等落座后，既不费心应酬，也不考虑镜头，就埋头苦吃。
　　他饿了大半天，现在总算能吃顿饱饭了。
　　经纪人瞪了他好几眼，他扭个头继续吃，最后经纪人干脆直接走过来提醒他，他优雅地擦擦嘴，听话地点头。
　　等经纪人去应酬的时候，他又拿起了筷子。
　　苏焕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再看看这满桌美食，咽了咽口水，可他晚上根本不敢吃这么多，只好起身去别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顾时云看孔殿承像是报复性进食，也过来劝了两句。
　　孔殿承头都没抬，应付道：“没事，我还在长身体。”
　　比他年长两岁、矮了几公分的顾时云：“……”
　　连中两刀！
　　孔殿承吃得心满意足，等宴会结束回到公司宿舍，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他洗漱完就直接休息，同时心里也更坚定不干这一行的想法。
　　熬夜伤头发，他可不想变成秃毛小孔雀。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孔殿承不用闹钟叫就自动醒来，收拾妥当后，就开始学习。
　　甚至等他去开会时，也在脑子里默背着知识点。
　　至于经纪人说的那些，他只大概听一耳朵，并不放在心上。
　　快散会的时候，孔殿承才提出自己要准备高考，希望公司不要给他安排太多工作。
　　经纪人有点不满，觉得他才有点热度，怕两个月不活跃，等高考后又凉了。
　　“苏焕也要高考，就能兼顾工作，你就不能自己协调一下吗？”
　　孔殿承：“我们情况又不一样，要是我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我说不定连大学都考不上。公司不是一向很看重艺人的学历吗？一个考不到三百分的爱豆，会被全网嘲的吧？”
　　经纪人无奈，只好说：“看情况，尽量不给你安排占时间的工作。”
　　孔殿承心说：放心，等我赶完这两个通告，估计就不会有活儿了。让你少接通告免得到时候解约，是我最后的善良。
　　下午的时候，孔殿承又额外接到一个访谈，和队友一起。
　　他沉迷学习，连妆都没化，只涂了个唇膏——听说很多人分辨化不化妆就靠口红，滤镜美颜一加，差别也不大。
　　他就坐在沙发的角落，把回答的问题的机会都让给队友。
　　等这项工作结束，他就在备忘录“消极营业”那一项后面打了一个勾。
　　周一，孔殿承穿上校服，几乎是踩着点进入学校。
　　这是一所私立学校，但并不是传说中的贵族学校，知名度一般，学校管理不严，升学率也不算高，总体来说，就是普普通通一高中。
　　学校只有在升旗时要求穿校服，其余时间随意，所以就有很多学生就穿着自己的衣服，等升旗时把校服套上。
　　而孔殿承并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打算今天就穿着校服。大多数同学都嫌丑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孔殿承是来专心学习的，没想到学校也有追星的人。有人偷偷拍照，甚至还有要他签名的。
　　可作为一个立志要让所有粉丝脱粉的人，他怎么可能做让粉丝开心的事呢？
　　孔殿承义正言辞：“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来让你追星的，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为社会做贡献。”
　　“啊——”女孩子们发出兴奋的尖叫，然后捂住嘴，连连点头。
　　有人问：“你能不能说祝我考个好成绩？”
　　孔殿承想了一下上次考试的文化课分数，歪了下脑袋，疑惑地问：“你让我一个考三百分的，祝你考个好成绩？”
　　不要粉我一个学渣，谢谢。
　　对方愣了一下，又红着脸问：“那你需要补课吗？我，我成绩还可以……笔记也可以借你。还有两个月，你一定可以的！”
　　孔殿承：“……不用了，谢谢，我回教室学习了。”
　　“啊啊啊好帅啊！”
　　“说话声音也好好听，他还劝我要好好学习哎！”
　　“他肯定是忙着训练赶通告，没时间学习才成绩不太好的，真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
　　孔殿承还没走远，听着身后的议论，更无语了。
　　等他回到教室，就收到几个男生的阴阳怪气——
　　“自己成绩就那样，还劝别人好好学习。”
　　“长着一张小白脸，真把自己当大明星了。”
　　长得太好看本就容易遭人嫉妒，加上原主不常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少，加上他不擅长社交，因此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很一般，还有些人对他有敌意。
　　原来的孔殿承会装作没听见，默默自闭，可现在的孔殿承不会。
　　他走到说他坏话的男生面前，一言不发地看了两秒，然后转动脑袋，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的身高已经让那几个男生有点怂了，加上他的动作，更让人误会他是在找什么趁手的家伙什，要揍他们一顿。
　　“你，你要干什么？你可是明星，要敢打同学，你就等着被黑吧！”
　　孔殿承视线找了一圈，默默叹气：也是，这是学校的教室，怎么会有板砖呢？
　　他有点遗憾不能表演徒手劈砖头把人震慑住，只好低头找点别的，他从一位同学的笔袋里掏出一只2B铅笔，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很轻松地将笔一折两段。
　　“小白脸？”
　　他是皮肤白，但这样明显轻蔑的称呼，他不接受。
　　“大哥，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称呼你。”
　　孔殿承满意地点点头，和善地笑着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毕业了，大家和睦相处，然后各奔东西，这样不好吗？”
　　“对，都是同学，和睦相处。”
　　孔殿承又问：“这是谁的笔？我赔……”
　　“不，不用，我同桌刚好没有2B铅笔，谢谢你动手帮忙，这样还能分他一半。”


第40章 男团爱豆（06）
　　对方的能屈能伸、反应敏捷让孔殿承大开眼界, 并在心里感叹：难怪这么嘴贱还能长这么大。
　　他把两截铅笔放在桌面上，转身往自己座位走，才走了两步, 他一回头, 就看见那位同学双手攥着一截铅笔、甚至连脸都在用力。
　　孔殿承：这人怕不是个傻的, 铅笔越短就越难掰断。
　　牛犇犇见他回头，立马把手中的笔放下, 装模作样地在笔袋里扒拉, 还对同桌道：“我帮你把笔削好。”
　　其实孔殿承只是想看脸回忆一下这位同学的名字, 他原本觉得只剩不到两个月, 而且自己还要专注学习，可能不会和同学们有太多的交流, 谁知道才进教室就遇见这么一位人才，他就好奇起对方叫什么。
　　哦，原来叫牛犇犇，绰号“七头牛”。
　　不知道这“七头牛”小时候有没有挨过七匹狼的打……
　　或许是孔殿承那一招杀鸡儆猴起到作用, 接下来他的耳边就清净多了。
　　学校的复习进度和他不符, 他大多数时间在自学。
　　一整天都沉浸在学习中的他，并不知道在网上，他已经火出圈了。
　　起因是一个女生去按摩店消费时看了孔殿承跳舞的那段视频, 她身后有两只店家养的用来观赏的孔雀, 不一会儿，那只灰扑扑的雌孔雀就扑棱着翅膀, 激动地叫着，而那只雄孔雀支棱起翅膀, 耀武扬威似的抖动着尾屏, 然后缓缓展开。
　　店家觉得有趣, 也可能还抱着宣传生意的想法，就把自己的拍摄以及店内的监控稍微剪辑一下，发到了网上。
　　开始看到的网友并不认识孔殿承，只是觉得孔雀开屏好看，这段视频也有趣。很多人在网上就是看个乐子，高兴一会儿就划过去看下一个视频，并不会在意是不是剧本或摆拍。
　　但也有不少网络道德小卫士，各种分析这是假的，全靠剪辑。
　　店家觉得委屈，就放出来整段监控视频，表示确实是孔雀自己开屏，至于是不是巧合他们也不确定。
　　然后，有孔殿承的粉丝看到，就一传十，十传百……
　　[救命，怎么这么搞笑！]
　　[孔雀小王子实锤！]
　　[听说孔雀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同类会干架（狗头）]
　　[雄孔雀看了开屏，雌孔雀看了躁动！]
　　杠精：哦，这还是个明星啊，肯定是炒作。
　　孔殿承的粉丝不想招黑，就不怎么理会这些人。
　　但是，有些网友可不会忍着这些杠精，回怼道：“你是在现实中多缺存在感，才会来网上找骂？”
　　“这么爱打假，怎么不去315当卧底啊？”
　　两方吵着吵着，就热闹起来了，有视频大佬开始分析视频有没有造假，还有人研究起孔雀的习性、@一些动物博主来科普……
　　有一家动物园也凑热闹，给孔雀播放视频，然后拍下孔雀的反应，结果还是有孔雀格外激动。
　　视频的最后，饲养员说：“我其实也不能确定原因，四五月份是孔雀的繁殖期，可能是到了躁动的时候吧。”
　　粉丝：“某人连孔雀都不放过，真是禽兽！（狗头）”
　　颜值和舞台会吸引粉圈的人，而沙雕则属于所有网友，于是孔殿承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圈了，还有不少人模仿他，穿着绿衬衫、挥舞着绿丝巾去逗孔雀。
　　放学后得知网上的动静的孔殿承：并不是很想要这种热度。
　　而且，这些丑陋、土气的蓝色走地鸡凭什么碰瓷他们绿孔雀？
　　经纪人不想错过这股热度，当算让孔殿承去拍一段真人逗孔雀开屏的视频，被他严词拒绝。
　　开玩笑，别说他一点都不想走红，就算是他想要热度，他也不会降低格调做这种事。让他去逗蓝色走地鸡，他不要面子的吗？
　　经纪人把他骂了一顿，可已经决定摆烂退圈的他无所畏惧。
　　现在是法治社会，公司挟制艺人的手段无非是雪藏、封杀，他还求之不得呢。
　　孔殿承只想安安生生上课，可有些狗仔摸到了他的学校，就算保安和警察出面，也没能把狗仔撵走。
　　他不得不早到、迟退、翻墙、让来接同学的车进入校园打掩护，才能避开狗仔上下学。
　　就这样躲了三天，狗仔连孔殿承一张照片都没拍到，终于决定放弃。可狗仔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于是狗仔就拦住一个明显追星的女生——她的手机壳上还印着孔殿承的照片，采访她关于孔殿承在学校的问题。
　　那女生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狗仔，生气地说：“他都快高考了，你们能不能别打扰他学习？而且，你们整天堵在校门口，影响我们上下学了。”
　　狗仔一脸懵：不是，我们不拍，你们粉丝看什么啊？粉丝不就喜欢窥探爱豆的隐私吗？
　　狗仔不死心地又采访了几个女生，要么被拒绝，要么就收到礼貌的指责。
　　行吧，女生看小爱豆长得好看都护着他，那他们采访男生总行了吧。男生多半会排挤这样不常上学、还受女生欢迎的爱豆。
　　被人拦住的牛犇犇听到狗仔的问话，打量了对方几秒，迅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质问：“就是你们逼得我承哥只能……”
　　翻墙这种事影响不好，不能宣扬出去，牛犇犇及时止住，转而问道：“你是哪个公司或者那什么，工作室的？信不信我……哎，你别走啊！”
　　狗仔：这个学校的学生脑子都有坑！
　　思来想去，狗仔还是打算把这些料放出去，就算很大可能被骂，但也是流量。而且，狗仔带着恶意想道：说不定有不理智的粉直接去学校堵人呢，到时候又是新闻……
　　狗仔如愿地得到骂声和嘲讽，但他所预想的私生饭却没有出现。
　　一来是孔殿承的粉丝大多才入坑，他们还没有那么狂热，二来，就是有理智的大粉约束：“听说承承的学习一般，现在已经减少工作专心冲刺了，大家不要去打扰。不然，万一影响到他学习，他再复读一年，我们就更没有新鲜的承承看了。”
　　大多数人除了在网上追星，还有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没有特意去孔殿承所在的学校门口蹲守，只是有人遗憾：“我上班会经过这里，但竟然没有偶遇过一次！”
　　没有私生饭去打扰孔殿承上学，但等他去赶通告的时候，倒是有人给他送机了。
　　一个糊爱豆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理应表示意外之喜、亲切地和粉丝合照给他们签名吧？
　　可孔殿承不，他连礼物都没收，还批评道：“你们很闲吗？专门过来，花钱又浪费资源，还影响机场秩序，以后别送了。”
　　他说完，趁着人没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只留给粉丝一个潇洒的背影。
　　粉丝：他为我的钱包担心，四舍五入，他心里有我，我们就是双向奔赴！
　　有粉丝把这段发到网上，其余粉丝：我果然没有粉错人！
　　还有不少路转粉的：别的明星都恨不得架势越大越好来显示自己粉丝多，甚至有人掏钱让人假装粉丝的，竟然还有这样不要送机让粉丝不要花钱的爱豆？简直是一股清流，粉了！
　　多亏孔殿承不知道这群粉丝的反应，不然他恨不得把人再拽回来。
　　这次他要参加的节目是个人通告，都不用搜索往期节目，他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工作的。不然，按照以前他在队里的地位和热度，这活儿也轮不到他。
　　这档节目名叫《荒野露营》，顾名思义，就是一档在荒野露营的真人秀，听名字就知道录这节目不可能轻轻松松，而且，节目组是出了名的爱“折磨”嘉宾，经常把人整得灰头土脸。
　　除此外，节目还不给嘉宾台本，甚至连大致流程都不告知，加上节目是全程直播，而且又不是什大火的节目，因此凡是有点咖位的明星都不愿意参加这种节目。
　　说是直播，孔殿承大致搜了一下往期数据，最高峰的时候也不过几万人在线观看。
　　录制地点在外地：云省，所以孔殿承周五请了半天假来赶飞机。
　　或许是因为他最近有了点热度，经纪人给他安排了助理。
　　孔殿承不管是候机还是上了飞机之后，都沉浸在学习中，等到了目的地，他也没有去应酬，简单打个招呼之后，就直接到节目组给他安排的房间洗漱、学习、休息。
　　第二天，节目开始拍摄。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节目组故意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搞突袭。
　　打开孔殿承的房间时，他正在做卷子。
　　摄像：？
　　零星的几个观众：？
　　孔殿承问：“现在就要出发吗？”
　　“没，没有，我们以为嘉宾还没起呢，现在是叫醒环节。”
　　“哦。”孔殿承低下头继续做题，“那我应该能把这张卷子刷完。”
　　这就有些尴尬了，节目组预想的，应该是嘉宾一脸素颜睡得四仰八叉，被他们叫醒之后各种兵荒马乱，说不定有起床气的艺人还会发火。
　　可这个小爱豆怎么回事？
　　大早上起来做题？
　　这让他们怎么拍啊？
　　工作人员只好主动找话：“你通常都起这么早吗？”
　　孔殿承：“别打扰我做题。”
　　等其他嘉宾被叫醒又收拾妥当，孔殿承已经写完卷子又背了二十分钟书。
　　这时，他的粉丝大多还在睡梦中。有部分在周末依旧醒得稍微早点的学生党，躺在床上刷手机，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订阅的节目已经开播了？
　　她还没起床，她的爱豆已经刷完一套卷子了？这可不行，她也要卷起来！
　　女生先是在粉丝群里报告一声节目已经开始，然后放着直播，同时迅速拿出一套习题，边刷边看。
　　有爱豆的镜头她就看，没有的时候她就学习。
　　这时，屏幕中三个个嘉宾已经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男团爱豆（07）
　　孔殿承下楼, 见到另外两位嘉宾，尴尬地发现，两个他都不认识。
　　换位思考一下, 他觉得对方可能也不认识他, 就主动自我介绍：“你们好, 我是孔殿承。”
　　女嘉宾立即接话：“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舞台, 真是太蛊了！”
　　男嘉宾：“我看了那个孔雀开屏的视频, 云省有孔雀, 这不得现场表演一下？”
　　孔殿承应付地笑笑, 心想：你们倒是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啊。
　　他都差点问出口了，这时常驻的两位嘉宾出场, 开始cue流程。
　　这两位现在用的是艺名，一个叫“大壮”一个叫“小风”，充当着主持人和导游的角色。
　　大家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向观众做自我介绍。
　　孔殿承这才知道女嘉宾名叫“庞梦茹”, 男嘉宾叫“秦岳”。
　　接下来就是玩游戏选早餐, 在孔殿承意料之中，早餐就是本地特色小吃，主要是各种油炸虫子, 然后一小碗豆花米线, 三枚鲜花饼。
　　孔殿承觉得他自己一个人都能吃完。
　　第一个游戏，他赢了, 毫不犹豫地选了豆花米线。只有这个勉强算是主食，能填饱肚子, 而且作为一只孔雀, 他本来就很喜欢吃豆制品。
　　另外两位嘉宾配合地发出哀嚎。
　　第二个游戏, 秦岳赢了，拿走了鲜花饼。也就是说，接下来就算女嘉宾赢了，也只有虫子可选。
　　等游戏结束，孔殿承除了一碗米线，还选到一碟炸蚕蛹和炸蚂蚱。
　　另外两位嘉宾选到的虫子，相对来说，更让人难以接受那是一种食物。
　　庞梦茹羡慕地看着孔殿承那一碗米线，隐隐期盼着他能绅士一点，给自己分小半碗。
　　孔殿承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他自己都吃不饱呢。
　　另两个还在表演着自己不能接受吃虫子，和节目组拉扯，孔殿承已经拿起了筷子。
　　庞梦茹惊讶地睁大眼睛，问：“你真的要吃？你可是爱豆啊！”
　　孔殿承十分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他可是孔雀，吃几只虫子怎么了？这可是油炸的，他又不是生吃。
　　而且，越是爱豆不能做的事，他越要做。
　　他的反应和另两个格格不入。
　　秦岳分了一个鲜花饼给庞梦茹，还故意对孔殿承说：“你有了一碗米线，我就不分给你了。”
　　孔殿承“哦”了一声：“没关系，我也不喜欢鲜花饼。”
　　庞梦茹也不好意思和他要吃的，最后只吃了一枚鲜花饼。
　　孔殿承则贯彻了光盘行动，一碗两碟吃得干干净净。
　　秦岳没想到他一点都不谦让，不怀好意地问：“你吃这么多？爱豆需要身材管理的吗？”
　　孔殿承漱完口，又拿张湿纸巾擦嘴，才说：“我身材管理得挺好的，而且，这很多吗？”
　　他瞥一眼两个人都没吃的虫子，劝道：“我们可是要在荒野露营，还是在林地，说不定有很多体力活，你们真的不吃？”
　　两个人连连摇头，一脸难以接受。
　　孔殿承也不多劝，其实这巴掌大的一碗米线，他根本吃不饱，还好他早上已经吃了几片面包、一个苹果和一盒牛奶。
　　早知道他就多吃一点了，中午的饭还指不定是什么呢。
　　他们吃完早饭，已经是近九点了，观看的观众多了起来，节目组也开始动真格。
　　节目组开车把三位嘉宾拉到山林里，让他们做了不少折腾人的任务，来换取物资。
　　孔殿承还好，其余两个嘉宾脸上的妆也花了，还饿得不行，秦岳之前还展示过自己的肌肉，现在看起来只是摆设，而庞梦茹为了上镜，衣服和鞋子并不太适合山林中行走，她又是女生，体力本来就有差距，看起来更狼狈。
　　对比起来，其余两个像是历劫的，而孔殿承是来度假的。
　　尽管如此，他的粉丝依旧心疼得不行。
　　他们中有些理智的，没有在弹幕上说什么，但在小群，他们疯狂吐槽这档节目不人性化，设置得环节除了折磨嘉宾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可看性；还骂公司和经纪人，队内四个人，就给孔殿承一个安排这种工作。
　　还有人已经去U-Four团体的账号下留评质问、施压。
　　很多粉丝听说这是直播，本来是抱着极大的热情的，因为直播能让他们看到爱豆更真实的一面，可看了一会儿，不少人就被无聊的环节以及爱豆一直在干活受累而劝退。
　　[就算你直播的内容是承承刷题、吃饭、坐着发呆，就冲着那张脸，我也愿意看，可节目组偏偏让他遭罪，我看不下去了。]
　　[我撤了，去重刷舞台，欣赏截图了，等姐妹们的剪辑。]
　　[感觉节目组对嘉宾很不友好，有些环节完全没有意义，就是故意折腾人。]
　　[确实，之前承承担石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用来铺路或是搭灶台的，结果就是让他从一个地方担到另一个地方，完全没有用。]
　　[其实担扁担根本不是容易的事，要是没有经验，很累人的，这还是山地，那石头有一百斤了吧？他的肩膀肯定磨红了……]
　　也有节目的观众怼粉丝：
　　[就你家哥哥娇贵！]
　　[这节目一直这样，受不了苦就别来啊！]
　　[拿了钱就得受这份苦。]
　　……
　　其实粉丝猜得没错，这节目就是对嘉宾不友好，或者说这节目的忠实观众很大一部分想看的，就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变得灰头土脸。
　　甚至大壮和小风两个常驻，他们也不怎么帮飞行嘉宾，反而乐得看他们受苦。
　　老观众和孔殿承的部分粉丝撕了起来，让不少本来就有怨气的粉丝退出直播间，决定不给这档节目贡献流量。
　　孔殿承的粉丝陆续离开，屏幕上显示的在线观看人数也慢慢减少，等数据稳定下来时，已经比之前少了两万多。
　　关注着数据的工作人员注意到这一点，忙向导演报告。
　　孔殿承等嘉宾被要求不能带手机，他们也没有时间和助理沟通，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网络上的风波。
　　孔殿承是在看到另外两位嘉宾丝毫不顾形象直接瘫倒在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好像有点太突出了。
　　实际上，他已经很收敛了。
　　他没有费心想什么节目效果，也没有故意表现自己好争取多出镜，节目组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力求不出彩。
　　他以为另外两位嘉宾喊累是一种夸张的表达，就算还能忍受也要故意装得很累，这样就可以多点镜头，也免得节目太安静，然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来表示自己能吃苦、很敬业等。
　　可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撑不住了。
　　在山林中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普通人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话，会比平地走路累得多。
　　但对孔殿承来说，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山林就是他的家，他走在这里完全就是如履平地，脸上感受着四月和煦的风，耳边是小鸟的啼鸣，他就一不小心，表现得过于轻松了。
　　这可不行！
　　孔殿承略一思索，干脆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故意道：“你们节目就是故意折磨人，我累了，要求休息。”
　　耍大牌√
　　然而，在少数还看直播的粉丝眼中——
　　[呜呜他真是个小天使！]
　　[是看另外两位嘉宾撑不住了，才故意这样的吧。]
　　[他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大多数苦力活都是他干的，现在还这么照顾别人……]
　　不只粉丝这么想，另外两位嘉宾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孔殿承之前很惬意，丝毫看不出来累，而且他早上还摄入那么多能量，应该也不会像他们这么饿，所以他现在突然提出来，肯定是看他们两个太狼狈了。
　　他们怕被骂，明明又累又饿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
　　两个嘉宾感激又惭愧，反思自己之前不应该在心里吐槽孔殿承自私、不会做人。
　　节目组怕孔殿承的粉丝跑光，也担心嘉宾真的出事，就同意他们在这里休息，并且准备设置几个游戏给嘉宾送些食物。
　　庞梦茹有气无力地欢呼一声，向孔殿承道谢，又问：“看你在这种地方走路也很轻松，是提前做过功课吗？”
　　她这么问，是投桃报李，想让孔殿承多表现一点，也不算白白受累。
　　孔殿承一点也不想给人留下他“参加节目很用心还事先准备”的印象，但他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想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经历，答道：“没有准备，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的路不好走，习惯了。”
　　他的本意是他出身小农村，习惯了这种山路，可落在粉丝耳中，这话就是双关——“路”不只是脚下的路，也是人生的路。
　　[他真是太不容易了，看看队友参加的是什么节目，他好不容易有个通告，还是这种一点都不爱豆纯纯受罪的。]
　　[考古的时候发现，他家境好像挺差的。]
　　[队内四个人，就他在加入公司之前没有任何基础，丝毫没有接触过唱跳乐器等，还是训练时间最短的，然后成团之后一直被骂……]
　　[我有好多墙头，一直是团粉，第一次这么期待他一个人单飞。]
　　[支持+1，另三家的粉也不欢迎他，干脆一拍两散、各不拖累。]
　　——这一点，孔殿承倒是和粉丝们不谋而合，不同之处在于，他不仅想退团，还想退圈。
　　目前，他正坚定地朝这个目标努力着。
　　因此，但节目组又让他们玩游戏做任务时，想起自己要摆烂的孔殿承坚定拒绝：“我累了，不想玩。”
　　粉丝：他一定是不想和另外两个嘉宾抢食物！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天使？
　　另两个嘉宾：他一定是想把食物让给我们！如果他赢了拿到食物分给我们，这样才最圈粉，还能多点镜头，可他为了给我们留面子竟然选择放弃游戏……
　　孔殿承说不参与就真的摆出一副拒不合作的架势，他往身上喷了点防虫的喷雾，直接走远了点，站在一棵树荫下休息。
　　导演组也想到之前一直最配合的嘉宾忽然使性子，就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孔殿承这时听见一声熟悉的鸣叫，他仔细辨认一下，确实是孔雀的叫声，大概有近千米。
　　他听觉比普通人灵敏得多，加上孔雀叫声虽然比不上百灵鸟悦耳，但胜在有穿透力，如果他没有听错，这应该是绿孔雀。
　　普通绿孔雀叫声高亢洪亮，虽然有点搞笑，但绝对不粗噶难听，哪像蓝色走地鸡，“哇——哇——”地叫，和乌鸦差不多，完全是噪音。
　　这地方怎么会有绿孔雀？
　　如果是野生的，那他就要搞事啦！
　　作者有话说：
　　千万不要去搜绿孔雀的叫声


第42章 男团爱豆（08）
　　野生的绿孔雀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但某些动物园可能养的有绿孔雀，说不定是节目组借的。
　　但孔殿承有预感，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更可能是节目组事先没有仔细考察过周围的环境。如果是这样, 他们要是再往前, 可能会闯入绿孔雀的栖息地。
　　他直接问节目组：“你们准备的环节，是不是有孔雀？”
　　刚走过来打算调解的大壮一脸懵, 他们还没放孔雀呢, 他是怎么猜到的？
　　大壮没有正面回答, 反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这样的避而不答其实已经是变相给出了答案, 这倒是出乎孔殿承的意料——难道真的是节目组的安排？
　　“我好像听到了孔雀的叫声。”孔殿承试探地说，然后就注意到大壮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大壮确实觉得吃惊, 节目组怕孔雀扑腾、乱叫唤，是给准备的孔雀喂了药的，现在应该还没醒。
　　再说，距离这么近, 如果孔雀叫了, 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孔殿承这么说，是不是在故意诈他？
　　大壮琢磨片刻，说：“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孔殿承挑了下眉, 一脸的不服气, 别的鸟叫他或许听不出来，但绿孔雀的叫声他怎么可能听错？
　　他指着一个方向问：“我们的目的地是到这个方向, 大约距这里一千多米的地方吗？”
　　这次大壮倒是没有否认，点头道：“确实是, 你怎么猜到的？”
　　难道是有节目组的人员透露的？
　　孔殿承：“露营会选有水源的地方, 我听到的孔雀叫声就在那个方向, 孔雀也会生活在河边，所以就大概猜一下。”
　　就算节目是野外露营的直播真人秀，到底也只是一档节目，他们并不会在这里过夜，也就不用顾忌在河边扎营有危险。
　　而且，嘉宾多半要有自己处理食材、做饭的环节，那肯定是要在河边。
　　大壮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只以为他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聪明，就很配合地夸奖两句，但心里是有点不屑的，甚至这份不屑还表现在脸上。
　　猜到又怎么样？等会儿不还是要听节目组吩咐去干活。
　　孔殿承轻轻一笑，说：“如果那个地方有孔雀，还不是节目组的安排，那我们就不能去了，会打扰到孔雀栖息的。野生孔雀是很胆小的，如果有人闯入，他们就不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他现在对这个节目挺没有好感的。
　　拍摄的地方都没有事先认真踩过点吗？丝毫没有考虑过会影响野生动物的居住环境吗？
　　在等孔殿承回来玩游戏的秦岳和庞梦茹，听到他这番话都震惊得屏住呼吸。
　　对节目组提出质疑，干涉录制流程，如果是大咖做，那叫有责任感、爱护环境，节目组可能会考虑采纳。
　　但一个来参加这种节目的糊咖，更大可能是被观众骂，被节目组嫌弃多事，还可能影响以后的工作——哪档节目愿意请这种较真、事儿多的艺人啊？
　　因为现在秦岳和庞梦茹就在坐着休息，所以直播的镜头就对准了孔殿承，他的那些话也就完整地传到观众耳中。
　　弹幕上又分成两派，他的粉丝自然是护着他，而那些普通观众除了少数人觉得节目组准备工作不到位的，大多数都是骂他不自量力、没事找事的：
　　[别人都没有听到，就他一个人听到，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节目组肯定事先踩过点的，他现在这样，说不定就是受不了苦故意找事。]
　　[就算有野生孔雀又怎么了？山林里野鸟这么多，就算受到惊吓了，等人走了他们再飞回来不就行了。]
　　其实节目组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野生孔雀而已，又不是野生大象，这种禽鸟不仅不会伤人还怕人，根本影响不了他们拍摄，那为什么要避开？
　　大壮和小风轮番对孔殿承劝说，声称节目组做好了准备，而且有关部门也没说过这里有野生孔雀。
　　孔殿承知道节目组把拍摄放在首位，根本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他也没必要白费口舌给他们讲道理。
　　他毫不退让地说：“如果你们节目组执意要打扰孔雀的栖息，那我就举报。”
　　曾经被直播约束的，向来是嘉宾，现在反而成了节目组。
　　孔殿承都坚持到这份上，节目组反而不能再打马虎眼，而且他们也确实有点担心被举报，嘉宾的手机被收了，可观看直播的他的粉丝们的手机可还拿在手里。
　　节目组一番商议过后，只好选择退一步：如果能确定这附近真的有野生孔雀，他们就换个地方。
　　这就需要孔殿承带着一个摄像去拍有野生孔雀活动的证据。
　　孔殿承对此没有异议，拿了望远镜等部分之前从节目组那里赢来的物资，就和摄像一起出发了。
　　同时，还在观看的粉丝们也去群里讨论，如果节目组接下来有不妥行为，他们要不要举报。
　　当他们有讨论的想法，就说明他们心里是更倾向于举报的，只是他们有顾忌，怕会影响到孔殿承今后的资源。
　　群主主动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我不是粉丝，看到这种会破坏野生动物生活的节目，很可能会举报。从粉丝的角度，其实我也很想举报。”
　　除了那次晚会，孔殿承是第一次参加节目，他可能还没有粉丝懂得多，也不会有意识去往某些方向想。
　　其实粉丝们能发现这档节目有很多不妥甚至违规的地方。
　　群主接着打字：“其实姐妹们的担忧没必要，只要承承有粉丝支持，以后肯定能接到更好的通告。而且，既然他敢在直播节目中说出那样的话，说明他自己也考虑好了后果，根本不愿意视而不见、纵容节目组这种行为。”
　　承包我的承宝：“他都在节目里正面刚了，我们粉丝也不能怂！”
　　承承最帅：“我是云省本地人，如果有野生孔雀的话，那很可能是绿孔雀，我国的野生绿孔雀就剩几百只，比大熊猫还稀有，真的应该好好保护。他反抗节目组的时候，我看得真的很感动。要是节目组真的不做人的话，我尽量号召身边人举报，这样会不会对他影响小一点？”
　　群主提醒：“宝其实不用这么做，承承在节目中都说了要举报的话，要是节目被举报了，不管是谁干的，最后帽子肯定会扣到粉丝头上。”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决定再观望一下节目组的做法，但也有人已经去搜集往期节目的黑料，以备不时之需……
　　目前，孔殿承的粉丝还没有成立后援会，但已经有了点气候。
　　共同的喜欢会让陌生人聚集在一起，当形成一个团体的时候，自然就有了组织、管理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粉头”，但现在这些大粉没有一个和经纪人联系的。
　　粉丝们从孔殿承的待遇就能看出他是队里的弃子，根本得不到重视，他们对经纪人没有什么好感和信任，甚至巴不得孔殿承能换个经纪人，所以他们暂时不愿意和这个经纪人打交道。
　　然而，经纪人还是知道了孔殿承现场发生的事。
　　他自然不会闲到去看直播，是跟着孔殿承的助理觉得事情闹大了，只能通知经纪人来解决。
　　经纪人昌文斌见孔殿承有要红的迹象，本来有点后悔接了这个露营的通告，但已经签约了，他只能告诉孔殿承这次尽量好好表现，以后肯定不会再接这种通告，没想到孔殿承表现得过头了。
　　这种破节目，表现得积极有什么用？还是这种给节目组添麻烦的“积极”……
　　经纪人不免嫌弃起孔殿承烂泥扶不上墙，稍微有点热度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然对节目组指手画脚。
　　还好这个节目糊，可能不需要怎么公关。
　　但他以后给孔殿承分工作，应该会更“慎重”，可以适当减少这种不可控的通告。
　　*
　　如果孔殿承知道了经纪人的想法，肯定会大感欣慰——虽然他的计谋最终取得的结果和预想有着不小的差距，但至少曾经奏效过。
　　此时，孔殿承已经带着摄像行走了二十多分钟。
　　听着声音的直线距离一千米，实际上走起来就不止这个距离，加上山林里要绕路，要处理路上的障碍，所以他们要花费多一点时间。
　　孔殿承指着河漫滩的一些细小的足迹，对摄像老师说：“看，这是野生孔雀的足迹。”
　　摄像老师为难地说：“我不认识啊。”
　　要把这作为证据说服节目组，显然不够充足，但要是再往前走，可能惊扰到孔雀。
　　偏偏这时候孔雀可能在午休，也不叫唤了。
　　孔殿承走到高处，拿着望远镜四周仔细望了一圈，然后把望远镜收进包里，朝着一个方向助跑了两步。
　　摄像老师愣了一下，等把镜头对准孔殿承的时候，他已经离地面有六七米高。
　　摄像老师都忍不住劝道：“你注意安全啊，没必要这么拼。”
　　艺人要是伤了脸，可就算是毁了。
　　孔殿承坐在树杈上，低头对摄像老师说：“没事，你把小相机给我，我试试能不能拍到。”
　　他说着，从背包里找出绳子，递下去，并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拍到照片或是孔雀主动叫出声——他可不想学绿孔雀叫。
　　孔殿承左手望远镜，右手相机，开始了漫长的观察和等待。
　　他蹲守到大概五六分钟的时候，脚已经有点麻了，就在心里暗自决定：再数三分钟，如果还找不到的话，他就要尝试着引孔雀叫来确定位置。
　　三分钟过后，孔殿承：嗯，肯定是这棵树没选好，他再换棵树蹲。
　　他又不是普通孔雀，为什么要叫？
　　重点是，还有摄像老师拍着，他绝对不能做这么社死的事！
　　孔殿承活动活动脚腕，准备下树。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树冠开始摇摆起来。他手扶着树，在风声中辨别出熟悉的鸣叫。
　　他半蹲在树上，左胳膊抱着一根树枝，调好相机，拍了一小段视频。
　　“好了。”孔殿承先把背包送下去，然后直接跳下树。
　　摄像老师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看他安然落地才松了一口气。
　　孔殿承把视频给摄像老师看，证明这里是真的有野生绿孔雀，他看着摄像老师拿对讲和节目组说明情况，然后就往回返。
　　他现在对节目组的观感更加不好。
　　就算他之前说的话在节目组看来是无理取闹，节目组也不应该就这么放任他们两个人脱离大部队。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两个人其实是很难照应得过来。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所以并没有提出异议，但这不妨碍他对节目组的做法有意见。
　　返程的时候，孔殿承主动提出为了节省时间，就不必再拍摄了。
　　相关的设备在大部队那里，他们这边并没有直播。
　　在孔殿承从直播镜头走远的同时，又有几千观众下线，他们声称过半个小时再回来看，至于会不会真的回来那就说不准了。
　　下山的路不好走，而且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拍的，于是摄像老师就听从了孔殿承的建议。
　　孔殿承还帮摄像老师背了会儿包，惹得摄像老师感激又不解：之前在镜头前，这位嘉宾表现得可没有这么好心，反而在镜头拍不到的时候乐于助人。而且，这种长得这么好看，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的明星，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沦落到来参加这种节目。
　　没有镜头拍着，两个人沉默着走路又有点尴尬，摄像老师忍不住问孔殿承为什么会在镜头前不仅不表现，反而故意收敛。
　　孔殿承没有说自己的小打算，只是模糊道：“不能比别人表现得太出彩。”
　　摄像老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向孔殿承的眼神充满同情和怜爱，甚至从背包侧袋里掏出几条零食，分给他吃。
　　孔殿承以为这是答谢他帮忙拿设备，他虽然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推脱。
　　等和其余人汇合后，孔殿承就发现节目组对他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不少，难道是接受现实了？
　　在孔殿承离开这段时间，节目组也不能干等着，就让另外两位嘉宾就在这里做换食物的任务。
　　庞梦茹和秦岳都很感谢孔殿承跑这一趟，让他们有机会休息，因此看到他回来时，他们激动地迎上前。
　　“剩下我们两个，我们才知道之前做任务有多依赖你！”
　　“我们俩太废了，就完成了三个任务。呐，还给你剩了个水果。”
　　孔殿承看了看那枚拇指肚大小的枇杷，怜悯道：“要不，你们分着吃了吧？”
　　他可是从摄像老师那里“加餐”了。
　　接下来，节目组就放了孔殿承寻孔雀之旅。
　　播放视频就不同于直播，完全可以根据摄像的记忆适当地加速、跳过。
　　然后现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就和观众一起，看了孔殿承的高能表现：遇见一条蛇，孔殿承面不改色地捡了个石块把蛇赶走；摄像老师都没有拍到的“飞”上树，在树上耐心蹲拍，然后一跃而下……
　　重要的是，他真的拍到了孔雀。
　　因为距离有点远，加上还有树木遮挡，拍摄的效果并不好，要不是因为刮风时，细碎的阳光照在那只雄性绿孔雀的尾屏上，它简直要和树木融为一体。
　　绿孔雀其实并不是浑身翠绿，而是暗紫蓝色的羽基，配上绿色的狭缘，还有鳞状斑，被阳光一照，就显得流光溢彩。
　　不过，因为视频中的绿孔雀太小，看不到那些漂亮的细节。
　　但能勉强看出来这是只孔雀，节目组就没办法不认账。加上孔殿承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更改节目流程已经成为必然。
　　所以在看这段视频的时候，节目组就尽量挖掘看点，拖延时间。
　　看到孔殿承上树下树时——
　　秦岳：“我的天，这简直像是电视里的大侠，太帅了！”
　　庞梦茹：“爱豆连爬树都要帅帅的吗？”
　　不仅两个嘉宾惊叹连连，狂吹彩虹屁，大壮和小风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时cue一下孔殿承。
　　大壮：“你是怎么上去的？摄像都来不及拍！”
　　小风：“简直像会飞一样！”
　　眼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孔殿承也不好意思不回答，就说：“大概我真的长了一双翅膀，你们看不到吧。”
　　在孔殿承返回直播画面，还在坚持蹲守的粉丝就奔走相告，等看到孔殿承的高能表现，更有人在群里实时转播，又吸引不少粉丝回来看。
　　弹幕几乎被孔殿承的粉丝承包，满屏的骚话和彩虹屁：
　　[妈粉当场变质！]
　　[男友力爆棚！]
　　[帅到我想喊老公！]
　　[这个腰！这个体力！别上树了，上我！]
　　[隐形的翅膀吗？]
　　[他会飞哎！孔雀王子实锤！]
　　还有粉丝表达对节目的建议：
　　[接下来就找个地方，吃吃喝喝聊聊天就好，别整那些幺蛾子了。]
　　[这才是我想看的，好想承承参加一档轻松点的节目，有reaction那种！]
　　但也有其余观众对这些粉丝刷屏的不满，也不想看到节目从荒野露营变成小学生野炊，就和粉丝怼了起来。
　　[笑死，要是想看纯粹的野外生存，那就请专业人士啊！为了粉丝的流量请爱豆，结果节目设置的环节全是粉丝不爱看的，现在还不让我们粉丝说话，就没见过这么又当又立的。]
　　[要不是有承承，谁会看这种无趣又三观不正的节目啊！]
　　[我就关心节目组会怎么选择，是按照原计划，还是会因为野生孔雀妥协。]
　　这时候，嘉宾们已经一起看完了视频，又刻意找话，硬生生聊了半个小时的天。
　　大壮宣布了节目组的决定：“为了不打扰野生动物的栖息，节目组决定改变流程和露营地点。”
　　节目组已经有工作人员去四周踩了点，找到一处适合露营的地方，要往山下走四五百米。
　　孔殿承：“等等，节目组有没有联系相关部门来处理？”
　　导演和固定嘉宾等人：还有完没完了？到底是谁请来的这种嘉宾？
　　通知有关部门，那和举报还有什么区别？
　　孔殿承并不是为了抹黑自己揪着不放，而是考虑到这是直播节目，这里有野生孔雀的消息肯定会随着直播传出去。
　　万一有不法分子来偷捕猎孔雀怎么办？或者，再有别人来打扰到野生绿孔雀栖息呢？
　　他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摆烂，而是要保护这几只绿孔雀。
　　这个世界的绿孔雀太稀有了，他不愿意看到绿孔雀灭绝。
　　孔殿承已经决定退圈后干什么了，他，要养绿孔雀！
　　作者有话说：
　　格外粗长的一章（叉腰！）


第43章 男团爱豆（09）
　　在孔殿承的坚持下, 节目组不得不让人反映了这个问题，但并没有说是他们拍节目时偶遇的野生绿孔雀。
　　导演等人看到孔殿承终于满意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也不免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接下来的拍摄不会太顺利。
　　导演担忧得没错, 在工作人员联系有关部门之前，已经有一些热心观众, 分别联系警察、消防、林业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办公室……
　　不过这些部门要调查清楚、要联系野生动植物监测中心等, 所以还需要时间, 因此暂时无事发生。
　　孔殿承觉得已经尽己所能, 也就随着节目组一起往下走，去露营的地方。
　　秦岳看他一脸轻松, 就问：“你不仅没有休息，还比我们多走了那么多路，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累呢？”
　　孔殿承：“大概，是年轻体力好吧。”
　　[他体力超好的, 我作证！]
　　[前面的, 喝不了就去小孩那桌。]
　　[宝，你这么实诚，很容易没朋友的。]
　　秦岳听到他的话, 自闭地扭过头, 不再吭声，甚至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弱, 连喘粗气的声音都故意压低了点。
　　庞梦茹可能是太累了，也或许为了节省体力, 不再像之前那么积极, 不必要的话一句都不说。
　　一直不营业的孔殿承更像是开了省电模式, 实际上，他只是在默背高考必背古诗词，才会显得神游天际，走路都不专心。
　　飞行嘉宾都蔫蔫的，大壮和小风只能积极营业，向观众讲解野外生存知识，偶尔回过头和走在前面的孔殿承互动几句。
　　他们正走着，忽然听到一声鸟叫，声音不小，听起来离他们不算远。
　　孔殿承恍然，原来这才是节目组安排的孔雀。
　　秦岳和庞梦茹都下意识看向孔殿承，庞梦茹问：“这是孔雀吧？我在动物园里听过这样的叫声，难道是刚才的孔雀跑到这边来了？”
　　“不是，绿孔雀的叫声哪有这么难听。”孔殿承语气中的嫌弃快要溢出屏幕了。
　　这时，大壮出声，说这是节目组带的孔雀，现在逃走了，让嘉宾去捉回。
　　节目组还在屏幕上说明，这是从养殖场买的人工饲养的孔雀，不是野生的。
　　其实，节目组本来不是这么安排的，但因为之前孔殿承的操作，现在不得不这么改动。
　　听到大壮的话，孔殿承第一次做任务这么积极。
　　观众只看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然后屏幕中就没有了孔殿承的身影。
　　接着镜头明显地晃动起来，屏幕里孔殿承的背影越来越远……
　　[等等摄像啊！我好想看承承捉孔雀！]
　　[感受到摄像老师的绝望了。]
　　[他刚才不还很嫌弃吗？怎么现在这么积极？]
　　秦岳都看懵了，原来之前孔殿承一直在隐藏实力。
　　庞梦茹也是目瞪口呆，问：“他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啊？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出手了。”
　　秦岳：“我觉得，我们不用担心他能不能抓到，而是担心一下孔雀比较好。”
　　他们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毫无用武之地，但出于想看热闹的心思，他们还是加快了步伐。
　　摄像老师也没有放弃，尽力追赶这孔殿承的脚步，只是仍没有拍到。
　　当孔殿承回到镜头中，他已经提着孔雀往回走。
　　体长近两米的蓝孔雀，像母鸡似的被他拎在手里，尾屏已经拖在地上。
　　[卧槽，这也太快了吧！]
　　[严谨点，是太快捉到孔雀（狗头）]
　　[车轱辘都轧到我脸上了。]
　　[难道是他太讨孔雀喜欢，孔雀直接撞他怀里了？]
　　实际上刚好相反，这只孔雀一看到孔殿承，既有点怕，又为了维护自己的雄性尊严，忍不住想干架，然后被孔殿承一招制敌，嫌弃地捏在手里。
　　他右手攥住翅膀，左手捉住脖子，将这只蓝孔雀递给工作人员后，用湿纸巾擦着手边问道：“应该只有这一只吧？”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还是答道：“是。”
　　孔殿承放心地点点头。
　　不管是现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还是屏幕前的观众，都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觉得他对孔雀的态度先后变化太快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喜欢野生孔雀，希望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野外？]
　　除了不同的猜测，还有一些观众觉得他虚伪，之前说的保护野生动物就是做做样子。
　　大壮问出大家的疑问：“你不喜欢孔雀吗？你刚才那么急，摄像都没跟上，我还以为你是太喜欢孔雀呢。”
　　孔殿承：“我只是担心万一晚了，它跑进山林里，会玷污了绿孔雀的血脉。”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在有野生绿孔雀栖息的地方确实不能放养蓝孔雀。
　　[原来，他喜欢的只有绿孔雀。]
　　[绿孔雀？和这只不一样吗？]
　　不仅有些观众不清楚孔雀有两种，另外两个嘉宾也不知道孔雀还分绿孔雀和蓝孔雀。
　　“这只不是绿孔雀吗？尾巴不是挺绿的吗？”
　　孔殿承嫌弃道：“不是，这是蓝孔雀，绿孔雀才没这么丑。”
　　秦岳：“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
　　孔殿承本来就打算科普一下，让更多人认识本土的绿孔雀，而不是只知道作为外来物种、还是别国国鸟的蓝孔雀，因此秦岳这么一问，他第一次在节目中说这么多话：
　　“外形上的差异，最明显的地方在看脖子，蓝孔雀的脖子上的羽毛是这种蓝色的丝状，而绿孔雀是鳞片状，颜色有绿色、金色、黑色，更丰富有层次，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像是将军的铠甲。”
　　“绿孔雀叫声比蓝孔雀好听……绿孔雀脖颈和腿都很修长，雄孔雀行走的时候尾屏根本不会挨到地。”
　　“蓝孔雀的雌性是灰扑扑的，而绿孔雀的雌性很漂亮，只除了没有尾屏，和雄性没有太大差别。”
　　“绿孔雀身姿挺拔，高贵又不失优雅……”
　　他提起蓝孔雀，就尽量用客观的语言描述，而说起绿孔雀，则是滔滔不绝的赞美，偏心得十分明显。
　　孔殿承：虽然这个世界的绿孔雀的颜值连他原形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但好歹还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总比那些蓝孔雀顺眼，他就勉为其难夸一夸吧。
　　在他们羽界，根本就没有蓝孔雀，提起孔雀，就是他们一族的绿孔雀。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
　　[救命笑不活了！]
　　[像极了我拼命安利爱豆的样子！]
　　[是我输了，我夸承承都没有这么多词语，赶紧记在小本本上……]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他台词功底不错吗？说这么多话，语速还不慢，我听得清清楚楚。]
　　[似乎发现了孔殿承诱捕器。]
　　[诱捕器这个说法也太形象了！这一天他第一次这么激动。]
　　[我要是养绿孔雀，是不是就能捕到承承啦？]
　　这条弹幕闪过时，孔殿承恰好说到最后一点：“最重要的区别就是绿孔雀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而蓝孔雀可以人工饲养，甚至可以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
　　[前面的姐妹，这可不兴养啊。]
　　[又是一只牢底坐穿鸟。]
　　[私人不能养，我可以办一家动物园啊。]
　　[富婆姐姐，打扰了！]
　　[咱家动物园还缺看门的吗？]
　　因为孔殿承提到了蓝孔雀可以做菜，大壮就顺势道：“其实，这只孔雀就是你们的猎物，也就是你们的午餐，需要你们自己处理。”
　　这时工作人员又把那只孔雀拿了上来。
　　大壮对观众声明：“食用野味是违法行为，且对自己健康不利，这只孔雀是节目组从有资质的饲养场购买的，且检疫合格的，完全可以食用。”
　　[孔雀都吃？人类真是太可怕了……这个孔雀肉，它香吗？]
　　[要承承吃孔雀，是不是有点残忍？]
　　[真的要在镜头前杀孔雀吗？]
　　[这个节目就是这样，之前有嘉宾钓鱼、杀兔子，要是下不了手就饿着呗。]
　　除了《动物世界》，不少人都接受不了在镜头前看着一个可爱或漂亮的动物被杀死，哪怕他们吃肉时毫不心软。
　　秦岳对吃孔雀肉没有什么抗拒——这和鸡肉应该差别不大，但他担心会被观众骂，为数不多的粉丝会脱粉，因此他没有表态。
　　庞梦茹除了怕脱粉，还有点不忍心，她对孔殿承说：“要不，还是别吃了吧。”
　　孔殿承其实知道这只孔雀应该吃不到嘴里，但他必须要把自己的态度坚决地摆出来。
　　“为什么不？你们不饿？”
　　爱豆不能做的事，他偏要做。
　　庞梦茹：“是有点饿，但它好可怜。它也是孔雀啊，这么漂亮，我不忍心。”
　　孔殿承：“漂亮有什么用？长得再好看，不还是食材。”
　　[你顶着这张脸，给我说漂亮没用？！]
　　[我也想要这种没用的漂亮。]
　　[可能是在吃货眼里没用吧。]
　　[确实，对本吃货来说，在我饿的时候，就算是承承对我说“不能吃雀雀”，那我也……我还是偷偷吃，不让他看见。]
　　孔殿承又补一句：“而且，它在你眼里漂亮，在我眼里还比不上大公鸡。我国一年大约要消耗五十亿只鸡，也没见有人同情鸡啊。”
　　不绅士√
　　没爱心√
　　[五十亿？这个数字是认真的吗？]
　　[也不算多了，平均一人一年不到四只鸡。]
　　[你同情，那你别吃就好了，干嘛拦着别人啊。]
　　[学会怎么怼“不要吃兔兔”的人了！]
　　[猪猪也很可爱，你们吃猪的人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庞梦茹都快被孔殿承怼哭了，这倒令孔殿承有点意外，他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秦岳出来打圆场：“要不算了，节目组应该还准备了别的食材。”
　　孔殿承像是被说动了，但还有点不死心：“可这是我抓到的猎物啊……”
　　他看向庞梦茹，建议道：“你觉得孔雀漂亮，无非是喜欢它的羽毛。要不，我吃肉，把毛拔了给你？”
　　屏幕中，孔殿承的脸在阳光斑驳中好看极了，他真诚的眼神显得专注又深情。
　　[给他吃！]
　　[不就是一只蓝孔雀吗？又不是保护动物！]
　　[这谁顶得住啊？！还要什么孔雀羽毛？我直接做好了喂到你嘴里！]
　　庞梦茹也没能抵挡住美貌攻击，而且这是孔殿承的猎物，她确实没资格置喙。
　　她愣愣地点头，然后又连忙摇头道：“我不要孔雀羽毛，你们吃吧，我躲一边，不看。”
　　[这妹子还可以啊，有点好心，但没那么圣母。]
　　即使庞梦茹同意了，孔殿承也没能吃到肉，因为他不会杀鸡。
　　而且，节目组不给他们提供炊具，也就是说他们只能自己生火、就地取材。
　　这可是在山林中，附近又没有水源，看节目组也不像是带着很多灭火器的样子。万一有点意外，他就要牢底坐穿了。
　　大壮向他们确认：“真的决定不吃？”
　　孔殿承一脸遗憾地点头，看着那只逃过一劫的蓝孔雀的眼神满是不舍。
　　[看把孩子馋的。]
　　[我家有，现在好想直接给他送过去！]
　　节目组其实做了备用方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觉得这几位嘉宾放弃的可能性更大。
　　有些喜欢看露营的观众，觉得今天的节目不够“荒野”，已经退出直播，现在还蹲守的大多是孔殿承，他们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然后，直播间被封了。
　　孔殿承：好耶！真的有人举报啦，会不会是他的粉丝？
　　而正看着直播、快乐忽然就没了的粉丝们：谁干的？到底是谁这么笋？就算要举报，也要等节目结束啊！
　　粉丝到群里、超话四处找那个“罪魁祸首”，结果当然没找到，他们也不确定是有人做了不认，还是的确不是粉丝干的。
　　但他们搜了一下，已经有网友和营销号讨论这事，真的把帽子戴到他们粉丝头上。
　　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既然已经担了这个名，那就不能一点事都不干，他们干脆把搜到的这个节目的往期的黑料都放出去。
　　务必要把节目组锤死！
　　只要是节目组的错，那就算他们粉丝担了这个名，也不算他们做得太过。
　　而另一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着孔殿承也全是冷脸，显然也把这个锅扣在了孔殿承粉丝的头上。
　　孔殿承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就认了。
　　实际上，这还真不是孔殿承粉丝干的，应该说，他们还没准备动作。
　　是看了节目的一些本地人得知这里有野生孔雀，怕这个节目组影响到他们省特有的绿孔雀，就连忙举报了。
　　早年的水电站事件，破坏了不少本地野生绿孔雀的栖息地，这事闹得很大，也让很多本地人了解到绿孔雀生存环境之恶劣、数量之稀少，他们就有了要保护野生绿孔雀的意识。
　　孔殿承受了不白之冤，但他并不清楚，甚至还美滋滋的——他的粉丝都把节目搞黄了，看以后哪档节目敢请他！
　　谢谢粉丝为他的退圈助力。
　　而粉丝们并不清楚自己正为之奋斗的爱豆一心想退圈，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尽管这顶帽子被扣在了他们头上，但并没有对孔殿承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
　　有路人看到节目组被举报了，心里感叹：啊，这就是饭圈，一群乌合之众，动不动就举报，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点进相关话题一看，凡是三观没歪的网友只想为这些粉丝鼓掌：举报得好！原来粉圈也会干好事。
　　这个节目组确实不干人事，可以说是仗糊行凶，除了这次节目有些审批手续没办全，之前也做过破坏环境的事。
　　之前有期节目，他们挖了个大坑，再重新填土，让嘉宾挖出一个地下房子，等节目结束后，那个坑没有填，那些土也没有处理，一场大雨就把泥土冲到地里，把附近的一地庄稼都埋了。有村民举报过，但没得到回应。
　　像这类的事，节目组还做过不少。
　　因此看到这档节目被举报，大多数人都拍手称快，说孔殿承的粉丝举报得好。
　　拿到手机的孔殿承迫不及待去看网上的评价，然后……嗯？是不是他打开手机的方式不对？
　　作者有话说：
　　粉丝：要把对承承的不良影响降到最小！
　　孔殿承：听我说，谢谢你们……


第44章 男团爱豆（10）
　　孔殿承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纪人的电话就过来了，把他骂了一顿。
　　坐在他身边的助理小奇，忍不住心虚又为他担心。
　　本来小奇觉得跟着孔殿承来录节目这趟活儿挺简单的, 这是他跟过最省心的艺人, 几乎什么事都自己做不用助理帮忙。结果没想到, 还有艺人不折腾助理，却专和节目组作对的。
　　作为随行的助理, 小奇没干什么累活, 但看着直播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
　　他只是个小助理,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不得不向经纪人昌哥报告，但他现在听着昌哥的骂声, 特别心虚。
　　其实，孔殿承对经纪人的批评挺无所谓的。
　　试问，哪个一心离职的打工人会在意一个小领导的看法呢？他恨不得“领导夹菜他转桌、领导开门他上车……”拉满领导的厌恶值，早点被打发到某个角落, 安静呆到离职。
　　孔殿承一副“我没错, 下次还敢”的架势——
　　“生物老师教育过我们，要爱护野生动物、保护物种多样性、维护生态平衡，绿孔雀就剩那么几只, 难道不比录节目重要？”
　　“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 但每个人都是地球上的一员，不能袖手旁观。可能在你那个年代, 没有这么重视环境，老师没有教过你吧。网上好多人夸……”
　　“怎么挂了？”
　　孔殿承无所谓地耸耸肩, 继续看手机。
　　助理小奇看得目瞪口呆, 纠结了一会儿, 还是为自己打小报告的行为道歉。
　　孔殿承：“没关系，反正他早晚会知道的。”
　　小奇很不解他的做法，但到底他们不是一个团队，也就没有多问。
　　孔殿承同样没有交谈的打算，他正专心地从营销号和一些媒体的消息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他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了解来龙去脉和手段，和吃瓜群众没什么区别。
　　他看到节目组的那些黑料，觉得他们被举报是活该。只是，他哪来的那么多积极、热心、有阻止、有行动力的粉丝啊？
　　孔殿承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觉得自己没有作品，只有那次舞台勉强拿出手，就算有人对他转粉，应该也只是小粉红，不是死忠粉。他们只是看着他有点喜欢，但应该不会付出太多精力。
　　而且这直播无聊又浪费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呢？
　　这样的喜欢和支持来得也太轻易了。应该，消失的时候也很快吧。
　　爱豆的更新迭代比衣服的流行款式变得还快，如果没有作品、不常曝光，那么粉丝就会像抛弃过时的服装一样，喜新厌旧。
　　然而，孔殿承完全低估了颜控的坚定和喜欢——最漂亮的那件衣服，就算穿不上了，他们也舍不得丢掉。
　　从网上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孔殿承就开始思考这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被停播是节目方的过错，他并没有违约——谁也不能说他在录制时，制止节目组打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行为是错误的。
　　其余的事，就是公司要考虑的。公司拿了抽成，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孔殿承想了一下，决定回去后好好看一看他的合约。以后一定要注意“合理利用”合约的条款，而不能真正的违约。不然，他可是要赔钱的。
　　然后孔殿承又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次参加节目的表现。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一般，但在另外两位嘉宾的衬托下，似乎还是有些过于出彩。
　　实在是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做出太过份的事，虽然节目组很多地方不妥，但他毕竟是拿了通告费，要是他什么都不做，他受之有愧。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节目，没有经验。
　　他吸取教训，下次不会了。
　　另外，他那么贬低蓝孔雀竟然没有人骂他拉踩？！
　　孔殿承思索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他的错。
　　他是站在孔雀的角度，讨厌蓝孔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人，应该拉踩别的艺人才对。
　　唉，说到底还是这档节目太糊，喜欢蓝孔雀的人也不多，才没有蓝孔雀党来撕。听说，猫科党和犬科党整天撕得不可开交呢。
　　重新完善自己的计划之后，孔殿承又把精力放在备战高考上。
　　网络上的水太深，他还是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吧。
　　孔殿承一向有主见，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养孔雀，他就开始做相关的规划。
　　选择专业的时候，他应该报考农业大学的动物医学或动物科学之类，而他高考科目只选了生物，没有选物理和化学，可能有些农业大学报不了。
　　孔殿承拿出平板，开始筛选他能报考的大学。
　　好在，和绿孔雀同省的云农大只要考生理化生任选一科就能报考，他又查了一下往年的分数线。
　　他并没有确定就选这所学校，云农大算是近水楼台，有地理优势，但其余方面还有待进一步了解。
　　他把所有自己能报考的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都查了一遍，发现农业类的大学分数都不算高，他好像随便考考都能有学上。
　　不过，作为一只有追求的孔雀，他还是会考个不错的成绩的。当然，不包括英语这个科目，至于英语，不拖后腿就好。
　　孔殿承沉浸在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等回到酒店，他非常识趣地迅速换洗玩就收拾东西离开——这是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他不好意思再住下去。
　　秦岳和庞梦茹有点担心孔殿承的处境，可他们比他还糊呢，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分别前来表示了一下关心。
　　孔殿承洒脱地挥挥手说：“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不明所以的两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后台，庞梦茹更是猜测：“说不定他是什么豪门小少爷出来玩的，普通小艺人哪有这么莽的，而且他这气质看着就不一般。”
　　秦岳赞同地点点头，孔殿承确实像是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可以任性又天真。像他们这样为生活所迫的人，就算知道节目组有错，也会因为各种顾虑不敢提出来。
　　孔殿承的形象和行为让秦岳和庞梦茹产生了误会，他们坚定认为孔殿承家境不一般，甚至在日后看到网上爆料他出身小镇时，他们依旧坚信这是营销号造谣，直到孔殿承本人承认……
　　某种程度上，“无欲则刚”也能做到像是有后台一样莽。
　　孔殿承收拾好行李，直接连夜离开。
　　凌晨三点多，他刚下飞机，还没有走出机场，就听到助理接了经纪人的电话。
　　他没有丝毫的忐忑，甚至觉得有点意外之喜——肯定是不小的事，才会让经纪人在这时候打电话，难道是他要被封杀了？
　　他低着头，期待地看着身高还没到他肩膀的助理。
　　助理小奇：“……”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昌哥说，外面有狗仔，他开车来接我们。”
　　孔殿承皱眉，满是疑惑：才骂了他一顿、又被他怼到挂电话的经纪人会在半夜亲自来接他……莫非是迫不及待要封杀他？
　　那外面怎么会有狗仔？应该是来堵他的，才会让经纪人特意跑这一趟。
　　难道是那节目组犯了别的事，还把他牵连其中？
　　或者，是他有什么大料被曝出来了？
　　孔殿承思索一番，他除了不是人，也没什么轰动的料啊，但如果他原形是孔雀这事被人发现，那来的就不是狗仔了吧。
　　对了，还有这具身体的父亲的事。
　　算起来孔德入狱都快十四年了，当初孔德是犯了强-奸未成年、故意伤害、非法拘禁、诈骗等罪，因为情节严重，数罪并罚，所以被罚得不轻，刑期好像是十五年。
　　难道是孔德减刑，提前被放出来了？
　　孔殿承所接收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原主和父母相处的记忆，他也没有和他们相认的想法，所以他平时不怎么刻意想相关的事，差点就把这具身体名义上还有父母，给忘了。
　　他觉得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大家都当陌生人。
　　当初原主母亲的娘家人来接她时，直接就把原主留下了，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关照和问候，显然是林家人觉得他是个“孽种”，没有相认的打算。
　　孔殿承作为旁观者，完全能理解这种做法。
　　一个受害人，精神还不太好，她的家人不想接受这个加害者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
　　或许林家人根本不想再见到“孔殿承”，更不愿意让这个名字出现在林若愚耳边。
　　所以，按照原本的故事线，等将来“孔殿承”找到林家时，不仅被赶走，还被打压到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孔殿承想，还好他本来就有退圈的打算，不然，他要是再混下去，早晚也要被封杀的吧。
　　他和林家人应该能做到互不打扰，但孔德这样的人渣就不好说了。
　　按照套路，孔德出狱后，就会来找他这个血脉上最亲的人要钱，如果他不给，对方就会威胁要曝光他。
　　这不是正合他心意吗？
　　当初原主没有向公司说明自己的家庭情况，因为他已经被同族的伯伯领养，养父母才是他的监护人，当初签合同都是那个伯伯签的，所以就把公司瞒过去了。
　　要是孔德来公司闹事，他还不值得一个雪藏？
　　孔殿承一路上做了不少预设，结果等见到经纪人时，就发现经纪人满面笑意，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在电话里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是他把经纪人怼得太狠了，对方见他要离开觉得大快人心，特地来欢送他的？
　　好吧，他现在还这样想，确实是有点自欺欺人了。他一看经纪人的表情，就已经意识到之前绝对是自己想多了。
　　经纪人笑成这样，肯定在经纪人看来是好事，不过对他来说就未必了。
　　在回公司的路上，孔殿承了解到在他赶路乘飞机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昨天傍晚的时候，云省的绿孔雀科研基地、林业和草原局等部门确认那里有绿孔雀之后，在各平台的账号上分享这个好消息，顺带表扬了他。
　　然后，他就被野生绿孔雀带着上了热搜。
　　还有他的粉丝们，也格外努力。因为这档节目被要求整改，甚至可能永远被封，这期节目的剪辑版是放不出来了，粉丝们就把录屏剪出来，到处安利。
　　他的个人账号的粉丝数一下涨了近百万，除了因为颜值入坑的、看到视频被安利的，还有不少云省人都成了他的路人粉。
　　节目是糊了，但他的热度好像更上一层楼。
　　孔殿承：他就不该多管闲事！还有这几只绿孔雀是怎么回事？他好歹也算保护了他们，他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人一红，各种通告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是非……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男团爱豆（11）
　　经纪人昌文斌通知孔殿承上午会有一个采访, 是关于这档节目和绿孔雀的，稿子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大概背一下就行。
　　“你现在有了点热度, 好好配合工作, 以后就有更多上档次的通告可以选择, 就不用参加这种节目了。”
　　别说孔殿承根本不想红，就算他不一心退圈, 他也完全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受什么采访, 更别提还是这种背稿子的采访。
　　他昨天录了大半天节目, 还是在山林中走了几个小时、做了不少体力活的野外节目, 之后又不停地坐车乘飞机，就算他年轻, 他还是会感到疲惫的。现在他只想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他满脸写着抗拒，语气生硬道：“我不去。”
　　“什么？”昌文斌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孔殿承提高了音量重复道：“我说，我不去。”
　　要不是昌文斌在开车, 他都要回过头骂孔殿承了, 现在他只能压着怒气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红了，就膨胀了？都敢耍大牌了？你要是不去，以后的个人通告也就不用去了。”
　　孔殿承眼睛一亮, 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但他毕竟还在昌文斌开的车上, 不好刺激太过，而且他真实的意图也不能表露出来, 因此他只是坚持道：“那我也不去，这两天, 我两个城市跑, 录节目也辛苦, 我要休息。”
　　“而且，我之前说过，要你少接通告，我要准备高考，你也答应了的。”
　　昌文斌：“……”
　　那不是没想到你有这运气，参加这么糊的节目也能火吗？
　　“一个采访而已，反正有稿子，又不费什么事，你采完就可以休息。”
　　孔殿承：“我没休息好的时候，记性不好，脾气也差，说不定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再一次被威胁的昌文斌直接气笑了：“好，好，你真是有出息了。可这不是直播，你说错话了，可以剪掉，然后多录几遍。”
　　孔殿承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手撑着额头道：“哦，那我会累晕倒的，相信媒体更愿意报道这个。”
　　经纪人拿捏艺人那些的手段对孔殿承完全没有用。
　　昌文斌有点气急败坏道：“真想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看那些粉丝还吹不吹捧你！”
　　“可以啊，我完全不介意。”
　　孔殿承说得是真心话，可落在昌文斌耳中就又变成了威胁——这段对话放出去，更可能的情况会是粉丝骂公司压榨艺人。
　　眼看着经纪人又要生气，孔殿承忙劝：“平心静气，毕竟我还年轻，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昌文斌：这哪里是劝人，简直是火上浇油！
　　怕自己被气死，昌文斌干脆不再和孔殿承说话，专心开车。
　　孔殿承也乐得自在，拿出手机看网上的消息。
　　他被那一刷新就增加的粉丝数刺得眼睛疼，连忙移开目光去看其他的。
　　账号下最新一条动态还是公司晚会的转发，下面的评论全是一些彩虹屁，或是催他营业的。
　　他偏不！
　　他点开相关话题，看到前排都是夸奖的话，他手指轻点，没有细看就划过，翻了一会儿他猛然停住，眼中闪过满意的赞许。
　　他就说，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来抬杠或阴阳怪气地黑他呢。
　　要是没有不同的语言，他都要以为这热度是买的水军了，毕竟，没有一个红的爱豆是没有黑粉的。
　　引起孔殿承注意的，是一个网友发表的高见：
　　“这些明星爱豆除了一张好看还有什么？却又这么多粉丝追捧。而那些科学家却无人问津，真是令人心寒。”
　　孔殿承嗤笑一声，迅速在评论区打下一段话：“XX，XXX，……这些人你认识几个？”
　　他写下的名字都是有一定成就，却并不是人尽皆知的科学家。
　　爱豆不能怼黑粉，甚至连被人身攻击、P黑图都不能寻求法律的保护，不然只会吸引更多黑子，遭受更声势浩大的嘲讽。
　　那孔殿承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实际上，就算他不为了特意怼人，他也不太喜欢这种一个职业贬低另一个职业的言论。
　　大多数人在学习、工作之余，都是需要消遣、娱乐的，人们可以谈论明星的隐私，对明星各种品头论足，甚至嗑CP、拉踩、造谣……别说科学家，就算其他职业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每个职业的特点不同，明星经常出现在镜头前，他们受到的不是只有粉丝的夸赞，还有各种黑粉、键盘侠的各种辱骂、贬低，他们的私生活会受到关注和议论。而那些科研人员则需要空间来研究，不被打扰。
　　并不是因为现在孔殿承是爱豆，所以他才会为爱豆开脱。
　　其实，按照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将来他不能说是科学家吧，但至少也能算是科研人员。
　　孔殿承又评论一句：“科学家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了贡献，爱豆为粉丝们带来了欢乐，你又做了什么？在网络上指点江山吗？”
　　昵称为“承心承意”的网友评论他：“是忘了换小号吗？还是被人盗号了？”
　　孔殿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成果被别人摘取，就答道：“我没有小号，是本人。”
　　[承心承意：啊啊啊！我被翻牌了！我是第一个吗？]
　　有人酸酸地指出：“不，是这位博主。”
　　[想养一只小孔雀：你有这时间不去营业、学习，你在这儿怼黑粉？这是我们粉丝的活，你赶紧发张自拍滚去学习！]
　　孔殿承：“我就不能休息娱乐一下吗？”
　　接着，真的有不少粉丝在评论区回怼：
　　[不想看你别点进来这个话题啊，我们又没到你门口安利。]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我们除了追星什么都不干吧？]
　　[你管我们追不追星！你为社会做了多少贡献？三胎生了吗？工资够不够得到纳税线？]
　　……
　　孔殿承看得目瞪口呆，这些粉丝怎么比他还会怼？让他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免得以后怼人的时候词穷。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意识到，要是粉丝上阵了，那不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真是影响他发挥！
　　不过，他就是顺便反驳一下而已，也不是为了和人讲道理，非要争个对错，甚至他都有点同情这位被“群起而攻之”的网友。
　　这些粉丝再骂下去，他怕很快就有人说他引导网暴了。他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只是担心万一被骂的人真的抑郁了想不开了，那他沾了一身腥，总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他正想把自己的评论删掉，就发现这位网友自己把动态删了。
　　孔殿承继续滑动屏幕，浏览着相关的讨论，想看到除了彩虹屁之外的言论。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绿孔雀党和蓝孔雀党的对线——
　　[拒绝拉踩：真是服了，连孔雀都能搞饭圈那一套！想夸绿孔雀就夸，为什么要贬低蓝孔雀？人工饲养的蓝孔雀是有点丑，但野生蓝孔雀不比绿孔雀差好吧。]
　　[饭圈女孩惹谁了：除了“饭圈”你们是没有别的词了吗？别什么都往饭圈扯。游戏圈还有鄙视链呢，甜咸豆花现在还在打架，这难道都是饭圈？我们可没那么大能耐，别替我们圈地。]
　　[孔雀小王子：你说“野生蓝孔雀不比绿孔雀差”算不算碰瓷or拉踩？是不是也是饭圈行为呢？（轻轻）]
　　[东南飞的是绿孔雀：因为谈起孔雀，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蓝孔雀，甚至不知道有绿孔雀，所以要科普绿孔雀就必须和蓝孔雀对比。到处都是蓝孔雀还不够你们舞的吗？现在绿孔雀好不容易有点热度，这是绿孔雀的话题，蓝孔雀党还要来找存在感……]
　　孔殿承：吃瓜.jpg
　　网上还真是什么都能吵起来啊！
　　他本体是绿孔雀，当然觉得绿孔雀比蓝孔雀高贵、优雅、漂亮……甚至他还认为绿孔雀是最漂亮的鸟，连凤凰也比不上他！
　　他去搜了一张绿孔雀的照片，发动态：“绿孔雀就是比蓝孔雀漂亮。”
　　[你的动态终于更新了！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都是怎么活的吗？]
　　[你的自拍呢？]
　　[对对对，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绿孔雀最漂亮啦！]
　　[能不能不要踩一捧一？也没见蓝孔雀拉踩绿孔雀啊，真是败坏好感。]
　　孔殿承看到后回复道：“美不就是比较出来的吗？拿雄性孔雀拉踩雌性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鸣不平。”
　　对方辩驳：“那我还说蓝孔雀要比绿孔雀漂亮呢！”
　　孔殿承：“哦，你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是我们粉丝不配吗？你为什么总翻牌那些怼你的话？]
　　[这就转黑，是不是能吸引你的注意啦？]
　　[其实，承承你加一句“个人审美”，就能少一些抬杠的。]
　　孔殿承：“我说的话，不是我个人的观点，难道还能变成真理吗？”
　　杠精来了，那就怼回去，不然提前防御，那不是惯着他们？
　　粉丝：他就是想怼人，根本不会在意发评论的是谁。
　　接着评论区就变成了大型抬杠现场，还引发不少路人围观，然后关注孔殿承的账号——这爱豆能处，有黑粉他亲自上！而且，谁网上冲浪的时候没有遇见过几个杠精呢，这么多金句，必须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以后还要常回来看看……
　　孔殿承：？
　　这也能圈粉？
　　他愤愤然地放下手机，开始听网课。
　　昌文斌并不清楚孔殿承又不省心地在网上兴风作浪，等到公司的时候，他退了一步，提出把采访时间推后到中午。
　　孔殿承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没有再拒绝，只是再次强调不能再给他接工作了。
　　他回去后，并没有躺下休息，因为他洗漱一番再收拾好行李天已经亮了，生物钟的作用下他根本睡不着了。他拿着书去了休息室，坐在按摩椅上背书。
　　另一边，昌文斌看到网上的那些言论，都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能折腾的艺人？不知道在网上要谨言慎行的吗？
　　怕孔殿承接受采访时再闹什么幺蛾子，昌文斌就决定亲自跟着。
　　昌文斌找到孔殿承后，先是数落了他在网络上的口无遮拦，又通知他已经收回他的个人账号，以后归助理打理。
　　孔殿承皱眉，问：“我的账号都不能我自己打理了吗？”
　　这就是他不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昌文斌：“你不是要冲刺高考，连工作都没时间吗？怎么还有闲心上网冲浪？”
　　孔殿承没有反驳，暗中决定自己再申请一个账号。
　　昌文斌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成，得意了一会儿又问：“稿子背了吗？”
　　学了一上午习的孔殿承模棱两可道：“你放心，我不会答不上来的。”
　　昌文斌：“去化妆，我顺便抽查一下你会怎么答。”
　　孔殿承：“……”
　　他现在在经纪人这儿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只是一个采访而已，没必要化妆吧？”
　　昌文斌不耐烦地说：“以前那个化妆师的妆确实不合适，这次给你请的，是上次晚会给你化妆的那位，你就不要再折腾了行不行？”
　　孔殿承：更讨厌这个工作了，言论不自由，连化不化妆都决定不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画了个淡妆，又用那些场面话应付完经纪人的抽查，去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
　　还有一小时到约定时间，昌文斌接到对方通知，因为他们推迟了时间，这次采访改为直播。
　　昌文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孔殿承：好耶，他最喜欢直播了，这样他就可以实话实说（放飞自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男团爱豆（12）
　　在孔殿承进入镜头前, 经纪人昌文斌不放心地一再强调：“你就老老实实按照之前背的内容答，要是被问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就应付过去, 别乱说话。”
　　孔殿承被叮嘱得有点不耐烦, 懒得说话, 只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次采访的主题应该就是保护野生动物、爱护环境，他今天上午可是背完了生物必修三, 绝对能给出一份标准答案。
　　前几分钟的采访, 就是打招呼、场面话, 以及爱护自然相关话题, 孔殿承把保护物种多样性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相关知识点背得特别溜。
　　[不愧是高三！]
　　[哈哈哈，这完全是背课本, 简直像被生物老师抽查问题。]
　　接着，主持人就把话题引到了绿孔雀上：“隔着那么远，你能听出来那是绿孔雀的叫声，已经很不容易。后来还能准确确定绿孔雀的位置, 并在树木茂密的森林里拍到, 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孔殿承：他能说是因为他本体也是绿孔雀吗？大致确定位置之后，他观察了周围的树木, 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要他选，他就愿意栖息在那棵树上。
　　“哦, 我听力一向不错，另外可能就是运气好吧。”
　　主持人：“不只是听力和运气好, 身体素质和爬树的技术也很不错。那么高的树, 你是怎么一下子就上去的？简直像是会飞一样, 摄像都没拍到你上树的过程，太令人惊讶了。”
　　“小时候经常在树上玩，比较有经验。”孔殿承也不算说谎，他本来就是住在树上的，只不过他以前上树不用爬，而是飞的。
　　主持人又问：“那你在发现有绿孔雀之后，就直接向节目组反应，甚至连‘举报’的话都说出口了。当时是一时冲动，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没有担忧过会影响今后的发展吗？”
　　孔殿承：“没有冲动，但也不算深思熟虑吧，就是思考了一下。”
　　主持人：“那是什么让你决定发声，而不是视若无睹？”
　　按照套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谈论绿孔雀的稀有、值得保护、既然发现了就不能干袖手旁观，来展现本人的社会责任感。
　　孔殿承当然是反套路的，他答：“因为我喜欢绿孔雀啊！”
　　主持人眼睛一亮，挖了一个坑：“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别的动物，你就不会管了？”
　　“别的动物，我也不熟啊。”
　　[听到主持人这么问，我心都揪了一下，好怕他回答出什么挨骂的答案。]
　　[笑不活了，神特喵的不熟！]
　　[孔雀小王子：其他的动物不熟，勿cue！]
　　主持人显然也很意外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才又问：“你只喜欢绿孔雀？好像对蓝孔雀比较嫌弃。”
　　孔殿承点头应道：“确实。”
　　“为什么？他们除了颜色，差别也不算大，是觉得蓝孔雀是外来物种，挤占了绿孔雀的生存空间吗？”
　　孔殿承：“不啊，差别可大了，绿孔雀更漂亮。”
　　粉丝们就想到之前他评价蓝孔雀“漂亮有什么用”的场面，纷纷调侃起来——
　　[什么叫双标啊！]
　　[蓝孔雀：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漂亮没有用》]
　　其实绿孔雀从以前在半个国家都有，到现在只剩几百只，主要是人类的肆意捕杀以及破坏环境。
　　孔殿承并不会把绿孔雀数量减少的原因归咎于蓝孔雀。
　　他不喜欢蓝孔雀，就是纯粹嫌蓝孔雀丑。
　　如果他原本生存的羽界出现一只蓝孔雀，他绝对会把它的毛拔光，然后烤了。
　　就像野生蓝孔雀遇见绿孔雀，会围攻、把绿孔雀啄死一样。
　　这就是他们对异类的态度。
　　也就是他现在是个人，这个世界蓝孔雀又太多……其实，他对蓝孔雀的态度已经很温柔了。
　　听到他的话，主持人忍不住笑了，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总要强调自己喜欢的是最好的。
　　可这样的话一个成年人说出口，总免不了被怼的。
　　“你那些关于绿孔雀和蓝孔雀的比较，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可现在你还是坚持说‘绿孔雀更漂亮’，有没有考虑过，你换一种说法，比如‘更喜欢绿孔雀’，会少些争议。”
　　孔殿承唇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却是满不在乎，甚至有点目空一切的感觉，他缓缓地说：“因为更漂亮才喜欢，因为喜欢觉得更漂亮，这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
　　他抬眸看着镜头，继续道：“我说绿孔雀更漂亮，你也可以说蓝孔雀更漂亮，但在我夸绿孔雀的时候，你非要跳出来指责我不应该那么说，那就有点故意找骂了。”
　　[啊啊啊啊你别这么看我，我受不住！]
　　[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办法听清楚orz]
　　[就算是隔着屏幕对视，我也会心动！]
　　[你们这些花痴，真是够了，就不能认真听听我老婆在说什么吗？]
　　[前面的，干嘛抢我老婆？]
　　[禁止承承私有化！]
　　但还是有不少人没有只顾着看脸，听到他说到话，并且表示认同。
　　主持人也在认真听着，并且迅速思考接话：“你是说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且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对于他认为美的事物的喜欢，别人不能来干涉。”
　　孔殿承：“也不是说不能，别人要怎么做，我管不了，我只是希望这样的人别出现在我的评论区。”
　　他夸赞一个事物的时候，当然是喜欢大家顺着一起夸。
　　主持人又问：“你这样的说法，是不是也适用于艺人和粉丝？总有粉丝夸自家哥哥姐姐最帅、最美时，一些网友来嘲讽反驳，你是觉得这些网友的做法不应该吗？”
　　孔殿承轻轻嗤笑一声，略带感叹：“这也就是在网上……其实粉丝对爱豆，有时候就像是母亲对孩子，总觉得我家崽最好看。要是在现实中，一个母亲夸自家孩子好看，你作为一个过路人，会上去说一句‘真丑’吗？”
　　现实里会这么做的人不多，但在网络上，很多人就肆无忌惮了。
　　路人要真这么说了，那不就是妥妥地招骂么，他们被骂之后多半还要反驳一句“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真是太真实了，我就觉得我崽最帅！妈妈爱你！]
　　[承宝最好看啦！]
　　[爱豆是承承，那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还有人会说承承丑吗？]
　　[要是有的话，我们还是不要理会那些睁眼瞎了。]
　　主持人眼中浮现出惊叹，并不是她赞同孔殿承的说法，而是她觉得他的回答是有内容的，有他自己的见解，这在娱乐圈，尤其是年轻爱豆中，是很少见的。
　　这让主持人有了探讨交流的感觉，而不是像面试，还是对方准备了一套万金油应答的那种面试。
　　主持人有了谈兴，就围绕着“审美”更展开地讨论……
　　“个人的审美会变化，不同时代关于美的标准也不一样……”
　　孔殿承赞同道：“确实，就像古代女性追求‘肩若削成’，也就是现在俗称的‘溜肩’，而现代女性大多数人好像更喜欢直角肩。”
　　主持人问：“那你怎么看直角肩？”
　　这话其实是在问孔殿承觉不觉得直角肩美，怎么看待女生追求直角肩。
　　而孔殿承：“直角肩，挑担的时候应该不会滑吧？”
　　[这是什么脑回路？]
　　[大概是想到昨天录节目时挑担了吧？]
　　[那狗节目真是欠骂。]
　　原来计划不到二十分钟的一个小采访，现在时长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多，大家还意犹未尽。
　　好多粉丝表示，他们像是听了一场大佬间的座谈会，自己也会跟着思考。
　　孔殿承回答问题时完全是随心所欲，开始他还记得要收敛一点，不能表现得太“出彩”，后来聊着聊着就忘了。
　　但他想了一下，其实他的很多话还是容易引起争议的。
　　比如，他说不想有人来批评他的审美，肯定有人说他这是在剥夺他们的言论自由；还有他关于直角肩的评价，也会被骂吧，毕竟现在很多女星都在秀直角肩……
　　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孔殿承礼貌地和主持人告别，再抬头一看，现场已经没有经纪人的身影。
　　这肯定不是太放心他了，而是被气走的吧？
　　孔殿承：更放心了一点。
　　昌文斌确实是被气走的，而且他决定今后不再给孔殿承通告，除非他来主动认错并求他。
　　昌文斌会这么做，并不是担心孔殿承会招黑，而是因为他太不受控制，挑战了经纪人的权威，所以昌文斌想给他个教训。
　　殊不知，这样正中孔殿承下怀。
　　孔殿承卸完妆，就准备回学校附近的住处，结果被一个助理叫住，对方提醒他今天还没有称体重。
　　孔殿承：“……”
　　完全忘了这回事。
　　他回去换了身轻薄的衣服，哪怕减轻一点点重量，那也是聊胜于无嘛。
　　好在，他虽然比上次重了三斤，但并没有超过标准。
　　孔殿承不禁庆幸自己没吃中午饭，不然恐怕要重上两斤。
　　虽然他并不会按照公司要求减肥，但如果体重超了标准，不时被人念叨还挺烦的。
　　离开公司的时候，孔殿承就没人送了，他只能自己打车，还要拐个弯把自己录节目时穿的鞋子送到洗鞋店。
　　店员接过鞋子后，打量着他的身高。
　　尽管店员已经尽力遮掩了，孔殿承还是察觉到了店员的震惊，那一刻，他福至心灵，没怎么过脑子谎话就脱口而出：“是朋友的。”
　　等他付完钱，拿好单子，就趁着店员转身的时候迅速离开，生怕对方一眼看出他脚上这双鞋的码数。
　　一般人对鞋的大小没有这么敏感，但洗鞋店的店员可能一眼就看出来。
　　那刚撒了小谎的他就要社死了。
　　哼，他身高一米八六就不配穿四十二码的鞋吗？
　　孔殿承虽然在心里想得理直气壮，但以后买鞋子的时候还是卖大两码，或者选视觉效果上偏大的鞋子。
　　孔殿承回到住处，就把爱豆的身份抛在一边，变成了一个背书刷题准备高考的学生，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网上的议论……
　　#孔殿承谈直角肩# 上了热搜。
　　普通网友看到这个，就觉得无非是“不要为了追求美而过度锻炼”之类的老生常谈，结果点进去一看——“挑担的时候不会滑”是什么鬼啊？
　　[溜肩人士表示最羡慕直角肩的，就是书包和肩带不会滑落。]
　　[有人教怎么练出直角肩，还有人说直角肩病态，不能练，总算有不一样的声音了。]
　　[其实，很多人所谓的“直角肩”不一定是病态，但过度推崇直角肩就有点是病态审美。]
　　[不要容貌焦虑啊！被审美绑架的时候就劝劝自己：直角肩除了挑担不会滑之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狗头）]
　　……
　　有路人顺着粉丝转发的链接找到完整采访视频，看完后，除了杠精很多人都对这个爱豆挺有好感。他们或许不完全认同孔殿承的话，但会觉得他言之有物。这样有自己的思考和观点的人，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也有人太敏感或习惯了挑刺——
　　[直角肩招谁惹谁了？没必要这么拉踩吧？]
　　[天生直角肩有被冒犯到！]
　　[我就是喜欢直角肩，就是要练，管你们什么事？自己的身体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粉丝们就反驳：
　　[虽然但是，我们也没说直角肩丑吧？]
　　[有一说一，承承也没有呼吁不让练直角肩吧？]
　　[直角肩挑扁担不会滑，难道不是一句实话？哦，你们觉得这句话不好听，是不是歧视挑扁担的劳动人民啊？]
　　……
　　孔殿承的粉丝那都不能叫“粉随正主”，简直是更甚一筹，他们抬杠怼人特别溜。
　　粉丝：爱豆不营业，我们也只能怼人消遣一下啦。难道是承承是怕他们无聊，才会不时说几句这样容易引起争议的话题。哭死，真的！他们就是双向奔赴的爱！
　　他们爱豆也是实火，一句话就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说：
　　防杠声明：
　　尊重审美多元，绝对没有拉踩蓝孔雀和直角肩的意思。
　　绿孔雀行为，请勿上升作者（狗头）（虽然本人也觉得绿孔雀更漂亮
　　之前承承口中的“蓝色走地鸡”主要针对人工饲养的蓝孔雀，野生蓝孔雀仪态比人工养的好。
　　如果顺利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第47章 男团爱豆（13）
　　周一, 孔殿承回到学校，受到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有点叛逆在身上, 他们会把反抗不正义行为当做一件很酷的事。
　　女生们觉得他帅, 看到他爬树的男生们更觉得他帅——谁心里还没有个武侠梦了？
　　牛犇犇趁着下课的时候, 拿着一包牛肉干凑到孔殿承身边，做出上供的举动, 非常狗腿地说：“承哥, 爬树有什么诀窍？你教教我呗。”
　　孔殿承只是拿笔戳了下牛犇犇挡住卷子的手, 没有说话。
　　牛犇犇眼睛一亮, 压低声音兴奋地问：“你是让我中午一点再来找你？总不能是一更天吧？”
　　孔殿承无语道：“我只是让你把手挪开，挡着我看题了。”
　　当自己是孙悟空呢？
　　牛犇犇是个锲而不舍（脸皮厚）的, 不放弃地问：“师父是嫌这拜师礼太轻了？只要师父愿意指点一二，在下会另备厚礼。”
　　孔殿承在一个选项下打个对号，连头都没抬，问：“能轻松地掰断铅笔了？”
　　重点不是把铅笔掰断, 而是要很有逼格地, 就像是掰断一根豇豆那样云淡风轻。
　　牛犇犇摇头：“一根铅笔被造出来，是用来写字的，被掰断不应该是它的命运, 所以我决定放过它, 还是学爬树吧。”
　　“树长出来也不是给你爬的啊。”
　　孔殿承只想学习，无奈牛犇犇太烦人, 他只好说：“只要你上肢有力，腿够长, 弹跳能力好, 再想象自己有一对翅膀, 就能潇洒爬上树了。”
　　牛犇犇觉得他句句都在内涵自己，愤然地掩面而去，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把牛肉干抽走。
　　孔殿承：呵，他会稀罕那一袋牛肉干吗？他有一桌兜的零食。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好多同学都喜欢给他偷偷塞零食，想要知道是谁送的，他还得查监控，而且还回去似乎有点不给人面子，他又不能丢掉浪费食物，那就只能笑纳啦。
　　刚好他也没有吃午饭的习惯，每天就吃点零食，剩下时间就在教室刷题。
　　有同学，主要是女同学，看孔殿承这么拼，就提出可以帮他带饭。
　　只吃零食也太不健康了，而且，十八岁的男生的饭量他们也是见识过的，那点零食根本吃不饱。
　　孔殿承婉拒了，在教室吃味道不重的零食还行，吃饭就有点过分了。
　　然后，他桌兜里能充饥的零食就多了不少……
　　*
　　之后的几天，孔殿承确实没再收到经纪人的工作通知。
　　其实，有剧组联系了经纪人，邀请孔殿承演一个戏份不算多但人设很出彩的白月光角色，而经纪人以他要忙学业为由拒绝了，然后推荐了周星年。
　　周星年也是在试镜之后，才知道原来剧组是属意孔殿承的，尤其是知道经纪人还没有通知孔殿承后，他更觉得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
　　他向经纪人提出意见，可经纪人根本不采纳，他又不能直接弃演来反抗。
　　不是每个人都有孔殿承那样的勇气的。
　　周星年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孔殿承。
　　孔殿承：“没关系啊，我完全没有演戏的打算。”
　　很多爱豆为了扩大知名度，以及考虑到年龄大点之后要转型，都会去演戏，但他又没有这些顾虑。
　　他喜欢看电视剧——只是因为现在要冲刺高考，他才没时间看的，但要他自己演，那还是算了吧。
　　他总觉得演戏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别说演戏，什么通告他都不想要。
　　然而，有些事，不是孔殿承不想就能不接受的。
　　周五的时候，经纪人通知他到公司开会，告诉他一个噩耗：公司上层做出了一个策划，要他做一个冲刺高考陪伴学习的直播。
　　公司还是舍不得他这的热度，怕他一直不营业，等高考后又凉了。
　　这种突然火起来没有太多作品的爱豆，那些粉丝哪有那么长情？
　　昌文斌也没想到公司会有这样的决定，以前可没有这种情况，不过以前也没有艺人真的愿意完全闭关学习的。
　　其实昌文斌心里并不愿意，毕竟他才下定决心要教孔殿承做人的，结果现在是他先低了头。但他能看出来这显然是公司上层看重孔殿承，觉得孔殿承有成为下一棵摇钱树的潜质，所以他清楚自己不能再试图拿捏孔殿承了。
　　“这直播是上层的决定，而且也不耽搁你学习，你总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孔殿承有点烦，他不想工作，怎么就那么难？
　　可他好像确实没有理由再拒绝，不然，公司就要觉得他不配合工作了，他只想解约，并不想交违约金。
　　“就我一个人吗？还是苏焕也有？”
　　在孔殿承专心学习的时候，其余三个人还是有通告的。
　　昌文斌答：“先拿你试试水，说不定以后会有。”
　　孔殿承沉默片刻，又问：“真的会有人看吗？”
　　他学习有什么可看的？做这个策划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是你粉丝建议的，还有不少人应和。”
　　孔殿承：“……”
　　总有粉丝背刺他！能不能逐出粉籍？
　　他觉得有这群粉丝拖后腿，他想要靠自己摆烂退圈的可能性不大。只希望他名声再稍微响点，能传到这具身体的便宜舅舅那里，对方赶紧把他封杀！
　　像孔殿承这种小爱豆，面对公司的安排，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直播从明天周六开始，周末的时候，要是他没有别的工作，就从早播到晚；周内上课期间，因为会影响其余同学学习，就不太方便直播了。
　　孔殿承这时就忍不住埋怨他们学校没有上进心，都高三了，周末竟然还不补课。
　　而且，他现在申请上晚自习也来不及了。
　　既然他只能接受这个工作，那他就得提出一点对自己有利的诉求：“我现在住的房子是自己租的，不方便拍摄，公司要另准备地方。”
　　公司本来想的就是直接在他的住处拍的，今天就要去做装镜头、调灯光等准备工作。
　　昌文斌：“不能和房东商量一下？拍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而且你毕业后又不住这里。要是另找房子，还需要时间。”
　　昌文斌现在对孔殿承很头疼，他身上没有一点非顶流艺人的圆滑和对公司的讨好。
　　一般人遇见这种机遇，不该尽量解决麻烦、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吗？怎么孔殿承就净给公司找麻烦吗？
　　孔殿承毫不退让：“这是你们的事，而且，房子不能离学校和我的住处太远，不然也太耽误我学习时间了。”
　　昌文斌冷笑一声：“这么多要求，真当你自己是大牌了？”
　　孔殿承也是冷着脸，语气平静却生硬：“我只是提出我的合理诉求，你们要是觉得麻烦，完全可以不拍。”
　　好像谁乐意似的。
　　昌文斌摔门离开，和领导转达孔殿承的要求。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明天找房子，做准备工作，后天试播。
　　然后，被经纪人拿走的账号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我的天，梦想成真！当初那个狗节目直播的时候，我就说宁愿看承承刷一天题！]
　　才申请好小号的孔殿承看到这条评论，心道：罪魁祸首原来是你！
　　他啪啪打字：“想考七百分就好好学习，追什么星？”
　　他现在的账号昵称是“孔殿承本人”，头像是一只绘画版的绿孔雀。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关你什么事？以为你取个这样的昵称就真是本人啦？]
　　孔殿承：哎，我还就真是。
　　[孔殿承本人：你能不能考七百分我不清楚，但‘承承’你肯定是得不到了。]
　　出这种馊主意的人，他单方面不承认这是他的粉丝！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别装了，承承亲口说过他没有小号。亲，要是不喜欢追星呢，可以自己去多读书少管闲事，以及别顶着这个昵称了。]
　　[孔殿承本人：信不信由你，这是我新申请的大号。]
　　[努力投喂小孔雀：姐妹，这真的有点像承承本人，作为承承的校友表示，他也劝过我脱粉好好学习。]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真的是本人吗？啊啊啊我没了！我都说了什么啊？我怼了承承……宝，我错了，我有好好学习的，发挥正常应该能考七百分，承承需要补课吗？]
　　孔殿承没有再回复，因为他被拉去称重了。
　　他觉得这些爱豆就像是小猪崽，不同的是猪崽是被盼着长肉，而他们则是不能变胖，而共同点就是都是为了赚钱。
　　这样的爱豆培养机制也太不把人当人了。
　　孔殿承一点都不喜欢。
　　他站上电子秤，果不其然，又重了一斤。
　　昌文斌如临大敌：“两周，你重了四斤！”
　　孔殿承：“四斤，很多吗？我现在看起来外形有变化吗？”
　　昌文斌仰头打量着他，结果只发现气色好了不少，看不出来变胖。而且，现在他的体重还没有超过标准。
　　不想和孔殿承争辩，以免最后气到的是自己，昌文斌只是说道：“反正，你自己要注意身材管理。”
　　孔殿承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的体重还能有上升空间。
　　他之前有点偏瘦，现在增重这几斤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他有健身，就算增重，体脂率也没有增加。
　　公司这样用一套体重标准来约束艺人，死板又变态。
　　又是期待被冷藏的一天呢。
　　孔殿承在公司商议完事情，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给自己点了份宵夜，才想起之前还和他不愿意承认的那位粉丝对线来着。
　　他打开手机，就看到一个话题：#孔殿承脱粉#。
　　咦，到底是他哪一招奏效了？如果没粉丝了，他是不是就不用直播啦？他没有通告是不是就指日可待啦？
　　他兴高采烈地点进去，结果完全是题目诈骗，真是浪费他感情！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我已经听话地脱粉一秒了，@孔殿承本人快来夸我！]
　　[承承超可爱：我沉迷你的美色无心学习，能不能来劝我脱粉？@孔殿承本人@U-FOUR孔殿承]
　　[最爱绿孔雀：哈哈哈，要真是本人的话，这相爱相杀也太可爱了叭。]
　　[黑子兴高采烈地点进来，骂骂咧咧地出去。]
　　兴高采烈的孔殿承本人：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这个爱豆他当不下去了，明天他就要去买彩票！
　　孔殿承完全不像理会这群糟心粉丝，直接化悲愤为食欲，用美食治愈自己一颗伤透的心。
　　不管孔殿承怎么抗拒，等周日的时候，他还是出现在陪伴学习的直播间……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叛逆粉丝伤透吾心！
　　二更，我做到了！


第48章 男团爱豆（14）
　　孔殿承早上五点多起床, 收拾一番，吃个苹果喝一盒牛奶，垫垫肚子, 然后就背着书包去公司准备的房子。
　　他一向既来之则安之, 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 那他就当公司给他准备一间自习室，还有不少人在屏幕另一端监督他。
　　尽管他自制力不错, 在自己的住处学习并不会分神, 不过, 换个环境他也接受良好, 而且把生活和学习分开，不算坏事。
　　公司直接租了套房子, 新租的“自习室”和他的住处以及学校大致形成一个三角形。
　　孔殿承从住处到学校步行用不了十分钟，而他今天从住处到自习室走了有十五分钟。早上出门转一圈换换心情，本来就不算浪费时间，更何况他路上还戴着耳机听政治带背。
　　等周内的时候, 他在这里上完早自习, 会有工作人员开车把他送到学校。
　　并不是为了帮他节省时间，而是为了多拍几分钟，以及让看直播的粉丝有一种一起送他上学的感觉。
　　孔殿承：就很离谱, 他又不是读幼儿园, 还需要人接送。
　　而且，别家的粉丝都是接送爱豆上下班, 或许是比较能代入对象的角色，有幸福感；他是去上学, 难道粉丝是想提前体验一下当家长是什么感受吗？
　　不会有人看的吧。
　　周末有这空闲时间, 睡个懒觉、追剧看综艺不好吗？谁会闲得无聊, 来看他直播做题？
　　而周内就更不用说了，不管上班的还是上学的，早上都很赶，就更没有这个空闲时间了。
　　或许这个策划不到一周就会夭折。
　　孔殿承已经做好了搬回住处的准备，因此他并没有把所有学习用品都搬来。
　　擦擦桌子，把自己带来的书本一一摆好，问工作人员：“正式开始了吗？”
　　工作人员点头。
　　他又问：“真的有人看吗？”
　　“有三千多人在线。”
　　孔殿承无语，周末早上六点多，三千多人不睡懒觉，来看他学习？
　　[来了来了，周末第一次起得这么早。]
　　[准备考研，和承承一起努力，冲呀！]
　　[叫醒我的不是梦想和闹铃，而是承承的直播。]
　　[我在图书馆，阿姨来打扫卫生，看到我的平板就问：和男朋友视频学习啊？我说“是”哈哈哈哈。]
　　[要是真有一个小窗，能有自己的脸，真的有和男朋友视频的感觉。]
　　[我不允许你们觊觎承宝！别耽误我崽学习！]
　　孔殿承并没有和观众互动的打算，也就没有另拿一个手机看弹幕，他只是摇摇头，说：“你们这三千多人可真闲。”
　　[现在四千+了。]
　　孔殿承拿起笔之后，就专心学习，不再说话。
　　[我也去看书啦！]
　　[今天起得早，给爸爸妈妈做顿早餐。]
　　[之前一直起不来，今天开始晨练，希望可以坚持下去！]
　　孔殿承专注起来，很快就忘了这是在直播。
　　在学了半个小时习之后，他起身活动，看到镜头和工作人员时才想起来。
　　“现在观看人数应该减了不少吧。”
　　“没有。”工作人员摇头，“一万多了。”
　　这时候，更多的粉丝已经起床。他们为了今天的直播，特意早起，结果没想到还是错过了半个小时。不少粉丝都觉得自己亏了，并决定明天也要六点起床。
　　粉丝们不知不觉就卷了起来。
　　其实，现在很多人自律能力很差，很难以长时间专注。不少粉丝在看书学习几分钟之后，就忍不住想刷手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屏幕中的孔殿承在学习。
　　舍不得退出直播的粉丝，纠结两秒，还是放弃了点开其他APP，欣赏两分钟美貌后就又低下头学习。
　　爱豆都这么用功，他们也不能输！
　　而爱豆本人并不开心，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观看人数不降反增。
　　半个小时，他一句话没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镜头一眼，之前那些观众竟然还没走？而且，还有新的观众进来？
　　“是不是公司怕数据太难看，掺了点水？”
　　孔殿承走过去，去看工作人员的手机。
　　[都是活人！]
　　[给承承牌面！]
　　[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少粉丝？]
　　……
　　弹幕飞速飘过，令人应接不暇，孔殿承只看到几条高级弹幕。
　　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到窗前，背影透着几分故作坚强的失落，他现在只想静静——千万别问他静静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偷着乐吧？]
　　粉丝们有点懵，连工作人员都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充当着直播间管理员的那位工作人员劝道：“你要不要和粉丝互动一下？”
　　孔殿承确实有点好奇这些蹲守在直播间的粉丝是什么心理，但他这会儿完全不想说话。
　　他摆摆手，在房间转了一圈。
　　这套房子比他的住处还大一点，但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毛坯房，只有书房昨天简单收拾了一下。
　　孔殿承开始“贪得无厌”地提要求：“应该备一台跑步机，我休息时间可以活动一下；再种两盆花……”
　　在场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负责拍摄的，也做不了主啊，这些事不应该私下和公司领导反应吗？当着镜头提要求，会给人留下不善解人意的坏印象吧？
　　[公司也太抠了！]
　　[还得加个冰箱，多给承承准备点水果。]
　　[椅子也要换成人体工学的，再准备一台按摩椅……]
　　关注着直播情况的工作人员：行吧，粉丝完全就是亲妈的心态。
　　孔殿承自认为作了一圈妖，哪知道在粉丝眼里全是最低标准的合理要求。
　　他学到近七点半，准备去买早餐。
　　工作人员建议，可以帮他带回来，或叫外卖，因为外出拍摄不便。
　　孔殿承：“我要出门转转，而且我要到店里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哦，还要给承承配个厨师，准备适合高三吃的营养餐。]
　　工作人员拿手机拍着，跟着孔殿承进了一家早餐店。
　　孔殿承非常熟练地点餐：“一个肉夹馍，肥瘦；一碗豆花，咸口的。”
　　[承承竟然爱吃咸豆花？！完了，口味不一样，没法在一起过日子了。]
　　[咸豆花YYDS！]
　　[怎么感觉阿姨给承承的肉夹馍更鼓一点？]
　　[大概，长得好看真可以当饭吃吧。]
　　[对爱豆来说，这些是可以吃的吗？]
　　怕孔殿承作妖，闲下来就关注直播情况的经纪人昌文斌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快不畅通了，恨不得穿进屏幕里，把孔殿承的餐盘抢过来，摇着他的肩膀喊：你可是爱豆啊！爱豆早上怎么能吃肥肉？吃豆花还敢加调料？
　　孔殿承完全没想到经纪人会看到这一幕。
　　他不会因为镜头而委屈自己的肚子，就按照自己正常的饭量点餐。
　　他用食也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并没有任何刻意表现。
　　只是他们孔雀一族本就高贵优雅（在意形象），而他作为真·孔雀小王子，礼仪已经刻在骨子里。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对食物专注得近乎虔诚，让人看着也想尝一尝他手里的食物有多美味。
　　而比食物更吸引人的，是可餐的秀色。
　　修长的手指在褐色的牛皮纸衬托下，像是白釉一般莹润；精巧的下巴像是艺术品；漂亮的双唇每次轻启，都让人呼吸一窒……
　　[好白的饼，啊不，好香的手！]
　　[屏幕好像有点脏，让我来……]
　　[斯哈斯哈~]
　　[各位的哈喇子接一接。]
　　只是个简单的早餐，就算孔殿承再慢条斯理，也不到二十分钟就吃完了。
　　[想看承承参加美食节目！]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从这顿早餐开始，孔殿承的粉丝中又出现了一批属性奇怪的粉：吃饭粉。
　　孔殿承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一盒绿豆糕和一袋子紫薯条，这就是他的零食和午餐了。
　　看到这一幕，看吃播入迷的昌文斌才回神：他是经纪人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艺人吃这么多？可惜这是直播……
　　昌文斌退出直播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却在心里决定要好好管管孔殿承的饮食。
　　性格恶劣就算了，这个有操作空间，可要是胖了，那还怎么当爱豆？
　　*
　　孔殿承学了一天的习，这一科学累了，就换一科当做休息。
　　之后他也没再问过一句还有多少人在线，他，已经无所谓了。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收拾好东西，直播结束。
　　在直播间从头蹲到尾的粉丝表示：从来没感觉周末的一天能这么充实！以前的周末那何止没有早晨，甚至连上午都没有。
　　而今天，虽然很多人还是会因为美色分神，但比起以往睡到十点才起、刷手机感觉不到时间溜走相比，他们做事的效率还是增加了不少。
　　这个直播间不错，他们明天还来！
　　然而第二天，还是有部分粉丝没有毅力早起。不过等七点半左右的时候，直播间忽然涌进来一大批粉丝——看承承吃饭，送承承上学，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坚持下来的粉丝跟着孔殿承一起早睡早起，也见识了他的自律和专注，完全成为他的死忠粉。
　　孔殿承渐渐已经习惯了镜头的存在。
　　他的单人自习室也变得更丰富，当初他提的要求都得到满足，还有品牌赞助了跑步机和按摩椅，这算是广告，他又多了一笔收入。
　　周四这天晚上，他提前通知：“明天和后天就不直播了，有一个工作。”
　　这个通告是他们团体作为飞行嘉宾参加一档综艺。
　　[承承，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我都习惯了蹲直播，但又想有新鲜的、非日常的承承看……]
　　孔殿承整理着书本，忽然一本笔记中掉出一张纸片，他伸手接住，才想起之前自己心血来潮买了张彩票。
　　买都买了，虽然中奖的几率不大，但孔殿承还是决定查查那期的开奖结果。
　　对一遍，再对一遍，好像和一等奖一样哎。
　　他只买了一注，那就是六百多万……
　　作者有话说：
　　捉虫
　　昨天，应该说是前天支棱那一下，把身体都掏空了


第49章 男团爱豆（15）
　　六百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至少孔殿承现在的家产没有这么多。
　　然而，这笔钱用来解约是完全不够的。
　　他签了十年的约，现在才过去三年多。合约上的违约金几乎是天价, 这个数字并不合理, 如果打官司的话肯定能降下来一点, 但六百万依旧不够。
　　而且他现在有了不小的热度，公司肯定不愿意轻易放他离开, 他个人请的律师很难和公司的法务抗衡。
　　他如果想顺利解约, 要么再买几张彩票, 要么就用这笔钱生钱直到挣够违约金。
　　只是, 孔殿承只要一向要白白给这个狗公司这么多钱，他就觉得憋屈。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也不是真正的人，所以对这些金钱不是特别在意。但他只想把自己的钱给他愿意给的人，花在他喜欢的事物上，一点也不想让公司占他的便宜。
　　他又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而且他现在的重心放在高考上, 没有时间折腾这些。
　　孔殿承暂且把彩票收好装在书包里。
　　他看似想了不少，其实也就十几秒的功夫而已。
　　而孔殿承这一系列表现，都被镜头展现在屏幕中。
　　就像新闻联播结束后, 主持人收拾桌子一样, 孔殿承每晚整理书桌也成为直播的一种告别仪式。多这几分钟也不费什么事，反正粉丝也爱看。
　　很多粉丝看到这张彩票, 都觉得意外，承承竟然也会买彩票！
　　还有人在猜他到底中没中, 因为孔殿承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 没有太多的欣喜, 但也看不出明显的失落。
　　一位粉丝分析：应该是中了，但金额不多。承承的记忆力，大家看了这么久的直播，应该有所了解。这些数字他看一遍就能记住，但他是先看了一眼彩票，看完手机后又确认了一遍。而且，他还轻微挑了下眉。
　　最后看到孔殿承把彩票收起来，而没有随手丢掉，不少粉丝都相信了这个推测。
　　粉丝中多的是从没有中过奖的非洲人，就是平时看到欧气爆棚的网友，也想沾点喜气，更何况这是他们爱豆。
　　[蹭蹭！]
　　[从来没有去兑过奖。]
　　[看承承这样子，完全是忘了还买过彩票？]
　　粉丝们都因为孔殿承平静的反应，没有太把这张彩票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他们得知了中奖金额……即使是他们爱豆，他们也是会酸的。
　　就算其中有些粉丝家里有钱，可这天上掉的馅饼谁不想要？
　　不过，很多看了这次直播的人柠檬几秒之后，就平静了，毕竟天底下的幸运儿是少数，而他们爱豆是其中一个呢！不少见证中奖场面的粉丝与有荣焉，开始和错过的粉丝炫耀。
　　当然，这些是后话。
　　孔殿承收拾好书桌之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去了公司，关于后天的录制他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商议。
　　他一到公司，就被经纪人带去上称。
　　路上才吃过宵夜的孔殿承自然是比上次又重了点。
　　昌文斌简直痛心疾首：“你能不能有点当爱豆的自觉？”
　　孔殿承：“哦。”
　　如果不能品尝美食，那他挣钱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真的没有变胖。其实对男生来说，光看体重没有太大的意义，至少参考一□□脂率。
　　但整个公司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所以孔殿承也就懒得和经纪人争辩，他该吃就吃，难道经纪人还能时刻跟在他身边堵着他的嘴不成？
　　昌文斌看孔殿承油盐不进，也止住了唠叨，他从来没见过主意这么正、丝毫不听劝的艺人。
　　有时候，想起之前那个逆来顺受、在意别人看法的孔殿承，昌文斌都会觉得那是一场梦。
　　孔殿承不知道经纪人的想法，他觉得闭着嘴、不给他灌输那些奇怪观念的经纪人顺眼多了。
　　他跟着经纪人去了一间会议室，见到队内另三位成员。
　　算起来，他们从上次公司晚会之后，已经有近一个月都没有聚在一起了，严格来说，是孔殿承没有和另三位接触，只除了那次周星年因为角色的事主动联系他。
　　但，其余三个人私下里有关注孔殿承的消息，其实就算不特别关注，只要他们要了解圈子里的新闻，就避不开孔殿承。
　　他们再次见到孔殿承，心情更加复杂。
　　因为孔殿承的热度，他们队也有了更大的名气，月初评级的时候他们团升了一个等级——公司会把艺人评为十二个等级，这也意味着他们能有更好一点的待遇，比如：专属化妆师。
　　这个化妆师就是当初给孔殿承化妆的罗嫣。
　　她化妆技术在线，只是因为没有人脉，还小小地得罪过一个前辈，就一直作为最低层那种化妆师，哪里有活就被指到哪儿去。
　　罗嫣一直在女团那边打杂，没想到只是一次举手之劳，就成了U-FOUR的专属化妆师。
　　只是她加入这个团队之后，只给孔殿承化过一次妆。
　　罗嫣：想给好看的人化好看的妆。
　　不过，她虽然最想给孔殿承化妆，但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团内另外三个人的妆渐渐有了自己的特色，偶尔还能稍微出圈，会有路人夸“总算能get到他的脸了”。
　　面对这一切，他们心里肯定是高兴的，但又因为觉得是沾了孔殿承的光，难免有点别扭。
　　这段时间，他们有单独的通告，也曾三人一起参加过节目，经常被问到孔殿承为何没来，他们只能说他要冲刺高考。
　　但他们都有感觉，孔殿承似乎想脱离这个团。
　　明明之前是他们不愿意接纳孔殿承，现在情况似乎完全反过来了……
　　真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啊，只是一个舞台、一个糊得他们都不会参加的节目、一次采访，他的热度就超过他们一大截，是他们多参加几个通告都赶不上的。
　　他们再次见到孔殿承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周星年本来就不算热情，又因为占了孔殿承的角色而愧疚，所以没有开口。
　　而苏焕想起经纪人提出的他学习的时候也可以像孔殿承那样直播的建议，心情特别复杂，他不想跟风，关键是他担心数据差太多被嘲讽。
　　还是作为队长、又把温和负责的人设已经融入日常的顾时云和孔殿承打了招呼。
　　孔殿承回应一声，用眼神催促经纪人有事说事。
　　昌文斌现在对孔殿承完全没脾气，憋屈地讲起了正事。
　　主题无非是他们团和以前比有些微妙的变化，而且又是自上次晚会后第一次合体，经纪人叮嘱他们在镜头前务必要团结，展示团魂。
　　以及，通知孔殿承这档综艺他们要准备一个表演。
　　这也是为什么是周六录制，孔殿承周五就要请假一整天的原因了。
　　孔殿承本来就对表演节目不感兴趣，更何况这节目是唱歌。
　　他们要参加的综艺叫《一起旅行吧》，目前他们作为嘉宾，只知道这一期录制地点是在海边，参加的还有另一个公司的五人女子团体，以及其中一个环节要种珊瑚。
　　然后，他们要唱的歌就是一位知名歌手的《珊瑚海》。
　　孔殿承：除了“珊瑚”这两个字，两者之间有一毛钱关系吗？他们是去种珊瑚的，又不是去埋葬爱情的！
　　“我不唱，让给别人吧。”
　　他只是不会唱歌，又不是不通音律，他知道这首歌有多难唱。
　　苏焕嘲讽地笑了一声，说：“真是红了啊。”
　　昌文斌也很头疼，眼神不耐地看着孔殿承，问：“为什么？上次你擅自把词让给别人就不说了，这次又不是直播，可以重录甚至后期。”
　　苏焕：“这一个月都没有在练习室见过他，谁知道唱出来什么水平。”
　　孔殿承懒得理会苏焕，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令在座的人都震惊的话：“我嗓子出问题了，以后都唱不了歌了。”
　　“你是认真的？”昌文斌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昌文斌很想说“你现在做出什么我都觉得有可能”，但孔殿承嗓子出问题是大事，这样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为什么之前不向公司报告？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又是什么的情况？你……”
　　孔殿承垂着眸，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他轻声说道：“还是先说节目的事吧，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参与不合适，我可以弹乐器。”
　　大家一时沉默了，他们开始担忧起来：如果孔殿承的嗓子出问题了，这个团体该何去何从。他们是男团，又不是乐队。
　　就连最爱怼人的苏焕都没有出声，担忧之余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孔殿承。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件事的时候，要紧的是考虑怎么面对后天的节目。
　　除了孔殿承，另三个人早一点知道消息，已经提前练过了，他们本来给孔殿承留的最简单的部分，以为今晚加上明天怎么都足够了。结果，没想到……
　　现在只能重新编排了。
　　《珊瑚海》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歌，他们纯男生演绎，本就稍作了修改。
　　孔殿承看了他们排练的视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落下而有情绪波动，他看完后，建议道：“我可以拉二胡。”
　　孔殿承抬头，迎上四张懵逼的脸。
　　昌文斌：“你什么时候会二胡了？”
　　其余三个人点头，怎么会有爱豆把技能藏着掖着啊？而且……
　　昌文斌继续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爱豆？”
　　另三个人十分赞同——爱豆怎么能拉二胡呢？他们本来定的伴奏是钢琴。
　　孔殿承：“小时候跟着村口大爷学的，而且，爱豆怎么就不能拉二胡了？”
　　就是和爱豆形象不符，他才想拉啊。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男团爱豆（16）
　　孔殿承还是没有放弃瞎折腾——凡是不爱豆的行为他都要做。
　　在大家都觉得他这个提议离谱的时候, 一向不多话的周星年出声：“其实，可以试试。这首歌本来就是比较忧伤的，二胡声音也比较哀怨。”
　　孔殿承给了周星年一个赞赏的眼神。
　　周星年是队内最有音乐天分的人, 他的话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而且, 就算在节目中表演不合适, 现在试一下又无妨。
　　他们真的很好奇孔殿承拉二胡是什么样子。
　　公司里各种乐器不少，但要找一把二胡还是费了点事的。
　　孔殿承似乎很久没拉过二胡, 而且他拉二胡没有弹琴熟练, 加上这把二胡很旧, 他又没有谱, 所以拉得“听者伤心”。
　　这个“伤心”不是感情上的难过，而是物理意义上的伤心——那呜呜啦啦的声音落在耳中, 听者的一颗心就像是被弓弦锯了一样。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偏偏要拉二胡呢？
　　孔殿承也不太满意，但这是乐器，又不是自己唱歌, 所以他没有丝毫羞愧, 只镇定自若地把弓收了，说：“有点手生。”
　　这不是手生的原因吧？
　　不太了解乐器的昌文斌刚想出口刺他两句，却被周星年打断：“没有谱子, 已经很不错了。”
　　周星年是真心这么觉得, 他从没有见过孔殿承拉二胡，想来应该是很久没练过, 在没有谱子的情况下，只凭感觉, 第一次能拉成这样, 真的很不错了。
　　一向温和的队长顾时云跟着鼓掌, 说了两句鼓励夸奖的话，他心里却有点纳闷：孔殿承到底藏了多少技能？虽然这一段略微有点刺耳，但能听出来孔殿承是真的会拉二胡。
　　只有苏焕难掩震惊地看着周星年——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最沉默老实的人，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就算孔殿承红了，也不至于拍马屁到这地步吧？还是说，周星年是故意捧着孔殿承，让他以为自己拉得不错，然后在节目中出丑？
　　这就有点阴险了吧……
　　听了周星年解释的昌文斌将信将疑，但他并不太抱希望，孔殿承一天的时间就能练到可以表演的程度，因此他还是劝孔殿承试试开口唱歌。
　　孔殿承：他宁愿现在解约，也绝不会开口唱歌！
　　因为孔殿承抵死不从，经纪人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让他试试。
　　至于不让孔殿承参与这首歌，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要是那样做的话，他的粉丝肯定不乐意，节目组也不会同意——现在他们团孔殿承最红。
　　大概，二胡首秀也算是个卖点吧？
　　扒完谱后，孔殿承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的练习成果发到群里。
　　大家都震惊于他的学习速度，然后又提出今天合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孔殿承拒绝了，因为已经十二点了，他要休息。
　　其余三人各发了一串省略号。
　　还有十二点就休息的艺人，能不能有点做-爱豆的自觉？
　　他们不知道，坚持到这个点已经是孔殿承的极限了，他以前都是十一点之前就休息的，这还是因为要高考的缘故，不然可能会更早。
　　孔殿承：早睡早起，不能变成秃毛小孔雀。
　　孔殿承发完视频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目前还作为这个团体的一员，他不太愿意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同时他也没打算表现得多出色，这样勉强应付过去就足够。
　　临睡前，孔殿承思考着这次节目自己应该怎么做。
　　目前，他还没看到便宜舅舅动手的痕迹，大概，是他站得不够高吧，还没有让林家看到。
　　可这是一个悖论，他要是不红，林家不知道他这个人；可他如果热度再高点，公司更不愿意放弃他。
　　难道，要他主动接触林家人？
　　孔殿承其实有点抗拒，一方面，他觉得那不是他真正的家人；而另一方面，他又能代入曾经的“孔殿承”，不太喜欢他们。
　　站在林家人角度，他们没做错什么。
　　可现在孔殿承的身份是那个被抛弃的小孩，他不记恨，但也不可能对他们有感情。
　　孔殿承纠结了几秒，然后放弃思考。
　　还是等参加完这个节目之后再考虑吧，说不定这次会有转机呢。他可以“出名”，但是骂名……
　　*
　　第二天，孔殿承拿着新买的二胡，和队友合了一遍。
　　其余三个成员或多或少对孔殿承的变化有疑问，但因为关系不亲近，孔殿承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们都没有问出口。
　　顾时云看着素颜的孔殿承，提醒道：“今天会有粉丝送机。”
　　“嗯？”孔殿承不明所以，难道还要给粉丝送礼物吗？
　　这种圈粉的行为他可不干！
　　顾时云只好言明：“你不化妆吗？”
　　这种公开的行程，机场就变成了走秀场，化妆、造型和衣服品牌都要精心准备。
　　而孔殿承不仅没有化妆，连衣服就是平常上学穿的私服，丝毫不出众，全靠一张脸在撑。
　　“麻烦。”他说完又把视线移回平板上，继续看题。
　　顾时云脸色有点僵，团队一起出镜，其中一个人搞特殊，并不合适。而且他们化了妆还比不上孔殿承的素颜，会更被嘲。
　　苏焕扯扯嘴角，吐槽：“人家有颜任性。”
　　孔殿承毫不退让：“我尽量不和你同框，免得对比太惨烈。”
　　苏焕还要回怼，被顾时云拉住，才免了一场争吵。
　　要真吵起来，估计他们等会儿在镜头前都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
　　出发前，经纪人看到孔殿承的穿着打扮，拧着眉打量片刻，最后也没说什么。这种小事，昌文斌不愿意和孔殿承争执。
　　孔殿承眼中浮现一丝得意。
　　自由是靠反抗争取来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能轻易让步。不然，只会越来越被束缚。
　　到了机场，孔殿承一下车就戴上了墨镜。他走在最后，和前面的几人拉开了距离。
　　来送机的粉丝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有无意义的尖叫，还有粉丝独特的称呼。
　　起初，孔殿承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除了“哇”就是“好帅啊”、“好高啊”、“好白啊”之类的感叹。
　　嗯，这肯定是在夸他。
　　片刻后，才听到零星的几声“承承”、“小王子”。
　　孔殿承抬眼看过去，见到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手中拿着各种颜色的应援物。其中，橙色的数量最多。
　　橙色是他现在的应援色。
　　三个队友去和粉丝打招呼合照，顾时云温柔地表示感谢，婉拒粉丝的礼物；苏焕热情地和粉丝们说笑；周星年低着头签名……
　　而孔殿承就站在几步之外，单肩背着包，一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看着，丝毫没有过去的打算。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现场的保安和保全不算多，要是有狂热的粉丝，他们很难拦住。
　　这些粉丝都比较守秩序，尤其是孔殿承的粉丝，见他站在不远处，竟然没有一个往前挤的。
　　粉丝们向他招手，希望他往前走一点。
　　有人小声地猜测：“承承这是太意外了吗？”
　　粉丝考古时候发现，以前凡是有活动，承承的粉丝都是最少的。甚至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都可能是买的。
　　上一次承承去参加的节目宣传不到位，而且粉丝们才入坑，不是很有组织，所以送机的粉丝不多，连应援物都没有准备。
　　那次是承承的个人通告，粉丝少就少点，可现在是团体活动，那他们必须给承承牌面，不能让自家爱豆输给队友。
　　至于上次有粉丝来送机承承劝过不让……哼，我们粉丝的事，爱豆少管！你说不送就不送，那我们粉丝不要面子的吗？
　　有粉丝见他一直不动弹，终于出声喊他：“承承，过来啊，我们有礼物给你。”
　　孔殿承不想过去，但经纪人已经带着保全过来叫他了，他又不愿意在公共场合拉扯，只好往那边走。
　　但营业是不可能营业的。
　　他脸上没有一丝笑，连墨镜也没摘，浑身透着抗拒。
　　昌文斌：“……”
　　现在的粉丝早就不吃这一套了，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啊！
　　然而，他能把人拉过来，却不能戳着孔殿承的脸让他笑。
　　唉，这些粉丝应该会失……
　　昌文斌这么想着，一抬头，就看到这些女生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而是那种激动又尽力压制表现得矜持的表情，甚至还有几个人一脸姨母笑。
　　难道，爱豆是个圈？现在粉丝又喜欢高冷款了？
　　如果粉丝知道昌文斌的疑惑，肯定会告诉他：不，完全是看脸。
　　可这时候，粉丝们的目光都黏在孔殿承脸上，谁也不会给昌文斌一个眼神。
　　粉丝内心OS：呜呜呜我爱豆真可爱！肯定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粉丝感动又害羞，才故意戴墨镜装酷。
　　真是傲娇的孔雀小王子啊！
　　还好承承戴着墨镜，不然她们根本不好意思这么正大光明地打量。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
　　昌文斌主动打破沉默：“要不大家一起合张照？承承要办手续准备登机了。”
　　好几个粉丝嫌弃地看他一眼，这就像光源附近的扑棱蛾子，烦人得很。
　　不过，承承也确实需要赶时间。
　　一个白白净净、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生沉着地递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几沓A4纸，还用不同颜色的夹子夹着。
　　“这是数学和生物复习资料和一些重点题，可惜我选的是理化生……还有U盘里是电子版。”
　　这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学霸，完全不会追星的女生，可现在，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赶过来，在这里等了多久，就为了给孔殿承送一份复习资料，还贴心地准备了电子版。
　　本来打定主意冷着脸的孔殿承不免有点动容。
　　他轻勾下墨镜，侧着脸透过透明文件袋，看里面的字，然后抬眸问道：“你是七百分？”
　　名叫奚芮，昵称“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的女生微怔，而后摇头：“不是。”
　　在爱豆面前掉马甲，也太社死了叭！而且，她还怼过承承……
　　早知道，她就不亲自来送资料了。粉丝这么多，承承是怎么记住她的昵称，还猜中她的身份的？
　　这应该是巧合！给承承送学习资料的人不少，只要她抵死不认……
　　孔殿承微笑道：“你知道‘七百分’代指什么？而且，你的字竟然和她一样呢。”
　　当时他揪到害他搞这个陪伴学习直播的罪魁祸首——他当然知道不只这一个，但谁让就这一位暴露了呢，对方还声称“追星还能考七百分”，他就顺着账号点进“七百分”的主页大概瞄了一眼，看到过她的字。
　　谁能想到，他不仅找到了网友，现在连真人都出现在他面前。
　　呵！
　　奚芮：瑟瑟发抖.jpg
　　她只是想追星而已，看爱豆的舞台，追爱豆的综艺，有时间偶尔参加线下活动……什么“得到承承”，只是在网上口嗨罢了。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想要爱豆的回复，奚芮并不想被爱豆特别关注。
　　而且，她听承承这个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其余粉丝：哇，羡慕！原来字写得好、学习好就能得到爱豆的青眼！
　　后来，这个消息在粉丝内部传开，她们都悄悄练字，自认为字还能看的粉丝彩虹屁、观后感甚至连同人文都是手写的。
　　而现在，除了奚芮本人，其余粉丝根本察觉不到孔殿承语气里的威胁，只觉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特别撩。
　　考七百分了不起啊！她们……她们还真考不了。
　　但她们也有礼物要送。
　　孔殿承有点傲慢地抱着双臂，一个也没接，还开口嘲讽：“你们出去后别说是我的粉丝，我这是去别的地方赶通告，拿着这些东西来回跑健身吗？”
　　赶紧脱粉吧！
　　奚芮趁着大家往前递礼物，忙一弯腰从旁边溜了。
　　而昌文斌听着孔殿承的话，无比后悔拉他过来。
　　粉丝们：是哦，他们这是送机，又不是接机，礼物不方便带。
　　但来都来了，礼物送不出去，总得带点什么走吧。
　　几个女生怯怯地问能不能要签名。
　　孔殿承十分冷酷：“不行。”
　　他的名字好难写的。
　　“啊——”粉丝失望地喊，倒也没有大闹。
　　昌文斌：我的速效救心丸呢？
　　“要去办手续了，谢谢你们来送承承，天这么热，承承让助理给大家……”
　　孔殿承料到经纪人是想请粉丝喝饮料之类的，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收买粉丝的事？
　　“时间还早，他们还在签名呢。”
　　五月份的天，已经有点热了。
　　他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几个女生，问：“晒吗？”
　　“不晒！”
　　孔殿承轻轻勾唇，惹得前排的粉丝捂嘴无声地尖叫。
　　他残忍地说：“难怪你们皮肤黑。”
　　粉丝：？？？
　　你皮肤白！你清高，你了不起！
　　流下羡慕的泪水.jpg
　　“呆在家里吃着水果不好吗？你们是不是傻……”
　　孔殿承话没说完，就被黑着脸的经纪人扯走了。
　　粉丝尔康手——好歹合张照再走啊！
　　一位粉丝后知后觉地喊道：“礼物他不方便随身带，可以交给工作人员拿回公司啊。”
　　被美色所惑，刚才完全忘记了思考。
　　“承承还说我们傻，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说拿着礼物不方便，所以他收的礼物是会好好收着的吧。”
　　“他就是不愿意收我们的礼物吧。”
　　“呜呜，他真是个小天使。”
　　故意毒舌，是不想让她们辛苦来送机吧。
　　拒绝签名，是因为这么多人，根本签不过来，怕收不到签名的粉丝有心理落差吧。
　　他还想多和她们聊会天儿，结果被经纪人拉走了……
　　她们的爱豆真是太好了，就是这个经纪人太恶毒，简直就像狠心的王母娘娘，非要拆散双向奔赴的他们。
　　拍了视频和照片的粉丝很快把这些物料发到网上，和其余粉丝炫耀。
　　[哇，离得这么近？承承这是素颜吧！好好看啊！]
　　[他真的好白啊，呜呜我听话呆在家里不晒太阳，也会变白吗？]
　　[表面毒舌，实际都是为粉丝考虑，果然是傲娇小孔雀。]
　　[他低着头和‘七百分’说话也太撩了，好嫉妒！]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现在你就是所有粉丝的公敌！除非你把电子版的学习资料交出来。]
　　奚芮把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分享在粉丝群里。
　　孔殿承的粉丝一派和谐，倒是有别家粉丝看见，有些人就忍不住嘲讽——
　　[就这？对粉丝态度恶劣，连签名都不肯，还嘲讽粉丝皮肤黑，这样的爱豆也有人粉？]
　　[这不是粉丝，是舔狗吧？]
　　[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他还有什么？一点成绩都没有，整天买通稿，能不能少点营销？]
　　[笑死，本人怕翻车不敢营销学霸人设，开始让粉丝立了？]
　　……
　　孔殿承的粉丝就回怼：
　　[你家爱豆宠粉，生日收礼从不手软呢。]
　　[也不知道是哪位，把粉丝的礼物都挂二手网了呢。]
　　[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但眼睛还勉强不算太瞎。]
　　[爱豆不看颜值还看什么？你家正主没有颜值不说，所谓的“努力”，也仅粉丝可见呢。]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姐妹，你必须要考七百分，不能给承承丢脸！不然，就把你逐出粉籍！]
　　奚芮：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提心吊胆关注着网上动向的昌文斌也很纳闷：这怎么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信心满满以为有大量粉丝脱粉的孔殿承：……毁灭吧！
　　大概，太讨人喜欢也会让人烦恼的吧。
　　作者有话说：
　　捉虫
　　晚安安


第51章 男团爱豆（17）
　　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 他们简单休息一会儿就去交际、排练。
　　孔殿承一直恹恹的，对谁都没个笑脸，但他拉二胡又没出错, 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就连昌文斌都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在机场对他批评太狠而不开心, 对他宽容不少。
　　嘉宾们都住在一个酒店里, 在他的队友已经和同样作为飞行嘉宾的女团说说笑笑时，孔殿承还没有把她们的名字和脸对应上。
　　这也是他不太上心的缘故。
　　上次参加节目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可是团体活动。他的目标就是大多时间划水、偶尔搞事, 争取达到既让林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又让公司对他头疼的效果。
　　他一定可以的！
　　晚饭大家是一起吃的, 孔殿承已经收敛了, 但还是被经纪人制止道：“你少吃点吧，一个人吃的都快抵得上他们仨了。”
　　怕孔殿承拿那一套说辞反驳, 昌文斌补充道：“肉眼看不出来，但上镜肯定会显胖。”
　　孔殿承理直气壮：“我今天吃的饭，又不能明天就变成脂肪。而且，我一直在直播, 就没有一个粉丝说我胖的。”
　　他顶着经纪人充满怒火和队友羡慕的眼神, 吃到六成饱才停下。
　　饭后，团队还要开会讨论明天录制的事，因为节目组不提供台本, 他们就要尽量事先多做准备。
　　除了孔殿承, 其余三人在这段时间都了解本地风俗、赶海等相关知识，还看了种珊瑚的视频。
　　孔殿承一摊手, 满不在乎地说：“你们会就行了嘛，总要有个废物来当对照组。”
　　他属于山林, 对海洋没有兴趣。
　　海边的风都带着湿润和腥气, 让孔殿承感觉很不舒服。
　　别人为节目担忧的时候, 他想的是，大学一定不能选靠海的城市，排除掉空气湿度太高的南方……这么一筛选，还是云农大合适。
　　云省是高原地区，空气没有那么湿，而且夏季也不热，算是很宜居的省份。
　　大多数高中生报志愿的时候，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分数、高校的档次……大概只有孔殿承在决定专业之后，优先考虑这个城市适不适合居住。
　　他正胡乱想着，就听到敲桌子声。一抬头，看到经纪人像抓包学生走神的老师，正不悦地看着他。
　　“啊，好的。”孔殿承认真点头。
　　昌文斌：“……”
　　“你一句话都没听是吧？我是问你腹肌还在不在。”
　　在海边录制，说不定就有要露肉的环节。
　　昌文斌生怕孔殿承把腹肌吃没了，还要靠化妆画出个假腹肌出来。
　　“当然在。”
　　昌文斌又交代几句，就散会了，让他们四个好好休息，免得明天状态不佳。
　　孔殿承回到房间，拿个帽子戴上，准备出门。
　　和他同住的周星年惊讶地问：“你要出去？”
　　他们这样有点热度，但不算顶流的男团，酒店安排的是标间。
　　孔殿承“嗯”了一声，看着周星年故意问：“你不会去告状吧？”
　　“不会。”周星年失笑地摇头，又有点担忧，“这么晚了，你出去干嘛？”
　　难道是为了偷偷吃宵夜？
　　孔殿承也没隐瞒：“去看看本地特产，买点当礼物。”
　　他可不是不懂礼数、会白白占人便宜的孔雀，他接受了同学们不少零食，总得礼尚往来。
　　周星年本以为孔殿承只是到附近转转，可要买特产的话，指不定跑到哪儿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不免有点担心。
　　“要不，你明天再去吧。”
　　孔殿承：“其实，我还想顺便吃点宵夜。”
　　周星年：“……”
　　为什么他刚才都猜中了，还是觉得意外？
　　“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星年不算太热情的人，但既然知道孔殿承大晚上要一个人出门，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问。
　　孔殿承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问：“你晚饭肯定也没吃饱吧？”
　　他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也就不介意多个人跟着，就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都穿着低调的黑色衣服，戴着帽子出门。
　　五月份的琼州岛的夜晚，空气中都弥漫着海鲜的香味，而且这个季节水果也不少。
　　孔殿承吃得十分开心，并且后悔晚饭吃得有点多，早知道他就该留着点肚子的。
　　他端着一杯水果炒冰，遗憾地点了一小份龙虾。
　　周星年不可置信地问：“你还能吃得下？”
　　孔殿承嘴里含着炒冰，不方便说话，只好“唔”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一路逛过来，几乎没怎么交谈，周星年是因为本来就不喜欢社交，而孔殿承是忙着吃。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起游玩的队友，但两个人都挺自在的。
　　期间，周星年只吃了一串鱿鱼，喝了杯柠檬茶，他看着孔殿承一路不停嘴，其实很想劝的，但又开不了口。
　　可现在看到孔殿承要吃麻辣龙虾，周星年觉得自己不能再视而不见，劝道：“这么晚了，你要是吃这种重盐重辣的食物，明天长痘或脸肿怎么办？”
　　而且，这还是在孔殿承之前已经吃了不少芒果、荔枝等含糖量不低的水果，还有鱿鱼串、碳烤生蚝、鱼干……现在还吃着炒冰，这热量摄入严重超标了。
　　知道周星年是出于好心，而且他不像经纪人总唠叨，孔殿承说话就没那么带刺，而是平静地解释：“不会，我只有喝火锅底料才会脸肿。”
　　周星年因为过于惊讶一时没有说话——为什么要喝火锅底料？要喝多少次火锅底料，才能得出这个结论啊？
　　这时，孔殿承点的龙虾上桌，他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对周星年说：“不管吃不吃，好歹也坐下吧。”
　　周星年坐下，麻辣龙虾那股霸道的香味就更往鼻子里钻了。
　　周星年：当事人就是十分后悔，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出来受这个折磨？
　　饱含渴望、幽怨、羡慕的眼神落在孔殿承手中的虾上。
　　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不一会儿就把火红的虾变成粉白的虾仁。
　　孔殿承把虾仁送进嘴里，满足地轻眯了下眼睛。
　　“想吃就吃呗，一两只虾我还是舍得的，再多就不行了。”孔殿承剥着第二只虾，对周星年说道。
　　“这点热量能长多少肉？”
　　他在心中叹气：看这孩子都被公司约束成什么样了，连口肉都不敢偷吃。
　　面前就是现场的吃播，周星年没能忍住，只是在吃之前还把虾仁在清水中涮了一遍。
　　孔殿承正吃得专注，听到一道惊喜又迟疑的声音响起：“你是，孔殿承？”
　　毫无爱豆自觉的孔殿承以为是遇到了熟人，抬头道：“嗯？”
　　“啊——”刚才出声的姑娘捂住嘴，眼中满是惊艳。
　　真人也太好看了叭！
　　梁小宁严格来说不算是孔殿承的粉，根本没有关注孔殿承的行程，她只是个颜控，手机里保存了不少孔殿承的照片和视频。
　　她根本没想到来吃个龙虾还能遇到真人！而且，她算是体会到粉丝口中的不上镜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你的粉丝！”
　　从今天起，她就是承承的死忠颜粉！
　　孔殿承吃完最后一个龙虾，摘掉手套，点头道：“你好。”
　　梁小宁被美貌冲击得脑子短路，等孔殿承擦干净手起身，才忙问：“我能拍张照吗？”
　　孔殿承毫不婉转地拒绝：“不太方便。”
　　要是被经纪人看到他出来加餐，还带着周星年的话，他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但背后的原因，他是不会解释的。
　　梁小宁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专业的相机都拍不出承承的美貌，她这破手机能拍出个什么来。
　　她心中释怀，但一双脚还是忍不住跟着孔殿承，想多看一会儿。
　　“还有事？”孔殿承侧着脸，看向这个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女生。
　　“没……”梁小宁红着脸摇头，这时智商总算上线，搭讪道，“你们是来玩的？我是本地人，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向导倒不必，我想买些伴手礼……”
　　梁小宁迫不及待：“我知道，我可以送你们去。”
　　孔殿承：“不用，你告诉我们地方就可以。”
　　“不麻烦，我顺路。”
　　在梁小宁热情的自荐下，孔殿承最终没有拒绝，有当地人带着，确实要方便很多。
　　本来带闺蜜来吃龙虾的梁小宁又拉着闺蜜坐上才熄火的车，是闺蜜开的车——梁小宁怕自己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偷瞄后面的美人，忘了看路，或者色心一起，直接把人带回自己家。
　　孔殿承和周星年则坐在后排。
　　周星年全程被无视，要是换成苏焕，估计早就炸毛了，可周星年还算接受良好，他只是有点担忧路上气氛尴尬。
　　他不善社交，孔殿承似乎也不太爱说话，对粉丝好像比他还冷酷……
　　周星年看向孔殿承，发现对方神色平静，并没有冷场的担忧。
　　他从孔殿承身上看到一种上位者的底气，不是说目中无人，而是可以随心地做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只是一个月不见，孔殿承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周星年的目光停留太久，孔殿承想忽视都难，他回视过去，微微扬眉——有事？
　　周星年摇头，这又不是他的粉丝，孔殿承都这么自在，他担忧什么？
　　这一路上并不尴尬，梁小宁积极地介绍着本地的特产和值得游玩的地方，孔殿承听得认真，还不时应和两句。
　　在梁小宁的帮助下，孔殿承很快就买好了果脯、鱿鱼丝和椰木挂饰。
　　他各拿出两份给梁小宁当谢礼。
　　梁小宁实在无法拒绝新晋爱豆的礼物，郑重地抱在怀里，恋恋不舍地说：“你们买的东西不少，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就让她多欣赏一会儿美貌吧！
　　孔殿承当然没有同意，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让两个女生送他们？
　　他挥挥手，轻松地提着这些特产离开。
　　身后的梁小宁这才拿出手机，拍了张……孔殿承的背影。
　　另一边，孔殿承和周星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周星年纠结许久，终于开口问：“你和粉丝的相处模式，有点特别。”
　　一般爱豆，不说讨好，至少面对粉丝时，会刻意调整到营业的姿态，而孔殿承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孔殿承：“嗯，我的模式别人复刻不了。”
　　他一点都不想当爱豆，自然不会那么在意粉丝的喜好。他不方便解释原因，又不想误导周星年，毁了对方的前途，就只能这么说。
　　周星年无语片刻，叹息道：“确实……”
　　伴随着他的尾音，“崩”的一声响起，声音听起来并不算远。
　　“有点像枪声。”周星年下意识说道，心里却随后反驳：应该只是声音像吧，这可是在国内，管控得这么严，大街上哪来的枪啊。
　　孔殿承却没有说话，屏息静听。
　　紧接着，女生的尖叫响起，有些熟悉。
　　“我回去看看，你找个店里呆着。”孔殿承把东西塞进周星年手中，转头就跑。
　　周星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说：
　　预估错误，还以为便宜舅舅能出场呢
　　晚安~


第52章 男团爱豆（18）
　　枪声, 尖叫，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或许那并不是枪声，或许只是巧合, 但孔殿承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反正又不算远, 他还是回去确认一下, 那位姑娘还是因为他才会到这个地方，万一出什么事……
　　此时,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梁小宁泪都止不住, 尽力控制住身体不要发抖, 免得自己直接撞到刀上。
　　她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前看过一条新闻说有人听到鸣枪示警, 把头伸出窗子去看，结果被一枪爆头。当时, 她还感慨，这是看热闹把命看丢了啊，没想到她现在也有了相似的经历。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被救下来，万一获救后被报道, 那她也是社死了。
　　呜呜呜……她还饿着肚子, 果脯和鱿鱼丝还没舍得吃……
　　几分钟前，梁小宁目送孔殿承越走越远后，就激动地拉着闺蜜分享自己的喜悦。
　　“承承真人比精修图还好看, 真是太帅了！”
　　“而且, 他身上没有明星的那种傲慢，丝毫没有把我的帮忙当作理所当然, 还送我礼物哎！”
　　闺蜜也觉得孔殿承很帅，但是相对于梁小宁, 她就要冷静得多。再帅的男人, 也就这一面之缘, 见过就算了，没必要念念不忘。
　　她们两个之前是打算去吃龙虾的，但因为偶遇孔殿承，颜控的梁小宁主动帮忙，也就没有顾得上吃饭。
　　和孔殿承分别后，她们就把车停在一边，打算在附近转转，找家饭店。
　　仗着是本地人，对附近也还算熟悉，两个女生拉着手，抄近路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
　　听到鸣枪时，梁小宁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枪响，还往前跑两步伸着脖子四周张望。
　　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胳膊被钳，脖子被锁喉，一把匕首抵住了动脉……
　　一切就像是拍电影一样。
　　对面拿枪的应该是警察叔叔吧，按照套路，她应该能获救吧。
　　梁小宁是第一次这么近地面对死亡，她没有力气也没有胆量反抗自救，只能指望警察叔叔了。
　　而梁小宁的闺蜜已经被警察过去护在身后，她泣不成声，但又怕干扰警察，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
　　孔殿承过来时，就看到这样僵持的画面。
　　警方已经开始安排疏散群众，拉警戒线，但因为人手不够，这里暂时没有完全封锁。
　　有警察看到孔殿承的身影，只能小幅度地摇头摆手，示意他快离开。
　　孔殿承这个角度，看不到挟持者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子，梁小宁的侧脸，以及在微弱灯光下发着寒光的匕首。
　　他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梁小宁，示意自己和她认识。
　　余光瞥见劫匪扭头，他迅速后退一步，贴墙站着。
　　孔殿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分析着形势——这是一个老巷子，房子不适合攀爬；他在劫匪的左侧，劫匪是右手持匕首，他这个方向很难空手夺白刃；警方应该在等狙击手，因为梁小宁的身高恰好被劫匪遮得很严实，只剩下半个脑袋，所以现场的警察不敢贸然开枪，或许警方还想留活口……
　　他用目光搜寻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视线锁定在十几米外一户人家忘记收的衣服，孔殿承走过去，轻轻一跃，扯下一条床单。
　　他蹲在角落，尽量小声地把床单撕下一条，拧成绳。
　　警察见他转身，还以为他离开了，就继续和劫匪交涉。
　　劫匪激动地吼着要警察退后，放他离开，否则他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孔殿承就是在这时候再次回到警察的视野中，他甚至都没有像上次那样遮遮掩掩。
　　他左手握着手机举在半空，手机屏幕还是亮的，右手拿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下面似乎还遮着什么东西。他就像是个低头族，边走边看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正发生着一场生命的对峙。
　　即便他低着头走路，身姿依旧挺拔。
　　过于白皙的皮肤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像是明珠一般，尤其显眼。
　　警察不知道孔殿承的打算，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他们十分焦急。万一刺激到劫匪，这可是个亡命之徒……
　　领头的警察和同伴对了个眼神，都暗暗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说不定趁着劫匪被路人吸引注意，他们能把人质救下。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是好人。
　　虽然他长得很出挑，但人不可貌相，万一和劫匪是同伙呢？
　　他们根本想不到孔殿承是打算自己制服劫匪，只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劫匪千万别过于激动、手滑伤了人质。
　　一位警察继续和劫匪交涉，吸引其注意。
　　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余光看着孔殿承越走越近。
　　他的走姿十分自然闲适，真的就像是偶然路过一般。
　　孔殿承始终没有抬头，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他连脚步都没有刻意放轻。
　　只是因为周围环境并不是寂静无声，劫匪高度紧张的同时，还要和警察沟通，并没有立即发现有人靠近。
　　孔殿承越走越近，可还没有听到喝止声，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高估这位劫匪大哥了，说不定他可以直接溜到这人背后给他一拳，而不用这么麻烦。
　　他正这么想着，前方就响起略显崩溃的大喊：“退后！不然我就动手了！”
　　“冷静！这不是我们的人，就是一个过路的。”
　　“先生，麻烦你绕一下路，不要再往前走了。”
　　“你们也别动！”劫匪喝住一个打算往孔殿承那边走的警察，威胁地把匕首又逼近了一点梁小宁的脖子。
　　“好，好，我们不动。”
　　“这个真的是路人。”
　　孔殿承停下，抬起左手摘掉蓝牙耳机，就是这个普通动作，让警察和劫匪都防备起来。
　　他像是毫无所觉，按灭手机屏幕疑惑道：“你们在拍戏吗？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说完，他就做出转身的架势。
　　可能是孔殿承这一张脸太有说服力和迷惑性——哪有长成这样的警察？就算有，也不可能派来执行这种任务。
　　个子高，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一样，就很难不引人注意。而且，他看起来就不像是能打的。
　　在确认孔殿承转身之后，劫匪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认为更有威胁的警察身上。
　　而被劫匪挟持住的梁小宁在听到孔殿承的声音后，顿时安心了不少。生死攸关之际，她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这应该是营救她的措施。
　　她努力眨巴着眼睛，把泪水挤出去，让自己恢复视力，手上也做好反抗的准备。
　　她避开架在脖子前的刀，极小幅度地侧脸，转动眼球，往左边刚才孔殿承声音响起的地方看。
　　结果余光就瞥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飞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劫匪对自己的控制松了点，她抬起右胳膊拼尽力气去扯劫匪的右手腕，试图让匕首离自己的脖子远一点。
　　同时，离劫匪最近的警察见到这番变故，反应也很迅速，飞身一扑，握住劫匪的右手就往后拧。
　　另一名警察也赶紧上前，先把梁小宁拉起来，然后把劫匪按在地上。
　　看到旁边屏幕摔碎的手机，他们这才知道刚才砸在劫匪的太阳穴的东西是什么。
　　刚才这玩意飞行的速度太快，落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道黑影。
　　手机自然是孔殿承扔出去的，他身上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只好让手机牺牲了。
　　当时他转身离开之后，又不经意地回了头，确定了劫匪的位置，他就找个合适的角度，把手机当暗器扔出去。
　　这招，叫回马枪。
　　警察的敏捷反应，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后招——床单拧成的绳子没能派上用场。
　　他看到警察动作时，就把当鞭子甩出去的绳子泄了力，免得造成误伤。
　　他之所以会准备绳子，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如果警察没有反应过来，梁小宁也被吓坏了不知道躲，他还能把匕首打落。
　　警察动身的同时，孔殿承已经只离劫匪只有两步远了。
　　然而，在警察眼中，他的动作还是太冒失。
　　警察把劫匪控制住之后——其实给他戴上手铐之后也不用怎么控制，因为人已经被砸了一下又被毫不怜惜地按在地上，已经晕了；一位警察去打电话，一位在安抚梁小宁，之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就过来教育孔殿承了。
　　孔殿承已经把“绳子”重新盘成几圈。
　　他接过手机，按了一下键，发现还能用，只有屏幕碎了。
　　面对警察的训话，他也没有说自己是有把握才会动手的，只云淡风轻道：“现在不是有惊无险么。”
　　警察估计很少见到这么嚣张的年轻人，一时无语，加上他到底是见义勇为，虽然有点虎，但结果还是好的。
　　“你可能要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警察掏出证件给孔殿承看，又问，“你的证件带没带？”
　　孔殿承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刘束”，他点点头，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
　　刘束看一眼，惊讶地“哟”一声：“才成年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人质救下来了，嫌疑人也抓到了，刘束就不像刚才那么紧绷着。
　　其实刘警官心里清楚，孔殿承并不是有勇无谋，他见到这场面不慌不乱，装路人丝毫不露怯，这样的心理素质，很多新警察都比不上。
　　但这个年纪的男生，要是再夸奖，他说不定以后会膨胀，指不定干出什么鲁莽的事，所以刘束就以批评教育为主。
　　他们正等人来接，也没事可干，刘束就一副闲聊的模样，问起了孔殿承和人质的关系：“女朋友啊？”
　　如果是女朋友的话，救了人怎么不去安慰？可如果不是，什么关系能，能让他做到冒着风险见义勇为呢？
　　这不只是受伤的风险，万一失手，那救人者是要被埋怨的。
　　刘束满腹狐疑，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挺不简单的。
　　那么冒险的事，不见他后怕；成功救了人，也没有表现出意外和喜悦。
　　大多数人要是做了见义勇为的事，都会忍不住把自己当成个大英雄吧。
　　而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的，却有一种大将风度。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来这样的小孩……
　　实际上，孔殿承只是有点犯困，他昨晚睡眠时间就不足，今天又赶飞机、排练、晚上逛街，他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再一吃饱，就更想睡觉了。
　　但他脑子还算清醒。
　　孔殿承猜测警察不只想了解他们的关系，还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出手救她，所以他就言简意赅地讲了缘由：“我来这里出差，打算买点特产，偶遇了她。她是本地人，就毛遂自荐带我去买。如果不是因为帮我，她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觉得自己有救助义务。
　　这样的突发事件，完全是机缘巧合。或许就算发生不测，法律上不需要他承担任何责任，但毕竟有他的原因在，他就不能不管不问。
　　而且，对他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孔殿承的做法，刘束能理解，有些人并不是加害者，只是因为自己牵连了别人，就会愧疚自责。
　　只是……“今天才认识，她就带你买特产？”刘束语气充满怀疑。
　　孔殿承点头：“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刘束：“……”
　　又问了些问题，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刘警官才明白他们是爱豆和粉丝的关系。
　　刘束问：“那你不去安慰安慰她？”
　　粉丝那么喜欢他，刚死里逃生，还是因为帮他的忙才遭遇这些，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吧？
　　孔殿承用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摇头道：“说不定她已经脱粉了呢。”
　　或许她会在心里迁怒，觉得是因为遇见他，才遭遇这一切的。
　　即便不是，他也不想去刷好感。
　　孔殿承说得语焉不详，但刘束作为一个警察，脑子又不笨，很快就想明白这些关窍，他不禁在心里感叹：才十八岁的小孩，怎么就活得这么通透？完全不会因为被迁怒、救了人却不被感激而难过。
　　别说他家孩子了，就连他，也没这么看得开。
　　刘束长叹一声，果然人与人完全不能比。
　　这时，情绪稳定的梁小宁走了过来，对孔殿承和刘警官真诚地道了谢。
　　孔殿承微微睁大困倦的眼睛，说：“你没事就好。”
　　听到他的声音，梁小宁又差点哭出声。
　　面对这样脆弱的小姑娘，而且她自己也受到了教训，刘束就不好说重话。
　　实际上，他们鸣枪，就是想让周围群众退散。这种毒-贩都是亡命之徒，经常有人看自己逃不掉，就想多拉几个垫背的。谁知道，还有人听到枪响来凑热闹。
　　他们等了五六分钟，警车鸣着笛声驶近。
　　孔殿承被这短脆急促的声音惊醒，困意都消了不少。
　　他看“绳子”还放在自己的帽子中，就掏了张一百元的纸币绑好，扔回到主人家的架子上，算是赔偿。
　　然后他才想起周星年，就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一切安好，让周星年自己先回去，其余的等他方便时再说。
　　他跟在刘警官的后面往警车那边走。
　　一共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比较常见的警车，另一辆则是黑色的私车，看着就不便宜，而且牌照并不是本地的。
　　刘警官走过去，亲热地拍着黑色车上走下来的人的胳膊，说：“大智，又是私车公用啊！”
　　孔殿承抬眸向这位名叫“大智”的警察看去，脑子中浮现一个词：大智若愚。
　　这位警官，该不会姓林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男团爱豆（19）
　　孔殿承回想了一下, 当初只是走马观花梳理一遍的记忆，找出关于林家的细节。
　　按照预示，这具身体有两个亲舅舅, 不愿意认他并且封杀他的应该是大舅舅, 名叫林贺。
　　这个名字更常出现在金融板块的报道中, 也会出现在富豪排行榜上，虽然在全国不是人尽皆知, 但绝对也算有钱人了。
　　原主不被林家接纳,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 也就只和林贺见过两面, 其余林家人，他甚至都没有接触过。
　　孔殿承更没有专门去调查, 也就不知道另一个舅舅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
　　他现在也没有用手机搜索一下的打算。
　　不管这位是不是林家人，他只当成陌生人，顺其自然就好。
　　孔殿承站在不远处，听着刘警官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并且提到了他。
　　“……算是见义勇为, 小伙子胆儿挺大，手上有点功夫，还是个小明星呢, 叫孔……孔殿承。要不是看了他身份证, 我还以为这是艺名，现在的小孩, 名字真拗口。”
　　孔殿承侧身站着，感受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 他抬头, 坦然地回看过去。
　　那位名叫“大智”的警官大概四十岁左右, 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三，板寸的头发，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打量着他。
　　是意外他的身份呢，还是因为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孔殿承心里猜测着，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的表现，就像是发现有人看自己，下意识抬头确认是谁。
　　这时，几名警察已经把事发地点附近检查了一遍，牵着警犬回来。
　　他们可以回警局了。
　　刘束开口：“让他们仨坐你的车吧。”说完又冲着孔殿承三人招手。
　　人质和见义勇为的路人，确实不适合和劫匪同乘一辆车，而且豪车坐着总比面包车舒服。
　　孔殿承没有异议，举止坦荡地坐到副驾位上，对驾驶的大智警官的打量视若无睹，只低着头看手机。
　　周星年给他发了不少消息，还说已经将这事告知经纪人了。
　　经纪人也给他留言，让他方便的时候回电话。
　　孔殿承知道逃不过，偷跑出来吃宵夜不算什么，可这种大事周星年肯定不会帮忙隐瞒的。
　　他给经纪人电话，才打了一声招呼，听筒中就传出训斥声。
　　经纪人批评他不该大晚上偷偷出去，还不报备，骂他瞎凑热闹、没有团队意识。
　　面对这样的情况，孔殿承已经游刃有余了，他语气平静地说：“我不是凑热闹，政治老师说了……”
　　“停停停！你别跟我在这儿背课本。”手机中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说说你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孔殿承用魔法打败魔法，止住了经纪人的唠叨。
　　他避重就轻地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路过牵扯到其中，现在要去警局做个笔录而已。”
　　“嗯，不用来接，我很快就回去。”
　　应付完经纪人，他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驾驶位的林大智忽然开口：“被经纪人骂了？”
　　两个人离得很近，昌文斌又因为愤怒丝毫没有压低声音，因此他们的对话被林大智听得一清二楚。
　　孔殿承抬眸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一副不打算多交谈的模样。
　　林大智却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姓林，林大智；双木林，大智若愚的大智。”
　　孔殿承瞬间就想明白，这是试探。
　　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他如今血脉上的舅舅，而非同名同姓，且这位舅舅是知道他的名字的。现在这么问，无非是想看他是什么反应，来判断他是不是林若愚的孩子，知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他诧异地看林大智一眼，点头道：“林警官好，我叫孔殿承。”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孔雀的孔，宫殿的殿，继承的承。”
　　他的表现，就像是不太理解林大智为什么要突然做自我介绍，但出于礼貌，他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林大智确实是想确认眼前这位叫孔殿承的男生，是不是当初妹妹生下的孩子，并且等不及回到警局，就浅浅地试探一下。
　　但这一回合，完全没试探出来什么。
　　看这位孔殿承的表现，可能是同名，也有可能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只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而已，实际上都使了八百个心眼子，仿佛在演无间道。
　　林大智还想再聊点什么，可看孔殿承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没有再多说。
　　孔殿承不是借此逃避聊天，他是真困。
　　他又一次在心里感慨，这份工作真的做不下去了。
　　好在现在出现了转机，只要林家人出手，他应该很快就能躺平到解约。
　　这时候，孔殿承完全忽视了，他今晚本可以好好休息，是他自己要出来吃宵夜的。
　　车在警局停下，孔殿承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跟着一位警察去做笔录。
　　刘束见了，就笑着对林大智说：“这小子，心不是一般的大。”
　　林大智没有说话，只看着孔殿承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心中其实更偏向于这不是他妹妹的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并不常见的话，他估计连验证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实在是孔殿承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让林大智很难联想到当初那个小孩身上。
　　父亲是个人渣，母亲不在身边，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偏僻的农村，从小寄人篱下，或许还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或许是他刻板印象吧，林大智真的难以相信，那个孩子会长成这个模样。
　　可全国上下，叫这个名字、年纪又对得上的人能有几个？
　　林大智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确认一番。他没有自己用手机搜索，直接去办公室让人帮忙。他并不是这个警局的人，不太方便自己动手。
　　“小杨，手上的活儿急吗？”
　　十一点的警局，除了值班的，还有不少人在加班。
　　被称作“小杨”的二十多岁的女生抬头问：“不急，林队，您有什么事？”
　　“帮我查一下孔殿承的家庭关系和户籍。”林大智说着，在纸上写下“孔殿承”三个字。
　　小杨搁在键盘上的手没有动弹，谨慎地问：“是那个明星孔殿承吗？”
　　“嗯，你也知道？”
　　“哈哈，在网上看到过。”小杨笑得有点勉强。她是被一个表妹安利，看过孔殿承的视频剪辑，被美貌击中，还安利给了队里的同事。
　　他们不混粉圈，只在工作之余一起看看帅哥，都曾为孔殿承绝美的容貌和舞姿尖叫过，勉强算是路人颜粉吧。
　　结果，要塌房了吗？被刑警盯上，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小杨已经把资料调出来，给林大智看。
　　林大智看着屏幕，闲聊似的问：“他很出名吗？”
　　“国民知名度不算高，在粉圈比较火，可能经常上网的人会知道他吧。”面对年近四十的林队，小杨没有低情商地说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生都知道他。
　　林大智看完资料，已经能确认孔殿承就是他的亲外甥，心情有些复杂。
　　小杨看她脸色凝重，忍不住问：“他是犯了什么事吗？又不是本地人，怎么会……抱歉，我不该瞎打听。”
　　林大智摇摇头，说：“没事，他来这里出差，撞见了抓捕现场，我了解一下。”
　　孔殿承今晚来警局，很难瞒住内部的人，林大智就直说了，但他没有提孔殿承动手参与救人的事。他清楚，这些多半不会公开。
　　“啊，吓死我了。”小杨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为了孔雀敢和节目组刚的人，怎么会这么快翻车。”
　　然后，小杨后知后觉，林队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他们出任务时见到过孔殿承。
　　好羡慕！要是别人，她肯定要问问承承本人是不是和屏幕里一样好看，但面对林队，她不太敢。
　　小杨完全没想到孔殿承现在就在警局，离她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
　　林大智听到小杨提起孔雀，心里有点疑惑，但没有多问，只决定自己过后再查。
　　“谢谢，你忙吧。”林大智扯下唇角，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
　　在他转身离开后，小杨轻声感叹：“真是太有压迫感了。”
　　林大智找了个空位子，拿着手机，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关键字“孔殿承孔雀”，前排的结果都是“孔殿承的绝美孔雀妆”、“孔雀小王子”、“孔殿承：因为绿孔雀漂亮啊”……
　　这都是什么？
　　林大智皱着眉，又加了个“节目组”，这才了解到缘由。
　　云省啊……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手上的一个命案和贩-毒有关，一路就查到了琼州省，他就留了下来。
　　这几天本地警方刚好收网。
　　听说前不久，云省也有大动作。
　　而同时，孔殿承都出现在这两省，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林大智倒不是怀疑孔殿承，只是职业病让他忍不住多想。
　　这时，刘束大步走进来，从柜子里拿了盒泡面出来，扭头看见林大智，就问：“还不回去休息？”
　　他就是随便打个招呼，不等林大智回答就继续道：“人醒了，轻微脑震荡，估计得明天才能审了。嘿，你别说，那小子下手还挺有数，要不是个明星，我都想劝他当警察了。”
　　刘束说着话，端着加了热水的泡面凑到林大智跟前。
　　已经确定孔殿承就是自己外甥的林大智，听到这些夸奖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单刀直入地问起了云省的事。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刘束又端起泡面，示意林大智去小办公室谈。
　　“说来也巧了，前段时间云省不是闹着保护野生孔雀嘛，那边缉毒的，就打着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名义，摸排了不少地方，也避免打草惊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事最初就是这个叫什么，孔殿承的明星闹出来的。”
　　这些没有大肆宣传，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在警方内部并不是完全保密的。
　　所以刘束才会毫无顾忌地和林大智说起。
　　“今天这个毒贩小头目也算是栽在他手里，说不定，他就专克毒贩。”
　　其实，这里面并没有孔殿承太大的功劳，但又和他有那么一点关系，就给人一种他是个福星的感觉。
　　要是刘束经常上网，恐怕就会用“有点子玄学在身上”来形容孔殿承。
　　这一切，孔殿承完全不知情，他甚至不清楚，今天抓到的劫匪是个毒贩。
　　于是，等他到云省读大学，被邀请当云省禁毒宣传形象大使的时候，他是一脸懵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孔殿承在做完了笔录、签字按手印之后，又听到警察教育他不能莽撞逞英雄之类的话……
　　已经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的孔殿承平静地说：“我不是逞英雄，只是想事情早点结束，好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写完过渡章，以后（应该）就顺了，希望明天能双更！
　　依旧明天捉虫
　　晚安


第54章 男团爱豆（20）
　　孔殿承是相信警方的能力的, 他清楚即使没有他，警方也能顺利解救人质。只是公职人员追求万无一失，做事肯定会更谨慎一些, 不会像他这么“贸然”行动。
　　如果人质是和他不相关的人, 他肯定不会插手的。
　　因为是他间接害梁小宁被劫持, 他才想早点把人救出来。
　　他那么说，完全是在陈述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落在警察耳中, 他的话听起来就有点狂妄且装X。
　　年轻一点的警察又开口：“这次只是侥幸, 要不是有警察及时反应……”
　　“不是侥幸。”孔殿承抬头, 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只是想早点回去睡觉而已, 怎么就这么难？
　　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
　　孔殿承的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起身拿起桌面上的一根数据线，又要把刚才签字的笔塞进年轻警察手中, 说：“抓紧。”
　　年轻警察下意识攥住了笔。
　　两位警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孔殿承是右手拿着数据线看似轻轻一甩，就把年轻警察手中的笔打落。
　　这还是在年轻警察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如果是劫匪估计, 大概会猝不及防, 那他打落对方手中的刀似乎更不在话下。
　　孔殿承心想：也就是“武器”不称手，影响他发挥, 要是柔软一点的鞭子……
　　他脑中闪过一道金属绿的流光，还没来得及细想, 就被年轻警察的声音打断。
　　“你这是……”有内功吗？
　　年轻警察目瞪口呆, 他的手现在还有点麻。
　　孔殿承把东西放回原处, 哼了一声说：“瞧你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旁年长的警察忙打圆场，他可能是搞政治宣传工作的，话中的意思同样是劝孔殿承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但就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孔殿承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他也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就顺势应下，保证以后绝不再这么“鲁莽”。
　　年长警察笑呵呵地夸奖两句，又话锋一转：“按理说，你这是见义勇为，警方应该表扬你，但这个案子吧，还有点别的牵扯，暂时需要保密。所以想请求你，能不能配合警方工作，不要宣扬？”
　　警方不让宣扬，除了怕公众会批评警方无能外，更重要的是，担心孔殿承被报复。
　　可孔殿承是个公众人物，警察就觉得有点棘手，明星做点好事多半要宣传出去的吧。
　　“当然，我们不是要抢你的功劳，主要是考虑到你的安全问题。这个嫌疑人是个穷凶极恶的，还有别的势力，万一要报复你呢。等这事了了，我们警方找个别的由头，官方表扬你，你看……”
　　孔殿承连连拒绝：“我完全配合你们工作！我不会向别人透露今天的事，而且是我给警方添麻烦了，千万不要表扬我，以后也不用。”
　　他才不想当什么正能量爱豆！
　　要是被警察一表扬，他的粉丝肯定奔走相告，使劲安利，估计很多黑子都不好再说他坏话，那他更逃不掉了。
　　两位警察很意外他对表扬是这种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
　　就算一般人做了好事，也想被官方夸赞，好和周围人炫耀吧。
　　结果，一个年轻的流量明星竟然这么抗拒，难道，是不想和警方扯上关系？
　　警察虽然不解，但觉得结果正合他们的意，也就没有多问。
　　年长的警察表达了孔殿承对他们工作的理解的感谢，叮嘱他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
　　孔殿承应下，完全没有多打听那位劫匪犯了什么事，就离开了。
　　*
　　另一边。
　　林大智听完刘束的话，沉默片刻，掏出一支烟，捏在手里没有点燃，缓缓地说：“还有更巧事，他是我的外甥。”
　　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平地惊雷。
　　刘束递到嘴边的泡面都顾不上吃，震惊道：“你外甥？是你妹妹的那个孩子？”
　　林大智点头。
　　两个人是同一个警校的，刘束比林大智高了两届。当初的事，刘束也知情。
　　林大智会选择当警察，就是因为只比自己小几分钟的妹妹被拐了。
　　当时，他和妹妹刚高考完，约着一群同学出去玩。
　　那时候的他还不满十八岁，正值叛逆的年纪，又因为父母和大哥都偏心妹妹，偶尔会产生嫉妒的情绪。就那一次，在妹妹闹着要去玩女孩子喜欢的项目时，他没有顺着妹妹，反而和一群男生去玩别的了。
　　结果，他的妹妹就没回来。
　　确定妹妹被拐走时，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妹妹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性格单纯得很，他为什么要和妹妹分开？要是他跟着妹妹，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或许，他应该从小教育妹妹要保持戒心，应该逼着妹妹和他一起锻炼身体学散打，应该……
　　他清楚这不是妹妹一个受害者的错，但他就是忍不住懊悔。
　　他不敢想如果妹妹找不回来会怎么样，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弥补。
　　全家人都没有放弃找妹妹。
　　好在，后来家里条件越来越好，网络也更发达，有人看到寻人的悬赏，联系了他们。
　　五年多，妹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精神也出了问题，连他们都不认识了。
　　如果不是大哥拦着他，他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人渣，然后一命抵一命。
　　他们把妹妹接回家，可要怎么对妹妹生的孩子，一家人却犯了难。
　　如果这个孩子是妹妹自愿生的，哪怕是她年纪轻轻就未婚先育，他们也会好好养的，但是，这是□□犯的孩子啊。
　　另一方面，要是妹妹没有生下这个儿子，估计会过得更惨。
　　妹妹舍不得那个孩子，父母也心软，觉得小孩子无辜，想把那个小孩带回去，只有大哥坚决不同意。
　　大哥说，这是妹妹的心理阴影，要是把孩子养在身边，以后妹妹还会想起这段经历。
　　就当，妹妹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他是支持大哥的做法的，他对那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他没有多管，只是听说大哥找了那孩子本族的一个伯伯办了领养手续，又留了一笔抚养费。
　　之后，妹妹被带到国外治疗，病情渐渐有所好转。
　　他们一家人从不提起那个孩子，甚至最初那几年，他们在妹妹面前，尽量避免提起和小孩相关的话，连大哥的那一对龙凤胎都不让妹妹见。
　　后来，妹妹精神慢慢恢复，想起了过去的事，但她也没有提起那个孩子。
　　他们都当这个孩子不存在。
　　他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做的，反正他是从没有去主动打探过那个孩子的消息。
　　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他竟然遇见了这个孩子。
　　大哥那个大忙人，应该也没关注过吧，不然怎么会放任孔殿承当明星呢。
　　其实，他们都不觉得那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会有多大出息，根本没有预想过，有一天那个孩子会出名。
　　现在，要怎么处理呢？
　　他都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妹妹也不会忘吧？
　　而且，孩子是妹妹怀胎十月生的，又相处过，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想认回这个孩子？妹妹不提，不代表她完全忘了。
　　他要把这事告诉妹妹吗？
　　真是愁人！
　　林大智把手里的烟揉碎，抽了张纸包着，手一抬，扔进一旁的垃圾篓里。
　　刘束长长地叹了口气，问：“会不会认错了？他看着也不像啊。”
　　刘束说的“不像”，不是指样貌，而是性情。
　　他们当警察的，接触过不少罪犯的孩子，像这种父亲坐牢、母亲不管，幼时还没有搬离原生环境的孩子，不长歪、心理没有疾病就算是不错了。
　　孔殿承显得有点过于优秀了，而且他的情况更复杂，是父亲对母亲犯罪。
　　林大智：“名字、出生日期、户籍都对得上，他现在的父母是他养父母。”
　　他没细说的是，孔殿承的身份证件上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七，而实际上，这个是农历的生日，当初办户口时弄错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印证。
　　刘束也说不出来“万一是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之类离谱的话，只带着几分感叹劝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先做个亲子鉴定再说，就算是亲的，你也只是个舅舅，和家人商量着办。”
　　林大智点点头。
　　妹妹能找回来已经是万幸，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麻烦。
　　“你和领导说一声。”
　　如果不知情就算了，现在既然确认孔殿承是他亲外甥，又偶然牵扯到毒贩逮捕活动中，他还是提前报备一声为好。
　　林大智走出办公室，问了做笔录的人，才知道孔殿承刚离开。开车到警局门口，他就看到孔殿承正在路边等车。
　　“我送你吧。”林大智把车停在孔殿承面前。
　　晚上十一点多，确实不太好打车，想回去睡觉的孔殿承就没有拒绝。
　　他说了自己住的酒店的位置后，林大智都没设导航，直接说：“还算顺路。”
　　林大智是来出差的，他没让单位安排住宿，直接住在自家酒店，离孔殿承住的地方不远。
　　孔殿承出于礼貌，依旧坐在副驾位。
　　他道了谢，说完地址之后，就没有多交谈。
　　反倒是林大智主动搭话：“你是来工作的？”
　　孔殿承：“是。”
　　“在这儿呆几天？”
　　“明天录完节目就回去。”
　　“不多玩几天吗？”
　　“我还要回去上课。”
　　“哦，对，你还是个学生。”林大智说完，不见孔殿承接话，就又问道，“在哪个学校读书？”
　　孔殿承：“我还在读高中。”
　　他猜林大智这么问，是以为他已经读大学了，不然问个普通高中学校的名字根本没有必要。
　　“高中？”林大智皱眉，“那应该是高三吧？”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竟然还要出来工作？
　　孔殿承：“嗯。”
　　他现在已经猜到，林大智应该是确认过他的身份了。
　　他被雪藏，指日可待！
　　两个人又一问一答地聊了十几分钟，总算到了目的地，孔殿承说了句“谢谢林警官”，下车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大智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拨通一个电话：“哥，我见到了妹妹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男团爱豆（21）
　　孔殿承回到自己房间, 就看到经纪人黑着一张脸，宛如抓逃学生的教导主任；周星年也没有休息，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担忧。
　　不想听经纪人的唠叨, 孔殿承选择先发制人：“明天还要录节目, 今天还是让我们先休息吧。”
　　昌文斌差点被气得呼吸不畅, 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说：“你也知道明天要录节目？！”
　　孔殿承皱着眉, 淡淡反问：“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教训我？”
　　周星年忙打圆场：“昌哥, 人回来就好, 现在也比较晚了, 有事明天再说吧。”
　　昌文斌有气没处撒，只好暂时压下, 冷静地问孔殿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会有枪响和警车？你怎么被牵扯进去的？”
　　他们在等待的时候，也在网上搜了消息，确定那是枪声，并且后来还来了不少警察。
　　孔殿承随口撒谎：“没什么大事, 警察抓捕逃犯, 我过去刚好撞上了，被警察带回去教育了一通。”
　　昌文斌没有对孔殿承表示一句关心，只追问：“有没有被拍到？警方会不会通报批评？”
　　孔殿承：“什么事都没有。”
　　昌文斌这才放过他, 让他赶紧休息, 并留下话，明天再和他算账。
　　等经纪人离开后, 孔殿承左手拿一盒牛奶喝着，同时找衣服准备洗漱睡觉。
　　本来想问问他具体情况的周星年抬手扶额, 无奈道：“你还吃啊？”
　　孔殿承：“牛奶不算吃的。”
　　周星年叹气, 觉得孔殿承像个贪吃的小孩似的, 但他没有多劝，只问：“你没和昌哥说实话吧？”
　　对着周星年，孔殿承的说辞实话多了一点：“只是有部分隐瞒，实际情况是，我给了嫌疑人一板砖，警察批评我莽撞，而且交代这事不能宣传出去。”
　　他说得半真半假，因为答应过警方不透露这事，而且他也懒得解释自己怎么用手机把人砸晕的。
　　周星年睁大眼睛，语气惊讶：“你干了这种事，怎么这么平静？”
　　“主要是警察的功劳，我没做什么，你不要和经纪人说。”孔殿承已经找好了衣服，就说，“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吧。”
　　周星年也不好再多问，其实他很好奇细节的。那可是警察追捕逃犯，还开枪了哎。
　　如果是会来事的人，等了孔殿承一个多小时，在见到人后肯定会说自己是如何担心，看他安然无恙才能去睡之类的话，来刷好感。
　　就算不是刻意巴结，多和圈内人交好也不是坏事。
　　而周星年完全没有，他在这方面是有点呆的。
　　这种口齿不伶俐的人，很多时候做了事也落不到好，是很吃亏的。
　　不过孔殿承不会忽视周星年的好，就冲周星年帮他把那些伴手礼带回来，他都要投桃报李。
　　如果明天录节目时，他被cue，就多把镜头让给周星年吧。
　　孔殿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他并不知道，在不远的楼下，林家的两兄弟因为他的出现，爆发一场争吵。
　　林贺觉得，要隐瞒孔殿承的存在，不能让妹妹知道，如果孔殿承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林家是他的外家，那就没必要相认。最好能想办法让孔殿承出国，如果不行，至少别让他再混娱乐圈。
　　而林大智认为，他们必须要告诉妹妹孔殿承的事。现在妹妹不是当初那个精神有问题、无法自己做主的人了，这是她的孩子，她有知情权。他们不能打着为妹妹好的名义，什么都替他决定。
　　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两人达成妥协：暂时瞒着妹妹，等孔殿承高考后再说。
　　所谓“瞒着”，是指不要让孔殿承的消息传到妹妹耳中。
　　林贺会找关系让孔殿承最近不要再参加活动，不要给他买热搜宣传，同时让妹妹出国散心。
　　兄弟两个决定不告诉妹妹，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去了解孔殿承的相关消息。
　　林贺是直接让助理去搜集资料，整理好给他；而林大智则是自己在网上搜。
　　年近四十的林大智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这才知道，他们家当初不要的小孩，现在被多少陌生人喜欢着。
　　*
　　孔殿承这一夜睡得很好。
　　他梦到便宜大舅向公司高层施压“要是不把孔殿承雪藏，你们公司就凉了”，然后他就再也没有通告。
　　他醒来时，嘴角都带着笑。
　　因为心情不错，加上年轻底子好，孔殿承虽然连着两晚上睡眠不足，但气色还不错，只是因为皮肤白，黑眼圈稍微有点明显。
　　看到孔殿承的黑眼圈，经纪人给他塞了两个鸡蛋。这是给他敷眼睛的，可他剥壳之后，却塞进了嘴里。
　　昌文斌：“……你是不是脑子里只有吃？算了，靠化妆遮吧。”
　　考虑到马上就要录节目，昌文斌也懒得和孔殿承计较。
　　孔殿承不太喜欢化妆，但也不算抗拒，只是他现在一心摆烂，而且在海边，空气比较湿，他觉得脸上糊厚厚一层妆，肯定会不舒服。
　　他就对化妆师说：“嫣姐，今天的妆能不能化薄点？”
　　“化薄？你这黑眼圈怎么遮啊？”
　　孔殿承：“镜头不是吃妆吗？黑眼圈也拍不出来吧。”
　　罗嫣：“……”
　　竟然貌似有点道理？
　　“你这张脸，就是不化也能上镜，就怕昌哥不愿意，觉得把我请来是吃白饭的。”
　　孔殿承信誓旦旦：“那就别化了，经纪人那里有我呢。”
　　面对他期盼的眼神，罗嫣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孔殿承脸上只涂了一层防晒，唇上连口红都没用，只涂了唇膏。
　　不过，他的头发倒是折腾了好一会儿。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头发变成了……应该说是灰棕色吧，还多了几撮粉毛。
　　罗嫣：“脸上的妆简单，头发就不能随意，你这么白，不染个粉色可惜了。不过这是一次性喷雾，一洗就掉了。”
　　面对这样一张脸，罗嫣就忍不住想多折腾些不同的造型。
　　孔殿承却不愿意这么惹眼，想把染发洗掉。
　　“太夸张了，黑色就很好。”
　　罗嫣却拦住了他：“今天你们四个的妆发都和‘珊瑚’有关，你不化妆，只能给你挑染点珊瑚粉。你没注意吗？苏焕的发色是浅金珊瑚。”
　　队里四个人中，只有孔殿承最近的造型一直是黑发。
　　顾时云是亚麻冷棕色，而周星年是比较浅的冷调蓝黑色，视觉效果上更偏灰色，只是在阳光下微微返蓝。
　　所以孔殿承这个发色和队友站在一起不会很突兀，甚至比起原来的纯黑色，还要更和谐一点。
　　按照男团的标准，他今天的妆发也不算太出挑，只是因为和往常不一样，令人耳目一新。
　　孔殿承还想再挣扎一下，罗嫣却把他轰走了：“你赶紧忙别的去，我还要给别人化妆呢。”
　　等经纪人见到他，完全没有嫌弃他没化妆，还夸他这个造型好看。
　　孔殿承：他完全不想好看啊。
　　可他来不及偷偷洗掉，就被拉去拍照，紧接着，就开始录制了。
　　这档节目一共有四个固定嘉宾，被称为“旅行团”，每到一个地方会邀请不同的飞行嘉宾，而飞行嘉宾并不是参加所有的环节，甚至，即使录了，要是没有看点，很可能会被“一剪没”。
　　孔殿承的目标就是，虽然他人来了，但争取少出镜。
　　开始的录制地点是在室内，旅行团先出场，然后邀请飞行嘉宾表演节目。
　　女团的劲歌热舞之后，就是孔殿承他们四人的《珊瑚海》。
　　孔殿承就顶着粉色的头毛，拉起了二胡。
　　导演指挥着摄像给孔殿承拍了很多怼脸的镜头，包括他拉二胡的手，也给了好几个特写。
　　孔殿承就表情淡淡地挎着一张脸，完全不营业，令他意外的是，导演也没有说他。
　　大概，这些镜头不会用到正片中？
　　几分钟的歌曲，却拍了半个小时才完成。
　　他们表演结束，所有嘉宾就聚在一起，在有台本的固定嘉宾的引导下走流程：自我介绍、互相问好、商业互吹……
　　男团、女团总免不了问到一个问题：每一位成员在团内是什么担当，或者，如果把他们团比作一个家庭的话，每个人又充当什么角色。
　　大家面对这样的问题，已经驾轻就熟了。
　　孔殿承却没有背以前的答案，而是说：“大概我是花瓶吧，还是夜光的。”
　　又好看，又亮。另外三位像是一家人，他就是多余的电灯泡。
　　也不知道其余人听没听懂孔殿承的潜台词，顾时云却主动接话：“这还不明显吗？承承就是我们团的门面担当啊！”
　　大家都起哄，问孔殿承认不认。
　　孔殿承毫不谦虚：“确实，我最好看！”
　　拉踩队友√
　　被问到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开口唱歌时，孔殿承答：“这首歌太难了，我不会。”
　　这一趴结束后，孔殿承就被经纪人拉到一边教训——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个节目可比你之前参加的节目热度大得多，你说的那些话，都不用后期恶剪，直接发出去，就够招黑的。”
　　孔殿承：这正是我想要的。
　　“……三年了，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别有点粉丝就膨胀了，你就不能好好听话，别作妖吗？你再这样下去，就算粉丝不脱粉，公司也要把你雪藏了。”
　　孔殿承：我求之不得。
　　“你听没听我说话？”
　　孔殿承回答：“听了。”
　　但没听进去。
　　接下来还要录制，昌文斌只能放孔殿承离开，心里却打起了算盘，要给孔殿承一个真正的教训，让他意识到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
　　晚了一点点


第56章 男团爱豆（22）
　　节目继续录制。
　　虽然孔殿承觉得“种”珊瑚和《珊瑚海》这首歌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节目组还是在他们表演后，非常丝滑地把话题引到珊瑚上。
　　节目组请了人工培育种植珊瑚的团队来科普。
　　他们“种”的珊瑚，其实是珊瑚虫；平时卖的当首饰的珊瑚, 则是珊瑚虫分泌物聚结而出的。
　　关于珊瑚是动物、人工“种植”珊瑚、修复珊瑚礁生态等知识点, 孔殿承没有事先查过都知道, 他甚至在生物教材上了解过一点如何培育珊瑚“幼苗”。
　　但他就站在边上，完全不表现。
　　等科普完, 就到了要下海“种”珊瑚的环节。
　　“这样, 你们两个团各选两个人吧。首先我们要声明一点, 因为化妆品、防晒霜会对海洋造成污染, 所以，下水的人可是需要卸妆的哦。”
　　“对, 我们借此机会，也宣传一下保护海洋的意识，各位观众在潜海的时候，尽量要……”
　　孔殿承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说得再好听, 其实也不过是以男团女团爱豆卸妆素颜为噱头，为节目赚收视率。
　　难怪这一期请的嘉宾是有点名气，但没有后台的, 节目组完全不怕得罪他们, 也不担心他们在节目中会拒绝。
　　其余几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能在那么多练习生中厮杀出来，成为爱豆, 其实颜值都不算太差。
　　但他们的素颜比不上孔殿承，平时出境也不会像他那样非必要不化妆。
　　有爱豆修养的他们, 一旦出现在镜头前就是带着精致的妆容, 甚至他们发出去的图片都是精修图。这样一来, 他们如果卸妆，节目组又不加滤镜的话，那和以往的差别就太大了，他们肯定会被嘲讽的。
　　如果节目组提前说要卸妆，他们就不会接这个通告。
　　可现在，他们骑虎难下。
　　但在镜头面前，他们不仅不能黑脸，还要做节目效果。
　　女团的五位爱豆配合地发出哀嚎，其中也不乏真情实感。她们銥嬅心里都很羡慕U-FOUR的四人，一般男爱豆卸妆的差距更小一点，而且，孔殿承今天几乎就是素颜吧，完全不怕卸妆。
　　孔殿承的队友也默认他要做这个任务。
　　对于素颜能打的爱豆来说，在节目中卸妆完全是圈粉的行为。
　　作为队长的顾时云笑着开口：“那我们团其中一个肯定是承承啊！他不化妆都好看。”
　　孔殿承默默举手，略歪着脑袋疑惑地问：“既然化妆品会污染海水，那节目组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今天不必化妆？化了妆、现在却卸掉，不是更浪费资源吗？”
　　人活着，就要消耗资源，而且人不只要生存，还想享受，想活得精彩。
　　只要在消耗资源时，不那么浪费、尽量减少对环境的破坏，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环保了。
　　既然化了妆，那就让这令人赏心悦目的妆容多留一会儿，展示给大家看，那也算物尽其用。
　　节目组明明可以提前通知，今天要下水的人不化妆，可他们偏不。
　　一两个小时化的妆，才录了这么一会儿节目就要洗掉，而且之后他们还要再化一遍妆……
　　用这种行为宣传保护海洋，未免有点虚伪。
　　听到孔殿承的质问，其余嘉宾都呆住了。
　　节目组请来指导嘉宾种植珊瑚的专家却赞赏地看了孔殿承一眼。
　　这些才是真正为保护海洋环境做出贡献的人，他们来参加节目，是为了宣传保护海洋的意识。对节目组这样的做法，他们不太赞同但也无权置喙。没想到，还有明星能提出意见。
　　导演组在心里答：还能是为什么？有对比才有看点啊，个人化妆前后的对比，不同艺人素颜的对比……直接素颜哪有节目中卸妆来得刺激呢？
　　可现在孔殿承当众提出这个疑问，这个环节还继不继续呢？
　　制作组的人聚在一起，紧急商议。
　　按理说，孔殿承只是一个小爱豆，他的话没什么分量。而且，这是录制又不是直播，他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按照原计划接着录。等后期，直接把孔殿承这段话剪掉。
　　然而，有人提起之前那个因为绿孔雀而凉掉的节目，他们就莫名有点忌讳。
　　同一个嘉宾，同样环保相关，万一……
　　“要不，把这一趴挪到下午？录制快结束卸妆总没问题吧？”
　　“既然退步了，那干脆就把这一环节删掉算了。不然，既显得节目组被嘉宾牵着鼻子走，又得罪人。”
　　“直接舍弃这一环节，就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那至少显得咱们制作组大度。”
　　“反正水下拍摄，也不容易……”
　　娱乐圈里拍剧做节目的，不少人都比较相信运道。制作组开始商议这件事，就说明其实他们就有妥协的想法了。
　　他们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去掉这一个环节。
　　当一位导演出来说不需要嘉宾卸妆下水时，所有嘉宾都很意外，就连孔殿承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次可没说要举报啊！
　　而且，这次的节目组流程应该都挺合规矩，还请了专业人士指导。节目组如果坚持要嘉宾下去“种”珊瑚，最多是对他们有点不友好。
　　可他们已经签了合同，也不能不配合录制。
　　现在节目组怎么会退让？
　　他提出意见，只是为了让节目组反感他指手画脚，并没指望他们真的把这个环节取消。
　　孔殿承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
　　反正现在不用下水，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不怕卸妆，但他不喜欢潜水。
　　如孔殿承所想铱誮，制作组因为他的质疑而改变了流程，就对他这个找麻烦的嘉宾喜欢不起来。
　　本来节目组看他红了，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他们的通告费可比现在低得多。
　　现在，才发觉他们是请了个大麻烦。
　　他们以为孔殿承在前一档节目口无遮拦，是因为那档节目糊，就算闹大也没什么大麻烦，甚至他还能踩着节目组出名。
　　可真正接触了，他们才知道孔殿承就是愣！就是不知道变通！而且还脑回路清奇——哪个艺人听说要卸妆，会考虑浪费资源、指出节目组自相矛盾啊？
　　以后，他们有节目绝对不会再请孔殿承。呃……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除非孔殿承是收视率的保证，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再请他！
　　导演组的人心里埋怨着孔殿承，同时不得不商议怎么调整流程，拿出一个新的方案。
　　最后，导演组决定，种珊瑚这个场景还是要拍，不过不让嘉宾参与，而是拍种植珊瑚团队的人员。
　　嘉宾留在岸上，和培育珊瑚的专家交谈，挖掘背后的故事。
　　其余工作人员开始布置其他游戏场景，准备下一个环节的录制，因为新安排会比之前节省时间。
　　这样的新安排，除了节目组，可谓是皆大欢喜。
　　嘉宾们不用说，他们不用卸妆、不用潜水，只用轻轻松松地和专家聊天，自然是高兴的。
　　而专业人员也很满意，比起教明星怎么“种”珊瑚，他们更愿意自己操作。
　　不只是因为他们可以在镜头前露脸，更因为如果有明星参与的话，拍摄的重点就在于综艺效果，像是一场作秀，而不会记录他们的工作。这样的话，宣传效果会大打折扣。
　　所以，只有节目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拍完这部分，就到了游戏环节。
　　旅行团四人分两队，一队带男团，另一队带女团，两队PK，胜者中午吃大餐，败者去海边捡垃圾。
　　孔殿承陷入了纠结：他不想出头，但他又想吃饭，而且他还不想大中午在海边晒太阳……
　　最终，还是一时的享受占了上风。
　　大家的讨论他不怎么参与，看到其余人要选错误答案时，他才开口：“是蚊子。”
　　这是一道选择题，问的是“下列四种生物，哪一种的种类最多”，大家排除了两个错误答案，在“鱼”和“蚊子”之间纠结。
　　“我们在海边，应该选鱼吧？”
　　“肯定是鱼的种类多吧，蚊子能有几种？”
　　在其余五人都坚定地想选“鱼”时，孔殿承独出己见，选了“蚊子”。
　　其余人都不太能接受这个答案。
　　“蚊子有那么多种吗？”
　　“你这么选，是有什么依据吗？”
　　孔殿承：“我高中选考的三科中有生物。”
　　苏焕撇撇嘴，说：“我也选了啊，书上应该没讲这个吧？”
　　孔殿承：“哦，那是你没学好。”
　　苏焕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挑衅道：“鱼有带鱼、鲈鱼、鲤鱼、鲫鱼……蚊子有什么？”
　　孔殿承语气平静地纠正：“是鲫（jì）鱼，四声。”
　　苏焕：“……”
　　其余人：好像确实是孔殿承学得比较好哎。
　　“那就选蚊子吧。”
　　结果，“蚊子”自然是正确答案。
　　有孔殿承在，他们问答游戏赢得很轻松。接着是运动类比拼，因为男生有优势，又赢得毫无悬念。
　　孔殿承：也不知道中午的大餐是什么。
　　女团那边情绪低落，还有人抗议不公平。
　　顾时云就对着队友提议：“要不，我们替女生去捡垃圾？他们一群女孩子……”
　　在镜头前，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男艺人通常都会谦让女艺人。比如，肢体碰撞类的游戏，男艺人不会对女艺人下狠手；比如，即便赢了，也要把奖品让出去。
　　周星年和苏焕都没有反对。
　　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去吃饭而让女生去捡垃圾的话，肯定会被骂的。
　　只有孔殿承直截了当地拒绝：“我要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如果你们乐于助人的话，那是你们的选择，反正我不去。”
　　他都那么表现了，还吃不上饭，那他图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了QAQ
　　电脑黑屏，还好稿子没丢


第57章 男团爱豆（23）
　　孔殿承喜欢吃的东西不少, 但他不愿意吃亏吃苦。
　　男生谦让女生，几乎是一条潜规则了，现在突然见到这么一位特立独行的男爱豆, 大家都很意外。
　　孔殿承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点。
　　他的队友也反应不一：
　　周星年扯扯他的袖子, 示意他别这么较真；
　　苏焕倒是有点敬佩地看他一眼, 可能是考虑到两个人一向不对付，就没有开口；
　　作为队长、又一向八面玲珑的顾时云则开口打圆场：“我们是来玩的嘛, 又不是什么竞技, 承承你就是容易认真。而且我们这边男生多, 本来就占优势, 现在赢了，也有点胜之不武。大家一起行动, 也能快点结束，然后一起去吃饭。”
　　孔殿承抓住重点反驳：“如果游戏设置得不公平，那是节目组的问题。”
　　比完了，让胜者去做惩罚任务, 这是什么道理？
　　导演组：真的栓Q！这个节目可不叫“一起来找碴”, 别再挑我们毛病了好吗？
　　顾时云被孔殿承怼得脸色一僵，没再多说。反正自己已经劝过了，孔殿承执意不妥协, 等这段播出去, 被骂的也是他。
　　女团的队长忙表明态度：“愿赌服输，我们本来就应该受惩罚的。”
　　其实女团这一队多一个人, 标准还降低了点，也没有很不公平, 只是对方太强, 他们这一队才输得一塌糊涂。
　　几个女爱豆虽然不愿意去捡垃圾, 甚至因为孔殿承的拒绝心里有点小失落，但并没有对孔殿承产生反感的情绪。
　　比起卸妆，她们更愿意捡垃圾。
　　这时，一个固定男嘉宾笑着开口：“像小承这样的，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吧？对女生一点都不知道怜惜。”
　　孔殿承语气莫名：“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怜惜啊？”
　　大家配合地发出笑声，另一位嘉宾又问：“你这样，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我这样，还找不到女朋友？”他的语气充满惊讶，仿佛在说“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值得问”。
　　笑声更大了点。
　　之前有点僵持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
　　五月的琼州省，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也是旅游淡季。
　　上午十点多的海边，就更没有什么人，相应地，也没有多少留下的垃圾。
　　一队人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任务。
　　大家休息一会儿，就回酒店继续录制午餐的部分。
　　孔殿承本以为节目组说的大餐会是海鲜之类的，结果没想到是西餐。
　　宴会厅被布置得很有西餐厅的氛围，服务生和大厨都是外国人，连菜单都是外文。
　　孔殿承根本没认出来，这是哪个国家的文字，更别说看懂了。
　　所有嘉宾还是按之前分为两队，孔殿承所在的这一队作为胜者，菜单上的菜品更“高级”一点。
　　每个人只能选一道菜。
　　孔殿承十分无语：就吃个饭能不能少一点套路？
　　“高级”未必就好吃，或者说不一定合他的口味，但他能猜到，多半是不够吃的。
　　别的嘉宾都在讨论着应该选哪一道菜，孔殿承抬手示意服务生，他要点单。
　　服务生走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孔殿承：“我要最贵的那道牛排。”
　　反正都吃不饱，那就选最贵的！而且，这样肯定会败观众的好感。
　　牛排算是比较大众的西餐，应该不会太黑暗料理。
　　孔殿承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服务生懵了，看看他，又看看工作人员，用眼神询问：这种点餐方式是可以的吗？
　　这是节目组的安排，要求服务生都说外语，给嘉宾增加难度。
　　在陌生的语言环境中，大多数人会感到局促，嘉宾们就算不会这门语言，也尽量用国际通用语言尝试沟通。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位，既语言不通，又不懂西餐的人，直接简单粗暴地来一句“给我上最贵的”啊！
　　合着不要你掏钱是吧？
　　工作人员提醒孔殿承，不能这样点餐，服务生听不懂，嘉宾可以念出或指出自己选哪一道菜。
　　孔殿承皱着眉嘟囔：“怎么来我们国家打工赚钱，还听不懂我们的话？那怎么服务消费者啊？”
　　服务生：“……”
　　他能听懂但节目组不让他听懂。
　　在节目组的阻止下，孔殿承只好随便指一个。
　　服务生又弯着腰说了一句什么。
　　孔殿承：“什么意思？”
　　“请问您需要几成熟的？”服务生下意识回答。
　　一群嘉宾凑过来抗议：“你们明明听得懂，也会交流……”
　　“节目组是不是故意不让改我们安心吃饭？”
　　节目组坦然承认：他们这么做，是因为菜单里有正常的食物，也有黑按料理，在嘉宾完全看不懂的情况下，选菜全凭运气。
　　“而且，每种菜品只有一道，先到先得。”
　　“承承选到的是什么？”
　　孔殿承想了一下说：“应该是牛排吧，他问我要几成熟。”
　　他又转向服务生：“全熟，谢谢。”
　　旁边响起一声笑，似乎带着点嘲讽。
　　孔殿承回头看，是一位固定嘉宾，对方看着他道：“你不常吃西餐？全熟的牛排是对食材的糟践，你可以让服务生推荐，这种牛排几分熟口感更好。”
　　孔殿承微微一笑，这是吃个饭还吃出优越感来了？
　　他问工作人员：“我能借用一下手机吗？”
　　工作人员愣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用手机？
　　“算了，马上吃饭，还是不要倒胃口了。”他看向给他提建议的前辈，语气很有礼貌，“或许，您知道牛带绦虫吗？一种牛肉中可能携带、以人为其惟一终宿主的寄生虫。”
　　站在他身边的服务生脸色一僵，忙解释：“我们所采用的牛肉都是经过检验，绝对符合卫生标准的。”
　　孔殿承：“或许吧，只是我个人不喜欢吃不熟的。我相信，以大厨的水平，即便是全熟，也能烹饪得十分可口，对吗？”
　　服务生记下他的要求。
　　而“好心”提醒他的嘉宾神色有点难堪。
　　节目录到现在，孔殿承几乎算是把人得罪完了——挑节目组的刺、对女嘉宾不绅士、和队友争执、对前辈无礼……
　　他为了以后躺平，可真是太努力了。
　　不一会儿，孔殿承的牛排端上来，只有巴掌大小，显然是不够吃的。
　　其余人选到的菜，不管是不是黑暗料理，分量都很少。
　　在别人做节目效果的时候，孔殿承默默把自己的那一份牛排吃完了。
　　节目组提出，可以做游戏来换食物，孔殿承也没怎么参与，还把一次表演机会让给了周星年。
　　等收工的时候，孔殿承头上的一次性染发剂颜色都淡了很多。
　　他还没来得及把染发剂洗掉，就被脸色沉沉的经纪人叫去。
　　这次，昌文斌没有发脾气，而是有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就像是要给孔殿承下最后通牒，如果他再不听劝，后果就会很严重。
　　孔殿承心中有点小激动，面上却未显露，安静地听着经纪人语重心长的训话。
　　“……艺人要展现出商业价值，才能被公司重视，你才能有更好的资源……你有现在的热度，也离不开公司的培养，不说报答了，你总不能让公司亏钱吧？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好好配合工作。”
　　孔殿承敛着眸，没有看经纪人。
　　良好的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或许是相互扶持的朋友，是利益一致的合作伙伴。
　　但显然，昌文斌和艺人的关系并不是这样，他们更像是周扒皮和长工。
　　在昌文斌眼里，只有能挣钱的艺人才是好艺人。以前的孔殿承，昌文斌就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只把他当成弃子。
　　而现在，孔殿承有了点热度，昌文斌就想压榨他多赚钱。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
　　先不说原主打工三年，挣的钱肯定能抵得上公司的培养成本，就说他现在能圈粉，完全是他自己优秀，和公司有什么关系？
　　孔殿承懒得和经纪人掰扯这些，只语气随意地说：“开公司嘛，有赚就有赔，要是只赚钱，怎么让这些资本家见识到社会险恶？”
　　他一个打工人，要是共情资本家，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他才不会被pua呢！
　　昌文斌脸更黑了，语气暗含警告：“很好，你现在不听劝，以后可不要后悔。”
　　一个小艺人，才有这么点粉丝，就敢不听话……
　　孔殿承：“我很积极地在节目里表现啊。”
　　昌文斌冷笑一声，没再多说，转头离开。
　　孔殿承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先去浴室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整理行李，准备返程。
　　其余三人都没有通告，打算休息一晚上再赶飞机，只有孔殿承，还要回去学习。
　　第二天早上，他准时来到自习室。
　　不是他想来直播，而是他的书本习题大多都放在这儿。或许，他很快就不用直播了。
　　[承承，你知道这两天没有你我是怎么过的吗？]
　　[周六没有直播，我一点都不习惯。]
　　[主播能别再鸽了吗？二十一天才能养成习惯，不能断啊！]
　　[承承也太自律了，飞来飞去录节目，今天还能早起学习。]
　　[虽然很想看到承承，但还是希望承承能注意身体呀！]
　　孔殿承用一天把老师留的作业写完。
　　他周五请了假，有新发的卷子在学校没拿，只好让同学拍照发过来。
　　上次他请假，负责的学习委员可是把卷子扫描后，给他发了电子版，或许这次是学习委员有什么事忘了吧。
　　孔殿承不会把班干部的负责当做理所当然，也就没有麻烦学习委员，直接找了牛犇犇。
　　周一，他带着伴手礼去了学校。
　　在直播间送他上学的粉丝，看到这一幕，都羡慕不已。
　　[当承承的同学也太幸福了叭！]
　　[承承和同学们关系这么好，开心！听说很多爱豆上学的时候总会受到排挤。]
　　[啊，同校不同班可以收到伴手礼吗？]
　　孔殿承把伴手礼分成两份，一份放在桌边，贴了张便签，让给他送零食的同学自取。
　　另一份则给班里的“交际花”牛犇犇，让他分给同学们。
　　孔殿承拿着伴手礼起身，看到牛犇犇那一块围着不少人，他把东西放到课桌上，问：“怎么了？”
　　“诶，承哥来了！”牛犇犇没顾得上问这是什么，忙答道，“昨天怕耽误你写作业，就没和你说，学委遇见事儿了。她上周五是在学校上了晚自习才回家的，结果路上遇见一个露-阴癖。那个变态追着学委跑，把她吓得摔倒，脚崴了。人吓坏了不说，这周末都没法参加体育考试了。”
　　孔殿承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这种变态，简直是雄性生物的耻辱！
　　这种变态行为，他一只正常孔雀，完全无法理解。
　　而且，他也不太能了解女生的想法。遇见这种事，就该拿出手机拍下来，让变态社死。
　　明明是那变态做出有伤风化的事，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可女生会羞恼、惊慌……或许这就是两性差异？
　　但孔殿承不会说女生做得不够好。
　　他问：“结果呢？人抓到了没？”
　　牛犇犇十分气愤：“没有！报了警，但天太黑，学委又比较害怕，没看清那变态长什么样子。”
　　孔殿承又问：“那你们聚在这儿，是……？”
　　“我们打算把那个变态捉住！”
　　“哦？”
　　牛犇犇满脸兴奋和自得，一拍桌子，喊道：“钓鱼执法！”
　　他们打算找人晚上一个人走那段路，看能不能再次遇见那个变态，要是把人抓住，他们就踩断他的第三条腿！
　　“这肯定不能让妹子们冒险啊，而且，要是看到不该看的，那多辣眼睛！我们就打算男生上，两人一组，一个扮成女生，另一个暗中保护。怎么样，我们是不是想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孔殿承：“你们？”
　　牛犇犇揽住旁边的一位男生，说：“我和耗子。”
　　那位稍矮点的男生叫张皓，绰号“耗子”。
　　孔殿承：“您二位可真是卧龙凤雏。”
　　牛犇犇右手虚握，像是拿着一把扇子，又冲着孔殿承鞠躬，装模作样道：“主公谬赞！”
　　孔殿承：“我这是褒义贬用，你可千万别当真。”
　　现在已经报了警，那个变态会不会还出现在那片地方还不好说。
　　就算变态经常会在同一片活动，但通常对看起来好欺负的小女生下手。
　　而班上的男生，最矮的也有一米七五，体型也和女生有差别，他们又不是专业的反串演员，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是男生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男生可以扮女生啊。”一道弱弱的女声响起，还似乎带着压抑的兴奋，“承承……承哥比女生还漂亮。”
　　“即便是变态，也有审美的吧？或许‘美女’更容易引蛇出洞。”
　　孔殿承：？
　　我这一米八七的身高是摆设吗？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男团爱豆（24）
　　孔殿承还是同意了。
　　别问, 问就是他在一声声夸奖中迷失了自我。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孔殿承并非钢铁直男到, 觉得男生女装是一种一种侮辱。
　　现在的风气是, 女生穿男装是很平常的事, 还会被夸酷帅，而男生要是穿女装, 通常会收到异样的眼光、大惊小怪的起哄, 甚至是嘲笑。
　　孔殿承有时忍不住思考：这究竟是对男性的束缚, 还是对女性的歧视？
　　他私下并没有穿裙子的爱好, 但他的衣服多是比较鲜艳的颜色，可能在不少人看来, 这不够男人吧。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喜好，再说，他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鸟类通常都是雄性比雌性漂亮，羽毛更艳丽。
　　他现在是人形, 没有可以幻化成衣服的羽毛, 那就只能买点自己觉得漂亮的衣服了。
　　现在，漂亮的衣服稍微女性化一点，他完全可以接受。
　　看到孔殿承点头, 同学们——主要是女生们十分积极地出主意、完善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计划, 并且抢着自荐，想要借给孔殿承衣服、给他化妆……
　　“短裙？不行！”孔殿承连连摇头。
　　在外面的时候, 他通常穿长裤，不是保守, 而是因为穿短裤总会给他一种自己变成秃毛的错觉。
　　更别说短裙, 这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服装、造型我自己解决。”
　　听他这么说, 女生们脸上压抑的兴奋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承承衣品很好，他自己的搭配似乎也很值得期待？
　　孔殿承下午请了假，并不是为了专门去买衣服和假发，而是他想起彩票还没兑。
　　当他说明来意时，工作人员都像看珍稀动物似的，难掩震惊地打量他——这可是一等奖啊，税后五百万！竟然有人中了奖，隔了这么久才来领奖。虽然还在规定时间内，但这也太不尊重钱了吧。
　　等孔殿承摘下口罩，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更酸了。
　　这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运气好就算了，长得还这么好看！或许家里还很有钱，才会不把这区区几百万放在眼里……
　　而看到孔殿承眼睛都不眨把奖金捐了一半时，在场的一些工作人员除了觉得敬佩外，就更坚定地认为他很有钱。
　　有人酸溜溜地说：“明星嘛，本来就有钱，捐几百万营销一下慈善人设，多划算。”
　　下一秒，孔殿承面对工作人员的是否接受采访询问，直接拒绝了。
　　一个女生就故意稍微提高声音说：“说不定他就是善良人品好才能中奖，有些人羡慕不来。再说，就算他要营销那也没什么，做了好事还不能宣传了？”
　　这种捐款的营销，请多多益善好吗？
　　孔殿承没有宣传，但这样的事是很难密不透风的。
　　彩票中心和孔殿承买彩票的那家店虽不会透露他的身份，但肯定要宣传有人中了一等奖，来刺激更多彩民来买彩票。
　　现场见证的人也忍不住分享出去。
　　不少粉丝听到这个消息，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是承承吗？]
　　[是上次那张差点掉的彩票吗？我的天！]
　　[是假的吧？那时候承承的反应也不像中大奖啊，而且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谁中几百万领奖不积极啊？]
　　[如果这是真的，公司会营销的吧，欧皇人设多稀奇啊！]
　　[姐妹们快去看，有人整理了证据。]
　　从孔殿承今天下午请了假，直播间的彩票，到知情人的爆料、偷拍，甚至还有遇见孔殿承买彩票的彩民说出了期数……
　　他上周四发现中奖，周五去录节目没时间，今天去领奖，完全对得上。
　　虽然本人没有出来承认，但这个爆料几乎是实锤了。
　　很快，#孔殿承买彩票中了六百万#上了热搜。
　　路人们化身柠檬精，一边心里冒酸水，一边蹭欧气。
　　粉丝们除了羡慕、沾喜气、与有荣焉之外，还要骂公司不作为。
　　当然，也免不了黑子和有生活不如意的键盘侠，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中了这么多也不见捐款。
　　粉丝反驳，称有人爆料承承捐了很多。
　　键盘侠\\杠精：他要是捐款怎么可能不营销？就是不想捐款，才选择藏着掖着吧。
　　这个词条有了热度之后，除了公司的公关、被林贺要求关注孔殿承消息的助理得知他中了奖，连接受捐款的基金会也看到了这些争议。
　　负责运营官方账号的人员请示了领导之后，发了条动态，并且@孔殿承，感谢他捐了三百万用来支持绿孔雀濒危物种抢救。
　　彩票中心有保密的义务，接收捐款的部门却不用。
　　而且基金会觉得自己接受了捐款，那帮捐赠人澄清一下，是理所应当的。
　　粉丝立马转发——
　　[他真的很爱绿孔雀。]
　　[三百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承承说捐就捐]。
　　[那些污蔑承承没有捐款的，出来道歉！]
　　那些黑子不会因为他真的捐款，就对他改观，更不可能道歉，而是找新的角度去抬杠：“明星挣那么多钱，捐个几百万怎么了？”“说不定就是一两天的工资而已，现在又开始营销……”
　　粉丝们清楚，其实孔殿承家境一般，而且作为一个出道才三年、以前一直很糊的小爱豆，一年都挣不了三百万。
　　但粉丝们的解释，键盘侠和黑子是不会听的。
　　令粉丝们费解的是，这两个词条的热度被压，很快就消失在热搜榜。
　　这又不是什么黑料，为什么要撤？
　　就算有少数人看到承承中奖会酸，但也是利大于弊。
　　一些大粉私下里讨论，怀疑孔殿承是不是和公司有了矛盾。
　　[以前承承是队里最糊的那个，其他三家粉丝骂他，经纪人也不重视，现在他忽然火了，估计有不少事。]
　　[上周五的机场照就能看出来，承承似乎都不愿意装和队友关系好，而且经纪人对承承的态度很微妙。]
　　[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公司慧眼识珠，好想他跳槽啊。这个狗公司，什么都没做，就会坐享其成。]
　　[这个狗公司，一点眼光都没有。承承这一款，不说脸，光说气质和内涵，根本没有代餐好吗？我遇见一个值得粉的爱豆容易吗？公司宁愿捧那些歪瓜裂枣，也不捧承承，真是气死我了！]
　　……
　　[可能是有承承要高考的原因？看他直播的状态似乎挺好的，没有被打压的感觉。]
　　粉丝们不知道，这正是孔殿承想要的，他状态当然好了。
　　他一心想退圈，并不是讨厌这个职业，只是他不喜欢被人安排，被套进人设的壳子中装成另一个样子。
　　他喜欢自由肆意地活着，根本受不了这些框架的限制。
　　现在的一切都大致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热搜是林贺让人撤的；公司也暂时对他采用了放养甚至打压的态度，这除了有林贺的关系，还因为他太不听话——公司不喜欢太有主见的艺人。
　　孔殿承并没有关注网上的消息，他是在晚上直播的时候，听工作人员提起，才知道他中奖的事又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工作人员清楚他根本不看弹幕，也不会和观众互动，才问起，想要他回应一下。
　　孔殿承：“学习期间不谈其他事。”
　　他完全不拿这当一份工作，只是觉得自己在学习的时候有人拍摄而已。
　　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他依旧是在十点完成学习任务，结束直播。
　　不同的是，他在离开自习室买了宵夜之后，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一个学委从学校回家要经过的路口。
　　他敲了敲停在路边的车窗。
　　车门打开，走下了一位穿着JK短裙白色丝袜、体型略微有点壮的“女生”。
　　对方掐着嗓子：“哥哥，我美么？”
　　孔殿承用嫌弃又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牛犇犇的腿，问道：“你该不会是一直有这种爱好，现在总算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穿吧？”
　　他现在十分怀疑牛犇犇说的“为了抓变态牺牲自我”全是借口。
　　牛犇犇揪了一下弹性良好的丝袜，说：“哪有？我第一次穿！这不是为了勾引，啊不，是钓鱼吗？哪一个变态能拒绝白丝呢？而且，要遮腿毛啊。”
　　十七八岁的男生，只要不是特别胖的，腿通常都比女生细。
　　牛犇犇虽然名字里含有很多“牛”，但他并不是壮得像个小牛犊似的，相反，他的体型在班上算是比较瘦弱的。
　　现在他这副打扮，确实有点诱人。
　　“你穿什么颜色啊？有你能穿的吗？”牛犇犇皱着眉头问，“你不会穿长裙子吧？必须要露腿的。”
　　孔殿承没有回答，上车去换衣服。
　　他再下车，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微卷的黑色长发自然垂落，遮出没有起伏的胸膛；V领的薄荷绿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肌肤；腰被一条深褐色的深褐色带子束着，显得更加纤细；下面的黑色短裤比较蓬松，乍一看有点像裙子，因为他腿太长，不算太短的裤子只能遮出他三分之一的大腿，这样一来，就更显腿长。
　　“承……承哥？”牛犇犇手一松，后备箱拿出的轮椅砸在地上。
　　孔殿承：“把轮椅搬过来。”
　　样貌容易改变，可他的身高却没办法遮掩。有同学出主意，让他坐在轮椅上，这样也是一种示弱——行动不便的“美女”，更能激起变态的贼胆。
　　“啊啊啊——”牛犇犇发出一声粗噶的哀嚎，“我的女神，一秒就没了！”
　　孔殿承没再说话，他觉得牛犇犇这副打扮发出这样的声音十分违和，想来他也不遑多让。
　　“你这丝袜，颜色好自然啊！”牛犇犇说着，就想伸手摸一摸。
　　孔殿承及时拦住牛犇犇的手，不得不开口：“真腿，谢谢。”
　　牛犇犇：“……”
　　为什么有男生的腿又白又直还不长腿毛？
　　为什么长着这样一张脸、有着这样一双腿的会是个男生啊？
　　孔殿承坐到轮椅上，给左脚腕缠上绷带。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一抬头，就看见牛犇犇在那手机对着他拍。
　　“你在干什么？”
　　“发给同学们看看。”牛犇犇头都没抬，“好多女生等着呢。”
　　孔殿承反手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牛犇犇道：“撤了。”
　　他打开班群，看到牛犇犇确实撤了，但已经有手快的同学保存了，他只好让他们不要外传。
　　他真的不愿意传出去，再上个热搜什么的。
　　牛犇犇推着孔殿承，按照学委回家的路线，慢慢地走了一遍。
　　第一天，一无所获。
　　这本来就是一件考验运气的事。
　　孔殿承觉得自己一向运气不错，可遇上变态，似乎并不算是好运吧？他也不能确定，这一招钓鱼执法会不会奏效。
　　他最多坚持两周，如果一无所获，那就只能算了。
　　之后的几天，依旧是孔殿承和牛犇犇。
　　临近高考，不是所有男生都愿意做这种事。
　　孔殿承已经复习得很扎实，自认肯定能考上目标大学；而牛犇犇是要出国，现在没什么压力。
　　事情在周四的晚上出现转机，孔殿承察觉他们被人跟踪。
　　他示意牛犇犇推着他拐弯，在角落停下，等鱼上钩。
　　脚步声渐近，孔殿承端坐在轮椅上，他身后的牛犇犇一手攥住一根棍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开摄像。
　　结果，来人也举着手机，并且这人的脸，孔殿承十分眼熟。
　　六目相对，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牛犇犇：“为什么要拍我们？”
　　难道是觉得他们太好看了？
　　孔殿承抬手捂住脸，语气很弱地问：“告诉我，你只是在拍摄，而没有直播，对吗？”
　　作者有话说：
　　假如事情发生在冬天……
　　牛犇犇：“你这光腿神器好自然啊！”
　　孔殿承：“真的是光腿，谢谢。”
　　昨天心血来潮去锻炼了一下身体，然后腰酸胳膊疼，就成了一只废鸽QAQ


第59章 男团爱豆（25）
　　拿着手机的是这段时间负责孔殿承直播的一位摄像老师。
　　这半个多月, 他们可以算得上朝夕相处。
　　直播期间，孔殿承大多时间低着头学习，但摄像老师的目光是一直放在现实或镜头中的孔殿承身上, 因此对他相当熟悉。
　　每天工作结束后, 几个工作人员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 都会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买点吃的。
　　昨天晚上，他们几人一起撸串的时候,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而孔殿承走那个方向, 明显不是他回家的路。
　　人都有好奇心, 这些在娱乐圈工作的人也免不了八卦。
　　加上孔殿承表现得就不像个爱豆, 要是没有工作，他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课、直播, 现在看到他有了这样一个出格的行为，他们就想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为了避免被孔殿承发现后尴尬，他们就远远地缀在他后面。
　　看到孔殿承走到一辆豪车旁时，几个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都在彼此脸上看上惋惜失落等情绪。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干净、与娱乐圈格格不入的少年也……
　　嗯, 为什么车上又走下来一个女生？
　　他们第一眼没有认出，但孔殿承的身高太突出，他们又对他比较熟悉, 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就是孔殿承。
　　只是, 为什么要女装？金主的特殊癖好？
　　等隐约看见孔殿承坐上轮椅的时候，他们更震惊了。
　　他们心情复杂又满腹疑团地看着孔殿承被另一个女生（貌似）推着往比较偏僻的小巷里走, 因为前面人少又没有什么遮掩物，他们也不是狗仔, 就没有再跟着。
　　几人沉默地转头离开, 一个人开口：“算了, 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这种事……”
　　“应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这里又不算隐蔽，我们能看到，也难保没有别人。”
　　“他要是有关系，就凭他的长相，学习这股用功的劲儿，怎么可能不红？”
　　对自己看人眼光有信心，觉得孔殿承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摄像老师，在学校的贴吧、表白墙处等搜集信息，大致拼凑出背后令人暖心的真相。
　　摄像老师的第一反应是：这要是能拍下来，热度不就有了？他这一个月的奖金也有了。
　　在请示了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之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今天孔殿承还是之前的假发，裤子也是同款，只是换成了藤条绿，他上身穿着一件浅绿色打底，外面套着一件衬衫。
　　这款衬衫并不是纯白色，而是略有点透明的材质，颜色更像是珠光，还带着浅浅的金粉色，有一种流光溢彩的感觉。
　　[啊啊啊老婆好美！]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承承你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求你闭嘴！一开口，我的老婆就幻灭了。]
　　[这个腿！我可以！]
　　[他在发光！]
　　[绿色真的好显白！]
　　[这个衬衫好好看！是什么牌子啊？]
　　[裤子我在某宝搜到了同款，才39.9！]
　　热闹属于看直播的观众，而孔殿承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介意女装是一回事，但猝不及防被拍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有预感，这段视频以后会被翻出来反复鞭尸。
　　“别拍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透过手机传到观众的耳中，轻轻的，没有他正常说话时那种磁性的男声那么突兀。
　　弹幕上又是一阵狂欢。
　　摄像老师憋着笑，问道：“你要不要和观众解释一下，为什么是这样的打扮？”
　　孔殿承不想再开口，可现在要是不解释，等传出去指不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呢。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附近有一个露-阴癖，我们在引蛇出洞。”
　　不过现在被拍到，这个计划也只能夭折了。
　　[只要我静音得够快，我的外敷就还在！有没有人发下弹幕，承承说了什么？]
　　[你这不是在引蛇出洞，是在引人犯罪啊！]
　　[露-阴癖何德何能，竟然让承承为他女装？！]
　　孔殿承扭头，想让牛犇犇通知他家司机把车开近点，他们好换衣服，结果却发现牛犇犇离他有三步远。
　　牛犇犇早意识到这是在直播时，就迅速后退，出了镜头。
　　摄像也刻意避免拍到牛犇犇，以免涉及侵犯肖像权。
　　孔殿承：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站起身，直接伸手遮住了镜头，然后从摄像老师手里拿过手机，退出直播。
　　摄像老师打量着他的脸色问：“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拍摄，你是不高兴了吗？”
　　摄像老师没有提前和孔殿承沟通，是想着，这样突然袭击会更真实，免得被人说是摆拍。
　　再者，孔殿承自愿这样打扮，应该不排斥才是。他女装又不丑，而且还是在做好事，要是发出去，肯定会很圈粉的。
　　有些艺人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孔殿承又没有作假，这么好的宣传，他没道理不高兴啊。
　　孔殿承摘下假发，用手作梳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今天的行动请示过公司吗？”
　　摄像老师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隐情，脸上浮现几分忐忑，答道：“嗯，王哥同意了。”
　　“王哥”就是这档直播节目的负责人。
　　经纪人昌文斌有其他事要忙，没时间盯着直播。
　　孔殿承想：或许是考虑到这样的学习直播，比不上综艺节目吸引人，更没有什么爆点，而且能坚持下来的观众，应该是死忠粉，所以公司才没有叫停，甚至都没有通知负责人不用再“捧”他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
　　他回到住处后，拿出手机查看网上的消息。
　　果不其然，粉丝们十分积极地分享今晚的截图、录屏，甚至他今天衣服的同款都被抢购一空。
　　还有他的同学，也把之前从牛犇犇那里威逼利诱得到的偷拍照发出来。
　　好多粉丝没料到今天正常的直播结束后，还有这么精彩的一出，都觉得十分遗憾没能看到现场。
　　女装本来就有很多人喜欢看，只是因为现在娱乐环境，爱豆连长相打扮太“娘”都要被嘲讽，更何况是女装？粉丝只能用AI换脸泥塑，来满足自己的幻想。
　　而现在，有一个爱豆实打实地扮了女装，而且还很好看！
　　别说孔殿承的粉丝，就是别家的粉丝、路人看了都有点激动。
　　而且他女装是为了抓露-阴癖，有直男癌、普信男嘲讽，粉丝们也有正当理由怼回去。
　　#孔殿承女装#、#孔靛橙 我命中注定的外敷#、#孔殿承同款#等词条都有了不小的热度。
　　还有直男被“孔靛橙”吸引，结果被告知这是一个男爱豆的女装，当场失恋并且对孔殿承粉转黑。
　　除此外，还有粉丝剪了水仙CP向的视频——爱豆舞担和残疾少女的虐恋，“他在舞台光芒万丈，她在角落泣不成声”。
　　“泣不成声”是孔殿承女装时发现自己被直播时捂脸的表情。
　　因为孔殿承能用的素材不多，博主剪辑也比较仓促，这支视频很有点短，但大家依旧嗑得很上头。
　　粉丝们都很期待明天，孔殿承上周录的《一起旅行吧》播出，这样能有更多的素材。
　　还有CP超话“承心橙意”也建了起来。
　　孔殿承：就离谱！
　　凡是有点流量的明星和角色就免不了拉郎配，但谁能想到他第一个CP是他自己个儿呢。
　　眼看着过了十一点，孔殿承就丢下手机去休息。
　　在他进入梦乡的时候，这些词条的热度持续上升，在凌晨被撤了下来。
　　粉丝：怀疑是当事人自己花钱压了热度！
　　第二天，孔殿承起床后，看到自己没有挂在热搜上，十分欣慰。
　　不知道是便宜大舅还是公司破费了，听我说，谢谢你们……
　　这事在网上闹出点热度之后，孔殿承没办法继续那个计划，但很多本地的粉丝和网友，尤其是住在事发地点附近的，就开始发动人脉去找那个变态，结果还真的把人逮到了。不过，是不是学委遇见那个，其实不好说。
　　这也算是孔殿承的女装没有白费。
　　当天中午，孔殿承就接到通知，这是他最后一天直播，理由是他今后要冲刺高考，就不让他分心。
　　孔殿承就只想呵呵。
　　以前他不愿意接受直播的时候，经纪人给出的说辞是，他学他的，镜头就摆在那里，又不会影响他。现在，倒是担心起他的学习来了。
　　孔殿承虽然在心里吐槽公司的虚伪，但不用再直播，也正合他意，于是他就没有拒绝。
　　粉丝们在纠结周五晚上是要看直播和承承一起学习，还是看综艺，甚至还有人贪心地提出，想看承承直播看综艺，他们要看承承的reaction……
　　然后，就看到孔殿承开播，说陪伴学习的直播到今天就结束。
　　“……明天体育高考，之后我也要专心学习了。感谢陪伴，祝各位今后生活充实且精彩，一切顺利。”
　　[？？？现在都五月份了，愚人节早过了。]
　　[为什么要停啊？我们又不要让主播营业。]
　　[救命！我昨天看了承承的女装入坑，今天直播就没了？]
　　……
　　不管粉丝们怎么挽留，孔殿承还是挥挥手，最后一次在镜头前收拾好书桌，离开了这间自习室。
　　[突然有点想哭，我陪着承承坚持了两周，以后没有动力了可怎么办呢？]
　　[我舍不得……]
　　直播间彻底关闭，观众们连弹幕都发不了，只好转战其他平台，在孔殿承和团队官博的账号下留言，带着话题呼吁，希望能在不影响他学习情况的下，能够继续直播。
　　[以后真的没有承承看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失恋的感觉……]
　　[不是我们在陪伴承承，是他在陪伴我们啊！承承，没了你我以后可要怎么活啊？！]
　　[我以前是个熬夜党，现在我为了能看承承，作息调整得特别健康，发际线都长出来了，希望承承能继续直播下去！]
　　……
　　粉丝们起初反响很激烈，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而到了晚上八点整，综艺上线的时候，粉丝们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讨论度也降了下来。
　　孔殿承有点渣地想：没有谁是离了谁活不了的，现在嚷着不舍的粉丝，可能不出三天就习惯了。不过，那些养成好习惯的人能不能坚持下去，就全靠自律了。
　　被林贺吩咐关注孔殿承消息的助理，看到热度降下来，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花钱降热搜了，虽然是老板自己的钱，但他看着也觉得浪费啊。
　　周五晚上，孔殿承不用学习直播，但被经纪人叫去看综艺节目，这个不用直播，但要拍照、录vlog。
　　孔殿承本来有点不乐意，但听说有火锅，他就去了。
　　如果他不去，其余三个人晚上都不怎么吃，那些食物就是个摆设，那多浪费啊。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男团爱豆（26）
　　孔殿承穿着舒适的休闲服, 也没有做造型，很随意地踩着点去了，他看着依旧和队友格格不入。
　　顾时云提醒道：“你要不要去画个妆, 换身衣服？”
　　孔殿承：“没关系, 我应该没几个镜头。”
　　看经纪人对他的态度, 应该是已经放弃他了吧。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才来蹭饭的。
　　不过, 孔殿承还是被拉去画了个简单的妆。
　　因为他们要合照, 如果他不化妆加深阴影的话, 一加美颜滤镜, 他的脸就会过度曝光、棱角被虚化。
　　孔殿承：皮肤太白怪我喽。
　　节目开始播出，四个人坐在圆形桌的一侧, 十分团结友爱地举起饮料干杯。
　　别人都是做个样子，沾了下嘴唇，做出吞咽的假动作，只有孔殿承“吨吨”喝了两大口。
　　他丝毫没有因为在拍视频就背上偶像包袱、故意表现做效果, 也不会因为这是自己参与的节目, 就尴尬或担心，他就像是个普通观众，吃着火锅的同时看个综艺打发时间。
　　他们是每人一个小锅, 干净又卫生, 还能按照各自的口味选锅底。
　　孔殿承吃得十分自在，并且看着周星年的番茄锅跃跃欲试。他从来不知道还有番茄锅底哎,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看周星年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孔殿承直接开口询问：“我可以在你的锅里煮点菜吗？用公筷。”
　　周星年表情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脑海里响起一首BGM：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没有一丝丝改变。[注]
　　——依旧那么爱吃且能吃。
　　孔殿承可不管周星年怎么想, 得到允许后，就毫不客气地在番茄锅里煮了点红薯和生鱼片。
　　结果，味道意外地不错。
　　因为他吃得太认真，而且节目还没播到他们出场，其余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住。
　　苏焕怀疑地问：“番茄锅会好吃吗？”
　　这简直是火锅界的叛徒吧！
　　孔殿承淡淡地答：“各人口味不同，你可以试试。”
　　苏焕其实问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他觉得“好不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是孔殿承能说出口的回答。
　　结果他竟然没有被孔殿承怼，忽然有点小意外呢。
　　苏焕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几片青菜，番茄配青菜，应该不太长肉吧。
　　孔殿承见了，提醒：“番茄锅可能不适合涮青菜，叶绿素发生脱镁变化，会让……”
　　“闭嘴吧你！”苏焕想起录节目的“蚊子”和“鲫jì鱼”，有点忍无可忍。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吗？吃个火锅也有这么多知识点？
　　“我就喜欢番茄汤煮青菜。”
　　孔殿承无所谓地耸耸肩，“哦”了一声。
　　苏焕等青菜煮软之后，一口塞进嘴里，结果发现十分难嚼累牙。他欲哭无泪地想：果然，生活处处皆学问啊！
　　孔殿承则美滋滋地嚼着一块生鱼片，脸颊都有点鼓。
　　他咽下后，像个专业的美食家似的点评道：“番茄汤底中和了海鲜的挥发性胺类物质，让鱼肉吃起来更鲜嫩，而没有一点腥味，简直是绝配！”
　　苏焕：“……”
　　这就是在明晃晃地讽刺他吧？！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孔殿承改了性子，说话和善。
　　苏焕简直要把嘴里的青菜当成孔殿承了，恶狠狠地嚼着。
　　孔殿承轻轻地弯了下唇角。
　　对待这种天真的小恶魔，他当然是靠智商碾压啊。他又不是他爹，凭什么惯着他？
　　顾时云有点心累地看着他们两个明怼暗嘲，完全不想打圆场，爱咋咋地吧！团魂什么的，压根儿立不起来；队友之间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这时，节目播到了他们出场的片段。
　　除了孔殿承，其余三人都整理了仪表，进入营业状态。
　　孔殿承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特立独行，就擦擦嘴，也抬头看电视。
　　字幕上的题词消失，同时钢琴前奏响起，镜头给到正在弹琴的周星年和立在琴边的顾时云。
　　孔殿承暗中点头：很好，钢琴和二胡，这对比很惨烈。
　　前半段，镜头中并没有孔殿承的身影，也没有二胡的声音。
　　弹幕上十分热闹，四种应援色飘过，其中以橙色最有牌面——
　　[这个表演不会没有承承吧？]
　　[本来就是三个人的爱情，他大概不配拥有姓名吧。]
　　[承承不哭，咱回家找橙橙去！]
　　还有人结合《珊瑚海》这首歌的背景，讨论出场的三人之间的修罗场：
　　[所以，这是顾时云苏焕本来是一对，周星年把顾绿了？]
　　[姑苏城不倒！]
　　[红蓝组不允许第三者插足！]
　　[星云才是一对好吗？星星先假装喜欢苏焕，就是为了拆散他俩，把云云抢过来。]
　　孔殿承：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到了副歌部分，歌声停下，伴奏声减弱，哀怨凄凉的二胡声响起。
　　镜头先给了孔殿承按弦的左手一个特写，粉丝们凭手就能认出人。瞬间，屏幕被橙色填满。
　　镜头缓缓上移，露出他的整张脸和新造型。
　　他精致的眉眼低垂着，双唇轻抿，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给人有一种不耐烦的厌世感。
　　工作人员提高弹幕的屏蔽程度后，孔殿承才能看清弹幕的内容。
　　[新发色杀我！]
　　[啊啊啊人生的意义就是反复爱上承承！]
　　[这是素颜吗？皮肤也太好了吧！]
　　[懂了，承承演的是粉珊瑚（doge）]
　　一时间，根本没有人在意他手中是什么乐器，他演奏水平如何。
　　等孔殿承的个人镜头结束，粉丝才反应过来。
　　[他是没有开口唱歌吗？]
　　[这是什么乐器？有点好听。]
　　[他拉二胡都给人一种好贵的感觉，不像我，拿一个碗都能坐在天桥上乞讨了。]
　　[这是二胡？我怕不是对二胡有什么误解？]
　　孔殿承只独奏了副歌的一小段，接着第二部分，歌声响起，不同的是伴奏的钢琴换成了二胡。 
　　几人合作一首歌，如果有人演唱、有人奏乐的话，那弹奏乐器的人很容易沦为伴奏。
　　可孔殿承不同，他因为只是拉二胡，没有开口没有表情，镜头不算多，但只要镜头一给到他，其余三人的歌声就成了BGM，他才像是主角。
　　最后一句，镜头再次单独给到孔殿承，在歌声结束后，二胡奏了一遍“爱深埋珊瑚海”。
　　[用实力演绎“笑容勉强不来”。]
　　[懂了，承承这是沉浸在“失恋”中，才这么丧丧的。]
　　[海鸟和鱼的爱情，注定是要充满无奈的吧。]
　　孔殿承：“……”
　　请不要过度解读！
　　他明明只是在摆烂、一心想着尽快结束录制，他能早点下班。
　　他本来以为这些镜头都不会留下的，或许是导演也多想了？
　　要是导演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主要是看脸。
　　他们团的节目结束后，立马就有其余三人的粉丝在弹幕和评论区抗议：明明孔殿承一句歌词都没唱，还给他这么多镜头，还有怼脸怼手的大特写，捧人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但孔殿承现在不是没有粉丝维护的人了，立马就有人反驳：
　　[拉进度条数了一下，四分钟的歌，承承的镜头加起来不到四十秒。]
　　[笑死，想夸我们承承吸引人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大特写，是因为承承的脸和手好看啊！你家爱豆敢让怼脸吗？]
　　孔殿承的粉丝们表示：他们不想撕，但其余是哪家粉要是挑事，他们也不怕。
　　其实粉丝更疑惑自家爱豆为什么没有唱歌。
　　屏幕中的孔殿承给出了答案：“这首歌太难了，我不会。”
　　[能唱成《告白铅球》那种程度吗？]
　　[上次和男票去KTV唱，差点因为谁带偏谁而吵到分手。]
　　[真的吗？我不信！]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黑子和对家粉就嘲讽：业务能力不行还能这么夸？
　　粉丝回怼：有自知之明怎么就不能夸了？总比某些人不要脸，长得丑还要演美男、某家全靠修音还营销唱功好……
　　一期节目下来，几乎所有的讨论点都和孔殿承相关：
　　因为他的挑刺，嘉宾没有下水“种”珊瑚——
　　黑子：耍大牌、吃不了苦；
　　粉丝：以前你们骂热度只属于明星，现在承承把镜头都让给那些真正为环保出力的人，你们又说他耍大牌，要不要这么尬黑？
　　孔殿承拉踩队友，纠正苏焕的错误读音——
　　黑子：这是队友吗？通过别人的错来显摆自己，一点都不会为别人考虑。
　　粉丝：你上过学吗？作为高三党，看到同学读错，要是视而不见那才叫心胸狭隘呢。承承这明明是善意的提醒，万一高考考到呢？
　　黑子：
　　他竟然让女生去捡垃圾，不绅士；
　　这样一个对女性不友好的男爱豆，竟然还有这么多女粉；
　　还说什么“我这样，还找不到女朋友”，普信男；
　　他面对前辈的提醒还敢嘲讽，不谦卑、不礼貌……
　　粉丝：
　　[烫知识：男女平等是基本国策。]
　　[凭什么要我们承承让着女嘉宾？难道她们皮肤比承承白吗？]
　　[他连我们粉丝都怼，要是捧着别的女爱豆，我们才是大怨种吧。]
　　[不带粉丝滤镜地说，承承绝对算是对女性比较友好的男性，要不你们看看了解一下他曾经为了什么女装？]
　　[他对别的女人钢铁直男，那是他心里有我！]
　　[不用找，我就是你女朋友，我自己过来！]
　　[学会了，我下次吃全熟牛排就带上牛绦带虫的照片！]
　　[要是这节目早点播就好了，我也不至于相亲吃全熟牛排时，被嘲讽却完全无反击之力，现在想起来还憋屈得不行。]
　　……
　　或许是什么样的人就吸引什么样的粉丝，孔殿承很有自己的主见，很少会被别人的言语“绑架”，还超级能怼，他的粉丝也毫不逊色，怼起黑子来有理有据，话都不带重样的。
　　孔殿承在节目中的言行本来就很容易引发争议，他的粉丝战斗力又很强，撕着撕着，这期节目就出圈了。
　　导演：多亏我有眼光有魄力，把孔殿承很多镜头都保留下来。
　　然后节目组又买了点营销，让节目连带着孔殿承的热度更上一层楼。
　　这是孔殿承完全没有预想到的结果。
　　他原本以为他质疑节目组要嘉宾卸妆那一段会被剪掉的，谁知道节目组为了热度连自己被骂都不怕。
　　因为这一段保留了下来，他后面拒绝替女团捡垃圾，也就没有被她们粉丝骂。
　　有人说他直男癌、对女生不友好，可他昨天还为了帮女同学抓变态而女装过。
　　黑他是怕卸妆的言论完全站不住脚，他录节目时就没怎么化妆，平时直播是素颜，只要不是睁着眼睛装瞎子，都能看出来。
　　有网友说他假环保，只是立人设口头说说，因为他既不愿意下水种珊瑚，也没有顶着太阳去捡垃圾，粉丝就甩出他捐了三百万救助绿孔雀的新闻。
　　有网友嘲讽这种追星行为，他的粉丝就孔乙己上身，质问：“你知道鲫鱼的鲫读四声吗？”“你知道蚊子的种类比鱼多吗？”
　　……
　　孔殿承的性格太鲜明，又不愿意伪装，而且他录节目的时候就是故意不留情面，必然会得罪人，也容易引争议。
　　但他这些其实算不上什么黑料，反而有很多人看了节目、再进一步了解之后被他圈粉。
　　归根结底，他的本性不坏，脸又好看，一些看似会招黑的行为在粉丝眼中反而有点可爱。
　　人缘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相似的事，有些人会被嘲，而有些人做就很讨人喜欢。
　　他的走红方式完全无法复制。
　　孔殿承：只能怪我过分优秀。
　　网上的热度已经不是孔殿承能干预的，他吃完火锅，应付地录完VLOG，连会都没开——他们看完节目后要一起复盘，反思不足，讨论怎么做综艺效果更好。他直接以明天有体育考试、他要好好休息为理由，提前离开了。
　　孔殿承虽然在这里读书，但他考试还是要回原籍的。
　　周六，他早早起床，一个人坐高铁、再转汽车，在中午之前到达县城的考点，参加下午的考试。
　　可能他确实火了，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他。
　　他拒绝签名，但还是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去。
　　粉丝看了，都心疼不已，然后骂公司只知道捞钱，一点都不关心艺人。这可是体育高考，前一天晚上让他看节目，今天就放任他一个人去参加考试，这样奔波，肯定会影响他成绩的，
　　还有不少粉丝好奇孔殿承的家庭情况。
　　很快就有营销号扒出来他初中是在小镇上读的，接着就有黑粉用“小镇青年”嘲讽粉丝对他的“孔雀小王子”的昵称。
　　有些新入坑的粉丝不太信——
　　[事先声明，我没有歧视农村人的意思，但承承的颜值和气质，怎么都不太像小镇上长大的。]
　　[他要是家境一般，三百万能说捐就捐？]
　　但考古过的粉丝，就知道他家境很一般，而且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老粉开始在群里呼吁大家不要反驳承承的出身，就算是小镇长大也没有什么丢人的，而是要澄清承承并没有立过富二代之类的人设。
　　[不会吧，不会吧？大清都灭亡了还有人搞出身歧视呢？]
　　[望周知，“孔雀小王子”是我们粉丝对承承的昵称，碍你们什么事？]
　　[他就是长相出众气质好，就算出身小镇，那也是镇上的镇草！]
　　……
　　人一旦红了，就容易多是非，而且还会被扒得连底裤都不剩。
　　目前，孔殿承如今名义上的生父还在牢里的事还没有扒出来，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孔殿承对网上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他在路上要休息、看书，到了地方要熟悉环境，考试的时候，他更是把手机等物品放在指定地点。等他考完试，才看到网上的这些争论。
　　公司只是不清楚原主生父母的事，但是知道他家境的，却完全没有回应。
　　孔殿承想了想，也没有理会。
　　他不是怕自己的出身被人嘲讽，而是不想那些过往被人扒出来议论。他无所谓，但林女士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他也不清楚这些事能不能瞒住，只能指望林家人妥善处理。
　　上午坐车，下午考试，孔殿承也有点疲惫，不想再连夜赶回去，就直接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
　　晚上，孔殿承做了简单的伪装去逛夜市。
　　小县城的夜晚并不像一线城市那么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但很有一种安逸舒缓的烟火气。
　　因为有着原主的记忆，孔殿承对这里的乡音很亲切。
　　有时候，孔殿承会忍不住想，他没有自己原本的记忆，只记得自己是一只孔雀，但他却有属于这个世界的“孔殿承”的记忆，那他到底算是谁呢？
　　然而，等老板热情地吆喝着，把一碗热腾腾的本地小吃端到他面前时，他就顾不得思考那些深奥的问题了。
　　他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孔雀罢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反正现在真切享受生活的是他！
　　在孔殿承享受美食的时候，林家别墅却再次发生了一场争吵……
　　林贺在得知孔殿承成为一个艺人、而且还有走红趋势的时候，就把妹妹林若愚送出国去玩，避免让她接触到孔殿承相关的消息。
　　同时，他也尽可能压下孔殿承的热度。
　　但这次的综艺比之前的直播传播得广，加上节目组还买了营销，林贺觉得要把相关的热搜撤下来不划算，就选择了放任，他想着妹妹还在国外，关注不到这些。
　　然而没想到，一期综艺就让孔殿承火出圈，网友开始挖起他的家世。
　　林贺听助理报告这事的时候，心里不免有点烦躁。他就不该听弟弟的劝，一时心软，当时没有立即采取手段。
　　要是那时直接不让孔殿承录这个节目，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孔殿承这个艺人身份就是个麻烦，作为公共人物，完全没有隐私可言。就算是十几年前的事，也完全经不住深挖。
　　万一有知情人爆料呢？
　　一个明星，父亲是个罪犯，受害者是他母亲，这是多好的谈资。那些只关心八卦的人，可不会考虑受害者的心情，不会因为这是撕开别人的伤疤就停止窥探别人的隐私。
　　可这是对他妹妹的二次伤害，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贺只想把妹妹保护得密不透风，至于这对孔殿承不公平，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甚至因为那个拐了他妹妹的人渣，而迁怒到人渣的孩子。
　　林家的产业没有涉及到娱乐圈，林贺要想对孔殿承采取点措施，只能间接找关系。
　　这一次，他是打算动真格了。
　　可林大智并不同意林贺的做法。
　　“你这么做，太自私了。他长这么大，与我们家没有关系，当年我们没管他，现在也不应该干涉他的发展。”
　　林大智这段时间空闲下来，就会主动关注孔殿承的消息，他甚至看过孔殿承的直播。
　　那时他脑子里只浮现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他高三的时候，只需要学习，不用工作赚钱，家里请了老师补课，还有妹妹督促，他在课后也做不到那么专注学习。
　　这样一个努力生活的小孩，就要因为他们莫须有的担忧，被影响前程吗？
　　“他毕竟是我们的外甥啊。”林大智叹息道。
　　林贺没有丝毫动摇：“一个强女干犯的种，算什么外甥？”
　　林大智烦躁地吐出一个烟圈，拧着眉道：“就算你不愿意接纳他，也不至于直接毁了他的事业吧。”
　　林贺反问：“那就容忍他这么火下去，早晚有一天小妹的事被人扒出来？到那时候，他会被人指点，看，他就是他爸拐骗、强迫一个女孩子生下来的。小妹出门也会受到异样的目光，她会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这是你想看到的？”
　　“当年小妹遭遇那些，有你的疏忽，现在……”林贺指责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放缓了语气，“只是不让他当明星而已，大不了，我给他一笔钱当补偿。”
　　林大智缓缓摇头，颇为冷静地说：“当时是我的错，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妹已经长大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是怎么想的？她要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情况，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感受？”
　　“一涉及妹妹的事，你就变得很霸道强势，可这样的过度保护，对她真的好吗？那毕竟是她的孩子，我……”
　　“哐当”一声，打断林大智的话。
　　兄弟两个回头，就看到妹妹僵在门口，一个礼物盒子在她脚边弹两下又落地。
　　他们觉得妹妹在国外，家里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就在吸烟室谈起了这些事。排烟设备发出声响，而妹妹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刻意放轻了动作……
　　林贺有点慌张，按灭了烟，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在外面玩得不开心吗？”
　　林若愚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她嗫嚅着唇，声音有些颤抖：“什么……孩子？”
　　作者有话说：
　　[注]《少年》歌词，词作者：梦然


第61章 男团爱豆（27）
　　听到妹妹的问话, 林贺没怎么思考就试图说谎糊弄过去：“我们在说叶子的事……”
　　林贺生了一对龙凤胎，姐姐叫林知秋，弟弟叫林一叶；林大智结过一次婚又离了, 并没有孩子。
　　情急之下, 林贺只有以自己的孩子为借口。
　　但这根本说不通。
　　林若愚的智商和直觉上线, 她没有追问大哥，而是转向林大智, 直直地看着他问：“二哥, 你不会骗我的, 对吧？”
　　林大智轻叹一声, 反而有几分解脱，他走过去, 把掉在地上的礼物捡起来，带着妹妹往外走。
　　“去别的地方谈吧。”
　　林贺警告地喊一声：“大智！”
　　“哥，你费尽心思想瞒着，结果小妹没有从网上看到, 反而从我们口中听到,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到了现在这一步，想瞒也瞒不住了。
　　林贺阻止不了，只能跟着他们走到会客室, 沉着脸坐在一旁听着。
　　“我和大哥在谈论那个孩子, 孔殿承。”林大智斟酌着说，“你还记得吗？”
　　林若愚绞着手指, 没有吭声，她什么也不敢问, 但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着她还记得。
　　林大智继续道：“他现在是个明星, 大哥怕因为他而让你当年的事曝光, 想让他换个职业。”
　　考虑到大哥的面子，林大智尽量说得委婉。
　　林若愚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拉住林大智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他，明星？”
　　她睁大着眼睛，一行清泪在眼角滑落，在看到二哥点头后，她泣不成声：“我，对不起他……我不敢……”
　　她当然记得，但她一直没有勇气去搜索一下那个名字，更别提托人去查一下那个孩子的情况。
　　不同于两个哥哥真正的无视，林若愚是在刻意逃避。
　　她不知道“孔殿承”成为了一个公众人物，这个名字在很多APP都能搜索到。
　　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她害怕，万一她输入那三个字，跳出来的新闻是那个孩子成了小混混进了少管所，甚至出了什么意外……
　　道德感强的人，总是忍不住因别人的错而受到良心的谴责。
　　林若愚是受害者，不养这个孩子的决定是她哥哥做出来的，她当时神智都不清醒……可她后来恢复正常之后，总是在自责。
　　她对那个被抛弃的孩子或许没有太深的母子情，但她有愧疚。
　　她担心那个孩子会受欺负、会走上歪路，她清楚家人都不喜欢、不愿意接纳那个孩子，她自己也有心理阴影……
　　这一切复杂的感情让她选择逃避，但她偶尔想起时，又备受煎熬。
　　现在，得知孔殿承是个明星，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过得还好吗？”
　　林大智不能完全理解到妹妹的心思，但他能看出来妹妹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就答道：“挺好的，他在读高三，马上就高考，学习成绩不错，而且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喜欢他……”
　　林若愚静静听完，感叹：“那就好。”
　　他过得好，她也能少些愧疚。
　　林贺和林大智都静静地看着她，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林若愚沉默地思考着，她已经明白两个哥哥是想瞒着自己，可是，“让他换个职业”是什么意思？还有，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吧？
　　见她一直不说话，林贺主动解释了自己的顾虑。
　　林若愚擦着泪痕的手一顿，略震惊地看向林贺，语气难掩失望：“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在林若愚眼中，林贺比起哥哥，更像是父亲，他一直热心慈善，正直可靠，她从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是对待陌生人，也不应该斩断人家好不容易走出来的路，更何况，那个孩子还和他们有点血脉关系。
　　林若愚没有了解过孔殿承具体的经历，但她能想到，一个没有父母、出身普通的小孩，闯出一番事业要吃多少苦。
　　对上妹妹失落的眼神，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的林贺忍不住有点心虚，他脸色一僵，像所有不肯认错的家长那样，脱口而出一句：“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林若愚抿着唇，坚定摇头。
　　她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只因为当初她精神状态很差，没能帮那个孩子做好安排，她都觉得对不起他，现在，她就更不愿意哥哥因为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林若愚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些外人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就算挖出了他的身世，他们又能议论我什么呢？顶多用‘孔殿承母亲’来称呼我。”
　　“而且，我又不上网，那些议论我也看不到。”
　　林若愚的生活几乎和现代社会脱节，她只有高中学历，病好后也没有再上学，就更别提工作了。
　　她日常就是在家中种花、看书、画画，期待甜点师今天会做什么……她很少接触电子产品，也不喜欢看电视。她养了两条狗、一只猫作伴，除了家人，她几乎不需要和外人打交道。
　　可林贺不愿意就这么放任事情发展，他不想看到妹妹的遭遇被人议论。
　　“你不在意，可我介意。”
　　林若愚：“要是我被拐的事爆出来，你们会嫌我丢脸吗？”
　　两个哥哥同时出声：“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嫌你？”
　　“那不就得啦！”林若愚故作轻松地说，可眼里又蓄满了泪。
　　她咬了咬唇，轻声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是傻，她是没有戒心，可是，如果没有遇见坏人，她依旧自在开心地活着。
　　林贺还想说些什么，被林大智拦住。
　　“小妹刚坐飞机回来，又情绪波动，还是让她先休息吧。其余的，过后再仔细讨论，又不急在这一时。”
　　他又对着妹妹保证：“我们不会擅自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把妹妹送回房间，林大智才又和大哥聚在书房。
　　林贺按着太阳穴，不悦地说：“小孟竟然帮她瞒着，就这么带她回国了。”
　　小孟，是跟着林若愚的女保镖。
　　林贺生气是因为被妹妹撞见他们讨论的事，他又不好责怪妹妹，只有迁怒保镖。
　　林大智替妹妹和保镖说话：“小妹她本来就不喜欢外面，又是一个人去的，而且，快到小秋和小叶的生日了。她要回来，保镖能拦吗？”
　　林贺冷哼一声，说：“当初就不该听你的，现在闹得小妹也知道了，万一她想把孩子接回来怎么办？”
　　“孩子的事之后再说，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小妹找个心理医生。”
　　林大智是个警察，对心理学算不上精通，但也有所涉猎。
　　以前妹妹可能是不想他们担心，在他们面前总是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要不是今天她情绪爆发，他还察觉不到她不仅没放下过去的事，甚至还有心结。
　　听他这么说，林贺也紧张起来：“怎么？她会因为知道这孩子的事，再想起以前那些遭遇？”
　　林大智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她一直没有真正释怀，就算她不了解孔殿承的现状，心里还是有个疙瘩。说不定她知道现在孔殿承过得不错，还能好受点。不管怎么样，还是请个心理医生来看看吧。”
　　林大智为自己的疏忽而心烦。
　　他早该想到，妹妹和他不一样。
　　他因为妹妹被拐而自责，但毕竟妹妹找回来了，连病都治好了，他有机会加倍对妹妹好来弥足自己的过失。
　　而且，他生性就比妹妹更粗神经。
　　他见妹妹恢复正常，对着家人露出毫无阴霾的笑脸，他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就算妹妹会想起，也影响不大。
　　看今天妹妹反应这么激烈，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林贺更发愁了，也陷入自我怀疑：“难道她一直念着那个孩子？当年是我做错了？”
　　当年妹妹的状态，确实不适合把那个孩子养在身边。
　　但他不愿意把孩子接回来，也有他讨厌那个妹妹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的原因。
　　后来，他看妹妹再没有提起那个孩子，就以为妹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要是妹妹很在意那个孩子，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大智拍拍大哥的肩膀，安慰道：“当初那个决定，是我们全家都同意的，不把他带回来，对小妹、对我们都好。而且，小妹也没说要认回他啊。”
　　林大智现在摸不准妹妹的心理，但他觉得妹妹似乎并没有和孔殿承相认的想法。
　　另一边，林若愚拿着手机百般纠结，她按下那几个键，又删除，好不容易把“孔殿承”三个字打出来，她却按不下“搜索”。
　　她一咬牙，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她怕那张脸和那个人渣太像。
　　十几年过去，她已经描述不出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看到的话，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她不想看到相似的脸，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
　　林家三兄妹各有各的忧愁和纠结。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孔殿承却一夜安眠。
　　他早上醒来，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关机了。
　　充电开机后，各种消息弹出，在屏幕上卡住。
　　孔殿承完全没有做艺人的自觉，睡觉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就没有收到经纪人的电话。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他銥嬅最近可什么都没做啊。
　　难道，是通知他不用再去公司了？


第62章 男团爱豆（28）
　　孔殿承满怀期待地点开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对方发了好几条长段的语音, 但有用的信息只是指责他不该开小号，批评他不听话。
　　孔殿承失望几秒后，才想起了那个很久没有登陆的“孔殿承本人”的账号。
　　经纪人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好多粉丝都不信那是他, 关注他这个账号的人也不多。
　　他带着怀疑, 登陆账号, 就被暴增的粉丝数和私信吓到。
　　他这是掉马了？不对，他本来就没有披马甲, 应该说大家知道这个账号真是他本人了。
　　他点开热搜榜, 就发现#孔殿承本人真的是孔殿承本人#还在上面挂着。
　　这个标题有点拗口, 还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粉丝不是粉丝的网友看到这个词条，都忍不住点进去一探究竟。
　　哦, 原来是昵称为“孔殿承本人”的账号真的是他，而且还是他本人运营的。
　　怎么发现的？他昨天独自到某县城参加体育考试，然后他这个账号的IP属地就在那个省。
　　[哈哈哈哈未曾设想的认证方式增加了！]
　　[这孩子还是这么实诚！]
　　[IP属地立大功。]
　　[天哪！承承竟然是我老乡，同一个县的！]
　　[我们这小地方还有这么好看的人？不是说小地方的人不好看的意思, 也不是说这里别人都不好看的意思……咱就是说, 这么小的地方，要是有这么好看的人，以前怎么就没有一点风声？]
　　[@XX县旅发委 不是在开发旅游资源吗？这多好的宣传机会, 快来蹭热度, 并请承承当宣传大使啊！]
　　孔殿承看到这些评论，轻轻皱了下眉, 他疏忽了这一点，不过,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 这条热搜竟然还没被撤。
　　他的便宜舅舅是嫌他经常上热搜太费钱了, 所以放弃了吗？
　　可是，再挂下去，就可能有认识他的人出来爆料了。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当时孔德犯事被抓在十里八村都算个大新闻，很多人都知道。
　　原主因此被一些同学排挤、欺负，这也说明，他的同学也是知情的。
　　这些同龄人应该经常上网吧？如果看到了这些消息，会不会怀着炫耀或嫉妒的心思，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孔殿承”的事都说出来？
　　孔殿承换了不同的关键字搜了搜，发现目前还没有人提到孔德的事。
　　他琢磨了一下原因——
　　这里并不是富裕的地方，大多数人忙着自己的生活。
　　那些年长的人或许不怎么上网，更不会关注娱乐圈。年轻人中，关注他的大多是女生，而当年欺负“孔殿承”的人更多是男生。
　　对其余校友甚至同班同学来说，他们只记得有一个沉默寡言、成绩一般的男同学人缘不好，毕业后很快就忘了他的名字。
　　现在没人爆料，应该只是知情人还没看到他的消息。
　　孔殿承开始思考该怎么让这条热搜的热度降下来。
　　公司显然没有帮他公关的意图，经纪人联系他，应该只是不满他不服从公司的安排，竟然敢在账号被拿走后另开一个。
　　公司不喜欢不听话的艺人，也不觉得这条热搜是黑料，肯定是不会帮忙撤的。
　　他开始搜索其他和自己相关的词条。
　　这条撤不下来，他就让其他的词条上去，或者分散热度。
　　关键是不要让他的名字和这个地方绑在一起。
　　看到一个标题为“孔雀和人鱼相爱，注定是一场意外”的CP向剪辑，孔殿承看完后评论了一个“？”。
　　孔雀是他，人鱼也是他，甚至部分BGM还是他拉的二胡。
　　高超的剪辑技术，配上合适的音乐，让这支视频发布一天就有了几十万的观看量。
　　在孔殿承评论后不久，就有人评论转发这条剪辑视频：@剪刀手乔行之 太太你剪的视频被承承翻牌子了！
　　粉丝们纷纷在孔殿承这条评论下留言——
　　[万万没想到，和承承最有CP感的是他自己。]
　　[势均力敌的美貌，真是太好嗑了！]
　　孔殿承心说：废话，都是同一张脸，能不势均力敌吗？
　　[队友和录节目的嘉宾，他都不特殊对待，和谁都没有CP感。]
　　[另三家的CP太乱了，还是咱们专注自家，希望他们别来碰瓷。]
　　[主要还是颜值有壁吧，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条评论很快被删除了。
　　有粉丝提醒，不要发这种拉踩容易招黑的言论，毕竟他们现在还是队友。
　　但显然，大多数粉丝是赞同这句话的。
　　以前是其余三家粉丝不带孔殿承玩，而现在则变成了孔殿承的粉丝不想被另三家的各种成分的粉丝沾上。
　　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孔殿承浏览一圈，大致了解粉丝们的态度。
　　他的粉丝中几乎没有团粉，更不太接受他和队友炒CP，他们巴不得他早点单飞，但因为现在团队还存活并没有解散的趋向，他们才谨言慎行。
　　而另三家的粉丝——唯粉和团粉都对他不满。
　　以前他们嫌弃“孔殿承”业务差、拖后腿，现在他们嘲讽他没唱功、空有热度而没有代言通告等。
　　顾时云的粉丝嫌他乱说话要队长打圆场，还不给队长面子；苏焕的粉丝吐槽他不念队友情，对苏焕这个团内小幺太过分。
　　只有周星年的粉丝可能是看他和周星年关系还不错，加上人数少，没有下场。
　　而维护他的粉丝自然要反驳。
　　孔殿承看完这些粉丝间的争执，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个团不把他踢出去，真的很难收场。
　　他十分期待这一天。
　　看到不少粉丝因为自己的一条评论转移了注意力，孔殿承不免暗暗夸自己一句机智。
　　他接着去别的话题下点赞、留言，粉丝们就像是被饵钓着的鱼，跟着乱窜。
　　有粉丝问：“承承你这是在等车太无聊了吗？”
　　网上的这些动静也引起了团队的注意，经纪人一个电话打过来，质问他：“你有空给粉丝点赞、回复，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
　　孔殿承在经纪人一出声时，就默默把手机移远了点。
　　他解释道：“这不是想先在网上了解一下情况，结果一不小心就太沉浸其中了嘛。”
　　毫无愧疚、忐忑的语气，更让昌文斌火大。
　　孔殿承吃着早餐，把这些训斥声当做背景音——虽然是噪音，但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等对方停下来，他才慢悠悠地反驳：“公司又没有规定不让开小号，我没有违约。”
　　昌文斌又提高音量和音调：“你那叫小号？就差个认证了吧，你是想单飞还是怎么着？”
　　开小号的艺人不少，但小号顶着本人名字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
　　孔殿承心中默答：我不仅想单飞，还不想在这个公司呆了。
　　嘴上却说着：“谁让你把我原来的号收走的？我想要言论自由，你要是再把这个收走，我就再开一个。”
　　听到手机中传来急促的喘气，孔殿承忙劝道：“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又没有发表不当言论，要不是你发消息提醒，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号。”
　　被他这么一劝，昌文斌更加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带了你这么个艺人！以前又废又木，一点儿也不红，现在有了点热度就膨胀，你再不听话好好干，直接交了违约金滚蛋！”
　　孔殿承立即孔乙己上身：“你怎么能凭空诬人清白？我什么时候不配合工作啦？”
　　违约金是不可能掏的，公司别想从他身上薅一根孔雀毛！
　　“而且，我以前不红，那就说明公司对我的定位有问题。看我放飞自我之后，涨粉多快。”
　　昌文斌暗骂他不要脸，也纳闷像他这种爱豆是怎么圈粉的，不就是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吗？可以前他真的不讨人喜欢……
　　不对，不能被他带偏了，我可是专业经纪人！
　　昌文斌给自己打气，也冷静下来，提起了正事：“你今天早点回公司，带你参加一个晚宴。”
　　“可以不去吗？”孔殿承听经纪人这种通知的口吻，就清楚自己多半不能拒绝，但他还是多问一句，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
　　“当然不行！”
　　孔殿承：“哦。”
　　昌文斌：“……”
　　MD，更生气了！
　　其实，比起别的工作，孔殿承对宴会倒是不反感。没人拍摄，还能混吃混喝，他不会应酬，而经纪人又不能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讨好别人。
　　他想起什么，问道：“要穿礼服吗？我没有。”
　　昌文斌语气无奈：“公司里给你备好了。”
　　“那我没问题了，到站后给你发消息，你记得让人来接我。”
　　既然这是公司的安排，那来接他是应该的。公司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昌文斌被气得多了，反而发不出火，只在挂断电话前，说了句：“你登一下之前的那个号，转发咱们团官博发的VLOG，配个照片啥的，要能看出来是你本人发的。”
　　之前他们一直声称个人号是爱豆本人打理的，虽然实际上大多是由助理运营，但助理都跟在艺人身边，也没有漏过馅。
　　粉丝们或许也清楚，艺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回复，但这层窗户纸要是戳破，就有点难看了。
　　孔殿承收到经纪人发来的新密码，登陆上带着队名前缀的那个账号，没有配任何文案，直接转发。
　　他心里有点反感这种虚伪的行为。
　　哪个艺人能忙到抽不出几分钟的时间管理一下账号呢？要么是自己怕麻烦，要么是公司怕艺人乱说。可既然是团队里其他人运营，那就别打着本人的旗号啊，这不是骗人感情吗？
　　而且，他不喜欢扮演成别的样子，也不喜欢别人假装是他。
　　他刚转发，下面就有了评论：
　　[可以提醒@孔殿承本人发张自拍吗？]
　　[知道背后是助理在运营，可他本人经常不上线，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继续关注这个账号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什么时候把账号还给承承？]
　　……
　　孔殿承回复道：“这一条真的是我本人发的。”
　　潜台词是：其余的就不一定了。
　　盯着这个账号看孔殿承会不会乖乖配合的昌文斌再次想吐血，这样还不如让助理转发呢。
　　算是经纪人妥协，这个账号又回到了孔殿承手中。
　　在回程途中，孔殿承没有一直学习，而是一大半时间都在看网上的消息。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他现在对于高考已经很有把握了。在别人分秒必争的时候，他反而轻松起来。
　　其实，他如果更废寝忘食一点，肯定能更上一层楼，更确切地说，如果他能在英语上多下点功夫，高考时这一科目至少不会太拉后腿。
　　但他不想那么拼。
　　他在某些方面有点争强好胜，但有时有相当佛系，这取决于完成那件事的难易程度。
　　要是伸伸手能够的，他就愿意去做；但若是需要踮脚，他可能就嫌累了，不是他喜欢的事，那他果断放弃。
　　孔殿承看了那支周五拍的VLOG，发现他的镜头真的不算多，只有节目开始前吃火锅那一段是关于他的内容。
　　其余时间，因为他看节目并没有发表观点的习惯，根本没有所谓的“reaction”，所以他出镜的部分，除了他偶尔几秒看节目专注的侧脸，就是当背景板在吃火锅。
　　即便如此，讨论度最高的话题还是和他相关。
　　除了夸他的，另一个话题就是番茄火锅。
　　吃货的力量是强大的，关于吃的争议也是一直存在的。
　　保守党表示：这种酸酸的、不油不辣的锅底就不能叫“火锅”，根本就不正宗。
　　[即便是承承安利，我也不能接受，除非他陪我吃。]
　　宽容党表示：好吃就行，管他正宗不正宗。
　　[看承承吃就觉得味道不错，下次试试，我会记得不煮青菜、多点海鲜。]
　　[多谢承承安利新口味。]
　　还有不少人当即下单了番茄自热火锅。
　　两派粉丝吵得热热闹闹，引发不少路人下场。
　　孔殿承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又一次出圈。
　　还有粉丝表示：上一次的承承同款，这一次的番茄火锅，这还不是他的代言，所以承承的带货能力应该不言而喻，真的没有品牌方爸爸看看我们承承吗？
　　黑粉嘲讽：39.9的衣服也好意思拿出来吹？也不知是什么杂牌子，钱都拿来买营销了吧？其实某位小王子又穷又糊，连大牌都穿不起。
　　孔殿承看到这条评论，十分疑惑。
　　真的有人跳入消费陷阱还引以为傲、沾沾自喜啊？39.9怎么了？实惠又好看，而且这不是杂牌子，只是因为是旧款才降价处理的。
　　他发了一条动态：“39.9？买贵了。实体outlets店，一百块钱三条。”
　　[呜呜呜老婆好会勤俭持家，以后咱家的钱就交给你保管。]
　　[你自己没有老婆吗？干嘛抢我的？]
　　[几十块钱的衣服穿到你身上，看起来也变贵了。]
　　[下次有便宜又好看的衣服，记得悄悄地和粉丝分享，那些冤大头谁爱当谁当。]
　　[还是来点贵的吧，便宜的我都抢不到。]
　　衣服的品牌方也来留言，表示看到他直播后不久就已经联系了经纪人，只是因为他即将高考，暂时搁置，他们期待能和他合作。
　　孔殿承轻挑眉——经纪人可没有告诉他这一点，不过，他也没打算代言就是了。
　　或许因为别的明星就算不代言大牌，私服动辄都上万，很少有这么接地气的明星，还是爱豆。他一百块卖三条裤子又引发热议。
　　有人称赞，有人嘲讽。
　　粉丝：这样很容易给我们一直承承已经是顶流的错觉，吃个火锅、买条裤子都能腥风血雨。
　　昌文斌看到后，只恨不得把孔殿承的手剁掉。
　　一个爱豆，买到便宜的打折款，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要是代言了一百块钱三条的裤子，那艺人的档次就定在这儿了，以后还有什么商业价值？
　　这种不听话的艺人，真该给他一个教训。等今天的宴会结束，或许他就会长记性了……
　　因为生气，本来打算自己去接孔殿承的昌文斌只派了个助理。
　　孔殿承这是私人行程，并没有公开。粉丝们也就不知道他乘坐哪种交通工具，何时出发或到达，再考虑到他本人多次拒绝粉丝接送，所以也就没有粉丝专门到车站蹲守。
　　不过粉丝们在他账号的评论区喜气洋洋地恭喜他顺利考完试，欢迎他回来。
　　这也开了云接送的先河，之后孔殿承每次有什么行程，评论区就举行声势浩大的接送仪式，成为娱乐圈一股清流。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孔殿承被助理接回公司，他洗漱后又休息一个小时，就简单做了造型，换上因为非定制而有点不合身的礼服——主要是裤子有点短，然后跟着经纪人去参加晚宴。
　　打着蹭饭念头的孔殿承，并不清楚这是一场鸿门宴……
　　作者有话说：
　　忘了是七夕节，补一个CP剪辑内容：
　　“孔雀和人鱼相爱，注定是一场意外”
　　涉世未深的小孔雀才化形，就被猎妖师所伤，他逃到海边，遇到一条小人鱼。
　　小人鱼为了救小孔雀，失去了自己的鱼尾，双腿不能走路。
　　小孔雀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他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凭借着美貌进入娱乐圈，又靠一支孔雀舞一炮而红。
　　小人鱼没了鱼尾只能离开海洋，她坐在轮椅上，穿着小孔雀最爱的绿色，在街头看着屏幕中闪闪发光的小孔雀，然后捂住双眼……
　　另“孔雀和人鱼相爱，注定是一场意外” 原句是方文山作词的《珊瑚海》中的“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第63章 男团爱豆（29）
　　不同于上次公司团建似的晚宴, 这次的宴会完全就是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
　　人们衣冠楚楚，对着身边同样穿着光鲜亮丽的人言笑晏晏，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孔殿承身上的礼服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廉价, 反倒成了另一种“出众”, 加上一张漂亮到令周围人都黯然失色的脸, 和堪比名模的身材，让他很容易就成为视线的焦点。
　　也引人浮想联翩——这样一位漂亮、衣着普通又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来到这种场合, 想必是有所求的吧。
　　他不仅样貌令人惊叹, 更难能可贵的是, 他穿着廉价的衣服面对众人的打量，却丝毫没有局促不安, 相反，他身上有一种矜贵甚至傲慢的气质。
　　大约是那张脸太得天独厚了吧。
　　——有人通过询问，得知他只是个出身一般的小明星，不禁这么想。
　　他就像是误入的山间精灵, 让某些人忍不住生出阴暗的心思。
　　孔殿承对于别人的打量已经很习惯了。
　　他并没有回视探究是谁在看他, 也没有刻意避开那些目光，他只是随意环视一圈，发现这场晚宴比他预想的要高档些。而且, 现场根本没几个他认识的人, 有一两位看着眼熟的，还是在电视上见过, 他和对方私下根本没有交集。
　　他并非妄自菲薄，但是按照娱乐圈和上流社会的潜规则, 他应该是不配来这里的吧？
　　而且, 他的队友一个没来。
　　他一向不讨经纪人喜欢, 要是有这种好事，在只有一个名额的情况下，经纪人肯定会优先选顾时云这样乖巧听话又八面玲珑的艺人吧？
　　所以，经纪人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是他喜欢用恶意来揣测经纪人，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孔殿承并没有临阵逃脱的打算，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
　　他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只带我一个人来？”
　　昌文斌早就想过怎么应对孔殿承的怀疑，因此并没有慌张，只是嫌弃地说：“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你最近最红，还长了一张好脸。”
　　孔殿承淡淡“哦”了一声，也看不出信没信，就像是随便问了一句。
　　昌文斌诧异地看他一眼，有点意外他这么给面子。
　　或许是知道这里的人得罪不起，变乖了？一个十八九岁、出身贫寒、以前又糊的小爱豆，胆子能大到哪里去？只不过是窝里横罢了。
　　昌文斌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几分嘲讽和得意，然后收敛表情，用眼神给他指了几位圈内的大佬。
　　孔殿承漫不经心地点头，并没有刻意去记这些人的身份和脸。
　　他跟着经纪人打了几个招呼，就借口要去洗手间。
　　昌文斌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方便跟着他去，只好叮嘱他别乱走，完事后就赶紧回来找他。
　　孔殿承去洗了手，回来后就走到食品区。
　　他才不需要结识人脉呢。
　　这时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忙着交际，几乎没有人来吃东西。
　　这里摆放的都是些小巧精致且没有浓烈味道的食物，比如水果、糕点、刺身等。
　　孔殿承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甜点，除了豌豆黄，但这些糕点看着就很吸引人。
　　他尝了一块，口感软绵、并不是特别甜，竟然意外地符合他的口味。
　　看来是他以前对甜点有偏见啊，以后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其实倒不是孔殿承对甜点有偏见，而是他口味略有点挑剔，以前接触的甜点根本没法和这种大师作品相比。
　　除了糕点，金枪鱼刺身的味道也相当好，水果也比他平时买的好吃。
　　这让孔殿承觉得他没白来。
　　本来这里是很清净的，但他在这里驻足之后，就吸引了一些人过来和他交谈。
　　一位女士向他递名片，声称自己创办了一家珠宝品牌，还没有代言人，问他有没有兴趣进一步交谈。
　　作为一名清纯的高中生，孔殿承根本没有听出对方的潜台词，但他对代言敬谢不敏，就礼貌拒绝：“抱歉，我对珠宝不感兴趣。而且……”
　　他示意自己手上还拿着食物，轻轻一耸肩。
　　“我不太方便接名片。”
　　接着，又有几个人来递名片，要他联系方式，甚至还有谈起美食想邀请他一起吃饭。
　　孔殿承不胜其扰，连吃东西都不自在。
　　眼看又有人要凑过来，他连忙端了一杯酒躲开了。
　　此时，孔殿承才有那么一点后悔，实在不该为了一口吃的就妥协。虽然经纪人态度有点强硬地要他参加，他又不想留下不配合工作的把柄，那他可以装病嘛。
　　到处都是人，他懒得和这些今后不会再打交道的陌生人应酬，就溜出了宴会的正厅。
　　他躲到一个角落，被柱子和盆栽遮住了身影。
　　因为无聊，也本着到他手中的食物就不能浪费的想法，孔殿承喝起随手拿的一杯酒。
　　他对酒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这杯酒尝起来不苦不辣，有点好喝。
　　他左手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右手轻搭在窗台上，站姿闲适地看着外面朦胧的夜景，心里默背着“云归而岩穴暝……”同时，手指写下“暝”字。
　　大概，这就是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的自觉吧。
　　此时的孔殿承，脑子是半放空的状态，他完全忘记了经纪人的存在。
　　默背到“酿泉为酒”时，他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人拿着酒杯把透明液体倒进廊下的花盆里。
　　这是水还是酒？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
　　他敲敲窗户，扬声质问：“喂，你在干吗？”
　　这扇窗户是高窗，下面是密封的玻璃，上面的窗户开着。
　　声音传出去，让浇花的路修远回头，看向窗内那道并不太清晰的修长身影。
　　可能是猜到他误会了，路修远解释道：“这株昙花根部生了虫卵，白酒可以杀虫。”
　　孔殿承拉长音调声音不大地“哦”了一声，向对方道歉：“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路修远好脾气地笑笑，说：“没关系。”
　　孔殿承没再说话，但也没有移开目光，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男人拿着什么东西打理昙花。
　　他突然跳上窗台，趴在窗沿上居高临下地问：“它要开花了吗？”
　　路修远被吓了一跳，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提醒：“你这样有点危险。”
　　看到他手中的酒杯，路修远又道：“你喝醉了？”
　　“没有。”孔殿承晃晃只剩一小口的酒，仰头喝光，“就这一小杯酒而已，我怎么可能会醉？”
　　“你还没有回答我，它要开花了吗？”
　　路修远有些无奈地答：“没有，昙花的花期是六月到十月。”
　　孔殿承又“哦”了一身，语气略带遗憾。
　　“你喜欢昙花吗？”
　　能在这个时候出去看花，就说明路修远也不怎么喜欢宴会上的应酬。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趣，他就隔着窗户闲聊起来。
　　孔殿承答：“好看的东西，我都挺喜欢。”
　　路修远笑了下，又问：“你是来参加宴会的？怎么躲到这里了？”
　　“他们打扰我吃东西，好烦！”孔殿承的语气充满怨念。
　　路修远失笑：谁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吃东西的？到底是个小孩子。
　　“你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是哪家的孩子？”
　　路修远这是以为孔殿承是被父母带来应酬的小少爷，看他喝醉，想帮他叫家长。
　　孔殿承：“是经纪人带我来的。”
　　“经纪人？”路修远诧异地反问，“那你不认识我？”
　　孔殿承支起身子，认真端详了两眼站在暖黄灯光下的人，摇头道：“不认识。”
　　“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是不够高啊。”路修远调侃一句，倒也没有因为这一点不高兴。
　　不过，路修远有点为难，知道这位小朋友是艺人，那就很容易锁定范围。只是经纪人带着他来应酬，他却躲起来还喝醉了，若让服务生通知他经纪人，那他肯定会挨骂的吧。
　　“算了，就当你陪我聊天的报酬吧。”路修远轻声感叹一句。
　　虽然对方是无心插柳，但自己的心情确实变好了不少。
　　“你先下来，等我过去，我们再聊好吗？”
　　孔殿承点点头，动作轻盈地跳下地，他本来就是为了说话方便，才到窗台上的。
　　他掏出纸巾，认真地把自己的鞋印擦掉，又在附近找垃圾桶。
　　这时，他西装内袋的手机震动起来，让他整个胸膛都有点麻麻的。
　　他低头看看左手的杯子，再看看右手的纸巾，两只手都占着，怎么把手机拿出来？
　　他灵机一动，把纸巾扔进杯子里，心想：我可真聪明！
　　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吼叫：“你跑哪儿去了？”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孔殿承嫌弃地把手机移远了点，然后说道。
　　这样一来，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去，就难免有点小声。
　　昌文斌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又问一遍：“你现在在哪儿？”
　　“你傻啦？不是你带着我来参加宴会的吗？”孔殿承说出的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昌文斌长呼一口气，压着怒火问：“我是问，你在宴会厅的哪里？”
　　孔殿承：“我在窗边透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至于看得这么紧吗？”
　　“马上回来！”
　　“我在等人，要和他打声招呼再走，不然不礼貌。”
　　昌文斌以为他结识了某位大佬，放缓语气问：“什么人？”
　　“不认识。”
　　“不认识你浪费时间和他闲聊什么？”昌文斌觉得自己被耍了。
　　孔殿承十分实诚地说：“因为他长得比你、也比你之前介绍的人都好看啊。”
　　昌文斌：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孔殿承挂断了电话，而昌文斌只能拿着他的照片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他去了哪里。
　　宴会厅根本不会摆放垃圾桶，孔殿承看到不远处有桌椅，只好走过去把杯子放在上面，等着服务生来收。而他则坐下，等着“昙花”过来，好和对方说一声再离开。
　　不得不说，孔殿承真的是一只把修养刻在骨子里的小孔雀，即便是微醺状态，他还记得礼数。
　　只是，昌文斌要是看到他这么礼数周全地对待一位陌生人，再联想自己的待遇，恐怕会气晕在卫生间。
　　孔殿承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这时，他已经离那个角落有十米远，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中。
　　一位看着三十左右的男子看着坐姿随意却不失优雅的孔殿承，眯了下眼睛，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小帅哥，喝一杯？”
　　孔殿承往后倚在沙发背上，撩起眼皮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我又不认识你。”
　　因为喝了酒，他白皙如玉的脸颊爬上一抹粉霞，这是腮红画不出的自然和诱人；本来清亮纯净的双眸，也多了一丝朦胧的媚意。
　　对上这样一张脸，端着酒杯的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加深脸上的笑意，坐在孔殿承身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轩，楚河娱乐的楚，器宇轩昂的轩。”楚轩说着，掏出自己的名片。
　　孔殿承没接，只扫了一眼，除了名字，还大致看到“楚河娱乐”“经理”几个字。
　　他并不关心这人的来头和职位，只不解地反问：“上面都写着是哪两个字，你干嘛还多此一举口述啊？”
　　他满脸写着“你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楚轩被噎得笑容一僵，看在他喝醉、主要是长得好看的份上，没有计较，而是说：“这不是为了让你加深印象，记住我的名字吗？”
　　之前听人议论，宴会上来了个小明星，名气不算大，长得格外好看，知道对方是个男生，楚轩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个男孩长得跟个妖孽似的，在这样的美貌面前，性别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只包养过女孩子的楚轩有了尝尝鲜的念头。
　　“你是凤凰娱乐的艺人？他们似乎不怎么有眼光啊，你这样的明珠都能埋没。有没有兴趣跳槽到我们楚河来？我虽然只是个经理，但我爸……”
　　楚轩说着，往孔殿承身上凑，还不老实地伸出了手。
　　孔殿承本来只打算起身避开这人的靠近，结果一看到这只咸猪手，他同样伸手，然后捏住对方的手腕看似轻轻一扭。
　　楚轩直接被从沙发甩到地上，膝盖撞击到大理石，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只是这响声被惨叫压下。
　　“你要感谢这是法治社会，不然你这双爪子还有眼睛，就保不住了。”孔殿承擦着右手，语气淡淡，眼睛里却流露着毫不遮掩的厌恶和杀意。
　　也就是他现在是个人，要是以前，别说轻薄他，就连不尊敬、嘲讽的眼神都没有鸟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否则，他非把对方的鸟毛拔光不可。
　　哪怕那鸟是……
　　孔殿承脑海中闪过一道金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皱皱眉头，意识回到现实，看着眼前长得丑还想占他便宜的人，心中叹气：这就是雀落凡间被人欺吧。
　　正在找他的昌文斌，被一个熟人拉住：“你带的艺人，把楚二少揍了。”
　　“哪，哪个楚二少？”昌文斌眼前一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还有哪个？楚河娱乐的呗。”
　　昌文斌心中哀嚎：他还没有“出手”给孔殿承一个教训呢，怎么来个楚二少横插一脚？这就算了，关键是孔殿承怎么敢随便动手，这不是作死还连累他吗？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带着他这个惹事精来参加宴会，就不该在他稍微走红后对他抱有期望，甚至，最初就不该把他签到这个团……
　　真是个扫把星，以前糊，现在作。
　　昌文斌恨恨地在心里骂着孔殿承，却不得不加快脚步，过去收拾烂摊子。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男团爱豆（30）
　　孔殿承自认是正当的防卫, 可在经纪人眼中，他这样的举动就是罪不可恕。
　　孔殿承并不清楚经纪人已经后悔到觉得不该带他这个艺人了，如果他知道, 一定会鼓掌叫好, 赞同经纪人的想法。
　　而此时, 毫无酒量可言的某只小孔雀，神识处于清醒和混沌之间, 根本想不起来经纪人。
　　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孔雀, 记得自己变成人, 意识到有人想占他便宜, 知道这是法治社会，不能做出要打马赛克的事……
　　但其他的, 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孔殿承神色淡漠地站在一边，看着服务生把楚轩扶起来，他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地说：“他喝多了，自己摔倒的, 我只是怕酒洒在衣服上, 没有扶他而已。”
　　打架这种事他有经验，只要动了手，即便他没错, 他也要挨五十大板。
　　所以, 最好的做法就是甩锅——不是他动的手，是楚轩自己磕在地上的。
　　吃瓜看热闹是刻在不少花国人DNA里的, 即使是这些举着高脚杯、穿着高定衣服的富豪名流也不例外。
　　只是，他们表现得更含蓄而虚伪, 明明很好奇, 恨不得快步走过去抢占有利位置, 却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地悄悄移动两步，尽量离近点，并不时把视线投过去。
　　就算没有看到孔殿承动手的人，一看这场景，再联想楚轩的为人，也能大致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然后，近处的人就听到孔殿承那句睁着眼睛说的瞎话，他们此刻脑中大概会不约而同地想起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吧。
　　和楚轩关系近的人却有正当理由，他们带着三分虚假的关心，七分看美人看热闹的真诚，靠近热闹的中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轩不得不为了面子妥协。
　　喝醉滑倒，总比调戏美人结果被揍，要好听点。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层遮羞布还是要扯上的。
　　楚轩思量着，捂着脸装醉，打算先借口去休息、换衣服，想逃离这个社死场合再说。
　　至于这个小明星，以后有的是手段和机会……
　　“抱歉，我……”
　　这时，姗姗来迟的昌文斌一个箭步冲过来，想拉着孔殿承弯腰道歉，却被孔殿承躲过。
　　昌文斌顾不得教训孔殿承，只对着楚轩点头哈腰：“楚二少，小艺人第一次参加宴会，不懂事，冒犯了您。快和楚二少道歉！”
　　后面这句是冲着孔殿承说的。
　　昌文斌看楚轩捂着脸，还以为孔殿承的“揍”，是给了楚轩一巴掌，谁能想到他直接把人掼在地上。
　　孔殿承扯了下唇角，语气嘲讽又得意道：“你搞错啦！失礼的人是他。”
　　看吧，就算不是他的家长，遇见这种事还是要他先道歉。
　　多亏他机智！
　　楚轩没有因为孔殿承的态度生气，而是怒视着昌文斌——我艹你*****，老子自己把梯子都搭好了，你一来，就给我撂倒了！
　　昌文斌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
　　楚轩咬牙切齿道：“确实是我失礼，我喝多了酒，来这儿休息，不小心摔倒了，打扰了各位的兴致，还弄脏了这位先生的礼服。不知道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弥补”两个字被楚轩说得意味深长。
　　昌文斌听到这话，就连忙掏名片。他当然知道，事情和楚二少所说不符，但楚二少话里的意思就是私下再解决这事。到时候，让孔殿承去好好赔礼就是了。
　　孔殿承还迷糊着，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弯弯绕绕。
　　“倒也不用楚二少赔偿，这事说起来怪我。”
　　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路修远迎着几道打量的目光，边走近，边解释：“是我拉着他喝酒，可能把他灌醉了。怎么，他不小心碰到了楚二少？”
　　起初，大家以为路修远口中的“他”是指楚轩，听到最后一句，才明白他说的是孔殿承。
　　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且路修远还帮这个小明星出头？
　　路修远当然不会怕得罪楚轩，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这个热闹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吃瓜群众优雅地举起高脚杯，轻抿一口酒，继续看戏。
　　昌文斌手捏着还没有递出去的名片，十分震惊：“路，路老师？”
　　孔殿承到底背着他招惹了多少人？
　　路修远点点头，把手中的两个平玻璃杯放在桌面上，其中一个杯子中还装着白酒。
　　灭虫的白酒是要兑水的，所以他才拿了两个杯子，机缘巧合，这为他的话增加了可信度。
　　但大家还是不太信，只当他是为孔殿承解围，不然，他怎么不在现场，而是从远处走过来？
　　路修远从外面绕回来，起初并没有在意这边的热闹，只往窗户边走去。不过，走近一点后，他余光瞥见那道身高和气质都很出众的身影，就转了方向。
　　他只听到楚轩的后半句话，但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二十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稍微一想，就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隔着窗户，孔殿承又在没有灯光的角落，所以路修远看得并不清楚，现在一见，他才发现这个少年长得过分漂亮。
　　他没怎么多想，就出了声，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孔殿承反驳：“我才没有喝醉，我又不是昙花。”
　　那杯酒分明是那株昙花喝了。
　　众所周知，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大家才有点信了路修远的话，或许是他看上了这个小明星吧。
　　昌文斌意识到情况和他预想的同时，就没再开口，只静静观察。他看路修远这么维护孔殿承，就带着怀疑想道：难道路修远是想挖人？可一个拿奖到手软的影帝，会这么轻易看中一个爱豆吗？就凭孔殿承那张脸？
　　而楚轩闻言，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两圈，也不在意他们之前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喝酒。
　　就算现在路修远解围又怎样？哪怕这个小明星签到路修远的工作室，只要他想，多的是办法能达成目的。
　　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轩顺着路修远的话，再解释一遍是自己失礼，如果孔殿承不需要赔偿，那他就要去换衣服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玩笑似的结束。
　　只是楚轩在转身前，看向孔殿承的眼神，多了点记恨和志在必得。
　　主角之一都走了，这场戏也没什么可看，吃瓜群众慢慢散了。
　　昌文斌对路修远道谢，而路修远只是疏离地笑笑，说：“举手之劳，聊天的时候，发现他是我一个旧相识的后辈，这点照顾不算什么。”
　　路修远对这个经纪人没什么好感，他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让昌文斌稍微多点忌惮，不至于做出转头就把这个小孩灌醉，送给楚轩赔罪。
　　大家各怀心思，只有孔殿承这个罪魁祸首表现得宛如局外人。
　　昌文斌：“没想到我们小承还有这样的亲戚，等他酒醒了，我一定让人向路老师道谢。”
　　孔殿承抱着双臂，皱眉道：“我都说了我没醉，你们怎么不听呢？”
　　至于什么相识、亲戚，则完全不是他的关注点。
　　路修远看了孔殿承一眼，这才知道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演员和爱豆几乎是两个圈子，就算最近孔殿承热度不小，路修远也没有机会认识他。
　　想了想，路修远还是给孔殿承留了自己的电话。
　　“回去后，报个平安。”
　　作为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路修远已经算是相当热心了。
　　昌文斌看着这一幕，却有点想歪，总觉得路修远对于孔殿承有点过于照顾了。莫非，人品不错还是圈内出名好老公的路影帝，也对孔殿承动了歪心思？
　　昌文斌看向孔殿承，这是什么蓝颜祸水？
　　孔殿承只以为要求他报平安，是这位“路老师”是当老师、而且还是当班主任养成的职业病，记下号码之后，就认真地点点头。
　　他余光看到一位女士向这边走来。
　　路修远回头看了一眼，对他们说了句“失陪”，就向那位女士走去。
　　孔殿承隐约听见那位女士说：“老公，你干嘛管这闲事……”
　　他冷哼一声：他的事，怎么能算是闲事？
　　因为孔殿承喝了酒后，不按套路出牌，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昌文斌只能提前带他离开。
　　昌文斌这一趟，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本来没打算真的把孔殿承卖了，只是带他来见见世面，也是给他警告——要是听话好好干，那就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可如果不能创造利益，就只能去伺候富婆了，公司不会护着废物。
　　这完全就是把艺人当毛驴，前面用胡萝卜吊着，后面把鞭子甩着，让他听话、好好赚钱。
　　可谁能想到孔殿承这么能惹事？
　　昌文斌本来带着孔殿承去见圈里喜欢包养小鲜肉、也讲究你情我愿的富婆——当然，这份“情愿”带了多少资源的利诱和打压，就不能细究了。至少面对这位富婆，就算对方想强求，他们公司完全不虚。
　　只是他还没行动，孔殿承就先把楚二少揍了。
　　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今天楚二少看着是不计较了，可以后指不定出什么损招呢。
　　楚河娱乐可比他们公司势力大，要是只针对孔殿承就算了，他顶多是损失一棵摇钱树，还是一棵时常往他脸上抽嘴巴子的摇钱树，他完全能接受，可就怕影响到他自己的事业。
　　以前也没听说楚二少喜欢男生啊……
　　昌文斌十分发愁，看着惹了楚二少还若无其事的孔殿承，就越加来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一个爱豆，怎么能当众打人？还是楚二少，万一他受了伤，可是能告你的，你就等着坐牢、被解约吧。”
　　孔殿承“嘁”了一声，说：“你当我傻啊？”
　　他动手怎么可能留下把柄？保证对方连轻伤都验不出来。
　　“我没打人，他是自己摔的。”孔殿承完全不改口。
　　昌文斌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气傻了，才会和一个醉鬼理论，他没好气地说：“上车。”
　　先让孔殿承醒醒酒，再回公司商量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孔殿承拒绝上车：“我自己打车回家。”
　　“你喝醉了，一个人不安全。”
　　孔殿承坚持：“我没醉，和你在一起才不安全。”
　　昌文斌脸上浮现一抹心虚，嘴硬道：“你胡说什么？”
　　“哼，我早就看穿你不怀好意了。”孔殿承得意地说，看着昌文斌惊讶地张开嘴，他接着说，“你是不明白我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会来，对吗？”
　　“因为他们打不过我呀~”
　　他语气轻快地自问自答，然后又遗憾地说：“只可惜，我没吃饱。”
　　“要是下次有这种好事，你记得还叫我。”他拍拍昌文斌的肩膀，转身就走。
　　他身高腿长，昌文斌紧追两步，到底没能拦住他。
　　喝醉酒的孔殿承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杀人诛心之后，他又去吃了宵夜，才打车回了住处。
　　他本来就没有醉得很厉害，回家洗完澡，他就慢慢清醒，今晚的记忆回笼。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好丢脸啊，他怎么可能一杯倒？
　　这肯定是他第一次喝酒的缘故，今后他一定要把酒量练起来！
　　孔殿承先拿出手机，准备给那位好心的“老师”报平安，他现在明白过来，对方应该是娱乐圈的一位前辈，而不是学校里教书的老师。
　　只可惜，他那时候喝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对方长得还不错，根本没有记下长相。
　　他应该认识的吧？
　　为避免打扰对方，孔殿承选择发短息：“陆老师，我已经安全到家，今晚的事多谢您帮忙。”
　　他知道那个字是四声，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姓“陆”，并且拼音输入，第一个弹出的也是这个字。
　　而路修远看到这个字，反而能确认是他本人而不是经纪人代发，回了个“好”。
　　孔殿承看到回复后，就丢下手机，去把礼服装好等明天寄到公司。
　　看着这套衣服，他就不免想起自己差点被占便宜的事。
　　在厌恶之余，他心里也泛起一丝懊恼。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靠自己努力（作妖）以及间接借力，却没想到可以直接可以作个大死。
　　如果他面对潜规则，直接强势反击、毫不妥协，那他肯定会被雪藏的啊！他早就应该跟着经纪人去交际，而不是自己瞎折腾。
　　现在想明白这一点，孔殿承变得期待起来——这五月的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快点让他凉吧！
　　接下来，孔殿承面对经纪人更加敷衍。
　　没两天，经纪人就不再联系他，公司更没有给他安排工作。
　　孔殿承乐得自在，完全就成了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楚轩似乎没怎么行动。
　　高考前，他们有三天假。
　　孔殿承收拾东西，事先回原籍定酒店，看考场。
　　路上，他抽空关注了一下楚轩的状态，结果，就发现楚轩从自家公司离职出国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这位大兄弟也太不争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男团爱豆（31）
　　孔殿承怒其不争, 想弄明白这颗棋子还会不会回来。
　　但因为网上信息有限、真假难辨，他又要高考，只能暂且把这事放下。
　　孔殿承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参加晚宴的那天, 林若愚经过心理医生一天的开导和陪伴, 敞开了心扉。
　　林若愚背负那些心理包袱太久了，得知孔殿承过得不错, 她心里压着的石头才移开一条缝隙, 现在她也愿意尝试着把这块石头搬走。
　　林若愚和心理医生讲了自己的愧疚和纠结, 她觉得对不起孔殿承, 有点害怕面对他，但又想听他说一句他不怪她。
　　“我是不是很虚伪？”
　　明明一点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在他父亲入狱后，把他一个小孩子抛下了，十几年不管不问，现在还贪心地想要他别恨自己。
　　心理医生说：“不, 你只是太苛责自己, 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可林若愚并没有被安慰到，她还是很愧疚。
　　被问到打算怎么对待孔殿承时，林若愚为难道：“我很纠结……”
　　她有点害怕, 怕孔殿承长得像他父亲。而且, 她除了自己的爸爸和两个哥哥，很抗拒和其余男性相处, 尤其是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当初强迫、虐待她的孔德就是这个年纪。
　　就连她的侄子林一叶，因为不常见面, 他们偶尔独处时, 她也会不安。
　　而孔殿承虽然是她血缘上的儿子, 但他们十多年都没有接触过，也和陌生人差不多，且他还是那个人渣的孩子……
　　她觉得亏欠孔殿承是真心实意的，排斥和他相处的心情也是真的。
　　还有一点她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孔殿承对她的态度。
　　她不会抱着施舍的想法，觉得自己现在认回孔殿承一定是对他好，万一他并不需要呢？
　　除此之外，哥哥他们的看法也很重要。
　　太为别人着想的人，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总不免陷入纠结，让自己受煎熬。
　　心理医生耐心听完，总结道：“你是想在互不打扰的情况下，弥补他？”
　　林若愚迟疑地点点头，大致是这个意思。其实她也不一定必须要做些什么，她只是希望孔殿承能过得很好，这样才能让她少点亏欠感。
　　心理医生将她的情况转达给家属。
　　林贺听后，不免松了一口气——妹妹不想认那个孩子就好。
　　他承认自己先入为主地对孔殿承抱有点偏见，但有着那样一个父亲，还是在穷乡僻壤长大，他不觉得孔殿承真的像弟弟说的那么善良优秀。
　　镜头前表现得可不一定是真的，娱乐圈里的会装的人多了去了。
　　林贺从没打算要认回孔殿承，他之前还在考虑，如果小妹要想认这个孩子，他该怎么在不伤害妹妹的前提下拒绝。
　　现在，不用他费这个脑筋了。
　　和把人接回来对比，林贺觉得补偿孔殿承还算能接受，大不了就给他一笔钱，当做这十几年的抚养费。
　　不过，林贺依旧觉得让孔殿承继续在娱乐圈活跃，是一个隐患。
　　如果可能，他还是不希望妹妹的事被人当做谈资。
　　有了大致的想法之后，林贺把弟弟妹妹叫在一起，说出自己的打算：帮孔殿承解约，送他一套房、一笔钱，让他过上普通又温饱有余的生活。
　　林贺觉得自己这么做，已经十分厚道了。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比起他的资产可能不算什么，但这要走他的私帐，是他好几年的私房钱呢。
　　要是孔殿承听到这个便宜舅舅的方案，肯定对他好感倍增。
　　然而，在场的另两个人都不同意。
　　林大智：“他现在已经混出头了，再等一两年，他自己就能挣来这么多钱。你帮他解约，这不是赔偿，是报仇吧？”
　　可能是最近网上冲浪多了，林大智说话不免毒舌起来。
　　林若愚则说：“我怎么能让大哥破费？要是给他钱的话，以什么名义呢？而且，这样做，有点不尊重人。”
　　听了他们两个的话，林贺这个一贯大家长作风的人难免有点不悦。
　　“那你们说，要怎么做？”
　　提反对意见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后，林大智开口：“我不懂商业，对娱乐圈也是一窍不通，要不，还是让专业人给点建议？”
　　林若愚紧跟着说：“我不了解他……”
　　林贺第一次体会到乙方的憋屈——合着你们只驳回，却一点具体建议都没有是吧？
　　林大智又问：“这事，要不要告诉爸妈，和他们一起商量着解决？”
　　老两口已经退休，天一热就去凉快的地方旅游了。
　　“先不用。”林贺拒绝。老人都是喜欢孩子的，现在他已经孤军奋战了，再来两个敌方阵营的，他的建议就更没人听。
　　他看向林大智，怀疑地问：“你私下和他有来往，这么帮他说话？”
　　好歹是个警察，不至于因为一点血脉关系就被“迷惑”吧。
　　林若愚也看向自己的二哥，她突然接受到大量的信息，没有心思了解那些细节，根本不清楚二哥和那个孩子打过交道。
　　“就见过那一面而已。”林大智十分坦然，隔着屏幕的关注不算。
　　“我只是在说出实情，这事总不能瞒着爸妈。而且，最关键的是，要尊重小妹的想法。”
　　林若愚思考了一下，说：“那，就了解一下他的情况，看他需要什么，我们力所能及地施以援手？”
　　对她来说，还是哥哥更重要一点，她不太愿意大哥为此耗费太多金钱和精力，稍微帮一帮就可以了。
　　林贺琢磨着妹妹的话，退了一步，再次建议道：“我让人评估一下，如果合适的话，就注资他们公司。嗯……就让叶子去照料着吧，他快毕业了，也给他找点事儿做。”
　　“这样，可以吗？”林贺和善地询问，但脸上的表情分明说着“你们再敢反对试试？”
　　他并不是真心想照顾孔殿承，只是考虑到，妹妹不赞同他用那些手段，既然不能让孔殿承别再出现在公众面前，那他只有打入娱乐圈，这样万一出了事，也方便提前把消息压下或者公关。
　　林贺能把生意做到这一步，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
　　林若愚虽然还觉得有点不妥，但完全不好再提出反对意见，就轻轻点头。
　　林贺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宽慰妹妹：“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是商人，投资肯定是要赚钱的。而且，我本来就发愁叶子的工作问题，他不想进自家公司，可能娱乐公司他更能接受点。”
　　林若愚闻言，心里确实觉得没那么麻烦大哥了。
　　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毕竟大哥已经成了自己的家，在钱上面，她还是不能太占大哥的便宜。
　　林若愚问：“要告诉叶子内情吗？”
　　“不用。”林贺毫不犹豫地拒绝，脸上写满嫌弃，那个不靠谱的儿子，根本存不住事。
　　林一叶就这么被他老父亲卖了，兴致勃勃地去给U-FOUR男团当了经纪人助理。
　　而林若愚放下心里的石头，总算愿意踏出去，了解一下她那个没有太多印象的孩子。
　　她先去问了自己的二哥，孔殿承的长相。
　　林大智如实说：“长得不错，但不太像咱家人。”
　　“那是像……”林若愚根本不愿意提那个名字。
　　林大智拿出手机，直接给她看照片：“应该，也是不像的吧。”
　　十几年过去，他完全不记得孔德长什么样子。
　　林若愚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及移开目光。
　　屏幕中的少年站在海边的阳光下，皮肤白得透亮，头发染得像是不良少年，可他却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即便是用长辈的眼光，她也不能否认这个孩子长得很出色。可，这是她的儿子？
　　林若愚怀疑地问：“会不会搞错了？”
　　林大智：“做过亲子鉴定。”
　　作为一名警察，他更相信证据。
　　林若愚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至少这个孩子长得不像那个坏人，她看着倒没有很排斥。
　　之后，林若愚学着上网，开始看关于孔殿承的相关消息。
　　或许是隔着屏幕的原因，她看这个孩子并没有感觉到母子天性的亲近，她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大龄追新族，通过网络了解什么叫“爱豆”。
　　某几位热心帮助新入坑姐妹的粉丝，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交谈的是她们的“婆婆”。
　　林若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她看了孔殿承的舞台、综艺、部分直播的录屏……学会了很多的新词汇。
　　得知孔殿承要高考，她也混在粉丝中，在评论区发了句“高考加油”。
　　*
　　孔殿承在车上刷着手机，并不清楚他账号下的一条评论是来自林女士。
　　现在没人催着他营业，他还有点不习惯。
　　他看了这些祝福，想了想，还是没有出于礼貌回复，他既然打算退圈，还是不要再出风头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高考第一天的中午，热搜第一位不是“高考语文”、“作文题目”之类的，而是#孔殿承押题#。
　　[啊啊啊我的妈！第一题读音题，鲫鱼的鲫是四声！这个就是正确选项了吧？]
　　[要不是我看过承承的节目，第一步就排除了正确答案。]
　　[真的选这个吗？]
　　[应该是，其余项，生肖的肖是四声；不分畛域读zhen，三声……]
　　高考是国民关注度比较高的事，其中语文科目是人人都能大致看得懂、讨论两句的。于是，很多根本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知道了有个今年高考的明星还挺有文化的。
　　有不少年轻艺人错别字一堆的对比，路人就对孔殿承很有好感度。
　　孔殿承：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热搜和好感。
　　三天高考结束，孔殿承从同考场的粉丝的围堵中溜走。
　　她们认出孔殿承之后，激动又克制，为了影响考试，她们等到最后一科考完，才凑过去想要合照签名。
　　孔殿承：谢谢你们的贴心，但是拜拜！
　　他回去后，休息一天，就收到队长顾时云的通知，要去公司开会。
　　想着要去打探消息，孔殿承没有拒绝。到了小会议室，他看到三位队友，而其余两人很陌生。
　　孔殿承一脸懵：姐姐，你谁？我那能“助力”的经纪人呢？
　　作者有话说：
　　林家人：给承承保驾护航
　　孔殿承：谢谢你们扯后腿


第66章 男团爱豆（32）
　　“认识一下, 我叫黎茜，你们的新经纪人。”
　　孔殿承听着那位大约三十出头、身穿白衣黑裙、看着就十分干练的女士说道，他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了。
　　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蔫蔫地听着新经纪人雷厉风行地安排他们的工作——
　　团体很久没有在一起营业, 这两天会安排一场直播, 算是庆祝队里的两个高中生毕业，这也是他们参加完那期综艺后的第一次合体。
　　此外, 他们接下来还要加强练习歌舞练习, 因为还有四个月就是团队出道三周年, 到时候肯定要举办一些活动, 最低也会办一个线上演唱会。
　　孔殿承和苏焕这两天休息好之后，还要抽空去体检。公司每半年安排一次体检, 他们因为高考耽误了。
　　孔殿承还有一些通告，经纪人已经做了筛选，有些行程冲突的可以让他自己选择。
　　“我是半路接手你们团，要说一开始就彼此信任, 合作默契, 那是不现实的，但我肯定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我希望各位如果有什么想法, 可以及时和我沟通, 不要自作主张。”
　　黎茜说着，扫了孔殿承一眼。
　　“另外, 你们是一个团体，某种程度上说, 是荣辱与共的。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们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孔殿承：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黎茜停顿一下, 又说：“以前你们团只有两个助理，不太够用，现在再加两个。以前那俩就分别跟着队长和小苏。”
　　“小叶。”黎茜扭头对一直当背景板的林一叶吩咐，“你主要就跟着孔殿承。”
　　“再另给星年招一个。”
　　她这么安排还算合理，因为以前就顾时云和苏焕的个人通告多，那两个助理经常跟着他们。
　　孔殿承看了那个叫“小叶”的男生一眼，没有反对。
　　现在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一个助理身上。
　　孔殿承耐心地听完新经纪人的其他安排，在她问“还有没有问题”时，他默默举手说：“我的嗓子……”
　　他还没有说完，黎茜就打断道：“和你们以前的经纪人交接的时候，我了解过。刚好要体检，你重点检查一下耳鼻喉科，看医生怎么说，之后再和声乐老师沟通。”
　　这一下，就彻底把孔殿承的路堵死了。
　　“还有，我把那些通告的资料发给你，你尽快看看，给我个答复。要是没其他的事，就散会了？”
　　孔殿承：能把原来的经纪人换回来吗？
　　会后，孔殿承问了周星年，知道换经纪人已经是两周之前的事。算一算，也就是昌文斌带他去参加宴会后不到一周，就被换掉了。
　　这很难让孔殿承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唉，可怜的昌哥，真是走得太早了。
　　虽然昌哥能力不行、道德一般、脾气还大，但至少昌哥好糊弄啊，而且他们两个几乎算是结了仇，他多半不想让自己出头吧。
　　可现在这个经纪人不一样，她看着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这一点，从她对他们四人不同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
　　但她似乎对工作很负责。
　　这才一见面，就把以前昌文斌压下的通告给他选了出来。
　　其实，他很乐意经纪人把这些资源分给别人的。
　　周星年见孔殿承似乎有点失落的样子，就安慰道：“黎姐只是看着有点严肃，其实人挺好的。”
　　比前经纪人要好得多。
　　只是考虑到背后说人坏话不好，而且是在经纪人被换之后议论，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周星年就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昌文斌对待艺人，像是上司对员工，他们要“服从”他，才能有不错的资源。
　　现在的黎茜对他们更平等，就像是合作伙伴。
　　孔殿承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就是因为人好，他才担忧啊。
　　但他也不是为了这点事整天发愁的性格，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那就且走且看吧，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他冲周星年挥挥手，准备离开公司。
　　周星年愣了一下说：“黎姐不是让我们训练吗？”
　　“明天再说吧。”孔殿承逃离的脚步毫不停留。
　　这种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一旁的林一叶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完全忽视了，忙跟上去问：“孔老师，你去哪儿？我送你。”
　　孔殿承没有停下，扭头道：“别叫我老师。”
　　作为一名高中毕业生，他对“老师”这样的称呼很不适应。
　　大学还没完全毕业的林一叶，也不习惯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老师”，就从善如流地应下。
　　“那我该怎么称呼？直接叫名字，有点不合适吧。”
　　孔殿承随口道：“那就叫哥吧。”
　　林一叶反对：“我年龄比你大好几岁呢。”
　　孔殿承这才回头看了这位小叶助理一眼，这完全不像个助理啊，哪有人不清楚“哥”“姐”只是个表示尊敬的称呼？
　　“这是年龄的问题吗？再说，我还比你高呢。”
　　林一叶摸摸鼻子，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适应新身份，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才开口：“承哥。”
　　孔殿承应了一声，说：“你不用跟着我了。”
　　林一叶：“那不行，要是我不好好工作，肯定会被开除的。之前我是黎姐的助理，可能是被嫌弃了，她把我打发来给你当助理。”
　　孔殿承：“你这么实诚，就不怕再被我嫌弃？”
　　这是想被开除呢，还是想被开除呢？
　　“我这不是在努力学习，积极表现吗？第一次当助理，没什么经验。”林一叶说着，快走两步，按下电梯。
　　在等电梯的时候，孔殿承拿出手机，在班群里回复消息：“有点事耽误了，马上就到。”
　　他要去参加毕业班聚。
　　干饭这种事，他向来很积极。
　　进了电梯后，孔殿承对林一叶说：“这两天我没什么工作，你的时间自己安排吧，不用跟着我。”
　　林一叶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嘴上却说着：“这怎么行？助理就是要随叫随到。承哥，我们互换一下电话号码吧。”
　　有些称呼一旦叫出口，就完全不觉得尴尬。
　　孔殿承报了自己的号码，在记下林一叶的号码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通讯录习惯保存全名。
　　“林一叶，双木林，一叶知秋的一叶。”林一叶十分自然地回答。
　　林一叶自认不是什么名人，网上没有他的照片，而且他作为助理，有时候跟着出差肯定要用到身份证，就没有用假名字。
　　孔殿承觉得这个自我介绍的方式有些熟悉，他下意识地问：“你不会有个弟弟或妹妹，叫‘知秋’吧？”
　　林一叶笑道：“大家都会这么问，不过不是妹妹，是姐姐。我们是龙凤胎。”
　　“你是不是还好奇，为什么她是姐姐，叫‘知秋’，而我是弟弟，却叫‘一叶’？”
　　林一叶问完，又自己答道：“因为我是男生，名字可以随便一点。”
　　孔殿承：“……”
　　林大智、林一叶，确实都有点随便。
　　他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孔殿承扫了一眼林一叶用的手机，比他的还贵。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试探：“这个名字还好，我之前见过一对双胞胎，分别叫大智、若愚。也不知道取名的人怎么想的，叫怀瑾握瑜不是更好吗？”
　　林一叶惊讶地长大嘴巴，缓缓道：“我小叔和小姑，就叫林大智和林若愚。而且，我太奶奶和她妹妹就叫怀瑾握瑜。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我们家人？”
　　林一叶不知道孔殿承的身份，更想不到他在套话，一开口，就把家底抖光了。
　　孔殿承轻轻一笑，不在意地说：“应该不认识，可能双胞胎常取这些名字吧。”
　　他几乎能确定林一叶就是他接触过的那位林大智的侄子了，而林一叶却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林家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抱着刺探“敌情”的想法，孔殿承没有再拒绝乘坐林一叶的车。
　　他看着一辆车停在自己的面前，心想：这真是壕不遮掩呢。
　　“你这家境，当助理是来体验生活的吗？”
　　林一叶半真半假地说：“嗨，我家境还算不错，但个人能力不行啊。”
　　实际上，林一叶的商业天赋虽然比不上姐姐林知秋，但管理一个部门还是不在话下的。只是他一心想打游戏，远离自家公司，并一个人搬出来住，所以才会暂时接受父亲的安排。
　　孔殿承没再多问，只报了自己的目的地。
　　林一叶：“刚好和我住的地方顺路。”
　　孔殿承笑而不语，他们班聚的地方算是商业中心了，那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林一叶当助理的工资可能就是一两天的住宿费？
　　这到底图什么？
　　孔殿承觉得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也就不多想，开开心心地和同学聚餐去了。
　　他们约的地方是一家轰趴屋，功能齐全又私密性强。
　　不出意外，孔殿承又是被积极投喂的那一个。
　　他拒绝表演唱歌，也没有喝酒——虽然他想练酒量，但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啊，除了吃东西，他就只玩了几个桌游。
　　到十点，他拍了合照，在“老年人作息”的调侃声中提前离场。
　　第二天，孔殿承空着腹去做体检，然后又去大吃了一顿。
　　他吃午饭时被路人拍了照发到网上，再加上有同学分享了昨天的聚餐照，粉丝们纷纷担心：男爱豆这样干饭是可以的吗？
　　有粉丝得到内部消息，他们换了经纪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新经纪人是承承的妈粉，根本不约束他节食。
　　然而实际情况是，黎茜下午就打电话问起了他的体重，听到他的最新数据后，黎茜沉默了几秒，才问：“两个月，你重了十五斤？”
　　孔殿承毫不心虚：“嗯。”
　　他吃了那么多食物，要是不长肉，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黎茜长叹一口气，问：“体型呢？有变化吗？”
　　“应该，算有吧？”孔殿承迟疑道，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滤镜，他觉得腹肌好像更明显了点。
　　黎茜的语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回公司。”
　　孔殿承回到公司，就被要求换上贴身单薄的运动衫。
　　一看他的体型，还没有测量，黎茜就松了一口气，等看到他腰围只有六十八公分时，她更放心了。
　　“还行。”黎茜心中有一股被戏耍的不满，“那你说什么体型有变化？”
　　孔殿承：“比以前更健美了啊。”
　　之前他确实太瘦了，一米八六的身高，体重只有六十二千克，看着就是干瘦，一点都不健康。
　　见经纪人没有提让他节食的事，他主动问道：“你不批评我吃得多？”
　　黎茜：“我不管你吃多少，只要你身材和皮肤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就行。”
　　孔殿承眨眨眼睛，这个经纪人很不错嘛。
　　“来都来了，去和声乐老师谈谈。”黎茜不容反对地说，又阴阳怪气地加一句，“医生有说，你得了什么说话正常、唯独不能唱歌的病吗？”
　　孔殿承：他要收回之前那句话，这个经纪人一点都不可爱！
　　作者有话说：
　　林大智&林一叶：名字略显随意但热衷于当司机~
　　是“雷厉风行”


第67章 男团爱豆（33）
　　孔殿承毫无准备, 甚至没有事先查一下有什么病是可以正常说话但不能唱歌的。
　　他又做不出夺门而出的事，只好在黎姐的陪伴下硬着头皮去声乐室。
　　黎茜随便找了一位空闲的声乐老师。
　　老师很和善地对孔殿承说：“那就唱几句你们的出道曲吧。”
　　孔殿承扭扭捏捏、支支吾吾，才在老师和经纪人的催促中哼哼唧唧地开口。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 根本听不清楚。
　　“大点声。”
　　孔殿承做了个深呼吸, 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执着得义无反顾
　　我们哭笑同路
　　汗水是记录
　　泪水是领悟……”[注1]
　　后面的几个字, 声音越来越小。
　　他看着憋笑到宛如风中颤抖的充气假人的声乐老师，红着耳朵十分委屈道：“我不想唱的, 是你们非逼着我开口。”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黎茜眼中也带了无奈的笑意, 她能听出来孔殿承不是故意装成这样子, 而是他很努力地想唱好, 偏偏就唱成这个样子。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心酸且搞笑。
　　真的有人说话音色这么好听, 但一开口唱歌就让人把他毒哑！
　　黎茜清清嗓子，问：“你以前唱歌也不这样，是怎么回事？”
　　孔殿承沉浸在丢大脸的悲伤中，听到这个问题, 就垂着眸、语气丧丧地编了个借口：“可能是那次从舞台上摔下来, 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总不能解释是孔雀种族没有点亮这个天赋吧。
　　黎茜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既为他不能唱歌发愁，也为舞台事故后怕, 而且这事不仅一点报道都没有——当初他可是带伤跳舞的, 就连在公司内部都没有什么水花。
　　黎茜问声乐老师：“这有办法解决吗？”
　　声乐老师想了想答道：“只听说有人受了刺激失声的，还没见过不能唱歌的。或许, 多开口练练就好了？”
　　孔殿承：“不可能通过练习改善的。”
　　而且，他也不想改善, 他根本不喜欢唱歌。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认命的绝望（？）, 让黎茜和声乐老师都以为他私下已经尝试过很多次, 不免对他同情又心疼。
　　黎茜带孔殿承离开声乐室后开口：“先看看心理医生，再请声乐老师好好指导一些，要是……到时候再说。”
　　一个不能唱歌的男团爱豆，真是让人为难。
　　孔殿承为自己的谎言心虚了片刻，然后就心中满怀期待、表面故作遗憾地说：“我还是退出这个团体吧。”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黎茜皱着眉摇头。
　　他不是个人爱豆，而是团体中的一员，而且，公司现在明显越来越看重他们团。
　　本公司上一个大火的男团算是第三代，他们已经成立十二年，团体成员平均年龄二□□都开始转型。
　　接下来的偶像团体再也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但还是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
　　到了孔殿承这一代，就青黄不接，有点走下坡路的意味。
　　如今偶像市场已经趋近饱和，形形色色的爱豆大家都见过不少，现在娱乐大环境开始收紧，娱乐方式多样，再加上娱乐圈变得浮躁，追求快速地赚钱，相应地，爱豆的培养就变得模式化、功利化。
　　种种原因，让再打造出一个国民级的偶像团体变成几乎不可能的事。
　　不过，孔殿承的走红，让管理层看到了挽救公司发展颓势的希望。
　　之前，公司着重捧另一个男团，但这都一年了，成效并不算显著。
　　对比之下，孔殿承几乎没怎么靠公司买通稿，资源也很普通，偏偏他就凭着一次公司的晚会、一场直播、一期综艺，取得了另一个男团中最红的成员的讨论度。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热搜，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或许，这就是天生爱豆吧。
　　然而，现在他却可能再也唱不了歌……也不知道对他报以厚望的管理层听到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孔殿承丝毫不清楚自己成了公司的希望。
　　他觉得虽然唱歌有点丢脸，但要是能退团，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退团只是他离开这个公司的第一步，等他成为单独艺人，就更自由，说不定可以随便折腾。
　　他心中正畅想着美好未来，就听黎茜说：“这事先放到一边。后天晚上直播，大致流程安排等会儿发给你，你记得做好准备。还有，记得练舞。那些通告你看了没？偏向哪几个？”
　　孔殿承听完这一连串话，缓缓摇头说：“还没看。”
　　有这样一个经纪人，他真的压力好大。
　　“你有时间去聚餐，没时间考虑工作？”黎茜看他的眼神充满恨铁不成钢。
　　孔殿承：“那我高考完，总得休息两天。”
　　黎茜冷酷道：“这都是第三天了，而且，暑假是普通学生享受的，不属于艺人。”
　　想想他还不满十九岁，黎茜又放缓了语气说：“不像是原来，你只有一个人，现在，化妆师、助理、运营……这个团队的人都靠着你吃饭呢。”
　　孔殿承丝毫不被道德绑架，他摇头道：“除了林一叶，其余人又不是只为我一个人服务。要是想靠我赚钱，那我还是劝他们赶紧另找出路吧。”
　　别指望他，没结果的。
　　黎茜觉得和他说不通，也就不再理论，而是直接说：“你要是没有意见，那我就做主了。”
　　“那我还是自己选吧。”孔殿承知道大概逃不过，就只有尽量接比较轻松的通告。
　　他根本没有看过有哪些工作，只好开口请教经纪人：“有没有不用外出晒太阳，最好是坐着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的通告？”
　　黎茜很无语：“你是享福来了？不过，还真有两个棚综。一个是脱口秀，但是没台本，采取直播加录播模式；另一个是美食类综艺，有答题和游戏比拼，要考知识储备量和体能。”
　　孔殿承听了，有点纠结。到底是选坐着不动，还是选口腹之欲呢？
　　黎茜一锤定音：“两个不冲突，都接了。”
　　她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孔殿承，继续道：“还有代言，一款口红，两款零食……”
　　孔殿承赶紧从上一环节的震惊中回神，坚定地表态：“不接代言。”
　　综艺节目就算了，录完就结束，可代言最低要两年，他不想被“绑”这么长时间。
　　黎茜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对，自顾自地解释：“之前你女装穿过的那个服装牌子，经营重心在女装，男装一般。而且现在娱乐环境，不太支持男生女性化，还是不要再让大家念念不忘你女装的事，所以我就推了。口红算是中档的牌子，评价一直不错；而零食只能接一个，其中一款是孔雀肉，我不……”
　　孔殿承连连摇头：“不要孔雀肉，啊不是，我不想接代言”
　　黎茜直接忽视了他后半句话，带着不解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之前在节目中还坚持要吃蓝孔雀吗？”
　　黎茜不想他接，但是见他这么抗拒，还是有点意外。
　　孔殿承：“万一把孔雀肉宣传出去，有了利益，只会吸引越来越多人养殖蓝孔雀，这对保护绿孔雀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会引发人的好奇，去捕猎绿孔雀；或许会让人只知蓝孔雀而不知绿孔雀。
　　黎茜诧异又略带佩服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高度。
　　她只是觉得孔雀肉作为食物大多数人不能接受，会败坏路人缘。而且他的粉丝都叫他孔雀小王子，之前他毕竟只是说说，没有真的吃，现在要是代言了，说不定会有很多粉丝觉得幻灭。
　　“那就选另一个，鱿鱼丝了？”
　　鱿鱼丝就是他曾经作为伴手礼送给同学、在直播时出过镜的那个牌子。
　　孔殿承依旧垂死挣扎：“就不能不接吗？”
　　黎茜用那种“别闹了，你觉得可能吗”的平静且嘲讽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问：“代言比录综艺轻松多了，钱也不少，为什么要拒绝？”
　　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孔殿承还拒绝，属实有点不识好歹了。
　　孔殿承泄气道：“他们眼瞎吗？怎么会看上我？我没什么作品，热度都是虚的，他们请我当代言人，肯定会亏的。”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品牌方都不怕，你担心什么？”黎茜老阴阳人了。
　　孔殿承实在拒绝不了，就说：“只接这一个代言，不要口红。”
　　黎茜没再驳回，轻轻点头。
　　孔殿承觉得轻松了点，开始有心思考虑别的：“如果我代言了，品牌方逢年过节会给我送一大箱鱿鱼丝吗？”
　　说不定这笔代言费到时候要当违约金，还是吃到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最实在。
　　黎茜：你不关心代言费，反而在乎那一点鱿鱼丝？
　　看着孔殿承期盼的眼神，她还是说：“我会提醒一下品牌方的。”
　　想必他们也会很乐意。
　　送的时候@一下孔殿承，也是一次宣传。
　　孔殿承受伤的心灵得到一丝安慰。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做一下准备工作。”
　　这当然只是说辞，实际上他打算去吃几串铁板鱿鱼压压惊。
　　黎茜瞥他一眼，无情地说：“有。”
　　工作一推再推，下班倒是积极。
　　“还有一个保护绿孔雀的宣传片，要到云省绿孔雀之乡拍，而且还没有多少钱。”
　　孔殿承：“接。什么时候？”
　　黎茜：“越快越好。”
　　八月二十八日是当年云省绿孔雀案开庭的日子，这一天被民间定为了绿孔雀保护日，这支宣传片就要在当天播出。
　　但是，到八月份，孔雀就开始换羽了，拍起来不好看。
　　孔殿承：“我没什么私事，你根据我没有通告的时间和对方协商就好。”
　　黎茜沟通的结果，就是今天出发，明天拍摄，一个宣传片而已，不费什么事，一天就能搞定，然后再赶回来，参加后天晚上的直播。
　　今天傍晚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孔殿承：“……”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但他刚答应的事，经纪人又安排好了一切，他也不能拒绝。
　　因为不放心孔殿承，担心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黎茜就亲自随行，另外还有化妆师罗嫣和一个男助理。这位男助理并非是林一叶，因为黎茜同样对林一叶不放心，怕他帮倒忙。
　　一行四人，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再乘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到酒店时已经过了凌晨。
　　第二天一早，有工作人员来接他们去拍摄地。
　　被分配到这个任务的小赵是有点忐忑的，他在网上看过不少流量明星拍戏迟到的爆料，而他们甚至没有支付多少报酬，要是对方还没起并耍大牌，他都没有底气催促。
　　然而等到达时，小赵就发现他担心的大明星在翻看着本地的旅游手册等待，反而是经纪人还没起来。
　　不过，他也只等了不到十分钟，经纪人就收拾妥当。
　　上车后，孔殿承看了一眼没休息好的黎茜，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黎茜阖着眼，平淡道：“这是我的工作。”
　　孔殿承没再多说，避免打扰黎茜休息。
　　等到了目的地，他们见到了相关负责人，一通场面话过后，才是和摄像沟通流程和拍摄细节。
　　孔殿承这边除了自带化妆师嫣姐外，其余的都是主办单位安排。
　　但他觉得拍这种宣传片应该用不到化妆，不管是要和野生动物相处合照，还是念宣传语，素颜都更符合拍摄主题。
　　商议过后，孔殿承被邀请去参观这次拍摄真正的主角——孔雀喧喧，而且他还要和喧喧熟悉，拍出和谐相处的温馨画面。
　　喧喧不是别的缺，正是孔殿承当初在野外偶遇的那只雄孔雀。
　　这是一只有点特立独行的孔雀，据专家观察研究，推测它是拐了两个老婆，另立山头了。比起别的野生绿孔雀，它算是胆大的，并不很怕人，然后就被研究所的人带回来培养，让它努力生下更多后代，也就是俗称的“配种”。
　　因为太吵，它被取名喧喧。
　　听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说，喧喧很会审时度势，开始还有点警惕防备，后来看这些两脚兽用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就张狂起来。
　　因为喧喧漂亮又胆大，和和孔殿承有那段缘分，就被用来拍宣传片了。
　　孔殿承当然不会拒绝近距离接触绿孔雀的机会，毕竟他的目标就是养更多的绿孔雀。
　　早上八点，是孔雀比较活跃的时间。
　　离得老远，孔殿承就听到孔雀的叫声。等再走近一点，隔着一米多高的围栏，就看到树荫下的草地上，有一只绿色的孔雀在散步。
　　那只孔雀并没有和草地融为一体，因为它通体并非全是绿色，而且比绿草更有光泽。
　　它体长有两米三，光是尾屏大概就有一米五，可那么长的尾屏却丝毫没有拖在地上，举止十分优雅。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它转动修长的脖子看向他们。
　　孔殿承和这只叫喧喧的孔雀对视了几秒，听到喧喧略显激动的叫声时，他瞳孔缩了一下。
　　只见那只体型硕大的孔雀扑扇了两下翅膀，飞了起来，华丽的羽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像是绚丽多彩的绸缎。
　　一行人呆愣愣地看着，因为太过震撼，除了一直拿着手机拍花絮的黎茜，其余人一时间都忘了拿出手机拍照。
　　等孔雀飞到他们跟前停下，才有人拿出手机。
　　接下来的一幕，更令大家目瞪口呆。
　　那只绿孔雀在孔殿承面前展开双翅，身体抖动着，尾屏缓缓展开。
　　你能想象一把像是绿色彩霞般绚丽的、足有一米五长的扇子缓缓展开的画面吗？那种美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即便是研究人员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绿孔雀开屏。
　　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
　　只有孔殿承一个人紧抿着唇，脸都涨红了，纯属被气的——他，他竟然被一只孔雀调戏了，还是一只雄孔雀！
　　真想把它的毛拔光！
　　他闭了闭眼睛，做了个不太明显的深呼吸，心里劝着自己：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动手。
　　他浑身写满抗拒地后退两步。
　　绿孔雀喧喧毫无察觉，抖动着自己的尾屏，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想围着孔殿承转圈圈。
　　旁边照顾了喧喧一个多月的饲养员带着震惊和迟疑道：“喧喧这，这是在求偶吧？”
　　这是什么动物迷惑行为大赏？就算发-情，也不能对着人，还是个男人……难道孔雀中也有颜控？
　　而孔殿承脸色更黑了，他一点都不想被求偶，更可况还是这种没有灵智的孔雀。不对，就算是有灵智的，他要不想搅基。
　　要是他能变回原形，他必须要和眼前的这个蠢货打一架！
　　然而不行，他只能毫不遮掩身上的气势和排斥，看向那只绿孔雀的眼里充满杀意。
　　被呵斥的绿孔雀感受到被嫌弃和一股压迫感，尾屏缓缓收拢着垂了下去，一直昂着的脑袋也低下了，一副很失落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
　　这真的是孔雀吗？怕不是成精了吧。
　　饲养员尬笑了两声，语气有点不确定地解释：“可能是喧喧觉得你们是生人，做出的防御性动作。”
　　孔雀开屏，除了求偶之外，也可能是一种示威恐吓。
　　可是，孔雀会飞到人跟前示威吗？要真是害怕，不应该躲远点吗？喧喧虽然不怕人但也不亲近，就连他这个饲养员它都不怎么搭理。而且，现在喧喧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极了人类表白被拒……
　　然而，这些猜测饲养员自己都觉得离谱，更不好意思说出口。
　　人家帅哥一来，喧喧就发-情，怎么都显得它不是只正经雀。
　　孔殿承配合地点点头，很乐意接受这个解释。
　　看到那只傻孔雀收了尾屏，孔殿承的神色恢复正常，他犯不着不和没有灵智的普通禽类计较。
　　众人慢慢回神，惊叹于绿孔雀开屏的美，更遗憾没有用摄像机拍下这一幕，不然用在宣传片里，该有多震撼。
　　只有黎茜用手机一直在录像，虽然有点抖，角度也一般，但从绿孔雀起飞到开屏再到伤心退场，她都录了下来。
　　当即就有人要她把视频发到群里，这是很难得的素材。
　　负责这支宣传片的导演兼摄像齐灏看到这段视频，十分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去。
　　之前齐灏也拍过这只绿孔雀开屏的画面，但那离得太远了，现在见到这么近这么美，他就有点看不上当时惊叹连连的视频了。
　　但现在这段视频的拍摄效果很一般，要是能让孔雀能在他跟前再开一次屏就好了……
　　齐灏修改了拍摄计划。
　　于是，孔殿承的任务多了一项：要在不让绿孔雀应激的情况下逗它开屏。
　　孔殿承：“……”
　　这不就是让他□□吗？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竟然沦落到要牺牲色相让一只雄孔雀开屏的地步！
　　孔殿承只能拼命安慰自己，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对方可是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
　　然而，还是好气哦。
　　即便喧喧主动飞到一群人面前，但为了避免喧喧应激，拍摄时还是不能有太多人在附近。
　　除了拍摄的摄影师，也就是孔殿承和饲养员了。
　　现在，他们正等着摄影师齐灏过来。
　　等待的期间，饲养员尝试着和喧喧相处，可喧喧一看他靠近，就躲远了，更别提为他开屏了。
　　这让饲养员十分挫败，看向孔殿承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幽怨和羡慕。
　　孔殿承：？？被孔雀求偶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吗？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懒得去问，毕竟他没法解释孔雀对他的异常反应。
　　这时摄像师齐灏带着设备健步如飞地赶来。
　　齐灏走到孔殿承的身边，打量着他没有化妆的脸，又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香水的味道，满意地点点头，说：“你就和试着和孔雀玩耍，要是能让它开屏就更好了。”
　　孔殿承应了一声，端着食物向之前被他吓走的孔雀走去。
　　他没养过孔雀崽，更没有任何讨人或鸟欢心的经验，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投喂。
　　喧喧并没有记仇，更没有因为他之前的威胁而产生害怕的情绪，见他走过来，就优雅又急切地往他那边靠近，并接受了他的投喂。
　　孔殿承伸出手，略带羡慕地用手指蹭蹭喧喧那宛如戴着鳞甲的脖颈，顺着往下，抚摸着喧喧的翅膀。
　　虽然眼前这只孔雀羽毛颜色略显暗淡，但手感还可以。
　　不像他，毛都没有。
　　对于喧喧来说，它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更多的是本能，它很喜欢身边这个像是两脚兽但又给它一种同类感觉的生物，就想要贴贴，做更亲密的事。
　　感受到身上轻柔的抚摸，喧喧就倾着脖子，也用脑袋触碰孔殿承的胸膛，头顶上耸立的冠羽轻轻搔在他的下巴。
　　拍摄的齐灏眼中闪着惊喜的光，恨自己只有两只手，压根儿拍不过来。
　　接下来的拍摄格外顺利。
　　需要孔雀开屏的画面，孔殿承就领着喧喧来到齐灏指定位置，开始摆拍。甚至喧喧从树上飞下来的画面，因为没有操纵好无人机，还补拍了一次。
　　不到一个上午，喧喧的戏份就拍完了。
　　孔殿承以为自己出个镜，举着牌子或念几句宣传语，这个工作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齐灏有新的想法。
　　齐灏和罗嫣沟通妆容，要求她把孔殿承化得像绿孔雀那样美，越美越好，要让看到的人惊艳，舍不得绿孔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一流泪就让人有负罪感，反思自己破坏环境的行为。
　　“明白了。”嫣姐认真地点头，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孔殿承，那张脸她已经再熟虑不过，却依旧看不厌，更没有感觉到瓶颈，反而想要进行更多的尝试。
　　孔殿承：“……”
　　“这就不必了吧，主角是孔雀，我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了。”他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然而，他的反对遭到其他三人的反对。
　　齐灏有点强势地说：“策划剪辑我说了算，你配合拍摄就好。”
　　绿孔雀开屏是很美，但毕竟是动物，它又不像猫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难展现出伤心的表情。而人就不一样了，作为同族，必然会给观众带来更大的冲击。
　　而且，拍摄这种宣传片会请孔殿承，就是考虑到明星效应，他们当然希望拍得好看，起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罗嫣就很直白：“你这张脸，不多尝试些造型，简直是浪费。”
　　作为一个爱美、喜欢化妆的人，罗嫣对喜欢素颜的孔殿承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至于经纪人，直接对工作不积极、没有上进心的孔殿承发出一道死亡凝视。
　　别人拍这种宣传片，巴不得镜头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他倒好，一心只想着省事偷懒。
　　孔殿承：“行，行吧。”
　　他是趁着那只黏人的孔雀午休的时候离开的，不然喧喧就跟在他后面，赶都赶不走。
　　看到那一幕的一位工作人员就笑道：“多亏喧喧是孔雀，而不是鹦鹉。”
　　不然，喧喧说不定会边飞边哭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
　　午饭，是本地的一些特色菜，孔殿承吃得很尽兴，对即将来这个省读大学多了点期待。
　　饭后休息一个小时，他就起来化妆了。
　　孔殿承要拍的镜头不多，但妆容却有点复杂，不过对他来说，只需要闭着眼，任嫣姐摆弄就好。
　　大半个小时之后，他才被要求睁开眼戴美瞳。
　　金绿色的美瞳，很有漫画感。
　　他因为从没有戴过而有些抗拒，但还是选择了配合。
　　眼球上被贴一片东西的感觉并不舒服，孔殿承戴上美瞳后，就忍不住眨眨眼。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再睁眼，就看到嫣姐拿着手机对着他拍。
　　“这也太妖孽了吧。”罗嫣惊叹连连，哪怕这个妆容是出自她的手，她在孔殿承抬眸看过来时，也被惊艳到。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休息室，眼前没有专门的化妆镜。
　　孔殿承拿起桌面上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镜子，才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带着长长的假发套，发型还没做，但脸上的妆已经化好。
　　他眉眼的妆容可以用华丽来形容——
　　金绿色的眸子，眼线是比较暗的蓝紫色，金色和绿色的眼影晕染得很和谐。
　　眉毛的颜色和眼影是对应的，只是形状有些奇怪，不再是整齐的一簇，而是多了几个“小尖尖”带着小小的弧度向上向后扬着，眉尾被拉长，也是同样弯弯的，看起来给人一种被打湿的孔雀羽毛的感觉。
　　额间还花了个同色系的花钿。
　　“好看吗？”孔殿承略带困惑地问，他觉得不算难看，但怎么着也用不到“惊艳”、“妖孽”来形容吧。
　　“这还不好看？”罗嫣提高了音调，“你是在否定自己的颜值，还是在质疑我的化妆技术？”
　　孔殿承：大概是他和人类的审美还是多少有点差别的吧。
　　罗嫣又根据他的妆开始梳了一个合适的发型，又染色。
　　然后，罗嫣发出和孔殿承粉丝一样的感叹：“你不拍戏真是太可惜了。”
　　孔殿承反应很平淡，只想赶紧拍完，说不定还有时间去吃一碗豌豆粉。
　　等见了齐灏，对方也是同样惊叹：“好，好！这就是我想象的孔雀成精的样子。”
　　作为孔雀精本精的孔殿承：？
　　妆容齐灏很满意，只是在服装上却犯了难。
　　平常孔殿承的服装都是自己定的，而罗嫣是化妆师，兼顾妆容和发型已经难得了，根本就没有考虑服装的事。
　　齐灏沉吟片刻，道：“那就不穿了。”
　　听到这话，孔殿承因为戴了美瞳而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真不至于牺牲至此。
　　哪怕确认是只用果着上半身，他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齐灏瞄他腹部一眼，故意道：“不会是身材太差，不敢露吧？”
　　孔殿承没有掀开衣角证明自己的打算，更没有反驳，只是坚持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和镜头前赤身果体的。
　　因为他不肯让步，最后他只漏了肩膀。
　　黎茜有点不解地问他：“你不露肉，那你练腹肌有什么用？”
　　孔殿承：“不想给人看是一回事，但有没有是另一回事。而且，我也没有刻意练。”
　　他就是随便健健身，现在又不时练舞，腹肌就变得日益明显。
　　黎茜：“……”
　　不是很懂这十八岁的小孩在想什么，而且，她在娱乐圈，就没见过这么保守的男爱豆。
　　最后留下的镜头可能也就几秒，但拍摄用了半个小时。因为齐灏觉得孔殿承这个妆好看精益求精，以及黎茜要齐灏帮忙拍几张照留着以后用。
　　拍摄结束，黎茜就说今晚就要返程。
　　孔殿承：“怎么这么着急？就不能住一晚吗？”
　　他还想要晚上出去吃东西呢。
　　黎茜皱眉道：“还有那么多工作等着呢，你是不是不想练舞，故意拖延？”
　　孔殿承闭了嘴，这就是咸鱼和工作狂的矛盾了。
　　看来，豌豆粉只能等他来读大学的时候再吃。
　　唉，真想早点开学。
　　下飞机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黎茜大发慈悲地没有让孔殿承回公司训练，而孔殿承也拒绝了助理相送，一个人离开。
　　临别前，黎茜还对他喊了一句：“今天晚上出体育成绩，你别忘了查。”
　　孔殿承摆摆手，背影透露着生无可恋。
　　经纪人太负责了，是摆烂的他不配。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他身体疲惫、腹内饥饿，就去小吃街逛了一圈。期间还被粉丝认了出来，他示意对方别声张，配合地拍了张照。
　　不想被更多人发现，他就买了些小吃打算回去，路过一家美发店时，他犹豫两秒，走了进去。
　　“老板，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高中毕业生，就是要叛逆！
　　作者有话说：
　　注1：王铮亮《together》


第68章 男团爱豆（34）
　　孔殿承等第二天早上才查成绩, 不出意外，他体育满分。
　　他用了一天时间把高中的书本处理掉，傍晚的时候, 他顶着一头绿毛走进了公司。
　　经纪人看到他, 想到昨天见到的绿孔雀, 眼带赞赏，欣慰地点头道：“不错, 还知道为了直播换个新造型。”
　　化妆师嫣姐看到他, 痛心疾首：“你染头发为什么不找我？”
　　孔殿承：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竟然没人指责他瞎折腾？不觉得他有点叛逆吗？
　　这就是孔殿承的思想误区了。
　　在经纪人看来, 他是爱豆, 发色新奇无所谓，丑才是原罪。他们也不是他的家长, 根本不会禁止他染绿色。
　　孔殿承再一次被打击到，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对嫣姐说：“你帮我用一次性染发剂染回去吧。”
　　“别啊，染都染了, 不给粉丝看看多浪费啊。这个发色还不错, 是昨天看了绿孔雀的原因？”
　　嫣姐说着，拿出工具熟练地给他化眉毛。
　　孔殿承他，他已经无所谓了, 就仰着脸任嫣姐捯饬。
　　嫣姐主动和他聊天：“怎么突然想染发了？之前染粉色, 你不是还是挺排斥的。”
　　孔殿承随口道：“就是心血来潮。”
　　嫣姐看着他的头发，眼神充满惋惜,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最珍贵的一个芭比娃娃被别人换了个造型。
　　“下次你想染发, 直接来找我, 我绝对是最能听懂顾客需求的tony老师, 保准染出让你满意的颜色。”
　　孔殿承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撇撇嘴，嫌弃道：“我本来想染金属绿的，可他们说没有，给我染了孔雀绿，这哪里是绿孔雀的颜色嘛。”
　　绿孔雀的绿色就是金属绿，绿中带金，流光溢彩。
　　嫣姐想起昨天见到绿孔雀开屏时的惊艳，略带感叹道：“果然大自然是最厉害的调色师，确实没有这种颜色的染发剂。我要试试，能不能捣鼓出这个颜色的效果。”
　　孔殿承：“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染着玩，过两天就染回黑色了。”
　　嫣姐摇头道：“对我来说，这不是麻烦，是乐趣。”
　　看着工作和爱好一致的嫣姐，再联想到身不由己的自己，孔殿承不禁感叹：“真好。”
　　嫣姐失笑：“你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孔殿承心里憋闷很久了，见房间没有别人，就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太喜欢，一点都不自由。”
　　“你这还叫不自由？你再自由，是要上天吗？”嫣姐疯狂吐槽，“要是别人听见你这话，恐怕要揍你。别说你们团四个，就是整个公司，我都没见过比你更随性的艺人。”
　　孔殿承疑惑：“是吗？”
　　“当然了。资历和你差不多的，要受经纪人约束，自己也怕得罪人、怕没粉丝；资历老的，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偶像包袱背了这么多年，一时也放不下。”
　　嫣姐表示：她是真的没见过谁都敢怼、连经纪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爱豆。
　　“而且，人活着，哪有绝对的自由啊。”
　　孔殿承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换了经纪人之后，他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多限制。
　　他不用节食，对于工作还能提意见……平心而论，那两个通告他不算讨厌，吃东西他肯定是喜欢的；吵架，不是，友好地辩论，他也没怕过谁。
　　代言的话，能吃白食还有钱拿，他是傻了才会拒绝。
　　哦，他确实是傻，因为他昨天才拒绝过。
　　此时，孔殿承倒没有很后悔，只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他是钻到了牛角尖里，徒增了很多烦恼。
　　现在他当然还是更倾向于不当这个爱豆，但如果真的不得不继续做下去，他似乎也能接受。
　　就当做是一份挣钱的工作好了，反正，那些“规矩”他根本不会听。
　　想通的孔殿承冲着嫣姐一抱拳，道：“多谢嫣姐指点迷津。”
　　嫣姐把他的手拍下去，笑问：“现在能好好化妆了？”
　　这十几岁的小孩，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嫣姐感概着摇摇头，觉得孔殿承一点都不像是在为金钱发愁的普通家庭中长大的小孩。大概只有物质精神都很富足、从小被宠爱的孩子，才会很不以为意地做出那些在其余爱豆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才会因为一点约束就觉得委屈。
　　不出十分钟，孔殿承的妆就化好了。
　　本就无可挑剔的脸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修饰。
　　嫣姐给他化妆，从来不会浓浓地涂抹几层，或者把五官都重重地修饰，那样只会失去他的特点。
　　现在他的眉毛被修得细一点，还用绿色眼影染了色；没画眼线，只有睫毛尾部涂了墨绿的睫毛膏。
　　因为想开了，就算要营业，孔殿承心情还算不错，而且一想到今晚直播的名义是庆祝他和苏焕毕业，那不得准备一场晚宴呀，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开播之后，孔殿承的新发色毫不意外地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我要被美晕过去了，一定要给造型师加鸡腿好吗？]
　　[这就是有颜任性吗？我的意思是可以染七种颜色，然后召唤彩虹。]
　　[我哭死，他真的好爱绿色！]
　　[咱家就不能换个应援色吗？绿色才是承承的代表色啊。]
　　被夸奖的当事人在和观众问好之后，就把视线放在了面前的美食上。
　　这次没有准备火锅，而是非常夏天的小龙虾、烧烤，饮料是果啤——这个是赞助商，除此外，还有一碗兆头很好的及第粥。
　　孔殿承虽然不信这些寓意，但还是愿意尝尝这碗粥的。
　　接下来，孔殿承就旁若无人地进入干饭状态，宛如一个不营业的美食博主。
　　要不是有主持人cue他，粉丝们估计只能看到一个绿茸茸的脑袋。
　　今天直播流程和大致问题，他们四个都看过，说不定还有人提前思考过答案，而孔殿承完全没有这种积极自觉，就临场随心地回答。
　　被问到体育成绩和高考考得怎么样，他如实地说“满分”、“正常发挥”。
　　“那你对完答案，大概估分多少？能透露一下吗？”
　　主持人知道粉丝都关注这个问题，就替大家问了，而且这不值得一个热搜？
　　孔殿承：“我没有对答案。”
　　估分又不一定准，而且他的分数对于他的目标院校来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他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对答案。
　　主持人夸张地“哇”一声，说：“这就是学霸的底气吗？你就没有遇见那种自己拿不准的题，想要确定一下正确答案吗？”
　　孔殿承语气随意：“都毕业了啊。”
　　那些题他又不用再考试，干嘛还在意对错。
　　主持人：“……”
　　您就是采访界的泥石流吧？好歹也说几句场面话，这么真实就不怕被人嘲讽不爱学习吗？
　　[哈哈哈哈这也太真实了吧！]
　　[正经人谁毕业了还去钻研高考题啊（狗头）]
　　[嗨，这不就是高考完彻底躺平的我吗？]
　　[还是很好奇他能考多少分，会报什么学校，我自己考试都没这么抓心挠肺地焦心。]
　　[我更好奇那个七百分姐妹怎么样了，会不会改名了？]
　　[万一直接脱粉了呢？]
　　……
　　正在看直播的奚芮看到话题忽然引到她身上，嘴角的笑容立即消失——真是服了你们这群老六！
　　高考前就给她评论私信，叮嘱她不要紧张、沉着答题、千万别犯涂错答题卡之类的失误等，还说她身上带着所有粉丝的祝愿，一定要争气……要不是她心理素质不错，只会更紧张好吗？
　　好在她考得还不错，估分比目标高了不少，只是没出分，她怕万一真的涂错答题卡，将来被打脸，所以才没有到处宣扬。
　　但现在，有人说她脱粉，她就不能忍了。
　　奚芮立马改了昵称——
　　[七百分得到了那承承呢：听说你们在找我？]
　　[卧槽！姐妹你真的考了七百分？]
　　[真的是本人吗？好嚣张，我喜欢！]
　　[学霸姐姐贴贴！]
　　孔殿承趁着主持人在和其余成员聊的时候，去拿了瓶冰镇的饮料，回来就被问到“七百分”这个梗。
　　“当然记得啊。”他轻抿一口凉丝丝的饮料，然后稍微拉长尾音说道。
　　口腔里充斥着冰凉清甜的蜜瓜味，让他愉悦地轻眯了下眼睛，唔，比之前尝了两口的百香果味好喝。
　　然而他的话和表情却让粉丝们产生了误解：
　　[他的表情忽然好有压迫感！]
　　[救命！吓得我无法呼吸，只想跪下来叫爸爸！]
　　[不想拆穿你，你那是吓的吗？]
　　[我是老实人……老公，抱我！]
　　考虑到会被□□的原因，那个词写做“抱我”，但读的时候应该把首字母换成C。
　　一时间，屏幕上充满了各种骚话。
　　孔殿承继续说：“我，她肯定是得不到啦，那就祝愿那位同学考个好成绩。”
　　粉丝们都羡慕起这个被承承记住还祝福的人，弹幕又下了一场柠檬雨。
　　工作人员很容易从观众的反应判断出谁的粉丝最多，于是镜头和提问都更偏向孔殿承。
　　孔殿承：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东西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都没空剥龙虾，只是偶尔吃点烧烤。
　　直播还在进行，被问到高中收到多少份情书，其余三人都给出了一个或含蓄或得意的答案，只有孔殿承回答：“没有。”
　　在场的人都不大相信，主持人惊讶过后更是调侃道：“爱豆谈恋爱违约，但收情书是没关系的。”
　　孔殿承耸耸肩，说：“真没有，只收到过不少零食和学习资料。”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主持人夸道：“我还以为你在学校会很受女生欢迎呢，原来长得太好看，没人敢追，并不是一句假话。”
　　然后，主持人话锋一转：“因为艺人的身份和工作安排，你们在上学期间，可能会缺失不少课程和活动，和同学关系疏离，更因为合约的关系，连最纯粹的校园恋爱都不能尝试，你们会不会觉得遗憾？”
　　顾时云落寞又故作坚强地笑笑：“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我喜欢当爱豆，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失去多少乐趣和经历，我都愿意接受。”
　　周星年说：“我还好，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社交的原因，没有觉得那些很遗憾。”
　　按照年龄发言，接着轮到孔殿承。
　　他手握酒瓶，抬眸斜睨着问话的主持人，声音又轻又缓：“我还小，不能谈恋爱。而且，学生在学校就应该好好学习啊。”
　　幼年孔雀要性成熟，才能求-偶呢。
　　[我崽好乖！谁也别打扰承承学习！]
　　[请停止散发魅力！]
　　[他好诱人啊！]
　　[某个不存在的部位in了！]
　　[抱歉，我老公喝醉了就爱乱撩，我这就把他领回家~]
　　[前面的耍什么酒疯？]
　　……
　　坐在孔殿承旁边的苏焕，听到他这像是撒娇又莫名勾人的语气，身体都颤了一下，然后扭过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他的脸颊有点发红，透过淡淡的一层妆，像是粉色的水蜜桃味果酿。他朦胧的眼神，像是起雾的海面，带着神秘的吸引力。
　　明明顶着一头张扬叛逆的绿发，但他看起来却莫名有一种柔软又惹人怜爱的气质。
　　喝醉的孔殿承，不像是高傲挺拔的孔雀，而像是小巧玲珑、能放在手心呵护的杂色短尾鴗。
　　就连一向和他不太对付的苏焕，见了这样的孔殿承，也忍不住心软。
　　苏焕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是不是醉了？”
　　孔殿承：“一瓶果酿，我怎么可能会醉？”
　　因为不时被cue，孔殿承不方便吃东西，就不知不觉把一瓶果酿喝完了。
　　众人：这反应，指定是醉了。
　　谁也没想到孔殿承能被一瓶果酒放倒。
　　之前打广告的时候，他们还说这款酒度数很低，而且颜值高又好喝，一两瓶根本喝不醉，女孩子也可以尝试。
　　然而，现在孔殿承的表现，十分打脸。
　　[哈哈哈翻车了吧。]
　　[我倒要试试，能让承承一瓶倒的果酒，我能喝几瓶。]
　　[求求经纪人，以后有宴会可千万千万别让承承喝酒！]
　　[男孩子在外面也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喝醉了这么诱人的男孩子。实在不行，可以聘我当保镖！]
　　[好家伙，图穷匕见属于是。]
　　看着迷糊的孔殿承，苏焕小恶魔的翅膀又挥动起来，他伸出三根手指问孔殿承：“你看这是几？”
　　孔殿承嫌弃道：“你怎么连三都不认识？”
　　苏焕：懂了，醉了又没有完全醉，倒是不好糊弄啊。
　　还没等苏焕捉弄孔殿承，经纪人黎茜就走了过来。
　　考虑到是直播，担心出什么事故，黎茜让人煮醒酒汤，又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林一叶的身影，就沉着脸自己走上前，打算把孔殿承带走休息一会儿。
　　而孔殿承为了证明自己没醉并且还能喝，又拿起了一瓶酒。
　　他右手边的顾时云忙按住，说：“你不能再喝了。”
　　孔殿承手腕一翻，把酒转移到左手，哼道：“我都一百岁了，又不是几十岁的幼崽，为什么不能喝？”
　　[哈哈哈，还不到十九岁的小朋友装什么百岁老人啊。]
　　[承承崽崽好可爱！]
　　[给他喝！这种果酿又不伤身。]
　　黎茜走过来，先对观众解释一句：“小承醉了，我带他休息。”然后就去拿孔殿承手中的酒。
　　孔殿承闻到一丝有点熟悉的木质香味，他松开手中的酒，扭身环住黎茜的腰，带着哭腔说：“娘亲，我好想你呀。”
　　作者有话说：
　　嫣姐对着孔殿承粉丝以及公司高层指指点点：你们最好感激我！
　　（弱弱表示）晚了点但比昨天长
　　稍后或明天捉虫


第69章 男团爱豆（35）
　　酒瓶在孔殿承腿上做了一个缓冲, 又掉落在地，没有摔碎，咕噜噜地滚远。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孔殿承醉酒后说话的声音不大, 又因为带着哭腔而显得有点黏糊, “娘亲”的“亲”只是轻轻的尾音, 就连在他附近的几个人都没听太清，更别说隔着屏幕的观众了。
　　他们只隐约听见“娘”、“想你”几个字。
　　在现代社会, 虽然大多数人都用“妈妈”这个称呼, 但一些地方还是保留着不同的称呼。
　　再结合孔殿承的出身, 以及, 他是第一次在屏幕前提到自己的家人，却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 用这样委屈的声音……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让人恨不得取经纪人而代之，再大喊一声“妈妈爱你”。
　　粉丝们脑补出了一个悲惨可怜的故事，都没有人再发弹幕玩梗了。
　　有别家粉丝嘲笑孔殿承这个称呼土, 或者恶意揣测他是装醉买惨炒作, 都被他的粉丝怼了回去。
　　隔着屏幕的粉丝都心疼不已，那被孔殿承当成妈妈的黎茜感受只会更强烈。
　　三十三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几次的女强人，忽然喜当妈, 心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 黎茜在接手这个团之后，对孔殿承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她觉得他就像是学生时代班里的那种刺头儿，不服管教爱惹事,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
　　可三天不到, 她就对孔殿承完全改观——他长得这么好看, 稍微有点无伤大雅的小任性，完全是可以原谅的。
　　并不是黎茜颜控，作为一个经纪人，她不可能那么肤浅，认为颜值至上。
　　而是，她在真实地接触过孔殿承之后，就明白不能用传统对待偶像的那一套来约束他。
　　他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除了颜值出众，还有就是他和其他爱豆不一样。在这个同质化严重的娱乐圈，他是个难得性格鲜明的活人。
　　而且，他身上还有着天真纯粹的少年感。别说娱乐圈了，甚至很多同龄的素人都比他成熟，或者说，世俗。
　　所以，黎茜不想给他加太多限制。
　　她觉得他就是个被宠大的、心里没有什么阴霾的小孩，没想到他在喝醉后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黎茜狠狠地心疼了。
　　她看过孔殿承的资料，知道他父母俱在，还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和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妹妹，也知道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自立门户，还给了家人一笔钱。
　　当时她就觉得该进一步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只是因为她才成为他们团的经纪人，还没到合适的时机，就耽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直播会出这样的事……
　　黎茜现在没有心思去细究这些隐情，甚至没去思考孔殿承喝醉会不会让金主爸爸不满，她伸出手，用平时撸猫的手法，揉揉孔殿承的脑袋，尽量放柔了声音问：“头疼不疼？还清醒吗？”
　　孔殿承立马坐直了身子，举手道：“很清醒，我还能喝。”
　　黎茜：“……”
　　这还叫清醒？
　　黎茜叫一位男工作人员来帮忙，带孔殿承去休息，她毕竟不方便，估计也扶不动。
　　孔殿承皱眉，带着轻微的不悦道：“我不需要人送，而且，我还没吃饱。”
　　黎茜一脸无语地用手遮脸，心里感叹：这糟心玩意儿，能不能稍微有点爱豆的自觉？就算真性情，也不能真不把粉丝当外人啊。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
　　黎茜安慰完自己，拦住想要继续喝酒的孔殿承，平静地开口：“现在你可以下班回去休息了。”
　　孔殿承立即眼睛一亮，问：“真的下班啦？”
　　他如果不开口，真的很难看出他喝醉了。甚至看到他现在这么积极，都有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
　　黎茜更心累地点头。
　　“那我回家啦，拜拜~”孔殿承立马起身，顺手拿了一把烤串转身就走。
　　顾时云紧跟着起身，对黎茜道：“我带他去休息室，让他醒醒酒。”
　　顾时云这么积极，甚至舍弃了自己直播的镜头，不仅因为他是队长，在镜头前一贯就是温柔、照顾队友的形象，更因为他有点怀疑，孔殿承会醉，是喝了他特制的酒。
　　在开始直播之前，顾时云把一瓶哈密瓜果酿倒出三分之二，换成了家酿的黄酒，然后放在冰箱门的内侧。他觉得，通常人一打开冰箱门，视线就落在内部，应该不会优先拿这一瓶。
　　他不喜欢喝酒味很淡的果酿，而且他还受着前经纪人的影响，习惯“挂羊头卖狗肉”，免得被发现他喝了酒。
　　可能，一不小心让孔殿承中招了。
　　顾时云跟着孔殿承走出直播镜头，想要搀着他点，顺便帮他把麦摘掉，却被他拒绝了。
　　孔殿承咬了一口串，自认为很凶地瞪着眼，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没醉！信不信，我能把你也掼地上？”
　　顾时云十分敷衍道：“好，好，你没醉，那你先把麦摘了。”
　　至于孔殿承的话，顾时云只当做醉后胡言，没放在心上，更不会注意到那个“也”字。
　　孔殿承从善如流地把麦取下，递给顾时云，然后转身挥手道：“不用送了，我知道路，你帮我还回去吧，谢谢。”
　　看他行动如常，甚至径直往电梯口走去，顾时云苦笑不得，忙拦住了他，用“他浑身是酒味出租车司机不会载他”为由，把他带到了休息室。
　　孔殿承也嫌弃自己身上混杂的味道，进了休息室就想要洗澡。
　　醉酒的人独自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顾时云本来打算照看点，都是男生，而且以前他们四个经常在一起换衣服，没这么多顾忌。
　　然而，孔殿承直接把顾时云推出去，还反锁了门。
　　“除了我未来的配偶，谁也不能看！”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顾时云只能在心里祈祷孔殿承不要晕，不要摔，不要出意外……
　　否则，万一到了要请消防员的程度，孔殿承不仅可能会被骂浪费社会资源，会进一步社死，还会被不止一个非他妻子的人看到他的果体。
　　五六分钟后，浴室门打开，缝中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孔殿承柔顺的头发向后拢着，被水浸透的绿发颜色更深了点，衬得他更加肤白唇红。他的脸被水汽蒸得像是水蜜桃，还多了一丝水润的光泽；水滴从发间沿着光洁的额头滑动，直到下颌……
　　顾时云忙移开视线，还闭了闭眼，心想：幸亏他是直男，不然就孔殿承这个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你说什么？”顾时云回神后问，他只听到孔殿承说话，而内容却没进脑子。
　　孔殿承皱了下眉，重复一遍：“我说，我的毛没了。”
　　顾时云十分惊恐：“什，什么毛？”
　　“就是可以变成衣服的毛啊，我变秃了，没有衣服穿。”
　　顾时云在吐糟孔殿承醉酒后对自己的认知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说：“你把浴室门开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衣服拿来后，孔殿承拎着白色T恤嫌弃道：“不是绿色的。”
　　顾时云：“……”
　　你怎么不嫌一次性内裤不是绿色的？
　　但这话顾时云没有说出口，他怕孔殿承真的提出这个要求。
　　好在公司里各种服装不少，顾时云让助理取了件绿色的衬衫。
　　孔殿承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穿好衣服，在顾时云的劝说下，留在公司休息。睡觉前，他脱了外面的绿色衬衫。
　　顾时云：“……”
　　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妥妥的大怨种！
　　孔殿承躺到床上的时候，另一边的直播也结束了。
　　在他离开镜头之后，他的大多数粉丝也退出了直播间，数据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而且，队友喝醉，队长离开，另两位成员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直播，也会显得有点冷漠。
　　所以，在黎茜转述顾时云发来的信息，说明孔殿承没什么事、已经休息后，他们就和观众说晚安了。
　　顾时云回来确认之后，向黎茜坦白了自己偷偷换酒，结果被孔殿承误喝了的事。
　　“对不起。”顾时云很心虚地道歉，“要是品牌方不满意的话，把真相公布出去可以吗？”
　　黎茜摇摇头，说：“品牌方说，这次推广效果很好，网店的销量半个小时增加了几万。”
　　顾时云去搜了关键词，毫不意外，大多是孔殿承粉丝买的。
　　[尝尝承承炫了整瓶的果酿到底有多好喝！]
　　[#不要醉挑战#谁来？康康姐妹们都能喝几瓶~]
　　……
　　顾时云看着这些，无奈又认命地笑笑，他们和孔殿承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大到他已经生不起追赶、比较的心思。
　　*
　　对于孔殿承的粉丝来说，看完今晚的直播，他们心情有点复杂。
　　孔殿承的新造型，让他们觉得惊喜；他高考成绩似乎不错，他们与有荣焉；暑期他通告会变多，他们期待；他醉酒后诱人又可爱的一面，完全是可遇不可求，他们像中了彩票一样快乐……
　　然而，看到孔殿承罕见流露出的脆弱，他们心疼又好奇——承承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啊？
　　粉丝对爱豆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关心，但有时这份关心也会过界，更何况，他们像大多数人一样，有着窥探和八卦的心理……
　　有人经过曲折的打听，爆料孔殿承似乎是领养的孩子。
　　这个小道消息目前只在几个小群里传播，并没有粉丝传出去。
　　而且，粉丝们在外面都没有大肆讨论孔殿承委屈地喊“娘”的事，只是，还是有营销号录屏发了出去。
　　粉丝们好奇归好奇，但他们却不想营销号深扒，更不会傻到给胡编乱造的营销号送流量，他们对这个话题置之不理，而是参与品牌方买的#不要醉挑战#这个热搜话题中，以及宣传承承的新造型，和体育考试满分的事。
　　至于文化课，他们相信承承考得不错，但毕竟没出分，还是不要乱立FLAG了。
　　除了一丢丢对翻车被嘲的担心，其实粉丝们更多的是期待，会有黑子和酸鸡嘲讽承承只有体育成绩能看吧，到时候就会被pia pia打脸。
　　然而粉丝们没想到，最先引起讨论的是承承的体育成绩——他的满分被质疑是买来的。
　　最初在高考中增加体育这一科，反对党提出的理由之一，就是体育考试不同于文化课，可操作空间大，很容易造成不公平。
　　孔殿承作为公众人物，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弱的脸，结果考了满分，自然就引起了怀疑，当然其中也不乏黑粉煽风点火。
　　质疑的人都非常愤慨，宛如孔殿承分数不真实已经被实锤了。
　　[别的项目不说，他身高一米八七，体重常年好像六十二公斤，可能更低，BMI指数绝对不在满分范围。]
　　有粉丝贴出公司内部的艺人数据，可这根本说服不了本来就带着偏见和怀疑的人。
　　粉丝们依旧逻辑清晰地摆事实讲道理：
　　[或许，有没有人愿意看看承承爬树的视频？]
　　[爱豆的体能本来就比大多数同龄人要好，这是可以说的吗？]
　　[自信点，把大多数和同龄人去掉。]
　　[承承又不傻，要是买的，谁会直接买满分，成为众矢之的啊？]
　　……
　　黎茜及时公关，先是公布了孔殿承在公司沉重的监控，以及他最新的体检表，然后又十分强势地表态：“明天我们会联系有关部门，请求公布孔殿承先生的体育高考视频，以证清白。另外，对所有造谣者，我司已保存证据，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黎茜当然知道等谣言发酵一段时间再澄清，热度会更大，也是虐粉的一种手段。
　　但这种脏水，还是早点洗清为好，不然，很多只看热闹不在意澄清的人以后提起孔殿承，就是一句“啊，是那个高考造假的明星啊，怎么还没有被封杀？”
　　而且，孔殿承的粉丝都不用虐，已经是他最忠实的骑士了。
　　粉丝们本来就不相信孔殿承会作弊，现在一看经纪人这么态度强硬，他们底气更足了，个个化身阴阳大师——
　　[天哪！我竟然有机会看到承承体育考试的视频吗？那些提出质疑的，该不会是粉装黑，故意的吧？]
　　[黑粉and键盘侠，听我说，谢谢你……]
　　[那个，冒昧地请求一下，你们到时候能质疑一下承承的文化课成绩吗？我好想看他的答题卡呜呜，拜托了！]
　　黑粉/键盘侠/无脑跟风黑的路人：好气哦。
　　还有很多粉丝对黎茜表白——
　　[黎妈妈，把承承交给你，我们可太放心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妈粉中的大姐大！]
　　[黎妈妈，你就是我的神！我唯一的姐！]
　　黎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黎茜看不太懂，但她嘴角还是扬起一抹笑意。
　　作为一直很尽心带艺人的经纪人，她当然希望得到粉丝们的夸奖而不是敌视和贬低。
　　黎茜揉揉脸，灌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开始复盘今天的工作，并整理好明天要做的事。
　　忙了半个小时，她起身活动，同时拿起电话联系林一叶。
　　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过了五六分钟，林一叶才又回拨过来，黎茜很快接通，语气平静且严肃地打断对方的解释：“晚几分钟接我的电话，这不算什么，但你还记不记得你现在是一个助理？今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来？”
　　林一叶愣了一下，说：“是承哥说他这两天没工作，不用我跟着。”
　　黎茜：“那群里的行程安排你有没有看到？”
　　以为会被骂“他让你不跟你就不跟”和林一叶沉默了片刻，他确实没有看群里的消息。
　　黎茜继续道：“如果不是邵总的安排，我不会招你做助理。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工资，如果你不能完成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可以另聘一个人代替你完成。只要不耽误工作，我完全没有意见。”
　　“三天后，承承去拍综艺的宣传照。你，或者是新助理，提前给我说清楚。”
　　“对不起，我……”林一叶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串忙音。
　　如果黎茜骂他，他可能会把手机一摔，说：“小爷我不干了。”
　　可现在黎茜只是指出他的失职之处，他心里就有点愧疚了。
　　林一叶正在看群里的消息，琢磨着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爸爸的电话就打来了。
　　屏幕上亮起“法西斯”三个字的备注。
　　林一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通，他爸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
　　“喂，爸……”
　　他刚开口，对面就急切地打断：“今天晚上，孔殿承直播有什么意外情况？”
　　林一叶被这个问题砸晕了，尤其是他爸这么紧张的语气，还有刚在黎茜提过，自己是被安排在这个团队中，以及孔殿承提过一对名叫大智、若愚的双胞胎……
　　他怀疑地开口：“孔殿承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那你关心他干嘛？还让我来伺候他？”
　　眼见着这对父子又要吵起来，林大智拿过大哥手中的手机，冷静地说：“叶子，我是小叔。”
　　“小叔好。”林一叶有点意外，这个时间，小叔怎么会和他爸在一起？
　　小叔通常是住郊区的老宅的，而他爸妈住在城区。
　　林大智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后再和你细说。这事比较关紧，所以才直接打电话问你，今晚孔殿承的直播你在场吧？他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有没有提起自己的经历或家人？”
　　林一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很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没去。”
　　该不会是小叔的私生子吧？
　　一旁听到他的话的林贺，语气带着迁怒：“要你有什么用？”
　　林一叶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自己的父亲，只对小叔说：“我去问问今天在现场的人。”
　　林大智：“好。”
　　挂断电话后，林大智没有干等着，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搜索。
　　网上的消息太多太杂，他们本来是为了方便才直接问林一叶的，没想到他作为助理，竟然不在场。
　　林贺十分嫌弃：“让他去一点用都没有。”
　　林大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说了句公道话：“他又不知道这些隐情。”
　　林贺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妹妹，叹气道：“怪我没瞒住，就不该让她知道……”
　　林大智这才抬头，语气认真：“说不定这对妹妹来说，是一个转机。”
　　心结是要解开的，要是一直埋在心里，就会像癌细胞一样扩散，早晚有一天爆发，那时可能就来不及了。
　　林大智筛选着晚上的消息：发色、体育成绩、喝醉……
　　看到“黎妈妈”时，他眼睛一眯，他对这个字有点过于在意。
　　还不等林大智进一步了解，林一叶的电话打来，说了情况：“要说意外的话，就是孔殿承在直播中喝醉，并且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提起家人，他把经纪人当成妈妈，说想她。”
　　林一叶说完，轻轻叹口气。
　　就是他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看到那个片段也有点心疼。
　　“小叔，我把那一小段视频给你发过去。”
　　林大智看完那十几秒的视频，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他叹息道：“如果他不是那样生出来的小孩……”
　　妹妹该多幸福，孔殿承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林贺做出一点也不在意、就是随便看看的样子，用余光看完了这一段视频，他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有点欲盖弥彰道：“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染什么头发，还是绿色。”
　　说完，林贺觉得自己这话太像一个长辈，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人快出来了吧？”
　　他没提名字，但林大智知道他说的是孔德出狱的事。
　　“还有十来天。”林大智的声音很冷厉，“坐了十几年的牢，他根本适应不了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又不是能吃苦的人，又没有家人照料，早晚会再犯事进去。”
　　作为公职人员，他当然希望那些出狱的人改过自新，但作为受害者家属，他只想孔德在牢里住到死。
　　林贺：“就怕他出来后，会缠上孔殿承……我可不是关心他，我是怕小妹知道后再受刺激。”
　　“哦。”林大智应一声，也听不出来信不信。
　　“他既然选了进娱乐圈，应该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可能做好了应对。”
　　林大智觉得孔殿承不像是会受欺负的，而且他的新经纪人业务能力也不错，会处理好的。
　　“关键是小妹……”
　　林贺按着太阳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反对，而是说：“等小妹醒了，再说吧。”
　　林若愚是在看直播时晕倒的，是她养的狗发现后，连吼带咬，叫来了保镖，保镖又通知了在加班还没回来的林大智，和在自己家的林贺。
　　他们只听保镖说，小妹手机屏幕上是已经关闭的直播界面。
　　他们很焦心，不知道小妹究竟因为什么才晕倒，等医生说小妹没什么危险好好休息就行，他们才去查原因。
　　由于那会儿心烦，还多少因为妹妹是看直播而晕倒有点迁怒，他们完全静不下来通过看直播内容，所以才直接去问林一叶。
　　而现在，两个大男人干等着也无聊，在医院又不能抽烟，就凑在一起看录播。
　　现在官方的回放还没出来，只有粉丝分享的录屏。
　　录屏是带弹幕的，分享的人设置了较高的屏蔽度，甚至还屏蔽了其余三人的相关关键词。
　　第一次接触偶像文化的林贺，看着那么明明字都认识却理解不了的词，满头问号。
　　“外敷？这怎么还能当名词？”四十五岁的林贺问三十八岁的弟弟。
　　“是wife 妻子的音译，粉丝们对长得好看的爱豆喜欢这么叫。”
　　“爱豆又是什么？”
　　林大智答了。
　　林贺吐槽：“怎么净用外来词汇的音译？”然后又问：“你怎么都知道？”
　　林大智：“……”
　　要被大哥发现我混了外甥的饭圈怎么办？
　　他急中生智，答道：“这些都是现在网络常用的词汇。”
　　落伍的林贺扭过头，没再多问。
　　等他们看完视频，林贺的妻子来替他们了。
　　林贺解释了妹妹晕倒的原因，又想多叮嘱几句，就被妻子催促离开：“行了，我是女人，也是母亲，还能不比你懂？赶紧走，我帮小妹擦洗一下。”
　　等出了病房，林贺和弟弟商量：“还是应该先当面接触一下，免得他的态度，会让小妹再受刺激。”
　　他说着“应该”，但语气分明是已经决定了。
　　林大智觉得有点不妥，但对妹妹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于是说道：“先看小妹是什么想法吧。”
　　*
　　孔殿承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了。
　　他是个心里装不下烦恼的快乐小孔雀，很多他讨厌的人、觉得有点棘手懒得处理的事，他没有忘记，但也不会经常记挂着。
　　比如孔德这个人，他就完全忘了要去查一下对方什么时候出狱。
　　一夜安眠之后，孔殿承和往常一样，在不到六点就醒来。
　　不同的是，他今天头有点疼，像是被谁敲了闷棍。
　　他揉着太阳穴，回想昨天的事——直播，喝酒，他好像有点微醺？然后……
　　这次的孔殿承比上次更醉，甚至有点断片。
　　他不记得，但镜头都拍下来了。
　　孔殿承看完之后，满脸震惊——他，竟然在喝醉后，带着哭腔说想妈妈？
　　这个星球似乎不适合他生活了……
　　然而，目前还没有星际移民服务，孔殿承也还没有在这个世界玩够，只能想办法补救。
　　他登陆账号，发了张电视剧截图，配字：“昨晚喝醉了，代入了小景明（捂脸）。”
　　在剧中，小景明是一个孤儿，发烧时就会哭着喊“娘亲”，这个角色的成人长大后，是由黎茜手下的另一个艺人扮演。
　　孔殿承这也算是顺道帮忙宣传了。
　　有早起的粉丝，看到后立即评论，问他现在的情况，真的没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吗之类的话。
　　孔殿承捡了几条回复——
　　[你看我像是过得不幸的人吗？]
　　[我没有哭！]
　　[要去征服星辰大海的男人，怎么可能想妈妈？]
　　……
　　粉丝们立马被安抚了。
　　孔殿承也松了一口气，很好，面子稍微挽回了那么一点。
　　还好他没想起洗澡时发生的事，不然恐怕他会想鲨了顾时云……
　　只是他的这些说辞能糊弄过去粉丝，却瞒不过黎茜。
　　“身体还好吗？我们聊聊？”
　　孔殿承点头。
　　“你的家庭……”黎茜有点难以启齿，她知道，对很多人来说，不幸的家庭是一道永远也不想撕开的伤疤，十八岁的少年，可能会更敏感。
　　她不想挖人隐私，可孔殿承作为公众人物，甚至越来越红，这些迟早会被人扒出来，她只有知情，才能准备好应对措施。
　　孔殿承平静地开口：“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现在还在牢里，他强迫、拘禁了一位女士。”
　　他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落到黎茜耳中，却如平地惊雷。
　　“你，你的家庭……我是说资料上显示的你那些家人。”
　　孔殿承：“领养关系。”
　　“公司如果知道这些，会冷藏我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期待，而后又转为忐忑，“该不会怪我隐瞒，要我交违约金吧？”


第70章 男团爱豆（36）
　　“怎么会？”黎茜失笑, “坏事又不是你干的。”
　　多少本身是有很多黑料甚至涉及违法的艺人，都在娱乐圈混呢，而孔殿承还是个受害者, 重要的是, 他现在正当红, 公司肯定会保他。
　　黎茜憋闷又担忧的情绪因为他这个略单纯的问题，而消散不少。
　　孔殿承垂着脑袋, “哦”了一声, 他有点失落, 但不至于难以接受。
　　黎茜平复心情, 却不得不继续揭他伤疤：“那，你的母亲？”
　　“被接回家了吧。事发的时候, 我不到五岁，没什么印象。”孔殿承说得云淡风轻。
　　黎茜皱着眉琢磨了一下，诧异道：“这都快十五年了吧，你……那个人还没出来？”
　　孔殿承不确定地说：“好像吧。”
　　黎茜：“……”
　　这么大的事, 这傻孩子就不能上点心吗？
　　黎茜没有再细问事情的细节, 而是谈起怎么解决这个隐患：“这事必须要上报公司，放心，公司现在还算看重你, 不会为这点事解约的。不过, 是你有所隐瞒，上层肯定会有点不乐意。就说, 是你才发现的，毕竟那时候你还小, 不记事。”
　　“解决方案可能有两个, 一是压下这些料, 二是公司主动爆料，炒作、买惨。毫无疑问，第二个方案更容易控制舆论，对你有利。”
　　想彻底瞒住不太现实，等那个人从牢里出来，多半会来找孔殿承，问他要钱。那种人渣，很大可能成为吸血的水蛭，或许还会用曝光自己的事来威胁。
　　黎茜叹气：“要是你用艺名，或者十八岁后改名字，说不定能减少点麻烦。”
　　用本名就不说了，这个名字还不常见，全国都找不出来几个，他长大的小县城，估计就他这一个“孔殿承”。
　　如果他在签约时就说出这些问题，公司肯定会解决这个隐患。
　　孔殿承没有讨论这种为时已晚的假设，也没有说，当初原主坚持用原名，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看到。
　　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同意拿这件事炒作。”
　　他之所以会在经纪人问起时选择坦白，只是为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爆料时措手不及。
　　但他从来没想过用这件事做文章，更别说买惨、虐粉之类的。
　　没有一只孔雀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黎茜叹气：“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她也做不了主。
　　孔殿承：“只要我态度够坚决，公司肯定会妥协的。如果他们执意炒作，那就算闹掰了。”
　　如果他表面上退步，那是因为他愿意，且不触及他的底线，但现在，他不想做这样的事。
　　他又不需要公司的资源，完全没什么好怕的。
　　个人或许无法和公司抗衡，但自损八百，杀敌一千，他还是能做到的。
　　黎茜无奈地说：“你也太犟了。”
　　公司上层或者说娱乐圈的资本都不太喜欢这样太有主见的小孩，因为不好控制。相比之下，听话的草包美人，会更受力捧。
　　黎茜给孔殿承讲了公司对他的期望，又分析了他这么做的利弊——主要是弊端，更关键的是，公司很可能不同意，还对他印象不好。
　　孔殿承了然地说：“公司就是发现我有商业价值，想让我赚钱嘛。”
　　“我不确定公司有多看重我，但其实，我对当不当爱豆很无所谓。”他看向黎茜，眼神诚挚，语气也透着认真，“抱歉。”
　　他为什么道歉，两个人都懂。
　　经纪人的收入是和艺人的收入挂钩的，而他如果和公司撕破脸，也会牵连到经纪人。
　　孔殿承的性格，向来是别人对他怎么样，他就以同样的态度“回报”。面对自私自大的昌文斌，他可以毫无愧疚心地戏耍，但面对认真工作、对他没有恶意的黎茜，他就不会那么做。
　　他把一切说明白，给了黎茜退路和选择。
　　“难怪……”黎茜恍然，她大概明白之前孔殿承为什么会抗拒那些通告了，可能他根本就不想被公司管着，比起成为爱豆中的顶流，他更愿意糊着。
　　“我会向上层转达你的意思的，但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如愿，我是指如果你想公司放弃你这棵摇钱树的话。”
　　孔殿承对于她能猜中自己的意图，并不觉得意外，实际上，他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了。
　　他说：“反正，我是不会当任人摆布的傀儡的。”
　　黎茜没有劝他，只说：“看公司安排吧，那些通告还没有签合同。我去找总监汇报，对了，教育部门会发澄清视频，你看要不要转发。”
　　她说完，就匆匆走了。
　　孔殿承这才想起之前看到有人质疑他的体育成绩，那他必须要看看他们是如何被打脸的……
　　他重新拿起手机，结果就看到不少和他相关的话题：
　　#孔殿承谎报身体数据#
　　#孔殿承体育高考录像曝光#
　　#教育局声明#
　　……
　　教育局会澄清、公布监控录像内容，这是必然的。因为如果不能给民众一个答案，那么高考被称为是最公平的一场考试就成了个笑话，教育部门的公信力就会大打折扣。
　　为了避免作弊的事件出现，教育部门做了很多努力，比如：考试要人脸识别；全程录像，事后还要抽查；监考、记录成绩都是人工和科技相结合……
　　所以，考试当天就能出来的体育成绩，才会这么晚公布。
　　教育局也澄清，所有的满分成绩他们会多复核一次，连高分成绩，他们抽查的比例也会更大，尽量保证考试公平。当然，作弊行为可能无法杜绝，他们欢迎民众的监督，以及有证据的举报。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那些只凭猜测就质疑的人的意味。
　　也是，任谁被无凭无据的怀疑，还要加班，都不会高兴的吧。
　　不过，孔殿承不解，教育局都澄清了，怎么还有有人说他谎报数据？这必然是污蔑！
　　他愤然地点开#孔殿承谎报身体数据#这个话题，看到第一条是营销号的转发，而原博主的头像是他的照片。
　　孔殿承：？？着实令人费解。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点开视频。
　　体育考试最开始的项目是测身高体重，十人一组，教育部门发出的视频完全没有把他单人的部分剪辑出来，可能是为了更有说服力，也可能是懒。
　　而这位博主也保留了其余考生的内容：考生逐一通过验证，脱鞋，抬脚向监考展示自己袜子里没有垫东西，然后上称。
　　他是这一组的第三位考生。
　　视频中的他在称上站定，三秒后，机械音响起：“体重：67.53千克，身高：1.868米，BMI指数：19.35。”
　　BMI的计算是用体重（KG）除以身高（M）的平方，男生的数据在17.9~23.9这个范围就是满分。
　　如果他还保持着62千克的体重，那么BMI确实没有达到17.9。
　　但现在他完全在这个范围，而且身高、体重也和公司官方公布数据差不多，说差不多是因为他体重比上次在公司称的，多了一斤。
　　而且，他前面的考生没有问题，中间又没人动器材，他这个数据完全没有造假。
　　或许有些装睡的人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身材就是这么完美，那他也没办法。
　　可现在这么大范围讨论他谎报数据，有点不对劲啊，难道是有人提前买热搜黑他结果翻车了，但还没来得及撤？
　　孔殿承思考着，继续往下看。
　　视频没有再播放后面考生相关内容，而是将他只穿着袜子站在器材的部分截出来放大，通过计算比例、查这台机器的型号、称的尺寸等，计算出他的脚的长度，最后得出结论——他应该穿四十二码的鞋，而不是公布的四十四码。
　　孔殿承绷着脸，颤抖着手，点了暂停。
　　做这个视频的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又点开评论——
　　[这个标题，简直是黑粉诱捕器！]
　　[黑子们气不气？污蔑承承作弊的人打脸不？]
　　[谁再敢黑承承，我就拿他四十二码的鞋拍你脸上！]
　　[姐妹，他平时都穿四十四的，只有今天是四十二码。]
　　他那天要考试，运动鞋当然要穿合脚的，他都不用看视频，就能猜到后面估计又有一些演算和对比。
　　[真的会笑，别人鞋里有增高鞋垫，只有承承，鞋空了一截。]
　　[没事，说明他勤俭持家，等脚长大了还能穿（狗头）]
　　[笑不活了，别人谎报身高、改年龄，只有他，谎报鞋码数哈哈哈哈……]
　　孔殿承：你们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当然，还是有人质疑他的体重变化，一个多月，体重增了十一斤，而且体型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且他们公司是出了名地对体重要求苛刻，就没人约束他？
　　这时候，就有粉丝贴出之前黎茜发出来的内部资料，以及孔殿承这两个月的前后对比，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发胖，但体重正常的精瘦和营养不良的干瘦，状态还是有差别的。
　　还有“知情人”爆料孔殿承的前经纪人因为这件事批评过他。他的校友也发出他桌兜里不时补充的小零食，一起聚餐时他吃饭的视频。
　　他完全是十八岁男生的饭量，没有因为是爱豆而节食。
　　[让他吃！他现在比之前帅出一个新高度好吗？]
　　[黎妈妈，你可千万别饿着我们承承呀。]
　　[感谢同学们的投喂，让承承不仅体育拿满分，身体也更加健康。]
　　……
　　这一天，孔殿承的身高、颜值和体能也算是有官方认证了。颜值被认证是因为考试的录像绝对没有开滤镜，而且他体育考试更没有化妆。
　　然而，大家最在意的却是他穿多少码的鞋。
　　还有粉丝@偶像夏运会节目组，希望他们能邀请孔殿承参加，最好还是跳水和游泳这两个项目。
　　[一时竟分不清你们是想看承承的肉-体还是想看他赤足。]
　　其实这个节目组给孔殿承的公司有名额，公司也给他这个通告，只是被他一条“不晒太阳、坐着不动”的标准筛掉。
　　现在，节目组看到他的热度，直接@了他的账号，不确定他能不能来，但蹭上这波热度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运动品牌，看到孔殿承的同款运动鞋又被抢空，就联系了他的经纪人。以孔殿承的实绩，大品牌不会请他当代言人，但品牌挚友还是可以的，而有些中等的品牌则直接请他当推广大使或代言人。
　　如果他的热度继续保持，或者能有点作品，那当代言人也不是不可能。
　　经纪人把这些都整理好，这可是孔殿承的底气，也是她谈判的筹码。
　　孔殿承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弄清所谓的“谎报数据”之后，就联系负责宣发的人，问她能不能向公关反应，把这条容易引人误解的热搜撤掉，不然说不定有人只看题目，真的以为他造假。
　　公关当然没同意，他们不买热搜就算了，怎么可能会撤？
　　但这种隐患也确实存在……然后他们就把教育部门的澄清买到了前排。
　　孔殿承：“……”
　　算了，手机一关，网络上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因为早上只吃了点水果和面包，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他就已经饿了，他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准备去吃午饭。
　　他还没有出公司，就收到林一叶的电话，这次他没再拒绝对方开车送他。
　　大夏天的中午，还是坐车舒服。
　　林一叶见到他，就和为自己昨天失职的事而道歉。
　　孔殿承则摇摇头，没有计较：“本来就是我说你不用跟着的。”
　　林一叶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又握拳说：“今天我来公司找黎姐，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她就让我读一遍助理守则，放心，我一定会当一个优秀尽职的助理的。”
　　“哦。”孔殿承并不在意，先不说公司对他的安排还是个未知数，就林一叶的情况，也不可能当好这个助理。
　　因为不想出门晒太阳，孔殿承也跟着林一叶走到地下停车场。
　　路上，林一叶不时侧着脸抬头偷瞄他。
　　孔殿承：“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林一叶摇摇头，随口撒谎：“就是羡慕你染发自由，我高考之后染了个奶奶灰，差点被我爸按着剃成个光头。”
　　这事是真的，不过林一叶之所以打量孔殿承的脸，是在想孔殿承和小叔长得也不像啊。
　　林一叶今天到公司，就认真地看了不少孔殿承的资料，昨天他也在网上搜了不少东西，但他实在看不出孔殿承和他们家有什么联系。
　　之前他没有听小叔提过孔殿承，还能把之前孔殿承说的双胞胎的名字这事当巧合，但现在，他就觉得他们两方似乎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让他来当卧底，还什么都不告诉他啊？
　　林一叶虽然不满父亲和小叔对他的隐瞒，但他自己控制不住好奇心，就拐弯抹角地试探。
　　孔殿承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默默转移了话题。
　　等分别之后，林一叶才恍然，自己好像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把自己的情况透露不少。
　　林一叶想了想，直接和自己的小叔打了电话，比起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还是小叔更好说话一点。
　　“小叔，孔殿承和咱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不告诉我的话，我容易露馅。上次，他就提到了你还有我小姑，还有太奶奶的名字，但没说姓，也不知道是不是试探……”
　　林一叶选择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怀疑问出口，并且稍微“危言耸听”了点。
　　他是真的不觉得孔殿承知道什么。
　　而林大智一听，就觉得不妙。
　　当初大哥让毫不知情的侄子去接近孔殿承时，他就觉得不妥。
　　这是一种冒犯，而且他接触过孔殿承，连他都看不太透他，林一叶就更不是对手。要是露馅了，那就有些难处理。
　　现在，他担心的情况似乎发生了。
　　林大智让林一叶尽量复述当时的情况，听完后他沉默了许久。
　　当时他是和孔殿承介绍过自己的名字的，还强调过是大智若愚的“大智”，可孔殿承对林一叶完全没有提起。
　　一个月而已，而且他自我介绍是在抓捕嫌疑人的现场，孔殿承不至于忘记才是。
　　那就是，孔殿承早已经猜到，现在反过来试探林一叶？
　　不对，孔殿承和林一叶说了那些，就不怕林一叶和他们提起吗？
　　林大智捏着一支烟，默默思考着。
　　“小叔？是我说错话，露馅了吗？”电话那头的林一叶有些忐忑，忍不住出生。
　　林大智灵光一闪，露馅？孔殿承就是故意的！
　　他没有回答林一叶的问题，而是说：“叶子，你直接请个假回来一趟吧，有些话当面说比较方便。”
　　说不定，回来后就不用再去了。
　　林一叶：？
　　作者有话说：
　　和各位小可爱说声抱歉，我昨天中暑了，这两天状态不好
　　所以这章依旧短小QAQ
　　明天尽量把这两天欠的补上


第71章 男团爱豆（37）
　　林一叶好不容易逃离了家, 暂时还不想回去，就推辞道：“小叔，我现在是孔殿承的助理, 有好多事要做。有事咱们通过视频说, 也是一样的。”
　　“行吧。”林大智也不强求, 反正林一叶给不了什么什么建议。
　　林大智联系了林贺，得知大哥在出差, 也只能选择视频沟通。
　　到了约定的时间, 林贺看到弟弟发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 却发现自己的儿子也在。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在？”林贺皱起眉头。
　　林大智解释：“他在孔殿承身边工作，就别瞒着了。”在大哥提出反对意见之前, 他又扔下一个重磅消息：“八成，孔殿承已经知道了。”
　　林贺：“知道什么了？”
　　林大智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简而言之，就是：孔殿承已经知道他们就是他的外祖家, 并且也知道他们认出了他, 甚至还故意让他们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在两位长辈面前，林一叶完全不敢插嘴，就竖起耳朵, 想听点有用信息, 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听完小叔的推理，他只想喊一声：禁止套娃！到底谁知道啥啊？
　　他搞不太懂具体情况, 但还是明白最关键的一点：孔殿承是站在最顶层、知道信息最多的人。
　　林贺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弟弟的话，只是他并不相信, 觉得弟弟想太多, 把孔殿承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神化了。
　　林贺反驳弟弟的猜测：“当年小妹精神状态不好, 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我们又没有张扬自己的身份，他才不到五岁，怎么会记得？或许那个人渣知道一点消息，但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探过监，不是吗？”
　　“就算他从那些邻里的议论中知道他母亲被家人接走，那他有途径、人脉查到我们家吗？如果他知道我们是他的外家，那他为什么不找来？”
　　林大智：“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认我们吧。”
　　他语气中带着点怅然和愧疚，为他们以前那些不好的猜测、试探甚至算计。
　　林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林大智反问：“怎么不可能呢？他会对叶子说那些，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都知道，但不想认我们，也请我们别去打扰他。”
　　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但没说过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妹妹，而孔殿承和叶子提起双胞胎，而不是说自己曾遇见过一个叫“林大智”的警察。
　　如果孔殿承真的认识另一个名叫“大智”的人，那当初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就不会毫无反应。
　　而孔殿承面对他滴水不漏，却在叶子面前说那么多容易露馅的话，是为什么？难不成是看叶子好糊弄？
　　就算叶子不起疑，说不定也会在某天和他打电话时提起“小叔，有人也遇见一对双胞胎叫‘大智若愚’……”
　　比起巧合，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孔殿承故意的。
　　听了弟弟更进一步的解释，林贺依旧半信半疑：“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大智思考片刻，有点难以启齿：“可能是在遇到我的时候，或许更早。”
　　当时，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不对。
　　林贺没再纠结孔殿承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是问道：“如果你猜得都准，他真有你说得这么有心计……那你怎么知道，他对叶子说那些，不是为了让我们主动认他，好掌握主动权呢？”
　　“你怎么知道，他当初和你的偶遇，不是刻意安排呢？”
　　“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不恨我们抛弃了他，不想报复我们呢？”
　　林大智被自己大哥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许久，他才捏着鼻梁，缓缓地说：“大哥，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他才不到十九岁……”
　　“是啊。”林贺哼笑一声，“他不到十九岁。”
　　能有你说得那么聪明？
　　林大智清楚和大哥说不通，就说：“那咱们就见个面，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贺说话带刺：“你不是说，他不想让我们打扰吗？”
　　面对这样的大哥，林大智脾气也上来了，同样语气嘲讽道：“你做事，什么时候还会考虑别人怎么想了？”
　　弱小、无助还满脑子浆糊的林一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注意到，成为长辈的出气筒。
　　或许是他的祈祷奏了效，父亲和小叔相继离开镜头。
　　林贺脸色难看地起身，把身后的椅子踢开，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到了窗边。
　　他不想和弟弟吵起来，所以选择冷静一下。
　　听着弟弟的那些推测，他心底莫名生起一股无名火，他不愿意相信那些是真的。如果孔殿承真的想要互不打扰，那他那些揣测和手段，岂不是很可笑？还很自以为是。
　　他是有点恼羞成怒，隐藏在怒火之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而林大智十分心烦，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事越拖，对小妹的恢复越不利。
　　他相信孔殿承不是个偏激记仇的孩子，只要小妹知道孔殿承并不恨她，那她的心结就解开了。
　　其余的事，可以以后再商量。
　　一根烟的时间，两个人都冷静不少。
　　林贺先开口：“我是怕小妹失望。”他这么说，其实是一种服软和道歉。
　　林大智也不计较，点头道：“我清楚，既然我们看法不同，那就让叶子去试探一下吧。”
　　一直当透明人的林一叶：？
　　*
　　其实，和林大智猜得差不多，孔殿承确实是有意为之。当时他和林一叶说那些，是试探，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他遇见林大智，这都一个月了，事情还没解决，他都有点不耐烦了。现在还被一个意图不明的人跟在身边，他不至于浑身不自在，但多少会有点反感。而且，林家人和他接触过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考虑到有些事，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性质就不一样了，双方也尴尬。所以，孔殿承就没有挑明，只和林一叶说了那些话。
　　他自认暗示得已经相当明显了，要是林家人get不到，那干脆就摊开谈吧。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事。
　　孔殿承吃完午饭就和林一叶分别，自己打车回了住处。
　　就步行那一段路，孔殿承就收到不少难以忽视的注目礼。他的身高样貌本来就很出众，再加上一头绿毛，他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孔殿承：他还是把头发染回来吧。
　　他不喜欢戴帽子，要是顶着这么一头耀眼的头发，他不管走到哪儿，估计都很引人注目。被人看两眼他倒是无所谓，关键他怕被人堵。
　　孔殿承回去后也没什么正事做。
　　对普通学生来说，高考过后这近三个月的假期完全可以放飞自我，有人在家躺平，有人趁有时间去考驾照、旅游、打暑假工。
　　可孔殿承受公司约束，暂时不能自己安排这个假期。
　　至于在夏天学车，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他看了半小时物理——因为他大学要学的专业偏理科，他假期要把高中的理化复习一遍，然后，他就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追剧，就是他之前用来掩饰他喝醉后喊娘亲的那部。
　　之前他忙着学习，几乎没有娱乐活动，现在他倒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
　　一集还没有看完，他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点开一看，是林一叶发的消息：“承哥，你今天的解释是真的吗？昨晚喝醉喊妈妈是看了电视剧的后遗症？”
　　他回复道：“当然不是。”
　　另一边捧着手机的林一叶，觉得等女朋友回复都没这么忐忑不安。
　　他怎么平白就多了个表弟？而且，现在小叔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林一叶发消息的时候，“承哥”那两个字，打了删，删了又打。他不仅比孔殿承大，还真的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然而，这两天，他一口一个“承哥”。
　　关键是，孔殿承还说不定早就知道他是他表哥。
　　他纠结了半分钟，还是用了这个称呼，当面都叫过，现在发个消息算什么？
　　也不知道孔殿承会怎么回答，会不会真的像小叔说的那样不想认他们，小姑要怎么办……
　　林一叶盯着聊天界面，思绪飘远。
　　他不确定孔殿承会不会秒回，但现在他也没心思干别的，更怕因自己没有及时回复而错过了沟通。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消息才发出去十几秒，孔殿承就回复了，还是一个令他意外的答案。
　　正在纠结该怎么继续套话，林一叶又看到新消息——
　　“我喝醉了，醒来完全不记得当时怎么想，就找了个借口。我又没有生活不幸、过得苦大仇深，怎么会代入那个小可怜？”
　　“为什么这么问？”
　　林一叶想到自己问小叔该怎么套话时，小叔说：“不用你费什么心机，他要是有意，会配合的。”
　　但，这也太配合了吧。
　　林一叶：“我听说了一点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是感同身受，看来是误会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隔着网线演戏。
　　孔殿承无奈地叹气，直接拨通语音：“什么消息？”
　　他实在懒得打字。
　　林一叶则没想到他会打语音电话，下意识接通后，听到问话，才有点猝不及防，结巴道：“就，就是听说你是被领养的，应该是谣传吧。”
　　孔殿承语气随意：“是真的。”
　　“啊？那你有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吗？怨不怨他们？”林一叶的问题不仅有点交浅言深，甚至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助理，问这么隐私的问题简直是职场大忌。
　　然而，孔殿承还是回答道：“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不怨她，希望她也能放下过去、生活幸福。”
　　他觉得自己就差把话挑明了。
　　林一叶及时录下这句话，并转发给小叔和父亲。
　　三个人听到孔殿承的祝愿，心情都很复杂。
　　林大智：“我去和小妹说吧。”
　　林若愚从二哥口中得知孔殿承早就知道她是他的母亲，又反复地听了十几遍这段录音，眼泪就没停过。
　　林大智安慰道：“他是个好孩子，知道你有苦衷，并没有怪你，你也别愧疚了。”
　　林若愚只是哭着摇头。
　　人的感情实在是很复杂，她渴望得到原谅，但见到那个被抛弃的孩子这么懂事，她反而又更加心酸自责，觉得自己不配。
　　“二哥，你说，他……会愿意见我一面吗？”林若愚不想再躲避了，可是，那个孩子亲口说，他一个人过得很好。
　　*
　　孔殿承挂断和林一叶的语音后，觉得这件事应该算是解决了，心情还算不错。
　　这样，林一叶应该也会不再当他的助理。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林一叶和他有联系，万一哪天这些事曝出来，说不定就有人顺藤摸瓜，查出来当年孔德拐骗来的那个“小yu”就是林若愚。
　　当年，林家能把林若愚找回去，是做了不少努力的，那么她的事就不是完全密不透风。
　　这就是孔殿承不让林一叶跟在他身边的原因了。
　　他希望林一叶能赶紧离他远点，希望林家人能靠点谱，就算不能把那些料压下，也至少保护好林女士，别让她的信息曝光。
　　而孔殿承自己其实很无所谓，他当然不喜欢被人议论或嘲讽，但那些流言蜚语也伤不了他半分。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钱，也懒得花费精力去防范。
　　孔殿承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看了一个小时电视剧，然后又拿起化学书。
　　正专注于学习的时候，他又收到经纪人黎茜的电话：“公司不同意。”
　　孔殿承：意料之中，该他亲自上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男团爱豆（38）
　　资本的眼中只有利益, 可孔殿承不愿意当这个任人摆布的牺牲品。
　　像他这样层次的艺人，明明要商议的是他的事，他却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
　　“不管怎么炒作, 我这个当事人总要发声的吧？你们现在不听我的建议, 就不怕我到时候不配合？”
　　孔殿承的声音通过外放的手机, 传了出来，他的语调上扬, 带着两分笑意, 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讽刺和威胁。
　　黎茜右手微僵, 有一种把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夺回来的冲动。
　　她就不该听孔殿承的话, 在总监等人已经表明态度之后，还返回来, 并让孔殿承和他们通话。
　　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果不其然，王总监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这是翅膀硬了？不仅不服从公司安排，还敢下战书了？那你大可以试试, 我就不信你一个小小的艺人能翻出什么风浪。”
　　孔殿承的声音依旧平静：“那就拭目以待。”
　　王总监胸膛起伏着, 看向黎茜，语气嘲讽：“这就是你带出来的艺人，真是好胆量。”
　　面对正在气头的上司, 黎茜尽管委屈, 也不能反驳。
　　而孔殿承完全没有顾忌，嗤笑道：“我和新经纪人才相处三四天, 可千万别把我的个性当成别人的功劳。”
　　向来被人捧着的王总监气得直接把电话挂了，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骂, 只是考虑到孔殿承现在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预兆, 怕被录音。
　　“他人呢？叫来好好聊聊。”
　　黎茜拿回自己的手机, 说：“那我现在去接他。”
　　“接？”王总监反问的同时，也明白过来孔殿承现在不在公司，又是一声冷哼，但没有阻止她去接人。
　　黎茜先是给孔殿承回了电话，才下楼开车。
　　她看到这么不愿意妥协的孔殿承，其实有点后悔上报这件事。
　　与其看着孔殿承和公司闹掰，还不如就装作不知道这些事，顺其自然。就算到时候被爆料，结果也不会更差 。
　　孔殿承性格太单纯，又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脏事，可能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公司对待能赚钱、不听话又没有人脉的小爱豆，可不是雪藏那么简单。
　　见到孔殿承后，黎茜就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公司营销也会尽量避免透露她的隐私。不然，等那人出狱也是个麻烦。而且这些曝光后，说不定你还能借此机会找到你母亲。”。
　　孔殿承：“不需要。”
　　他不需要先发制人解决孔德这个麻烦，也不需要和林家人相认让他们撑腰，更不需要买惨赚流量。
　　“一旦退步，以后只会更不自由。”
　　孔雀本来就属于山林和天空，他才不要住在笼子里。
　　这次，要么公司放宽对他的限制，不再这样丝毫不顾忌他的意愿办事，要么就把他当成扶不上墙的烂泥，彻底放弃。
　　最差，也不过是解约。
　　他现在是没有那么多钱，也不想白白给公司这么多钱，但他敢保证，如果解约的话，公司的损失绝对更大。
　　到了公司，孔殿承跟着黎茜来到一间办公室，进去之前，他瞄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经纪总监。
　　他这样等级的艺人，目前还惊动不了公司老总。
　　孔殿承一进门，王总监就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认真地打量着他。片刻后，王总监眸中的不屑散了点。
　　不得不承认，就凭这长相，确实有几分和公司叫板的底气。
　　只是，光凭一张脸，是不够的，而且，公司也不会助长这种风气。
　　“听你经纪人说，你不赞同我们提出的公关方式，是有何高见？”王总监端起架子，很有几分压迫感。
　　孔殿承却像是一无所觉，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个子这么高，还是不要让人仰着头看他了。
　　王总监：“……”
　　“你也坐。”王总监总不能像对待小学生那样喊一声“谁让你坐了”，只好让黎茜也坐。
　　只是，这样一来，他刻意营造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孔殿承：“高见谈不上，但这事本来就和我相关，总不能我没有一点发言权吧。”
　　他抬头，眼神毫不躲避地看向王总监，坚定道：“我不同意拿我的出生炒作，也不会配合公司的安排买惨。”
　　“呵。”王总监冷笑一声，“你凭什么不同意？公司还没有追究你隐瞒身世，你还敢得寸进尺？要是早知道你爸是个罪犯，公司就不会签你。”
　　孔殿承浅笑道：“那就解约好了，我相信还是有不少公司愿意签我的。”
　　其实，他即便解约，也不会再签公司，那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甚至因为新公司替他交了解约金，更有理由压迫他。
　　但是，谈判嘛，总要显得自己有退路、有底气。
　　王总监：“你的合约还有六年多吧？你知道违约金有多少？”
　　“知道。”孔殿承漫不经心地点头。
　　“我大致算过，也清楚天价违约金不受法律保护。如果打官司的话，可能就一两千万？”
　　都怪他现在太红，不然这个数字会更少。
　　“还有，当初的舞台事故，没有安全保障的直播真人秀，以及，前经纪人带我去陪酒放任我被性骚扰，这算不算公司没有尽到应有的义务啊？”
　　他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我不太懂哎，但要是解约的话，我的下家应该会利用好这些料的。”
　　王总监怒极反笑，鼓掌道：“好，很好，看来你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那你知道打官司有多难？拖你一两年，你什么通告都接不了，到时候谁还记得你？得罪了公司，我们会让你干干净净地离开吗？”
　　孔殿承：“我还不到十九岁，等得起。前三年的籍籍无名，哦不，满是骂名，我都撑过来了，你觉得我会怕吗？”
　　“只要有这张脸在，打翻身仗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贵公司总不能让我毁容吧？”
　　王总监压下怒火，盯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缓缓道：“你有今天全依靠公司的培养，现在红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哈！”孔殿承笑得很讽刺。
　　“全靠公司？那我为什么前三年一点水花都没有？那为什么参加公司晚会的艺人那么多，只有我一个火了？”
　　“我顶撞了化妆师才得以化自己满意的妆，我没有跳男团舞，我没有按前任经纪人所说完全听节目组安排，就连我体育能拿满分，也是在没有按公司要求节食……”
　　“要是听从公司的吩咐，我现在还是个糊咖吧。”
　　“还有，我被撤掉的热搜，被前任经纪人压下送给别人的资源，我不是不知道。”
　　他不闪不避，迎着王总监的目光，口若悬河。
　　因为语速稍快，而显得很有气势。
　　王总监在认为他说得在理的同时，脑海里浮现的想法竟然是：他的台词功底很不错，要是演戏不需要配音，还能大吹特吹，再加上这张脸……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王总监的脸更黑了——他被孔殿承带到沟里去了。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你现在能红，只是时机到了，并不是公司没有功劳。”
　　孔殿承很无所谓地说：“那希望公司还能出一个像我这么命好的艺人。”
　　也就是他的秘密不能说出口……
　　王总监被怼得说不出话，静下来思考一会儿，才发现他们的谈话，一直是孔殿承在掌握主动权。
　　本来，他们要谈论的是应该怎么公关孔殿承的父亲坐牢的事。
　　问题是，这事他们意见相左，孔殿承用解约来威胁。
　　如果选择妥协，那么孔殿承就得逞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他坚持，万一孔殿承真的解约，对公司来说，是一大笔损失。
　　他，进退两难。
　　王总监发愁地抓了把自己略显稀疏的头发，看到手上几根头发，愁意更浓。
　　“咳咳。”王总监很做作地咳嗽两声，放缓了语气，“小孔啊，解约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你换一个公司也不一定发展更好，这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三个队友呢。而且，以前的化妆师水平不行，以前的经纪人不干人事，这不，都给你换了嘛。”
　　“唉，对了，我们谈论的不是公关你身世的事，怎么跑题了？你不同意我们提出的公关方式，那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讨论完善。反正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你好，你说是不是？”
　　看到王总监态度软化，孔殿承嘲讽地勾了下唇角。
　　果然能挣钱的人都是脸皮厚的。
　　他说：“我不希望公司主动拿这件事炒作，最好能压下，别让那些料爆出来。”
　　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王总监问：“那要是瞒不住呢？”
　　“那时候再解释公关也不迟。”
　　孔殿承一点也不稀罕别人的同情，不管是站在当事人还是旁观者的角度，他都不喜欢买惨的行为。
　　他希望在外人眼中他那些不幸的经历，不要变得人尽皆知，但他也有一种预感，这事瞒不住。尤其是，孔德快出狱了。
　　甚至，就算他退圈，这些事很可能还是被人议论。毕竟他曾经红过，只要有流量，那些营销号可不会在意是不是揭人伤疤。
　　但至少，他不会主动拿这件事博眼球装可怜。
　　这是他的骄傲和坚持。
　　王总监反驳：“那就变得被动了。”
　　“怎么会被动？”孔殿承反问，“只要公司有准备，别人爆料和自己主动爆料，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少花一笔费用，减少自己营销被人扒出来的风险。”
　　王总监：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接下来，王总监又提出一些问题，都被孔殿承一一反驳。
　　王总监还想问孔殿承身世的具体细节，被他敷衍过去：“我心里有数，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自己能应付。”
　　王总监心里赞同地点点头，甚至还想得很远，等将来孔殿承年纪大了，不能靠脸吃饭，说不定能成为顶级经纪人。
　　他不喜欢孔殿承这样太有反骨的艺人，但不得不承认，孔殿承很有脑子和魄力。
　　这事勉强算是达成共识。
　　孔殿承又说：“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些事就顺便聊一聊。我唱不了歌，不适合留在男团，还有合约，我觉得该换一换……”
　　然后，孔殿承被王总监黑着脸赶出办公室。
　　孔殿承也没想今天就要个答案，或许这事王总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他只是想上层能好好考虑一下。
　　在他和王总监交涉的时候，黎茜一直当一个背景板，没有说一个字。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才对孔殿承竖起大拇指，心情和表情都很复杂地说：“你太莽了。”
　　孔殿承摇头道：“我才不是莽撞。”
　　他是经过思考的。
　　他们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于艺人分成，而且公司在走下坡路，那些有资历的艺人几乎只是在公司挂个名，而像他这个年龄段艺人没几个火的，同时，因为公司处境不好，还吸引不来新的质量不错的练习生。
　　目前来说，公司是不愿意放弃他的，更不可能和他解约，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对家公司的摇钱树。
　　他就是仗着自己有人气、有成为顶流的可能，就肆无忌惮。
　　但这种被人拿捏，需要费尽心机才能得偿所愿的感受，让孔殿承有点不爽。
　　要么退圈，要么，等他混到公司高层……
　　不过，这还需要不少时间，现在当务之急是炒作自己的“身价”。
　　孔殿承思索片刻，问经纪人：“黎姐，你知道有一位陆老师，大概四十岁左右，喜欢昙花或者各种花，在圈内地位还蛮高的，他叫什么吗？”
　　黎茜：“要说最有名的，那就是路修远路老师，年纪对得上，他挺喜欢花的，但他是影帝级别的演员，和爱豆没什么交集，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孔殿承拿出手机搜索，边回答道：“他曾经帮我解围，我还没有正式感谢他。”
　　话音刚落，搜索结果就出来了。
　　只是他输入的是“演员陆修远”，而结果却是“路修远”居多。
　　而且搜索栏下还有一行颇具讽刺意味的小字：已显示[演员路修远]的搜索结果，仍然搜索[演员陆修远]。
　　孔殿承：“……”
　　“路漫漫其修远兮”大概是路老师名字的出处，当时他不知道名字，下意识就以为对方姓“陆”。
　　他那时候为什么要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
　　那这个大佬的热度，他还蹭不蹭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捉虫
　　一般修文就是捉虫、改一点小细节，要是有大改或增加，会在内容提要 中标明的


第73章 男团爱豆（39）
　　孔殿承在确认“路修远”这个名字时, 其实就在脑海里找出了相关的记忆。
　　毕竟是出道近二十年国民度不低的影帝，他不可能没听说过，只是他那时候喝醉后, 先入为主, 加上他其实对过去的很多记忆都不太在意, 就像不太熟悉的知识点，需要刻意去想, 才能调出来。
　　所以他才弄错了对方的姓氏。
　　现在他浏览一遍网上的资料, 再结合以前的记忆, 就知道这位路老师在圈内风评很好, 演技出神入化，非常敬业, 还经常提携后辈。而且，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有实力的演员成为资本大佬。
　　再看看他，钱没攒下多少不说, 人脉更是一点没有, 就连同公司的前辈他连能说上话的都没几个。
　　从他走红到现在，除了想占他便宜的楚二少之外，也没有别的公司给他递橄榄枝。
　　难道, 是他站得还不够高？
　　孔殿承本来想掰着手指盘算一下, 结果手指压根儿就不用伸开，之前他一直忙着学习, 工作摆烂不说，参加的几个节目净得罪人了。
　　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孔殿承删除了上一条短信, 又编辑了一条新的发送。他没有解释之前叫错的事, 而是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意图：“路老师, 上次的事还没有正式表示感谢，不知道路老师有没有空，方不方便请您吃饭？”
　　他不清楚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介不介意之前的事、会如何回应，反正他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损失。
　　他觉得路修远是个好人，而且当初会帮他，说不定也有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想签他的可能。
　　被孔殿承贴上好人标签的路修远，再次收到他的短信有点意外。
　　路修远并没有给他加备注，还是看到上一条没有删除的短信，才想起这是谁。
　　微不足道的小事，隔了这么久再提起，路修远并非看不出来这只是个借口，但他还是回道：
　　“抱歉，我最近不太方便出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
　　看到第一条回复时，孔殿承既有淡淡的失落，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两人只是一面之缘，对方确实没必要再理会他。
　　等看到第二条时，他就有一种求浆得酒的意外之喜了。
　　他请路修远吃饭，并不是抱着结交、抱大腿的目的，只是打算拍张照，再“不经意”让王总监看到，让公司知道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相对而言，演员比爱豆更容易捞钱出名，而且他唱不了歌，或许转向演员这条路比继续当爱豆更适合。
　　因此，他接触路修远，并不会很突兀。
　　而且，他之前和王总监特意提过那次宴会的事，如果王总监进一步了解，就会知道路修远帮他解围，以及想占他便宜的楚二少事后出国的事。
　　他就不信公司不会浮想联翩，有点危机感。
　　但孔殿承完全没想到自己能直接进到路修远的家中。
　　似乎，这样效果更好？
　　他没有理由拒绝。得知路修远的住址以及今晚在家，他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决定今天就登门拜访。
　　孔殿承和黎茜告别，准备去买礼物。
　　黎茜试图拦他：“你这几天有训练过一次吗？”
　　孔殿承眨眨眼，笑着说：“很可能我就要退团，甚至万一王总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我说不定就要解约了，还练什么啊？”
　　黎茜：“……”
　　摆烂的态度要不要这么明显？
　　孔殿承不等黎姐再说什么，直接溜了。
　　他一个人打车，带着礼物到了路修远的小区，因为他自己对花了解不多，也不清楚路修远喜欢什么花，干脆就买了一对花瓶。
　　这是一个比较高档、安保很严的小区，加上孔殿承对这里不熟，路修远就到小区门口来接他。
　　孔殿承看着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路修远，头上冒出来一个小小的问号。
　　他这算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路修远，上次他有点醉，只记得一个模糊的样子，以及那种待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现在近距离接触，他觉得对方是一个温文尔雅又随意有趣的人。
　　很少有人会在参加宴会时出去给花杀虫或骑着自行车来接人吧？
　　路修远解释：“不算很远，我就懒得去地下车库开车。”
　　但现在要怎么回去呢？
　　既然路修远选择骑自行车，那说明这段距离不值当开车，但步行还是有点远的。两个人走回去，还要推着自行车，多少有点浪费时间；一人骑车一人步行，又多少有点奇怪；载人的话，那谁载谁呢？
　　孔殿承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面对一个年龄足以当自己父亲的长辈，当然不能不讲武德，就主动开口：“要不，还是我载您吧？”
　　“也好。”路修远笑笑，一手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一手扶着车把示意他来接。
　　孔殿承手扶过车把，长腿一抬，从横杠上跨过。
　　这是一款看起来很老式，像是上个世纪产物的自行车，但孔殿承在杂志上见到过，知道它并不便宜。
　　他无法判断它值不值五位数，只知道车座确实比共享单车要舒服。
　　孔殿承回头，确认路修远坐好，他便顺着他的指引，蹬着脚踏，慢慢骑到目的地。
　　路修远的住处是一套双拼的联排别墅，这令孔殿承有点意外，按照路修远的身价，不至于买不起独栋别墅。
　　但他也没有多问。
　　不说交浅言深，他一个住普通住宅房的，哪有资格操心别人住什么别墅？
　　进入室内，很明显能看出这里只有路修远一人居住。
　　孔殿承：看来那些路老师夫妻恩爱的传言并不太可信啊。
　　路修远把孔殿承送的花瓶放好后，才问他：“忘了问，你有没有什么花粉过敏。”
　　除了外面的小花园，阳台和玻璃花房中也满是花。即使在傍晚，孔殿承也能感觉身边萦绕着各种花香。
　　他摇摇头说：“没有。”
　　路修远又问：“那你要尝尝花茶吗？”
　　孔殿承当然不会拒绝，在被问到想喝什么花茶时，他忽然想起两人是因为昙花结识，就问：“昙花可以泡茶吗？”
　　“可以。”被他这么一提，路修远显然也想起之前的事，很轻地笑了声，又问：“今天晚上倒有一株昙花要开，你想看吗？”
　　孔殿承眼睛一亮，他还没有亲眼看过昙花一现。
　　“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他知道昙花是在晚上开。
　　路修远：“没什么不方便，只要你有时间就可以。”
　　孔殿承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昙花是在晚上八到九点开，那他留下用晚餐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孔殿承只会吃，对厨艺丝毫不感兴趣，他从来没有下过厨，连切菜都不太会，所以也就帮不上什么忙。
　　在路修远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他就吃着水果、喝着花茶，在客厅看电视。
　　他就是再厚脸皮，也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本来是打算请路老师吃饭的，结果却变成了来蹭饭。
　　而且他请人吃饭还别有用心……
　　等路修远把饭做好，孔殿承总算有机会付出点劳动——把饭菜端上桌。
　　路修远：“做得比较简单，你不要嫌弃。”
　　孔殿承看着那漂亮的摆盘还有点缀的花朵，十分真诚道：“这哪里简单了？简直像艺术品，是我太麻烦路老师了。”
　　路修远笑笑：“不麻烦，还要谢谢你陪我吃晚饭，要是我一个人，可就随便应付了。”
　　我愿意天天来陪你吃饭！
　　——这是孔殿承的心声，但毕竟两人还不太熟，他也没那么蹬鼻子上脸。
　　在动筷子之前，他红着耳朵，很难为情地问：“路老师，我能拍张照吗？只发朋友圈，给几个人看，不会发到公共社交平台。”
　　路修远不知道他的“别有用心”，但不管是想蹭热度还是想炫耀，他直白又坦荡，并不令人讨厌。
　　路修远皱了下眉，答道：“我不介意，只是我最近可能会有点麻烦，万一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没关系，我总不能白白占便宜，总要担点风险啊。”孔殿承语气轻快又透着点急切。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路修远老师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也不知道王总监看到后，会是什么心情……
　　路老师真的是大好人！
　　孔殿承拍了照，带着愉悦、期待、虔诚等心情拿起筷子开动。
　　这不是一顿普普通通的饭，这是他的未来。
　　呜呜，他的未来也太美味了吧！
　　孔殿承不需要用浮夸的语言表达，他那种满足感就已经是对厨师最大的夸赞。而且看他吃饭，很容易让人也感到愉悦。
　　至少，路修远生出了私下里可以再约孔殿承一起吃饭的想法。
　　饭后，因为有洗碗机，也不需要孔殿承动手。
　　他们就聊着天消食，等昙花开。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和眼缘很奇妙，有些人，第一次见，就会觉得可以做朋友。
　　孔殿承不算是八面玲珑会刻意讨好人的性格，但他要想和人交好，也不局促扭捏，再加上两人有昙花和共骑自行车（？）的情谊，两个人相谈甚欢。
　　孔殿承看着雪白的昙花花苞，突发奇想：“昙花有绿色吗？”
　　路修远瞥一眼他绿色的头发，失笑道：“你怎么那么喜欢绿色？”
　　花朵和叶子颜色不一样，才突出的，竟然还有人想让花也变成绿色？
　　但路修远想了想，认真回答：“可能因为光照，会有绿色的，但那是偶然的。”
　　孔殿承点点头，总结：“不是稳定的可遗传性状。”
　　路修远愣了下，笑得开怀，止住笑后才说：“看来你生物学得不错。”
　　两个人围绕着昙花聊起来，孔殿承知道昙花有托马斯孔雀、白花孔雀、待宵孔雀等品种后，就搜了图片，觉得他们完全是在碰瓷，这和孔雀一点都不像！
　　但他还是产生了一点种花的兴趣。
　　他最近在家有点无聊，又懒得养宠物——他现在虽然只能维持人形，但毕竟自我认知还是孔雀，他才不想养其他动物。
　　八点一刻左右，昙花缓缓开放，自然的美让人惊艳。
　　孔殿承直接拍了段视频，然后他加了路修远的微信，合影，拒绝路修远让助理来送他的建议，自己拿着两罐花茶、一个花包、一盆好养的太阳花，打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就发了朋友圈，并且提醒黎姐截图给王总监看看。
　　他还没到家，王总监的好友申请就过来了。他故意晾了几分钟，才通过。
　　或许王总监没有立即发现，也可能是在想措辞。
　　孔殿承直接打了一段话过去：“总监，今天是我不懂事，说话太直，我送罐花茶给您赔罪。这可是路修远老师亲手做的，清热去火、养生效果应该很好，你看路老师多显年轻，头发还茂密……”
　　没过两天，孔殿承就再次被通知到公司开会，这一次，在场的人就不少。
　　公司同意不主动营销他的身世，但如果这个料被爆出来，他必须要配合公关，不能损害公司利益。
　　公司暂时只让孔殿承接一个代言和一个脱口秀的通告，并不是怕累着他，而是他不能有空档期，但在孔德出狱、爆料之前，他又不能接太多通告。一是避免解约，二是，他的热度可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的通告费也是水涨船高。
　　孔殿承如愿地得到了退团的通知，只是在他退出之前，要配合不少工作，坦白来说，就是让剩下的三人团蹭他的热度。
　　他以后的经纪人依旧是黎茜，而且他退团的消息暂时保密，要找合适时机再公布。
　　另外，等团体三周年的时候，他这个“黑料”也能完美解决的话，公司就给他换合约。
　　孔殿承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还算满意。
　　他没有理会那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三人，自己一个人去吃了顿火锅庆祝。
　　晚上，他早早休息，没有看到林一叶发来的消息。
　　“被你安利，我看了那部剧，你说，如果小景明的母亲想见他的话，他会同意吗？”


第74章 男团爱豆（40）
　　孔殿承是第二天才看到消息,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条，后面林一叶又发了好几条消息，带了点委婉的劝告和祈求。
　　他犹豫两秒, 回复道：“好。”
　　“时间、地点, 你结合我的行程决定。”
　　孔殿承本来以为之前已经说得足够直白, 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可能忽视了, 女性的感情通常更加细腻, 尤其, 她还是一位母亲。
　　那些的记忆, 寄人篱下、被嘲讽排挤、没有人关心……他能想起，但无法感同身受。
　　大多数人都记不太清四岁之前的事, 这具身体也不例外，对孔殿承来说，那就更模糊了。他即使刻意去想，“母亲”也只是一道朦胧的影子。
　　而且, 他完全理解林家人的做法, 所以他并没有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这些，林女士可能不清楚。
　　孔殿承可以把林大智和林一叶当成陌生人，但林若愚不一样。
　　他其实搞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本就是他自己的还是原主的，他更没有细究他和原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现在享受生活的是他, 他才懒得自寻烦恼。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现在他对外的身份是这个世界的“孔殿承”,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 他就是林若愚的儿子。
　　他做不到陪在她身边，扮演一个孝顺孩子的角色，至少，他可以尽量帮她释怀，放下过去迎接新生活。
　　孔殿承沉沉地叹口气，明明她是受害人，她的身体逃离了那个龙潭虎穴，但她其实并没有走出那个阴影。
　　希望能早点把这件事解决吧。
　　孔殿承收拾妥当，就去了公司。
　　接下来，他就要变得忙碌了：
　　他要去拍广告，还要配合网店做直播。
　　那档综艺还有五天就要开录，因为他这边签约拖延，耽误了宣传片的拍摄，现在他变成了神秘嘉宾，在开播前两天再正式公布。他需要在那之前拍宣传照，了解一下其余嘉宾。
　　还有他们团体解散前，暂定一个团综，最后一次四人同台的演唱会。目前他们团有一首出道单曲、三张专辑，能撑起一场演唱会。
　　但因为他唱不了歌，所有的歌都要重新分词，甚至重新编排。他这两个多月都没有和队友们一起练习，还要重新培养默契、练习舞蹈。
　　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擅长跳舞。
　　当初两个舞台还不错，是因为扇子舞主要是手上动作，孔雀舞更不用提了，那可是他不知道学过多少遍，刻在灵魂里的记忆。
　　现在的男团舞，他只是算有印象，还需要重新学。
　　除了练习之外，还需要不时开会商量团体的相关事务。
　　在去公司的路上，孔殿承理清自己这几天的工作，不禁按了按太阳穴，他忽然变得有点过于充实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刚到公司，又接到一个电话，让他这两天有空去开会，主题是资金问题，更通俗地说，要钱。
　　这是他中奖后的一个投资，是一款游戏的研发。
　　当时，那个团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别说开不起工资交不起房租，连饭都快吃不起，他们拉不到投资，只有几家公司想直接买了这个游戏。
　　对于开发团队来说，那个游戏就是他们的心血，他们卖车卖房，现在就快成功了，自然不愿意卖。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投资的，有点趁火打劫的嫌疑，三百万换了百分之五的分红。
　　谁知道，这才一个月，三百万就被散完了，而且主创团队还没有找到别的投资。
　　他知道开放游戏烧钱，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烧钱。
　　可是他钱都投进去了，现在也不能撒手不管。
　　孔殿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为钱的事发愁。
　　别看他之前对王总监特别有底气，把一两千万都说得轻飘飘的，实际上，他现在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原主签了十年约，前三年的收入是和公司三七分，他三，公司七。最初那两年，他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开支，从第三年开始，他算是沾团队的光，赚了点钱。
　　现在是签约的第四年，分成变成了四六。
　　不过，原主他的资源一直不好，而且他在十八岁的时候给养父母一笔钱，之后又买房，所以手里也没剩下多少流动资金。
　　孔殿承一向对钱财不怎么在意，现在才猛然发现自己好穷，他有钱做投资，竟然全靠运气。
　　他之前一心摆烂，就参加了那两个节目。而且合约还是在他走红之前签的，通告费并不算高，再加上他也不像原主那么节俭，就没攒下多少。
　　他现在虽然有点囊中羞涩，但完全没有后悔捐了三百万出去，更没打算一直买彩票赚钱——天上掉的馅饼让他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好在他在前经纪人的要求下当了一段时间的学习博主，还因为加了推广，有点收益，接下来，他马上要有别的工作……
　　孔殿承走进会议室时，还在盘算着自己现有的资产，所以面上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你又踩着点到，还不赶紧坐下。”
　　听到黎茜的声音，他才回神，抬起头，就看到会议桌附近只留下一个空位子，目前还是他队友的三人坐在另一侧，像是要和他分庭抗礼一样。
　　他视若无睹地拉开椅子坐下，听经纪人安排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被问到选歌、舞台设计的想法等，孔殿承几乎就没有发表意见。
　　他会同意参与这场最后的演唱会，并非是以德报怨，也不是想着现在他粉丝多，到时候碾压另三人扬眉吐气。
　　而是考虑到，他才反抗过公司，为自己争取了好处，现在就做一个小小的妥协，配合公司的安排最后推这个团一把，也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再加上，之前原主在团队中是拖后腿的存在，虽然并不是他愿意的，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四人以团队名义参加活动时，通告费是平分的，原主算占了便宜。
　　现在他这么做，就当是还人情了。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四个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接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练习，培养默契。
　　综艺还需要时间策划，估计要等一个月后。
　　散会后，似乎是怕孔殿承再次溜走，黎茜把他送到练习室，盯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孔殿承：“……”
　　他才不是那种会糊弄的人好吧！
　　他对跳舞算不上太喜欢，但他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尽力做好。关键是，在舞台上，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孔殿承的态度很端正，但他很长时间没练习，另三个人似乎是难以接受他要退团，而且四个人上次合作还是那支扇子舞，所以就连他们最熟悉出道歌曲都跳的乱七八糟。
　　舞蹈老师知道他们现在心不齐，就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先好好谈谈。
　　练习室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本就宽敞的房间因为镜子的缘故更显得空旷。
　　见另三个人不说话，孔殿承就主动开口：“以后没我拖后腿了，这不是好事吗？”
　　听到他这么说，苏焕嗤笑一声，讽刺道：“以前你拖后腿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要退出，现在红了，就迫不及待要把我们踹了。”
　　作为队长的顾时云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扯了苏焕一下，呵斥：“别乱说。”
　　而周星年一贯不爱说话，只是抿着唇，有点失落地看了孔殿承一眼。
　　孔殿承：“其实我一直都想退出的，或者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和你们格格不入。但那时候我没有理由，说的话没人听，更怕要掏违约金，所以就没提。”
　　不等其余人说什么，他继续道：“反正我要退出是板上钉钉的事，今天干脆就把话说开，以后好好练习，完成最后一次的四人舞台。”
　　令孔殿承有点意外的是，这次最先开口的是周星年：“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哪怕是通知我们一声呢。”
　　孔殿承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当时和总监谈起别的事，就顺便提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通过。”
　　他猜测，公司是打算视情况，借他退团的事压或蹭他身世的热度。
　　而且，刚好赶在他们团成立三周年的关口，也比较好宣传。三周年之后，四人团变成三人团，多有意义啊。
　　顾时云问：“你为什么想要退出？真的是……”
　　孔殿承疑惑地反问：“黎姐没和你们说吗？我的嗓子唱不了歌了。”
　　另三个人都不信，明明他说话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唱歌了？他的确从公司周年庆的晚会上就没有开口，但之前他排练时还好好的，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伤到他嗓子的事。
　　孔殿承也懒得解释，直接道：“我以后都不会开口唱歌，所以留在男团不合适。”
　　他总不能当个伴舞吧？
　　而且，他本来也不习惯成为男团一员。
　　经过一番谈心，其余三人似乎看开了点，对这个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们只能接受，在最后这三个多月好好训练，到时候呈现最佳的舞台效果。
　　他们也不想等孔殿承退出后，这个三人团发展更差，或热度比孔殿承一个人差太多。
　　孔殿承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后还是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他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他无意和他们培养队友情，只想好好完成这个任务，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化解矛盾之后，他们练起舞来效率就高了点。
　　孔殿承因为太久没跳舞，还要回想动作，看来有点生硬。
　　在三位队友去练歌的时候，他就看以前的视频复习。他的记忆力很好，学习能力也在线，一天下来，进步神速。
　　负责宣发运营的工作人员剪了他们跳的最齐最燃的部分，发布在团体账号上。
　　粉丝们，尤其是孔殿承的粉丝高兴地像是过年。因为他的粉丝最多，评论区前排都被粉丝占领——
　　[终于要有新舞台了吗？我都快把那两支舞盘出包浆了。]
　　[这都放假一周多了，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歇的，快营业！]
　　[头发怎么又染回黑色了？下次舞台可以换新发色吗？]
　　……
　　他的粉丝没有拉踩，但完全不提其他三人，不关心这是团体时隔两个多月的舞台。
　　这种无视的态度令本来就觉得落差的另三家粉丝更加不爽，只是碍于孔殿承的粉丝多，大多数人选择把不满憋在心里。
　　但也有人阴阳怪气，全都被孔殿承的粉丝怼了回去。
　　他的粉丝很有一种打脸的爽感：以前承承是没人维护的小可怜，但现在时代变了，他们就是人多势众，不用刻意控评，就能以一敌三单方面碾压。
　　爱屋及乌，粉一个人送一个团，这对孔殿承的粉丝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们没有说出口，但心里都盼着这个团能解散或者孔殿承能早点单飞。
　　可以想象，等公布孔殿承退团的时候，他的粉丝会多么欢欣鼓舞、喜大普奔。
　　*
　　孔殿承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网上的消息。
　　他是第一次这么高强度练舞，有点不太适应。和平时健完身那种身体轻快以及多巴胺带来的愉悦不同，他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只想瘫着，就连对晚饭也提不起来多少兴趣。
　　洗完澡，又换了身衣服，孔殿承才感觉好点。
　　他拿起一下午都没怎么翻看的手机，发现林一叶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给他回了消息，问他明天晚上七点是否有空。
　　他回了个“可以”。
　　对于这场会面，孔殿承没有忐忑，也没有做任何准备，只平静地等着它的到来。
　　不过，他今天的行程有点变动，吃过晚饭之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买了点水果，打车去了郊区。
　　开发游戏的团队为了省钱，没有在市区租工作室，而是租了别墅。
　　孔殿承才走到玄关，就忍不住抬手曲着食指挡住鼻子。
　　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复杂得难以言喻。
　　一群糙汉子见到孔殿承，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他来这里就像是天使走进了垃圾场。
　　团队的负责人讪讪庞逸杰道：“就应该约在外面……三楼能干净点。”
　　孔殿承憋着呼吸，点点头，跟着庞逸杰上了三楼。
　　他听了对方讲了进度和难处，又看了财务提供的账单。
　　庞逸杰：“那三百万我们没乱花，主要是之前就欠着钱，把窟窿补上，也没剩多少。这不，为了省电，我们连换气系统都没开。”
　　孔殿承没有接茬，只是低头看着平板，语气平静地指出一个事实：“可我掏钱的时候，你保证过，那些钱只是应急，以后的资金你自己就能解决，不出五个月，就能把游戏做出来。”
　　他比庞逸杰小了有十岁，当然看起来相差就更大了。
　　但庞逸杰觉得他很有领导的架势，而自己就像个办事不利被训斥的下属。
　　庞逸杰轻轻摇摇脑袋，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去，然而一开口，他就暴露了自己的心虚、谄媚和无助。
　　“本来以为撑过那段时间，肯定很拉到投资的，没想到，像你这样有眼光的投资人根本没几个。”
　　庞逸杰拍了句马屁，又说：“那些人都是眼高于顶的，一听说咱们是个小作坊，就直接送客了。你现在也是团队的一员，都投了那么多钱，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孔殿承放下平板，拾起一支笔拨弄着桌面上叶子枯黄的盆栽，淡淡地问：“还需要多少？”
　　“五百万，这次肯定够了。”庞逸杰面带喜色地伸出左手。
　　见孔殿承没有立即应下，庞逸杰又收回两根手指，语气颤颤地打商量：“要不，三百万？”
　　孔殿承抬头道：“五百万，可以。不过，这分成是不是要再商量一下？”
　　虽然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但他的气势特别能唬人。
　　这不是庞逸杰一个人能决定的事，于是他又叫来团队的另两个有话语权的人。
　　最终，孔殿承以八百万的投资、作为明星自带流量的优势、能帮忙解决一些音乐文字等条件，拿下百分之十一的分成。
　　这是一款仙侠游戏，需要不少古琴、古筝、箜篌等乐音，恰巧，孔殿承都会。毛笔字，他也写得不错。
　　这样一来，就能省下不少费用。
　　上一次，孔殿承能用三百万换百分之五的分成，完全是赶上好时机。所以这次尽管他付出更多，也只是多加了百分之六。
　　孔殿承当即给工作室的账号转了八十万。
　　“剩下的，我会按照约定，在三个月内结清。”
　　等他先去卖个房、多接几个通告，说不定还要借点钱……
　　庞逸杰不知道孔殿承已经捉襟见肘，见他这么云淡风轻，还在心里感叹当明星挣钱可真容易。
　　孔殿承想了想又给庞逸杰转了几千块钱，让他请人打扫房子，毕竟他以后空闲时也会过来。
　　现在他投了这么多钱，就比之前多了点想参与的念头。
　　他又和团队的核心人物一起开了个会，等离开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天比较晚，这里又偏，打不到车，孔殿承也没想过要让助理来接，直接选择乘地铁。
　　因为出行几乎没被堵过，所以某人完全没有作为爱豆的自觉。
　　一路上有不少人偷瞄甚至偷拍孔殿承。
　　有些人不知道他是明星，只是觉得他好看，就想偷偷拍一张。
　　但真爱粉凭借着他的身高和精致的眉眼，就能确认他是孔殿承。只是大多数粉丝在网上满嘴骚话，见了本人就变得唯唯诺诺，更何况还是这种私下的偶遇，没有其余粉丝壮势。
　　而且，孔殿承戴着蓝牙耳机和口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而且看起来还有点疲倦的样子，这让粉丝更不好意思上前。
　　不过，拍个照分享出去，让其余粉丝酸一酸，却是他们很乐意做的事。
　　从郊区回到市区，孔殿承一共坐了十几站，尽管是晚上，遇见并认出他的人不少。
　　当晚，各个平台都有孔殿承的粉丝分享（炫耀）在一号线偶遇他。
　　[再高像素的手机摄像机和人眼比也差！远！了！承承本人真是太好看了！美到我无法呼吸！]
　　[任何一个没有见过承承本人的粉丝我都会同情她的！]
　　[沉迷美色，直接跟着承承坐过了站。（非私生、没有刻意跟踪、没有打扰）]
　　[我恨，没有敢上前要合影签名，但真的，见到那样的美貌，完全不敢上前，怕惊扰了仙子。]
　　……
　　确实有被酸到的本地粉丝：好的，以后出门优先选乘地铁。
　　孔殿承这一天确实有点疲倦，而且那时也到了他休息的生物钟，所以他回去的路上就戴着耳机听他们团的歌曲，神情恹恹，脑子也处于半放空的休息状态，其实没太注意周围的动静。
　　等他回到住处，已经快十二点了，直接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孔殿承才看到经纪人发消息问他，那个点还不休息坐地铁瞎转悠啥，是不是训练任务太轻了。
　　还有林一叶控诉他不带他这个助理，表示明天，哦也就是今天要来接他上班。
　　孔殿承看完，也没当一回事，他觉得林一叶应该很快就不是他的助理了。
　　他给林一叶回复了“不用”。
　　按照往常的习惯，洗漱、晨练、沐浴、看书……这几天多了一项活动——欣赏太阳花。
　　然后出门觅食，还没吃完早餐，孔殿承就收到林一叶的电话，说已经到他小区门口了。
　　孔殿承无奈，只好先吃完豆花，拿着油条去找林一叶。
　　“我给你带了早餐。”林一叶有点邀功似的说，然后就看到他手中的油条。
　　孔殿承接过林一叶手中的小笼包，道了一声谢。
　　车辆启动，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等孔殿承把剩下的包子收起来，林一叶才神色复杂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把我当助理啊？”
　　孔殿承“嗯”了一声。
　　林一叶又问：“为什么？就算我开始有点不负责，但后来我也在学习啊。难道是因为我是你表哥，你不好意思使唤？”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把话挑明。
　　孔殿承听到那个称呼，只是一扬眉，懒得反驳，他语气平静地说：“没有必要。”
　　“啊？”林一叶不解。
　　孔殿承：“你的任务完成了，很快就要离开。”
　　所以他很快就要换一个新的助理，他没有必要让林一叶了解他的喜好习惯，帮他办事。
　　“我之前不知道……”林一叶有点尴尬，“就算那啥，我也可以继续留下给你当助理啊。”
　　孔殿承摇头道：“不会。”
　　不是“不要”，而是“不会”，这让林一叶再次不解。
　　孔殿承：“你们家人要保护林女士的隐私，不想她被议论，你和我有联系，容易让人查到她身上。”
　　他的称呼和冷淡的语气，都让林一叶很不自在，也更确定他是真的不想和他们相认。
　　“我小姑很关心你，你……”
　　“等一起见面时再说吧。”孔殿承打断道，他不想同样的话说两遍。
　　晚上，林一叶开车带孔殿承来到约定地点，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
　　他们提前了二十分钟，但进入包间后，就发现里面已经有四个人在等着了。
　　竟然是全家出动吗？
　　孔殿承淡然地看向那站立着的两男两女，林大智他已经见过，那一对夫妻应该是林一叶的父母，剩下那个，就是这个世界的他的母亲了。
　　林女士的样貌和气质看起来都不像是年近四十的人，应该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她温柔娴静，身上还保留着少女感。
　　除了孔殿承内心不起波澜，表情同样平静，其余人都有点异样的情绪。
　　他主动开口：“你们好，我是孔殿承。”
　　他身侧的林一叶挠挠头，尴尬地走上前，一一打招呼：“爸，妈，小姑，小叔。”
　　三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而林若愚抿着唇，没有出声，她只在孔殿承进门时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垂着眸，不敢直视他。
　　之后，几人在沉默中坐下。
　　林大智觉得自己曾经和孔殿承有过接触，也算是一切的导火索，就先开口：“好久不见。”
　　孔殿承客套地回道：“好久不见。”
　　林大智有一种无力感，硬着头皮问：“那些事……我是说，你的身世，你都清楚？”
　　孔殿承点头，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这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啊？
　　他直接把一切都摊开说：“我都知道，并且坦然地接受。你们也是受害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也没想过来攀亲戚。”
　　“我清楚，我不是在……母亲期待中降生的小孩，甚至，她都不是自愿的，那时也不能清醒地意识到她孕育了一个新生命，所以，就算她离开了那个孩子，也不算抛弃。”
　　所有人在劝林若愚的时候，都说那时候她不清醒，丢下这个孩子也不是她做的决定，说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伤害她的人，她不养孩子是正确的……从来没人告诉她，她不算抛弃这个孩子。
　　现在，却是这个孩子亲口这么对她说。
　　林若愚愧疚又心疼，她哭着说：“对不起，我太自私太懦弱了……现在，还来打扰你。”
　　“没有打扰。”孔殿承语气坚定地说，同时漫不经心地看了林贺一眼。
　　要说打扰，有人早就打扰了。
　　除了泪眼朦胧的林若愚，其余人都或多或少理解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林贺有点难堪，但没有说话。
　　孔殿承继续道：“我之前就知道了您的身份，没有相认，是怕让您想起那段不美好的过去，怕破坏了您平静的生活。”
　　“没想到您还为过去的事困扰，如果见这一面，能让您释怀，我很乐意。”
　　“我过得很好，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也没有觉得不幸，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任何阴影。”
　　在场的，没有人会怀疑他是故作坚强。
　　过得不幸的人会满是戾气，觉得自己可怜，而不是像他这样，坦诚、理智又……温柔。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补昨天的


第75章 男团爱豆（41）
　　林家看着来人不少, 其实关键只在林若愚一个人身上，认真算起来，孔殿承也只和她有关系。
　　孔殿承和她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不是为了增加了解拉近关系, 只是让她清楚, 他过得真的很好。
　　他不用刻意报喜不报忧，因为他一直都没把那些遭遇当回事。
　　其实看到林若愚这样, 孔殿承心里有点唏嘘。
　　也不知道孔德在牢里会不会天天忏悔, 但林若愚这个受害者, 却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
　　有的时候, 善良的人确实比恶人背负更多。
　　林若愚的心结本来就在孔殿承身上，现在和他开诚布公聊了这么久, 又被他的豁达感染，她心中的阴霾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当然，她不可能立即就彻底走出来，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孔殿承觉得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自己应该提出告别。
　　即便有那一层血缘关系，他们也更像是陌生人，相处起来甚至比陌生人更别扭。
　　只是他刚想开口, 就见林若愚从自己面前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
　　似乎是怕他拒绝, 林若愚略显急切地解释：“你长到十八岁，我几乎没有尽过抚养义务。这是一点补偿, 卡里面只有一百八十万……”
　　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数字，太多会显得傲慢, 太少则会显得敷衍。
　　孔殿承看其他人都神色平静, 就知道他们应该事先商量过, 他犹豫片刻，收下了。
　　并不是他缺钱想占便宜，而是他清楚，这笔钱是他们用物质来填补内心的愧疚。
　　大概，和原主用一笔钱买断和养父母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谢谢。”孔殿承轻声说，“不管有没有这层血缘关系，我都会希望善良的人能过得开心幸福，能够拥抱生活。”
　　组建新家庭或是领养一个孩子之类的建议，有些越界，而且这也是林女士自己的选择，他就没有说出口。
　　林若愚讷讷开口：“如果……”
　　她本想说，如果他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他们帮忙。只是想到他现在什么也不缺，一个人过得随性自在，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说这些。
　　人与人之间，除了血缘，相处也很重要。
　　他们是母子，更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个体，他是个不需要监护的成年人，他们之间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再产生更多的联系。
　　或许，这就是有缘无份吧。
　　孔殿承装作没有意识她的欲言又止，疏离有礼地提出告辞。
　　在他离开之后，包间里的五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这场见面完全是孔殿承掌握了主动权，他很有主见，面对他们这么人也毫不畏缩，表面上看有点不近人情，连至亲也不认，其实说的话做的事，都很为林若愚考虑。
　　如果不知道他的经历，他们都会觉得这是那些百年底蕴的世家才能养出的小孩。
　　真正地和孔殿承接触之后，林贺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他的偏见。
　　若是孔殿承上赶着认亲，本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的林贺会觉得他是为了林家的家产，只会更加厌恶。
　　可现在，孔殿承的态度让林贺意外又惭愧。
　　一个十八岁的小孩，还是在那种环境长大，都能有这种心胸气度，反观他……
　　林大智则是很为妹妹开心，也有点为孔殿承惋惜，要是他不是那样出生，本应该过得更顺遂，或许有更好的发展。
　　但现在，孔殿承没有因为这些遗憾而走进死胡同、变得偏激，而是很愉快地享受生活，似乎也不错。
　　林一叶的母亲是这里唯一一个和孔殿承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说到底这是林家的事，她有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她最大的感受是，都有林家一半的血脉，怎么就小姑子的孩子这么好看呢？还有，这么优秀的小孩，也不知道他们后不后悔当初把他丢下。
　　一片寂静中，林一叶弱弱开口：“那，没别的事的话，我送他回去？我现在还是他助理来着。”
　　林母瞥他一眼，满是嫌弃。
　　林一叶：？
　　他被父亲嫌弃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怎么现在一直护着他的母亲大人也看他不顺眼了？果然，母爱是会消失的吗？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到父亲的训斥：“当助理还上瘾了？回去给你姐帮忙去。”
　　“我不回，我觉得现在的工作就很适合我。”
　　林贺没有看林一叶，有点不耐烦地说：“你的事之后再说。”他又拍拍妻子的肩膀，温声道：“你带小妹去整理一下吧。”
　　等她们两个离开，林贺抬脚往外面走，丢下一句解释：“还没有和他说孔德要出狱的事。”
　　林大智知道自己大哥可能有别的话要和孔殿承说，也没有戳穿。
　　只有林一叶好奇，想跟着，被父亲瞪了回来。
　　林贺快走几步，看到孔殿承站在缓缓打开的电梯前，就喊了句：“等等。”
　　孔殿承本来以为是有人要搭乘电梯，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林贺。
　　他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掏出那张银行卡，走过去递到林贺面前。
　　林贺脸一黑，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来要这个的。”
　　“那是？”孔殿承觉得该说的话都说了。
　　林贺：“换个地方说话。”
　　这里确实不方便谈话，而且林贺也不想仰视着孔殿承说话。
　　孔殿承看了一眼关闭的电梯门，没有拒绝，他很希望今天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换了一个房间，孔殿承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沉默地等着对方表明来意。
　　林贺好歹也活了四十多年，并不会因为这点小场面而不自在，他倒了两杯茶，缓缓道：“孔德还有小半个月就要出狱了。”
　　“嗯。”孔殿承点点头，这一点他在经纪人的催促下去查过。
　　他不明白林贺现在提起这个是想做什么，也懒得猜，就这么随意应了一声。
　　林贺皱着眉道：“你是公众人物，信息很好查到，他很可能来找你。”
　　孔殿承：“我不会认他的，也不会给他一分钱。”
　　那种人渣，他不揍他一顿都是好的，还想从他身上占便宜？门都没有！
　　林贺：“小鬼难缠，万一他曝光你的事呢？”
　　孔殿承轻轻耸了下肩，毫不在意地说：“无所谓。”
　　他抬眸和林贺对视，语气透着平静的疏离和排斥：“我的麻烦，可以自己解决。如果曝光了，我会尽量不让舆论牵扯到令妹身上。”
　　听到他用“令妹”来称呼自己的母亲，林贺眉心狠狠一跳，嘴唇张了又张，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撇清关系，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孔殿承又道：“让林一叶离开吧，他在我身边当助理，可能会让有心人把我和林家联系起来。”
　　林贺点点头，又沉默几秒才道：“我听说了一点你在公司的情况，如果你想解约，我可以帮忙。”
　　这其实是一场含蓄的道歉。
　　在商场，林贺是大多数人都要捧着的上位者；在家中，他算是实质上的大家长。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也根本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用。”孔殿承断然拒绝。
　　要是之前，他肯定求之不得，但现在他需要挣钱。而且他和公司交涉了那么久，才为自己争取了点权力，现在要是放弃，那他之前的折腾不是白费了？
　　在孔殿承表态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话说，略显尴尬地再次告别。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孔殿承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只感到一阵轻松。
　　或许是他生性冷漠，他对林家这些亲人没有期待，也不恨他们，只是有点烦。
　　不过，以后他们应该就没什么交集了，毕竟林家的产业不在这里。
　　孔殿承想了想，问清林一叶他们住的地方，定了一束向日葵给林女士送去。
　　是祝愿，也是送别。
　　但孔殿承怎么也没想到，林家赠了他凤凰娱乐百分之一的股份。
　　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合同，十分意外。他之前只是想想要混到公司高层，结果这么快就要成为一个小股东了？
　　可林家这么做，就不怕有人顺藤摸瓜，查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林一叶笑着对他眨眨眼，说：“在琼州省的时候，你帮了我小叔叔大忙，这算是谢礼。”
　　孔殿承瞬间想明白，这是把他和林家的联系都推到他当初偶遇林大智一事上。
　　签字，按手印，拿着他那一份合同离开。
　　这不仅意味着他每年能从公司拿分红，更意味着他有更大的自由，他不必再费尽心机、来回掰扯，才能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
　　林一叶很好奇地问：“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不会要的。”
　　毕竟他之前那么坚决地和林家撇清关系，要是他认亲的话，能得到的财产是这个的几十倍。
　　孔殿承：“这不是白得的好处，我为什么要拒绝？”
　　他真的不喜欢有太多束缚的生活，这份人情，以后再还就是了。
　　林一叶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道：“真渣。”
　　这不就是只收好处、不确定关系的渣男做派吗？感情他只是不想认他们这门亲戚？
　　孔殿承没有反驳。
　　林一叶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毕竟这是他爸主动要送的，还怕孔殿承不收，事先没有商量直接叫人来签合同了。
　　“那个，我要走了，迫于我爸的压力，我不能给你当助理了。”林一叶叹气，“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孔殿承嗤笑：“羡慕我没爸没妈吗？”
　　林一叶：“……”
　　要不要这么毒舌？
　　在林一叶离开之后，黎茜又给孔殿承配了个助理。
　　孔殿承把林若愚给他的钱转给庞逸杰，没有签合同，但他在心里把这算作是林若愚的投资，到时候把相应份额的利润转给她。
　　接着他就按照日程安排，完成自己的工作：训练、拍宣传照、参加节目……
　　孔殿承本来以为，关于他身世的料会等孔德出狱之后才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而且还是有人刻意谋划。
　　他对着镜头，唇角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缓慢又坚定道：“我选反方。”


第76章 男团爱豆（42）
　　孔殿承正在录制的是一档脱口秀节目, 这是第二季。
　　前面提过，这档脱口秀是采用直播加录播的方式，直播只是一个噱头, 表明节目没有台本, 更不可能出现背稿子的情况。
　　上一季, 蹲直播的人不多，因为固定的嘉宾都算是半素人, 有高校的校花校草, 有因大学生辩论赛出名的辩手, 有知识类博主等,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孔殿承一个人的粉丝多。
　　再加上，脱口秀的录制现场真的很吵很乱, 字幕是智能识别的，总有错字。
　　除非是真爱粉，或闲得无聊，否则没有多少人愿意看这样的直播。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孔殿承的粉丝连他一言不发地刷题都看得津津有味, 现在好歹他还说话了，他们等了一个多月才盼来的新节目，怎么能错过？
　　这一季节目组会邀请明星, 或许就是为了吸引流量, 毕竟上一季剪辑版也挺扑的。
　　孔殿承是在节目开录五天前签合同，两天前才正式官宣, 然后这个节目就有了空前的热度。
　　当初孔殿承答应接这个通告但没有及时签合同，这种情况下, 大多节目组都会选择换人, 但这个节目组还挺坚持, 一直在等他。
　　他原以为是节目组慧眼识珠，没想到全是算计。
　　这个节目没有台本，也不会告知嘉宾太具体的安排，只会给一个主题和关键词，这就很考验嘉宾的知识积累和反应能力，没两把刷子的人还真不敢参加。
　　孔殿承是完全不惧的，甚至还觉得有趣。
　　直到辩论环节，他听到辩题，其大致意思是“直系亲属犯罪，其子女在参加工作的政审时会受到影响，这一点应不应该被废止。”
　　孔殿承在之前收到的通知，并不是这个辩题，而他和其余嘉宾都不认识，没有交流过，也不知道是临时换辩题，还是当时节目组刻意给他一个假的。
　　不管怎样，都说明了这极可能不是一个巧合，再联想到孔德快出狱了，孔殿承觉得是有人针对他。
　　是节目组为了热度，还是他得罪的人想报复他？亦或两者皆有，他暂时不得而知，但他也没有任何忐忑不安。
　　对方以为他会选择支持犯罪人员的子女不应该受牵连吗？
　　呵呵，他偏不。
　　孔殿承的发言完全看不出他如今是一个犯罪人员的后代——
　　“他们的子女是很无辜，那受害者的家属岂不是更无辜？”
　　“这其实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那些犯罪的人都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整个社会也不必那么宽容。”
　　“除了公务员等职位，他们也可以在其他工作岗位上实现自己的价值。”
　　“的确，父母违法犯罪，其子女可能会被打上‘罪犯的孩子’的标签，可能会被嘲笑欺凌，这不是法律规定他们能考公务员就能解决的。戴有色眼镜的大有人在，他们注定要因为父母的劣迹被指点。与其争取这几种工作的资格，不如劝自己想开点，不要活在父母的阴影里，不要被别人的异样眼光和偏见影响，活出精彩的人生。这世上，还有很多人不会因为你的出身就否定你整个人。”
　　……
　　孔殿承这么说，不是为了撇清关系，也不是想等他的事曝光后好“洗白”，而是他真的就这么想。
　　看直播的观众，也可以参与这个辩论环节。
　　公布辩题后，嘉宾有一分钟时间思考，同时观众也可以选择正方和反方，等嘉宾辩论完之后，他们再次选择是否改变观点。
　　改票率能展现出哪一方的辩论更精彩。
　　最初，有很大一部分观众觉得父母犯罪不应该影响子女的前途。
　　看直播的观众都是比较年轻的，他们更宽容，对那些父母犯罪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偏见，甚至还同情他们因为父母少了很多选择。
　　但现在，不少人都被孔殿承说服了。
　　[确实，他父母犯罪的时候都没想过孩子，我这个无关人员还是收起多余的同情心吧。]
　　[要是杀人犯的孩子还能考公务员当警察，那对于受害者的家属，似乎是一种伤害。]
　　[辩论的承承简直是太帅了！]
　　[我真的，对这种长得好看还有内涵的男生毫无抵抗力。]
　　[给承承接个律师的剧本吧，一身西装，金丝眼镜，光是想想我就激动。]
　　……
　　孔殿承早在看到辩题的时候，就给游戏开发工作室的程序员发了消息，让人把这一段录下来。因为没有台本的缘故，嘉宾有时候需要现场查资料，所以可以带自己的手机。
　　之后他又向经纪人说明录制现场的情况，并提出了解约的要求。
　　好歹他也是个小股东了，解个约而已，他完全能自己做主。
　　垫脚石，谁爱当谁当，要是想踩着他扬名，那他非把对方的腿砍了不可。
　　节目组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他才不会被卖了，还帮节目组挣钱。
　　接下来的录制，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等节目结束，他没有和其余嘉宾寒暄，连妆都没卸，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公司，黎茜按着额头，无奈地问：“怎么这么突然？你是得罪什么人了？”
　　孔殿承：“那可多了。”
　　楚二少，前经纪人，那档凉了的野外生存节目组，以及旅行综艺中被他怼的前辈，要是小肚鸡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被他一个手机砸晕的嫌疑人，这个不方便和经纪人说。
　　甚至说不定还有对家公司要搞他。
　　黎茜：“你怎么这么能惹事？”
　　孔殿承反驳：“那是我惹事吗？分明是事情来找我。”
　　他只是没有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而已。
　　黎茜看他这副淡定又毫不悔改的模样，心塞无奈之余还有点欣慰，这种风雨面前波澜不惊、还有脑子的艺人总比那些一点小事就失了分寸的艺人要强。
　　就在孔殿承和团队开会的时候，被打发到国外的楚二少摔了一瓶本打算用来庆祝的香槟，对着手机怒吼道：“蠢货！他不配合，你们不会引导吗？他说了什么？”
　　“犯罪成本？注定被议论？”楚二少阴险地笑了两声，“那你们就把舆论换个方向……”
　　有着一个坐牢的爹，却成为光鲜亮丽的明星，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声称那些罪犯的孩子活该，那就让他也尝尝被网络霸凌的滋味。
　　挂断电话后，楚二少盯着平板上孔殿承的照片，笑得十分得意。
　　一个出身卑贱的、就长了一张好脸的小明星，竟敢那么对他？还不知道抱了谁的大腿，给他家里人施压，把他送出国，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没受过这种憋屈。
　　*
　　孔殿承这边，公关部门严阵以待，解约的事有经纪人和法务，所以他作为当事人反倒成了最空闲的那个。
　　他现在除了为演唱会——对他来说，应该叫演跳会做准备之外，也没有别的工作。离开公司后，他就去了郊区的游戏工作室。
　　现在，他对开发游戏产生了点兴趣。
　　路上无聊，孔殿承就看起了网上对今天节目的评价。
　　他先登录了自己的账号，看到之前转发的官宣他是最后一位神秘嘉宾的动态还在，指尖轻点，毫不犹豫地选了删除。
　　这条动态被不少粉丝转发过，加上直播刚结束不久，粉丝还有人在评论区一起讨论尖叫的。
　　因此，粉丝们很快就发现这条动态被删了。
　　他们十分敏锐地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这才第一期节目，承承录完就把官宣动态删了，这肯定是有情况啊。
　　说不定是这个节目组有什么行为触及承承的底线，让他反感，打算退出这个节目？
　　很多粉丝都这样猜测，他们觉得这是孔殿承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粉丝们都打起精神，关注着后续的发展，却没想到，这次吃瓜吃到自家身上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孔殿承身世#空降热搜榜中间位置，不到半小时就爬上热一，接着#孔殿承是领养的#、#孔殿承生父在坐牢#、#原来他自己就是罪犯的儿子#等话题也慢慢爬上热搜。
　　粉丝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又震惊不已。
　　他们早就猜到承承家庭可能不幸福，也有不少粉丝听说他是被领养的，但他们没想到他的身世这么坎坷。
　　现在这些料没有任何预兆地被突然被爆出来，再结合今天承承录的节目，以及删除动态的举动，粉丝们很容易看出来他是被算计了，说不定有人想毁了他。
　　看节目的时候，粉丝们都佩服他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夸他见解独特，现在他们只剩下心疼。
　　如果他父亲做了牢，那他就是在冷眼、嘲讽甚至欺凌中长大的小孩，他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拿身世博关注卖惨，这么优秀又耀眼，三观和五官一样端正……结果却被无良节目组这么抹黑。
　　“孔殿承说罪犯的孩子被欺凌是活该。”
　　“自己的爸爸犯了罪，还在镜头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真够虚伪的！”
　　“别的罪犯的孩子不能考公务员是罪有应得，而他就能成为光鲜亮丽受人吹捧的大明星？孔殿承滚出娱乐圈！”
　　粉丝们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黑粉发出的断章取义、故意曲解的言论，气得不行。
　　他们知道孔殿承的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可这档节目直播时设置了禁止录屏，他们没办法用原视频解释。
　　看来，这一切都是节目组的算计。
　　揭人伤疤还泼脏水，来给节目组增加热度，这么做，简直和蘸人血馒头无异！
　　孔殿承的粉丝几乎没有因此脱粉的，反而被虐得更加斗志昂扬。
　　好在，现在孔殿承换了个经纪人，粉丝们不是单打独斗。
　　公关团队早有准备，因此反应迅速。
　　他们没有先解释孔殿承的身世，而是直接宣布要和节目组解约，然后又联系以往合作的营销号，让他们发出孔殿承在节目中辩论的完整视频。
　　其余的，暂时不着急解释。
　　光凭长相在人群中就像是在发光的少年，那样自信、锋芒毕露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看起来就更加耀眼。
　　吃瓜群众点开视频，第一反应就是：明星和素人果然有壁，那些校花校草在孔殿承面前黯然失色。
　　意气风发的少年本就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他声音又好听，口齿清晰得让人不用看字幕都能听懂，很多人一点开视频之后，就完全没有倍速地看完，甚至还要回味几遍。
　　本来就被他辩论风采折服的人，在了解他的身世之后，只会更加佩服他。
　　身在泥沼，却这么晶莹剔透又光彩夺目，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发出“要是早一点遇到他，我肯定领养\让父母领养他”的感叹。
　　现在，他们只好送点礼物表示喜欢和支持。
　　在节目组以侵权为由要求那些营销号删除视频之前，已经有不知多少人看过、下载、截图、整理出文字版，然后继续传播。
　　孔殿承不仅没有被全网黑，还圈了不少粉。
　　公关部门：就这？我们还没认真呢？
　　怕引起反感只用了三成力安利的粉丝，看着新增的粉丝：欢，欢迎？
　　心一直悬在半空的黎茜翻了半个小时的网友评论，才慢慢放下心来，她清楚这其实不算什么黑料，但有人故意算计、引导，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有很多人都是不怎么动脑子的墙头草，也有人因为隔着一层网络就肆无忌惮地释放恶意……
　　还好，大多数网友都是理智、善良的。或者说，他们对孔殿承是释放了善意。
　　有的人，就是比较讨人喜欢。
　　当然，这世上少不了自己过得不幸就见不得别人幸福的人，也存在出于嫉妒就试图诋毁甚至毁灭美好的人，他们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贬低孔殿承。不过，这样的评论在一片夸赞、心疼中，显得微不足道。
　　孔殿承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人数不少，看见这样的臭虫，一人一句就能把它砸死。
　　楚二少处心积虑挖坑又请水军抹黑孔殿承的行为并没有奏效，反而让孔殿承又火了一次。
　　但孔殿承的隐私也暴露在公众面前。
　　不管是粉丝、吃瓜路人，还是黑子，都想探究他的父亲犯了什么罪，他的母亲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落到被领养的地步。
　　一时间，各种真真假假的料乱飞。
　　有网友提到，自己老家和孔殿承是一个地方的，听说过十几年前有个姓孔的是犯了强-奸罪被抓了，好像就是他父亲。
　　也有人说是拐卖，还声称孔殿承的母亲就是拐卖来的。
　　粉丝们都不太信，就算承承是美强惨，也不能这么惨吧。
　　他们都在等一个澄清。
　　有敏锐的狗仔，在刚爆料的时候，就连夜赶去孔殿承的老家，想挖一个猛料……


第77章 男团爱豆（43）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当事人孔殿承在睡觉。
　　他这么安心，并非是相信公司的公关部门，也不是有恃无恐觉得粉丝会帮他说话, 他只是不在乎。
　　或许有人用他的出身贬低他, 或许有粉丝因此脱粉, 但那又如何？
　　他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 他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第二天, 生物钟让孔殿承在五点四十醒来, 他打开手机, 看了下经纪人和公关部发来的消息，以及热搜榜。
　　目前, 还没有人确切放出实锤孔德犯了什么罪，大概是因为十几年前网络还没有这么发达。
　　但孔殿承清楚，这些被挖出来是迟早的事，包括他是怎么出生的, 也瞒不住。
　　他自然是不喜欢这些隐私被曝光的, 不过也勉强能接受，但他不想林若愚被牵扯到这些舆论中。
　　好在林家把林若愚的信息保护得很好，而且当时的同村人都不知道林若愚的名字, 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就是他的母亲。
　　现在, 大家的关注点更多在他本人身上，讨论度最高的话题是#孔殿承曾遭遇校园暴力#。
　　曾经和孔殿承同班的同学, 现在也正处于高三的暑假，看到网上的热闹, 认出处于这个舆论中心的人正是自己的同学, 就分享了这段经历。
　　许多人都有博关注成为焦点的心理。
　　之前也有网友声称是孔殿承的同学、老乡, 在网上爆料，只是那时候没有人推动，传播度不广。
　　现在这个话题能有这么大的热度，很明显是公关部门看到后，买了营销。
　　“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被男生排挤，听说他爸犯罪坐了牢，我都忘了他叫什么，没想到他现在成了大明星。”
　　“天哪！我是承承的颜粉，知道是老乡，但没想到是校友，更没想到他遭受过校园暴力。”
　　……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少，但流传最广的是一张孔殿承所在班级的小学毕业照。
　　十三岁的少年在同龄人中身高并不突出，却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和旁边的同学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穿着宽大不合适的灰色短袖，露出修长却过分纤细的脖颈，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他留着只有一厘米长的寸头，没有任何造型，现在看起来有点土，可这个发型也让他整张脸没有任何遮挡或修饰。
　　这张脸无疑是好看的，但很难让人联系到现在这个肆意张扬、光芒万丈的孔殿承身上。只有仔细对比，才发现，他的五官变化不大，只是脸长开了。
　　合照的几十人中，他是皮肤最白的那个，但他丝毫不起眼，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
　　他不像别的同学那样脸上洋溢着笑容，而是面无表情地含着下巴，甚至没有看向镜头，显得有点阴郁。
　　尤其是有粉丝把这张照片和孔殿承高中毕业照拼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在辩论中的发言，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感同身受吧。]
　　[我真的暴哭，之前以为承承应该是在比较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没想到这么惨。]
　　[他不是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受到伤害，而是走出来了。]
　　[感觉他就像是没有被毁掉的玫瑰少年。]
　　孔殿承看到几句粉丝的评论，心里忽然有点堵。
　　其实，原主已经被毁掉啦，童年的伤害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痕。
　　孔殿承忍不住想，如果他就是一张白纸，完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洒脱；如果他转生成为一个婴儿，重复一遍原主的经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他不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而是，他觉醒了部分自己的认知和潜意识。
　　他是一只孔雀，他无比确认这一点。
　　即便没有曾经的记忆，过往的经历才塑造了现在的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孔殿承曲起食指抵着额头，有点烦恼地沉思着。
　　三秒钟后，他放下左手，十分随遇而安地想道：算了，纠结这么多干什么，那些预示的事情不会发生，他能够随心地享受余生，这就够了。
　　他点开手机的相册，选了一张朝阳下盛开的太阳花的照片，配上“每一天都要拥抱太阳”几个字，做成那种父母辈爱用的表情包风格，发了出去。
　　早起或还没睡又对他设置了特别关注的粉丝，收到提醒后，就赶来评论——
　　[承承不要担心，我们粉丝都在！]
　　[不要被黑粉和水军影响心情啊！]
　　[你好好休息，别看网上不好的言论……]
　　有些粉丝最开始都没仔细看他发的是什么内容，全是安慰、鼓励的话，等看到这张图片之后，很多粉丝都忍不住笑了。
　　[你有本事更新动态，有本事发自拍啊！]
　　[你这是从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偷来的表情包吗？]
　　这条评论刚发出去，就迅速被删掉，因为本来想抖机灵的粉丝认识到他根本没有家人。
　　有粉丝怀疑孔殿承被盗号了，也有粉丝猜测他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这样故意搞怪，让他们放松一下。
　　孔殿承这个时候很闲，就随意捡了几条评论回复：
　　“我心情不错，并没有受影响。”
　　“太阳花明明很可爱。”
　　“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睡不好觉？”
　　粉丝：我们彻夜难眠，而你在呼呼大睡？
　　粉丝们很想在他耳边吼一句“这种时候，你是怎么可能睡得着的”，可其实得知承承状态很好，他们放心了不少。
　　至于熬夜，和黑粉对线，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别人家有瓜的时候，他们都会熬夜上蹿下跳，现在自家后院着火，那他们必须要参与啊。
　　早上六点多，短短几分钟，孔殿承随便发的一张图片就收到上千条评论，可以想象，他现在活跃的粉丝数量有多恐怖。
　　孔殿承正吃着零食，翻着评论，就收到经纪人的电话，提醒他住处和公司附近都被狗仔堵了，让他别像往常一样随便出门吃早餐乱逛。
　　他鼓着腮帮子含糊地“唔”了一声，咽下口中的食物才说：“可我现在没在家啊。”
　　昨天比较晚，他懒得回去，就直接在郊区这边住下了。现在别墅被收拾得很干净，还给他腾出了一间房。
　　他简单地和黎姐解释了一下，又发了定位，等人来接。
　　而且，他还要抽时间去搬家，他的住址暴露，而且那个小区安保一般，就不能再住了。
　　这些狗仔真烦人，孔殿承嫌弃地想道，他没想到狗仔恶心人的地方还在后面。
　　*
　　孔殿承来到公司，就看到一小堆礼物。应该是同城的粉丝送的，才能这么快就送到。
　　他抱着一捧绿色的洋桔梗拍照：“别送礼物了，以后的都拒收，不要浪费社会资源。”
　　粉丝：懂了，以后就送绿色洋桔梗！
　　孔殿承：？
　　孔殿承来公司是要准备回应昨天的这些舆论的，只是约好的媒体还没到，一段视频就在网上引起不小的风波。
　　视频里没有出现人像，只是黑屏配上了白色的字幕，还打了营销号的水印。
　　里面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女人，带着乡音，语气里还透着分享八卦的得意洋洋——
　　“他爸坐牢都有十几年了，什么罪？拐卖妇女！他妈就是被拐来的，是个傻子，但人长得俊……”
　　“后来，他妈的娘家人就找来了，把人接走了，没要他。给了孔老三家不少钱，让他们家养。她娘家人也是真狠心，两口子都生了个孩子，一起过了五六年了，还是把徳子送进牢。”
　　“那叫啥，孔殿承，都成了大明星了，一年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也不说给村里捐点……”
　　后面还出现不同人的声音，说出的内容都差不多，以及一些“证据”。
　　这段视频被孔殿承的粉丝和吃瓜群众疯转，很快就出了文字版。
　　粉丝们心疼极了。
　　[承承怎么过得这么惨？]
　　[你只说罪犯的后代受到歧视和偏见是无法避免的事，你说这是家长的犯罪成本，可是，你没说这个孩子既是加害者的孩子，又是受害者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他的身世都这么惨了，小时候遭受校园霸凌，现在被节目组吃人血馒头、被网爆，他做错了什么？他难道不是最大的受害者吗？]
　　[那个人渣活该，可承承是无辜的啊！他那时候才多大？他妈妈怎么忍心？]
　　[上一次直播喝醉喊“娘”，果然是在想妈妈吧。]
　　[难怪他出道这么久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他遭遇这么多不幸，被那个不配当父亲甚至不配当人的渣滓牵连，还能在节目里能说出那些话。他从来没有指责过他的养父母，没有埋怨过他的生母，甚至在因为生父犯罪被诋毁的时候，都没有解释真相，是为了不让生母被骂吗？]
　　……
　　孔殿承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脸色有点沉。
　　公关团队觉得这对他有利，还想帮忙买热搜，被他十分强势地拒绝。
　　他要公关团队联系原博主删除，降热度，并且找了游戏工作室的程序员帮忙删除。
　　他没有再等媒体过来，直接公布十分钟之后直播回应。
　　十分钟后，孔殿承打开直播，没说废话，开门见山道：“这两天，网上关于我的身世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其中有真有假，现在我做个回应。”
　　“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确实在牢里，但我不愿意称呼他为父亲，他对我母亲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感谢公检法部门，让他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我的母亲并没有抛弃我，是我不愿意跟她走的。那时候我快五岁，已经懂点事了。我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我很感激她给了我生命，尽管她并不是自愿的。所以……”孔殿承直视着镜头，缓缓道，“你们不要再说指责她的话，更不要挖她的身份。”
　　“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惨，但这确实不是一段美妙的经历，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话，以后不要提起这些事了好不好？”
　　[好！！！]
　　[我哭死，你怎么这么温柔啊！]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千万粉丝给你最纯粹的爱！]
　　孔殿承低头看着手机上满屏的“好”，抬起头冲着直播镜头勾唇笑了下，有些俏皮地说：“我可不想以后成为顶流了，被误会是靠买惨得来的。”
　　[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就是顶流好吗！]
　　[明明是靠脸！]
　　孔殿承：“本来是打算邀请一些媒体朋友澄清的，现在，那就随便聊会天吧。”
　　他随机点着弹幕，回答问题。
　　“校园霸凌？小时候确实受到一些排挤和嘲讽，我觉得是他们嫉妒我，只能揪着我的身世不放——在他们戴着有色眼镜看来这是缺点。”
　　“不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盲目自我否定。”
　　“被诋毁、被无故辱骂我当然会不开心了，只是那有什么办法？这世上少不了心里阴暗的人，只盯着别人的‘缺点’，以把别人拖入泥沼为乐。”
　　“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把他们当成反面教材，告诉自己千万别变成这样的人。”
　　……
　　[我真的粉了一个宝藏少年，温柔而内心强大！]
　　[原生家庭的不幸让我一直有点自卑，现在我会学着与自己和解。]
　　[老子就爱穿粉色，就是要化妆！男生又怎么了？]
　　孔殿承直播还没有结束，#孔殿承直播澄清#就登上了热一。
　　下面还有好几个与他相关的词条。
　　如果一个人反复强调自己的苦难，那只会变得像祥林嫂一样让人反感，但如果一个人提起自己的不幸能轻描淡写甚至一笑置之，那就会让人更加心疼、还多了点敬佩。
　　孔殿承确实无意靠卖惨来虐粉、吸粉，但因为这两天的舆论和粉丝们的努力安利，他涨了六百多万粉。
　　当然，同情心不足以让这些人成为粉丝，更多的是因为颜值和内在。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楚二少想看到的，而坑了孔殿承的节目组肠子都悔青了。
　　孔殿承没打算吃这个哑巴亏。
　　就算他涨粉了又怎样？那是因为他自己优秀。
　　直播结束后，孔殿承就问黎姐：“还有没有类似的脱口秀？或者能和这档节目抢收视的。”
　　还有，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节目组想炒作，还是有别人算计。
　　他一向喜欢礼尚往来。
　　孔殿承不想要让人讨论这些事，但舆论不是那么好平息的，那就只有转移注意力。
　　趁着这份热度，团队的官博公布了孔殿承要退团的消息，理由就是他的嗓子唱不了歌。
　　他的粉丝们：有点突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多粉丝都很遗憾他唱不了歌，不过因为他们入坑之后孔殿承的几个节目都没有开口，其实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有些粉丝想矫情一下，刷一波“心疼哥哥”，就被别的粉丝怼了——得了吧，咱们入坑不是因为颜值吗？
　　孔殿承的粉丝接受良好，但其余三家粉丝就心情复杂了。
　　这才几个月，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是他们嫌弃孔殿承巴不得他退团，可现在他火了真要退团了，他们又担心没了他，这个团会糊。
　　有些人开始骂孔殿承忘恩负义，但这样的言论翻不起什么水花。不等孔殿承的粉丝出手，就被他们自家的理智粉压下去了。
　　而孔殿承的粉丝对于他退团则是喜大普奔，他们就像是终于等到遇人不淑的闺女脚踹渣男、今后独自美丽的老父亲，高兴得老泪纵横，只想当场吼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们觉得这对于孔殿承就像是新生，必须要换应援色、粉丝名、昵称等。
　　应援色很好决定，必须承承最爱的绿色。
　　粉丝名他们拟定了几个，最后票选出“羽林卫”，这和对承承的新昵称“殿下”是对应的，而且他们经常叫承承“孔雀小王子”，有羽有林，再合适不过。
　　粉丝们纷纷表示：这么中二的称呼对于小学生或许会有点幼稚，但对于他们工作党\大学生却刚刚好。
　　高中生羽林卫弱弱地：臣，臣等附议。
　　作者有话说：
　　羽林卫：恭迎殿下！
　　（中二魂燃起来！）


第78章 男团爱豆（44）
　　羽林卫们这边喜气洋洋, 孔殿承那里也是一切顺利。
　　他换了新合约，几乎算是S级，说是“几乎”, 是因为他拒绝了公司资源向他倾斜, 不过他的自由度已经和成立工作室差不多。
　　因为他成了股东, 公司也不担心他跳槽，新合约只签了三年。
　　百分之一的股份不足以让他在公司决策上有话语权, 但他个人就不用受太多限制。
　　大家都猜测他背后有人, 毕竟连那些在公司呆了近二十年的前辈都没拿到一点股份。
　　爆红又有背景, 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惹他。
　　公司把给他的宿舍升级成大平层, 他在签约期间都有居住权。
　　黎茜通过人脉，打探出确实是有人让节目组针对孔殿承, 加上对方的暗示，他们很快就确认是楚二少。
　　孔殿承并不意外。
　　他猜到楚二少被打发到国外，应该是林家的手笔。那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和他联系，但要是知道有人对他心怀不轨, 肯定不会作壁上观。因为楚二少这样的潜规则、想靠权势强迫他, 和当初孔德做的事有相似之处。
　　而楚二少那种无法无天惯了的二世祖，多半不想放过他。
　　恰巧，孔殿承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现在他没有天凉楚破的资本, 只能另辟蹊径。他问了游戏工作室的兰林, 团队里的技术大佬，能不能介绍个黑客, 帮他查点东西……
　　除此外，孔殿承收到的各种合约比之前更多, 且上了一个等级。
　　很多偶像剧组直接邀请他当男一号, 想拿下他的影视处女作。所有人都觉得他唱不了歌, 那以后肯定要转影视。
　　可孔殿承对演戏根本没有兴趣，因为他不喜欢重复，也不太喜欢扮演别人。
　　要是尝试一下，有个新奇的体验，那还可以，但要是以此为职业，他就敬谢不敏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没有演过戏，但他就是觉得演戏会很累，心里有些抗拒。
　　他把所有的剧本都推了，并对黎茜说：“我不想演戏，以后也不用考虑这些剧本。”
　　黎茜不可置信道：“别的就算了，这部可是霍导的电影，你……”
　　孔殿承瞥了一眼，哼道：“男五还是男六？不就是看我有流量，想打着我大荧幕处女作的旗号，让我粉丝贡献票房么？”
　　这不是骗他粉丝钱吗？
　　他不是主演，投资方赚了钱也不会分给他，而且片子的质量和他的镜头数都没有保证，他才不做这种傻事。
　　黎茜：“……”
　　这就是粉丝说的双向奔赴的爱吗？竟然还有爱豆替粉丝省钱的。
　　现在孔殿承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据理力“拒”，才能推掉他不喜欢的工作。
　　他只接了两个代言，还有一个综艺《青年说》。
　　《青年说》正是他要求的脱口秀类节目，在一周后录制，这档节目更糊更穷，连他的通告费都掏不起，甚至还需要他的加入来吸引赞助商。
　　所以，他签的合同没有直接定下一个数字，而是选了分红。
　　他承认他有点赌的成分了，但他认为自己赢面很大。
　　等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的时候，他的粉丝们瞬间就明白这是要硬刚和之前的节目打擂台。
　　怎么说呢？有被爽到，就知道他们的殿下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节目组有什么了不起，没有观众看，不就什么都不是。
　　这是羽林卫正式成立以来的第一场仗，他们斗志昂扬，主要也是因为暑假闲得无聊，就一边打压抵制、四处宣传之前那档节目的黑料，一边宣传期待承承的新综艺。
　　只是在孔殿承去录综艺之前，还有两件与他相关的事：一是孔德出狱，二是高考出成绩。
　　孔殿承说过不希望粉丝过多关注这些事，但营销号和狗仔眼中只有流量和利益，并不会在意他的想法。还有一些他老家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在网上爆料，甚至还有人发了照片。
　　他的粉丝们担心不已。
　　明星被家人吸血、毁掉的事例不少，而且说不定舆论还会道德绑架承承让他赡养那个渣滓。
　　还有粉丝看到孔德的照片，建议孔殿承去做个亲子鉴定的。
　　[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那人渣能做出来拐卖的事，说不定承承也是被拐来的。]
　　[这要是亲父子，那就不能用基因突变来形容了吧！]
　　孔德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但和孔殿承相比，肯定差远了。
　　十多年的牢狱生活，让孔德失去了原来的精气神，衰老得像个五六十岁的人，整个人还透着一股畏首畏尾的气质。
　　但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的人，没有一个人回同情他。
　　孔德出狱后，因为已经和社会严重脱节，只好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村子，才能有点安全感。然而村里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糟糕，房子早就塌了，被当成危房清理，村里人都嫌弃他。
　　有人满怀恶意地向孔德建议：“你在牢里不知道吧？你儿子成了大明星了，能挣不少钱，你去投靠他啊。”
　　当地的村民中有不少人都很厌恶孔德，也不喜欢孔殿承。
　　因为这场舆论，让外人都知道本地出了个罪犯，名声坏了，才开发的旅游项目肯定会受到影响，这切实关系到他们自身的利益，所以本地人都恨不得打死孔德这个罪魁祸首。
　　当初向狗仔爆料的那几个长舌妇也受到了村民的埋怨。
　　还有孔殿承这个出了名丝毫不回馈乡里、还让粉丝网暴他们的白眼狼，也被人暗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所谓的“网暴”，其实是孔殿承的一位粉丝发了一篇长文，引起了其余粉丝的附和，其内容为：
　　“首先声明，我不想地域歧视，但我现在对承承的长大的地方没有什么好感。最开始听说这里开发了旅游资源，我原本是想等天凉快点，就去玩的，毕竟是承承长大的地方。都说人杰地灵，我想着，承承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这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吧。然而……”
　　“出了一个罪犯就不说了，毕竟没有一个地方犯罪率为零。但是，在这个地方，承承小时候遭遇校园霸凌，现在他那些不幸的遭遇还被人当成谈资，得意而炫耀地说出口，没有一丝同情。”
　　“抱歉，我对这里的民风真的不抱什么期望。作为承承的粉丝，我不会像某些人当年对承承那样，仅因为他出身这里就歧视，但我一点都不想来这儿给他们送钱。”
　　不只是孔殿承的粉丝，连路人都很赞同她的言论。
　　我们的国家这么大，能游玩的地方不少，谁愿意来这种风评不好的地方冒险呢？
　　这也算是某些人自食恶果吧。
　　可那些恶人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迁怒别人。
　　孔殿承离得远，他们又惹不起，只能在心里骂几句，对于才出狱的孔德，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各种阴阳怪气和辱骂。
　　孔德现在就像是被四处驱赶的丧家之犬，他没有住处，没有近亲，就连收养孔殿承的那户人家早就搬到了县城。被人一阵怂恿，他不是没有生过去找孔殿承的念头，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甚至不敢一个人出远门。
　　在监狱里改造是有工资的，但比外面正常的劳动力要低得多，孔德攒下的钱完全不够盖房子的，而且村里人也不想接纳他……
　　*
　　孔殿承是知道孔德出狱的日子的，甚至还多少关注了点，他不想对方再闹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让人厌烦。
　　结果，没两天，他听说孔德又进去了，他想，可能是孔德觉得里面有家的感觉吧。
　　孔殿承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孔德的事引起了一小阵水花，但没有太大的热度，因为很快就到了出高考成绩的日子。
　　各省出成绩的时间不同，但都集中在六月二十五日到六月二十七日这三天。
　　而羽林卫们，都很关注两个人的成绩，一个是孔殿承，另一个就是传说中的“七百分”，当然参与高考的，还很忐忑自己的成绩。
　　甚至，比起孔殿承的成绩，大多数羽林卫更在意“七百分”能不能考七百分。
　　因为他们对孔殿承的成绩并不抱太大的期望，虽然他的努力他们有目共睹，但他基础一般，又只冲刺了两个月，还考的是政治、历史这样短时间难提分的科目，就算有进步，可能也有限。
　　五百分在娱乐圈就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但这哪有七百分来得有冲击力？
　　这可是关乎他们羽林卫的脸面。
　　而且，他们也不想因为过多讨论承承的成绩而把他架到火堆上，万一承承考得一般，那多打脸，以后都要被嘲讽。
　　孔殿承的同学是知道他的实力的，但他们也不敢乱说，怕立flag。
　　所以，大多数粉丝对孔殿承有点期望，但又不高。
　　孔殿承和有了“七百分”这个代称的奚芮都是在六月二十七的凌晨出成绩。
　　孔殿承完全没有熬夜等成绩的打算，可他的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在经纪人那里又不是秘密，黎茜忍不住替他查了成绩。
　　等第二天孔殿承起床后，就看到两条紧挨着的热搜：#孔殿承粉丝考了732#、#孔殿承高考成绩#。
　　嗯，没错，他的粉丝的热搜压了他的热搜。
　　他先点开下面那条，想看看自己的成绩，可能谁也想不到，他是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成绩。
　　六百三十六。
　　[卧槽！我家爱豆也太争气了吧！]
　　[殿下值得！那时候他直播刷题多自律啊。]
　　[两个月提高两百多分，承承的学习能力恐怖如斯！]
　　[咱就是说，还有没有质疑承承的文化课成绩啊，我是真的很想看他的答题卡。]
　　[不就是六百三吗？有什么激动的，连他自己的粉丝都比不上。]
　　孔殿承看到自己的成绩，又浏览了一些粉丝夸赞、阴阳怪气或者明贬暗秀的评论，再想到前面的732，他就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相差了近一百分，还被这么吹捧……
　　可他也不能怪黎姐把他分数公布出去，在团队眼中，这确实很值得宣传。
　　其实，孔殿承不觉得自己这个成绩有多值得夸赞，但他也没什么不满，毕竟他没有拼尽全力，而且政治和历史本就难拿高分，又不是他擅长的科目，还有英语一科就扣了三十分。
　　这样的成绩在他意料之内。
　　还有粉丝把他刷题直播的视频集中在一起，加了倍速，配上励志的歌曲，发布出来。
　　孔殿承看到后，不禁怀疑，要是他成绩不好，这支视频可能就不会被发出来。
　　他轻轻摇头，又点开上面的那一条热搜。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吗：本来七百分就足够我报考理想的院校和专业了，结果没想到，跟着承承的直播又努力了一把，超预期完成~]
　　下面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十分精彩：
　　[这就是粉丝界的天花板吧！]
　　[呜呜呜我们不一样，我看直播只顾着看脸，完全忘了学习……哦，我已经大三且获得保研资格，那没事了。]
　　[第一个状元郎诞生！]
　　[好家伙，这不得封你个羽林卫X市分部的指挥使当当？]
　　[殿下能有尔等能臣辅佐，本羽林卫甚是欣慰。]
　　……
　　孔殿承想了想，给“七百分”的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能考到这个分数，确实十分优秀，值得鼓励。
　　其余羽林卫：酸了，考得好了不起啊，他们……他们确实考不了这个分数。
　　更让粉丝们酸的还在后面，考了七百分的学霸小姐姐要和承承一起参加节目了。
　　《青年说》第一期的热点议题就是“娱乐至死”，其中就包含了追星等内容，节目组就趁着这个热度，把奚芮这位孔殿承的学霸粉丝请来了。
　　第一期的话题度这不就有了。
　　节目是先录制，一周后播出时，就引发了很大的讨论。
　　“所谓‘娱乐至死’，其实要警惕的并不是娱乐本身，而是我们在娱乐中失去思考的能力。别人说‘娱乐至死’，你就鄙视追星族，说不该有娱乐圈的存在，那到底是谁该反省？”
　　“追星只是我在网络生活的一部分，那对我整个生活而言，只是更小的一部分。我认识的粉丝，都是这样。其余时间，我们都有在好好生活啊。”
　　“我们羽林卫没惹你们任何人……”
　　奚芮的一些言论都很出圈。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我明明长了张嘴，却不会反驳。]
　　[好家伙，学霸追起星来都比别人优秀。]
　　[本工作党以后也要多读书。]
　　羽林卫莫名就卷了起来。
　　奚芮还在节目中表示，要把获得的一百多万奖金捐出去。她刻意在节目中提起来，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而是考虑到“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而且，也给这档节目增加话题。
　　确实，节目播出的时候，这个话题就上了热搜，引发其余羽林卫“跟风”。
　　孔殿承的粉丝们大多都是狂热又理智的，他们会表达对爱豆的浓烈的喜欢，但他们到目前为止确实没做过什么疯狂、惹路人反感的事。
　　就拿接送机这事来说，现在孔殿承的粉丝都是云接送。
　　他从A省出发的时候，A省的粉丝就在他评论区发“A省羽林卫恭送殿下”，到B省时，评论区就变成“B省羽林卫恭迎殿下”。
　　数万条齐刷刷的评论，配上ip属地，仪式感拉满，中二但十分有牌面。这样还避免了浪费资源又影响交通。
　　节目也展示了孔殿承的评论区。
　　这又是一个会引发讨论的爆点。
　　当奚芮被问到怎么会成为孔殿承的粉丝时，她想了几秒后说：“其实我原本虽然会关注娱乐圈，但并没有成为谁的粉丝。就是看到他的视频时，有一种‘这是我命中注定的爱豆’的感觉，进一步了解之后……他值得。”
　　看节目的粉丝在弹幕上刷起“他值得”。
　　[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爱豆！]
　　[追星只是一种爱好，我们追的是快乐啊。]
　　[我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光芒万丈的承承，让我枯燥的生活多了一点色彩。]
　　[羽林卫就是一个大家庭，在这里我超快乐的！]
　　……
　　在节目中，孔殿承稳定发挥，表现也十分吸粉。
　　第一期节目，除了“追星”这个话题，还有文化交流部分谈论的饮食文化，关于荷包蛋是煮的还是煎的，又引起各省网友的争论。
　　这些片段吸引了不少人来看节目，然后他们就发现《青年说》不只有辩论和争执，还有温情和搞笑。
　　这档节目，爆了。


第79章 男团爱豆（45）
　　孔殿承从来没考虑过怎么当好一个爱豆, 他只做他自己。
　　日渐增多的粉丝对他来说就像盛开的太阳花，他看着会喜欢，但也没有太激动的感觉, 他不会因此而飘飘然, 更不会受宠若惊, 变得小心翼翼。
　　他不高高在上，但其实骨子里有着孔雀与生俱来的高傲。
　　所以他从不立人设, 不买惨, 他才不需要骗来、讨来的喜欢。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 孔殿承的粉丝才没有那么偏激。他们从没有处于被营造的“爱豆只有我们”的氛围中, 也没有被资本筛选，留下容易被鼓动的粉丝, 他们只是纯粹地喜欢孔殿承这个人。
　　这种良性的偶像与粉丝关系，无疑是很增加路人好感的。
　　但网络上随处可见杠精，加上孔殿承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他的职业黑粉也不少。
　　比如, 羽林卫们用的“殿下”这样的称呼, 就遭到了讽刺——
　　“大清都亡了。”
　　“粉丝真是上赶着当丫鬟。”
　　“也不知道你们对自己爹有没有这么孝顺。”
　　羽林卫们傲气，但绝对不佛系，当即就怼了回去——
　　“我们在玩梗, 要是你当真的话, 不如以后见到我们殿下就三拜九叩。”
　　“你是现实中多缺关注，才上赶着贩剑找骂？”
　　“我们孝不孝顺, 就不劳您费心了，倒是你, 这么恨承承,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吗？”
　　……
　　本来对杠精反感、甚至有点同情孔殿承粉丝的路人：“……”
　　他们还是收起同情, 把这些怼人语录复制到备忘录留着以后用吧。
　　有人把这些语录整理到一起，发话题#羽林卫我的互联网嘴替#。
　　[对不起姐妹们，我还是拖后腿了。]
　　[这不是羽林卫，干脆改名叫御史台吧！]
　　还有人经过提醒，才明白“杀父仇人”的潜台词是“你爹没了”，就……怎么说呢，骂人不带脏字，有点圈好感。
　　然后，很多路人就发现孔殿承本人在和杠精黑粉对线这方面，和他粉丝也不遑多让。
　　这爱豆能处，有黑粉他自己上。
　　意想不到圈粉方式增加了。
　　*
　　而对孔殿承来说，成为顶流之后，除了出门有点不方便，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他按部就班地训练、录节目，空闲时间就去游戏工作室，看看书，偶尔和路修远约饭，日子过得充实又悠闲。
　　当然，他的通告变得多了起来，比如红毯邀请、杂志封面之类，说实话，他都不太想去。
　　“一本杂志不就几张照片，大不了我拍个九宫格发出去。”
　　至于印成一本杂志吗？简直是浪费资源。
　　而且，现在天这么热，又没有多少报酬，他就更懒得去了。
　　黎茜无语：“那能一样吗？”
　　能拍那几本顶级的时尚杂志，是对艺人咖位认证，艺人能借此搭上时尚圈，以后方便借衣服等，而且杂志销量也代表着艺人的实绩和商业价值。
　　孔殿承：“我又不需要那些。”
　　被拒的某家杂志觉得他不识好歹，在圈内放出他架子大之类的话，扬言再也不会和他合作。
　　孔殿承毫不在意，只是他不拍杂志，那红毯就不好拒绝了。
　　有不少大牌愿意借给孔殿承衣服，而他选衣服只看符不符合自己审美，而不是看品牌。
　　最后他选了一家在国内并不很出名的牌子。
　　出席活动的当天，孔殿承的红毯照就鲨疯了。
　　他上身是一件浅紫色真丝的衬衫，V领开到锁骨下五六厘米处，隐约露出一点胸肌，下面是一条很有光泽的蓝黑色的那不勒斯裤，高腰款拉高了腰身比例，更显他腿长，不用腰带的设计将他纤细又有韧劲的腰肢展现出来。
　　男星的服装大多都是黑白色，毫无新意，孔殿承一出场就令人眼前一亮。
　　[我的妈，动起来比定妆照好看得多！难以想象真的现场见到本人该有多惊艳。]
　　[我在现场，也就是承承一出场，旁边的别家粉丝就爬墙的程度。]
　　[还有承承驾驭不了的颜色吗？]
　　[真是色气又贵气！]
　　[这种柔软光滑的材质，但凡身材差一点，都是灾难。]
　　[这是什么裤子？也太显腰细了吧！]
　　[下次不要穿这种裤子了，扣子太多，解起来太麻烦。]
　　[前面的，你为什么要解我老公的裤子？]
　　孔殿承直接带火了在国内不怎么常见的那不勒斯裤。
　　有粉丝去购物软件搜同款，发现模特的效果图还没有承承穿起来好看，不禁感叹他们殿下果然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很多不追星的人表示第一次get粉丝们吹上天的红毯造型，希望男明星能卷起来，并当场成为孔殿承的颜粉。
　　羽林卫表示：这是基操啦，承承的造型从走红能自己做主以后就没有翻车过。
　　当然，也有别家粉丝暗搓搓地嘲讽孔殿承借不来大牌的衣服，只能穿杂牌子。
　　没两天，孔殿承就官宣成为WD家的首任华国代言人。
　　WD正是他穿的那身衣服的品牌，这是意国的一个创立六十多年的牌子，才打入华国市场。
　　按理说，孔殿承这样空有流量的爱豆，直接成为奢侈品牌的代言人，其实有点“高攀”。
　　但他的形象太好，气质和品牌风格也很搭，加上他这次直接选了WD，在品牌方那里就留下有品味的印象，更别提他这套造型那么火，也符合品牌方想打开知名度的诉求。
　　羽林卫们简直狂喜——
　　[那些说杂牌的，打脸不？]
　　[以后可以看到承承穿好多漂亮的新衣服！]
　　孔殿承会代言，是因为真的喜欢他们家的衣服。
　　只是，他才拒绝了拍杂志，现在却要拍广告、宣传片、写真集，而且还是要出国拍外景。
　　等孔殿承忙完这些，已经是八月上旬。
　　接到公司通知，他们要在八月十二日开始录团综，不然等九月份，四个人都要上学，时间难以凑齐。
　　孔殿承和苏焕已经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苏焕是八月二十就要报到开始军训。
　　而孔殿承以超出去年分数线一百多分的成绩，报考了云省农大的动物医学专业，他的报到时间是九月一日。
　　当初听说他的志愿，大家都很不解他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难道他是不打算混娱乐圈了吗？
　　可没人能干涉他在这种事情上的选择。
　　为了避免粉丝会盲目跟风、报考和他一样的学校，在报志愿那段时间，团队把这个消息捂得很严。
　　等填报志愿结束，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也就下降了，而公司也没有刻意宣传，所以孔殿承的粉丝们还暂时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学。
　　不过，最近各地的羽林卫在筹备一件大事——为他们的小殿下的十九岁生日应援。
　　他们都知道孔殿承是在收养家庭的家庭长大，而且那个家庭经济条件一般，还有两个亲生孩子，想必他从小都没有好好庆祝过生日。
　　而他出道后，他的生日也只是团队和个人账号下一条冷冰冰的动态，没有任何实质庆祝的相关视频和图片。
　　甚至，就连他十八岁的成人礼，也什么都没有。
　　呜呜这也太惨了吧！
　　羽林卫们狠狠地心疼了，决定今年要给他搞一场声势浩大的应援。
　　其实，孔殿承的粉丝中有不少都是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追星，但好在羽林卫基数大，有之前就混过粉圈的，也有学生会主席，公司策划等，这些人凑到一起，总不愁办不好一个生日应援。
　　按照他们羽林卫一贯的作风，太过铺张浪费、造成不良影响的活动他们不搞，但生贺视频剪辑、地标大屏的广告位、生日礼物这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考虑到承承的经历，他父母和养父母都健在，可他却活得像个孤儿，所以他们羽林卫就准备了许多关于孤儿院的公益活动。
　　当然，和绿孔雀相关的活动也不会少。
　　除此之外，他们羽林卫还设计定做了队服、队徽胸牌等，这样参加活动就能彰显身份，格外有牌面。
　　仅仅因为对同一个人的纯粹的喜欢，五湖四海、素不相识的羽林卫们展现出巨大的凝聚力和行动力。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孔殿承，甚至今后也不一定能见到，可他们就能付出这样的金钱和精力，这在不追星的人的眼中，可能是一件极其不理智且难以理解的事吧。
　　其实，就是孔殿承本人，也有些难以理解这种疯狂。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如今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在开始录团综之前，孔殿承在八月十一日去录制最后一次《青年说》。
　　这档节目是一次录两期的内容，最后一次录制还要加上收官宴会。
　　嘉宾们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青年，经过这一季的相处，关系都不错。
　　孔殿承作为拿分成的嘉宾，自认算是半个投资人，就给其余嘉宾准备了礼物，打算在结束录制时送给他们。
　　但他没想到，其余人也给他准备了礼物，还是只给他一人准备了……
　　当灯光暗下，生日快乐歌响起，还有人推着蛋糕上前时，孔殿承是有点懵的——谁的生日？是大家考虑到他太忙，就没有通知他吗？好在他今天带了不少礼物……
　　然后，蛋糕停在他面前，上面的蜡烛是一个“1”，一个“9”。
　　“承承\殿下，生日快乐！”
　　“快许愿，吹蜡烛！”
　　孔殿承：寿星竟是我自己。
　　然而，他根本不是今天的生日啊！是恶作剧还是搞错了？
　　可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镇定自若地吹灭蜡烛，跟着鼓掌。
　　灯光亮起，所有人都鼓掌欢呼，只有孔殿承最镇定，他实在不会装，做不出惊喜激动的样子，更别提哽咽落泪了。
　　他扯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说：“谢谢。”
　　大家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太过平淡，只是他一向没什么夸张的反应，大多数人没想那么多，但也有人看出他的尴尬和勉强。
　　主持人觉得孔殿承的反应不像是收到生日惊喜的样子，以为他是误会了什么，就打圆场道：“是不是太意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以为我们记错日子了？等你生日的时候，大家很难再聚到一起，所以就提前为你庆祝了，而且这一期刚好会在你生日那天播出。”
　　孔殿承想了下，迟疑地问：“播出的时候是八月二十七？”
　　一位嘉宾笑道：“你是太忙了，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还有一位已经被圈粉成为羽林卫的嘉宾内心猜道：或许是因为以前没有人为承承庆祝过生日，连他自己也不把这一天当做一回事了吧。
　　孔殿承总算弄明白了，然而，八月二十七那一天根本不是他生日啊。
　　他小时候，农村的风俗都是按照农历过生日的，等给他上户口时，养父母直接报的是农历生日，被工作人员当成公历生日登记。
　　所以，现在才会有这么个乌龙。
　　现在孔殿承就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不要说实话？
　　如果他挑明，那眼前这群人肯定会尴尬的吧，帮他庆祝生日，却搞错了日子。
　　可如果将错就错，那以后他的生日都要在这一天庆祝了。
　　他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的真实生日又不是什么秘密。不说他养父母一家人，就连村里人大多都知道，因为按照农历，他的生日和秋分挨得很近，庄稼人对节气很在意。再说，公历八月末和九月末差别还是蛮大的。
　　要是以后再被扒出来，那影响更大。
　　考虑到独尴尬不如众尴尬，而且庆祝错生日、他的真实生日大公开，似乎，更有节目效果？
　　于是，孔殿承缓缓开口：“其实，我的生日并不是八月二十七。”
　　他简单解释一下原因，又说：“大家的祝福和心意我收到了，真的，谢谢。”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一群人身上。
　　孔殿承说出实情后，感觉轻松许多，有些错，就要及时纠正。
　　而其余嘉宾都脚趾抠地，觉得准备的生日礼物有点烫手。
　　这种时候，就是考验主持人的临场反应能力的时候了。
　　“本想抢个先，第一个给承承庆祝生日，就忘了确认一下，没想到提前有点多。都怪咱们生日惊喜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这是一点消息也没透出去啊。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肯定是今年最先和承承说‘生日快乐’的人吧？”
　　大家配合地哄笑或尬笑。
　　“虽然闹了个乌龙，但大家的友情和心意是真的……”
　　其余嘉宾还是把生日礼物连同祝福一起提前送出，孔殿承也送出自己准备的收官礼。
　　第一季《青年说》就这样在戏剧、温馨又不舍中结束。
　　在孔殿承还没有结束录制的时候，靠谱的助理就向黎茜反映了这个问题。
　　不然，等到时候，同事、品牌方都发了生日祝福，粉丝准备了应援，这一期播出，那就太尴尬了。
　　收工之后，那位在孔殿承粉丝群的嘉宾也找到他，对他说了粉丝准备应援的事。
　　孔殿承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意识到后续有这么多麻烦，就不免后悔刚才太坦诚。
　　他叹气道：“你们真没必要搞什么应援。”
　　又提出建议：“要不，我和导演说把这段掐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不要和别人提起，以后我的生日就改成公历八月二十七。”
　　“那怎么行？”女生顾不得这是自己的爱豆，提高了音调反驳。
　　生日啊，怎么能庆祝错误的一天？而且，她知道真正的日子，还要保密，甚至和其余羽林卫在错误的一天应援，那她也背负太多了吧。
　　孔殿承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经纪人的专属铃声响起，他只好先接电话。
　　按下接通键，听筒中传出一声压抑着怒气的质问：“你的生日是农历？为什么不做备注？也不事先和我说？”
　　孔殿承有点心虚：“呃，忘了。”
　　他又忙补充道：“和前经纪人说过的，后来公司的资料就没加备注，反正也没影响，我就忘了这回事。”
　　黎茜是很生气，但这怒火不是针对孔殿承的。
　　不说她手下的艺人，就是团队的其他工作人员，生日礼物也没有落下的。
　　艺人在小透明时期，没有那么多粉丝，也可能没有节目会在意，这时候经纪人就更应该送上关心和祝福。
　　而孔殿承，前三年的生日，都没人在意。
　　甚至，三年的队友，其余三人也不知道孔殿承的真正生日。本应该亲如兄弟的队友，简直连大学舍友都不如。
　　也不怪孔殿承想退出，恐怕他就是还能唱歌，只要自己能做主，也不会想留在这个团了吧。
　　“要是没别的事，就尽快回公司开会。”
　　听到经纪人平静的声音，孔殿承有点意外地眨眨眼，他以为自己至少要挨一顿批的。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对之前的女生挥手道：“暂时保密哦，要看黎姐怎么安排。”
　　孔殿承回到公司，又和黎姐重复了自己的建议：把那段掐掉，将错就错。
　　黎茜抬手只想给他一脑瓜镚儿，只是看着他那张俊脸，到底没能下得去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生日，也能这么随便吗？
　　孔殿承：“一个生日而已，哪天庆祝都不是庆祝？”
　　他甚至原本都没打算好好庆祝。
　　黎茜：“而已？这话你和你粉丝说去，看他们能不能接受。你知道他们有多期待这一天？你知道他们为这一天做了多少事情？”
　　“就是因为这一天是你口中‘哪天庆祝不是庆祝’的生日。”
　　孔殿承接过平板，滑过几张图片，即便是自恋如他，也生出几分“我不配”的感觉。
　　至于吗？他只是他们隔着屏幕看到的一个形象而已，至于花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帮他庆祝生日吗？
　　而且，他看到应该还只是很小一部分。
　　对他来说，那真的只是很普通的一天啊。
　　现在，孔殿承要考虑的不是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而是怎么让粉丝们不要大张旗鼓搞那些应援。
　　他不在乎这些形式，真的没必要和别家粉丝比拼。
　　他当着黎姐的面，拿出手机发动态——
　　孔殿承本人：打个商量，生日应援什么的，咱们不搞成不成？
　　黎茜看着也没有阻止。
　　[我们羽林卫的事你少管！]
　　[没得商量！就要搞，还要搞得轰轰烈烈！]
　　[呵，竟有如此清新脱俗的男爱豆，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本羽林卫要对你好，你只能受着。]
　　……
　　孔殿承：“……”
　　黎茜用自己的手机看了会儿评论区，缓缓地问：“他们真心实意地为你庆祝生日，你忍心用一个假的日子？”
　　她一直觉得孔殿承对于“爱豆”这个身份的态度太过随意，不是说他不认真，而是没有那种冲劲儿。
　　他对待粉丝也是，既不敷衍，但也没有太重视。
　　但黎茜清楚，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要是别人对他好，他绝不会辜负、践踏这份心意。
　　孔殿承难得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好像个渣男哦。
　　他想了一下说：“那，我今晚直播解释一下？”
　　黎茜本来想着发文就够了，但见孔殿承要主动营业，也没拦着。
　　孔殿承会选直播，完全是懒得打字。
　　他先发布了直播预告，然后继续开会，商量怎么和《青年说》节目组沟通，还有粉丝准备的那些应援要怎么处理……
　　晚上九点半，约定直播的时间。
　　在公司直播比较方便，孔殿承今天就没有早早回家。
　　他打开直播间，简单问好。
　　[殿下晚上好！]
　　[老婆晚上好！]
　　[前面的逆臣，叉出去！]
　　[赏一丈红！]
　　弹幕飞快地闪过，孔殿承的视线偶尔扑捉到一两句玩梗耍宝的，忍不住轻笑了下。
　　[他对我笑了，他心里有我！]
　　孔殿承并没有太多直播的经验，就开门见山道：“这次开直播，我是想解释一下关于我生日的事，其实，我的生日并不在半个月后。”
　　他看着满屏的问号，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的生日的确是八月二十七日，不过，是农历。”
　　[愚人节早过了，别开玩笑。]
　　[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应援？]
　　[官网上的生日是错的？]
　　[我们准备了很多活动……]
　　孔殿承：“可能是现在很少人按农历庆祝生日，我的资料，就把关于农历的备注丢了，我后来也没有纠正。”
　　“我一直没有把这一天看得很重要，甚至都忘了快要到自己的生日了。”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乎，还付出了许多。黎姐说，不能让你们的真心遇上一个错误的日子，所以我今天意识到之后，就开直播解释。”
　　他不在意，就觉得哪一天过生日都无所谓，但对于在意的人来说，这一天是真是假就很重要了。
　　“抱歉，让你们白忙了一场。我现在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该怎么补救……”
　　[呜呜呜别说了，是以前都没有人在乎承承的生日是哪一天吧。]
　　[但凡以前有人给承承庆祝生日，就能发现这个日子是错的。]
　　[或许他会将错就错。]
　　孔殿承：？
　　“我也没有那么惨，我是真的没有觉得生日是多重要的一天。”
　　“现在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那些应援就算了吧。”
　　[不可能！]
　　[羽林卫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一起准备都做好了，只能那一天到来。]
　　孔殿承很不理解他们的执念，困惑道：“那你们是要选公历八月二十七，还是农历？很多活动时间定下后，不好更改的吧。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没必要再办那么多应援。”
　　[阿承，放弃吧，外面都是羽林卫，你劝不动的。]
　　“那你们要怎么解决这个矛盾？”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我们羽林卫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就太无用了。]
　　孔殿承：“……”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喜欢啊。]
　　[追星的快乐你不懂。]
　　孔殿承看了会儿弹幕，撑着下巴问：“可是，我现在还挺有钱的，虽然在娱乐圈排不上行，但应该比屏幕前的各位富足点，挣钱也更容易……”
　　他还没问完，已经有人猜到他想问什么，并且手速很快地打出了答案：
　　[因为真的想对一个人好，是不在乎他有多少，只会考虑自己想给他多少。]
　　[承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啦，我们应援都是量力而行的，大粉都会提醒小朋友们理智的。看着花费不少，那是因为我们人多。对我来说，几万块钱买个快乐，还是值得的。]
　　[什么爱好不花钱呢？游戏公司能挣那么多，玩家该氪金不还是氪。]
　　——发出这条弹幕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孔殿承投资了一款游戏，日后她也会成为氪金大军中的一员。
　　也就是问出这样问题的是自家爱豆，还是他真的对此感到困惑，这些羽林卫们才会耐心回答。
　　要是那些爱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的键盘侠，他们肯定用更激烈的语言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孔殿承垂着眸，若有所思。
　　这些粉丝的行为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觉得傻气，但他作为接受这份喜欢的人，却很难不动容。
　　在他看来，某些应援行为没有什么意义，他也不需要，可是，做那些事的人却乐在其中。
　　他，并没有资格过多置喙。关键是，他说了，他们也不听啊。
　　大概他只有对演唱会更认真一点，才不负他们的喜欢。
　　孔殿承直播了四十多分钟，一过十点，他就开始犯困，粉丝们也催他去休息，因为他明天就要开始录团综了，而他们也要商议生日应援的相关事宜……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男团爱豆（46）
　　在这档团综里, 孔殿承贡献了许多名场面。
　　一次整蛊游戏，导演组要求嘉宾拿着go-Pro出外景，等嘉宾到指定位置, 就有四五十人莫名其妙地大喊着跑过来。周围事先安装了隐藏摄像头, 拍摄嘉宾的反应。
　　别人都是跟着跑, 甚至跑得比整蛊者还快。
　　而到了孔殿承这里，一群人跑过之后, 却不见他的身影。
　　喊叫声远去, 旁边的一棵树晃动两下, 一个人影像松鼠一样轻盈落地。
　　然后, 孔殿承因为攀爬树木，被罚了五十块钱。他很委屈地说：“我这应该算是紧急避险吧。”
　　指压板环节, 孔殿承百般抗议无效，因为大家都好奇他四十四码的鞋子里藏着什么样一双脚，而且导演组知道粉丝肯定想看，自然不能放过他。
　　孔殿承：变态！
　　他十分不情愿地脱掉鞋袜, 当场表演一个脚趾抠地。他有点尴尬, 因为露出脚趾甲而尴尬，明知徒劳，却还是想用这个动作遮掩。
　　“你这是涂了指甲油吗？”主持人难掩惊讶地问。
　　孔殿承生无可恋：“是凤仙花染的。”
　　因为他搬家后离路修远的住处比较近, 就不时过去蹭饭, 某次看到盛开的凤仙花，听说能染指甲, 一时好奇，就揉了几朵放在了大拇脚趾上。
　　当时他穿的是凉拖鞋, 很方便。
　　他想着, 脚不像手露在外面, 就算染了趾甲也不会被人看到，而且，他等几分钟就取掉。
　　然后……他就忘了。
　　直到离开换鞋时，他才发现没有任何包裹的凤仙花还安安稳稳地摆在脚趾上，取掉后，他的趾甲已经被染成了水红色，鲜艳又有光泽。
　　到拍摄时，已经二十多天过去，颜色已经变成了浅粉色。
　　意外地很好看。
　　这一段播出的时候，羽林卫果然反应热烈：
　　[承承你在家都折腾些什么啊！]
　　[务必把十个脚趾都染上好吗？]
　　[真的有这么粉粉嫩嫩的脚指头吗？好像粉玉草莓！]
　　[我算是理解了那些足控了，真的好好看，还带着一种色气。]
　　[简直可以当足模了。]
　　[承承有哪里不好看吗？他就是完美的！]
　　[他眼睛不好看，因为里面没我（哭）。]
　　……
　　从此，“脚趾抠地”就有了表情……或许，应该叫肢体包？
　　还有一次节目，孔殿承游戏输了，其余成员要爆一个关于他的、大众都不知道的料。
　　周星年：“他喝火锅底料会脸肿。”
　　顾时云：“承承挺保守的，不会在外人面前露肉。”
　　苏焕：？我怀疑自己被排挤了，并且有证据。
　　“如你们所见，和他私交最差的人是我。”
　　主持人故意为难：“你也说了‘如我们所见’，那这不算大众不知情。”
　　苏焕绞尽脑汁，只好说：“他唱不了歌，是因为嗓子被糖划伤了。”
　　主持人一头雾水，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苏焕说了当初孔殿承找的借口，才勉强过关。
　　[哈哈哈哈承承为什么要喝火锅底料啊？]
　　[救命，好好一个帅哥，怎么这么沙雕！]
　　[殿下的事，那能叫沙雕吗？那叫有趣的灵魂！]
　　[我们羽林卫能算外人吗？]
　　[不许你们看我老婆的身体！承承只能回家给我看~]
　　……
　　被问到“是否保守”这样的问题，孔殿承坦然承认，他确实不能接受在一个公众场合或镜头前裸露上半身，当然，下半身就更不行了。
　　不穿衣服，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孔雀被拔毛一样，那也太不自在了。
　　主持人又问：“那你怎么看别人穿有点暴露的衣服？”
　　孔殿承觉得莫名其妙，皱眉道：“我不看啊，别人穿什么衣服，关我什么事。”
　　主持人：“那你的保守指的是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孔殿承：“别人怎么穿衣，那是他的自由。你觉得不妥，那你的视线落在哪里，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你不看就可以了。要真的觉得有伤风化，那就报警呗。”
　　[承承的三观也太正了！]
　　[就是，你别看就完事，管我穿不穿短裤。]
　　[下头男的保守：对着女生的穿着指指点点；承承的保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承承那叫保守吗？那分明叫男德！]
　　[我倒是希望承承能别那么守男德，我可太馋他身子了，上次那胸肌就露那么一点点，至今还没看过他腹肌……]
　　……
　　孔殿承的这些言论，自然又引起好一番讨论和夸奖。
　　但也难免有被羽林卫和别的网友嘲讽的“下头男”觉得被戳了肺管子，就把火气撒在孔殿承身上，说他媚女、故意说那些话讨好粉丝。
　　羽林卫可看的物料不多，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怼黑子：
　　[一群穷、丑、挫的diao丝，帅哥讲话，你们安静听着就行了。]
　　[一个连名都不给粉丝签的爱豆，会讨好粉丝？]
　　[前面的姐妹，倒也不用戳自己人刀子。]
　　[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就是殿下会讨好羽林卫。]
　　[只要殿下撩起衣袍，露一下腹肌，本羽林卫愿意赴汤蹈火！]
　　[只要殿下看我一眼……]
　　[喂，不要在这种地方内卷啊！]
　　画风逐渐跑偏，但羽林卫间充满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
　　本来这个团综有点粉丝特供的意思，没想到竟然以各种方式花样出圈了。
　　有新入坑的观众不了解之前的那些事，看到他们四个队友的相处，就成了团粉，然后就得知孔殿承要退出这个团。
　　四人的团粉：四九年加入国军了属于是。
　　而其余粉丝虽然也看到他们四人关系比之前好了一点，但他们清楚，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似乎只是转眼间，暑假就只剩了个尾巴。
　　孔殿承从录完《青年说》，就只录团综、准备演唱会，期间有不少主动递来的橄榄枝，他都没接。
　　甚至楚河娱乐送了他一个名表的代言来赔罪求和，也被他婉拒了。
　　对方没有直接说是因为楚二少给他挖坑、买热搜黑他的事，而是借口早就翻篇的晚会上楚二少对他的冒犯。
　　对方说得模棱两可，那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那事早就过去了，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
　　他清楚，楚河娱乐会向他一个小爱豆服软，多半是林家在背后做了什么，毕竟当初的那些舆论也差点牵扯到林女士身上。
　　不过，他们有所行动也好，楚二少已经受到教训也罢，他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之前孔殿承有让兰林找个靠谱的黑客帮他查点东西。
　　前几天，兰林交给他一个U盘，里面的内容，能让楚二少进局子，能让楚家被踢出楚河娱乐。这些证据来路不合法，他直接让兰林匿名举报。
　　他一向是懒得做那些琐事的。
　　那位黑客朋友的劳动报酬，孔殿承只提前支付了一点定金，要付清尾款的时候，兰林却说，那人不要钱，只想要一张他的签名照。
　　当时的孔殿承：？
　　他并非是意外黑客也追星，毕竟对方有可能是替别人要的，只是他真的想不通自己的签名有什么价值。
　　但对方想要，他又不吃亏，孔殿承就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名字的艺术体，还多写两个字：“祝好”。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第一张签名照被其主人带着炫耀的心思发到网上时，在羽林卫中引起多大的轰动。
　　*
　　八月二十七日，本来是羽林卫们都很期待的日子。
　　孔殿承也有点期待，但更多的好奇，好奇他们要怎么解决这个乌龙。
　　他这个当事人是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
　　然而，在他去公司的路上，看到国贸大厦的大屏幕一闪而过的“提前二十七天预祝殿下生日快乐”时，他真的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个接受祝福的人。
　　这是什么骚操作？
　　更骚的操作还在后面。
　　因为这些广告屏要提前预定，不方便反悔，所以羽林卫们物尽其用，还是放了视频，不过内容换了。
　　除了预祝孔殿承生日的，还有庆祝羽林卫“诞生”的——他们把这一天，公历八月二十七日，定为羽林卫的正式成立的日子。
　　很多线下活动，变成了羽林卫面基大会。
　　事先计划的公益活动等，也如约进行。不然放人鸽子败坏好感不说，他们羽林卫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这一场应援声势浩大，又令人啼笑皆非。
　　路人见了，好奇“羽林卫”是什么，“殿下”又是谁，等了解背后原因，他们不禁感叹：现在粉丝应援各种花样多了，但这是第一次见到搞错日子的。
　　羽林卫们表示：要是你一个人弄错朋友的生日，肯定会尴尬，要是两个人，大概会一起分担尴尬，但他们羽林卫这么多人，反倒无所畏惧。
　　如果有人采访孔殿承本人，他大概会答：“你有过在海X捞过生日的体会吗？”
　　殿下本殿和羽林卫的悲欢并不相通，快乐是他们的，而他有的，只是社死。
　　孔殿承看着网上的消息，每当产生“不能再社死”的想法时，羽林卫的操作都会令他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说：
　　我太高估自己了QAQ
　　情节都在脑子里，但码字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第81章 男团爱豆（47）
　　孔殿承看了几分钟独属于羽林卫的狂欢, 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下，心里自我安慰道：粉丝行为与爱豆无关……个鬼啊。
　　他们那么多人，顶着“羽林卫”这一个名号, 谁知道具体是谁。
　　但他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视频、海报、立绘……全都是他的脸和名字。
　　孔殿承：毁灭吧, 累了。
　　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不多，也很少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但这次, 他真恨不得穿越回过去, 那他一定绝口不提自己的真正生日是哪一天。
　　现在他有点抗拒农历八月二十七……
　　不过孔殿承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过分纠结, 而且他还有好多事要忙，没有时间瞎想。
　　只剩五天就到他大学报名的日子, 他还要提前两天去收拾房子。
　　因为队里的四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在外地读大学，往返不方便，所以在离开之前，他要和三位队友一起多录一点综艺, 免得接下来没内容播。
　　放下手机的孔殿承也就没看到, 那支和喧喧一起拍的宣传片已经惊喜上线了……
　　某一线城市的地铁站，许多人驻足，举着手机拍摄两旁的广告大屏。
　　随着一声清亮高亢的鸟鸣, 黑色的屏幕亮了起来。
　　这则广告一开始就是真·开屏暴击——绿孔雀开屏, 长镜头加特写，将这种令人震撼的美展现出来, 下一幕就是那只绿孔雀从高大的乔木姿态优美地飞落到地上。
　　只是地上并非绿草如茵，而是遍地塑料。
　　高傲的绿孔雀垂下脑袋, 看着十分可怜。它漫步到河边, 河水是黑色的, 上面漂浮着油污，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各色的光，这样的场景让人隔着屏幕似乎都闻到化工厂污水的味道。
　　一滴水滴落，河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绿孔雀的倒影变得模糊，然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枚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下巴，精致的下颌处还挂着一滴泪。
　　屏幕前的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期待着屏幕里的人露出真容。
　　一张漂亮到不似凡人的脸慢慢显露出来，他垂着眸，好看的眉头皱着，脸上带着淡淡的伤心和愁绪。
　　他灰色的长发有一缕在右耳侧垂落，微风吹来，长发撩过脖颈，在一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前飘啊飘。
　　撩得人心直痒痒。
　　视线再往下，却有一块石头遮住了风景，只能看到一截发梢浸没在河水中。
　　这一幕令不少举着手机的人发出惊叹，不是那种粉丝看到爱豆的尖叫，而是普通人看到美人发自内心的赞叹。或许是考虑到这是公众场合，也可能是怕惊扰美人的下意识反应，他们的声音并不高。
　　观众正欣赏着美貌，就发现屏幕一黑，然后浮现出几行字：“别让他们哭泣……”
　　这竟然是一则公益广告？
　　这也太美了吧，再看一遍！
　　孔殿承只出现了五六秒，但让不知多少人呆呆地看了好几分钟。观众既被他的美貌惊艳，又为他的落泪揪心，还有人只恨不得穿进屏幕里，捧起他落在污水中的头发擦洗干净，为他准备一个山清水秀的住处……
　　很多看到这段视频的人都忍不住去网上搜相关物料，结果原版高清视频没有、花絮没有、连张照片都没有，他们只好去官方的账号下卖萌打滚，才得知完整的宣传片明天会播出。
　　这一小段广告是从宣传片中截取的一部分。
　　因为孔殿承的粉丝都觉得现在不能太大张旗鼓，毕竟等他真正的生日那一天，他们还是要应援的，所以就有大粉和黎茜进行了沟通。
　　黎茜就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拍摄的公益广告，她记得主办单位的原计划是在八月二十八日播出的，就和对方商议提前一天。
　　对于本来打算宣传保护绿孔雀的单位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没道理不同意。
　　所以，这段广告才会在今天播出。
　　除了几个负责组织和沟通的粉丝，其余羽林卫都是第一次看到这则公益广告，其中还有不少羽林卫还是看的别人用手机拍摄后上传的版本。
　　不只是颜粉路人，就连羽林卫关于应援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神仙落泪#
　　#孔殿承出道来的最大尺度#
　　#公益广告还能这样拍#
　　……
　　这些话题有了不小的讨论度，很快就爬上热搜。
　　因为这些热度，当晚的《青年说》收官收视一骑绝尘，直接碾压同期网络节目。
　　而且节目中所有嘉宾给孔殿承庆生的片段被营销号自发地转发，再加上节目组买了热度，相关话题又上了两个热搜。
　　当天的文娱榜，有十几条热搜和孔殿承相关。
　　别说路人看了反感，黎茜都烦得不行。开始她还让公关部门撤，后来实在撤不动了，只能叮嘱孔殿承别乱说话，免得又增加新的热搜，然后和粉丝沟通，让他们集中讨论。
　　经过一晚上，这些热度好不容易降下来了。
　　第二天，云省旅游厅、绿孔雀之乡等官方账号发布了那支宣传片。
　　黎茜：“……”
　　她已经麻木了。
　　黎茜真的不希望孔殿承有这么多热度。
　　至今也只有《青年说》这一部综艺，勉强能算是他的作品，而其他的，舞台还是四个多月前的公司晚会，没有影视作品，没有自己的单曲……就这，他还碾压一众爱豆，成为顶流，实在不能不让人担忧。
　　一直都用营销号拿他之前的舞台表现黑他，还一边靠他的热度赚钱一边骂他营销咖，嘲讽他热度是虚的，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资源……
　　外人可能无法想象，她这个经纪人拒了多少通告。
　　更离谱的是，还有营销号拿着两年前孔殿承的一些妆容不怎么好看的照片说他整容。
　　以及‘即便他的粉丝很少参与他身世的讨论，并且举报那些诋毁造谣的言论，但还是有很多营销号和别家粉丝拿他父母说事儿。
　　还有狗仔和营销号断言，孔殿承不出三个月肯定会翻车。
　　黎茜就担心他作品少，又不演戏没有影视角色的滤镜，万一热度太过，会引起路人反感。
　　然而，等看到孔殿承嘴里叼着根饼干，像个没事人似的，神清气爽地say hi的时候，黎茜就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忧终究是错付了。
　　得了，殿下都不急，她一个大总管急什么？
　　*
　　羽林卫们并没有黎茜那么多顾虑，他们只为有新鲜的承承看而高兴。
　　新放出宣传片比那段公益广告多了不少内容：介绍了孔雀喧喧和孔殿承的渊源，他们互动的片段，还有喧喧对孔殿承和饲养员的差别对待。
　　这支保护绿孔雀的宣传片，除了孔殿承的部分，还有前几年的环保主义者打官司关停违规水电站的相关内容。
　　羽林卫们很有分寸，没有一味吹孔殿承热心公益，而是连带那些、为了保护绿孔雀而奔走的人、救助绿孔雀的科研人员一起夸，呼吁大家一起保护环境，爱护绿孔雀等野生动物。
　　当然，他们讨论最多的还是孔殿承——
　　[就五秒！还是不是男人？快放花絮，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这么好看的妆，不趁机拍一个大片多浪费啊，肯定是拍了没放出来对吧？]
　　[每当我以为自己对承承那张脸产生免疫力的时候，他都能美出新高度。]
　　[这差别对待，承承是孔雀小王子实锤！]
　　[这只孔雀也太黏人了吧。]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我也想和承承贴贴。]
　　很多人不了解孔雀的习性，就不觉得喧喧的表现有什么反常。
　　而且动物与动物也有差距，有记得自己救命恩人的狮子，有爱表演杂技的大熊猫……现在出了个格外聪明、还配合拍摄的孔雀，大多网友也只是调侃一句“喧喧成精了吧”、“承承就是孔雀族的在逃小王子”之类的话，并没有多想。
　　但也有人提出质疑。
　　之前有人看到网友上传的拍摄版，提出孔雀是特效合成的猜测，还有人觉得孔殿承是建模或精修成漫画风。
　　现在出了高清版，视频中也多了孔雀和人互动的场面，又有网友质疑，他们为了拍摄，故意让绿孔雀应激开屏。
　　就算拍摄时间在六月份，那也过了孔雀的发-情期，孔雀不会随随便便开屏。
　　还有人批评孔殿承带妆和绿孔雀接触，会对绿孔雀造成伤害。
　　羽林卫们别的不敢保证，但他们能确定和绿孔雀互动时的孔殿承绝对是素颜。
　　他们扒出孔殿承的学习直播还有教育部门放出的视频截图，证明他素颜就是这么好看。
　　很快，官方也出来保证孔殿承绝对没有化妆和绿孔雀互动，他和喧喧的部分是上午拍的，他个人的镜头是下午拍的。
　　他们又放出了花絮：喧喧一见孔殿承就飞过来开屏；能拍出喧喧垂头丧气的效果，是因为它送给孔殿承的羽毛被他打落……
　　[鸟类送羽毛，是想和对方□□吧？]
　　[我竟然在一只鸟身上看到了舔狗的姿态。]
　　[舔鸟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竟能和承承拍贴身照……]
　　喧喧跟着孔殿承出圈，让更多人认识到绿孔雀的美丽和稀少。
　　*
　　孔殿承在录团综时，被早有准备的主持人问到为什么会这么讨喧喧的喜欢，他答：“可能，这只孔雀比较颜控。”
　　不然，他能说这只孔雀眼瞎不分性别还脑子有坑吗？
　　主持人心中无语：知道你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自恋啊，但他还是笑着问道：“那你还遇到别的颜控的动物吗？平时小猫小狗会不会比较黏你？”
　　孔殿承摇摇头，说：“只有绿孔雀，别的动物见了我都离得远远的。”
　　除了某只比较虎的蓝孔雀想找他干架。
　　他顿了下，略带得意地说：“连蚊子都不叮我。”
　　这也是他会往南方读大学的原因之一，就算有老鼠那么大的蟑螂，也是蟑螂躲着他走，他完全不带怕的。
　　等这期综艺播出，有多少人羡慕孔殿承的这种不招蚊子的体质，这是后话了。
　　八月三十这天，孔殿承带了生活助理，提前到春城，收拾他在云省农大附近新租的房子。
　　他没有驾照，带着助理比较方便。
　　刚出春城机场不久，就有路人发了他那种没有摆拍的机场照。
　　粉丝们有猜测他是有什么新的通告的，也有怀疑他是来看喧喧的，很少人认为他是来这里读大学的。
　　这里真没有什么适合艺人读的大学，名校也不多，他六百多的分数完全能读更好的大学。
　　不过，还是有羽林卫开始讨论，他到底报了哪所大学。很多大学大一报道都比较早，现在还没开学的真不多了。
　　九月一日，有人在网上发了孔殿承出现在云省农业大学的照片。
　　[种地的小赵：我的妈呀！见到了殿下本人，他真的好白好高，超级好看！言语无法形容！我太庆幸自己在两所学校中，最后选了云农大，我要和殿下当四年的校友啦！]
　　定位就在云农大。
　　羽林卫们难以置信——他考了六百多，然后报了一个二本？就算想读农业大学，也完全可以读更好的啊。
　　有羽林卫自己都不太确定地弱弱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云省有绿孔雀？
　　他们说绿孔雀是孔殿承诱捕器，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成了真。
　　原来真有人可以不在意外界的评价，不追求名校光环，只考虑自己的爱好。
　　可黑粉和一些营销号不这么想，不知道孔殿承考了多少分的，就嘲讽他不过读了个区区二本，有什么好骄傲的；知道他当初公布的高考分数的，又怀疑他谎报分数，现在才不得不报一个这样的学校。
　　孔殿承的团队还没说话，学校就赶紧辟谣了，表明孔殿承就考了这么多分，是新一届学生中的最高分，还预告开学典礼上他会作为新生代表讲话。
　　对于学校来说，孔殿承比招生宣传片好使多了，而且他的分数是真的，他们才不舍得委屈这样的学生。
　　孔殿承根本没有太关注网上的消息，他办完入学手续，体检完之后，就空着肚子去呈贡，选了三家不同的店吃了三碗他心心念念的豌豆粉。
　　然后，他又去逛街，买了宝珠梨、舂鸡脚……
　　当天，很多人在网上发了路遇孔殿承的照片。
　　本地的羽林卫：我现在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外地的羽林卫：有绿孔雀了不起啊！
　　九月三日，云农大举办新生开学典礼暨军训动员大会。
　　孔殿承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他原本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可辅导员说，他分数最高、名声最大还长得好看，要是别人当这个代表，那个同学肯定要被骂的。
　　他就只能上了。
　　因为要军训，孔殿承把头发剪短了不少，鬓角直接剃了，耳侧是板寸，只有头顶的头发稍长些，有点像大背头，只是他没有抹发蜡。
　　身上的西装是WD家的高定礼服，考虑到场合，他选了比较正式的款式。
　　他本就气质出众，再加上这副打扮，让他看起来不像是新生代表，反倒像是来演讲的年轻总裁。
　　孔殿承的演讲稿平平无奇，但下面依旧掌声雷动，还有不少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公司也派了摄像，考虑到孔殿承这段时间不能和队友一起录综艺，他们就只好拍点别的素材，不然没了孔殿承，收视肯定不好看。
　　而这对学校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新生上午开完会，下午就开始军训。
　　他们的军训只有两周，所以期间非不得已不能请假，如果有学生请假超过两天，他就要明年补训。
　　孔殿承不能也没打算搞特殊，甚至因为他不住校，比别的同学辛苦点。
　　下午两点，新生们按照排好的队形站军资。
　　九月的春城，温度并不算高，但紫外线很强。
　　孔殿承怕热又怕晒，站了十分钟，他本来白生生的脸就变得通红，而双唇却失去了颜色。
　　他个子高，站在第一排，因此他这副模样很快就被教官看到了。
　　教官来问他，是不是低血糖，要是撑不住就先去休息。
　　孔殿承自然是拒绝了，他有点难受，但没到坚持不下去的地步。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可没过两分钟，孔殿承后面的男生就很大声地喊了句“报告”，又向教官指出他后颈的一片红。
　　因为戴着帽子，孔殿承脸上还好些，但后颈是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皮肤白的人容易紫外线过敏，孔殿承也不例外，虽然他本人不太乐意用细嫩来形容，但他的皮肤确实比大多数人要娇气一些。
　　现在晒得久了，他白皙的皮肤上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斑，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站在孔殿承后面的同学就是个很糙的直男，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就主动向教官报告了。
　　然后，孔殿承被强制送到校医院。
　　孔殿承：就很丢人，他大概创下军训期间最早进了校医院的历史吧。
　　之后，孔殿承就没在紫外线强的时候在外面训练过，而是转入室内学格斗。
　　他们学校的军训不只那些站军姿、左右转、军体拳常规项目，还有匕首连、急救班等，格斗是他自己选的。
　　孔殿承出现在操场上的时间少了，有同学觉得遗憾，也有同学觉得不公平，在网上吐槽。
　　孔殿承的同级同学中也有羽林卫的成员，偶尔会拍到他的照片，发到网上炫耀。
　　他皮肤本就白，这些天根本就没有晒黑，所以照片中的他比起别的同学就像是两个人种。
　　毫不意外，网上就出现了孔殿承搞特权不军训的言论。
　　学生会的官博立马就放出孔殿承胳膊和膝盖满是伤痕的照片，说明他是在练习格斗，这比站军姿更辛苦。
　　羽林卫：合理怀疑学生会里有我们的人！
　　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咳咳，我只是在维护学校的名声罢了。
　　军训过半的时候，他们迎来中秋节，这一天他们下午不用训练，晚上看各连表演节目。
　　作为农业大学，月饼当然要自己做了。食品专业的学长学姐们给新生送上月饼、鲜花饼、自己种的瓜果等。
　　孔殿承面前的食物堆得像小山似的。
　　他吃不完，就只好分给同一连的同学们。
　　晚上的演出，孔殿承作为爱豆，自然是逃不过的。
　　他们格斗班的同学和教官一起表演一个节目，就是用拳脚相对的格斗，学生和教官对打，倒地即输。
　　不过，在孔殿承毫不客气又有分寸地把三个教官撂倒之后，这场格斗就变成了所有人围攻他一个。
　　剩下最后一个对手的时候，他很给面子但毫无演技地顺势倒下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背后里议论他娇气、弱鸡……
　　孔殿承还有一个个人节目。
　　唱歌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懒得特意换衣服，穿着军训服、又无灯光，他觉得跳舞也不怎么好看，就报了弹琴——古琴。
　　他现在要用琴的时候多了，就自己买了一把，是蕉叶式，绿色的琴身，漆中还加了金箔，非常漂亮。
　　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尽管他现在没有太多流动资金，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
　　前不久，路修远还送了他一把连珠琴，也是绿色的。
　　路修远是在八月二十七日当天才知道不是他生日的，但考虑到他真正生日时在上学，而且他知道他不在意这点小事，就还是在那天让人把琴送到他家了。
　　他把连珠留在住处，只带了蕉叶来。
　　在晚会上，他就用蕉叶弹了首《水调歌头》。
　　好多女生既激动，又要压着激动之心，边欣赏边录像，等他下台，他们才小声议论起来。
　　“他就算穿着迷彩服，也这么好看。”
　　“会乐器的男生也太迷人了！”
　　“你那是因为他会乐器才觉得迷人的吗？明明是脸！就算他弹棉花我也愿意看。”
　　……
　　还有人把视频简单降噪，发在网上。
　　因为女生是坐在前排的，视频拍得还算清晰。
　　看到这段视频的羽林卫们：我酸了，我又酸了。
　　他们就到孔殿承的两个账号下打滚卖萌，要他出来营业。
　　孔殿承此时并没有看手机，他表演完节目，就和教官请假，直接回住处了。
　　今天是中秋节，晚上没有训练，管得没那么严。
　　他一手抱着琴，另一手提着一袋子零食，慢慢走出校园。
　　回了家，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就拿起手机，准备送中秋节的祝福、回复一些消息。
　　他刚回复完黎茜的消息，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说了几句关心问候的话，黎茜就说：“你很久没营业了，至少发张自拍。”
　　孔殿承同意了，只是等他看到那些卖萌的私信和评论，就改了主意，直接打开直播。
　　粉丝们指责他忘了外面的羽林卫，不参加电视台的中秋晚会——队里的另外三个人可是参加了中秋晚会的。
　　别家粉丝有的，他家羽林卫也不能少！
　　“中秋快乐。”孔殿承调整好手机的镜头，说道。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绸质地的睡衣，湿着的头发拢在脑后，两侧的头发还没有没有长长，看着特别有贵族气质。
　　[殿下中秋快乐！]
　　[承承这样帅得我快昏过去了。]
　　[求求你去拍戏吧！]
　　……
　　孔殿承关闭了打赏通道，拨弄了两下琴弦，问：“你们想听什么？”
　　他弹了三首曲子，看到有弹幕问古琴相关的问题，就答了。
　　“这把古琴是蕉叶式，有点小贵。”
　　“什么年龄开始都不算晚，新手要想学古琴的话……”
　　[我稍微懂点琴，估计要二三十万。]
　　[刚刚只顾着欣赏承承的美貌了，我忏悔，错过了这么贵的琴音。]
　　[我的妈，乐器也太烧钱了。]
　　孔殿承用之前粉丝的话回答他们：“什么爱好不花钱呀，贵一点的，音质还是不一样。”
　　[他为我买了这么贵的琴，他心里有我！]
　　这话是在玩梗，但并非粉丝的自我感动。孔殿承确实是为了粉丝才买这么贵的琴，不然他有闲钱肯定要优先买房子的。
　　[承承买了琴，是要在演唱会上弹吗？]
　　孔殿承：“演唱会上当然有别的惊喜。”
　　他聊了十几分钟的天，又应粉丝要求，读了一段童话故事，给他们当睡前读物。
　　至于早起闹铃，他在下了直播后发了段喧喧的音频。
　　羽林卫们听后，表示：谢谢，不只被叫醒了，魂儿都被吓没了。
　　因为孔殿承直播是心血来潮，根本没有提前预告，蹲到直播的粉丝不算多，其余羽林卫自然是扼腕叹息，他们也想和承承聊天，想提出自己喜欢的粉丝福利……但现在他们只能含泪看录屏。
　　有学了古琴的羽林卫表示，她十年的功底比起承承来，还是差远了。
　　大家都清楚，按照孔殿承的家境，在之前是没有机会学古琴的，而加入公司后，他也没被安排过古琴的课程，只会弹点吉他。
　　之前他在公司晚会上弹琴，还有点生疏，但现在已经很让人惊叹了。
　　会二胡就罢了，他古琴弹得这么好，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最后，大家只能猜测他天分好，私下里又努力学了。
　　他们并不知道，孔殿承会的还多着呢。
　　过完中秋节，军训还是要继续。
　　其实，他们学校的军训相当轻松，时间短、还是在没那么热的九月份，再除去消防演练、禁毒科普、中秋晚会，中间还有一天下了雨，真正训练的时间也没多久。
　　最令新生们激动的，莫过于真枪射击体验，虽然每人只有一发子弹。
　　孔殿承对枪械也有点兴趣，但他知道这辈子和军人警察等职业肯定无缘。
　　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过不了政审而觉得遗憾，就他本人的情况——既不喜欢被人管教，又吃不了苦晒不得太阳，也不适合干这一行。
　　以后有空，去射击俱乐部玩玩就行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在周五这天汇报演出，军训就正式结束了。
　　孔殿承又去吃了碗豌豆粉，就飞回去，趁着周末，又录了两期综艺，再飞回来上课。
　　*
　　孔殿承的生日，就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周的周四。
　　农历八月二十七这天，为他应援的声势更浩大。
　　WD官博放出专门给孔殿承设计的、仅此一件的绿孔雀礼服，还给他准备了无人机秀。
　　他代言的其余产品，也买了大屏的广告，直播间都有打折活动，并承诺会从收益中抽出部分用于支持绿孔雀的保护救助。
　　绿孔雀保护基地送了他孔雀羽毛的工艺制品。
　　云省的鲜花种植量是全国第一，可这几天却很难买到绿色的鲜花。
　　羽林卫们在各地用绿色的鲜花摆成“祝孔殿承十九岁生日快乐”之类的字样，并在之后把鲜花连带祝福送给路人。
　　他们定制了一批袋装的小蛋糕，送给福利机构、慈善厨房等。
　　有人拍下一幅流传国外的绿孔雀的古画，知道孔殿承不会收，直接捐给了博物馆。
　　还有几个富婆，创立了“殿下基金会”，救助绿孔雀。
　　羽林卫们在公历八月二十七那天开玩笑说，这次就当提前庆祝了，今年他真正生日那一天，就凑合一下。
　　可是，他们那天聚会时拍了视频，现在剪辑在一起，在这一天买了春城的广告屏和灯光秀，希望他能看到。
　　视频中，各地的羽林卫用本地的方言喊道：“承承\殿下，十九岁生日快乐。”
　　他的公司和学校都收到许多各地寄来的礼物，大多都是不贵但很用心的，有粉丝自己画的画、捏的泥人、抱枕、照片集……
　　和孔殿承同校的羽林卫更是被其余人委以重任，带他到事先预定的、观看灯光秀和视频的最佳位置，给他送花、送蛋糕。
　　比起粉丝们的应援，和他一起录过节目的嘉宾、他所在公司的大半艺人都发了生日祝福，似乎不算什么了。
　　当天晚上，孔殿承抱着一束绿色的月季，和不远处的应援视频合照。
　　“谢谢。”
　　[看到承承收到这么多生日祝福，我突然很想哭。]
　　[谁懂？我就是莫名感到好感动、好开心。]
　　[愉快和幸福本来就是会感染的啊~可千万不要有杠精、多管闲事的人来指责我们粉丝乱花钱、傻X，不然，我咒他一辈子穷，连用几百块钱买份快乐都做不到。]
　　[希望大家都能像承承这样，摆脱过去的不幸，然后收获很多很多的喜欢和祝福。]
　　……
　　孔殿承的生日只有这一天，但热度却持续了好几天。
　　作者有话说：
　　开学快乐！
　　以后保证日更，鸽了也会补上（握拳）


第82章 男团爱豆（48）
　　孔殿承过完生日, 继续回到学校上课。
　　对他来说，学生才是他的首要身份。他没再接别的通告，现在他手头上的工作, 只剩下准备十月份的演唱会。至于团综, 已经录制的内容足够播到演唱会开始, 就不用再录了。
　　他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空闲的时候就去逛吃。
　　云省被誉为“动植物王国”, 各种资源特别丰富, 相应地, 能用来做食材的也很多。
　　这里除了孔殿承最爱的豌豆粉、第二喜欢的菌子火锅, 还有红烧鸡枞、木姜子鸡脚、卤饵丝、各种米线……很多种瓜果，他都是一次见。
　　军训之后的一周, 他的一日三餐都没有重复过。
　　孔殿承想，这大概就是去外省读大学的快乐吧。
　　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是个爱豆了。
　　然而，他人在上学，网上还是少不了他的消息。
　　团综每周播出, 黎茜也考虑到他懒, 在他军训和上课的时候，会放出之前的物料保持营业。
　　除此外，孔殿承的同学偶尔分享一点他的学校的日常, 也能引起不小的关注。
　　一位同学发了一段十几秒的短视频, 配乐“你耕田来我织布”，而视频的内容是一群人扛着或拖着锄头往前走, 其中最显眼的人莫过于孔殿承了。
　　他身高突出，身姿挺拔, 握着锄头却像是提枪上战场的少年将军。
　　孔殿承选的是动物医学, 之所以要种地, 是因为他有门选修课，是蔬菜种植。老师给每位同学发一把种子，让他们找块地种上，蔬菜的收成就是成绩。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羽林卫看到后，表示：
　　[狠狠地代入了！今天承承就是我相公！]
　　[床已经铺好，就等相公干完活回来一起睡觉~]
　　[学农好有意思啊，想和承承一起种地。]
　　还有粉丝建议，希望他能记录蔬菜的生长情况，并分享出来，教教他们怎么种菜。
　　黎茜看到后，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要是孔殿承真的一个学期都不营业，等寒假说不定就凉了。
　　怕孔殿承推诿，黎茜直接表示要送个助理去。
　　孔殿承本来就有记录的打算，看着一把种子生长成植物，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现在要分享出去，他也不抗拒。
　　不过，他没要助理，他是来上学的，带个助理像什么样子？
　　如果有拍摄需要，他就支付一定的报酬请需要勤工助学的同学帮忙。
　　经常有几十万人在线看孔殿承怎么种菜，还有城里的羽林卫自己在网上买了土和种子，也跟着种。
　　只能说，不愧是种花家，种地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
　　到了十月，孔殿承回公司，做演唱会最后的准备工作。
　　离开之前，他买了点特产，又去吃了豌豆粉。
　　然后……#呈贡豌豆粉究竟有多好吃#上了热搜。
　　据盘点，孔殿承刚来报道的时候，去吃了豌豆粉，军训期间去吃了两次，军训结束，他要忙着回去录综艺，还抽空吃了一次……
　　有人开玩笑：他不是在吃豌豆粉，就是在吃豌豆粉的路上。
　　因为孔殿承吃豌豆粉不是只去某一家，而是四处转，想尝个遍，所以有不少人都偶遇了他，有的还发了照片。
　　[感觉错亿！我妈说吃豌豆粉时看见了一个像我男朋友的人，我还以为是她骗我。我骗她说头像是我男朋友。]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我要去呈贡玩，好好尝尝。]
　　[等承承返校，我周末就去春城，说不定能在哪家豌豆粉的店偶遇承承。]
　　[懂了，我这就去呈贡开店！]
　　[姐妹不至于。]
　　[我不是冲动，这是商机啊！豌豆粉要火！]
　　日后，呈贡豌豆粉的知名度赶上过桥米线、鲜花饼以及某地火腿，成为云省的又一张名片时，不少人直呼这位羽林卫是预言家。
　　而此时，大家都在晒偶遇孔殿承干饭的照片和经历，还有云省、春城的官方宣传号列出本地的美食等，表示欢迎大家来旅游。
　　黎茜看到热搜，已经想好等见到孔殿承怎么骂他。
　　他可是爱豆啊！而且还有几天就要开演唱会！怎么能到处干饭，还被这么多人拍到？能不能有点偶像包袱和爱豆的自我修养？
　　等黎茜收到孔殿承带的特产……真香！
　　关键是孔殿承没有长胖，练习的时候表现也很好，那些话她就骂不出口了。
　　孔殿承回来后，休息半天，第二天就开始排练、对流程……
　　他们团三周年的演唱会采取线上的形式。
　　虽然他们四个人现在粉丝数都增加了不少，尤其是孔殿承的粉丝，人多还有钱，但他没有那么时间和精力到各地开演唱会，他也不喜欢重一直复跳，之前舞蹈动作熟练掌握之后，他就没有每天都练习了。
　　而且粉丝愿意买演唱会的票，除了捧场外，还是因为现场的氛围以及演唱效果，是用手机、电脑观看体验不到的，但现在，孔殿承又不出声唱歌，粉丝买了票不还是只能通过大屏幕看他跳舞。
　　羽林卫们有钱，但又不是傻。
　　经过各方权衡，公司最终还是决定开线上演唱会。
　　门票价定为12块钱，寓意着他们四个人当了三年的队友。
　　二十四首歌舞表演，这个价钱真的很便宜，完全是在回馈粉丝。
　　粉丝在购票的时候，可以选是谁的粉丝，就可以收到一张他的电子版的签名照，而且签名照上还会生成粉丝购票时填写的昵称。
　　这就意味着，这张电子版的签名照是个人专属的。
　　这哪个追星女孩顶得住啊！必须买买买！
　　当初，有人晒出全网第一张孔殿承的签名照时，羽林卫们就眼红极了，骂公司有钱就不知道挣，要孔殿承的周边、呼吁要办粉丝见面会等。
　　然后，孔殿承就表示：我直接发张签名照，你们自己打印出来不就好了吗？
　　羽林卫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并嗤之以鼻：那能一样吗？而且，你还赚不赚钱了？
　　没想到，现在他们会为了一张电子版的签名照而疯狂。
　　因为有羽林卫发现，签名照的照片还不一样，他们统计后发现，一共有十二张，也就是十二个不同造型的承承。
　　谁不想收集够十二张？
　　但每个账号只能买三张门票……
　　而且，官方有说明，演唱会场地应援的小彩灯的数量和各家粉丝的购票量挂钩，也就是说羽林卫买的票越多，倒时候绿色的应援灯就越多。
　　羽林卫们就去用父母、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账号注册、买票。
　　明知道这是公司刺激他们买票的手段，但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上钩了。门票又不贵，他们买个几十张完全不心疼。
　　不得不说，公司办这场演唱会，带着点送粉丝福利的性质，但不多。毕竟场地、灯光、设备……都是要花钱的。
　　而其余三家的粉丝们，仿佛能听到提出那条建议的人的的奸笑：“你也不想你家爱豆在台上根本看不到他的应援色吧？”
　　比起羽林卫，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到时候一片绿色海洋中，星星点点地亮着红色、蓝色、银色，看起来也太虐了吧。
　　而在去年，面对类似处境的是孔殿承……
　　其余三家的粉丝，为了演唱会现场不太难看，也去借号刷票。
　　孔殿承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劝自家粉丝，差不多就行了，只有一双眼睛，买那么多票干什么。
　　羽林卫们就反驳他——
　　[你花二三十万买琴，我们都没说什么，现在我们就用二三百买票，你都要阻拦，瞧不起谁呢？]
　　[你好好休息、好好排练，保证在演唱会上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就可以了，少操心别的。]
　　[消费者是上帝，哪有你这样赶上帝的？]
　　[我们羽林卫很理智的，没钱的就买一张，愿意花钱的就多买点，另三家的粉丝才快疯了，看得我都想劝她们少买点，反正三家加起来，也比不过我们。]
　　孔殿承：“……”
　　他的粉丝属实有点叛逆，还很损。
　　但他们说的确实是实情，另外三家粉丝买的票加起来也没有羽林卫买的多。
　　正式演出开始那天，孔殿承站在舞台上，就看到下面一片绿色的星海。
　　演唱会举办得很成功。
　　因为孔殿承不用唱歌，更省力，所以串场之类的工作都由他来做，这让他的粉丝很满足。
　　他准备的惊喜节目是弹箜篌，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弹奏，对于羽林卫来说也足够惊喜。
　　更别提他在跳舞的时候，衬衫的下摆扬起，露出一截腹肌，让不少羽林直呼“就这一个镜头就值回票价了”、“今生圆满了”……
　　还有很多不那么偏激的各家粉丝，看了这次舞台，get到了他们四个人的团魂，觉得遗憾。
　　只是有这样想法的羽林卫并不多，他们更纠结的是，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孔殿承的舞台——他在舞台上有着别样的魅力，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要是看不到了，他们会少很多快乐的。
　　不管粉丝们怎么想，在演唱会结束后，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去吃庆功宴。当然，对孔殿承四人来说，也可以叫做散伙饭。
　　孔殿承是很自在的。
　　他对另三人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恨，毕竟原本是“孔殿承”拖后腿，遭人嫌是免不了的。
　　现在他退团了，那些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或许以后他们也免不了被对比，蹭热度什么的，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们三个挣了钱交给公司的分成，还有他一份。
　　他也是真心希望他们三个发展越来越好——这样他就能多多薅羊毛啦。
　　*
　　演唱会结束后，孔殿承好好地玩了两天，然而在返校前，他被经纪人叫去商量新的工作。
　　他和公司签了合约，不能真的完全当一个学生，什么工作也不接。
　　孔殿承也没有拒绝，挑了几个小通告，毕竟他还要挣钱在春城买房子呢。
　　谈完工作的事，黎茜面色沉沉，问道：“你以前就学过箜篌，还是？”
　　孔殿承解释不清，就反问：“怎么了？”
　　黎茜：“有营销号说你的身世是编造出来买惨的。”
　　箜篌很少见，它需要专门定制，价钱不便宜，老师也不好请，一般家庭的孩子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这种乐器。
　　他们公司都没有箜篌。
　　孔殿承不仅会弹，还弹得炉火纯青。
　　除此外，他还会古琴、二胡，愿意自己花几十万买琴、定制箜篌，三百万说捐就捐，拥有公司的股份……
　　他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在穷苦人家长大的小孩。
　　粉丝称他是“孔雀小王子”并非是粉丝滤镜，他身上真的有贵族的那种气度。
　　之前有人嘲讽孔殿承整天端着、录节目放不开，他的粉丝就剪辑了他的各种反应合集。
　　他高兴时，笑得很开怀；嫌弃时，会撇嘴、悄悄翻白眼……他的表情不是为了节目效果而故意夸张，也没有顾忌镜头表现得很做作，但他一举一动就有那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很内敛清贵的感觉，也就给人一种“放不开”的错觉。
　　看到他，就让人联想到古代的世家公子，既潇洒自在又教养良好。
　　这是公司包装不出来的。
　　于是，就有越来越多人怀疑孔殿承的出身。
　　黎茜不觉得孔殿承会撒谎，但她想不通他身上的谜团……
　　孔殿承也没办法解释，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学会的那些。
　　他嗤笑道：“这些营销号真够自相矛盾的，当初那些料我是想瞒着的，狗仔挖出来，营销号转发，嘲讽我出身一般还立‘孔雀小王子’的人设，现在又说我故意炒作出身悲惨。”
　　孔殿承觉得没必要解释，那些没有辨别能力，或是总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人，根本叫不醒，何必和他们白费口舌。
　　“至于箜篌……我不是投资了一款游戏么，里面要用到，为了省钱，我就试着学了。”
　　他半真半假地说。
　　“反正我一学就会了。”
　　他投资了一款游戏的事，在团队里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因为他要负责一部分音乐，里面的一个角色用他的脸建模，他还和公司签了合同。
　　在换合约之前，他本来只打算瞒着公司弹弹琴之类的，这其实涉嫌违约，但他不以此为噱头给游戏营销打广告，公司不会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计较。
　　但换了合约之后，他就不用顾忌用自己的脸还要给公司付一笔不小的费用，还能正大光明地以部分配乐由他完成为游戏的一个宣传点。
　　现在，他也能用游戏当借口。
　　“他们要怀疑，要讨论，就随他们去吧，说不定，还能为我的游戏做宣传呢。”
　　现在，游戏制作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顺利的话，再有两个月，就能正式上线了。
　　他们太穷了，钱能省则省，宣传能蹭就蹭。
　　孔殿承只打算小蹭一下，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他返校后，上课，尝试周边的美食，在十月中旬作为飞行嘉宾录了一期综艺，之后又去拍了一支MV，在黎茜手底下别的艺人参演的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角色。
　　到了十一月，他陆续有部分课程要期中考试或结课，就没有安排工作。
　　周六这天，他考完高数，从讲台上拿了自己的手机，出考场开机后，就看到有好多未接来电。
　　他先给经纪人打电话，才拨通，对面就接了。
　　黎茜很着急地说：“你现在还在学校？先别出校门，有很多狗仔去堵你。路修远和他妻子在打离婚官司，他疑似出轨，还牵扯到你。你找个地方，先看群里的消息和热搜，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再开视频会议，商量怎么解决。”
　　“哦。”孔殿承有点懵地挂断电话。
　　对于陆修远要离婚，他倒不觉得意外，而是早有预料，他从来没有在路修远家见过他妻子，而且，哪个婚姻美满重视家庭的男人空闲的时候不去陪妻子，而是整天和朋友玩。
　　但要说路修远出轨，他是不太信的，因为路修远家也没有别的女性的痕迹，而且，路修远的生活就完全像个退休的老大爷，平时就种种花、做做饭、钓钓鱼……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关键是，他不明白怎么会牵扯到他。
　　孔殿承是提前交卷的，现在校园里人不多，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看消息。
　　路修远要离婚、及被妻子指责出轨的料是昨天晚上爆出来的，女方还写了小作文，放了一些模糊的证据。
　　孔殿承晚上睡的早，今天又有考试，就没看到。
　　而今天上午，#路修远 孔殿承#这个话题很快就冲到热搜第一位，后面还加了个“爆”。
　　#路修远出轨#这个话题在第二位。
　　孔殿承：就很离谱，搞得好像路修远的出轨对象是他似的。
　　热搜第三位是#孔殿承绝代佳人#。
　　孔殿承：咳咳，他也觉得自己很美，但这个时候刷这个话题，是不是不太好？
　　这也能看出来，爱豆和实力派演员的流量的差距，明明是路修远的事，结果，热搜前三，他占了两个。
　　他点开#孔殿承绝代佳人#这个话题一看，才知道这个绝代佳人说的不是他。
　　而且热搜第一也和这个“绝代佳人”有关。
　　最开始只是一张截图，路修远给他发消息，四个字：“绝代佳人”，下面是一张图，而他没有回复文字，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那张图被清理掉了，显示不出来。
　　然后，就有脑洞大开的网友和营销号，说是路修远给他介绍一位绝代佳人，这里面还有什么不正经的交易；他们俩，一个风评很好的实力派演员、一个风头正盛的爱豆，私底下玩得可花了……
　　还有，他不时去郊区别墅的游戏工作室，也有营销号扒出来，说他是金屋藏娇、和人约P。
　　这些通稿言之凿凿，让孔殿承觉得，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都要信了。
　　他大致了解舆论情况之后，就先给经纪人回复，事情和营销号说的完全没有关系，他先和路修远那边沟通后，就和团队解释。
　　然后他给在游戏工作室中充当总经理角色的庞逸杰打电话：“喂，游戏工作室的账号申请好了？我马上就关注，准备宣传，先放出来魔尊那个角色……”
　　安排好游戏宣传的事，他才给路修远发消息，问对方的公关计划，他这边如实回应的话，对他会不会有影响。
　　没过多久，路修远的电话就打了回来：“抱歉，本来是我的私事，却让你受牵连，我这边有点事，没有及时回应那些舆论，你按照对你有利的方式公关就行，不用顾忌我。”
　　路修远的父亲被晚上的消息气得高血压犯了，他分-身乏术，就没有及时了解到孔殿承也被牵连其中。
　　孔殿承：“没关系，这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你需要帮忙吗？”
　　“不必，我这边都有数。”
　　孔殿承被拒绝后，也没有再客套。
　　他想起之前去路修远家拜访的时候，他想要拍照路修远就说过自己不方便，担心牵连到他的事，想必路修远早有准备。
　　孔殿承向经纪人解释了“绝代佳人”是什么之后，黎茜就发了一串“::::::”来表达了自己的双倍无语，然后发语音：“这还公关什么啊？虚惊一场，你直接发文解释吧。”
　　孔殿承就发了两张图片，配字：“你们要的绝代佳人~”
　　那两张图，一张是他这边的聊天截图，所谓的“绝代佳人”的图片还保留着，另一张就是那张图的放大。
　　四处解释澄清的羽林卫：“……”
　　以为孔殿承翻车的黑粉：“……”
　　单纯看热闹的吃瓜路人：“……”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


第83章 男团爱豆（49）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们, 为什么绝代佳人会是一种月季啊？关键是这种月季还长得报看，完全配不上这个名字。
　　而且，这俩人, 一个爱豆中的顶流, 一个拿奖到手软的影帝, 私下里就讨论这种话题？
　　羽林卫们之前解释的话术都是：“这很可能影视中的角色名字”、“那张图或许是剧本的照片”之类的。
　　他们并不是在洗地，而是真的有这种猜测。
　　退一步讲, 就算那张图是一位女士的照片, 也说明不了什么。
　　女孩子会花痴好看的男生, 男人私下里会讨论女性, 只要不用那种猥琐下流的语言，就是完全OK的。
　　顶多, 他们作为粉丝，会觉得自家爱豆稍微有点人设崩塌——即便孔殿承没有立过禁欲的人设，但羽林卫们都觉得他不像是会评价女孩子的长相的人。比起这个，他更可能照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
　　结果万万没想到, 那是一棵月季花。
　　有人搜了下, 发现“绝代佳人”是一种环保月季，除了不容易生虫、种起来比较省事，没有太多别的优点。
　　因为这种月季名气不大, 种的人不多, 再加上有营销号刻意往私生活那方面引导，就算是月季爱好者, 一时都没能想起来。
　　或许也有人提过，但被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中。
　　其实, 要不是现在这个话题上了热搜, 孔殿承自己都快忘了。
　　[还好他们谈论的不是“婚礼之路”, 不然，今天的热搜可能是孔殿承和路修远结婚了。（狗头）]
　　显而易见，“婚礼之路”也是一种月季的名字。
　　这条评论收获很多点赞评论，很快就被顶到评论区的一楼。
　　羽林卫各种阴阳怪气，嘲讽这些营销号和水军，开局一张图，没有任何证据就乱泼脏水。
　　[好气哦，我私信叫了承承很多声“老公”、“老婆”，为什么还没人发通稿说我们结婚了？]
　　[你以为我们羽林卫塌房了？不，承承的环保人设立得更稳了，他连花都要选环保的。]
　　[营销号和水军，听我说，谢谢你……]
　　不是羽林卫们有被害妄想症，这次很明显有水军下场。现在他们看到孔殿承的澄清，就开始忙着辟谣。
　　另一边，黎茜也没有闲着，她了解真相之后，虽说了不用公关，但那只是相对之前预想的方案来说，不必花太多钱去运作。
　　这种料是最难澄清的，营销号泼脏水全靠编，被造谣者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三人成虎，时间长了，总有人信以为真，还继续传播。
　　所以，他们团队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黎茜让公司养的营销号发澄清的通稿，买了#绝代美人是月季#的热搜，和粉丝沟通，降其余的热搜。
　　她还非常强硬地要法务直接起诉那些跳得比较欢的账号，而不是发一封和废纸差不多的律师函。
　　羽林卫们：总算告了！黎姐威武！
　　然而，还有一些水军和黑粉死鸭子嘴硬：“人以群分，他和出轨的渣男关系这么好，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这个料是假的，那其他的呢？孔殿承糊了三年，突然爆红，怎么可能没有金主捧？”
　　“很可能没有别人，就是孔殿承和路修远关系不正当。”
　　……
　　演员的影迷和爱豆的粉丝的战斗力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路修远也有一些支持者，但这些人对上有备而来的水军，以及被煽动的网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而羽林卫们就能游刃有余地反驳、骂回去——
　　[照你这个逻辑，物以类聚，你的朋友应该脑子连着直肠吧？哦，你这种玩意儿可能没有人类朋友吧。]
　　[笑死，你好歹把之前黑承承的热度是虚的、资源不行的那条动态删了再说这话啊。]
　　[很可能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缺氧，生下来就是个脑残，只留下一张嘴瞎逼逼。]
　　[之前瞎编还靠一张图，现在连图都没有了。]
　　……
　　其实，孔殿承的粉丝也和吃瓜路人一样好奇，路修远到底到底有没有出轨，孔殿承知不知情，他为什么会和路修远关系这么好……
　　孔殿承给路修远的名字就是备注，而且他们两个聊天都不加称谓，直接就发内容，比较亲近的朋友才会这么随便吧。
　　羽林卫一边澄清反黑，一边吃瓜。
　　而当事人孔殿承，在发完解释的动态，又和经纪人说明情况之后，也开始吃瓜。
　　他知道目前网上的料大多都是假的，只是闲得无聊看个热闹——他叫的车还没到，暂时没办法离开学校。
　　现在舆论是偏向路修远的妻子的，她先发了小作文又放出很多“证据”，说不定还买了水军，网友被引导，再加上关注娱乐消息的女生更多，她们会偏向女方。
　　她们骂路修远渣男，骂他立宠妻人设，要他滚出娱乐圈……
　　路修远的粉丝有信了这些料，觉得幻灭脱粉回踩的，有沉默观望的，也有为他说话的。
　　相信路修远的粉丝说现在只是女方的一面之词，而且放出来的料不算实锤，呼吁网友理智……支持女方的网友就反问：“要是他清清白白，怎么现在还不出来回应？”
　　孔殿承不知道这些网友是什么心态，是纯粹看热闹火上浇油，还是在真情实感地帮女方说话，他看了一些或同情或愤慨的言论，觉得有点无聊。
　　一群人，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开始正义审判。
　　看这些充满戾气、故意挑事的话，还不如看他的粉丝耍宝玩梗有意思。
　　孔殿承这么想着，就准备关了手机，可在退出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新消息——
　　于弦转了他刚发的那条动态：“我还和承承一起看鸟了呢~”
　　配的图是一张毛茸茸的小肥啾，还有两人的聊天截屏，于弦发过来的消息：“看鸟？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一起啊。”
　　孔殿承在上个月录的那档综艺中认识了于弦，之后又约过两次饭，一起去观了一次鸟，他出演的那支MV就是于弦的专辑。
　　两个人也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孔殿承清楚，于弦在这个时候出声，是在为他说话，也是在怼那些没有证据就乱说的网友和营销号——绝代佳人是花，鸟就是真的长了翅膀会飞的鸟。
　　于弦的评论区，只能用听取污声一片来形容：
　　[这鸟太小了，没看头。]
　　[我的鸟很大，有人想看吗？]
　　配的图是一只巨型鹦鹉。
　　孔殿承：“……”
　　有点不想承认他和这样的人是朋友。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好意——尽管他并不需要，他还是给于弦点了个关注。
　　有羽林卫看到后，摸到于弦的那条动态下，谢谢他站在孔殿承这边，表示他们到时候一定买新专辑表示感谢。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孔殿承参演了MV。
　　羽林卫大多都知道孔殿承和于弦一起录了一起综艺，但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私下里还有来往。
　　一个是歌手，一个是爱豆，还是不能唱歌的爱豆，看着也不像是能玩到一块去的啊。
　　[承承到底背着我们交了多少朋友？]
　　[双厨狂喜！]
　　[我也喜欢cos的歌，但我不知道承承和他关系还不错。]
　　于弦的名字和三角函数中的余弦接近，就被粉丝们叫做“cos”。
　　[赏花、观鸟，承承的爱好也太大爷了吧，他就没点年轻人的爱好吗？]
　　[有啊，干饭！]
　　羽林卫们只担心孔殿承会吃胖，从不害怕自己会因爱豆恋爱而塌房。
　　*
　　孔殿承搭了一位老师的车，在校门口蹲守的狗仔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只是到了他住的小区门口，却被堵了。
　　孔殿承：失策。
　　他每天往返学校，住在哪里早已经不是秘密。
　　摄像机拍着，录音笔快要怼到下巴，孔殿承一言不发地半垂着眸，扫了一眼围住自己的人。
　　他的身高和气势极具压迫感，让说话又急又快的几位狗仔声音都渐渐变小了。
　　孔殿承就算没有听清狗仔的采访，也能猜到他们想问什么。
　　他缓缓开口：“我不觉得路老师会出轨，退一步讲，即便有什么，那也是他的私事。和我一无利益纠葛，二无感情纠纷，我没有立场评价什么。”
　　狗仔还想问些什么，他抬眸，语气没什么起伏道：“这还不够你们发挥么。”
　　说完，他就直接大步往前走。
　　狗仔们不自觉地为他让了路。
　　孔殿承进入小区后，就和门卫解释了一番，提醒他们这两天注意一点外来的陌生人。
　　他虽然坦坦荡荡，可也不想在自己家被偷拍。
　　等狗仔把这一段放出去，大家就知道他是站在路修远这一边的。
　　孔殿承是第一个为路修远说话的艺人。
　　不管别的网友怎么看待他这样的行为，羽林卫们在担心他被牵连之余，肯定是支持他的。
　　[相信承承交友的眼光，坐等反转。]
　　[路老师在风评一直很好，现在全是女方在跳，根据我多年吃瓜经验，这是恶人先告状。]
　　[反正黑承承的那些人，最后都被打脸了。]
　　羽林卫做了盘点，那些欺负承承的人或节目组，都倒了大霉；那些黑他的营销号，等最后反转的时候，都在为他圈粉，当然这也有羽林卫在下面安利的功劳。
　　路人看了这些盘点，都不禁感叹：孔殿承真的有点玄学在身上！
　　也有羽林卫怕自己被打脸，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这才是朋友吧，患难见真情。]
　　[就算路修远真的出轨了，他也不会嚷得人尽皆知吧，承承和他就是一起赏花的朋友，还是小辈，或许不知情，只是相信朋友，才这么说的。]
　　……
　　羽林卫一下场，舆论一面倒的局势就变了，不少容易受影响的路人不再骂路修远了。
　　孔殿承没再关注网上的消息。
　　他在中午的时候，关注了一个名为“慕长生官方”的账号。
　　而这个账号最新的一条动态内容是这样的：
　　魔尊明烛是根据殿下@孔殿承本人的脸建模的，羽林卫们快来看看像不像。
　　现在孔殿承已经退出了男团，带着团名前缀的那个号他就不再用了，于是，当初他申请的“孔殿承本人”这个小号，就成了他的大号。
　　因为@了他，所以在孔殿承关注这个游戏官方号之前，有一些羽林卫已经看到了这条动态。
　　[有三四分像，多了点邪魅，但这已经是绝色了！]
　　[卧槽好帅，但我还是喜欢@孔殿承本人。]
　　[建模竟然比不上真人。]
　　[承承要代言游戏了吗？]
　　孔殿承转发：“这是我在郊区别墅藏的‘绝代佳人’。”
　　现在他本来就舆论中心，还有很多吃瓜群众关注着和他相关的消息。
　　这段十几秒的视频被疯狂转发。
　　颜值，布景，特效……总有一点能戳中看到的人的心。
　　孔殿承想要的宣传效果达到了，要是平时他一转发，多半只有粉丝关注，而现在，这款游戏被很多路人看到了。
　　这省了多少宣传费啊。
　　他果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省钱小能手。
　　*
　　因为外面有狗仔，孔殿承下午就没有出去，而是叫了外卖，在家里看电视。
　　期间，于弦还打电话邀功，又约他打游戏。
　　他只关心自己投资的游戏，对玩别的游戏不感兴趣，就拒绝了。
　　于弦：“那等慕长生发行了，你必须帮我弄点福利。”
　　孔殿承：“……”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晚上的时候，孔殿承看到路修远的回应：“没有出轨，一切等法院判决。”
　　没过一会儿，他又收到路修远的电话。
　　“你不用替我说话的，我打算退圈了。”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说客套话的性格，路修远就没有绕弯子。
　　孔殿承也清楚他没有怪自己多管闲事的意思，更没有不领情，而他更不会因此觉得被辜负、失落。
　　“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刚好，我也趁机宣传一下游戏。”
　　其实，他不帮路修远说好话，也不影响他蹭热度。
　　但两个人都没有多说，只是很平常地聊了会儿天，然后约了饭。
　　孔殿承并不太关注圈内的八卦，不过因为这次的料与他认识的人有关，他才关注了后续——
　　路修远和他妻子是奉子成婚，然而那个孩子没保住，两个人到离婚时也没有孩子。女方在婚姻期间，被别的男人感情诈骗了好几百万，醒悟后，怕路修远计较，她就主动营销他们夫妻恩爱。
　　两个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路修远在半年前提出离婚，协议都签了，也去民政局登记了，女方却在冷静期间后悔……
　　然后，又闹了网上这一出。
　　孔殿承看完后，简直目瞪口呆。
　　人类的婚姻关系好可怕！
　　他没有像网友那样因路修远的遭遇产生同情、遗憾等情绪，因为他知道，恢复单身又有钱的路修远过得超快乐的。
　　网上，也有人扒出孔殿承和路修远来往的一些细节，比如：路修远送他一架连珠琴，价格不便宜；他之前收到粉丝送的花，后来制成了干花，是路修远帮的忙……
　　除了一些心理阴暗的人，大家都很感动他们的……父子情。
　　路修远之前帮助过不少后辈，可当时他被前妻污蔑的时候，只有孔殿承在公众面前表态支持他。
　　其余的人为了避嫌、怕牵连到自己，都选择明哲保身。
　　人与人的交往都是相互的。
　　大家，至少羽林卫们都觉得，孔殿承受到来自路修远的关爱，是他值得。
　　而且……
　　[承承本来就很招人喜欢啊，而且很讨长辈的喜欢。]
　　[我可以作证！我之前只是承承的颜粉，带着我妈妈一起看他的综艺，结果我妈入坑了，还偷偷给承承应援，被我发现后，干脆光明正大地指使我买演唱会的票。]
　　[我妈也是，她特别爱买包，结果在承承生日当天，给我爸买了三套WD家的西装。我那不明真相的老父亲高兴坏了，到处炫耀。]
　　孔殿承的妈粉中真的有不少妈妈辈的人。
　　喜欢他的羽林卫们，看到他收到那么多人的关爱，想到他的经历，就会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而孔殿承，其实很习惯别人对他好。
　　他不会把别人的善意当做理所当然，但也不会像幼时不幸、缺爱的孩子那样，因为别人对自己好，就诚惶诚恐，觉得自己不配。
　　他就是很坦然地接受——除非他有意划清界线。
　　或许网上有不少收了钱或真实不喜欢孔殿承的人，但他在现实中接触的，都是对他很好的人。
　　他在学校，就是一个十分适应校园生活的普通大学生，过得充实而欢乐，顶多比别的同学人气高了点。
　　而在工作方面，他接的通告都是自己不反感的，大多时候都很顺心，有的综艺好吃又好玩。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废物花瓶（01）
　　孔殿承在上学期间, 接的都是不怎么耗时的碎活，只有在寒暑假，他才会比较集中地赶通告。
　　因此, 羽林卫们调侃他是在打寒暑假工。
　　大一那年暑假, 孔殿承回老家拍了支旅游VLOG。
　　明星光环带来的经济效益在孔殿承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 因为他在春城读大学，空闲的时候到处吃喝游玩, 宛如一个行走的宣传单, 这让春城即使在旅游淡季, 游客也变得多了起来。
　　有他用行动代言, 豌豆粉都火出省，现在不少别的城市也有了“呈贡豌豆粉”的招牌。
　　而他的家乡, 不仅没有沾到他一点光，反而被他的嫌弃。
　　新开发的旅游资源本就比不上那些旅游热点城市吸引人，那些不好的名声，更令这座城市雪上加霜。
　　于是, 当地的旅游局就邀请孔殿承担任旅游宣传大使。
　　孔殿承拒绝了。
　　他的粉丝会抵制到这里旅游, 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喜欢，他们觉得他在这里有不好的经历，才会有点孩子气地讨厌这个地方。
　　如果他呼吁粉丝到这里旅游, 那确实算是“忘恩负义”了。
　　而且, 他对这里没有什么归属感，仅从一个游客的角度来说, 这里并没有好吃好玩到他愿意安利的程度。
　　他只答应拍一支VLOG介绍这里，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并不讨厌这个地方, 所以大家不必因为他而抵制这个地方。
　　至于看了VLOG的人会不会产生来这里旅游的兴趣, 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孔殿承会这么做, 并非以德报怨，他只是不想为这里旅游不景气而背锅。
　　而且，这里的大多数人还是很朴实善良的，他也没那么多怨气，要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爆料的人、背后说他坏话的人付出什么代价才肯罢休。
　　他自己过得幸福就好啦。
　　这支VLOG发布之后，孔殿承又收到一片夸赞。
　　羽林卫们对他的做法表示理解，官方都发话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合适，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回来。
　　孔殿承把户口迁到了学校，毕业后，他多半会在春城定居。
　　*
　　在大二的暑期，孔殿承进入鹿城绿孔雀栖息地研究基地实习。
　　他虽然现在学历有点不够格，更没有什么资历，但他有种族优势，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对绿孔雀很有亲和力。同时，他的相关知识学得很扎实。
　　因此，他能破格进入研究所学习，有机会养绿孔雀。
　　绿孔雀之所以处于濒危的境地，最主要的原因是人类对于自然环境的破坏，让他们没有栖息地，以及早些年人们没有保护绿孔雀的意识，大肆猎杀。
　　如今要想让绿孔雀种族繁盛起来，就少不了人类的干预。
　　最首要的，是生态环境的保护修复，其次才是育种，不然，即便有绿孔雀幼崽出生，也难以生存下去。
　　绿孔雀太“娇气”，对生活环境要求可高了。
　　目前，国内观测的野生绿孔雀仅有三百多只，好在人们已经在积极采取措施，想必总有一天，绿孔雀能像大熊猫那样发展壮大。
　　比起大熊猫，绿孔雀还有一个优势，它是卵生动物，虽然产蛋量和孵化率都比不上蓝孔雀，但在人工干预下，绿孔雀雌鸟的产蛋量也能达到十余枚。
　　不少科研人员的研究方向就是提高绿孔雀蛋的孵化率。
　　孔殿承暂时还没资格参与到这样的项目中，他通常是跟着一队人钻到深山老林里，蹲守、观察，监测生态情况等。
　　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
　　他第一次跟队，一双手上就多了十几道伤口。后来，掌心还起了一层薄薄的茧。
　　这要是让他的粉丝见了，他们估计要心疼死。
　　孔殿承把一部分精力分给养孔雀，那花费在娱乐圈中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他现在完全不需要靠录综艺、接代言挣钱，他就算什么都不干，游戏加上娱乐公司的分红，一年都有好几亿。
　　这些钱，他还了林家那部分之后，剩下的大多都用到养绿孔雀、改善生态环境上了。
　　他对钱财没那么看重。
　　其实，他完全可以退圈了。
　　不过，因为现在“爱豆”已经不是他的主业。偶尔参加一个节目，对他来说，反倒像是一种调节。
　　更别提，他还有那么多粉丝嗷嗷待哺。要是他直接隐退，不说粉丝如何反应，他自己多少会有点负罪感，还是温水煮青蛙式渐渐减少活动比较好。
　　所以，他遇见时间合适、自己也感兴趣的通告，偶尔还是会接的。
　　孔殿承以前就没有连轴转，现在更加不活跃，网上关于他的消息都少了很多。
　　有人嘲讽他是过气顶流，可实际上，他一参加什么活动，总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只不过，羽林卫的反应稍微有点延迟。
　　羽林卫中脱粉的人不多，他们大多只是变得稍微佛系了一点，没那么狂热，但看到孔殿承的相关信息还会点进去。
　　对他们来说，承承是独一无二的，内娱找不到别的代餐。
　　有路人感慨：追星族还有这么长情的，实在难得。
　　而羽林卫们的反应是——
　　[什么追星？我和承承分明是爱情！即便现在因为异地、他忙于别的工作疏忽了我，我对他的感情依旧矢志不渝。]
　　[我在等亲亲老婆毕业。]
　　[你的老婆我的老婆好像都一样。]
　　……
　　然而，孔殿承大三下半学期的时候，网上传出了他要保研的消息。
　　并且这个消息很快得到孔殿承本人的认证。
　　一次节目，别的嘉宾问他：“听说你要保研了？”
　　孔殿承点头，虽然现在名单还没确定下来，但他的成绩已经稳了。
　　“为什么要保研啊？”大家都很意外。
　　娱乐圈的更新换代太快，他再读两三年书，就真的被后浪拍在沙滩上了。
　　孔殿承：“因为我考不上，就只能选保研了。”
　　英语太难，他至今六级都没过，更别提考研英语了。
　　孔殿承答非所问，但是，凡尔赛。
　　羽林卫：没关系，他们可以等，承承研究生毕业时，也才二十五岁，正值大好年华，到时候，殿下回归娱乐圈，必然……
　　好吧，这话他们自己都不信。
　　只有孔雀才是承承的真爱，他偶尔冒泡应付一下他们，已经很难得了。
　　*
　　三四月份，正值孔雀繁殖的季节，孔殿承有不少工作要做，可他还是抽出两天的时间，回公司参加周年庆。
　　这是他第四次参加周年庆。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处境不怎么好，就是凭借一支孔雀舞出圈，有了粉丝之后，他才能挣钱、有钱投资、再挣更多的钱，现在用来养孔雀。
　　今年，他依旧要表演节目。
　　晚会上，孔殿承化了一个伤痕妆，跳了支男团舞。
　　羽林卫们大呼被蛊到了——
　　[三年前一眼惊艳，现在我还是同样不争气，老婆我爱你！]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每一次见到承承，喜欢就多一分。]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求承承多营业，多跳舞！]
　　……
　　后来，有羽林卫发现，孔殿承之所以会化这样的妆，是因为他脸真的受了伤，他脸颊上的创口贴不是装饰，而是为了遮住才结疤的伤口。
　　前两天进山的时候，孔殿承为了救同伴，摔了一跤，脸和胳膊上都有擦伤。
　　所幸，孔殿承以及所有为保护绿孔雀提供支持的人的努力没有白费，等他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国内的野生绿孔雀已经有一千多只，动物园也不再全是蓝孔雀。
　　许多官媒对他不吝夸赞。
　　孔殿承是爱豆中不可复制的存在，他没拍过时尚杂志、没有个人专辑、没有影视代表作，他时常连着两三个月不在网上露面，还有过半年不营业的经历……
　　然而，他却成了当之无愧的国民爱豆。
　　* * *
　　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脸颊感觉到风并不温柔的抚摸，左臂火辣辣的疼……
　　孔殿承睁开眼，看到树木在后退。
　　他正思考着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咦，竟然不疼。
　　孔殿承坐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垫在了他的身下，再仔细一看，其实是几具尸体。
　　孔殿承：“……”
　　他移开视线，想离开这几具尸体，结果还没站起来，就看到一群恶心巴拉的玩意围了过来。
　　他们有着人的躯干和四肢，脸都不太完整，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布条，好在他们身上大多部分都糊着血和泥巴，勉强能遮羞。
　　显露出来的干净的皮肤是青灰色的，上面还有一片片黑紫色的斑。
　　他们眼神无光，行动有些僵硬，边往前走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看起来和他、和附近的尸体都不太一样。
　　孔殿承没有太多的恐惧，只觉得自己有被丑到，还有点想吐。
　　“滚！”他皱着眉，稍微提高了点声音道。
　　几十个丑东西像潮水般散去，比走向他时速度快多了，甚至有几个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的黑点。
　　孔殿承眨眨眼，他似乎有点厉害啊。
　　他站起来后，就看到左前方有一辆车越行越远。他没多想，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琢磨自己的处境。
　　他只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一只孔雀，名字叫“孔殿承”，其余都是些模糊的关于他们孔雀种族的记忆。
　　除此外，他还多了些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最近的记忆就是，他被人从那辆车上推下来，然后被丧尸挠了一爪子。
　　孔殿承低头，看到左臂完好无损，因为新长出来的肉比旁边的肤色更粉嫩一点，才留下淡淡的痕迹，证明伤口确实存在过。
　　按照记忆，原本这具身体并没有这样的愈合能力。
　　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孔殿承，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学习一般，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当起了网络主播，因为脸还不错，嘴又甜，他挣到钱完全能养活自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继续当一个主播，每天最关注的事就是有多少人观看，有多少人打赏。
　　可是，六个月前，一切都变了。
　　一颗巨大的“陨石”撞击了这颗名为“水蓝星”的星球，接着许多动植物都逐渐发生了异变。当然，也包括人类。
　　一些植物疯长，变得有攻击力。普通动物有一部分更加兽化，变得血腥嗜杀，也有一部分变得更有灵性，亲近人类。
　　而人类，一部分变成丧尸，一部分成为异能者，剩下就是普通人。
　　异能者的异能种类很多：有五感更敏锐的，有皮肤宛如盔甲刀枪不入的，有能放电的，还有头发疯长能像电视里的蛛丝一样把人缠死的……
　　只是，这波进化没有带上原主，他就是一个什么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甚至体能还比一般人差。
　　这场异变不是一下子就完成的，而是慢慢蔓延的。
　　起初，情况没有这么严峻。原主在自己家躲了四个多月，后来有邻居变成丧尸，把他家的窗户掀了，他才不得不逃出来。
　　他死皮赖脸地跟上一支小队，因为没有异能、还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他一直被队友们嫌弃，而且分不到多少吃的。
　　队里有一个叫沐封的异能者，对原主很照顾，救了他几次，还送他食物。
　　因为有沐封的庇护，原主才没有被赶出去，能活到现在。
　　不，应该说是活到被推下车之前。
　　今天他们这一支小队遇到的丧尸很多，虽然完全打不过，但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原主却被推出来送死。
　　孔殿承想了一下，是一个叫邹小菡的女生动的手，她是风系异能，只需要轻轻一挥手，就能把一个男人送到丧尸群里。
　　可是，原主并没有得罪过她，更没有占过她便宜——两种意思的占便宜，队伍里有不少男人对邹小菡开黄腔，甚至动手动脚，原主从没有过；原主也没有拿过属于邹小菡的东西。
　　孔殿承想，按照套路，就应该是原主有什么宝贝，而邹小菡突然重生或被穿，杀了他以便夺宝。
　　他绞尽脑汁想原主身上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结果是……没有。
　　吊坠、古董之类的都没有。
　　原主的全部身家只有两套衣服，剩下的全靠沐封施舍。
　　而现在，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别无长物。
　　孔殿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找地方洗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他看到几百米外有辆车，就走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开。
　　他没怎么用力地拉了下车门，结果，门被摘下来了。
　　孔殿承：(⊙_⊙)！
　　一定是这车本来就是坏的！
　　孔殿承自我安慰着，双手捏住车门，想试试自己的力气。他还没用尽全力，车门就出现手指形状的凸起，他再一掰，嘿，那车门就像纸盒一样折起来了。
　　孔殿承颓然地把车门扔出去，然后……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他后退两步，抬手在面前挥了挥。
　　看到衣服说沾到的灰尘，孔殿承忽然想到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他要怎么换衣服啊？
　　铁制的门在他的手下都那么不堪一击，那布料岂不是他轻轻一捻就碎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很长，会出现一个新的角色（金手指），以后都陪着承承那种


第85章 废物花瓶（02）
　　作为一只精致的小孔雀, 孔殿承完全无法忍受自己过得邋里邋遢的。
　　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换衣服这个问题。
　　首先，他要慢慢适应，学会掌控突然增大的力气。同时, 他也要找人试试能不能研究一种特殊的手套, 或许能减小一部分力气。
　　令孔殿承觉得安心的是, 现在变异的动植物很多，也就出现了各种新型材料。
　　就算研究不出那种手套, 也可以制造出非常结实、他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扯坏的衣服。
　　记忆中, 原主遇见的大力士顶多是能背着三百多斤的猪健步如飞, 或是能挥动一棵大树当武器, 他们似乎都是要刻意施力才有那样的效果。
　　从没见过像他这样随随便便就能使出异能，还控制不住的。
　　或许是他现在刚拥有异能, 还不能熟练掌控；或许别的异能者也有这样一个的过渡……
　　孔殿承这样猜测道。
　　目前，整个社会对这场异变都在探索阶段。
　　大家都不清楚异变的诱因是什么，为什么有人产生了异能，而有人变成了丧尸；为什么被丧尸伤了之后, 有人死亡, 有人转化成丧尸，也有极少数人觉醒异能；异能的种类又是由什么因素影响的……
　　原主所在的那支队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十几人中除了沐封厉害点, 其余的人, 也就是在原主这个大废物面前有点优越感，比起别的异能者, 他们算是差生。
　　他们这些人都没有途径了解最新的信息和一些研究成果。
　　而原主在队伍里就是个人人都想甩掉的包袱，更没人好心给他讲一些注意事项, 他自己又没有异能, 在队里身份尴尬, 也不方便瞎打探。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孔殿承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没有太多的了解。
　　如今的生存环境十分严峻，人类面临各种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对这个世界多了解一分，能活下去的几率可能就大一点。
　　好在自己觉醒了异能，孔殿承不免有点庆幸，而且他的异能似乎比别人的厉害。
　　这么一想，孔殿承对力气变大带来的不便看开了些许——总比当个没有异能、只能靠别人施舍的废物要好。
　　接受现实的孔殿承将手伸向另一扇车门，开始练习掌控异能。
　　十八岁少年的握力在五十千克就算得上优秀了，而孔殿承的握力可能是一般人的百倍甚至千倍。
　　就像是一个仪器的不同量程，量程大了，精度就低了。
　　孔殿承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他很难把手上的力度控制在几十千克。
　　他也不知道自己练习了多久，总算有个大概的感觉。
　　而此时，这辆车已经被他拆得七零八落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刚拆下来的座椅，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走到树下，慢慢把椅子靠着树干放好，然后坐下休息。
　　脊背贴着椅背，脑袋抵在树干上，孔殿承身体放松下来，发出一声轻叹。
　　在这样动荡的环境中，好好休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昨天这具身体就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还睡得提心吊胆，今天又是一路奔波，现在孔殿承就感到有些疲惫。
　　他看着头顶晃动的树叶，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睡着之前，他模模糊糊地想道，他现在触觉似乎变得有点迟钝，用手掌拍车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太疼，他的肌肉和皮肤也更“结实”。
　　这是很合理的。
　　如果他痛感敏锐、皮肤娇嫩，那他要动手的话，简直是自杀式攻击，甚至他无意间拍自己一下，可能半条命就没了。
　　或许，“皮糙肉厚”算是一种新的异能吧……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孔殿承很快就睡着了，没有抓住。
　　孔殿承是在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时醒来的，他看了看天上的金乌星，推测现在应该是下午四五点。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没有起身，选择守株待兔。
　　*
　　驶近的车顶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右手扶着一个小型的火炮，左手拿着望远镜。
　　镜筒对准孔殿承后，这人惊讶地张大嘴巴，然后腾出右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又用手敲了两下车顶。
　　“楚哥，两点钟方向，大概三千米远的树下，有个年轻人在……休息。”他对着车内吼道。
　　副驾驶旁的车窗摇了下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确定是人，而不是尸体？”
　　车顶的男人道：“不是，刚才他还伸了个懒腰，像是刚睡醒。”
　　“我看看。”副驾驶位的人探出半个身子，接过车顶男子递过来的望远镜，向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树下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看不清楚那衣服干不干净，但至少是完整的。重点是，他的姿态很闲适，看起来就像是在异变发生前出来郊游的学生。
　　在那少年不远处，有已经散架的车，有横七竖八的尸体，能看出来，这里应该是发生过战斗。
　　敢独自呆在野外，要么是想找死，要么就是实力强大到无所畏惧。
　　端看那少年白净的脸庞，就让人跟偏向后者。
　　那少年似乎是发现自己被人盯着，坐直了身子，回看过来。
　　拿着望远镜的人对上孔殿承的视线，轻笑一声：“有意思。”随后，他将望远镜还给车顶的男人，钻回车内，扭头对后座的人说明了情况，又请示道：“楚哥，去看看？”
　　被叫作“楚哥”的人还没发话，开车的人就反对道：“万一是仙人跳呢？他就是个诱饵，引过路人上钩。”
　　“怎么，怂了？”
　　“谁怂了？我这叫谨慎。”
　　“楚哥”打断两个人的斗嘴，一锤定音：“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一位独行的异能者，说不定他们能把他拉入伙。团队的强者越多，他们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车辆在距孔殿承二十多米的路边停下，但并没有熄火。
　　副驾驶位和后排的男人先后下车，而车顶的男人却坐着没动，在看似随意，实则浑身戒备着留心四周的动静。
　　“嗨，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孔殿承看了一眼这个从副驾驶走下来的长发男人，没有回答。这人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对着十八岁的他叫一声“小朋友”，不算过分，但他不喜欢这种轻佻的语气。
　　后面的寸头走向前，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孔殿承站起身，说：“我们一行人遭遇丧尸攻击，我被同伴抛弃了。”
　　寸头皱了下眉，似乎在不解他被抛弃还这么淡定，也可能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只是看着唬人实际并没有什么能力，不然怎么会被同伴丢下。
　　“我们要去西陵市，如果你顺路的话，可以同去。”寸头说，“但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孔殿承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如果你们带上我，我可以保证，这一路都不会被丧尸骚扰。”
　　“嘁。”长头发故意嗤笑一声，“你要是有这种功能，怎么会被同伴抛弃？”
　　孔殿承：“我是在被抛弃后才觉醒的异能，丧尸都去追他们了。”
　　他没说是自己把丧尸吓跑的，也没提自己的力量系异能。毕竟是陌生人，没必要太过坦诚。
　　听到他这话，别说长头发，就连一直很淡定的寸头脸上都浮现几分错愕。
　　如果他所言不虚，那对那群人来说，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失了一个外挂——能让丧尸“讨厌”的异能，那比多少武器都好使。
　　两个人因为震惊、难以置信，一时没有说话。
　　孔殿承：“那边还有痕迹，你们可以查证。”
　　寸头摇头道：“没有，只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异能，有点惊讶。”即便他没有全信，也不会表现出来。
　　实际上，刚才经过那片“战场”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了，而且眼前这少年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
　　对于他的话，他相信了八成。剩下的，是想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必须要保持的戒心。
　　“楚思年。”寸头自我介绍道，并伸出手。
　　孔殿承却没有握手，只报了自己的名字：“孔殿承。”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楚思年的手捏碎了。
　　楚思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给他介绍别人：“开车的是钟青云，车顶上的是吴天，他是……”
　　长头发的男人上前一步，笑嘻嘻地接话：“我叫岳宁，小承弟弟可以叫我宁哥。”
　　孔殿承的反应只是轻轻点了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真是高冷啊。”岳宁脸上还挂着笑，看不出一点生气或尴尬的模样。
　　楚思年开口：“其余的事，路上再聊，我们先把这里处理干净。”
　　孔殿承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显然没有帮忙的打算。
　　楚思年也没说什么，喊了声“吴天”。
　　吴天跳下来，跟着楚思年走向那片尸体，而岳宁则是到车边，检查油箱。
　　“我靠！这丧尸也太凶残了吧，把车都能拆成这样。”岳宁声音不大地感叹道。
　　孔殿承抬头看天，假装一切与他无关。
　　另一边，楚思年和吴天都戴上了手套，在那些尸体上扒拉。不同的是，吴天在搜集有价值的东西，而楚思年则是拿着手术刀、玻璃瓶等，在尸体上取样。
　　吴天手上动作不停，小声问道：“楚哥，咱们真要带着他啊？”
　　楚思年“嗯”了一声，说：“他不简单。”
　　在生死面前，就连熟人都不一定可信，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那个少年却毫不犹豫接受了他们四人的邀请，要么是聪明地判断出他们不是坏人，要么就是有底气，就算他们图谋不轨，他也不惧。
　　楚思年觉得，值得冒这个险带上他。
　　三个人很有默契，效率也高，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干完活，把那堆尸体泼油烧后简单地掩埋了。
　　楚思年一抬手，他面前就下起小雨。车后盖反过来被当成盆子，放在那里接雨。
　　他们简单清洗一下，直接在没有任何遮掩的条件下迅速换了衣服。
　　在生存已经成问题的时候，很多事他们就没那么讲究了。
　　孔殿承在他们撩起上衣时就移开了目光。
　　等他们整理妥当，他跟着他们走到车前，看着关闭的车门，他轻抬下巴，说：“开门。”
　　要是他把车门拽下来，就算不被赶走，这车也坐不了了吧。
　　和他同侧上车的岳宁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让自己给他开门。
　　有没有搞错？是他搭他们的顺风车哎！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就算长得好看……
　　好吧，长得好看的人，就算稍微傲慢点，也不那么令人讨厌。
　　岳宁走过去，为孔殿承打开车门，还像个服务生一样伸手挡着车顶，殷勤道：“您请。”
　　孔殿承：“谢谢。”
　　上车之后，岳宁就从前面拿出食物，分给大家。
　　“要不要帮您拆开？”岳宁故意拿着一个独立包装的鸡腿问孔殿承。
　　孔殿承坐在后座，他旁边的楚思年已经撕开包装，就着馒头吃起来。
　　他能闻到香味，心里是想吃的，但生理上，却丝毫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甚至还有点想吐。
　　“不必，无功不受禄，我也不饿。”他十分淡然地摇头拒绝。
　　然而，他心里却丝毫不平静，他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他大概是变成丧尸了——丧尸就是不用吃东西的。
　　他以后可能都不能吃肉了……
　　作者有话说：
　　力气变大的孔殿承：呃……我要怎么换衣服？
　　变成丧尸的孔殿承：呜呜我以后不能吃肉了。
　　晚了点，发表点成了存稿，还好睡前看了一眼。


第86章 废物花瓶（03）
　　孔殿承恍然大悟, 如果他变成丧尸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丧尸不会产生要收敛力气的想法，他们手撕人类的时候也不需要控制力气；丧尸的身体也和常人不同, 他们的皮肤和肌肉都失去了活性, 连刀都难以砍破；丧尸更不需要换衣服……
　　难怪那些丧尸不攻击他, 被他一呵斥就溜了，大概他是丧尸中比较厉害的, 他们都怕他。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丧尸, 孔殿承才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呼吸了。
　　对人类来说, 呼吸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自然到有时候会忽略。他不需要呼吸，也没有憋气窒息感, 所以他不去刻意感受的话，就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他轻轻将手心贴在心脏位置，感受不到跳动。
　　或许有他触觉不敏感的缘故，但他觉得更可能是他没有心跳了。
　　心脏停搏, 血液不再流动, 呼吸也就没有必要。
　　那他的体温……
　　他感觉不到冷热，可若是别人碰到他，说不定就会察觉他身上的温度和正常人不一致, 进而对他产生怀疑。
　　他固然可以用这是异能带来的影响为由糊弄过去, 但他身上的异样太多了，早晚有一天会露馅。
　　说不定哪一天他睡着了, 因为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浑身冰凉而被当成死人。
　　哦，他都变成丧尸了, 也不算活着。
　　他只是有自己的思想、皮肤看着和和活人无异、能行动自如……没有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罢了。
　　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死”一次。
　　但死是不可能死的, 孔殿承觉得自己还有救, 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研发出药剂，能让丧尸恢复正常了呢。
　　他不能干等着，什么都依赖别人，他也要找人研究，不过目前他要做的事就是隐瞒好自己的情况。
　　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估计会有很多人想杀他、借他控制丧尸或者用他做研究。
　　孔殿承又想到平白无故对他下黑手的邹小菡，莫非是她知道他会变成丧尸中的大BOSS？
　　可这有点说不通，她选择借刀杀人，之后却没有确认他真的死亡，未免有点太大意。
　　孔殿承暂时想不明白邹小菡的动机，总不能是嫉妒他长得好看吧。
　　等到了西陵市，如果能见到邹小菡，他要查证一下，要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他可要采取点措施了。
　　而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眼前这四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其中楚思年好像还有医学研究经验，他可以观察观察，如果合适的话，就能收了当小弟。
　　他现在的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一个人的力量也有限，还是多找点人帮他干活吧。
　　恰好，楚思年也想拉他入伙。他们的想法随人有点出入，但大体上也算不谋而合。
　　前行的途中，他们进一步了解了彼此的情况。
　　孔殿承的经历很简单，他没有隐瞒，就按照原主的记忆说了，包括他原本就是一个网络主播，之前也没有任何杀丧尸的经验。
　　他这么坦诚，反而令楚思年等人刮目相看，也更加相信他实力非凡。
　　只有强者才能直视过去的弱小，不屑于隐瞒或编造谎言。
　　孔殿承那张脸太漂亮，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很弱的错觉，但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他长成这样还能活得不错，反而证明了他有实力。
　　就算他之前没有异能，那能活下来也是一种本事。
　　再加上他气质清贵，像个上位者一般，有时表现出理所当然的傲慢，就更像大佬了。
　　实际上，孔殿承确实很强，不过，他的强和他们想的稍微有点不一样。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丧尸，如果他愿意，他说不定能号令所有丧尸，成为统领一方的首领。
　　但他本尸完全没有这些想法，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收一波小弟，研究他能穿的衣服，研究他能用的武器……最好是研究出来能让他恢复正常的药剂。
　　他的终极目标和人类一致。
　　通过交谈，孔殿承已经对他看好的四个小弟有了一定的了解：
　　楚思年，二十八岁，拥有水系异能。
　　在异变之前他是在读的医学博士，未婚，有一个女朋友，这次前往西陵市就是接他女友的家人的。
　　他是这个小队的脑力担当，虽没有队长之名，但几人都听他的，称呼他为“楚哥”。
　　岳宁，三十二岁，种植系异能，看着像个直率又风流的花花公子，实际上胆大心细，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他的家庭情况暂时不明。
　　钟青云，三十岁，异能未知，他的家人在这场异变中丧生，为人比较谨慎。
　　坐在车顶的吴天，看着最老，实际才二十二岁，他对武器很精通，异能似乎是体能方面的。
　　楚思年和岳宁原本就认识，另两个是后来才加入的。
　　孔殿承知道，他们刻意提出这一点，是在向他发出信号：他们欢迎新人的加入。
　　他却没有立即表态，因为他不是来加入他们的，而是来领导他们的。
　　要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本事，他们才会心悦诚服。
　　除了他们四人的情况，孔殿承也了解到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比如：
　　异能者通常会比普通人吃得更多，用来补充能量。
　　动物和植物果实可能存在变异风险，目前还没有确认哪些是安全的，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只能吃以前的食物。
　　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安全基地，其中以北边的龙安基地和南边的青远基地规模最大、最出名；各基地都很欢迎实力强的异能者加入，但若只是暂时躲避，则要交“过路费”。
　　有极少数的地方还能通讯、上网。
　　据专家估测，现在存活的正常人类，大概只有发生异变前的一半。
　　……
　　孔殿承透过车玻璃，看着外面不时闪过的尸体、翻到或烧焦的车辆、被风吹起的塑料袋子……心情有些沉重。
　　他还是喜欢鸟语花香、秩序井然、人们安居乐业的世界。
　　快到西陵市郊区的时候，他们明显能感觉到外面的人和丧尸都多了起来。
　　那些零星的丧尸不足为惧，孔殿承不时就能看到异能者消灭丧尸的画面，可很少有人处理那些尸体。
　　他看向楚思年，直接问道：“你之前烧那些尸体，是有什么发现吗？”
　　楚思年：“只是猜测和习惯，还是烧了干净。”
　　作为医学生，楚思年总觉得那些尸体就放在野外有点不妥。
　　普通人的尸体会不会变成丧尸？人会变成丧尸可能是来自外星的细菌或病毒，就算丧尸被“杀”，不能活动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东西”会不会继续传染？
　　楚思年也不知道焚烧有没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孔殿承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是普通人的尸体，放着不管也会腐烂有异味，更别提丧尸的尸体，还可能携带变异源。
　　可惜，许多人没想到这一点，或许想到了，也舍不得燃料和汽油。
　　他们要赶路，没有停下车，去处理那些尸体。
　　而且，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们顶多能处理十几具尸体，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更有效的方法是，找到证据说明不处理尸体的危害，呼吁组织大家一起行动。
　　孔殿承：要做的事情好多啊，他还是多收点小弟吧。
　　车子继续行驶，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上，这里距离西陵市的市区只有不到二十公里。
　　小镇的路上见不到几个人，但附近的建筑物里却有人活动。
　　他们发现了不少人都在观察他们。
　　岳宁下车去打探消息，回来就道：“有人说，今天西陵市的基地被丧尸围攻了，我们还去吗？”
　　所谓的基地，只是筑起一圈坚固的高墙围起来的安全区域。
　　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又多有不便，显然是不可能把整座城都围起来，因此安全基地的范围有限。
　　如果真的有丧尸围攻基地的话，里面的人能不能平安不好说，但外面赶过去的人无疑是在送死。
　　几个人看向孔殿承——他有能让丧尸退散的异能。
　　孔殿承：“我没问题啊。”
　　楚思年却没有立即下决定，而是问岳宁：“丧尸数量有多少？什么时候开始的？丧尸中是不是出现了组织者？”
　　岳宁答道：“我问了两拨人，有说几千的，也有说上万的，都说丧尸是从昨天夜里开始陆续聚集的，像是被召唤似的。”
　　“不过，他们也是听人说的。我没再多找其他人，先回来问问你们，看要不要继续打听。”
　　楚思年沉思片刻，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然后去打听清楚情况，再决定明天去不去。”
　　几人都没有意见。
　　找好安置地方后，吴天留下来看车，其余四人分两组去打探消息。
　　孔殿承和楚思年一起。
　　楚思年用两个面包换来了消息，情况和岳宁刚才说的差不多。
　　丧尸中真的出现了领导者，会组织丧尸一起进攻。
　　楚思年表情沉重，叹气道：“想要活下去越来越难了。”
　　孔殿承没有发愁，也没有害怕，他只是在想：丧尸之间是怎么沟通的？
　　他好像变成了丧尸，但又不完全是，他还能发出声音，正常讲话，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理解丧尸的表达。
　　记忆中，丧尸只能发出“嗬嗬”、“呜呜”之类比较单调的声音，或许他们还有别的交流途径？
　　孔殿承对此一无所知，打算抓几个丧尸问问。
　　不过，现在他要先解决一点个人的生活问题。
　　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孔殿承停下脚步，对楚思年说：“我想去看看，里面有没有适合我穿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穿着干净的衣服）：丧尸，退！退！退！


第87章 废物花瓶（04）
　　在生存不易的情况下, 大家都更在意食物、武器等物资，很少有人搜集衣服的。
　　不过，这样听起来有点离谱的请求, 放到孔殿承身上, 却不那么让人意外。
　　好像他就该在一片混乱中穿着干净的衣服, 云淡风轻。
　　楚思年没有说什么，随他一起进去。
　　在陌生的地方, 危险的不止有丧尸、变异动植物, 还有别的人类。
　　如今法律失效, 谁也不敢轻信人性。
　　两个人一起行动, 能互相照应，也让外人有点忌讳。
　　孔殿承没觉得不妥, 有楚思年跟着，如果他不方便的话，还能有个人帮他拿东西。
　　超市的门已经被拆了，里面的货架倒得乱七八糟, 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货物, 看起来就像是土匪过境。
　　食物早就被人洗劫一空，就连收银台上的口香糖都被人全拿走了。
　　超市里还有几个人，在翻找着什么。
　　孔殿承环视一圈, 就直奔着服装区域去了。
　　楚思年跟着他走过去, 然后说：“我去检查一下环境，顺便看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孔殿承听出来楚思年的话外之音, 就点头道：“我在这里等你。”
　　现在他们都没有手机可以通讯，要是不约定好地点, 找人会很麻烦的。
　　看着楚思年走远了点, 孔殿承才慢慢蹲下身, 用目光搜寻合适的衣服。
　　小镇超市里的衣服，并没有太多的款式和材质可供选择，而且这些衣服应该是被过路的人挑选过，剩下的几乎没有深色耐脏的运动装。
　　孔殿承选衣服的标准——好穿、结实、最好不那么丑。
　　当然，最后一点是可以舍弃的。比起难看，他更怕哪天自己稍微一用力，衣服破了，那他也太丢脸了。
　　地上的衣服散乱地混成一团，不少袖子和裤子纠缠在一起。
　　孔殿承需要把他们解开，他已经尽量放轻动作，可还是听到“嘶啦”声不断响起。
　　他紧紧抿着唇，神色有点不耐烦。
　　只是整理个衣服，对孔殿承来说，就像是解开混乱的毛线那么费劲。
　　他好不容易挑出两件背心、两件衬衫、两条裤子，耐心已经告罄，就抱着衣服站在那里等楚思年回来。
　　一件衬衫滑落，他下意识伸手去抓，然后……手指在衣服上戳出几个洞。
　　孔殿承气得想把手里的衣服撕碎，可他闭着眼睛平复片刻之后，只是把衣服轻轻放在地上。
　　冷静！他可不能没有衣服穿。
　　听到楚思年的脚步声渐近，孔殿承把自己撕破的衣服团吧团吧，轻踢到一边，这个过程中又扯破了几件衣服。
　　“挑好了？”楚思年的声音响起。
　　孔殿承抬头，就看到楚思年端着一口锅，锅没有盖子，里面放着碗筷等。
　　看着让人怪不好意思麻烦他帮忙拿衣服的。
　　可孔殿承毫不脸红地开口：“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
　　他就算想脸红，现在也没有这个生理反应。
　　楚思年有点意外，还是点点头，应道：“好。”
　　他把锅放下，又捡了个能侧背的旅行包，下巴一指地上的几件衣服，问：“就这几件？”
　　“嗯……再拿一下那一件衬衫。”孔殿承又指了一件XXXL号的衬衫。
　　楚思年把衣服叠好放在包里，又问：“早晚还是有点凉意的，你不拿点厚衣服？”
　　孔殿承：“不必，我不怕冷。”
　　之后，孔殿承又让楚思年帮忙挑了鞋子、毛巾等，拿了这些穿的，那再拿点洗衣液、盆子等，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楚思年始终没提出什么意见，几乎是任劳任怨地听他吩咐。
　　这让孔殿承对这个小弟满意极了。
　　他决定了，以后楚思年就是他的一号小弟！小弟中的领头弟！
　　楚思年在帮他拿完东西之后，又去自作主张拿了床羽绒被。
　　孔殿承两手空空，十分轻松，而楚思年背着包，左手端着锅、用胳膊和胯骨固定住，右手提着被子。
　　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少爷和他的小跟班的既视感。
　　孔殿承转身没都两步，就看到一个熟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和他身边的楚思年，脸上浮现一抹不太明显的惊讶，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一圈，才开口问道：“你还活着？”
　　孔殿承点头，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沐封。”
　　又问：“他们那些人呢？”
　　他还是想弄清楚邹小菡为什么要害他。
　　沐封：“我和他们分开了。”
　　正是因为独自行动，他才需要来超市找点所需物品。
　　“因为我的事？”孔殿承了然地挑眉，不是他自恋，而是猜到沐封应该是不想再和对队友下黑手的人为伍。
　　实际上，沐封以前对原主也不算特别好，只是像怜惜弱者一般的照顾，让他活着就好。
　　不过，这份善心，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孔殿承不清楚沐封为什么会对原主特别照顾。
　　沐封看起来也不像是圣父的性格，对别人都很疏离。
　　他正思考着，就听到沐封回答：“也不全是。”
　　像是有什么隐情，这和原主的死有关，孔殿承自然不会听而不闻。
　　他指了下楚思年拿着的东西，说：“找个地方聊聊？”
　　沐封皱了下眉，看楚思年没有提出异议，才应道：“好。”
　　沐封有一辆车，就停在附近，可以送他们一程，路上顺便交流。
　　在上车之前，孔殿承看见沐封从车门下撕下一块胶布，上面沾着一个拇指盖大小的东西，他没见过，但他猜测，那应该是一枚微型炸弹。
　　好家伙，这要是有人来偷车……
　　这种人才，必须要收为小弟！
　　沐·小弟·封坐在驾驶位，心里生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孔殿承的变化太大了，简直是判若两人，而且在他和那个陌生人之间，明显是他处于主导地位的。
　　真是令人费解……
　　沐封透过后视镜看到孔殿承站在车门旁没有动弹，又生出一点疑惑，等看到楚思年为孔殿承打开车门，等他上车之后再关好才走到另一边上车时，沐封的疑惑更甚。
　　这才一个下午不见，是他偶遇的方式不对吗？
　　而且，沐封忽然明白自己那种微妙感是从何而来了，他好像个司机啊。


第88章 废物花瓶（05）
　　对于开门这种需要点力气但又不需要那么多的力气的动作, 孔殿承是不敢轻易尝试的。毕竟车门不像衣服，拆了一个还能捡到很多。
　　而且，现场还有别人。要是被人发现发现异常, 进而怀疑他的身份, 那他还怎么收小弟？
　　孔殿承上车, 坐下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车辆平稳地向前行驶，这让孔殿承不免庆幸现在大家的车速都不快。不然, 不说他要系安全带的麻烦, 就算是系了, 区区一条安全带也拦不住他。
　　他端坐好之后, 没有放松身体，而是双手十指交叉, 摆在大腿上，这样可以尽量避免他像之前接衣服那样的下意识反应。
　　孔殿承没说什么客套话，给两人介绍彼此：
　　“沐封，我以前所在小队中的一员。”
　　“楚思年, 我和你们分开之后遇到的人, 乘他们的车才来到这里。”
　　被提到名字的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都带着坦然的探究和好奇，他们向对方点头致意, 几乎是同时道：“你好。”
　　孔殿承见状, 也没有活跃气氛的想法，直接问沐封：“我会从车上摔下去, 是邹小菡下的手？”
　　“是。”沐封顿了两秒才回答，点头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孔殿承懒得多想, 接着问道：“为什么？”
　　沐封：“她觉得你是队里的拖累, 饭没少吃, 却对队伍一点贡献也没有。”
　　孔殿承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皱眉反问：“就因为这个？”
　　沐封点头：“嗯。”
　　其实，沐封有所隐瞒，因为邹小菡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有点尴尬。
　　她竟然以为他对孔殿承的特殊照顾，是他们之间存在□□交易。
　　“他什么都不会，不就一张脸勉强能看吗？我长得也不错啊！女人的身体更舒服，我还能帮你洗衣服……”
　　当时他听到邹小菡的剖白，觉得尴尬又离谱。
　　他不喜欢男人，对孔殿承没有任何想法，甚至还有点反感这种一无是处的人，他也没觉得孔殿承的脸好看……
　　等他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小队的队长嗤笑道：“为了一个小白脸，你要和我们翻脸？”
　　他这才知道队里不少人都是那么想的。
　　于是他要离开的决心更坚决了。
　　那是的沐封怎么也没想到，孔殿承能在几十个丧尸的围攻中活下来，他们还能再次相遇，还谈起这些事。
　　而孔殿承得知邹小菡动手的原因，心中不免有点不忿——
　　原主就算吃白饭，那也是沐封给的，和她邹小菡有什么关系？原在主没有异能，要是遇见丧尸时不自量力地上前，那才是添乱吧？
　　对团队没有贡献？难道是指原主拒绝帮他们洗碗洗衣服的事？他们又没给原主分吃的，原主都没帮沐封打杂，他们又是哪来的脸？
　　沐封对团队做出的贡献，足够带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拖油瓶。
　　邹小菡就是嫉妒吧？说不定其余人也同样很嫉妒原主——明明是个废物，却有人养着，活得那么轻松。
　　孔殿承心里对这样的人鄙视极了，同时，他也难免因为自己之前脑洞大开的猜测，生出一点尴尬。
　　都怪原主比较宅，平时看了很多小说，让他受了影响。
　　好在，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谁都不知道。
　　不管孔殿承心里怎么想，他面上都是很淡定的。而且知道邹小菡是出于嫉妒，而非是有了什么奇遇，他就放心多了。
　　他还有闲情确认：“那其余人，是不是都拍手称快？”
　　沐封语气有点无奈：“是。”
　　这也是沐封会选择离开的主要原因，他不想和背刺队友的人同行，哪怕这个队友很没用。
　　孔殿承：“呵。”
　　他只是一声冷哼，没说什么话，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他身上现在就散发着“莫欺少年穷”的气质。
　　沐封再次意识到他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他们也在这个镇上，你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孔殿承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你离开了，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尤其是邹小菡。”
　　队里最能打的就是沐封，以后剩下的人就会感受到没了沐封后的落差。而沐封会离开，追本溯源是因为邹小菡对他动手。
　　其余人肯定会迁怒她的吧。
　　而且，那些人不会同情原主，对原主的死亡乐见其成，但他们同时也会对邹小菡产生防备。
　　不用他动手，以后邹小菡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喽。
　　他才懒得再去找她的麻烦呢，对他来说，这还不如他思考晚上怎么洗澡重要。
　　沐封眼中也浮现笑意，觉得他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以前会耍小聪明，多少有点令人反感，现在他把幸灾乐祸表现得这么明显，看起来却顺眼多了。
　　沐封通过后视镜认真地盯着孔殿承的脸看了两秒，和记忆中的孔殿承对比。
　　还是那张脸，只是眼神和气质变了，看起来比之前赏心悦目多了。
　　大约，是因为现在有了靠山？
　　那个叫楚思年的男人一直被孔殿承晾着，也没有插话，看着有点像跟班或保镖之类的。
　　即使发生了异变之后的世界，就像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末世，也很少人会像孔殿承那样联想到“穿越”、“换了灵魂”这方面。
　　沐封正在猜想孔殿承在今天下午究竟遇见了什么，就听孔殿承问道：“你现在是一个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见是孔殿承提出邀请，而楚思年没有任何反应，沐封就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但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故意试探道：“你的新队友同意吗？”
　　孔殿承平静道：“先问问你的意见，然后坐下来一起聊聊。”
　　就算他们合不来也没关系啊，一号小弟和二号小弟看起来都蛮有本事的，可以分则各自为王，不一定要在一起共事。
　　楚思年这才浅笑着接话：“我们很欢迎沐先生的加入。”
　　从刚才孔殿承和沐封的谈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楚思年就能推测出沐封是一个好心、有原则、果断而且实力不弱的人。
　　这只是粗浅的了解，足以让他发出邀请，而能否成为生死相交的队友，还要进一步相处才能决定。
　　沐封沉思片刻，答应道：“好。”
　　他以前为了减少麻烦都能加入那个团队，现在这支小队总不能更差，而且，他有点好奇孔殿承身上发生的事。
　　听到沐封同意，孔殿承眼中就浮现一抹自得的笑。
　　不愧是他！这么短时间就收了两个小弟！
　　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了吧。
　　在楚思年的指引下，沐封顺利开着车来到他们之前找好的安置点，稳稳当当地停下。
　　声音惊动了岳宁三人，让他们戒备起来。
　　看到下来从后座右侧下来的是楚思年，岳宁有些惊讶，等看到驾驶位走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时，更加惊讶了，一双经常半眯着的狐狸眼都睁大了几分。
　　等他看到司机站在关闭的车门旁顿了一下，就转身打开后面的车门时，更是恍若雷劈地长大嘴巴。
　　开车门这种的活还有人抢了？
　　不对，这又不是本属于他的活，他为什么要用“抢”这个字？
　　还有，这人是谁啊？难不成是楚哥专门找来伺候孔殿承的？不至于吧……
　　岳宁的脸色瞬间变幻了几次，看起来有点不大聪明。
　　楚思年打开后备箱，余光瞥见呆愣愣的岳宁，喊了一声：“过来拿东西。”
　　岳宁撇撇嘴，觉得自己失宠了。
　　“楚哥你也太偏心了吧，就会使唤我，明明是他离得近。这才认识多久，他都有专人伺候了……”
　　岳宁的声音不算大，但这一点距离，就算是普通人都能听到，更别提异能者五感大多都有所提升了。
　　孔殿承听到后，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就静静看着岳宁表演。
　　岳宁不可能意识不到他能听见，很显然，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楚思年也知道岳宁的意图，并没有接茬，只是平静道：“那位先生叫沐封，和孔殿承认识。”
　　“以及，你经常叫我哥，是不是忘了你才是队里年纪最大的？”
　　岳宁：“……”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孔殿承这是给楚哥下了什么降头了吧？才认识半天，就让楚哥这么护着他。
　　孔殿承则是笑着对楚思年点点头，道：“谢谢，辛苦了。”
　　他的一号小弟果然聪明又靠谱。
　　他能看出来，楚思年已经看到他的异样，清楚他像个大爷似的什么都不动手应该是另有隐情，可楚思年选择不动声色，不像岳宁这样自作聪明地试探。
　　沐封应该也看出了什么……
　　不愧是他的二号小弟！
　　作者有话说：
　　沐封看着楚思年：哦，原来是跟班。
　　楚思年：一个司机能好到哪里去？
　　岳宁：那我呢？为什么二号小弟不是我？
　　孔殿承：因为你是一号小弟的小弟，简称弟中弟


第89章 废物花瓶（06）
　　孔殿承自觉帮不上什么忙, 就先带着沐封先进去了，还对沐封介绍道：“刚才那个叫岳宁，体型比较壮的叫吴天, 剩下那个叫钟青云。”
　　他又对着不明所以的两人：“沐封, 我之前的队友。”
　　三人很生疏地打了个招呼。
　　孔殿承已经低头看起了眼前的东西, 其中不少应该是岳宁和钟青云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一张西陵市的地图铺在桌面上, 而《阳台种菜指南》、《种菜必读》等书散乱地被丢在地上；旁边的一个桶里放着几袋蔬菜种子, 下面的东西被蛇皮袋包着, 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但孔殿承猜测很可能是种子化肥之类的。
　　不远处的盆里种着的空心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这就是岳宁的种植系异能？
　　孔殿承觉得十分惋惜, 就算种出了蔬菜，他也吃不了。
　　原主在今天只要早上吃了两个掌心大小的面包，这具身体到现在都没有饥饿感。
　　孔殿承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味觉……
　　他也没有尝试的想法，他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而且这具身体已经失去了活人应具备的大多机能, 不需要进食，甚至还有点抗拒进食。
　　鬼知道他要是吃了东西会发生什么。
　　孔殿承忽然蹙了下眉，他想到大家都说丧尸是不用吃东西的, 他们咬人只是纯粹的“嗜杀”,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丧尸活动需要的能量是哪里来的呢？
　　万物有衡, 异能者大多都需要吃更多的食物来补充能量，若丧尸什么都不需要, 还能跑能攻击, 轻易打不死, 那根本不合常理。
　　一定是有什么他们没发现。
　　他并非是常规的丧尸，甚至他原本不是人，所以他的情况不具有代表性。
　　果然还是应该抓几只丧尸研究一下。
　　孔殿承打定主意，不过他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也没有研究室，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孔殿承想了不少，其实也就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这时，楚思年和岳宁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岳宁脸上带着不服和嫌弃，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丢，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捡这些没用的东西。”
　　孔殿承：“又不让你用。”
　　“你……”
　　岳宁还没说完，就被楚思年打断：“好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争吵？先坐下来交流情况，早点吃饭休息。”
　　孔殿承表情淡淡，岳宁却有点不忿，找了把椅子抱着双臂坐下。
　　楚思年说了沐封要和他们一起去西陵城的事，其余人都没有意见。
　　接着，他们开始交流西陵市的相关信息——
　　西陵市建了个规模不小的安全基地，名字就叫做西陵基地，基地的首领叫刘铭，是雷电系的异能者。
　　西陵基地里面有个粮库，存粮有两百万吨，而基地里面的人口却不足二十万。如果按照普通人的饭量估计，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存活两万多天。
　　外面的人觉得西陵基地霸占这么多粮食不厚道，有人提出抗议并组织人想去抢粮，结果遭到基地毫不留情的镇压。
　　西陵基地放出消息，他们会很优待异能者，吸引了不少异能者想进去。
　　他们对异能者如何尚不可知，但很多人都谴责西陵基地压榨普通人。
　　异能者是少数，他们也有没觉醒异能的家人，因为拥有异能就生出高人一等的心态的异能者肯定有，但在所有异能者的比例并不算高。
　　大多数异能者都觉得自己因为付出更多，理应得到更多的回报，但也不至于把普通人当成奴隶，让他们生存不下去。
　　有这样想法的异能者和普通人，都对西陵基地的做法颇为诟病。
　　说到底，异变发生才半年，大家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若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有更多基地采取和西陵基地相似的做法，人们也习以为常。
　　除了不把普通人当人，西陵基地还有许多不厚道的做法，比如：收很高的过路费，用活人当诱饵吸引丧失，据说里面还有人做人体实验……
　　因此，这次西陵基地被丧尸围攻，外面的人大都采取观望态度，还有人等着趁火打劫。
　　还有传言称，西陵基地之所以会被丧尸围攻，是因为他们把事情做得太绝，有人因此变成丧尸，还是比较厉害的丧尸，他心里有执念，就带着丧尸兄弟来报仇了。
　　这传言越传越真，连那名丧尸原本叫什么、生前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一些人都能讲得绘声绘色。
　　其实，隐藏在八卦和新奇的故事之下，是人们的自我安慰和美好期望。
　　大家希望那只聪明的、能领导其余丧尸的丧尸是特例，是恩怨分明、有仇报仇的丧尸，而非是，丧尸进化了，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丧尸。
　　西陵基地现在采取的措施是龟缩不出，听说，他们上午派过人出来，试图消灭或引走丧尸，结果，死了几十个异能者。
　　……
　　六个人交流完情况，都面色沉重，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岳宁拍拍楚思年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嫂子的父母会没事的，叔叔是医生，肯定会被优待的。”
　　“嗯。”楚思年点点头，皱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晚上丧尸更活跃点，也不知道西陵基地能不能撑得住。”
　　吴天挠挠头，说道：“要不我一个人打前阵，先去探探情况，说不定我能先进去看看叔叔阿姨。”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楚思年语气有点严肃，他就算再在意女友的家人，也不会拿队友的命开玩笑。
　　楚思年又放缓了语气说：“先收拾一下，吃晚饭，明天早起，天一亮就往西陵基地附近看看再决定。”
　　几个人行动起来。
　　孔殿承坐着没动，他之前也没怎么插话，因为他不了解西陵基地的情况，而且在想一些事情。
　　他看上西陵基地了！
　　现在的基地负责人不得民心，他要取而代之比较容易。这里地处平原，交通便利，又因为附近没有山林，变异猛兽几乎没有，这里就少了一项危险。而且基地存粮不少，很适合当大后方。
　　他可以以此为第一基地，慢慢扩张。
　　另几个人一边收拾，一边聊天，这时的谈话就比较随意。
　　岳宁问沐封：“你到西陵去，是干什么？投靠他们吗？”
　　沐封：“找我妹妹。”
　　楚思年看了沐封一眼，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这种自己生存都是未知数的情况下，在意家人的人不一定值得结交，但要是连家人都抛弃的话，那绝对要敬而远之了。
　　这样不抛弃家人的人，无疑是能增加好感度。
　　岳宁听到沐封的话，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你妹妹？多大了？找人这种事，人多力量大，详细说说，我们也帮你留意着。”
　　孔殿承也看向沐封，原主都没有听说过沐封妹妹的事。
　　沐封想了下，说：“她叫沐雨，今年十二岁，家住乐舟市。异变发生的时候，我在外地，回去后就不见她了，一路找到这里。”
　　他没细说，只想等去了西陵基地之后先找了再谈其他。
　　“沐雨……乐舟……”岳宁重复一遍，脸上是思索的表情，很快就恍然大悟又惊讶地问：“令尊是不是叫沐致远？”
　　沐封反应却很平淡：“嗯。”
　　岳宁也没再多提，只道：“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后来，岳宁才悄悄和其余几人提起，沐封的父亲在他母亲去世后又娶了一任妻子，或许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吧。
　　在异变发生之前，岳宁和沐封都是富二代，不过岳宁是私生子。他们两家还有点交集，岳宁又爱玩，圈里的八卦他多少听说点。
　　遇到危险的时候，私生子和前妻的女儿，都是可以抛弃的。
　　岳宁自嘲地笑笑。
　　孔殿承适时建议：“现在通讯不便，想找人的话，还是该多发展点人帮忙。”
　　以前孩子丢了，大家都是到处转发消息，现在找人更难，一个人闷头找，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来吧，一起多收点小弟，提高效率。
　　沐封不知道孔殿承打算，便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和以前的队友只是临时搭伙，他们又不靠谱，他就没有提起。
　　几个人说着话，除了孔殿承之外，另几个人手上的动作都没停，很快就把今天不需要的东西收好放在车上，这样方便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他们随时逃命。
　　东西收拾好，他们就准备做饭。
　　孔殿承看到岳宁打算直接把空心菜连根拔起，忙制止道：“等等，空心菜只掐茎叶即可。”
　　“啊？”岳宁有点茫然。
　　孔殿承：“根留着，还能长出来新的。现在的情况，种子还是省着点用。”
　　岳宁尴尬道：“我不知道还能这样。”
　　他以前只吃过，连摘下来售卖的生空心菜都没见过，更别提知道怎么采摘了，现在能种出来全靠异能。
　　钟青云在一旁吐槽：“要你看种植书，你也不看，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种子。”
　　“要是有视频教学，我还能学得进去，可是看书……”岳宁反驳，“你们不也不知道？也不能全指望我啊，以后大家一起看，每个人学种几种菜。”
　　大家吵吵闹闹的，用很简单的食材和简陋的厨具准备晚饭。
　　氛围就像好友一起野炊。
　　其实，没人能忘记外面的残酷，可他们也不能一直紧绷着，不然早就崩溃了。
　　他们珍惜、享受这短暂的放松。
　　*
　　谈完正事，孔殿承又惦记起要洗澡的事——他身上的衣服可是碰过尸体的，他早就嫌弃了。
　　他看了看楚思年拿回来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手，他现在连衣服都洗不了。
　　唉，他大概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孔殿承的目光在楚思年和沐封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想了想，还是叫了二号小弟：“帮我个忙。”
　　他所谓的帮忙就是洗衣服。
　　衣服都是新的，洗起来倒也不怎么麻烦，而且不管是洗的人还是穿的人都少了点别扭。
　　其实沐封想起邹小菡那些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不过他更多的是坦荡。
　　刚好他也有衣服要洗，一起洗更节约用水。
　　孔殿承见沐封左端盆右提桶，不太好意思一个人躺在屋里休息，就跟着沐封一起去——沐封干活，他坐在旁边看着。
　　沐封：“……”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地主家的少爷盯着干活的长工。
　　这还不如当司机呢！
　　孔殿承没想那么多，他一直好奇一件事，就趁机问沐封：“你以前为什么会帮我？”


第90章 废物花瓶（07）
　　沐封不是多话的人, 也很少向无关人解释什么，但念及邹小菡等人的误会，他生怕孔殿承自作多情也想多了, 就据实以告：“因为我妹妹, 她经常看你的直播。”
　　说完, 他又补充一句：“对我来说，之前帮你只是举手之劳。”
　　他会帮孔殿承, 其实心底暗含了一种期待, 他希望妹妹遇见什么麻烦的时候也能有人帮一把, 或许有一天, 他能带着孔殿承去见妹妹。
　　呃，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他的意思是, 他能让妹妹看到以前出现在屏幕中的人。
　　其实，沐封并不知道妹妹有多喜欢孔殿承，只是偶然遇见了，他难免多了点熟悉感, 分点食物出去, 偶尔帮一把，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沐封读大学的时候，在家的妹妹被继母磋磨到患了抑郁症。他发现后, 就把妹妹带着身边慢慢治疗。
　　可他要上学, 不能整天陪着妹妹。妹妹也不喜欢和外人说话，就看起了直播, 大概因为那会让人产生一种被陪伴的感觉。
　　六个月前，沐封刚好有个在外地的竞赛要参加, 他只能把妹妹送回家。
　　继母现在不敢在明面上针对妹妹, 他又给妹妹请个了性格比较外向的女保镖, 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可谁能想到，整个世界都变了……
　　孔殿承听了沐封的解释，手撑着下巴点点头，心道：小妹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虽然那是原主，但和他是一张脸，也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眼瞎，都觉得原主长得还行，但也就那样。
　　“原来是沾了令妹的光。”
　　孔殿承想伸手拍拍沐封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想到自己的力气，及时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还为了缓解尴尬，顺势起了身。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妹妹的。”
　　他说的是“帮你找”，而不是找到。
　　孔殿承当然希望沐封能和家人团聚，不过这样的环境，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他就没有把话说太满，但他绝对不会敷衍的。
　　就当是还人情了，而且，收服小弟，也要给点好处的。
　　沐封解释那些，并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现在听到他孔殿承的许诺，也只当他说的是客套话。
　　就算他要帮忙，又能帮多少呢？
　　沐封这么想着，并没有把孔殿承的承诺太放在心上，随意地点点头，说：“谢谢。”
　　孔殿承：“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孔殿承觉得干等着无聊，过一会儿他们吃饭而他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尴尬，就和几人说了一声，自己出去转转。
　　在他离开后，沐封垂眸看了看自己还沾着泡沫的手，陷入了沉思：他是怎么沦为这一步的？曾经，这双手是用来造机器人的；就算现在，这双手也能使出火系、雷电系两种异能……
　　*
　　孔殿承不知道沐封的纠结，他走在主街道上，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镇上，除了不远处有座塔，其余的建筑最高也不过十米。明明视野很开阔，可这样的环境还是给人一种压抑感。
　　或许是这座小镇太死气沉沉了吧。
　　街道上没什么人，偶尔的响动声反而显得小镇更寂静荒凉。
　　孔殿承缓缓往更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据说，很多变异植物杀伤力不小，很难砍断或烧断，有一些藤蔓就像是铁鞭。
　　他想试试自己的力气极限在哪里，也找一找哪些变异植物适合用来做衣服。
　　他也不能一直麻烦别人帮忙啊。
　　现在是傍晚，天色渐渐变暗。
　　通常来说，晚上的时候，丧尸会更活跃，而大多变异动植物却比较安静。
　　孔殿承一路走来，不管是变异动物还是普通动物，他一只都没遇见。他每走到一处，附近连虫鸣声都小了。
　　他看着眼前几棵十几米高的茼麻，心想：这大概就是变异植物了吧，倒是长得格外高大些，以前见到的变异茼麻也不过五六米。
　　而正常的茼麻通常是一两米高。
　　他记得，茼麻的茎皮主要用来搓麻绳。
　　反正他现在触觉不很敏感，茼麻虽然糙些，但如果结实的话，用来做衣服也不是不行。
　　孔殿承这么想着，就伸手折了一棵比较成熟的茼麻。
　　变异茼麻的茎皮纤维确实比较有韧性，他第一下折的时候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把杆折断了，茎皮还连着。
　　孔殿承眼睛一亮：有希望！
　　这话茎皮经过浸泡、晒干之后，会更结实，不易腐烂。
　　就算不能做衣服，那编成绳子、做个鞭子也是可以的。
　　但他目前不确定有没有用，就只折了一棵打算实验一下。
　　植物不能轻易移动，花粉和种子传播也有限，所以变异植物通常是在某一片长着，相对来说，没有变异动物危害大。
　　人们要是遇见变异植物，会选择量力而行，但很少有人专门寻找变异植物将其除去的。
　　孔殿承面前这一片的变异植物应该就是没人处理过，所以长得格外茂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人，这些变异植物都没有攻击他。
　　他折了茼麻之后，又去找其他植物。
　　他不用逐一尝试，因为他每看到一种植物，不仅能认出这是什么，脑子里还浮现出相关的用途、功效等。
　　这些知识原主可不知道！
　　孔殿承：大概这是孔雀一族的天赋？他应该生长在林间，所以见多识广，对很多植物都能如数家珍。
　　他完全忽视了，小镇附近的这些植物都比较常见，比如：构树。
　　构树的皮除了有药用价值外还可以用来造纸，据说用构树皮造的纸能千年不腐，这也说明了它韧性极佳。
　　现在变异之后，构树皮的韧性更加强了。
　　孔殿承双手攥着一截构树皮，用不同的力度去扯，发现要用大概是正常开车门时的十几倍的力才能扯断。
　　还算不错。
　　构树皮不太好折断，但顺着纤维的方向却很好剥。
　　他剥了近五米的构树皮，留着用。不然万一遇见不怕他的丧尸或变异动物，他总不能一巴掌呼过去。
　　还是有个武器比较好。
　　构树的白色汁液沾到手上，很快变成了黑色，和他皮肤的颜色形成了极大的色差。
　　孔殿承看着，却觉得顺眼极了。
　　因为他看到了希望——就算构树和茼麻不行，总有一种变异植物能用来做适合他穿的衣服。
　　而且，既然某些变异植物他想扯断都要费点力气的话，说不定可以加工一下用来对付丧尸。
　　天色渐暗，孔殿承怕其余人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就没再耽搁，拿着自己此行的收获返回。
　　就在孔殿承往回走的时候，楚思年等人已经吃完了饭，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始念叨他怎么还不回来。
　　楚思年提出要出去再次检查一遍周边的环境，同时找找孔殿承。
　　吴天立马站起来道：“晚上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岳宁眼珠子一转，把吴天按下，道：“你留下，和沐封一起保护咱们的家当和钟青云。”
　　楚思年没有异议：“我们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回来，不论怎么样，你们也不要再去出门找人。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保命为重。”
　　岳宁会选择和楚思年一起出来，不是吃饱撑的，更不是担心孔殿承，而是他好奇楚思年对孔殿承的态度，想问清楚。
　　没走多远，岳宁就按捺不住地问出口了。
　　楚思年也没想瞒他：“你还记得，我们遇见他时，旁边那辆被拆得七零八散的车吗？”
　　“记得。”岳宁点头。
　　楚思年：“应该是他拆的。”
　　“他？”岳宁不解，稍后又提高了音调，“孔殿承？”
　　楚思年语气很平静：“嗯。”
　　不等岳宁再问，楚思年就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和推测：“车门上有手指印；车座就拆下一个，就是他坐着的那个；那辆车虽然被拆得很散，但并不是丧尸暴力的风格。”
　　“本来我也没有多想，可他后来几乎做什么都没有自己动手。”
　　“他之前说，他的异能可以让丧尸退散，我刚才旁敲侧击，向沐封确认了一下情况。按照沐封说的，他们最初遇到的丧尸有五十多只，后来他们抛下孔殿承开车离开不久，确实有几只丧尸‘追’了过去。”
　　沐封的原话是“那几只丧尸像逃兵一样”。
　　楚思年猜，沐封应该也有所怀疑。
　　他继续缓缓道：“可是，真的有让丧尸害怕的异能者吗？我能异能试探过，他身上的温度极低。”
　　他接触过的异能者，体温都比常人偏高。
　　“而且，你没发现吗？他到现在都没有喝过水。”
　　不吃东西，可能是因为没有使用异能，不太饿，也可能是觉得对小队没什么贡献，不好意思吃白食——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可以忽略。孔殿承使唤起人来，就从没有不好意思过。
　　但他一口水都不喝，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岳宁沉思片刻，压低声音神秘道：“你是说……”
　　楚思年点头。
　　“他难道有力量系异能还有空间系异能，还背着我们偷吃偷喝？”
　　楚思年：“……”
　　岳宁笑了声，说：“开个玩笑。”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沉沉：“他是发生了异变吧？丧尸化的异变。你打算怎么做？”
　　楚思年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说：“他现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理智还在，不知道他是特殊情况，还是这个进程是缓慢进行的。”
　　“甚至也有可能，他真的觉醒了一种我们从未听说的异能。”
　　他开始只是觉得孔殿承身上有秘密，后来逐步猜测孔殿承身上可能发生了丧尸化的异变，但他已经把人拉上贼船了。
　　他现在只是猜测而已，就算真的确认了，也不能随便把孔殿承赶走，万一他要报复怎么办？
　　楚思年不太愿意承认，他不想让孔殿承离开，是心里偏向于孔殿承不会变成那种毫无理智的丧尸。
　　退一步讲，就算孔殿承是丧尸，他也想冒着生命在旁边观察……这大概就是医学生的职业病吧。
　　但他不能让其他人和他一起冒险。
　　岳宁：“咱们怎么不趁他不在的时候溜走？”
　　岳宁其实就是随口一说，要真这样的话，不管孔殿承是不是丧尸，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可他话音刚落，就被楚思年的胳膊肘怼了一下，接着他就听到很轻的脚步声，一抬头，看到夜色中一道身影向他们走来。
　　他们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应该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吧？
　　岳宁自我欺骗着抬头看天，装死。
　　楚思年却十分坦然地往前走，等能看清楚孔殿承的脸才停下，平静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孔殿承也很平静地点点头。
　　他听到了岳宁的话，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能上赶着劝小弟留下吗？他们愿意走就走呗，他会缺小弟么？
　　楚思年很不错，又是他来这个时间最先遇到的人，水系异能他也很喜欢，所以才在心里给了对方一号小弟的地位。
　　但他又不是非楚思年不可的。
　　好在，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他的一号小弟并没有被自己的小弟撺掇。
　　孔殿承：“我敢一个人出门，肯定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你们不用担心。”
　　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当老大？
　　楚思年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后，略带好奇地问：“这是？”
　　“变异植物，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做个实验。”
　　三个人一起回去。
　　孔殿承让除了他力气最大的吴天试着扯断构树皮，又让人拿刀砍，结果构树皮只是破了点表皮，纤维还是连着的。
　　孔殿承很满意地点点头，语含期待：“这应该能拴住丧尸吧？”
　　楚思年和岳宁对视一眼。
　　岳宁：难道他是怕自己变成丧尸失控，让我们把他拴起来？
　　楚思年：他要捉丧尸做什么？
　　吴天很实诚地答道：“应该可以，凭我的力气，用刀能砍断丧尸的脖子。”
　　可他却砍不断这块树皮，不就说明树皮比丧尸还结实吗？
　　孔殿承被吴天的憨憨推断逗笑了，这只能说明丧尸比起变异构树皮是个“脆皮”，没有韧性，不能说明丧尸没有力气挣断。
　　“算了，遇见丧尸直接试一下吧。”
　　楚思年这才问：“你要捉丧尸？”
　　孔殿承语气平淡得就像是抓兔子：“抓几只研究一下。”
　　他透漏了一点自己之前的猜测，他想观察一下丧尸是如何补充能量、让丧尸也能活动的，又能“存活”多久。更进一步的研究，需要实验器材，只能等以后再说。
　　楚思年听了他这一番话，神色很复杂。
　　纠结了半分钟，楚思年还是决定直接询问：“你自己不就是丧尸吗？”
　　“啊，被你发现了啊。”孔殿承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反派的笑容，“那怎么办呢？只能把你们杀掉咯。”


第91章 废物花瓶（08）
　　听到孔殿承的话, 几个人反应不一：
　　楚思年和沐封都很淡定；岳宁愕然了两秒，瞥见楚思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镇静下来；只有谨慎的钟青云和老实人吴天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孔殿承见状撇撇嘴, 觉得很没意思。
　　“除非你们认我当老大, 那就是自己人了, 我不仅不会灭口，还会罩着你们哟。”
　　他从来就没想过一直隐瞒自己的情况, 毕竟他有太多事需要别人代劳。
　　他也没有选择一开始就直接摊牌, 只要他们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就能知道他和别的丧尸不一样。
　　他是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 但大家都会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还是要让小弟看到, 他虽然身体发生了异变，但立场还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选小弟，也要志同道合才行。
　　听到孔殿承的后半句话，楚思年点点头, 说：“好。”
　　要是仔细听, 还能听出想他憋笑却没成功而略显上扬的尾音。
　　楚思年清楚，要是孔殿承想对他们动手，就不会提前预告让他们有戒心, 说不定, 他还能有手段偷偷把他们全变成丧尸。
　　可他没这么做，应该他需要人帮他做事。
　　至于他说的当老大的事, 楚思年其实没有太当真，他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 可心里年龄最多八岁, 不能再多了。
　　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 楚思年觉得孔殿承是个心大的，懒得管闲事的性格。
　　孔殿承得到一号小弟的答复，又去看二号小弟。
　　沐封有点抗拒“老大”这个称呼，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他需要队友一起进入西陵基地，如果和孔殿承同行的话，应该能冲破那些丧尸的包围？
　　孔殿承满意极了。
　　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弟，果然有眼光！
　　楚思年像哄小孩似的：“那老大，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孔殿承收敛了脸上得意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今晚先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去西陵基地。”
　　和原本大家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又看向楚思年：“我要洗澡。”
　　其实楚思年还有很多话想问，但现在也只能暂时放下。
　　楚思年调动异能，“放”了一盆水，还问孔殿承要不要加热，然后又一挥手，就将沐封傍晚洗的衣服变干了。
　　水系异能在攻击丧尸方面可能有点弱，但在生活中超级有用的。
　　目前大家还没有制定出一个标准，对异能进行分级。其实，楚思年能这么精细地控制水元素，已经是水系异能中的强者了。
　　不过孔殿承对异能不太了解，他只是觉得楚思年这个小弟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尤其对他一个丧尸来说，简直太方便了。
　　孔殿承心情愉悦地进入一个独立的房间洗澡。
　　可外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岳宁刚才没有反驳楚思年，但他心里是有点打鼓的，等孔殿承离开，就把楚思年拉到一边，压低问道：“他真的是丧尸？我们真的要认一个丧尸当老大？”
　　钟青云和吴天也凑了过去。
　　吴天习惯听楚思年的话，没有表态，而钟青云难得和岳宁同一阵线：“他如果真的是丧尸的话，那也太危险了。不只他是个不确定因素，要是让其余人类知道我们与丧尸为伍……”
　　钟青云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可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他们可能会被当做叛徒，而且，一个还保持着理智、能行动自如的丧尸，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觊觎。
　　被三双眼睛盯着的楚思年，却扭头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沐封，问道：“要不要一起讨论一下？”
　　沐封其实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他不想太不合群，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楚思年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好像不怎么意外？”
　　沐封：“他左胳膊被丧尸抓伤了，但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再多的，沐封懒得多解释。
　　他这么说，算是为孔殿承变成了丧尸多加了一份证据。
　　实在是孔殿承表现得太淡定，现在又若无其事去洗澡了，这让岳宁几人既防备他，又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钟青云问：“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被丧尸抓伤，伤口怎么可能自动愈合？他还变成了丧尸……”
　　沐封不在乎道：“我觉得自己没看错，信不信由你。”
　　当时孔殿承还穿着一件外套，被丧尸撕破了，他的皮肤白，那道血痕十分显眼。
　　楚思年打圆场：“他应该是个特例吧，光看外形，他和正常人无异。”
　　“他也没必要拿这种事骗我们啊。”
　　万一他们不能接受，再找些别的异能者联合起来对他下手呢？
　　楚思年看向沐封，又问道：“你以前和他相处过，比我们多些了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沐封却没有直接回答：“我认识的是没有异能的孔殿承，而不是变成丧尸的孔殿承。”
　　他原本就不了解孔殿承，更何况现在的孔殿承行事作风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孔殿承完全不一样，他给不出什么意见。
　　“不过，你要问我对现在的他是什么看法的话，那我的答案是，他比起丧尸，更像人。”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至于孔殿承日后会不会丧尸化更严重，会不会失去理智，那谁也说不好。
　　就算是人类的队友，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变成丧尸了呢。
　　沐封不想考虑得太长远，他现在只想尽快进入西陵基地，看他妹妹在不在里面。
　　楚思年：“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他瞥一眼孔殿承所在的那个房间，心想：别的不说，孔殿承应该无法忍受和那群衣不蔽体、浑身脏污的丧尸为伍吧。
　　他认真地对自己的三个兄弟说道：“我知道你们一时无法放下戒心，其实我也无法对他完全信任。不管他是不是丧尸，只作为一个新加入者来说，不都要相处后才知道能不能成为真正的队友吗？”
　　“他都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敢在摊牌之后一个人去洗澡，这就是他的诚意，我们也不妨试试放下偏见。”
　　这样的决定确实有点冒险，可在如今的生存环境中，真的是“生命险中求”。
　　如果孔殿承真的是有着人类思维的丧尸，还是令其他丧尸怕得逃跑的丧尸，那有他同行，他们会少很多麻烦。
　　楚思年愿意冒这个险，但他不会强求其他几人。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有别的选择。本来这一趟，就是我的私事，你们……”
　　岳宁打断他的话：“我才不当逃兵。”
　　吴天紧跟着道：“我都听楚哥的。”
　　钟青云一咬牙，道：“反正我的命都是楚哥救的。”
　　“别这么悲观，说不定情况没有那么坏。”楚思年笑着安慰。
　　要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他这个做决定的人绝对会挡在前面，让他们先逃。
　　众人意见达成一致。
　　楚思年就安排了今晚的值夜情况：他和吴天守前半夜，岳宁和沐封守后半夜。
　　沐封看了被略掉的钟青云一眼，没有说话。
　　楚思年却主动解释：“青云今天开了一天的车，就让他休息。”
　　沐封淡淡地“嗯”了一声，也看不出来信不信。
　　不用值夜的三人去睡觉。
　　楚思年看了眼手表，距离孔殿承进去已经二十分钟了。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洗澡要用这么久，要是丧尸来了可怎么办。
　　哦，孔殿承就是个丧尸，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楚思年忽然觉得，要是真的能保持神智，那当一个丧尸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怕挨饿，不用担心被丧尸攻击……
　　然而，孔殿承丧尸本尸可不这么觉得。
　　他早就洗完了澡，可要出去，也得穿上衣服啊。
　　脱衣服时很简单，他稍微用点劲就直接扯下来了。可要穿上新衣服，那就十分麻烦了。
　　多亏他现在不会出汗，不然他穿个衣服，澡就白洗了。
　　他用了半个小时，才把衣服面前穿好。
　　说是勉强，是因为衬衫的扣子没有扣上，有点宽大的裤腰需要用手轻轻压着——他有先见之明，知道扣扣子这样的精细活，他现在完成不了，就拿了背心和比较宽松的裤子。
　　孔殿承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树皮当腰带。
　　他必须要尽快把自己的基地建立起来，找人给他研究衣服。
　　孔殿承打理好自己后出来，见楚思年和吴天还没睡，就问了值夜情况，得知没有自己，他就心安理得地睡觉了。
　　他可是老大哎，当然是小弟守夜他睡觉啦。
　　楚思年却有点懵：丧尸是需要睡觉的吗？别的丧尸不都是在晚上才更活跃吗？孔殿承除了力气变大、不用吃饭，还有哪里和常人不一样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他睡得比常人沉。
　　就算有人守夜，他们几人睡觉也保持着警惕，孔殿承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是深度睡眠。
　　第二天四点半，孔殿承是被小镇上的鸡鸣声叫醒，他精神状态很好。
　　这时，除了值后半夜的岳宁和沐封，另三人还没醒。他们或许听到了声音，可还是抓紧时间休息。
　　孔殿承轻声对岳宁和沐封说：“你们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作为老大，偶尔也要照顾一下小弟的。
　　现在天还黑着，他们至少还可以休息半小时。
　　沐封摇了摇头，而岳宁见他拒绝，就说：“那我去眯一会儿。”
　　既然沐封是清醒的，那就不是孔殿承一个尸守着睡着的他们几人了……岳宁这样想着，就合上了眼。
　　然而，没过几分钟，小镇的东边就传来人的尖叫。
　　不等沐封叫，那四人就迅速起身。
　　沐封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情况”，就跑了出去。
　　不等他回来，因为异能而听力敏锐的几人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是变异动物，快逃！”“几千头猪！”
　　他们甚至还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楚思年等人迅速动作起来，返回的沐封已经发动了汽车。
　　孔殿承此时还有闲心想道：昨晚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个小镇以前有个养猪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猪。
　　面对大家的催促，他十分有老大风范：“不急，我换个鞋，你们先走。”
　　他晚上睡觉不习惯穿鞋。
　　穿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能少穿一次是一次，所以他昨晚希望澡之后，就暂时穿了一双拖鞋。
　　他醒来后，还没来得及换。
　　他总不能穿着拖鞋跑吧？不优雅不说，跑步时脚上可是要发力的，这双拖鞋多半撑不住。万一以后传出来他被猪吓得连鞋都跑掉了，那他这个老大不要面子的吗？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就算被猪追，也要优雅~


第92章 废物花瓶（09）
　　见孔殿承这么不慌不忙, 几人无语的同时，也诡异地镇定了不少。
　　不就是一群猪吗？有什么好怕的……才怪。
　　就算没有变异，一千头猪向你奔赴而来也是很恐怖的好吧？
　　在异变发生之前, 很多人都只吃过猪肉而没有见过猪跑, 其实猪看起来笨重, 跑起来相当快，几百斤的猪全速奔跑的冲击力并不小。
　　更别提, 现在这群猪已经变异了。
　　据人们观察, 变异动物的某一方面特性会增强, 比如力量、速度、反应力、毒性等。变异的猪增强的就是力量和速度, 其杀伤力比原本的野猪还要恐怖。
　　甚至比起丧尸也不差。
　　人们把丧尸立为头号大敌，主要是因为丧尸数量多、有传染性、还喜欢在人类聚集的地方活动, 但这并不是说变异动物不危险。
　　变异动物大多比丧尸动作灵敏，有些还有体型优势，要是群居动物，那就更可怕了。
　　所以, 一听说一千多头变异猪跑了过来, 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不然，万一被猪堵在建筑内，那他们绝对会被猪拱死的。
　　就连楚思年和沐封都不例外, 要是十几头猪, 他们还能应付，可这是上千头啊, 谁敢正面刚？
　　孔殿承他就敢！
　　他不仅敢，甚至还想抓两头变异猪研究一下。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也越来越近, 可孔殿承还在不慌不忙地穿鞋。不是他想磨蹭, 实在是他怕自己一着急，没有控制好力度，直接把鞋帮子扯下来。
　　楚思年看不过去，直接蹲下身，抓住他的脚腕，给他把鞋子套上了——孔殿承连鞋子都选了大两码的，就是为了不用解鞋带。
　　“走。”
　　疾步往外走的时候，楚思年还有心思回想刚才的触感：皮肤细腻有弹性，比他的皮肤还要好，不过脚腕处的尸表温度应该只有十度左右。
　　不是楚思年变态，这只是他接触丧尸后的下意识反应，他以后也会继续观察，记下孔殿承的相关数据。
　　这样的特殊案例可不常见。
　　不过，现在楚思年也没有时间多想，还是逃命要紧。
　　他们从醒来到发动汽车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然而还是晚了，他们还没把车开出去，就听到主干道上千猪奔腾的声音。
　　他们现在出去，无疑会被裹挟在猪流中。一千多头猪，用车撞也不现实，说不定他们还没开出一道路，他们的车就遭受变异猪的攻击。
　　沐封下车，跳上墙头观察主干道的情况，片刻后回来告诉他们：“那些猪大多数都去追那些移动的车辆了。”
　　这大概就是猪群效应，有前面几头猪领路，后面的就埋着头只管猪突猛进。
　　孔殿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岳宁有些惊讶地问：“你之前不着急，难道是早就料到了？”
　　并没有。
　　只是想到，若是他们产生这样的误会，其实有利于塑造他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大形象，孔殿承就没有反驳。
　　他问沐封：“能估算出有多少头变异猪吗？”
　　沐封十分严谨地答道：“不下千头，但不确定是否全部为变异猪。”
　　这时楚思年和吴天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没有关车门，走到他们这辆车前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绕路，还是等这些猪跑远？”
　　他们选的住处，当然不只眼前这一条路，不过绕路要远一点，而且路可能不好走。
　　孔殿承给出了第三种答案：“杀猪。”
　　在猪众我寡的情况下，那自然是要讲究谋略，不能硬干。
　　他不会让小弟白白送死的。
　　一千余头猪在他们面前通过大概四分之三的时候，一颗爆炸范围不大的炸弹把川流不息的猪群隔开。
　　附近的猪都受了惊吓，前方的猪更拼命地往前跑，而后面的猪部分有些慌不择路。
　　紧接着一阵细雨突兀从约五米处飘落，所覆盖的范围只有二十平方左右。
　　这些雨水落下也就一秒多钟，同时一道闪电劈过，那些被雨淋湿的猪哀嚎着倒地。
　　他们只是被电得暂时失去行动力，可出手的人不会等他们在站起来。
　　随着几声枪响，微湿的地面慢慢被红色覆盖。
　　楚思年和沐封是第一次打配合，但格外默契。
　　接着，吴天左手举枪、右手握刀，也杀了进去。
　　本来很有秩序往前冲的猪群被打乱了。
　　这番声响也惊动了没能及时逃走的人，不少人跳上墙头或在二楼观察情况。
　　一些人见猪群被逃走的人吸引走，心中十分庆幸，只想苟着，等猪离开，现在见他们主动挑衅，就开始咒骂他们没事找事。
　　也有人躲在安全的地方帮忙。
　　这时，岳宁拿着个大喇叭站在车顶，喊道：“各位，普通人就算了，那些有异能、有武器的人，你们好意思当缩头乌龟吗？这不就是一群猪吗？以前只会出现在餐桌上，现在倒成了人怕猪……”
　　“这就剩下一百多头猪了，你们还怕干不过吗？”
　　陆陆续续有人动手。
　　不仅是因为岳宁的话起了作用，还有很多人明白，这些猪要是不除去，他们也不得安生。
　　先前大家都躲着，其实是人之常情。
　　一千头猪确实不少，成群结队奔跑起来能称得上气势如虹，而人类呢，一小队最多几十人，自然不敢贸然行动。他们担心自己动手了，别人会选择作壁上观，还骂他们多此一举。
　　但现在，有人先动手了，而且敌方的数量变少，让他们趴在墙头上放冷枪，或是干掉一头落单的猪，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人都有从众心理，更何况这还关乎自己的生命，于是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杀猪的队伍。
　　作为挑起这场人猪混战的罪魁祸首，孔殿承就安安稳稳得坐在车里，根本就没打算参与其中。
　　他怕弄脏衣服，洗澡换衣服超麻烦的。
　　他本来没想动手，但有一头倒霉猪撞了上来，他就把构树皮当鞭子甩了出去。为了避免“鞭子”断掉，他没有太用力。
　　饶是如此，那头猪也飞了十几米远，还砸死一头猪。
　　孔殿承的战绩：2。
　　不到半个小时，这一段街道就满是猪的尸体。或许有猪侥幸逃走，但被截留下来的二百多头猪大多数被灭掉了。
　　无一人死亡。
　　有十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伤得最重的一位是个普通人，他被闯进去的猪撞倒，胳膊骨折。
　　骨折的人和其同伴埋怨楚思年三人不该动手，要他们赔偿。
　　楚思年身上沾了不少血，他一言不发，慢慢走了过去。
　　那群刚才还叫嚣的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站住。”楚思年叫住那个骨折的人，“你的胳膊还想不想要了？”
　　他用带血的手帮那人正好骨，然后道：“自己找东西固定。”
　　“还有，我施以援手，是看在你还算是个人的份上。想要赔偿，你应该找撞你的那头猪。”
　　旁边的人，尤其是刚才参与战斗的人，都支持楚思年，谴责那几个想碰瓷的人。
　　孔殿承从一旁绕过来，看了会儿好戏，才道：“完了？那就清路离开吧。”
　　他才转身，人群里响起一声高喊：“昨晚这个人独自跑到小镇外面，半夜才回来，结果今天早上就出现这么一大群变异猪，还是他们一伙先动手，说不准就是他们设计的，有什么阴谋。”
　　说话的人故意捏着嗓子，但能听出来是个女生。
　　孔殿承回头，往出声的地方望去，视线却被墙遮挡住。
　　连面都不敢露的人，不足为惧。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对楚思年道：“走吧。”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孔殿承身上，他身上干净得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看着有点碍眼。
　　人们小声议论：
　　“我昨天也看到他在天快黑的时候一个人往外走。”
　　“这些变异猪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他们应该以前就变异了，在别处活动，今天怎么就突然到镇子上来了，还这么多，像是有组织似的……”
　　……
　　孔殿承充耳不闻，避开地上的脏污，继续往前走。
　　这都耽误半个小时了，他们还要赶紧去西陵基地呢。
　　但偏偏有人要拦住他们：“你们不能走，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两天有点事，更新比较晚
　　明天补上~


第93章 废物花瓶（10）
　　看着这些人举着武器拦在前方, 孔殿承心中有些嗤之以鼻。
　　之前被一群猪吓得躲躲藏藏的人，竟敢拦他的路，难道他不比猪可怕吗？
　　见楚思年试图和他们理论, 孔殿承抬手阻止, 他扬声道：“证据呢？仅凭我昨晚出去, 就能给我扣这么一顶帽子。”
　　他往前一步，丝毫不惧眼前人举着的刀, 语气平缓却讽刺意味十足：“别人一撺掇, 你们就信了, 你们是否比变异猪还皮厚扛揍, 我还不确定，但很显然, 你们比猪蠢。”
　　孔殿承说完，就径直往前走，显得有些目中无人。
　　领头拦住他的人本就是个冲动易怒的，见他这样的反应, 就直接动手了。
　　只是那人还没有碰到孔殿承, 就被他一鞭子甩飞了。
　　想着这人没有猪重，孔殿承比之前那一鞭子还收了点力，但那人身上和鞭子接触的部位还是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在空中飞行一段, 砸倒了五米外本就有点不稳的墙。
　　孔殿承：“看来，还是没有猪抗揍嘛。”
　　周围一片寂静, 拦在他前面的人迅速后退，把路让开。
　　谁也没想到, 看着干净漂亮、气质清贵的少年, 出手会这么凶残。
　　就连楚思年都很意外, 他以为孔殿承让他们出手，是想多收拢一批人。而现在孔殿承毫不客气地动手，显然会让人防备。
　　孔殿承的确觉得小弟有点少，但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礼贤下士。
　　要是他们有眼光，就该主动来投靠，他若看着顺眼，说不定会收下。
　　他会让楚思年动手除掉一小部分变异猪，确实有点立威的意思，同时也是观察下自己新收的几个小弟，但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西陵基地，并且还想扩张，自然要尽力把周围的危险因素清除。
　　如果这群变异猪不被打散的话，那杀伤力就太大了。
　　而且，西陵基地被丧尸围困，情况不明，要是这群猪再跑去，情况就更复杂了。
　　孔殿承心中是有让丧尸和变异动物相斗的想法，但现在显然不是实验的时机。
　　孔殿承和楚思年在这边和人讲道理的时候，沐封和吴天已经把前面他们要走的十几米路清理出来，足够汽车通过。
　　岳宁和钟青云各驾驶一辆车来到他们面前。
　　这下，无人敢拦。
　　那几个人之前敢嚣张，也是觉得孔殿承等人会主动出手，是比较正义的人，现在一看孔殿承一言不合就动手，他们就识时务地不敢乱出头了。
　　孔殿承在上车之前，看了眼沾血的树皮鞭子，随手扔在一旁。
　　他用鞭子十分顺手，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做一条更好的。
　　他立在楚思年打开的后车门前，转头道：“刚才那位喊出我别有所图的女士，还有什么意见？最好能拿出切实的证据哟，毕竟，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绅士风度。”
　　男女平等，就要一视同仁。
　　邹小菡听到他的话，紧紧贴着墙，完全不敢吭声。
　　她以为孔殿承死了的，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活得比以前更好。沐封离开他们的小队找到了他，还有别的实力很强的异能者护着他……
　　本来他只是个长得还行的废物，现在他好像有了异能，而且，变得更吸引人了。
　　要是让他发现了她，肯定会报仇的。
　　已经被队友嫌弃的邹小菡嫉妒又恐慌。
　　孔殿承其实完全没放在心上，不管是邹小菡，还是刚才那位女士的煽动发言——他甚至都没听出那是邹小菡的声音。
　　他也没等那人回应，就直接坐上了车。
　　他嘲讽那句，纯粹就是不喜欢那样的人，面对诋毁，他当然不会忍气吞声了。
　　一行六人分坐在两辆车上，往西陵基地驶去。
　　不少人见状，很快清理出道路，开车跟了过去。
　　周沉，就是曾经孔殿承和沐封所在小队的队长，在离开前对邹小菡道：“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们了。”
　　孔殿承现在有了异能，还混得好了，要是他们还和邹小菡为伍，多半会受到牵连。
　　反正，邹小菡实力一般，在队内可有可无。
　　不管邹小菡怎么哀求，周沉都无动于衷，还嫌她晦气，让他失去了两名有实力的同伴。
　　最后，周沉直接把邹小菡的行李扔下车，连食物都没给她留。
　　那个被孔殿承一鞭子甩飞的男人只是晕倒，好在他的同伴没有抛弃他，把他抬上了车，也往西陵基地的方向开去。
　　小镇上的人都迅速逃离，这里满是血腥味，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有人跟着孔殿承等人前往西陵基地的方向，也有人逃往别处。
　　邹小菡找不到人收留，这才真切地后悔当初把孔殿承推下了车——她就不该借丧尸之手，没有把他除掉，要是他死了，她才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
　　孔殿承并不知道邹小菡的处境。
　　他坐上车之后，就皱眉看向窗外，目光却像是没有落到实处，一看就是有烦心事的样子。
　　楚思年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也是，十八岁的少年，大概还处于信奉英雄主义的阶段，觉得做了好事就应该得到夸奖和感谢，而不是猜疑、碰瓷和指责。
　　楚思年就劝道：“枪打出头鸟，我们先动了手，那些人觉得有麻烦，自然想赖上我们，让我把事情搞清楚。你不用……”
　　说起来，那些变异猪突然出现，确实有点不正常。
　　孔殿承听到楚思年的话，转过头，疑惑眨眨眼，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开解自己，他笑着打断：“我没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我只是在想，变异动物能不能吃。”
　　他看到那些猪的尸体就这么随意被抛弃在路上，心痛不已。曾经，他们会做成美味的食物端上人们的餐桌，现在只能保留全尸躺在那里等着腐烂分解。
　　真的好浪费啊！就算他自己吃不了，他也见不得浪费食物。
　　听到他的回答，楚思年十分无语，但又觉得孔殿承这样才正常，是自己想太多。
　　楚思年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变异动物能不能吃”上，就道：“有人在研究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结论。”
　　变异动物的情况复杂，人类的体质、异能也有所不同，现在各种条件都不足，研究进度自然缓慢。
　　目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人轻易尝试变异动物的肉能不能吃。
　　孔殿承听到楚思年的话，就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心里却在想着，等西陵基地的事情解决，就把这些猪捡回去一部分，用来做研究，余下的尸体也要处理掉。
　　不知为何，他一想到要研究这些猪，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解剖流程。
　　而原主别说亲自杀猪，连看都没看过。原主高中没有必要，更别提医学经验……
　　孔殿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难道说，他曾经是一只喜欢杀猪的孔雀？
　　这难道不会引起羽族和兽族的矛盾吗？
　　如今他在异世，不用考虑那些，不过，他绝对不能透露出去自己会杀猪的事。
　　他不歧视屠夫，但他好歹也是个老大了，要是被人知道他私底下学了解剖猪，那多有损形象，而且，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解剖猪，要是被人问起，他还要编假话解释。
　　必须瞒着！
　　孔殿承胡乱想着，也没忽视后面有车跟着他们。
　　此路不是他开，西陵基地暂时还不属于他，那他自然没有理由拦着。
　　更何况，他现在很缺小弟。
　　*
　　丧尸都聚集在西陵基地附近，那八百多头变异猪也不知四散到哪里去了，因此，他们这一路十分顺遂，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西陵基地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些丧尸好像真的进化了，他们会贴着防护墙跟站着，这让基地根本不能使用重武器，不然，丧尸可能被炸飞，基地的防护墙也保不住。
　　不过，基地没有用炸弹等攻击丧尸，防护墙还是破了。
　　只用几个月建造的防护墙，工具有限，材料也不是很充足，这堵墙没有那么固若金汤，被不知疼痛为何物的丧尸用身体撞了一夜，就豁开好几个口子。
　　基地里的人在墙破处阻挡，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孔殿承等人就是在这种时候到的。
　　他们把车停在离基地大门五百米远的位置，孔殿承让岳宁拿着大喇叭帮他喊话——
　　“西陵基地的人听着，叫你们能做主的人来，我们老大要和你们谈判。”
　　“我们能帮你们解决这些丧尸，只要你们同意我们的一个条件。”
　　或许是走投无路，或许是觉得他们敢在这种时候出头，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有基地里的人回道：“什么条件？”
　　“基地的首领退位让贤……啊？”岳宁拉长尾音，又发出疑惑的反问。
　　是自己幻听后转述错了？怎么就要抢人家基地了呢？
　　孔殿承：“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地盘，怎么当老大？就凭这两辆车，几个小弟？
　　他凑到大喇叭旁，稍微提高了声音：“我救你们，你们给我当小弟，这很公平。而且，我肯定比现在的首领对你们好。”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你们整个基地已经被我们六个人包围啦！


第94章 废物花瓶（11）
　　孔殿承的这番操作, 不仅让岳宁迷惑，也另其余四人感到十分意外。
　　他们就六个人，打不打得过丧尸先另说, 就凭他们, 想抢了多少人觊觎的西陵基地？甚至还提前预告？
　　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而且, 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沐封只想找到自己的妹妹，楚思年是来把女朋友的父母接走, 一家人团圆, 另三人可以算是孤家寡人, 就想跟着楚思年, 好好活着……结果，认了一个比他们年纪都小的老大, 他们就要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道路了吗？
　　几人中，最觉得猝不及防的是楚思年。
　　他原本算是四人小队的队长，但遇到什么事，他们四人都是有商有量的, 不过, 通常最后拿主意的人是他。
　　他并不是像领导一样指挥他们。
　　他叫孔殿承那一句“老大”，其实大多是玩笑成分，并没有太当真。
　　在他眼中, 孔殿承就是个小孩, 有点中二病。他会听孔殿承的话，是因为他们目标一致。
　　之前他会赞同动手除掉部分变异猪, 也是明白那样做对他们只有好处。他要前往西陵基地，之后还要返回, 如果那群猪就徘徊在小镇或路上, 势必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而且, 比起绕路或等待，打斗也没有耽误时间。
　　难道是当初他太服从，才给了孔殿承错觉？
　　可现在要抢人家的基地，不是他们服不服从这个老大的指挥的问题，而是他们真的做不到啊。
　　孔殿承感受到小弟们的不思进取，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要有武器、粮食、人手，打造一个自己能做主的安全基地，进而才能建立相关的研究院……
　　他看向沐封，问道：“如果你找到了妹妹，难道不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吗？万一她不在西陵基地，你又失去了她的消息，你还要一个人去找吗？”
　　他又问楚思年：“难道你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研究院？你有老人要养，还有女朋友，你不想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吗？”
　　“你们还记得以前和平、有秩序的生活吗？难道你们没有想建设一个这样的基地吗？没有期待过一切都恢复到异变前的模样吗？”
　　岳宁在孔殿承面前竖起了大拇指，说：“你真的有做老大的风范，也太会画饼了。”
　　但不得不说，真的很让人心动。
　　楚思年：“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们根本做不到。”
　　孔殿承不留情面地反驳：“那是你们做不到。”
　　只要他想，区区一个西陵基地，他还拿不下吗？
　　然而，西陵基地对他的回应是送了他一枚炸弹。
　　几人都发现了，吴天迅速举起枪准备在空中将其引爆，沐封也准备调动异能，楚思年则让钟青云开车，准备带人离开此处……
　　只是，他们都没有孔殿承动作快，他夺过楚思年手中的大喇叭，看似轻飘飘地掷了出去。
　　在离开他手的同时，大喇叭掉了几片零件。
　　大喇叭剩下的部分在空中和炸弹相遇，硬生生把炸弹砸得后退几米，然后“砰”地一声爆开。
　　“你们三人先到安全的地方躲着，沐封和吴天开车跟我去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孔殿承很淡定地吩咐道，同时坐上了车。
　　要真正打起来，还是沐封和吴天的异能有点用，至少他们自保应该没问题。
　　沐封最想的就是进入西陵基地确认自己妹妹在不在，就算冒险，他也愿意，所以他没有犹豫就顺着孔殿承的话做了。
　　而且，不管是何结果，沐封都觉得之前孔殿承说的在理。
　　要是真的能拿下西陵基地就好了，沐封这样想着，那样一来，他不管是打探妹妹的消息还是找人，都会方便许多。
　　而吴天一贯是最听话的，当即跟着孔殿承走了过去，帮他关住车门，又走到另一边上车。
　　剩下楚思年等人愣了一下，也只能先开车离开。
　　许是孔殿承用大喇叭砸炸弹的举动太过震撼，之前对他动手的人愣了几秒才又下令让人发动攻击。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
　　楚思年那辆车已经找到掩体，而沐封开着车绕到了基地的防护墙附近。
　　枪不方便射击，炸弹容易毁坏墙体，动手的人只能作罢，祈祷他们被丧尸灭掉。
　　因为视角有限，伏在防护墙头的人没看到，丧尸根本没有靠近孔殿承所乘的车。
　　*
　　孔殿承看着外面的场景，觉得很不对劲。
　　他让沐封在丧尸堆前停车，走了下去，沐封和吴天都戒备地跟在他旁边。
　　他们面前的防护墙被丧尸毁坏了近五米，形成了一个大豁口，近千只丧尸围在附近，不顾里面异能者的攻击，想往里面挤。
　　有丧尸继续扒拉着缺口，试图把这个“门”扩大；也有丧尸用身体撞击着防护墙，想再开一扇门。
　　地上满是丧尸的尸体——孔殿承也不知道那些貌似“死掉”的丧尸该怎么称呼。
　　那些倒地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有些地方足有一米多高，还能活动的丧尸爬上去，丧尸踩着丧尸，像是打算翻越防护墙。
　　因为丧尸跳跃能力有限，所以基地建的防护墙并不算高，只有五米。原本这是足够阻挡丧尸的，可架不住现在丧尸似乎变聪明了，他们学会站在别的丧尸的肩膀上。
　　有丧尸的手都能触摸到墙头，然后被里面的异能者击退。
　　可这些丧尸还是前仆后继地往里冲。
　　这也太狂热了！
　　难道里面有什么格外吸引他们吗？或者，是召唤？
　　就算是有什么，那为何他一点都感觉不到？难道因为他本体是孔雀，对他差别对待？
　　这简直是物种歧视！
　　孔殿承有些不开心，但他更多的是疑惑。
　　他们三人就站在离丧尸不到三米的距离，可没有一只丧尸把他们放在眼里。
　　孔殿承觉得自己是丧尸，他们不攻击自己还算说得过去，那吴天和沐封呢？
　　他转头问沐封：“你知道丧尸是靠什么传递信息的吗？他们是怎么察觉到人类的，视力，嗅觉还是听觉？”
　　沐封没有说话，但望向他带着疑惑的眼神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你是丧尸，你问我？
　　孔殿承耸了下肩，道：“我又不是一般的丧尸。”
　　他只有触觉迟钝了点，其余的四感比常人、甚至比一些异能者都强不少。
　　沐封也反应过来了，就说出了一些自己的观察：“大多数丧尸听觉还算灵敏，至于他们怎么沟通，我不清楚。”
　　孔殿承点点头，又对吴天道：“开一枪。”
　　哼，这些丧尸竟敢无视他……
　　沐封额角跳了下，别人都是生怕被丧尸注意到，可孔殿承倒好，竟然故意挑衅。
　　但沐封到底没阻止，因为眼前这一切太过诡异，他也有点好奇丧尸听到响动会如何反应。
　　而吴天从来就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只是考虑到子弹不能浪费，没有向天空鸣枪，而是直接把这一枪送给了一只往防护墙上爬的丧尸。
　　没带□□的□□声音不小，但却只是让几只丧尸转动了下脑袋，然后他们像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往基地内挤。
　　孔殿承：“……”
　　他真的生气了！
　　孔雀不发威，当他是小肥啾啊！
　　他往前走两步，伸手抓住一只丧尸的胳膊甩了出去。其实，他本来想用脚踹的，但怕裤子会破，只好委屈自己的一只手了。
　　然而……丧尸飞了出去，还砸倒一片，可一只青灰色手连着半截胳膊却留在他右手中。
　　孔殿承面上波澜不惊，十分淡定地把手中的东西丢掉，还略带嫌弃地甩了甩手。
　　可实际上他已经在心里已经种了个百草园——好恶心啊，他想洗手，后悔没有带有水系异能的楚思年过来……
　　反正手已经脏了，孔殿承直接伸出双手一扒拉，把眼前的丧尸推倒一大片。
　　他很快就走到“门”前，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里面的异能者都惊呆了，这，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更嚣张的还在后面——
　　孔殿承淡然开口：“如你们所见，我可以解决这些丧尸。叫你们基地的首领过来，谈判。”
　　他就站在那里，所有丧尸就不敢向前。
　　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转身就跑了，想来是去向上级汇报。
　　这些人不知道孔殿承的目的，但现在没有无穷无尽的丧尸扑来，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轻松许多，只是身体还保持着戒备，准备随时战斗。
　　领队的人主动交谈：“你，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这人和丧尸抵抗了多久，他的嗓音十分沙哑。
　　孔殿承：“这个基地。”
　　“啊？”对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殿承补充：“我要当这个基地的老大，只要你们追随我，我会罩着你们的。”
　　他把话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咦，他那么大的两个小弟呢？
　　孔殿承回头一看，只见他身后又被丧尸围住了，那些丧尸离他有一米远，想向前却又不敢，只在远地踌躇。
　　而沐封和吴天被这一堵丧尸墙隔在外面。
　　孔殿承心虚了两秒，冲着身后的丧尸呵斥道：“滚远点。”
　　丧尸是后退了，可也把沐封和吴天同时逼退几步。孔殿承不在跟前，他们两人虽有异能，也干不过这么多丧尸，就只能躲着。
　　孔殿承只好再次把丧尸扒拉开，去接那两人。
　　他一离开，这群丧尸就有试图往基地里挤。
　　等孔殿承又一次扒开丧尸的包围圈，还带着两人回到“门”前，就见那位领队深吸一口气，喊道：“老大！”
　　孔殿承：？
　　他还没怎么发挥呢。


第95章 废物花瓶（12）
　　如今, 一个基地就像是一个小国家，可能存在野心勃勃的人背地里筹划着想篡位，也可能有底层百姓觉得首领德不配位, 早就存了反抗的念头。
　　西陵基地就并非是一个和平有序、民众团结的基地。
　　这些被派来充当防护墙的异能者, 其实就是被派来送死的,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缺口。
　　有人死了，抬走, 后面的人继续补上。
　　抵抗丧尸、保卫家园, 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 基地那些管理者的做法也太让人心寒了。
　　之前基地没有遇见大的危机, 虽然基地管理层的很多做法让人不满，但大家还算能忍受, 毕竟在这样充满危险的世界，有一个安全基地提供一方庇护，已经很难得了。
　　然而，这次基地遭遇丧尸围攻, 一切问题就暴露得更加明显。
　　一开始决策者就预估错误, 以为这些丧尸很快会散去，因此没有采取措施，让整个基地陷入险境, 这就不说了, 因为这次的丧尸表现异常，确实出乎意料。
　　但后来防护墙被丧尸攻破, 那些领导者根本不把这些底层人的命放在心上。
　　有人在抵抗中被丧尸抓伤，还没发生异变, 送回去养伤, 结果直接被下令杀了, 理由是担心这些伤者会变成丧尸，让基地内也沦陷。
　　可这些伤者明明是为了保护基地才受的伤，而且基地里有治疗系的异能者。
　　伤者会被放弃，是因为治疗系异能是有限的，要留着给那些命贵的管理者用。
　　除此之外，那些实力不弱的领导都躲在安全的地方，根本都不参与战斗。
　　这些守在缺口处拼死把丧尸挡在外面的人，并不是出于忠心和服从，而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一旦丧尸侵入基地，那些领导能自保，那些没有异能、没有武器、甚至连逃都逃不掉的妇孺该怎么办？
　　无牵挂的人看形势不对，早就逃了，只有他们这些有顾忌的人还在苦苦支撑。
　　可他们也想活着。
　　他们清楚要是自己死了，基地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家人的死活，他们这些牺牲者可能连抚恤金都没有。
　　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
　　眼前的少年能在丧尸群里来去自如，光站在那里什么武器都不用就能让丧尸退开……要是他真的能解决这场危机，那认他当老大也未尝不可。
　　至少跟着他，不会被丧尸攻击。
　　这个少年总不会比现在这些狗领导更差……
　　因此，齐槐这声“老大”叫的真心实意。
　　孔殿承心里挺欣赏这样识时务的人，至于这人倒戈太快、不够忠诚，跟了他以后可能再次叛变，他完全不担心。
　　这明明是有眼光、弃暗投明！
　　而且，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老大了。
　　孔殿承矜持地一抬下巴，接受了这个称呼，又用目光扫视着其余人。
　　其余人：不说救命之恩，本来就该以身相许——给恩人当小弟，这么粗的大腿，傻子才不抱！都怪他们反应慢，让齐槐抢了先。
　　“老大！”
　　孔殿承应下后，就很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先加固防护墙，介绍一下基地的主要情况。”
　　一堵墙一旦坍塌一部分，就变得更容易推倒，墙内的人采取了一些措施，但依旧不够。
　　中间这塌掉的一部分，暂时也补不上。
　　那些人迅速行动起来，最先投诚的齐槐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边干活边说了这两天的情况。
　　孔殿承就站在那里听着，不时问一两个问题，回头看看那些躁动的丧尸。
　　侧身站在距离他一拳的位置的吴天和沐封浑身紧绷着，他们既怕后面的丧尸攻击，又要防备基地里的人下黑手——他们可是来抢地盘的，万一有人只是表面投诚，实际存了其他心思呢？
　　沐封看了云淡风轻的孔殿承一眼，心想：就凭他这胆量、这气魄，确实有几分老大的样子。
　　其实，别看孔殿承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他心里对解决这些丧尸还没有主意。
　　这么多丧尸，他总不能一个个扔吧？
　　要解决这些丧尸，还是要发动基地里的人员，借助武器……
　　简而言之，孔殿承的解决方案就是空手套白狼。
　　他从齐槐那里了解到不少他想知道的情况——
　　丧尸是在凌晨时在防护墙上撞开了第一个缺口的，到现在已经将近六个小时，光是眼前这一个缺口处，就死了二十多个异能者和六十多个普通人。
　　西陵基地约有十九多万人，其中异能者只有八千，而实力不错能抵御丧尸的异能者就更少。
　　据估计，围攻的丧尸足有一万五千多，到现在，似乎还剩一万多丧尸仍具有行动力。
　　丧尸不怕“死”，不知疲倦，而异能者的异能是有限的，需要时间恢复，照这样下去，基地早晚撑不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基地的首领刘铭竟然从没有出现在前线。
　　而且，基地是有重型武器的，在防护墙被丧尸攻破，不少异能者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那些管理者还是没有让大规模使用重武器。
　　至于原因，大概是他们怕防护墙越破越多，丧尸侵入后会伤到他们和家人；他们担心没了防护墙，外面的人类会趁火打劫……
　　说白了，就是自私。
　　恐怕那些人早就找好了后路，就算丧尸攻了进去，他们也能活命。
　　孔殿承：这样的基地首领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他取代。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刚才离开的人又领了七个人过来，他们个个全副武装，甚至有人扛了架单兵火炮。
　　孔殿承眼睛一亮，然后浮现一个扇形图：三分羡慕、三分遗憾和四分讽刺。
　　这些枪和炮，他也想要！然而，现在他的一双手根本玩不了枪，说不定他稍微用点力，这些玩意儿就碎了。
　　讽刺则是因为这些武器是拿来对付他的，而不是丧尸。
　　孔殿承还没开口，就听走在最中间的那人道：“之前就是你大放厥词，要抢我们基地？一个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口气倒不小。”
　　这人名叫周晨，是刘铭的一个得力手下——他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刘铭当小老婆。
　　周晨说着话，举枪对准了孔殿承。
　　孔殿承没有任何慌乱，先是给了沐封一个眼神，让他注意点吴天，才看向说话的人：“你是基地首领刘铭？”
　　周晨嘲讽道：“就凭你，还想见我们首领？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把你打成筛子。”
　　孔殿承眨眨眼，心想：这人是瞎吗？看不见他身后的丧尸大军吗？
　　虽然他没法和丧尸沟通，但他一离开这里的话，那些丧尸就要往前冲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丧尸虽然离开了一些，但余下的仍有不少。
　　孔殿承的这个动作，加上有人提醒，周晨总算注意到不对劲——这个少年身后那些丧尸就站在那里，像是他的手下，听他号令一样。
　　周晨怒道：“是你操纵丧尸来攻击我们基地的！”
　　孔殿承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懒得和无关人说那么多话，而且要节约时间。
　　“麻烦转告你们首领，我看上西陵基地了。不过，我是讲道理的人，不会白抢的，作为交换，我帮你们解决这些丧尸，以后也会罩着基地里的百姓。”
　　不说原本属于基地里的人了，就连沐封听了他的话，嘴角都抽搐了两下。
　　当老大果然要脸皮厚，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他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要人感恩戴德。
　　孔殿承继续道：“这么好的事，你们没道理不同意。”
　　周晨：“傻X才会同意！”
　　“你不同意我当这个基地的老大？”孔殿承反问，又问其余六个人，“你们呢？”
　　在几人回答之前，他又补充一句：“这个问题太大了，我换个问题，你们愿不愿意认我当老大。”
　　他说完，抬了下手，想抓个丧尸演示一下自己的厉害。
　　结果那个方向的丧尸唰地一下后退两步，墙内端着枪的几人瞬间紧张起来。
　　孔殿承一摊手，道：“你们看，我很厉害的哟，丧尸都怕我。”
　　几个人都没有答话。
　　周晨嗤笑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孔殿承也浅浅地笑了，伸手指着周晨道：“如果愿意，就卸掉他的枪。”
　　“哈哈……”周晨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被人按住，脸直接砸在地上，还来不及闭上的嘴里灌了不少泥。
　　周晨现在的模样惨极了，站在他右边的人在孔殿承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迅速把自己的枪往身后一挎，夺枪，反手一拧，折了周晨的右手；站在他左边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动作，按头，拧左胳膊。
　　还有人踩着周晨的背，迅速把他身上的其他武器卸掉。
　　这六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只有周晨这个傻X才看不懂形势！那可是连丧尸都害怕的人，没看到就连老大身边的那两个小弟，丧尸都不敢攻击吗？跟着这样的老大，以后他们就能在丧尸堆里横着走！
　　“老大，您看这个人怎么处理？”
　　孔殿承思考了一会儿，要是再让人去传话，来的依旧不是刘铭，这套程序再来一遍，那也太浪费时间了。万一别的地方被攻破，有丧尸进去，最后还是要他收拾烂摊子。
　　某人已经很自觉地把西陵基地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孔殿承有了主意之后，就有条不紊地给新小弟分配任务：
　　有人去基地的通知中心用平时基地公告的大喇叭转达他的话；有人去联系那些有点势力又就对上层做法不满的异能者；有人去拿酒精、汽油等易燃物……
　　孔殿承自己的任务就是处理这些丧尸。
　　他在这些丧尸面前转了一圈，叹气道：“你们就没有一个老大吗？”
　　要是能“挟老大以令其他丧尸”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只能想想而已，他看不出这些丧尸里有没有老大，也不会丧尸的语言，所以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小弟杀丧尸。
　　接下来的场景，让孔殿承以为自己是一种特别的丧尸——专门克其他丧尸的丧尸。
　　那些丧尸真的很怕他，但不知为何，丧尸又没有像以前那样逃走。
　　这些丧尸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配合他做戏，好让他在新小弟面前大显身手，好收服更多的小弟。
　　孔殿承暂时想不明白原因，只能多杀点丧尸——他可是老大，总不能比小弟差。
　　不过，据他观察，对于不少小弟来说，这些丧尸很难除掉。
　　刀砍不动、子弹杀不死、有些人的异能也只是能让丧尸的动作暂停几秒……只有沐封等几个异能比较厉害的，使用几次异能就让丧尸失去行动能力，但他们的异能也有限，不时就要休息恢复。
　　孔殿承却很轻松：揪一只丧尸当武器，扔、砸、甩……
　　这时候，他不禁有些后悔把“鞭子”丢掉。
　　丧尸都躲着孔殿承，他只有主动进攻。
　　不一会儿，这一片没遭他毒手的丧尸都跑远了。
　　这并不是孔殿承想要的结果，这样一来，别的地方的压力就大了。可丧尸都跑了，他也不能去追。
　　他让人做好防火隔离带，把那些丧尸的“尸体”泼上汽油慢慢烧掉。
　　这样或许能减少污染物的扩散，同时，火也成了一道防御，让丧尸不敢靠近这个缺口。
　　孔殿承带着沐封和吴天进入了西陵基地后，就让人升起一面绿色的旗子。
　　没多久，基地的四个大喇叭发出响动，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喂喂……西陵基地的所有人请注意，我是第三护卫队的副队长莫君昊，现在有一件关乎所有人生死和基地未来的事要告知大家。”
　　“有人让我转达，他可以带领小弟解决基地外面的丧尸，作为交换，他要当这个基地的老大。他说，他只护着自己人。”
　　“他带人堵住了西北方的那个防护墙最大的缺口，把丧尸拦在外面……你们看到那面绿色旗帜了吗？这代表着那里安全了。”
　　“各位，我亲眼所见，他一人能阻挡数百丧尸，他的异能比基地所有人都厉害。我投靠了他，但我没有背叛这个基地。我想活下去，我想保护我的队友，保护基地里的所有人。”
　　“只知道当缩头乌龟的刘铭，你配当这个首领吗？”
　　……
　　刘铭坐不住了，他吩咐人去通知中心杀了莫君昊、解释这些都是莫君昊胡说的，他自己带了不少人来到绿色旗帜处一探究竟。
　　刘铭之前就听到手下来报，有人拿着喇叭在基地外面喊让他退位让贤，但他没有当回事。
　　谁能想到这人真能搞事。
　　基地里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也有人觊觎他的首领之位，可有人把他拉下台吗？一个外来者，还敢来挑衅？
　　这是他的地盘，来这里撒野，就等于找死！
　　刘铭带了十六个异能者以及各种武器，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
　　异能比所有人都厉害？
　　刘铭想到莫君昊在喇叭里的喊话，直接用异能攻击孔殿承等人。
　　他是雷电系异能，这种异能是目前发现的所有异能中攻击性最强的。
　　刘铭能当上这个首领，异能本就不弱，他又没有参与战斗，没有消耗异能，而且他打着一出手就把人灭掉的想法，直接放了个大招。
　　然后……刘铭被劈成了一块黑炭，他带来的人也全部抽搐着倒下。
　　孔殿承：就这？
　　他看向刚才出手回击的沐封，后者的右手还有点颤抖，不算长的头发被烫成小卷，还发出很小的噼里啪啦声……
　　沐封抿了下唇，缓缓道：“他不是西陵基地的首领吗？”
　　画外音：我以为他很强，谁知道这么不经打。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废物花瓶（13）
　　附近有源源不断的丧尸, 看似选择站在他们身边的人也不值得完全信任，在这样的情况下，沐封之前动手就一直有所保留。
　　在刘铭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时候, 旁边的人就说了他的身份。
　　沐封一看见基地的首领对他们发动异能攻击, 当即就把所有的异能都用上了。
　　哪想到对方这么不堪一击……
　　现在沐封异能耗尽, 恐怕半天都不能使用，而且他急需补充能量。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力竭虚弱的模样, 而是尽量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样才能震慑住其他人。
　　新的小弟们确实被震撼到了, 他们原本只觉得新认的老大很厉害, 没想到光是老大的一个小弟一招就灭了他们原本的老大。
　　难怪老大只带了两个人就敢来挑衅，这就是有实力无所畏惧啊！
　　他们都很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 原来的首领死了，他们的老大刚好取而代之。
　　孔殿承：“那怎么行呢？说不定还有别人不服，再去问问基地二把手的意见。”
　　他真的是一只十分讲道理的孔雀，他要以德服人、用实力让基地的人心甘情愿地认他当老大。
　　一个新小弟恍恍惚惚地扛着一具焦尸, 去找基地还不知道自己上位的新首领——原本的二把手。
　　当然, 在离开之前，还把刘铭身上的武器都扒了下来。
　　刘铭自己就是雷电系异能，他的武器上都有隔电的包装, 因此没有发生引发爆炸。
　　他带来的人都还活着, 只是暂时晕厥，这些人都是异能者, 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又不是被沐封重点照顾的对象, 所以他们受伤并不严重。
　　孔殿承让人卸下他们的武器, 又让治疗系异能者把他们唤醒。
　　没办法, 现在基地太缺人了，尤其是能杀丧尸的人，若他们识相的话，就应该自己送死……应该说是拼命抵抗丧尸，将功折罪。
　　这几人能在这个时候被刘铭带在身边，说明他们都是他极其信任的人，所以孔殿承暂时没打算收他们为小弟。
　　当然，如果他们能活下去，愿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他也不会刻意针对他们。
　　以后他可是整个基地的老大了，有好多事要忙的。
　　没有让孔殿承意外，这几个人醒来发现没有刘铭的身影后，就立即倒戈了。
　　孔殿承问了他们各自的异能，就留了三个异能者，一个水系，一个力量系，另一个应该算是速度系——他跑步特别快，让他们和齐槐等人继续守在此处。
　　这个缺口虽然暂时堵住了，但还是不能大意。
　　他又将剩下的人分成两拨，一队由吴天带领，沿着逆时针方向，看哪里快撑不住就去帮忙。
　　他分给吴天的人，只有一个火系异能者是刚才跟着刘铭过来的，其余的都是先前跟着莫君昊同属第三护卫队的异能者，以及在原本在此处坚守的人。
　　相对来说，这些人能可靠点。
　　武器也大多分给这一队。
　　剩下的人，则随他沿着顺时针方向清查。
　　孔殿承不太放心过于耿直的吴天，可沐封因为异能使用过度，跟在他身边比较安全，所以只好这样安排。
　　分别前，他暗地叮嘱吴天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不必太过拼命。
　　他的第一波小弟，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而孔殿承所带的这一队人，除了沐封，剩下的十二名异能者都是跟着刘铭来的。
　　沐封心中有些不安，但没有表现出来，他只默默拿了不少武器。
　　孔殿承两手空空，一派淡然。
　　因为防护墙附近都是乱糟糟的，并不适合开车，而且下一个墙破处距这里也就三百多米，所以他们直接步行。
　　路上，孔殿承就像询问下属一般，向前任首领的亲信了解相关情况。
　　他在根据他们的表现，判断哪些人能用。
　　有两个异能者试图偷袭孔殿承，被他一巴掌扇飞了。
　　他看着剩下的十个人，意味深长道：“我不是非你们不可，只是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懂？”
　　十个人点头如捣蒜，乖得像个小学生。
　　在见识了孔殿承以一己之力逼退丧尸之后，他们更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帮忙加固防护墙、杀丧尸……
　　在二号缺口处，孔殿承不费吹灰之力又收了一波小弟。
　　他们在听到莫君昊在喇叭中的喊话时，就在祈祷那人能来帮帮他们，现在又亲眼见了孔殿承的实力，以及刘铭的亲信都投靠了他，他们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孔殿承的追随者队伍在不断壮大。
　　基地里的几位上层管理者姗姗来迟……


第97章 废物花瓶（14）
　　仅凭莫君昊背叛和刘铭死于雷电系异能这两件事, 基地的其他领导就不敢再对这个看似不自量力的少年掉以轻心。
　　他们想过派人把他杀了，可整个基地再没有比刘铭更厉害的异能者。很多武器还比不上异能，而且听说炸弹都能被他砸回来。
　　难道要用重型武器吗？
　　然而, 他就停留在防护墙附近,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至于设好陷阱请君入瓮, 那更不可能了，那个少年一直让人传话, 根本没有进入基地内部的打算……
　　外面有丧尸, 内部民众本就对基地的上层不满, 现在又出现这么一波外来势力, 声称可以解决丧尸、保护基地，人心就更乱了。
　　面临外患加内忧, 基地几个具有话语权的人通过商议，就决定选择暂时服软，看孔殿承怎么对付这些丧尸。
　　万一他被丧尸杀了呢？就算他能撑过去，这是他们的地盘,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教他做人。
　　他解决麻烦, 而他们坐享其成。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派了几个代表来找孔殿承谈判。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 这些人带着不少护卫过来。
　　孔殿承就端坐在原本装子弹的箱子上, 箱子上还铺了柔软干净的垫子，他抬眸看着那些人下车, 走近，一直没有起身。
　　没有人知道, 他之所以坐着不动, 是因为他的裤子破了。
　　几分钟前, 他面对几只有点难缠的丧尸，直接飞身用脚踹倒一排，动作很潇洒，威力也很不小，然而，他的裤子有些不争气。
　　好在他动作很快，落地时又扬起一片尘土，加上衬衫衣摆够长，他才没有出丑。
　　这里的丧尸已经被灭了一大半，即便没有他，其余人也能应付，他就坐下休息了。
　　在他找到新的遮羞布之前，谁也别想让他站起来！
　　然而，他这副姿态，落到不明缘由的人眼中，就成了傲慢。
　　而这份傲慢，又成了他实力不俗的一个印证，他只坐在那儿，就散发着“我是大佬”的气场，让人不敢忽视。
　　基地派来谈判的代表事先还问过孔殿承是什么样子，现在一见到人，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绝无可能认错人。
　　他的样貌和气质都很出众，甚至好看得有点过分，他看着就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娇贵的小公子。
　　但他们都不会轻视他。
　　就算在和平年代，美人若没有自保能力，都很容易成为悲剧，更何况是在秩序崩塌的末世。
　　他长成这样，能安然无恙，身上无半点依赖他人的畏缩，而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显然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若他们以貌取人觉得他和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恐怕会落得和刘铭一样的下场。
　　更何况，不远处有丧尸在进攻，他身边除了一位是他带来的人，其余的都是基地的人，甚至有几位还曾经是刘铭的亲信，他能这样淡然，没有一丝紧张，显然是有底气的。
　　本来就很忐忑的几人将自己的一颗心更绷紧了一点。
　　他们越走越近，孔殿承还没有任何表示，他新收的小弟中正在休息吃东西的几人就很有眼力见儿地站在他左侧，表明立场。
　　现在这里对付丧尸的压力不大，只需要十来个人就能阻挡外面的丧尸，所以其余人都在轮流休息恢复异能或体力。
　　基地的代表看到这一幕，心又是一沉，这些人竟然都是真心拥护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的。
　　情况有些不妙。
　　“您，您好，我们是代表基地来和您沟通的，我叫柳霖……”
　　孔殿承抬手制止道：“时间宝贵，直接说你们基地现在能做主的人是否同意吧。”
　　他还急着找条新裤子换上呢，没有时间听这些人说闲话。
　　柳霖沉默了，谈判是有来有往的，哪能直接亮底牌呢？这人一开口，就直接掌握了主动权。
　　柳霖旁边的魏子文却拧着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说能控制住丧尸，救下整个基地，可我们又不了解你，凭什么信你？”
　　魏子文说这话的意思是激孔殿承证明一下自己，承诺会做些什么。
　　可孔殿承完全不接招，他轻挑眉，道：“你们爱信不信。”
　　他微侧身，冲着自己新收的小弟方向抬了下下巴。
　　“有人信就行了，谁愿意追随我，我就救谁呗。”他轻笑了下，眼睛弯弯，“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强盗，这是一场公平自愿的交易，要你们基地的老大或大多数人同意才算双方达成一致。对了，你们原本的老大还好么？”
　　众人：要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要人命的话？这绝对是威胁！上一个不同意的人差一点就直接被火化了。
　　基地的老大不同意就换一个，不追随他的人应该感不过丧尸，到最后基地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好一个“公平”、“自愿”、“讲道理”。
　　柳霖等人没有接话，双方一时僵持住了。
　　不管那些来谈判的代表是什么想法，反正孔殿承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终究还是柳霖等人先撑不住。
　　“只要你能解决这次危机，护住整个基地，我们同意你当基地的老大。不过，我们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你？你是不是能控制丧尸？”
　　孔殿承反问：“你们怀疑这些丧尸是我召唤来的？”
　　“呵。”他冷笑一声，随手指了一位小弟，“说说你为什么不怀疑丧尸是我召唤的，那么干脆地认我当老大。”
　　在孔殿承看来，他们能同意追随他，那必然是相信他的。
　　然而……
　　那位中奖的小弟挠挠头，道：“啊？我没想到这一点，还有能控制丧尸的异能？”
　　他就是觉得新老大厉害，跟着他能活命。
　　孔殿承：“……”
　　有这么蠢的小弟，好丢脸。
　　好在他的二号小弟智商在线。
　　沐封：“如果他……我们老大能控制丧尸，他就不会亲自来现场，不会让你们让你们这么轻易怀疑。如果我们有能控制丧尸的人，我们大可以暗中协助丧尸，攻破防护墙，在像你们这样有话语权的上层领导死掉或逃走之后，在基地快撑不住的时候，像救世主一般出现。”
　　“那样的话，一切不是更顺利吗？何必像现在，你们躲在安全的地方，我们老大在这里杀丧尸、加固防护墙。”
　　沐封故意提高了音量，说给在场的人听。
　　他知道孔殿承是丧尸，但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些丧尸是孔殿承召唤来的，他必须要撇清关系，不能让基地的人怀疑到这个方向。
　　沐封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应和——
　　“对啊，我们老大都杀了多少丧尸了。”
　　“要不是老大带人过来，这里都快守不住了。”
　　“他们说这些，是不是在故意挑拨我们和老大的关系？想让我们怀疑甚至背叛老大……”
　　“丧尸害怕我们老大，那是因为他实力强！”
　　……
　　孔殿承：“与其怀疑我，不如好好想想近些天基地里什么不寻常的事，比如从外面拿进来了什么丧尸喜欢的东西。”
　　外面的丧尸这么狂热地想进来，绝对不正常。
　　那些丧尸看着确实像是有组织的，他们目标很坚定，就是想突破防护墙进入基地，而不是如同平常遇见的丧尸那样单纯地想伤人。
　　上一个防护墙的缺口被堵住之后，那些丧尸就毫不留恋，直接换地方别的突破口。
　　他们很急切地想进入基地内，这种状态，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们。
　　是一种丧尸所需要的“食物”？还是基地中有类似于丧尸皇的存在？亦或是，真的有能控制丧尸的异能？
　　如果知道了原因，那么基地的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可惜，孔殿承作为一个外来者，对基地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而且，这也不好打探。能引来这么多丧尸的东西，绝对不简单，或许只有少数人知情，或许当事人也稀里糊涂。
　　若是有人是无意做了什么，现在看到为基地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也不敢坦白吧。
　　想要找到“罪魁祸首”并不容易，还是先解决外面的这些丧尸吧。
　　柳霖等人并没有完全信任孔殿承，但他们想保住这个基地，就顺着孔殿承的话开始思考，结果没想到什么异常之处。
　　柳霖正想开口问孔殿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一个速度系异能者风一般地跑来，还喊道：“老大，那边的防护墙塌了十几米，丧尸拦不住了！”
　　这人话音刚落，就有喇叭喊人去那里支援。
　　大家神色焦急，但没一个人擅自行动，显然在等他们老大指挥。
　　魏子文看向孔殿承，用嘲讽的语气激将道：“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整个基地？”
　　孔殿承：“若是你们识时务，早点同意，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眼见魏子文还想反驳，孔殿承直接道：“这就是你对基地新任老大说话的态度？”
　　他现在可没时间斗嘴。
　　他说完，就没再看魏子文，开始指挥人行动：
　　“你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其余人去支援。”
　　“柳霖，去转告派你来的人，让他们通知整个基地，现在这个基地我是老大，让众人听我指挥。”
　　“另外，还是让大家好好想想基地里会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丧尸趋之若鹜。”
　　“安排直升机和速度系异能者查看各处情况，看还有哪里快撑不住的，及时汇报。通知居住在防护墙附近的民众撤离，调重型武器、炸药……”
　　“其余地方加强防御，要是再有地方被丧尸突破，我们就顾不过来了。”
　　“普通人若想逃走，不拦着；但要有护卫队的成员想当逃兵，尤其是带着物资、武器逃走的，格杀勿论。”
　　“安抚民众，让普通人不必恐慌，找个远离防护墙的地方老实躲好，才是最能保证安全的做法。”
　　他一口气吩咐完，看着有点呆愣的几人，拧眉问道：“还不行动？”
　　多耽误一点时间，就有更多的丧尸进入基地。
　　柳霖合上微张的嘴，然后找回自己的声音：“要不，您去指挥中心……”
　　孔殿承直接拒绝：“不必，我去帮忙拦丧尸。”
　　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他进入基地之后，他只在防护墙附近徘徊，就是考虑到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他把墙一踹，就能直接跑路。
　　但现在，防护墙被丧尸突破了。
　　他依旧不愿意去基地的中心区域，他不清楚对于基地的那些蠢货领导来说，是丧尸的威胁大，还是先除去他更重要。
　　他有自信能逃脱，但没必要冒这个险，还浪费时间。还有，他裤子破了，不便行动。
　　一人对孔殿承要用炸药的命令提出反对意见：“如果用炸药的话，防护墙只会坍塌更多，就更拦不住丧尸了。之前开会……”
　　孔殿承：“已经拦不住了，现在只能让丧尸集中在一个地方，进来多少灭多少。”
　　“墙没了还能再建，要是人死了，这个基地就毁了。”
　　……
　　大家都行动起来。
　　孔殿承轻轻叹了口气，他也不确定这些命令能执行到什么程度，只能尽力而为，再多做一手准备。
　　见他依旧坐着没动，沐封有点不解：“他们都走了。”
　　没必要再端着了，而且，他们也该行动起来。
　　孔殿承对沐封勾了下手指，示意沐封凑近点，然后他板着一张和常人无异甚至更白皙细腻、但不会红的丧尸脸，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刚才打丧尸的时候，把裤子挣开线了。”
　　沐封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孔殿承：“走光的又不是你。”
　　要是被小弟看到了屁股蛋，那他以后还怎么维持当老大的尊严？
　　关键是，该做的事他已经吩咐下去，他只有一个人，又赤手空拳，面对如过江之鲫的丧尸，他也做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废物花瓶（15）
　　孔殿承向来自信, 但他不会自负到以为光凭他就能拯救世界了。
　　现在基地的情况到了这种地步，他一个人能做的事实在有限。
　　防护墙破了那么大的缺口，他站在那里, 也堵不住所有丧尸。而且他又没有趁手的武器, 光凭一双手, 能打多少丧尸？
　　如果穿着破裤子，他只会更束手束脚。
　　嗯, 这些才是主要原因, 避免丢脸只是顺便考虑的事。
　　沐封完全不想接话, 说不定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还有心情纠结走不走光？
　　就算觉得孔殿承在意的点有些离谱，沐封还是认命地去帮他找衣服去了。
　　总不能让他被封印在这儿。
　　沐封沉着脸转身离开, 刚走远两步，他却没忍住笑了——尽管面对现在的基地的情况，他应该十分紧张。
　　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们的老大会被一条裤子困住。
　　随后, 沐封抬手按了下唇角, 加快了步伐。
　　在这里想找一身衣服并不难，原本防护墙附近就有护卫队巡逻站岗。不一会儿，沐封就拿着衣服返回。
　　这是一套护卫队的训练服, 适合运动作战时穿, 还比一般衣服更结实。
　　沐封还特意拿了一件大码的外套。
　　孔殿承个子高，但腿长, 这件外套完全能遮住屁股。
　　这让孔殿承十分满意。
　　他换好衣服之后，也没有立即去支援, 而是在这里等人带回消息。
　　现在传递消息很不方便, 他要是离开这里留话让人去下一个地方找他, 只会加大沟通成本，反而更耽误事。
　　没过一会儿，一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他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不过，在距离孔殿承四五米远的时候，这人停了车，选择小跑过来。
　　——老大之前就算杀丧尸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现在又换了身衣服。作为有眼力见儿的小弟，绝对不能弄脏老大的衣服。
　　“老大，我把东西交给莫队长了，话也带到了。他那里经历了一场战斗，他们安然无恙，还把通知中心控制住了。”
　　这人叫赵俞，他为了抵挡丧尸，已经三个小时没能喘口气，差点死在丧尸手里，是被孔殿承救下来的。
　　休息的时候，他拿着一支录音笔，含泪道：“我连遗言都录好了。”
　　孔殿承暗中嘱咐赵俞，把他和基地方的谈话录下来。
　　万一那些人失信，他让那几个代表转达的话得不到落实，他也有点证据，还能让莫君昊通过大喇叭把他的那些安排通知下去。
　　孔殿承了解到，莫君昊是第三护卫队的副队长，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他有实力，还有家人要保护；而第三队的正队长就是被莫君昊按到在地的周晨，周晨是通过裙带关系——给基地的前首领送女人，才混个队长当。
　　两位队长一直不对付，归根结底，是莫君昊对周晨等人的作风不赞同。
　　孔殿承现在接触到的基地的人没有多少，只根据这些粗浅的了解，他觉得莫君昊还是挺值得信任的。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认他当老大，至少莫君昊想保住这个基地，他们目标一致。
　　所以，他把一些事交给莫君昊去做。
　　他短时间内也不清楚基地有那些人，谁的立场如何，但莫君昊应该有所了解，可以帮他筛选出合适的人。
　　他们还约定了一些暗号、旗语等，方便沟通。
　　得知莫君昊已经收到那些信息并答应会照做，孔殿承才和沐封一起向被丧尸攻破的地方赶去。
　　都不用刻意问路，他们都知道方向，因为那里的动静最大。
　　路上，孔殿承突然道：“在这个基地，没怎么看到女性异能者。”
　　之前原主路上观察到的情况，不少十几人的小队，都会有两到五个女生。
　　他不知道有没有相关统计数据，但就原主平时接触到的异能来看，男性异能者比女性多，预计有两三倍的差距。
　　但基地的情况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他见了几百个异能者，可其中的女生只有十几个。
　　或许是他观察不仔细，或许有些异能者忙着和丧尸拼命不顾形象看不出男女，这个数据不准确，但也不会差太多。
　　真的很不对劲。
　　总不能是把女生集中在一个地方吧？这根本不合理。
　　听到孔殿承的话，沐封也皱起眉思索，他除了自己的妹妹，眼中根本看不到别的女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男性体力通常比女性强，遇到这样的危机，让男性顶在前面，还说得过去。
　　可女性异能者应该没有这层顾虑，不少女性的异能并不弱。
　　他们两人都觉得疑惑，但现在也没有时间思考、向人询问原因，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两人很快就到了防护墙坍塌的地方。
　　眼前的场景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丧尸像是石榴籽一般紧紧挤着，可他们看起来并不像石榴籽那样晶莹剔透，而是浑浊的、残缺的、丑陋的……
　　他们互相裹挟着往前，源源不断。
　　谁也看不出后面还有多少丧尸。
　　迎面对上这些丧尸的人陷入深深的绝望，他们真的能阻挡得住吗？还不如现在就放弃，带着家人跑路。基地被丧尸攻占就攻占了，他们换个地方生活，至少还能保住命。
　　孔殿承就是在这时候闪亮登场的，他把自己随手从路边薅的一棵梧桐树砸了过去，丧尸瞬间倒了一大片。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来支援。你们若是退缩了，基地里的普通百姓怎么办？外面的丧尸一旦涌进来，你们的家人根本逃不掉。”
　　“武器上前，火力压制；火系异能者留下，其余异能攻击范围不大的人分散开，别让一只丧尸进入基地内部。”
　　孔殿承扔树砸丧尸的动作把一群人震撼住了，许多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所以他提高音量说的话，旁边大多数人都听到了。
　　他的语气冷厉又坚决，让本来乱作一团的人下意识就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攻击丧尸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招招狠厉。
　　被他打到的丧尸，“死相”格外惨烈。
　　孔殿承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他承诺过要罩住这个基地的，这些丧尸偏要来找麻烦……
　　真是该死。
　　他震慑住的不只有人类，还有丧尸，那些丧尸完全不敢向前，都绕着他走。
　　他走到那棵横倒的梧桐树前，双手合抱，把梧桐树抬起，向外推去，后面的丧尸就像是退潮一般，慢慢往后退。
　　再次把梧桐树砸在地上，孔殿承迅速后退，吩咐道：“机枪，炸弹，有多少上多少。”
　　武器不够用，他就让人用衣服等沾了汽油，再加上火系异能者，燃起一道火墙。
　　他又拔了几棵近二十米高的梧桐树，勉强把防护墙的缺口堵住。
　　丧尸还能进来，但没那么容易。
　　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活下来有希望了。
　　孔殿承却没那么乐观，意料之内地，基地的那些领导没按照他的吩咐做。
　　同样没让他失望的是莫君昊。
　　听到基地的几个大喇叭响起莫君昊的声音时，孔殿承抬手把旁边的一只丧尸拍飞，十分淡然道：“我是基地新的首领，我会同你们一起，护住我们的基地。”
　　他让人挥动一面用绿衬衫充当的旗子，告诉莫君昊这里的情况暂时控制住。
　　莫君昊立即在大喇叭中说了这个好消息，又调动一些人来支援。
　　支援的人陆续到达，在这里苦苦支撑的人压力小了许多。
　　没多久，之前作基地为谈判代表的魏子文送了一批武器过来。
　　背着其他人，魏子文悄悄告诉孔殿承，其实基地的武器不足，那些怕死随时准备当逃兵的管理层给自己留下不少；会分出来这些，是怕丧尸进来太多，他们没有时间逃。
　　孔殿承有点不解，之前魏子文一直和他呛声，现在看起来像是在帮他。
　　他直接问：“为什么？”
　　魏子文：“因为你是真的在保护这个基地，我，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魏子文之前态度不善，是故意表现给人看的，也是有点怀疑孔殿承在趁火打劫，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有心试探。
　　但现在魏子文对孔殿承有点改观了，虽然没有完全信任、追随他，但却想为保护基地尽一份力。
　　孔殿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喜，更没有笼络魏子文，只道：“告诉那些人，我的亲信不多，到时候管理这个基地，还是要从基地的人里选拔。听话的，我会继续重用。而且，我的野心可不止这一个基地。”
　　——这样的承诺，当然只是权宜之计，等他掌控这个基地，凡是毒瘤，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清理干净。
　　“否则，他们就逃远一点，这辈子别让我看到。”
　　也不知魏子文是怎么转达的，他再回来时，又带了一批新的武器，还有人力。
　　就在情况渐渐好转的时候，基地内部却出了事——研究院出现了丧尸，有好几个研究员变成了丧尸……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废物花瓶（16）
　　事发得突然, 研究院那边人力又不足，因此事态也没能得到及时控制。
　　孔殿承在基地的边缘，离研究院有点远, 当消息传过来时, 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据说研究院几乎全军覆没, 这也就意味着基地内部出现了十几只丧尸，并且这个数量还有望增加。
　　孔殿承用刚洗干净的手按按太阳穴, 正想问问具体情况, 却瞥见左前方直线距离大约一千米远的地方, 有一架直升机缓缓飞起。
　　这是有人打算逃了？
　　之前他让他们派直升机巡逻, 没人照做，原来是留着自己逃命用的。
　　这些蠢货可真是会拖后腿。
　　能开直升机, 肯定是基地的上层，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逃跑，无疑是在扰乱人心。
　　“得派人去确认一下，如果他们意图逃跑, 就把飞机击落。”
　　孔殿承说着, 看向正在吃牛肉罐头的沐封。
　　能混到基地上层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们异能还没有消耗, 武器也充足, 不好对付。
　　孔殿承觉得应该派个自己信任、且有主见的人去，而且, 阻挡逃兵，也是一次立威的机会。
　　他下意识想到的人就是沐封。
　　只不过……他不确定沐封还有没有多余的精力。
　　他也是才知道沐封有两种异能, 刚才对付丧尸, 沐封不仅使用了火系异能, 还消耗不少体力。
　　沐封忙着补充能量，顾不上说话，只点点头。
　　孔殿承：“那你自己挑随行的人。”
　　他只管下达命令，具体怎么实施还要看沐封自己。
　　沐封只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异能大概类似于动物亲和力，养了只变异的海东青。
　　逃兵的事情有人解决，可研究院的麻烦还在。
　　孔殿承看向来报信的人和魏子文，问道：“研究院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丧尸？是被实验材料感染，还是有人之前被丧尸所伤？”
　　“就算研究院的所有人变成丧尸，能有多少？按照基地人手应该不难解决。”
　　何至于吓得人直接逃命？多半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魏子文：“研究院的事，保密级别很高，我只知道他们确实在研究丧尸，可能是出了什么岔子。”
　　孔殿承想了想，直接道：“我去瞧瞧。”
　　直觉告诉他，研究院的情况有异。
　　而且，他跑这一趟，最起码也能把基地内部的麻烦解决，顺便多了解一点丧尸的习性，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现在他也不用担心自己进去被人伏击，或许基地那些原本的管理者不欢迎他，但这些底层民众大多数都已经认同他这个老大了，再加上基地的内忧外患，就算那些人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考虑到这边抵挡丧尸还需要人手，孔殿承就只带了几个人过去。
　　除了吴天和莫君昊，其余人就完全是壮声势的，他们对付丧尸已经耗尽了力气，不过，他们刚休息过又补充了食物，看起来还算精神，能用来撑场面。
　　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远，就看到那架已经飞出基地范围的直升机的尾翼炸开，然后，直升机失去平衡开始俯冲。
　　因为撞击加上机内有弹药等，直升机坠落后又发生了更大的爆炸。
　　孔殿承只管发布命令，但如何做到，怎么避免误伤其他无辜的人等，就是沐封不得不考虑的。
　　看到这一幕的孔殿承，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沐封办事就是靠谱，这样他也能专心解决这边的事。
　　刚到研究院附近，孔殿承就看到有人带着迫击炮往研究院的方向赶。
　　这些狗东西！
　　防护墙被攻破时，他们要应对的可是数以千计的丧尸，他要武器，这些没有大局观的蠢货先是完全不理，后来像是挤牙膏似的给那么一点点，现在只是对付几十只丧尸，他们就用上炮击炮了。
　　不过，这也说明里面的丧尸可能很难对付。
　　他们和迫击炮是前后脚到的，看到一人指挥着让炮手调整角度准备投弹，孔殿承阻止道：“这一炸，那些器材、研究资料不就毁了吗？”
　　“你是？”被打断的丁庆友问道，等看到孔殿承身后的莫君昊，他脸上就浮现出一抹了然。
　　这个时候，能让莫君昊像狗腿子一样跟在身边的人，除了突然出现、直接嚣张地表示要当基地首领的人，还能有谁？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首领”有些过于年轻了，且长相很惹眼。
　　“原来是新首领啊。”不等孔殿承回答，丁庆友就自己开口，他语带揶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显然是不把孔殿承当一回事。
　　“首领不让用炮击，那是有何高见？”
　　孔殿承倒没有被激怒，只略挑起右眉，哼了一声道：“只是几个丧尸，就要用炮，你们已经废物到这种地步了？”
　　时间紧急，他懒得和这人在言语上争锋。
　　“说说这里的情况。”
　　丁庆友脸色一僵，缓缓收敛笑意，道：“首领这么厉害，还需要了解情况？”
　　孔殿承没再接话，只定定地看了丁庆友几秒，而后转过身扬声道：“现在起，这里一切听莫君昊队长的。”
　　“呵呵。”丁庆友十分不屑，还真拿自己当领导了，真是给个棒棰就当针，“你觉得有人……”
　　孔殿承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种又无能、又分不清轻重缓急、废话还多的人，简直像个苍蝇一样，让人恨不得拿拍子将其拍死。
　　他没有苍蝇拍，只好直接伸手捏住这人的下巴。
　　“如果不会好好说话，我可以帮你，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宛如调戏人一般轻佻。
　　只有被捏住的丁庆友真切感受到，自己的下巴像是被冰凉的铁钳夹住，只要他敢稍微动一下，下巴绝对会被卸下来——不是脱臼，而是下颌骨直接断掉。
　　顾不上丢脸，丁庆友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孔殿承松了手，对他来说，这样的人很无关紧要，他不想浪费时间。
　　不过，显然有人不知好歹，在他收回手转身之后，丁庆友却抬起手打算用异能攻击他。
　　孔殿承早就察觉丁庆友的动作，依旧淡定地站着。
　　而在丁庆友发动异能之前，吴天掷出一把匕首，同时，莫君昊一个闪身就来到丁庆友跟前，用“爪子”戳穿了他的手腕。
　　——莫君昊的异能大概可以被称为猫系，只要他使用异能，很多动作在他眼中就是慢放，他可以短时间迅速移动，指甲还可以变成像猫科动物那样的爪子。不过，他挠人可不像小猫咪那么温柔，他的“爪子”甚至能穿透丧尸的头颅。
　　“丁庆友不服从首领的命令，甚至意图谋杀首领，已被处死。”莫君昊环视着之前丁庆友的一众下属，缓缓说道。
　　他抽出自己的“爪子”，轻轻晃了手腕，又恢复成正常的手。
　　在丁庆友倒地之后，吴天才走上前，拔出插在丁庆友心脏处的匕首。
　　吴天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或许他们老大本来没想要这人的命，他只是一看这人要动手，来不及思考就先下手为强了。
　　还让莫君昊出声帮他补救……
　　“老大，我……”
　　孔殿承垂眸看了眼自己左胳膊上的血，心想：他就不该为了老大的逼格，站在那儿不动，就算自己不动手，也应该挪动两步。
　　还有，这两个小弟也太血腥了，一点都不优雅。
　　“正事要紧。”他淡淡道，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接下来，孔殿承问话就格外顺利。
　　他了解到——
　　研究院确实抓了些丧尸用来研究，好像其中有一只格外厉害；
　　至少有六个研究员变成了丧尸，他们只救出了一位，其余人情况不明；
　　他们派了几十人进去对付丧尸，其中包括十五个异能者，但他们只能阻止丧尸出来伤更多的人，却灭不掉那只最厉害的丧尸……
　　而丁庆友命令直接用迫击炮，显然是不顾可能还幸存的研究员以及拼命抵挡丧尸的人的性命。
　　嗯，这人死得不冤。
　　知道这里的大致情况后，孔殿承就对莫君昊道：“你留在外面，向那位被救出来的研究员了解点关于丧尸的信息，不限于今天发生的事。”
　　莫君昊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劝他，但最终只说了声“是”。
　　孔殿承满意地点点头。
　　“吴天，跟我进去。”
　　他带着吴天，主要是担心有什么东西自己不方便拿，可以让吴天代劳。
　　吴天可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工具人，还觉得自己比莫君昊更得老大信任。离开前，他十分得意地冲莫君昊一扬下巴——就算你出手也很快又怎样，他可是元老级小弟！
　　*
　　听到孔殿承只带了一个人进入研究院的消息，有人担忧，有人期待。
　　不过，不同的人所期待的结果也不同，有人希望他能解决这个大麻烦，有人却在祈祷他别活着出来，最好是和丧尸同归于尽……
　　在外面等待的莫君昊，完全没心思听研究员说了什么。
　　老大就是基地的希望啊，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莫君昊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又控制不住地设想坏的结果。他只觉得度秒如年，焦躁得想用异能变出爪子挠墙。
　　正在这时，他看见吴天脸色复杂地走了出来，就忙迎上去问：“怎，怎么了，老大他……”
　　吴天摇摇头，说：“老大没事，已经把丧尸控制住了。”
　　一群人将信将疑，全副武装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孔殿承赤脚踩着丧尸的背。
　　“这就是你们说的很厉害的丧尸王？”


第100章 废物花瓶（17）
　　孔殿承并不是故意光着脚的, 而是他的鞋子在和丧尸打斗中没了。
　　他在这个世界一穷二白，连一件私人物品都没有，衣服鞋子都是临时捡的或借的。
　　偏偏他又是只极为讲究的绿孔雀, 哪怕现在是人形, 还变成了丧尸, 只要有条件，他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比如, 穿别人穿过的鞋子,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加上他现在一身怪力, 对衣服鞋子的结实程度很有要求, 所以借来的一双新鞋子就很不合脚。
　　而这只传说中很厉害的、被冠上“丧尸王”称呼的丧尸，确实不像别的丧尸那么怕孔殿承, 甚至还敢攻击他。
　　就在孔殿承一脚将这只丧尸踹倒时，丧尸竟然反手把他的鞋子拽掉撕成了两半。
　　孔殿承气坏了——他穿双鞋子容易么？而且，这是他今天穿的第三双鞋子，又被丧尸毁了。
　　虽然前两双鞋子是因为他蹬地时稍微用了那么一点力才破的, 但, 要不是这些丧尸，他会这么用力吗？
　　更别提，如果没有丧尸攻击这具身体, 他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怪丧尸！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特别抗揍的丧尸, 身边又没人，孔殿承就把这个倒霉的“丧尸王”当成出气包。
　　听到被他打发去检查别的地方的吴天返回的脚步声, 他才停下手，把丧尸踩在脚下, 让吴天去叫人。
　　于是, 莫君昊等人进来后, 就看到这一幕。
　　也多亏丧尸不会脸肿，不然他们将会看到一个猪头丧尸。
　　见这些人呆愣愣地站着，孔殿承皱眉吩咐道：“把伤员抬出去救治，确认牺牲者的身份，看看他们有没有被丧尸伤到。再仔细排查一遍研究院，有没有漏网的丧尸，或是躲着的人。还有……”
　　他看向旁边那几只很新鲜的丧尸，一时犯了难。
　　他们才被感染，没有完全丧尸化，还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他们身上有不少被异能和子弹攻击的痕迹，有的躺倒在地，有的还保持着行动能力，看起来是想救被孔殿承踩住的丧尸，只是因为惧怕他，不敢上前，只在一旁来回转。
　　那几个研究员本来是把这只丧尸当成“大体老师”的，现在却成了丧尸的同伴，或许以后他们还会被别人研究，实在令人唏嘘。
　　“研究院应该有关丧尸的地方吧。”孔殿承看向莫君昊，“那个获救的研究员提供了什么信息？”
　　莫君昊只问了几个问题，那个研究员被吓到，说话颠三倒四的，而他又没有认真听，现在根本答不上来，他只好道：“时间太短，还没有了解到多少，要不，我把研究员带过来？”
　　孔殿承点点头。
　　不一会儿，莫君昊就和另一人一起，架着个人进来。
　　中间那人显然不是自愿来的，挣扎着哭喊道：“那个丧尸王根本杀不死，它还会攻击人的！我不想变成丧尸，快跑啊你们！”
　　孔殿承：“杀不死？现在它已经被控制住了，不会伤人，你把话说清楚。”
　　那人停止喊叫，睁开眼看向说话的人，一看见孔殿承没有任何防护，甚至光着脚接触丧尸的时候，又变得激动起来：“它会抓伤你，然后你会变成丧尸的！”
　　对上这种无法正常沟通的人，孔殿承没有耐心安抚，直接移开目光，问道：“还有别的研究员吗？若有今天在别处、没来研究院的，尽快叫来。”
　　“有的，老大，这里有一个幸存的。”一道声音传来，随后这人领着一位短发的女士从拐角走了出来。
　　难得见到一位女性，孔殿承觉得有点稀奇，就多看了一眼。
　　她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目光触及丧尸，脸上浮现出遮掩不住的惧怕，她左臂受了伤，裹着纱布，右手握着拳，却还在微微颤抖。
　　她每向前走一步的动作都很僵硬，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孔殿承面对丧尸，只觉得嫌弃、厌恶，身边的人都是杀丧尸毫不手软，或许他们就算害怕，也会隐藏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普通人见到丧尸是会产生恐惧的。
　　他适时开口：“不用走近，能交流就好。”
　　听到这话的秦阮立即止步，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问道：“您想问什么？”
　　孔殿承：“丧尸王杀不死，是什么意思？那普通丧尸呢，怎么才算杀死？”
　　秦阮有点为难地咬了下唇，道：“我只是个助理，没有参与实验的核心，有些事可能不太清楚。”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孔殿承语气没什么起伏，配上他一张只有十度左右的真·冷脸，会让人以为他有点动怒。
　　实际上，他只是催促这人说点有用的信息。
　　秦阮：“这具丧尸是前天被运来的，那时它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像是‘死’了一样，这两天应该也没有异样——至少我没有听说。但今天，它……它又能动了。”
　　“被它咬伤的人尸变速度很快，而且，它好像能指挥被它转化的丧尸。”
　　在场的人脸色都严肃起来。
　　若是丧尸只是被暂时打倒，而没有彻底“死亡”的话，那也太可怕了，这就意味着他们以前以为解决掉的丧尸，可能在不久后又重新站了起来。
　　那基地外的那些丧尸呢？会不会也重新“活”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丧尸根本杀不尽，而且，丧尸还进化得能指挥其他丧尸……
　　人类还有活路吗？
　　孔殿承冷静道：“觉得看不到希望了？没有什么是杀不死的。更何况，她所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又不是研究成果。或许，那只丧尸不动的时候，只是在休眠。”
　　他都要睡觉，他就不信丧尸没有打盹的时候。
　　孔殿承又问秦阮：“那你们抓过能活动的丧尸吗？是怎么控制他们的？”
　　秦阮如实回答：“有特制的锁链和舱体，也有专门的地方关押他们，只是，我没有权限。”
　　孔殿承险些被气笑了，那些管事的个个都躲着。
　　他只好让大家找合适的材料、或用异能把那些能活动的丧尸捆好，关了起来。
　　研究院的墙和门本来防御性能就很好，而刚异变的丧尸的力量还没那么强，暂时关在这里他们是逃不掉的。
　　至于那些失去行动能力像是“死掉”的丧尸……
　　“烧掉，或用腐蚀性的溶液。”
　　孔殿承淡淡吩咐，他就不信，都这样了，丧尸还能“活”。
　　尤其是这只所谓的“丧尸王”，直接给它准备一场“王水”浴。
　　然而，溶液还没有配好，就有人送来消息，外面的丧尸又开始暴动，有好几个地方又快撑不住了。
　　孔殿承看向躺在自己脚边的“丧尸王”，难道是它搞的鬼？
　　这只丧尸在被他打倒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他就不想再踩着它脏兮兮的身子，只是考虑到秦阮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将它交给别人处理，而是自己看守着。
　　或许，它真的能和其余的丧尸沟通，指挥他们？
　　果然就是物种歧视吧，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现在不是纠结自己和别的丧尸不同的时候，而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若外面的丧尸真的是由这只“丧尸王”控制的，那他就不能轻易处置它了，要是它“死”前下了什么命令，基地就麻烦了。
　　可要放它出去，它也不能保证会带着外面的丧尸离开，说不定丧尸群有了组织，会更后患无穷。
　　孔殿承思考这些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他抬眸，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问道：“刚才那两个研究员呢？”
　　秦阮就在不远处重新处理伤口，见有人来叫，连包扎都不顾上就跟着过来了。
　　另一个人又是被架过来的。
　　孔殿承看着那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这也太怂了。
　　他直接问道：“你们知道丧尸是靠什么交流的吗？信息素？声音？”
　　秦阮：“丧尸能听到声音，他们识别同伴应该是主要靠热感应，可能也有味道等，但他们是如何交流的，我们还没有破解。”
　　孔殿承灵光一闪：“有没有真空环境？”
　　当他把丧尸王放入真空中时，外面的丧尸就像是打了镇定剂一样，没那么狂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废物花瓶（18）
　　得知这一招有用, 孔殿承脑海里就浮现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呃……原主好像高中没毕业、学习也很一般来着，那这岂不是说明, 他曾经是一只聪明又好学的孔雀？
　　他连父母、自己的过往都不太能想起来, 但这些知识却记得很清楚。而且, 他不仅能打，还会种菜杀猪哎。
　　有他这样的全能小天才, 是这个基地的福气, 偏偏有人不识好歹, 不配合。
　　孔殿承现在放松许多, 有心思稍微考虑下解决丧尸后掌管基地的事。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记下几个看得顺眼的, 这些人可能以后就是他的得力小弟了。
　　切断丧尸王和外面的丧尸群的联系之后，人们想把丧尸阻挡在基地外面，就轻松了许多。
　　孔殿承下令，不必试图把丧尸消灭干净, 只需要把丧尸驱散、引开就好。
　　刚好楚思年等人在外面, 可以和他派出去的人打配合。
　　不是他不想趁机灭掉所有丧尸，而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保住基地, 保存人力、武器等。在己方势弱的情况下，对付聚集成群的丧尸, 并不明智。
　　来日方长，等丧尸散开后, 没人拖后腿了, 他再派小队慢慢情理附近的丧尸。
　　人们常说, 无知者无畏，可有时候，人们的恐惧恰恰来源于不了解。
　　孔殿承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些专家研究的结果，可他仅凭自己的观察，就觉得丧尸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就连这只“丧尸王”，也不过如此。
　　它的确能召唤来其他丧尸，但很可能他们沟通的信息有限，它传递不出太复杂的命令。
　　丧尸王，或者说寄居在这具尸体内的东西，并没有太高的智慧。
　　只要找到方法，其实不难对付。
　　这算是一个令人轻松不少的发现，可孔殿承却开心不起来。
　　他在真正接触丧尸之前，还抱着能研制出一种药物、让丧尸恢复成常人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没有。
　　怎么彻底杀死丧尸，他还不清楚，但人一旦变成丧尸，就意味着那个人是真的死了。
　　孔殿承忽然觉得人生没有了希望，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现在用的身体已经算是尸体了。
　　他将手心贴在心脏位置，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就算他和其余丧尸不同，想要把这具身体恢复正常，应该也不可能吧。
　　他现在到底算什么呢，他甚至连怎么自己“死”都不知道……
　　孔殿承沉着一张脸，目光没有落到实处，轻轻叹了口气。
　　“老大……”紧张却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孔殿承“嗯”了一声，抬眸，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孔殿承曾经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孔雀，虽然他现在没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但本性却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不喜欢自寻烦恼，emo一会儿就自己看开了。
　　这个基地是他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他还是很想当这个老大的。
　　莫君昊等人瞬间打起精神，满脸认真和信服地听着他的吩咐。
　　眼前的少年看着还不满二十岁，他长了一张格外漂亮的脸，体型也并不健壮，可他们丝毫不敢以貌取人，这就是他们基地的新首领，强大、可靠，令人安心。
　　大概之前那个看起来有点消极、迷茫的老大，只是他们的错觉吧。
　　*
　　日上中天的时候，防护墙附近爆发出一阵欢呼。
　　外面的丧尸群总算散了，虽然还有几百只丧尸在附近游走，但总算不会给人那种黑云压城的危机感了。
　　但等目光落到满地的尸体上，他们又沉默下来。
　　墙里面躺着的，是他们并肩战斗的伙伴；外面大多是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可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悲伤过后，这些活着的人还是要为能活下去而努力。
　　基地的大多数人都行动起来：把丧尸集中起来焚烧，统计死者、伤者的情况，确定是否有人或死者否被丧尸抓伤咬伤，加固防护墙，清理道路，照料伤者，准备食物……
　　他们根据个人的能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楚思年三人在外面焦急了半天，现在总算进入基地，他们没有太多为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基地的上层领导的欢欣，更多的是面对灾难和死亡的压抑和悲痛，还有后怕。
　　比起这些陌生人，他们自然跟关心孔殿承三人。
　　难以相信，他们三个怎么做到的。
　　楚思年有满腹的疑问，可等见到孔殿承等人时，却什么话都问不出。
　　孔殿承却毫不客气，直接把楚思年、岳宁和钟青云介绍给基地众人，让他们三人负责统计工作，并悄悄叮嘱他们，留心一下哪些人能用。
　　他对楚思年说：“我知道你担心你岳父岳母，可现在我们没有完全掌控这个基地，某些人还有别的心思。现在基地是安全的，所以，稍安勿躁。”
　　“你也是。”他又看向沐封。
　　“我会尽快安排人给基地所有人做一个统计，而且，等你成了基地的领导之一，你妹妹听到你的名字，说不定就主动找来了。”
　　家人就是他们的软肋，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说不定就用来威胁他们，更有甚者，会伤害家人来报复他们。
　　孔殿承知道楚思年和沐封很靠谱，但怕他们关心则乱，还是叮嘱一句，也是表明自己没忘了自己的承诺。
　　这两位可是他的最得力的小弟，适当的安抚和笼络还是很必要的。
　　楚思年笑道：“我心里有数。”
　　他岳父……应该说准岳父岳母面对的最大的危险就是外面的丧尸，现在基地安全了，他不急于一时。
　　沐封也点点头，他清楚现在不是找人的好时机，只希望妹妹真的在这里，还活着……
　　孔殿承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去见基地原本的管理层了。
　　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和他们虚与委蛇。
　　为了基地的稳定，他暂时不打算动这些人，便收了自己的锋芒，装得平庸又莽撞，就像是一个愣头青，因为赶上好时机，才得了个基地首领的头衔。
　　他清楚，这些人不够团结，出于各种考虑，暂时不会对他动手，但他们应该很乐意看到新首领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吧。
　　散会后，孔殿承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作为一只绿孔雀，他肆意张扬惯了，偶尔扮猪吃老虎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毕竟，他现在吃不了东西，乐趣已经少了大半，又因为这一身怪力，很多消遣的活动也参与不了，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嘛。
　　对孔殿承或戒备、或轻视、或嫉妒的人，丝毫不知道，在他眼中，他们只是个乐子。
　　*
　　基地换首领，无异于古代新皇登基，按理说是应该有点仪式的。
　　但孔殿承不太在意这些，而且现在投影、视频都不方便，他就只通过大喇叭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大家好，我是孔殿承，西陵基地的新任首领。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交换么？你们认我当首领，我自然会罩着自己人，保护我们的基地。”
　　“现在，我坐上了这个位子；以后，这个承诺依然有效。具体会怎么做，请各位拭目以待。”
　　“我知道，这次的丧尸潮对于基地是一次很大的打击，或许有很多人对基地丧失信心，甚至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的确，人类活得很艰难，变异动物、变异植物、变异的尸体，都是人类的敌人，可是，人类具有他们都没有的、最大的优势，那便是智慧和团结。”
　　“我们这次的胜利，不正说明这一点吗？”
　　“以后，我们会取得更多的胜利。”
　　基地的民众被鼓舞到，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是啊，基地差点被丧尸攻破，但最终不是还转危为安了吗？他们有了这么厉害的、和大家一起战斗的首领，只要团结起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楚思年、沐封等五个知情人听到孔殿承的讲话，又见到大家的反应，不免神色有点复杂——说这些话的首领，他不是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恭喜原形是孔雀的小丧尸带领人类，在这场和丧尸的大战中取得胜利！
　　呱唧呱唧~


第102章 废物花瓶（19）
　　孔殿承没有露脸, 基地的民众都很好奇他是什么模样。
　　“十八九岁，皮肤贼白、长得贼好看的那个就是。”
　　——这句话也不知是谁说的，不到一天就在基地传开了。
　　人们在没见到孔殿承之前, 很难想象他是什么样子, 但一见他本人, 就觉得这样的形容再贴切不过。
　　他皮肤白得不像凡人，让人联想到雪山顶的清冷仙子；他长得十分好看, 不过, 他的长相和气质倒不似山尖雪那么冷冽, 而是如艳阳般耀眼张扬。
　　基地里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孔殿承本人, 见过他的人大多都是糙汉子，很难用言语描述出他的样貌, 只总结为一句“贼白贼好看”。
　　听到这样描述的人，在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时，就忍不住多看两眼，看这人白不白、好看不好看, 会不会是他们基地的新首领。
　　只是, 目前孔殿承没有时间闲逛、熟悉这个基地，他有很多事要做——
　　处理那些尸体；给为保护基地的伤亡者，分发补助金、抚恤金；制定新的基地守则；了解基地的人口和资产情况；重新组建基地的管理层, 安排职位；和研究院那边谈话……
　　万事开头难, 这里面许多事看似只需要他吩咐一声，但现在他能用的人手有限, 还不了解新小弟们的特长、能力和品行等，所以他就不免多上心点。
　　再加上之前的基地很多工作不到位, “前朝遗老”的不配合, 这些本就不是条理分明的措施, 处理落实起来就更不容易。
　　孔殿承不至于焦头烂额，但多少有点烦。
　　整个基地就像一栋偷工减料的建筑，内部已经烂透了，几乎要推倒重新——要不然，这个基地也不能这么轻易让孔殿承得手。
　　孔殿承了解到，基地之所以少有女性异能者，是因为前任领导有研究“异能者结合，生出的下一代是否会产生异能”的意图。
　　有些人因为获得异能而成为人上人，享受着特权，就试图把这样的特权生生世世地延续下去。
　　有一位很有魄力的女异能者听到这个消息，直接说动一批女异能者离开了基地，并且带走了许多武器。
　　诸如此类的恶心事，还有很多。
　　孔殿承大刀阔斧地对基地进行了改革，把管理层也重新洗牌。
　　对基地现状早有不满、觉得他会是一位好首领，以及看清形势的人，早就选择支持他。
　　而阳奉阴违、别有用心甚至想取孔殿承而代之的人，等意识到他不是什么草包时，已经晚了。
　　有人试图刺杀他，就算他只有一个人，对方都不可能成功，更何况，现在基地的大多数人都站在他这边。
　　他连亲自动手都不用。
　　孔殿承在处理基地内部事务的同时，也没忘打开基地大门，吸引新的人力。
　　之前在小镇上遇见的那些人，其中不少都加入了他们基地，甚至包括因阻拦孔殿承而被他一鞭子抽晕的那位。
　　那人一直担心会迎来孔殿承的报复，其实孔殿承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周沉等人，就是原主和沐封曾经呆过的小队队友，孔殿承把他们拒之门外。
　　他记仇，而且，这样会抛弃同伴的人，他才不要收他们当小弟。
　　孔殿承还记得那群变异猪突然跑到小镇上的事，他不仅派人去处理了那些猪尸体，还让人去查原因。
　　不过，并没有得到答案。只有最先被惊动的几人提出，有一辆车跑得最早，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孔殿承明白，想要查清楚估计也不太现实，他就把这事放下了。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那群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以及，变异的猪还能不能吃。
　　说不定，研究院可以研究一下这个项目……
　　*
　　孔殿承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基地走上正轨。
　　他觉得自己可累坏了，而实际上，他凡事只需要动动口，具体的活都是别人干的。
　　和不少人比，他实在算不上辛苦，只不过他习惯了享受轻松的生活，突然要做这些劳心费神的工作，就不免觉得有点疲惫。
　　不过，他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孔殿承让楚思年主管研究院，并且提出了许多研究目标，至于器材、人才、场地等，一应交给楚思年负责。
　　以前的研究院里的成员是鱼龙混杂，他们的研究方向也是杂乱，没有章程。
　　孔殿承对新成立的研究院的期许，不只在医学方面。
　　除了研究丧尸是如何形成的、有何弱点、感染机制等，做好防护同样很重要，甚至应该放在首位。
　　嗯，给他造衣服只是顺便的事。
　　要是做不好防护工作，先不提丧尸会越来越多，这些研究人员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真正的人才本就稀缺，现在更是死一个少一个，必须要好好保护。
　　他们基地人才还是有点太少了，还是应该多招揽点人。除了放出消息，基地会给研究人员优厚的待遇外，还要让楚思年回去接他女朋友，并且尽量多挖点儿人过来。
　　楚思年在进入基地的当天，就借着了解医疗资源、安排医生照料伤者的名义，找到了他的准岳父说明了情况。
　　他们掌控基地后，楚思年就直接抛弃兄弟，提前去岳父母那里表现去了。
　　他只等着这边安置好，就回去接了女友和自己的母亲来这里团圆。
　　不过，楚思年也有担忧，怕原来的基地不放人，他女朋友医学研究方面天分比他高，属于基地轻易舍不得放手的人才。
　　得知楚思年的顾虑，孔殿承大手一挥，表示全力支持，一定要把这样的人才……啊不，一定要让他们小情侣团圆。
　　至于沐封，在接手基地不到一周，就被孔殿承派去负责和周边基地的外交工作、商议用粮食换点别的物资了。
　　沐封没有在基地找到妹妹，几经打听，才知道妹妹在他们来基地的一周多前离开了，可能是了解到这基地的一些肮脏、不公的事，打算去别处安置。
　　令人稍微安心的事，他妹妹是安全的，而且，那个女保镖还和她在一起。
　　虽然沐封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也不太擅长言辞，但让他负责和周边基地打交道，他就能顺便找妹妹，等他的名字扬出去，他妹妹会主动来找他，所以就算他不擅长这项工作，也接受了，并且领了孔殿承这个情。
　　还有岳宁等人，孔殿承也安排了合适的位子。
　　看到基地的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孔殿承在心里感叹：他果然有当老大的天分。
　　一个小小的基地，管理起来并不难。孔殿承确实不喜欢麻烦，但这不意味着他处理不了麻烦。
　　当然，他还是更喜欢有人帮他处理这些麻烦。
　　他把有能力的小弟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大多时间他就真躺平了。
　　除了偶尔出基地杀丧尸、去研究院催进度提建议等正事，他大多时间就像是被封印在了床或沙发上。
　　没办法，他穿衣服又不能让人代劳，出门衣服会脏、鞋子会破，换洗更麻烦，他还是躺着吧。
　　睡醒了，他就看看书——还需要人帮忙翻页。
　　唉，实在是太堕落了。孔殿承翻个身，毫无悔改之心地想道。
　　有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就在基地转转，听听八卦，不，应该是关心基地民众的生活状况。
　　开始，他还有点热闹看，渐渐地，大家听说他不时会体察民情，连架都不吵了。
　　孔殿承：“……”
　　这点乐子也没了。
　　基地里没什么新鲜事，孔殿承就干脆出门去收割各种变异植物，给研究院提供实验材料。
　　半个月后，他满载而归，就发现沐封回来了，并且沐雨也在别墅里。
　　他问了两句，得知是沐雨先听到哥哥的消息，又返回了西陵基地。沐雨能活下来，全靠在之前沐封给她请的女保镖——韩悦，一路照料。
　　沐雨见到孔殿承，竟然没认出来，只是躲在哥哥的身后，怯怯的，用那种见到眼熟的人却想不起的神情看着他。
　　沐封在妹妹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往日的冷酷，语气温柔得像春风：“这是以前你经常看的直播的那个哥哥，不记得啦？”
　　小姑娘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孔殿承，摇头道：“不是。”又伸出手指了下孔殿承，“他好看。”
　　沐封解释：“大概是他不上镜？真人和手机里看起来不一样。”
　　孔殿承弯了唇角，小姑娘就是有眼光。
　　他叫来自己的助理：“去把我应得的物资领一些，要小姑娘能吃的、喜欢的。”
　　对基地做出贡献的人，都有相应的酬劳，他因为不用吃东西，很多东西都用不了，很多他应得的东西都没要，现在刚好可以给小姑娘当见面礼。
　　身边都是些糙汉子，现在来了个又乖又软的妹妹，大家都稀罕极了。
　　不过，沐雨还是很内向，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只认自己的亲哥哥和保镖姐姐。
　　只是，沐封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妹妹，而韩悦作为新加入基地的人，就算又沐封送她不少物资当谢礼，她还是要自己对基地做贡献，才能融入这里。
　　相对来说比较空闲的孔殿承，就成了陪小雨妹妹玩的人，或许，也可以说，是他有了个小玩伴。
　　他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丧尸，玩沙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院子里架起一架秋千，不过孔殿承没好意思玩，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坐塌了。
　　沐雨只和孔殿承相处了一天，就软软地喊起了“承承哥哥”。
　　沐封见了，不免有点酸，当初他哄了半个月，妹妹才接纳他。
　　但目前也只是有点酸而已，直到某日，岳宁故意挑事，问沐雨：“你觉得这些哥哥，哪个最帅？”
　　小姑娘不理他。
　　“哎，你问。”岳宁冲孔殿承一扬下巴。
　　孔殿承就重复了一遍。
　　沐雨：“承承哥哥最好看。”
　　沐封愣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有点难以接受，又问道：“他和哥哥比呢？”
　　小姑娘实诚又言简意赅：“最。”
　　最好看，当然也包括比哥哥好看了。
　　从这以后，沐封看孔殿承就像防贼似的。
　　孔殿承：拜托，他可是丧尸哎！妹控真可怕。
　　因为沐雨的到来，孔殿承忽然意识到这些花朵的教育问题。
　　现在大家只求生存，根本不太敢奢望学校能重新办起来，而作为基地首领的孔殿承又没养过孩子，就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世界总会恢复正常，可如果这些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还缺少教育的话，那么未来很可能出现人才断层。
　　再穷不能穷教育，学校必须要办起来！
　　孔殿承看似懒散，但他并没有忘了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朝着这个方向（让小弟们）努力……


第103章 废物花瓶（20）
　　孔殿承一直清楚,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现在只是力气变大，又不是无所不能，反而因为有这样的力气, 他能做的事更受限。
　　经过两个月的适应, 他已经有点习惯这具身体, 对力度的掌控也比以前强了不少，但还是没法和常人、甚至力量系异能者比, 做事很不方便。
　　所以, 他才收那么多小弟啊。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就是要慧眼识珠、知人善任。
　　在孔殿承眼中, 就没有无用之人。
　　只要有一技之长，并且愿意劳动, 总能在这个基地活下去的。
　　西陵基地确实如当初孔殿承给楚思年等人画饼时说的那样，恢复了一定的秩序：违反了基地守则者会受到惩罚，对基地做出贡献的人会获得相应的酬劳，人们如果不出基地, 几乎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的生活, 会让人偶尔恍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发生异变。
　　安稳的环境，让人们的心境平和、踏实起来。家人聚在一起，也会像岳宁逗沐雨玩那般, 有一段温馨欢乐的时光, 而不是整天愁眉苦脸，被恐慌所笼罩。
　　而这一切, 全部是新首领带来的。
　　所以，就算孔殿承有时候看起来不务正业, 也没有人指责或劝谏。
　　他不会侵占物资、不罔顾人命、不会压榨普通人……甚至在他出现在这个基地后, 周边的丧尸都少了许多。
　　他不必操劳, 基地就变得越来越好，这不正说明他能力出众吗？
　　有这样的首领，他们太安心了。
　　而且，他们的小首领还不到十九岁，搁以前，也就是上大学的年纪，不爱工作也是正常的，他咸鱼一点、没有扩张基地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能保护好这一个基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并不是孔殿承想咸鱼，而是条件不允许。
　　他虽然一贯懒散喜欢享受，但在关乎生命这样的大事上，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只是有心无力。
　　之前的丧尸群让基地损失了很多人，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足，对付丧尸的前提是能保护自己，一味冒进，若有人被感染，只会壮大丧尸你的队伍，得不偿失。
　　更何况，基地要防备的，不只有丧尸，还有别的人类。
　　目前没有基地对他们发动战争，不代表以后没有。
　　人心向来是最可怕、难测的。
　　西陵市原本就不是科技发达、人才聚集的地方，在异变发生之后，相关研究比较落后。
　　可有些基地是人才济济，然而，很少有什么研究成果被公布出来。
　　的确，如今信息传播不便，但这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或许是掌握研究成果者想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许是怕传播出去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但归根结底，就是人类各有私心，做不到完全团结起来，先对付丧尸等威胁人类生存的因素。
　　孔殿承自己不贪恋权势，但他不会认为所有的基地首领都是他这样的。
　　他希望整个世界恢复正常，并愿意为这个目标努力，只是在这之前，他要护好西陵基地。
　　毕竟，他可是基地的老大，曾经做出过承诺。
　　除了为基地考虑，孔殿承本身的情况也让他只能安心躺平。
　　他出远门不便，基地周边又没什么丧尸，他的一身力气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他就没什么事做。
　　孔殿承不喜欢麻烦、忙碌，同样也讨厌无聊。
　　贴心的小弟们意识到这一点，外出搜集物资做任务的时候，就会留心一些比较结实的东西，好送给他们老大。
　　慢慢地，孔殿承就拥有了变异雪貂的皮做的地毯、各种材质的鞭子、用可以割断人喉咙的变异蚕丝织成的手帕……
　　这天，他甚至收到一颗蛋。
　　孔殿承不知道这是颗什么蛋，接过后，好奇地捏了捏，只用了两三分的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蛋裂了，里面爬出一只青色的、一指来长的小虫子……
　　作者有话说：
　　金……青手指，它来了
　　嗷，蠢作者遇见点事，总是分神，熬到现在就码了这一点点
　　明天尽量补上


第104章 废物花瓶（21）
　　孔殿承：就这？据说从百米高空落下、被车碾过、子弹打不穿的蛋？
　　齐槐等人看见蛋碎了, 也有点震惊。
　　这枚蛋是他们捡的，或者说他们是渔翁得利。
　　当时，他们在返回基地的路上, 遇见两拨人打架。
　　如今大家的娱乐生活都很匮乏, 其实不止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孔殿承, 其余人也不时觉得无聊。在不牵扯到自己的情况下，有热闹当然要看了, 这样回去后, 他们也能和同伴——主要是喜欢听新鲜事的老大分享一下。
　　他们本来就要休息, 于是, 就选择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会殃及池鱼又能看到，静静地边补充能量边看热闹。
　　结果, 他们就看到一位大概是植物系的异能者指挥着藤蔓，戳透了一人的心脏，并把那人举在空中。
　　被杀的人临死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出一个东西, 就是这枚蛋, 不偏不倚，落在了齐槐眼前三米远。
　　齐槐：那，就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这场景, 看起来像是杀人夺宝, 但也可能是抢夺者被反杀。他们不清楚缘由，更不知道这枚蛋是野生的, 还是某人养的动物生的，只不过现在这枚蛋都落到跟前儿了, 他们要是不捡似乎说不过去。
　　能让两方拼命争抢的, 必然是好东西, 而且，这枚蛋从那么高砸下来都没破，看起来就不一般。
　　于是，齐槐就趁着那两拨人还在纠缠，捡了蛋就溜了。
　　那些人发现后，试图追上他们，但却没成功。
　　齐槐在路上也检查测试过这枚蛋，除了格外结实，暂时还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他们将这枚蛋做过消毒处理，才送给老大……当玩具，却没想到，蛋碎了，还爬出个虫子。
　　孔殿承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只道：“以后不必做这样的事。”
　　那些人为了抢夺这枚蛋都能伤害别人的性命，齐槐坐收渔利，有点冒险。
　　齐槐等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认真地点点头，懊恼地想道：是他们疏忽了，确实不能什么东西都送，像这样的不明物体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孔殿承不至于怕一只小虫子，但也算不上喜欢——长得丑就算了，还不能当食物，对他来说没用。
　　只是担心这只小虫子会有攻击性，他才没有立即甩出去，而是伸出左手捏起这只小虫子端详。
　　它通体青色，模样有点怪，像蛇，但眼睛是闭着的、身体也不是由粗到细，而是胖乎乎得很均匀，有点像没有脚的豆虫。
　　是变异了吗？
　　孔殿承有点好奇，稍微用力捏了下，他现在触觉不算灵敏，却也能感受到指尖下的柔软。
　　令人意外的是，这虫子竟然安然无恙，没有被捏破甚至流出恶心的液体。
　　确实是一条结实、他能养来把玩的虫子。
　　但这又如何？他不喜欢。
　　“你们自己处理掉吧。”孔殿承将虫子带壳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齐槐没有异议，这虫子这么丑，一看就不是老大会喜欢的，要是蛋壳没碎成几块，还可以做个不倒翁或雕成工艺品，现在确实没什么用。
　　“也不知道那些人拼命抢这枚蛋有什么用。”齐槐语气不解，就为了这么一只虫子拼命？
　　应该是另有玄机，还是找人研究一下。
　　齐槐这么想着，就准备把蛋壳和虫子装起来，送到研究变异动物的研究室。
　　结果还没等齐槐动手，那虫子就蠕动着，将脑袋凑近蛋壳，然后吃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几人不约而同拿起武器、调动异能，防备着，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小虫子进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片蛋壳，同时，它的模样也在发生变化，体型变瘦，颜色变浅，就像……外面的一层物质被吸收了似的。
　　小虫子变成了一条变异的小青蛇，外形倒是和传说中的龙有些相似。
　　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龙呢？
　　*
　　小青龙在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自己是龙，能感知外界。
　　他现在终于破壳看到外面的世界，开心极了，而且感觉到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更开心了。
　　这样的气息他在好多天以前就遇见过，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一颗蛋，没办法移动，只能感受到这股气息渐渐远离、消失。
　　他急坏了，就调动了一点点好不容易积累的能量，催发一棵植物，想要把人拦住，可他能量太弱了，没能成功。
　　可能是这点能量波动被人发现了。
　　第二天，他就被一个坏女人偷走了，那女人期间还不知怎么惊动了好大一群猪，逃得很狼狈。
　　坏女人总是偷他的能量，害得他生长很慢，差点死掉，好像还有人争夺他，他什么都能感受到，可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超级无敌厉害的龙没错，但越强大的生灵，在幼崽时期就越弱，更别提，他那时只是一颗蛋。
　　他无助又害怕。
　　好在，那股熟悉的气息帮他破壳了。
　　这可真是个大好人！
　　小青龙心情愉悦地啃着蛋壳，感觉没那么饿了，就往熟悉的气息那边爬。
　　喜欢，要贴贴！
　　孔殿承早在听到小青龙啃蛋壳时，就被这声音惊动，垂眸看这只小虫子要做什么，结果就看到了小虫子变了模样，还往他这边爬。
　　他没觉得危险，同时让严阵以待的齐槐等人放松些。
　　等小虫子爬到他膝盖处时，他伸手，把它弹落在地。
　　小青龙感觉自己飞了，晕晕乎乎的，这是什么游戏吗？他歇了一会儿，继续爬。
　　孔殿承在弹飞小虫子三次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聊，竟然开始逗一个虫子玩。
　　他把小虫子从裤子上捏起来。
　　其实小虫子这个称呼并不贴切，它的身子和蛇有点像，但长了爪子，且脑袋和蛇的脑袋不同。
　　这是龙吗？
　　孔殿承并不觉得这个猜测离谱，他一只绿孔雀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再多一条龙，似乎也没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青龙轻轻晃了晃，并没有表现出疼痛。
　　还真是皮厚啊。
　　孔殿承眸中满是兴味。
　　齐槐见状，问道：“老大，你要养吗？”
　　这条变异小蛇看起来比之前漂亮得多。
　　孔殿承“嗯”了一声。
　　若真是龙的话，也不知道肉好不好吃，只是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机会尝试。不过，龙筋应该很结实吧。
　　嗯，到时候抽了做鞭子。
　　小青龙忽然莫名其妙抖了一下，猜道：大概，是捉住他的手太凉了？
　　身边的人都知道孔殿承养了条变异小蛇当宠物。
　　有人问起它的名字，孔殿承看着它青色的鳞片，随口道：“青青。”
　　被赋予了名字，就意味着它不再是食物或材料。
　　孔殿承看着绕在自己手腕的小青龙，心想：也就是他现在不能吃东西，又没有别的可以不用控制力气就接触的生物，才会养这么一个玩意儿。
　　青青吃得多，长得慢，但并不是一无是处，他有植物系的异能，比所有的异能者都强。
　　要是别人肯定把青青当个宝，可在孔殿承这里，他把它当宠物养都有些嫌弃——连根毛都没有，就算不是羽类，是个猫猫狗狗，也有毛可以撸啊……
　　但好歹也能打发时间，长得不丑，他就养着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孔殿承，一切都在变化——
　　青青的能力越来越强，基地的发展越来越好，相关研究也取得一定的成果，比如：丧尸晚上更活跃是受温度影响，高温确实能消灭丧尸；许多动物的变异原因是体内有类似于寄生虫的外来生物，丧尸可能也是；以变异动植物为材料制成的对付丧尸的工具……
　　这其中就包括新型防护服。
　　这也意味着，孔殿承终于有衣服穿了。要不是他现在不会流泪，他绝对会感动哭。
　　以前他穿那么丑的衣服，他都不好意思照镜子。
　　孔殿承就像个难得穿了新衣服的小孩，在镜子前自我欣赏。
　　这时，楚思年很失态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我，我女朋友怀孕了。”
　　孔殿承愣了下，目光灼灼地问：“几个月了？”
　　楚思年：“……”
　　总觉得他在期待些对自己不友好的事。
　　作者有话说：
　　孔爸爸孔妈妈：我崽真可怜，快投送个金手指
　　孔殿承：嗝~金手指真好吃
　　小青龙本来就是他的，不是抢来的
　　好晚了，白天捉虫


第105章 废物花瓶（22）
　　不怪楚思年思维发散, 实在是孔殿承有“前科”。
　　之前孔殿承得知岳宁的家庭情况时，就微睁大眼睛问：“你是私生子啊？”
　　他的表情看不出鄙视或同情，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问“你吃了没”, 但他眼中的亮光暴露出他对背后故事的好奇。
　　大概就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也就是岳宁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没觉得冒犯, 还把家里的糟心事像讲故事似的说给孔殿承听。
　　对那些豪门狗血故事，孔殿承听得津津有味。
　　因此, 楚思年一听孔殿承问孩子几个月大, 总觉得他在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十四周。”楚思年道。
　　他离开原来的桐城基地还不到三个月, 孩子应该是在他出发前就怀上的, 只是那时还没发现。
　　母亲来信说，因为晚晚整天泡在实验室, 一直没注意，直到某次晕倒才检查出来怀孕，已经十二周了，之后安排妥当后就忙托人送信, 今日才送达。
　　“孩子肯定是我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送信过来。”楚思年又补充一句。
　　“啊？”孔殿承不明白楚思年为什么要特意强调，难道是怀疑自己被绿了，才故意自我安慰？
　　这么想着, 他看向楚思年的眼神不免带上同情。
　　楚思年在这边对准岳父岳母贴心照料, 而另一边……
　　“十四周……”孔殿承重复一遍，眸中的同情更甚。
　　嘶——那可是在楚思年出门来接人之前啊, 这也太惨了叭。
　　“要不，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 说不定是你多想了呢。”他不好意思过多打探两人的私事, 只好委婉地安慰道。
　　楚思年：？他多想？
　　“不用做, 我确定我是孩子的父亲。”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嗯，那就好。”孔殿承点点头，看不出信不信。在他看来这是楚思年的私事，只要对方确定就好。
　　见孔殿承是这样的态度，楚思年有一种无力感，可他总不能说日子对得上这种私密的事，便皱着眉问道：“那你问晚晚的孕期？”
　　孔殿承愣了下，才想起“晚晚”是楚思年女友的名字，她名叫谢晚晚。
　　他答道：“听说怀孕前三个月不太稳定，可能不适宜赶路，但十四周的话，应该没问题？”
　　“我帮你把女朋友接来吧。”
　　他不太放心让楚思年回去，想当初楚思年就是来接人的，结果被他忽悠成小弟，留在了这个基地，万一这次又历史重演呢？
　　他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位优秀的小弟。
　　听到他的解释，楚思年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来不及尴尬，就又听到他后面那句话。
　　楚思年怔然，心下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他一直记挂着异地的女友，但没能抽开身回去。
　　当时基地被丧尸围攻，不管是丧尸、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死伤不少，这也就产生许多实验材料。
　　在他们掌控基地之后，楚思年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研究院里忙碌。
　　在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面前，个人的情爱可以暂时放放。他一个人做不到拯救世界，但他多做一点，早一点研究出来一些成果，或许就能多救几条命。
　　晚晚自己在那边也有研究项目，就算他去了，也难以把人接来。
　　再加上，楚思年有着男人倔强的自尊，他承认女友比他聪明比他有天分，但他不想输太多。
　　这里不仅实验材料充足，他也算是有话语权，可谓是天时地利，万一他能做出成果，说不定能收获晚晚崇拜的眼神……
　　两人分居，他当然会担心晚晚的安全，不过桐城基地比的保护措施比之前的西陵基地要好，尤其是有能力的研究员，领导会格外重视，他也留了人保护，所以还算放心。
　　他本打算这项研究告一段落就回去一趟的，没想到晚晚会怀孕。
　　如果要把人接来的话，有孔殿承同去，确实会省事许多。他在，就能让丧尸绕路走。
　　楚思年思考片刻，还是觉得不应该麻烦孔殿承。
　　出了基地就会有各种危险因素，除了丧尸，还有人。一个基地首领为了这点事，到别的基地去，不值得。
　　“我自己去就行了……”楚思年皱着眉，有些忧愁。
　　他也不知道晚晚是什么想法，要不要这个孩子，更不知道那个基地的态度，会不会放人。
　　孔殿承打断道：“我是说，你老老实实留在基地搞研究，我去帮人给你接回来。”
　　楚思年皱着的眉还没来得及展开，脸上的神情转为惊讶，向来只有下属帮老大跑腿接人的，哪有反过来的？虽然孔殿承一向不爱逞首领的威风，但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等楚思年多想、推辞，孔殿承就一锤定音：“血清的研究正到关键时候，你能离开？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还有别的考量。”
　　他点了几个名字，让人通知开会，又对楚思年说：“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孔殿承说的并不是客套话。
　　那个叫谢晚晚的姑娘是楚思年的女友，但同时也是别的基地的研究员。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直接把人要来。
　　除非是偷偷把人接走，只是这种行为，算不上光明磊落不说，还有可能让两个基地基地交恶。
　　孔殿承肯定不会这样做的，他目前是有合作的想法。
　　他们基地现在又招揽了一些人才，但还是不够用，要是两个基地能交流一些研究成果，会省很多时间。
　　这次去桐城基地，他打算先礼后兵，要是能合作固然好，要是不能……
　　唉，他其实不想搞事的。
　　不过，当孔殿承提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一致反对，觉得他这样做太冒险。
　　他们就像是古代忠心的臣子，苦口婆心地劝谏心血来潮的小皇帝。
　　孔殿承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可他从来不喜欢被人约束。
　　他一拍桌子，没有怒吼，只平静地反问：“你们是觉得我应该一辈子躲在基地里？”
　　现在都有合适的衣服穿了，他要出去！
　　整个基地他都快逛遍了，他带人改善过基地的排水系统，解决过变异动物，教人种菜……实在是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可做了。
　　阻拦孔殿承的人看着裂开的桌子，纷纷沉默了。
　　不知为何，他们明明心里很清楚，他实力不弱，但总觉得他应该被保护，应该在基地里享福。
　　大概是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吧。
　　接下来，倒没有人再说什么反对他出基地的话，而是讨论起了正事。
　　孔殿承开会的目的，不是征求他们意见自己能不能出基地的，而是商议如果要合作，他们要能给出什么条件、交换什么资源。
　　他从来没把基地的资产当成私有的，所以不会自己直接做主，再说，他也懒得考虑那些细节。
　　会议结束，孔殿承立即让人准备东西，第二天就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有点感冒，今天还接到社区电话，吓死了，还好晚上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是阴性~
　　等我明天补上（握拳）


第106章 废物花瓶（23）
　　孔殿承没有大张旗鼓, 除了妇产科医生和岳宁外，只带了一支十人小队。
　　因为他不认识谢晚晚，带一个和她相熟的人比较妥当, 岳宁正合适。
　　刚好岳宁也有“衣锦还乡”的打算, 对这次出行, 比孔殿承还兴致勃勃。
　　考虑到是去接孕妇府，他们还开了辆房车。
　　但去时还没接到人, 这里自然给孔殿承住了。
　　他姿势随意地斜倚着, 身后摆着两个靠枕, 身下是柔软的毯子, 他扫一眼面前摆着棋盘，懒懒道：“车一进一。”
　　岳宁坐在小板凳上, 离他不远，左手扇扇子，右手帮他走棋，然后思索自己该走哪一步。
　　这样场面, 让岳宁看起来像是古代伺候人的小厮。
　　实际上, 是岳宁死皮赖脸地想挨着孔殿承坐的，因为他身边凉快。
　　天越来越热，现在他们虽恢复了部分电力, 但还没奢侈到随心所欲地用空调的地步。
　　用移动的空调来形容孔殿承是有点夸张, 不过呆在他身边确实能感受到凉意。
　　要不是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岳宁都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岳宁走了一步棋之后, 幽幽道：“要不你咬我一口吧？”
　　孔殿承满脸嫌弃：“你发什么神经？”
　　“被你咬，说不定就能变成你这样的丧尸。”岳宁掰着指头道, “不怕冷不嫌热, 丧尸不攻击你, 连蚊子都不咬你，不用剪头发，容貌不变……”
　　“你这样，不像是丧尸，倒像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还是亲王级别的那种。”
　　孔殿承：“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一具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别人只能看见他变成这样的好处，却看不到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能吃饭、每一个动作都束手束脚……生活失去了太多乐趣。
　　其实，他觉得自己能保持灵智、让丧尸害怕，不是他变成丧尸的原因，而是他原本不是人。
　　人的尸体发生异变是因为一种寄居在尸体内的异生物，有点像寄生虫。
　　孔雀是虫子的天敌。
　　而且，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孔雀明王能“灭一切诸毒怖畏灾恼”，他不知道这个说法准不准，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他能肯定自己不是普通的孔雀，让个小虫子害怕那不是很正常嘛。
　　岳宁羡慕的那些点，完全不是变成丧尸的收获。就连变大的力气，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困扰。
　　他倒宁愿当个普通人。
　　孔殿承说的是实话，岳宁却觉得他在凡尔赛，完全不想接话，只偷瞄他一眼，看他像是在走神，悄悄移动了一枚棋子。
　　岳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再一抬头催孔殿承走下一步棋时，对上了他平淡却看穿一切的眼神，就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孔殿承没有较真，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要是他不让着点，这棋根本下不下去。
　　作弊还输掉的岳宁，十分泄气地把棋子一推，叹气：“不玩了，什么时候网络能恢复正常，我打游戏肯定能完虐你。”
　　孔殿承没说什么，但他觉得这一天快到了。
　　*
　　这一趟出行，比想象得容易。
　　现在丧尸数量减少了许多，天一热，丧尸就更加不活跃，再加上有孔殿承和小青龙在，他们一路上就没有遇见什么丧尸，除了有点热，他们悠闲得像是去郊游。
　　有两拨不长眼的人想打劫，被他们轻易地解决了。
　　除此外，他们一路再没遇见什么大危险，不过因为现在有些路断了，要绕路，原本一天的路程，他们用了三天才到桐城基地。
　　只是，想要进去，却有点麻烦，除了要交进门费，还得登记异能、检查身上有没有被丧尸造成的伤口。
　　西陵基地的进入程序比这个还严，所以，孔殿承对于这些措施完全能理解。
　　但他不接受。
　　先不说他体温心跳不正常，要瞒着人，就是把身体裸露出来给人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西陵基地，孔殿承。”
　　正如他不出门，也会了解各基地的情况一样，桐城基地的管理者自然不会对他一无所知。
　　他刷脸就进去了。
　　两个基地的合作谈得也很顺利，因为这是大势所趋，而且桐城基地整体实力比不过西陵基地。
　　只不过，在孔殿承等人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半夜，有人偷偷潜入他们的住处，但这些人才进入院子，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长出的藤蔓捆了个结实。
　　事后，孔殿承才知道这是桐城基地的内斗，一方势力见他们人少，就想害了他借刀杀人。
　　但不管怎么说，孔殿承作为无辜的受害者，自然是要赔偿的。于是，桐城基地又出了不少血。
　　之后，西陵基地的首领年轻好看但凶残，而且还养了只凶残的灵兽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就像人们习惯把虫子分为害虫和益虫，现在人们把变异动物也分为灵兽和妖兽，区别就在于是否亲近人类、能否被人类控制。
　　孔殿承戳戳小青龙：“灵兽，你是吗？”
　　小青龙哼唧两声，翻个身，用小爪爪抱住他的手指。
　　养得久了，孔殿承对这条小虫子多了几分喜欢，还有闲情想：好歹都有爪子，这也算是和孔雀有点共同之处吧。
　　然而，在西陵基地的入口，孔殿承就被一群人拦住，他们自称是孵出小青龙的那枚蛋的原主人。
　　一个女生指着入口处刻着基地守则的石碑，振振有词：“贵基地的守则，作为首领不会不遵守吧？”
　　西陵基地内，抢劫确守要受罚，但是……
　　“本基地的守则自然在基地内才遵守。”孔殿承淡淡开口，“这是其一。”
　　“其二，你有什么证据？”
　　那颗蛋又没写名字，确实是齐槐趁人不注意捡走的，但最初是谁的却不好说。
　　小青龙正享受着和自己喜欢的那股气息贴贴，然后就感受到一股有点熟悉但讨厌的气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青龙气得都忘了使用能量，小爪爪踩着孔殿承的手指，biu地一下弹出去。
　　那女生道：“看，它还记得……”
　　话还没说完，小青龙已经落在她头上，挠了几爪子，瞬间，缕缕黑发飘落。
　　小青龙觉得自己报了仇，又飞回到孔殿承手腕上，绕成一个手镯。
　　任谁见了这场面，也不能违心地说这女生是小青龙的主人。
　　“不可能！一定是你在它破壳后做了什么，才让它认你为主的。”头发乱成鸟窝的女生尖叫。
　　她有一只仓鼠，发生异变之后就成了寻宝鼠。就是在这个基地附近，她在仓鼠的指引下，捡到一枚蛋。当时，惊动了一条变异蛇，被蛇追赶的过程中又惊动了好多头变异猪。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之后这枚蛋能激发植物系异能的事又被人发现，不少人想夺宝。
　　她费了多少工夫才保住这枚蛋，结果……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孔殿承懒得理会，不管这颗蛋是谁最先捡到的，现在小青龙是他的。
　　见别人都进入了基地，他一挥手，吩咐道：“把人赶走。”
　　他一个基地首领，要讲什么道理？
　　*
　　之后，孔殿承不时出基地做任务。有小青龙这个近乎bug的存在，他几乎是躺平。
　　而基地内，谢晚晚带来了桐城基地的部分研究成果，再加上有她带队加入，在一个月后，他们终于研制出了血清。
　　这种血清不是疫苗，只能在人被丧尸感染后注射，阻止异变的发生。
　　没多久，北方的龙安基地宣布研发出了疫苗。
　　消灭丧尸指日可待，或许很快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不过，孔殿承却没等到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卡文了
　　补更太难，我还是发红包叭
　　两分评，下次更新时发


第107章 废物花瓶（24）
　　当孔殿承开始安排自己的私有财产的时候, 大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你的身体撑不住了吗？”
　　对于身边这些小弟，孔殿承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和常人不同，除了楚思年、沐封几人知道他早已经被感染变成丧尸外, 其他人也猜到了, 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或许一开始会有点戒心吧, 但只要和他接触过，大多数人就不会怀疑他会和丧尸为伍, 因为他生活太精致了, 那些又脏又臭的丧尸才入不了他的眼。
　　之前还有别的基地的人听说了点关于孔殿承的消息, 提出质疑的, 不用孔殿承自己回应，西陵基地的人就帮他澄清了——
　　“你们见过这么好看的丧尸吗？”
　　“阴谋？他能有什么阴谋？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基地发展得好。”
　　……
　　其他人由于风吹日晒、睡眠不足还没时间护肤等原因, 看起来没有原本那么光鲜亮丽，而孔殿承就精致漂亮得格格不入。
　　他的容貌一直没变，更别提有任何丧尸化的趋向了。
　　渐渐地，大家都快忘了他其实不能算是人, 也从没想过他可能会“死”。
　　现在一见孔殿承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 他们就有点慌了。
　　孔殿承却很淡定：“其实，我的身体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平静还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不知为何, 却让人头皮发麻。
　　就连早已知情的楚思年都僵了一下, 才说：“要不，试试血清对你有没有用？或许, 还能研究……”
　　孔殿承轻轻摇头，打断道：“不必麻烦了。”
　　他之前并不介意用这具身体试药, 可就连特制的注射器都扎不破他的皮肤。
　　而且, 他也不觉得血清对他有用。
　　沐封想到什么, 问：“不是不能，是你不想？”
　　孔殿承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别人有家人、有目标、有期盼……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肉都不能吃，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想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沐封劝道：“你是西陵基地的首领……”
　　他话一出口，想到孔殿承就是个甩手掌柜，这实在不是个好理由。
　　孔殿承也明白，西陵基地管理者少了哪个，都有点麻烦，唯独他这个首领，可有可无。
　　丧尸对于人类已经不算什么威胁，至于以后基地的发展，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等丧尸被消灭，各基地之间总免不了争权夺利。
　　孔殿承不喜欢权力，也不喜欢勾心斗角，他只是一个小孔雀，还是变成了丧尸的小孔雀，那些事还是交给人类自己烦心吧。
　　孔殿承把一切后事都安排好了，只有手腕上这只青龙，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好歹也养了这么久……
　　别人想杀孔殿承不容易，但他要想从这具身体里脱离，却不算难事。
　　他凝神，把魂力散掉，顺便带走了一波丧尸。
　　随着他的意识涣散，这具漂亮的躯体渐渐僵硬，顷刻后，化成齑粉散了。
　　同时，小青龙身上闪过一片金光，消失不见。
　　*
　　“万剑山庄这个副本，还没有人刷过。”
　　“昆仑宗都栽了。”
　　“不是说新开服会有奇遇吗？到现在还没玩家触发，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运气……”
　　孔殿承睁开眼，就听到这些他难以理解的话。
　　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过去的经历，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难道他失忆了吗？
　　他低头，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还是破损的，两个袖子都没了，左肩裸露着，上衣的前衣摆只能遮住一半的大腿，后面稍微长点，能到腿弯处；下身没有裤子，两条腿上是光溜溜的；一双脚光着，上面沾染不少烟灰。
　　孔殿承皱眉，他穿得也太寒碜了吧。
　　除了这身衣服，他左手腕上缠着的一条小青龙，他身上再没有别的东西。
　　他用手指当梳子，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黑色的长发能到腰部，出乎意料地，头发很顺滑，并不像是穷苦人家会有的发质。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孔殿承伸手，像是撕开了什么，然后，周围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
　　他正处在一间烧毁的房间，墙是黑色的，房梁被烧断后落到地上。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他赤着脚，推开烧了一半的门，往外走，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五个人，有男有女，每人的衣服都华美异常。
　　孔殿承：他能抢身衣服穿么？
　　“你们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炮灰NPC（01）
　　【队伍】暮色深深：“这是NPC吗？为什么他头上没字, 也看不到他的属性？”
　　【队伍】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好帅！！这脸这肩这腿！我要出轨了！”
　　【队伍】我爱吃兔兔：“这到底是玩家还是NPC？如果是NPC，这建模也值钱了吧。看他的颜值，就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咱们会不会是触发了奇遇？”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或许, 又是合欢宗挖的坑？”
　　【队伍】第一剑修：“也没有收到任务通知啊, 好奇怪, 要不先上前问问吧。”
　　【队伍】想和临渊仙尊困觉：“等等！让我先截个图！”
　　……
　　只是，他们还没走向前, 那个穿得很破却俊美不凡的男人开了口：“你们是什么人？”
　　《仙途》是一款全息修仙游戏, 发布才两个多月后, 就因为画面精美、剧情丰富、人物颜值爆表等, 吸引了不少玩家。
　　随着游戏的火爆，官方又逐渐开发新地图。
　　万剑山庄是新开的地图之一, 不过，但凡是玩过的玩家，没有不骂的，声称万剑山庄的NPC是他们在游戏中遇见最讨厌的没有之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也让别的玩家对万剑山庄的剧情和任务更加好奇。
　　现在, 站在孔殿承面前的五位玩家都是第一次来这里, 并没有发现他们遇到的NPC和以前不同。
　　听到他的问话，顶着“想和临渊仙尊困觉”昵称的女修向前几步，对他施礼, 十分殷勤道：“我等都是武当派弟子, 不知公子该怎么称呼？看公子的模样，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可需要我们的帮助？”
　　“武当？”孔殿承反问道。
　　他除了自己的名字, 对其他一无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下, 言多必失。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被美貌迷惑, 有问必答：“是呀是呀, 虽然游戏设定上，昆仑是修真第一大派，但我们武当的玩家才是最多的，而且我们武当弟子一向行侠仗义。要是有需要，你尽管提，我很乐意效劳的。”
　　孔殿承完全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想要一身衣物。”
　　又补充：“要男子的。”
　　这时，其余四人也走了过来。
　　【队伍】暮色深深：“这是任务吗？”
　　【队伍】第一剑修：“就一身衣服，先给他，再继续交流。”
　　【队伍】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嘿嘿，我还是觉得他这样好看，这个腿，完全没有必要穿衣服~”
　　【队伍】我爱吃兔兔：“可是这衣服又丑又破，完全配不上他这张脸。我去商城给他买漂亮衣服！”
　　男修的乾坤袋中有不少衣服，不用去买，只是，怎么送啊？
　　眼前这人根本看不出来是玩家还是NPC，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根本点不了赠送按钮。
　　而且……
　　第一剑修：“只有部分NPC可以换装吧……你是玩家吗？”
　　这毕竟不是换装游戏，只有那些主要NPC才有换装的选项。
　　孔殿承没有完全听明白，但他大概理解，他想换掉这身衣服，应该不容易。
　　他皱了下眉，有点烦。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他们拿不出他想要的东西，那就杀掉好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孔殿承心下一惊，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竟然这么嗜杀的吗？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试试呗，他长这么好看，就算是NPC，也不会是普通NPC啊。”
　　好看的NPC，肯定有很多玩家十分乐意给他送衣服，游戏官方怎么会放弃这个捞钱的机会。
　　他们没法赠送，就直接选择丢弃，像是摆地摊一样把衣服铺开，让孔殿承选。
　　孔殿承拿了件整体墨色、配以深绿和金纹的套装，转身回屋内去换。
　　暮色深深：“……不是一键就能换装吗？”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帅哥的事你少管！”
　　在孔殿承的意识里，换衣服就是要脱了再穿的。
　　他进入一个房间，心念一动，周围起了一阵白雾，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在孔殿承换上新衣服后，周围白雾散去。然而……不用低头看，他都能感受到衣服又换回了原本那件。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吗？
　　他带着疑问和不悦，捡起那套墨色的衣裳。
　　再次走出房间，孔殿承就发现，除了先前那五人，院子里又多了几个人，甚至还有人立在墙头和树上，有人踩着剑飘在空中。
　　他心中的不悦更甚。
　　他现在这副模样，并不想让太多人看见。
　　杀……还是赶走吧，只是，他应该怎么做呢？
　　孔殿承思索着，目光环视一圈，下一刻，就看见除了最开始那五人，其余人都像是受到了气波的攻击。
　　树上的人摔倒，空中的人飞远，惊呼、咒骂声响起。
　　孔殿承见状，眉头舒展了些。
　　【附近】一包辣条：“什么情况？”
　　【附近】喵喵喵：“我飞了，飞得好高好高……”
　　【附近】陆无忧：“谁动的手？我完全没有察觉，这得是什么境界的高手啊！”
　　【附近】暮色深深：“可能是这里的主人不欢迎你们？我们还在里面。”
　　……
　　附近的玩家都能看到这些消息飘过，但孔殿承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走到那五人跟前，把衣服放下，轻声说：“我无法穿上身。”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但落到几位玩家耳中，莫名觉得他有些委屈。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找，必须想办法找到他能穿的衣物！
　　【队伍】我爱吃兔兔：“要是玩家的话，是可以拾取其余玩家丢弃的物品的。”
　　【队伍】第一剑修：“所以，是NPC有限制？不能换衣物，还是必须要赠送？”
　　这款游戏的NPC十分智能，再加上角色设定不同，很多事情就不能一概而论。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万一是坑呢？他头顶连名字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队伍】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就算是坑，我也跳！”
　　谁让他长得这么好看呢！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知晓了你的名字，或许可以赠送衣物。”
　　孔殿承想了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道：“唤吾殿下即可。”
　　他话音刚落，几位玩家就看到他头顶多了“殿下”两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一号的字：“万剑山庄”。
　　看字符的颜色，确实是NPC。
　　他们这算是取得NPC的初步信任了吗？
　　几位玩家都有点激动，然后打开乾坤袋，选择衣服、首饰、挂件……赠送。
　　赠送成功！
　　“殿下，看看乾坤袋或背包，现在能不能穿那些衣服。”
　　“我要看看殿下的好感度……为什么还查看不了？”
　　孔殿承：乾坤袋，在哪里？好感度，他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别人能查看他的好感度，他会觉得很冒犯。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眼前浮现出一个面板，上面的字符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袋子的形状他却认识。
　　指尖碰到袋子，他的意识就探查到里面的物品。
　　各种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十分整齐。
　　他又试了几件衣服，这次没有再用脱、穿的动作，而是直接用意念，或者说灵力？
　　万幸，有一套衣服他能穿。
　　这身衣服是月白色的，走动时却流光溢彩，像是把漫天星光穿在了身上。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哇！不愧是我新晋男神，太好看了！”
　　殿下露腿露肩的时候，很诱人；现在穿上衣服，是另一种勾人。
　　疯狂截图！
　　第一剑修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我托人用不少宝贝炼制的，当初为了鲛绡纱，还被蓬莱追杀。”
　　他本来打算卖的。
　　孔殿承闻言，再次皱眉，这人是后悔把衣服送给他了吗？
　　可他都穿上身了，不可能再把衣服还回去。
　　“日后，我会补偿你的。”
　　第一剑修：“不，不用，我是自愿送的，殿下穿，十分合适。”
　　到底是男人，就算是夸NPC，用“惊艳”之类的词还是有点别扭，所以第一剑修比较含蓄地夸了句“合适”。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猜测道：“别的衣服都不能穿……难道是其他衣服太廉价，配不上殿下的颜值？”
　　暮色深深：“或许，是他只能用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东西”，指的是在游戏中采集、加工的物品。
　　玩家直接在商城中购买的物品，就算能赠送出去，眼前的NPC也不能用。
　　也就是说，只能肝，不能直接氪金——或许可以购买别人肝出来的成果。
　　比起大多别的NPC，这个设定已经很让人心动了。毕竟，很多NPC收了礼物，只是增加点对玩家的好感度，那些东西完全用不上。
　　说白了，就是替游戏官方捞钱。
　　但没办法，玩家喜欢那个角色，所以花钱也甘之如饴。
　　然而，现在他们送的衣服，NPC可以穿在身上了。就……有一种养崽的快乐。
　　暮色深深：“要不，试试？”
　　杀死五级妖兽才取得的紫叶云檀雕的簪子，送！从雪山深处去挖的玄冰玉做的玉佩，送！七叶灵芝、琉璃镜、各种宝石……
　　果不其然，暮色深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只要是做游戏任务取得的物品，孔殿承都能使用。
　　只不过……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送他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其余玩家：是，是啊，他们根本没有触发任务啊。
　　都怪美色误人！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殿下，你还需要什么？”
　　第一剑修：“快发布任务吧。”
　　孔殿承看看乾坤袋里的各色宝物，又低头看看自己还赤着的双脚，说：“我还需要一双鞋子。”
　　玩家会收集各种好看或具有各种功能的衣服、配饰，却往往会忽视鞋子。
　　他收到那么多礼物，却没有一双能穿的鞋。
　　几位玩家：“……”
　　这个NPC也太讲究了吧。
　　于是，这几位玩家又去世界和交易区找他能穿的鞋子。
　　这需要一点时间。
　　孔殿承施了个清洁术，脚踩在一块赤狐皮上，静静等着。
　　他想起什么，取出一面镜子。看到自己的容貌，他暗自满意地点头。
　　注意力从脸上离开后，他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字符。
　　眼前这些人头上就没有……他这么想着，就抬起头，结果却发现每个人头上都有，甚至字符还比他长，不过颜色不一样。
　　之前还没有的，或者说，是他没看到。
　　他没有记忆，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需要自己慢慢探索。
　　刚才有人说要他发布任务……
　　【叮！恭喜玩家「暮色深深」触发任务：获取殿下的好感。】
　　【叮！恭喜玩家「我爱吃兔兔」触发任务：获取殿下的好感。】
　　……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应该最轻松了~


第109章 炮灰NPC（02）
　　收到任务提示的几位玩家, 打开详情一看，竟然是要求他们为NPC整理出一个房间。
　　？？？
　　为什么不是送花、送灵石？确定这个任务是刷好感度，而不是在招外门杂役弟子？
　　但这是NPC的要求, 他们只有照做了。
　　第一剑修：“等等, 先看看好感度。”
　　暮色深深：“能看吗……咦, 出现了，我一百。”
　　几个人查看后发现, 除了「第一剑修」和「想和临渊仙尊困觉」的好感度是二百之外, 其余玩家都是一百。
　　他们猜测, 应该是「第一剑修」送的衣服NPC能穿,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是最先和NPC搭话的，而且, 她送的礼物最多。
　　孔殿承调好几人的好感度，并没有隐藏。
　　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喜好，但现在，他们看到的, 都是他愿意让他们看的, 这对他来说就无所谓了。
　　孔殿承环视一圈，觉得这里的房屋有点破，五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就不再阻止外面的人进入, 又发布了任务，让愿意接受的人一起收拾房子。
　　他自己则穿了鞋子, 打算随意走走，观察周边的环境。
　　只是才走出院子, 孔殿承就听到一阵轰隆声。
　　他心念一动, 就出现在发出响动的地方, 原来是有人无意间触动了阵法。
　　几位玩家一边抵御阵法的攻击，一边讨论——
　　【附近】暮色深深：“大家小心点，这里并不安全。”
　　【附近】与合欢宗不共戴天：“这就是个坑吧？NPC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附近】想和临渊仙尊困觉：“不能吧，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
　　孔殿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抬手一挥，阵法就被毁掉了。
　　这些人都是来给他打扫房子的，要是死了伤了，他还要找别人，麻烦。
　　「与合欢宗不共戴天」提剑上前，指着孔殿承，质问道：“这里为何会有阵法？还藏得十分隐蔽。”
　　孔殿承并没有任何惊慌，他轻眯了一下眼睛，缓缓道：“我不喜欢被人指着。”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别说举剑，连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直接单膝跪地。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这个NPC也太强了，我完全不能动弹。”
　　【队伍】第一剑修：“境界压制？可我根本看不出他的境界和等级，用道具也不行。”
　　【队伍】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嘤，男神好帅！云淡风轻，绝对碾压！”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别说风凉话、看热闹了，快救救我！”
　　【队伍】我爱吃兔兔：“要不你服个软？真是的，你干嘛突然拿剑指着殿下啊，太没礼貌了，不怪殿下生气。”
　　【队伍】与合欢宗不共戴天：“……”
　　颜狗太可怕了！等他做完任务，就把名字改成“与颜狗不共戴天”！
　　“抱……抱歉。”
　　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在，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是我太过鲁莽，失礼了。”
　　孔殿承也不在意这人是不是真心道歉，他收回威压，顺便将这人的好感度调到零。
　　然后，他一个闪身，站在山庄最高的屋顶，环视了一圈。
　　目光落在一处破损程度稍轻的院落，他处理掉那里的陷阱机关，让这些人去打扫那处院落。
　　他只有一个人，一个院子就够住了。
　　接下来，孔殿承没有再去闲逛，而是在院中的树下放了一张玉榻，静静坐着，思考自己的处境。
　　然而……毫无头绪，他还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孔殿承点开乾坤袋，比起之前的走马观花，他这次看得要仔细许多，而且他也不再关注那些衣物、装饰，而是看起武器、书籍、灵果等。
　　他最初有意识时，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完全是一张白纸。
　　之后，他听到了人声。那些人说的话，他大多能听懂，只有个别词汇难以理解。紧接着，乾坤袋、头顶字符、发布任务……他能看到、能做的事，慢慢变多。
　　或许，他是失忆了？
　　有这个可能，失去记忆，不等于将过去所学的东西全部忘记，更不意味着他过去是一片空白，所以，当他接触到一些事物时，会做出反应。
　　雁过留痕，他的过往经历应该能查到……
　　孔殿承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轻抚着左腕上的小青龙，慢慢思索着。
　　忽然，他指尖的动作一顿，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他自己无从下手，但他可以发布任务啊。
　　孔殿承抬头，将神识放出去，发现附近有不少人，还有人在毫不遮掩地打量他。
　　现在他衣冠楚楚，不介意被人看，于是他就大度地没和这些无礼的人的计较。
　　他发布了一项新的任务：查明他的身世。
　　之前他遇到的那几人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可见他并非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发布这样的任务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
　　*
　　之前有玩家在“世界”说了自己在万剑山庄遇到的异常——他们就是看个热闹，莫名其妙就被弹飞了，然后就进不去万剑山庄，像是被主人拒之门外。
　　看到这样消息的玩家，就赶来，想看这里是不是有特殊任务。
　　接着，暮色深深等玩家要买鞋子，还提出要非商城购买这样特殊的要求，就吸引更多好奇的玩家来万剑山庄一探究竟。
　　结果到了以后，他们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位身穿一袭白衣、俊美不凡、气质出尘的NPC，还有不少玩家在屋里，应该是在做任务。
　　他们来晚一步！
　　这样的NPC一看就不是普通NPC啊。
　　只是，有玩家被赶出去的前车之鉴，这些迟来的玩家就选择了观望。
　　除了这个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敢或不愿上前打扰。
　　这款全息游戏，玩家可以选择用自己本来的样貌自动生成游戏中的脸，也可以调整或捏脸，不管玩家本人长得怎么样，游戏角色就几乎没有丑的。
　　而那些NPC就不用提了，除了反派人物，大多NPC都是俊男靓女，重要NPC更是连头发丝都是精美的。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审美疲劳了，可看到那个树下的少年，不知多少玩家都觉得惊艳。
　　他的容貌无可挑剔，比玩家多了几分精致，比其余NPC多了些自然灵动，让人恍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之姿。
　　除了样貌惹眼，他的气质也很出众。
　　他独自坐在树下，就让人生出“只可远观”的想法。
　　那些不颜控、只想通关的游戏党还罢了，只是想着这么好看的NPC肯定不是一般角色。
　　而某些颜控玩家就激动不已，恨不得飞过去调戏一把NPC，然而，他们有贼心没贼胆，只选择遥遥相望。
　　于是，这些玩家就只是在远处看着，而后来者看到这样的景象，出于从众心理，也就没有上前。
　　终于，一位不明所以的玩家发出疑问：“大家都站在这儿干嘛？”
　　唯有美色不可辜负：“欣赏美人啊。”
　　“不和NPC接触，怎么触发剧情？”这位玩家说着，就准备飞向院中。
　　就在这时，附近的玩家收到了孔殿承发的任务。
　　有玩家选择直接先向NPC打探消息。
　　孔殿承：“……”
　　他要是知道，就不用发任务了。
　　“你们需要自己探查。”
　　得到这样回应的玩家，有去找之前刷过万剑山庄的玩家打探的，也有去附近找别的NPC的。
　　还有玩家，不知是为了做任务，还是另有目的，留在这里没有离开，而是殷勤地问道，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
　　孔殿承手撑着下巴，轻“唔”了一声，像是无可无不可地说：“那就说说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吧。”
　　他也好借此了解这方世界。
　　另一边，暮色深深等玩家完成了打理房间的任务。
　　孔殿承再次调整了好感度，然后把人都赶走。
　　“我要休息了。”
　　你们赶紧做任务，早点查清楚我的身份。
　　*
　　「想和临渊仙尊困觉」在出了小院之后，当即把名字改成「殿下绝美」，并去论坛发帖——
　　“啊啊啊……我宣布这就是全服最好看的NPC！不知道这算不算奇遇，这个NPC很特殊，感觉万剑山庄这个副本会很有意思……”
　　她附了两张截图，分别是孔殿承换装前后。
　　有很多玩家一起舔颜，但也有关注点在别处的玩家、之前刷过万剑山庄的玩家提出质疑：
　　“他手上缠的是龙？不是说灵宠系统还没上线吗？这是bug吧！”
　　“可能是装饰？”
　　“我之前遇见的NPC不是这样，确实穿着那身破衣服，但他没这么好看，脸上身上有很多烧伤，可以算是毁容了。而且，手腕上也没有青龙或青龙样式的镯子。”
　　“不会真是bug吧？”
　　“之前的副本任务是查清万剑山庄惨遭灭门的真相。”
　　“我触发的任务也是。”
　　“我之前遇见的万剑山庄的NPC特别狗，收很多礼物，刷够好感度，才会透露一点消息，遇到危险了，他喵的，直接把我推出去挡剑……”
　　……
　　有玩家向客服反映游戏疑似出了bug。
　　这个话题讨论度越来越高，孔殿承那两张截图，也被更多人看到。
　　“殿……下？孔、孔殿承！”
　　成明昊本来正懒洋洋地刷着论坛消息，等看到那两张图，以及满屏的“殿下”，他不禁睁大眼睛，惊叫出声。
　　他迅速浏览相关消息，然后退出游戏，手颤抖着，拿起通讯器。
　　“喂，万剑山庄的NPC有问题，根本就没有‘殿下’这个NPC，也没有什么龙灵宠……”他深呼一口气，“为了玩家的安全考虑，应该把这个NPC删掉。”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炮灰NPC（03）
　　成明昊上辈子是猝死的, 因为熬夜玩一款名叫《慕长生》的游戏，那时他还没过二十六岁生日，本应该有很长的未来。
　　死前那几秒, 他又悔又恨。
　　好在上天眷顾他, 让他在这个世界又活过来。
　　这里科技发达, 还没有类似的修仙游戏，这让成明昊由本来的懊悔变成狂喜。
　　他大专毕业后找不到稳定的工作, 后来就索性当了游戏主播。《慕长生》他玩了三年, 连死前那几天都一直沉浸在游戏里。
　　刚来这个世界, 成明昊就通过脑机, 把游戏相关的记忆和画面复制下来。
　　虽然不完整，但也够用了,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修仙”完全是一个新的概念。
　　他把剧情简化后，就把游戏卖了出去。
　　其实，成明昊原本是想拿分成的, 就像……就像原世界中的孔殿承那样。
　　可和他做交易的人又不是傻子, 他只是提供一个构架而已，要把游戏开发出来还需要资金、技术等，游戏公司只同意一笔钱买断, 并聘请他当游戏顾问。
　　即便如此, 成明昊获得的报酬也是他几辈子都挣不来的。
　　至于这种行为是抄袭、把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不道德，成明昊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更不觉得惭愧。
　　都不是同一个世界了，这算什么抄袭？也没有人找他维权啊。
　　只不过, 成明昊没有再提起《慕长生》这个名字, 而是任由游戏公司取名为《仙途》。
　　这其中有几分心虚和自欺欺人, 就不好说了。
　　除此外，成明昊还把曾经游戏中人气最高的NPC——明烛魔尊改了，给这个角色加了个面具，永远遮掩住面容。
　　因为这个角色是根据原世界中一个叫孔殿承的明星的脸建模的，成明昊不想再和过去有联系，而且他最讨厌明星小白脸了，自然不愿意在游戏中看到那张相似的脸。
　　想到他名字里也有一个“明”，他连“明烛”这个名字都改了。
　　成明昊怎么也忘不了，当初这个叫孔殿承的明星只投资了几百万，就成为游戏工作室的合伙人。
　　后来，工作室变成公司，《慕长生》的地图不断扩大，还发行了海外版，游戏每年的流水都有上百亿。
　　当明星已经够赚钱了，再加上游戏的分红，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更别提，《慕长生》有不少需要氪金的地方，不知道多少掏钱的玩家嫉妒得牙痒痒。
　　当然，不氪金也能玩，那就需要肝了。
　　成明昊觉得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猝死的，虽然他因祸得福，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那些资本家，尤其是孔殿承的讨厌。
　　他还记得，有记者曾问起孔殿承对这款游戏要么氪要么肝的看法。
　　当时，孔殿承说：“我只管投资拿分红，其余的，我也做不了主啊。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觉得，游戏只是生活中的一项娱乐，而非生活必需品，除此外，还有别的消遣手段。这本来就是一个双向的选择，如果你没有充裕的时间、金钱，可以换别的娱乐方式。”
　　呵，说得冠冕堂皇，可言外之意不就是穷逼不配玩？
　　这是成明昊听到那段话的第一反应。
　　上辈子的成明昊，当游戏主播挣的钱根本不够维持生计，还需要家里补贴，所以他每次氪金都很肉疼。
　　看到孔殿承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的讨厌又多了几分。
　　不过讨厌归讨厌，成明昊一点都不介意照搬孔殿承投资的游戏。甚至那些氪金的设置，他不仅没有删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拿不了分红，但如果游戏收益多的话，他会有奖金。
　　现在成明昊完全不像上辈子那么贫穷，但他也有觉得遗憾的地方，那就是他换了一具躯体，脸不仅没有变帅，甚至比以前更丑了点（他自认为的）。
　　这个世界科技经济都更发展，人们有闲情逸致关注一些其他的，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颜控。
　　尤其是女生，看脸的人更多。
　　成明昊变富了，可还是找不到心仪的女朋友，他看上的女人却看不上他。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只靠钱谈了两个拜金女，可她们花了他不少钱还是分手了。
　　这些肤浅的女人，宁愿在游戏里当纸片人的舔狗……
　　他上一个女朋友就是这样，就连原本叫明烛的那个魔尊，她都能夸帅。只露出一双眼睛，从哪儿看出来帅？
　　那他偏要把那张脸毁了。
　　成明昊把曾经《慕长生》中明烛的脸换到如今的《仙途》中一个万剑山庄的反派NPC上，这个NPC因为火灾毁了容，面目全非。
　　曾经，在《慕长生》中，明烛魔尊住在白雪皑皑的天南山，他出场时多是在明月高悬的夜晚。
　　雪山，圆月，一袭墨袍悬空而立的魔尊……
　　很多玩家用那个世界一句很有名的情话来形容——“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注]
　　而现在，绝色？不过是一个满脸烧伤的丑八怪。
　　别人不知道这张脸原本长什么样，更不知道这原本是魔尊的模样，但成明昊依旧有一种报复发泄的快感。
　　反正这是游戏，这点小细节，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可成明昊万万没想到，这个毁容的NPC有一天会露出真容，不，不是原来明烛那张脸，而是很像他原本世界的那个明星孔殿承。
　　以前成明昊除了骂小鲜肉从来不关注娱乐圈，不过，他因为玩《慕长生》，而且孔殿承比较火，他还是看到过不少次那张脸。
　　如果让他回想，他脑海里其实浮现不出孔殿承的模样，但他一看到那个名为“殿下”的NPC的截图，就几乎能确定如果孔殿承的脸在全息游戏中，就应该是这样。
　　无他，实在是那张脸太具有辨识度了。
　　成明昊不知道是游戏出了bug，还是什么原因，他不愿意细想，他只觉得恐慌，想把这个变故解决掉。
　　一个游戏NPC，删掉就好了。
　　然而，游戏公司的管理层却不同意。
　　技术人员查过，万剑山庄的NPC确实出了bug，和以前不同，他手腕上的青龙也是凭空出现的。
　　并且，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一般的NPC出了bug，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改正，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确实应该删掉这个NPC甚至暂时关闭这个副本。
　　可是，这个NPC太出彩了，很可能成为下一个人气NPC，吸引更多玩家，刺激玩家氪金。
　　他们舍不得他能带来的利益。
　　游戏公司高层开会后决定，若测试后，这个NPC不会威胁到玩家的安全，就留下这个NPC，不仅如此，他们还要丰富他的设定和经历。
　　一个NPC能得到众多玩家的喜爱，不仅仅是靠脸，虽然他只凭颜值和气质就已经让不少玩家为他一掷千金，如果他更立体的话，必然会更火。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成明昊想要的，他又联系了其他人帮忙……
　　这个NPC，如果在游戏中被杀的话，也不知还能不能复活？
　　*
　　而这一切，生活在游戏世界的孔殿承自然一无所知。
　　他在有条不紊地探索着这个世界。
　　慢慢地，他了解到他所在的地方是万剑山庄，前不久惨遭灭门，他应该是幸存者，之前脸被烧伤，却不知怎么痊愈了；他听说了几大门派，清楚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后来却又知道，这是游戏中的修仙世界。
　　和他交谈的，都是玩家。
　　而他，是NPC，是虚假的人物。
　　原来如此，大概……他觉醒了自我意识？
　　没有过去的记忆，不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孔殿承不至于恐慌，但到底有点紧张。
　　现在得知自己是游戏里的NPC，其实他还算能接受。
　　不过，要他按照设定、安排“活”着，他却是不愿意的。
　　就算在游戏世界，他也要活得随心肆意，成为与众不同的NPC！
　　作者有话说：
　　[注]余光中 《绝色》
　　孔殿承：哦，我是NPC啊，所以……有玩家一起刷副本吗？
　　这个世界最轻松也最危险~


第111章 炮灰NPC（04）
　　得知自己是NPC后, 孔殿承比以前更自在了。
　　他不想探究这个NPC的设定，只要意识是自己的，他完全可以把游戏世界当成真实世界。
　　或者说, 在他看来, 不管是什么世界,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经历吗？这个世界还挺有意思的, 而且, 顶着的这张脸他看得十分顺眼。
　　至于不按照设定走, 会让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甚至将他这个角色删掉，孔殿承并不是很惧怕。
　　比起当一个傀儡苟活, 他宁愿肆意一场“死”掉。
　　而且，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就算作为NPC被清除，也不是什么坏事。
　　别人或许是有恃无恐, 但孔殿承没有依仗, 却莫名底气十足。
　　他毫无当NPC的自觉，就像是一位新玩家，开始从别的玩家口中了解起这个游戏……
　　当万剑山庄新增一个NPC, 还有人来给他做测试时, 孔殿承就清楚，游戏官方发现了他这个异常, 但打算继续保留他。
　　或许是那些人类觉得他一段数据，没有什么威胁吧。
　　其实, 在这款以修仙为主题的全息游戏中, 本就有改变容貌的道具, 也有美白祛疤之类的丹药，而且NPC的自主化程度很高，技术人员检查后，只以为程序运行出了点问题，谁也想不到这个NPC有了自我意识。
　　至于孔殿承手腕上的小青龙，现在灵宠系统确实没有上线，但这指的是玩家没法绑定灵宠，游戏中本来就有许多妖兽之类的，NPC养宠物这并不是首例。
　　官方发了公告解释，让玩家自行探索游戏的乐趣。
　　这些游戏外的情况，孔殿承无从得知。
　　他除了从玩家那里打探消息之外，就忙着（指挥别人）装修住处。
　　原本破败的小院焕然一新，宛如仙苑：宝石铺地，狐皮做毯，就连院子里装饰的花草都不是凡品。
　　孔殿承对自己的新家十分满意，他还给这里加了结界，让玩家不能随意进出。
　　此时，孔殿承正懒洋洋地倚在院中的秋千上，看话本子——他现在已经认识游戏世界的字符。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腕上，青色的小龙只有一拃长，刚好能围着他的手腕斜绕了一圈多，首尾错开。
　　这么久了，这条小青龙从未醒来，难不成是饿晕了？或是游戏设置问题？
　　孔殿承垂眸思索片刻，稍微费了点力气，把缠绕得很紧的小青龙扒拉下来，丢进池塘中。
　　龙应该生活在水里吧。
　　他踱步过去，看小青龙掉进水里会是什么情况。
　　水面上，圈圈波纹荡开，而在波纹中心的水面下小青龙坠落在池底，淹没在水草中。
　　孔殿承：“……”
　　算了，不过是一段数据而已。
　　游戏里，其实不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孔殿承也不会有类似于疲倦的感受，但他依旧按照自己心意睡觉。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阖上了双眼。
　　右手习惯性地搭在左腕上，手指却直接触到了自己的皮肤，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把那条小青龙丢在了池塘中。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起身又去把小青龙捡了回来。
　　就算当个镯子，戴久了也习惯了。
　　孔殿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把小青龙擦干净，再盘在左手腕。
　　他走向室内的脚步一顿，刚才，他似乎感觉到小青龙的爪子动了下，但也有可能是错觉。
　　再次躺倒在床上，意识逐渐昏沉时，孔殿承却感受到有人在攻击他设的结界。
　　他陡然睁开眼睛，眸中透出不耐和杀意。
　　他就想当个咸鱼NPC，招谁惹谁了？非逼着他走剧情！
　　孔殿承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剑，一个闪身，迎向来人的攻击。
　　“你们是……”
　　他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他发现来的四人是玩家，而不是NPC。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为什么玩家会来偷袭他？
　　可来人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一见他就像是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招招狠厉。
　　孔殿承被人扰了休息，心情也不美妙。
　　反正这只是游戏，死了又不是真死，他杀人又不犯法……
　　呃，犯法是什么意思？
　　孔殿承还有闲心瞎想。
　　也不知是这个NPC的设定，还是他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缘故，他很厉害，以一敌四也不落下风。
　　只是没等他结果这四人，就来了不少帮手。
　　原来是有玩家发现这边的动静，直接在【世界】上招呼了一声，周围的玩家就都来了。
　　那四个玩家就被围殴，用各种道具砸到境界跌落成凡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殿下的主意？”
　　“殿下是我们武当要护的人，你们一个散修，一个……昆仑派的弟子？”
　　“个人不能代表门派啊喂！我们昆仑十分欢迎殿下加入，怎么会做这种事？”
　　“会不会是魔修的阴谋？或是和万剑山庄的灭门案有关？”
　　“带下去审一审。”
　　四位收钱办事的玩家：“……”
　　这不是个游戏吗？为什么要这么真情实感地代入？
　　这款游戏的自由度很高，玩家是可以攻击NPC的，甚至有些不重要的NPC会因为被杀死而下线，也有关乎主线剧情或任务的NPC会受到玩家的保护。
　　但是，这个NPC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要是孔殿承能听到他们的心声，肯定会答：当然有，他可不是普通NPC。
　　有人解决麻烦，孔殿承道声谢，就回去继续休息了，浑然不知事后又引出多少事……


第112章 炮灰NPC（05）
　　经过一番友好交谈, 那四人交代他们是觉得孔殿承是特殊NPC，想来试探一下。
　　这种时候，打死他们也不能承认自己是来杀人的, 不然他们肯定被这些玩家撕了不可。
　　其余玩家见问不出什么, 且这几人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只能警告一番把人放了。
　　但他们都心里决定，以后要更加关注万剑山庄的情况。至于原因, 有玩家是怀疑这里是新开的一条重要支线, 也有玩家就是不想看到孔殿承被欺负。
　　那四位玩家灰溜溜地下线, 找掏钱的人要补偿去了。
　　之前对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 这个NPC好对付得很，结果, 他们四个人都没能打过，就算没有那些玩家出手，他们也是不可能杀掉这个NPC的。
　　现在，他们境界跌落, 说不定以后还会被那些玩家盯上,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成明昊得知他们没有得手，还想要钱要道具，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们自己废物, 事都没办成, 还想要钱？打不过，难道不会下线吗？”
　　听成明昊这么说, 那四个吃力不讨好的玩家也怒了，反驳：“那是我们不想下线吗？他们用了道具！要不是你说这个NPC很弱, 我们会去对付他吗？”
　　“你付的报酬还不够我们的损失, 要是你不掏钱, 我就去论坛挂你。要是那些玩家知道是你想杀NPC……”
　　其实接任务的人也不清楚这人有什么病，竟然和一个NPC过不去，但他们为了钱，就接了。
　　反正杀一个NPC，他们又不会有负罪感。
　　谁知道会栽了呢。
　　成明昊收到他们的威胁，恨恨地暗骂两句，烦躁地把面前的东西推到地上。
　　只是手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直哀嚎。
　　成明昊心里的烦躁更甚。
　　他自己有重活一世的机遇，就开始信鬼神，他总觉得在这个世界看到孔殿承那张脸，听到“殿下”这个称呼，不是什么好事。
　　孔殿承成为这款游戏的NPC，会是巧合吗？
　　万一孔殿承想起什么，他不是要身败名裂？说不定，他会被报复，重新变回那个穷光蛋。
　　不，他不能接受！
　　心虚和恐慌快要把成明昊淹没，可游戏公司他没有话语权，技术他不懂，他更不敢亲自去接触孔殿承，万一要公司知道他对企图对这样能捞金的人气NPC下手，他更落不到什么好。
　　其实对游戏公司来说，他已经可有可无了。
　　在这个世界，修仙这个主题只是新奇，当游戏的世界观和规则建立起来，本世界的原住民可比成明昊要有想法得多。
　　当时看到关于孔殿承的帖子，他又怒又怕，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托朋友找人去杀孔殿承。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个NPC能不能被杀死，杀了还会不会复活，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要是孔殿承一直存在，还越来越有名，他只怕以后连觉都睡不好。
　　可谁知道这些人会失手，还反过来又讹他一笔钱。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成明昊还是给那四人打了一笔钱，不过只是他们提出数目的一半。
　　饶是如此，他也肉疼得不行。
　　还在心里暗骂这几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些多管闲事的玩家肤浅，不就是一个NPC吗，长得好看点，就一群人上赶着保护他。
　　成明昊却不知道，他骂的那四个拿钱办事的玩家也对他十分不满，在有人私下花钱找他们打听为什么要对孔殿承下手时，四人就把他卖了个干净。
　　牧深，游戏昵称为“暮色深深”，就是这个打探消息的人。
　　听说有玩家对孔殿承下手，他就觉得这事不简单。
　　说不定这几个人在别处查到了什么线索？
　　牧深想，他可是最先遇见殿下的几人之一，有什么任务、奇遇，他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他就联系了那几人，结果却得知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谁会对一个才出场不久的NPC下手呢？杀一个NPC有什么用？
　　牧深不解，并且十分好奇。
　　他想不明白，就把这事告诉经常一起玩游戏的小伙伴。
　　大家商议后，决定请一个黑客去查清楚。没过多久，结果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款游戏的员工，要杀死一个NPC？
　　牧深等人懵了，也更加不解、好奇。他们想不明白，就交给该管这些事的人去查。
　　他们没有联系客服，而是直接靠人脉联系到游戏公司的高层——作为氪金玩家，牧深几人的家世都不差。
　　成明昊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解决孔殿承这个潜在威胁，丝毫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
　　游戏中，孔殿承过得十分自在。
　　他的日常就是种花、赏景、收礼物、看热闹……那场刺杀并不会让他有什么心理阴影，他休息过后，就走出万剑山庄，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倒是有不少玩家在蹲他，还试图邀请他加入他们的门派。
　　“殿下居住在万剑山庄并不安全，不如加入我们昆仑派，或当个座上宾也可以。我们昆仑可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
　　“闭嘴吧你！先前对殿下动手的就有昆仑弟子。”
　　“你们昆仑一贯抠抠搜搜的，还好意思邀请殿下？我们武当最有钱……”
　　“蓬莱有鲛绡纱、天蚕丝、织云锦……”
　　“我们晋江弟子颜值都不差，和殿下最配了。”
　　“嘁，你们脖子以下全都不可描述，还是我们合欢宫合适，不仅颜值高，身材也好，还会哄人开心。”
　　“你们合欢宫离殿下远点，他这样的仙人之姿，不是你们能亵渎的！”
　　……
　　全息游戏的卖点就是真实感，他们都忘了自己是玩家，NPC要走剧情，不能自己决定加入哪个门派，吵得格外真情实感。
　　孔殿承：“……”
　　你们不要再吵了！还是打一架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炮灰NPC（06）
　　当然, 孔殿承是不会把心里话说出口的，那多有损他形象啊。
　　面对吵吵嚷嚷的人群，他只是微蹙眉, 不悦道：“好吵。”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他又问：“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得知有玩家要在游戏中举办婚礼, 孔殿承就决定去凑个热闹。
　　一群人就御剑或使用传送符，到达了连理堂——游戏中结契办婚礼的地方。
　　他们人数不少, 看起来有点浩浩荡荡。
　　【附近】芝麻汤圆：“卧槽, 这是来抢亲的吗？”
　　【附近】白昼：“这么刺激的情节, 是我能遇见的吗？”
　　【附近】一个小贩：“瓜子、灵果、美酒、茶, 各位道友要点啥？”
　　小贩使用了扩音的道具，声音压过了其他玩家。
　　【附近】桃李春风：“前面的那位道友真好看, 想和他双修！”
　　【附近】摘星星：“合欢宗的，不许打殿下的主意！”
　　【附近】我求故人归：“那是殿下吧！我在论坛看过他的照片，没想到游戏中更好看。”
　　……
　　孔殿承：好多人啊！
　　这附近的玩家不少，有和孔殿承一样看热闹的, 有冲着福袋来的——成亲的新人大多会发福袋, 里面可能有丹药、灵石等，也有打算趁着人多做交易的……
　　除了玩家，还有一些NPC。
　　孔殿承出现在这里并不算突兀, 他关闭附近的消息, 找了个地方当看客。
　　不时有人过来打扰，孔殿承干脆给自己设了个结界。
　　游戏中的婚礼盛大又华丽, 据说还有玩家现实中结了婚，会在游戏里办婚礼。
　　不知道这场婚礼是否如此, 至少孔殿承觉得很有观赏性, 他看得十分开心。
　　当那对新人拥吻的时候, 空中开始飘落福袋和花瓣。
　　孔殿承撤掉结界，随手接了一个福袋，然后开出来一枚玄灵果。
　　【附近】一包辣条：“玄灵果！”
　　【附近】我要暴富：“总共只有三颗的玄灵果？！”
　　【附近】木子：“这是什么欧皇！卧槽，好像是个NPC。”
　　成亲的新人被抛在一边，孔殿承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
　　气氛有些凝重，玩家们各怀心思，或羡慕不已，或蠢蠢欲动，或严阵以待。
　　杀人夺宝在游戏里虽然为人不齿，但是被允许的，只不过在连理堂，除了抢亲，禁止其他原因的打斗。
　　有玩家和同伴传音，商量要不要打着抢亲的名义，挑起混乱，然后趁机把玄灵果抢了。
　　然而，没等他们付诸行动，就看见那个NPC捏着玄灵果，塞进了自己嘴里。
　　？？？那可是玄灵果啊！就这么直接吃了？！还是被一个NPC吃了……
　　但也有人觉得他这样做很合理。
　　【传音】暮色深深：“玄灵果炼成丹药才能发挥最大功效，可现在他当众开出玄灵果，根本没法隐瞒，直接吃掉也免得被人觊觎。”
　　【传音】殿下绝美：“就怕有玩家心里不平衡，对殿下下手。不管怎样，我誓死保护殿下，一定要让他安全离开！”
　　传送阵法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溜。
　　一触即发的氛围，随着孔殿承这个小小的动作，就像是泡沫一样破掉。
　　孔殿承并不知道玄灵果有什么用、又有多珍贵，他只是见这枚果子青翠欲滴，看着就很美味，就选了立即食用。
　　唇齿触及果子的时候，他才想到，他一个NPC能尝到味道吗？
　　刚生出这样的疑惑，玄灵果就在他口中化掉，别说尝到味道，他连咀嚼都不用。
　　因为NPC不会饿，游戏中有辟谷丹，孔殿承就没见到人进食，他从没想过要吃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在游戏中“吃”东西。
　　茫然夹杂着失落袭上心头，孔殿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玩家们看着他，同样不明所以，他们连话都不敢说，都在队伍里私聊或通过传音交流。
　　孔殿承抬眸，看周围玩家太多，且这是别人的婚礼，他就没有说什么，闪身离开。
　　之前跟着他一起来的部分玩家以保护者的姿态，戒备着那些之前蠢蠢欲动的玩家，和他一起离开。
　　孔殿承在河边停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河水沉思。
　　“吃”玄灵果的那一刻，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他是一个NPC。
　　原本，他觉得自己有意识，不被剧情掌控，就是生活在游戏中，也没什么。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那些玩家在游戏里有没有味觉，但他们退出游戏后，在现实世界应该有很多美食能品尝吧。
　　孔殿承：突然委屈.jpg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跟着孔殿承过来的玩家，看他顾影自怜（？），一边截图，一边讨论要不要上前询问。
　　不只是想刷任务、触发新剧情，更多的是不舍得美人独自难过。
　　孔殿承这边的画风和其他的NPC太不一样，大概更像是养成或攻略游戏？很多玩家就是想看他开开心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除此外，他们在意的就是他对玩家的好感度。
　　孔殿承刚进入游戏时，可谓是一贫如洗，他开局一张脸，衣服全靠捡。
　　之后，他无师自通地学会发布任务，逐渐富足起来。
　　再后来，孔殿承觉得收那么多礼物无用，就关了他的好感度面板——NPC是不能拒收礼物的。
　　他以为没有排行，玩家就少了几分攀比的心思，不会再干出把剑上的宝石扣下来送他之类的事。
　　然而，孔殿承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的好感度不显示后，玩家向客服反映游戏出bug了，还骂公司光挣钱不干事，要他们尽快把孔殿承的好感度排行榜恢复。
　　公司收到消息，当然是立即修复这个bug了。
　　看到玩家欢天喜地分享他们的“成就”，孔殿承：“……”
　　你们开心就好。
　　孔殿承已经明白，这所谓的好感度，并不是他真实的喜好。毕竟，NPC的喜好都是设置出来的，而别的NPC又没有自己的想法。
　　因此，显示这个数据，完全算不上窥探隐私。
　　从那之后，孔殿承就不怎么在意这些，因为送礼物的人太多，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己调整好感度，就完全交给系统。
　　而现在，见孔殿承一人呆在河边，就有玩家送了河灯。
　　天还亮着，不过在游戏中，即便在白天，河灯也十分漂亮。
　　一只只河灯飘入视野，让孔殿承回了神，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这笑中有喜欢，也有释然。
　　喜欢这些漂亮的景物，以及这些玩家对他的纯粹的喜欢——哪怕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一个NPC。
　　同时，他暂时把想不通的事情放下了。
　　现在他没什么头绪，就算他再绞尽脑汁、愁眉苦脸，也找不到突破口。不如先放下，说不定以后会遇到什么契机呢。
　　孔殿承起身，转头道：“不必如此破费。”
　　送河灯的玩家摆手道：“不破费，不破费，我们也能欣赏嘛。”顿了一下，又略带迟疑地问：“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孔殿承摇头：“无事，只是隐约想起了什么。”
　　现在他这个角色是失忆状态，和他本身的情况倒有相似之处。
　　孔殿承知道玩家的任务是查明自己的身世，但他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他们查到的，不过是游戏方设计的剧情。
　　他和眼前的玩家交谈几句，就和他们告别，一个人去探索游戏去了。
　　之后孔殿承也时常走出小院，但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没有感到气馁或焦躁，因为游戏世界还挺有意思的，他不会无聊到整天发愁这事，更没有什么压力。
　　只不过，偶尔见到游戏中的食物，他会遗憾尝不出味道，会忍不住想要是他是活人就好了……
　　*
　　游戏外，游戏公司和成明昊签订一系列限制的协议后，把他开除了。
　　公司询问成明昊想杀害NPC的原因，他只说是嫉妒孔殿承长得好，一个NPC能得到那么多玩家喜欢。甚至为了让公司相信，他还说了自己被女朋友甩的事情。
　　他不敢说自己怀疑孔殿承不是普通NPC，那会牵扯到他自己。
　　他自己是穿来的，游戏是抄来的，这是他打死也不会说的秘密。
　　成明昊有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他不对孔殿承动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他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更加怨恨孔殿承，然而，他就算再恨，也不敢、更没有能力再对付孔殿承了。
　　其实，游戏公司凡是和成明昊共事过的人，都清楚他没有本事构架出这样的游戏，只是他们问不出缘由，自己又是获利那一方，就不想深究。
　　现在，见成明昊竟然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他们自然不会留他，甚至还派人留心他的动静，免得他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牧深等几个玩家算是举报有功，收到了游戏公司送的大礼包。
　　只不过，听到那人这么做的原因，他们都觉得十分离谱。
　　嫉妒一个NPC的颜值？还痛下杀手？那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比起这个解释，他们更愿意是因为涉及公司机密，不方便透露。
　　但这些就不是他们玩家操心的事了，他们还是玩游戏去吧。
　　做了这样的大好事，牧深不想憋着，只是游戏公司怕有不好的影响，不让他们外传。
　　可他不能和玩家讲，还不能和NPC聊聊吗？
　　【传音】暮色深深：“殿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对你动手的四人？”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拍桌子）（语气幽幽）：本殿下已经两个世界没有尝到食物的滋味了。
　　尽力日更的乔某（心虚）：那下个世界补回来？


第114章 炮灰NPC（07）
　　孔殿承没忘, 不过这点小事他也没有一直记挂着，听暮色深深提起，他才回想起来。
　　他点头道：“记得, 是万剑山庄的仇家吗？”
　　有玩家已经查出孔殿承这个角色的身份——万剑山庄死去的庄主新收的、最宠的小弟子, 在万剑山庄被灭门时, 他侥幸躲过一劫。
　　但，玩家不清楚, 这只是第一层。
　　现在, 玩家的新任务是查明杀害万剑山庄众人的凶手。
　　随着调查的深入, 玩家会逐渐发现, 孔殿承才是这个罪魁祸首，他和人里应外合, 灭了万剑山庄满门。
　　之前他一脸烧伤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装惨骗人，而且他还没找到万剑山庄的灵器和功法，没完成养他长大的真正的师父交给他的任务。
　　这依旧不是他身世的全部。
　　实际上, 他原本是万剑山庄的小公子, 被仇家抢走。
　　仇家对外宣称已经把他杀了，背地里给他更姓改名，收他为徒, 把他培养成杀人工具, 甚至还派他对万剑山庄动手。
　　——这就是游戏剧情策划给孔殿承丰富的设定。
　　现在玩家只解锁到第一层，孔殿承也只知道第一层。
　　孔殿承把这个角色和他本人分开看, 就像玩家，同样在游戏里扮演别的身份, 他只是扮演NPC而已。
　　他如今失了忆, 和玩家一起找寻“殿下”这个NPC的身世。
　　听暮色深深提起前些日子有玩家偷袭他的事, 孔殿承就以为那几人是万剑山庄的仇人派来的。
　　【传音】暮色深深：“应该不是。”
　　玩家的确分阵营，但那些人不会是在走剧情，不然成明昊就如实解释了，他也不至于被开除。
　　【传音】暮色深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因为嫉妒，才派人害你的。”
　　【传音】殿下：“是谁？”
　　【传音】暮色深深：“无名小卒，我们已经为殿下报仇，让他被逐出师门了。”
　　牧深想，若他回答指使的人被从公司开除，估计NPC理解不了，他多机智，换了个说法。
　　可惜这不是游戏中的人物，不然他干了这样的大事，殿下该给他增多少好感度啊。
　　【传音】暮色深深：“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让那四人来作证。”
　　【传音】殿下：“不必。”
　　一个玩家，没必要拿这个骗他。只不过，他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嫉妒他。
　　是剧情吗？
　　【传音】殿下：“他姓甚名谁，来自何宗何派？”
　　【传音】暮色深深：“啊这……”
　　【传音】殿下：“不便透露？”
　　【传音】暮色深深：“他应当不会再玩……再出现在殿下面前了。”
　　成明昊的号已经被删了，并且被禁止玩这个游戏。
　　孔殿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暮色深深说的是“不会再玩”……不会再玩什么？这款游戏吗？
　　那是玩家指使人对他动手？
　　可是，会有玩家仅仅因为嫉妒，就让别的玩家来对付一个新出的NPC吗？
　　【传音】殿下：“我有些好奇他是什么人，是否曾与我相识，又嫉妒我什么，竟然买凶害人。”
　　牧深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行为对NPC来说是杀人，但对玩家来说，只是杀掉一个NPC呀，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NPC，谁会在意呢？
　　【传音】暮色深深：“他说是嫉妒你长得好看。”
　　孔殿承更觉得离谱，会有玩家嫉妒一个NPC的颜值？
　　再说，除非游戏公司要NPC下线，否则玩家怎么可能杀死NPC？
　　一串数据，技术人员动动手就恢复了。
　　莫非……那人知道他的异常？说不定还和他有仇，才想在游戏里杀死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很可能是现实中的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困在了游戏里，还失去了记忆。
　　这算不算是他之前的猜测的又一佐证？
　　其实，随着对游戏以及对原NPC的了解，孔殿承越来越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一个NPC。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和之前玩家遇到的烧伤的NPC不同，并且毫无关联。
　　还有他手腕上的小青龙，原NPC没有。
　　不管它是不是一串数据，都是独属于他的。
　　游戏里是有触觉的，他不知道和现实中有无差别，但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小青龙背上那些细小的鳞片。
　　这条小青龙像是在提醒着他，他忘了什么。
　　现在他又得知，有人不想他活。
　　呵，这里面必然有阴谋，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狗东西想害他，那他一定把对方的毛薅秃！
　　孔殿承恶狠狠地想。
　　他向暮色深深道了谢，就没再多打探什么，因为这位玩家看起来并不了解内情。
　　孔殿承回到自己的小院中，静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果他足够有名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多人认出他，但那样一来，他明敌暗，而且他什么都知道，太被动了。
　　他只是一个NPC，要受到许多限制……
　　孔殿承思考时，右手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小青龙的鳞片。
　　片刻后，他把小青龙提起来，端详着，幽幽道：“你这个样子，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炖汤吧。”
　　可惜他尝不到味道，也不知道龙肉好不好吃。
　　没等他动作，就见小青龙的爪子动了动。
　　小青龙出壳时间还很短，是一条幼崽龙，它之前生活的又是灵力低弱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它就陷入了沉睡。
　　它才恢复一点意识，就听到某只孔雀要把它炖汤。
　　太伤龙心了！
　　小青龙弱弱地嗷呜一声，咬上了孔殿承的指尖。
　　孔殿承不知道NPC有没有痛觉，他只感到小青龙的牙像羽毛一般轻触了一下他的手指。
　　他掰开小龙崽的嘴，哼道：“我没吃你，你竟然先对我下口？”
　　小青龙哼哼：“不可以吃青青。”
　　孔殿承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龙语，莫非这是游戏设定的原因？
　　“你叫青青？”
　　“是承承取的名字呀。”
　　我取的？孔殿承暗自皱眉，却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人呀~”
　　孔殿承挑眉，这小龙崽子怎么还骂人呢。
　　“你是孔雀。”小青龙的语气有些委屈，承承一直嫌弃他没有毛，可是他有漂亮的鳞片呀。
　　小青龙说完，又昏睡过去。
　　孔殿承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他轻抿唇，而后勾起一个浅笑。
　　原来，他是孔雀啊。


第115章 炮灰NPC（08）
　　经过小青龙这一提醒, 孔殿承想起了几个画面，比如架在悬崖间的秋千，比如一个美貌的妇人叫他“乖崽”, 比如他一身华丽的羽毛。
　　他清楚, 这不是游戏剧情, 而是他的本体就是孔雀，只不过发生了什么事, 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难怪他之前看到那个魔尊NPC的大翅膀, 会羡慕, 原来他曾经也是只有翅膀的鸟。
　　他可真是出息了, 连自己的种族都能忘。
　　孔殿承弯起眼睛，但眼里并没有笑意。
　　他还是没能完全想起过去的经历,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但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虚假的世界多令人沉迷啊，虽然只是一款游戏，但大多地方真实得像是修仙世界。还有玩家为他一掷千金, 因为是在游戏中, 他们的夸赞直白又热烈……
　　如果他没想起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沉迷于此，是不是就会作为一个NPC“活”下去？
　　然后……成为一个真正的NPC。
　　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从哪里来, 没有思想, 没有目标，那才是真正的死亡吧。
　　还死得悄无声息, 谁也不知道这个NPC曾经是一只孔雀。
　　到底是谁想害他？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孔殿承想，拔毛已经不足以消他心头之恨, 要是对方落到他手里, 管那是什么生物, 他要把对方抽筋扒皮、剁碎了喂龙。
　　想到那条龙，他暂时把要算后账的心思放在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他目前的麻烦。
　　他还有事情要问这条小龙崽，只是一垂眸，却发现小青龙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孔殿承无语之外又有些羡慕。
　　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兽，没有化形，万事不愁。
　　比起NPC，他还是想当个无忧无虑、有吃有喝的小孔雀。
　　他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他好想回家啊。
　　孔殿承躺在宽度不及他身高的秋千上，一手随意垫在脑后，双腿交叠，架在扶手上。
　　他今天难得穿了身红衣，可这样热烈的颜色，却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孤寂，就像是雪地里的樱草花的果实。
　　要是玩家看了这一幕，肯定要送“殿下”喜欢的礼物。
　　可其实，那些都不是孔殿承真正喜欢的。
　　就算以前没想起自己是孔雀，他想要的也是自由。
　　如果他想留在这个世界，那一定是因为他喜欢，而现在，他已经对这个游戏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他现在只是在想，他在现实世界是不是还有一个身份，一具人类的躯体。
　　他离开游戏之后，会去哪里呢？
　　孔殿承阖上双眼，意识开始涣散。
　　*
　　正如“殿下”出现得那么意外，他的消失令玩家和游戏公司猝不及防。
　　他不见了，之前那个一脸烧伤的NPC却没有出现，他住的那处小院也恢复成最初破败的模样。
　　就好像是所有玩家做了一场梦。
　　可是那些截图还在，并且，玩家以前送的礼物大多都被退回去了，除了一些消耗品和殿下用过的东西。
　　殿下绝美：“什么情况？狗策划不会是把殿下写死了吧？但为什么我送殿下的礼物又回来了啊？”
　　一包辣条：“游戏公司怎么可能不挣钱？是有新的剧情吧。”
　　暮色深深：“我上次上线，还和殿下私聊了好几句话呢，他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
　　游戏公司自然是不肯让这个人气NPC下线，先发了声明稳住玩家，就开始再复刻出一个“殿下”来。
　　然而，玩家并不买账。
　　“这是殿下？你当我们眼瞎吗？！”
　　“别拿冒牌货糊弄我们！”
　　“他的眼睛不是这样的，他才不会这么笑，他更不会讨好玩家……”
　　“现在的NPC就像是一具劣质的盗版玩偶。”
　　“当时为了刷殿下的好感度，我有点好东西就送来，连剑鞘上的宝石都抠了，现在就完全没有那种冲动。”
　　……
　　玩家对这个新“殿下”十分抵制，甚至还有技术大佬开始试图入侵游戏。
　　公司无奈，只好删了这个角色，给玩家道歉赔偿，并按照之前为殿下设计的身世，宣布他是得知了真相后自杀了。
　　按照剧情，一边是养他长大的师父，另一边是他血脉亲人，他会为难、会不能接受现实，也是合理的吧？
　　公关部门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玩家依旧不接受——
　　“殿下才不会这么做。”
　　“崩人设了，劝你们还是直接解释吧，越描越黑，太败坏好感了，我都不想玩这个游戏了。”
　　游戏公司众人：“……”
　　你们也知道这是游戏、人设啊？至于这么真情实感吗？不就是一个好看点的NPC吗？
　　但游戏公司是不可能说出真相的。
　　要他们怎么解释？这个NPC是凭空出现的？现在又消失了？甚至连“殿下”这个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
　　那样的话，他们的游戏必然要被审查的。
　　游戏公司丰富NPC的经历就是为了调动玩家的情绪，现在见玩家这么真情实感，他们又觉得玩家疯狂不理智了。
　　这些把利益看得更重的人，大概不懂那种感情。
　　喜欢“殿下”的玩家或许一开始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可随着相处，这份喜欢在不断加深，不知有多少人把他当做一个在游戏中活着的人。
　　那个漂亮的少年，会嫌弃不能蔽体的破衣服，换衣服要避着人；他偶尔会看热闹，但也想要不被玩家打扰的时光；他会劝玩家不必破费，也会夸一句赏心悦目；他会优哉游哉地荡秋千，也会百无聊赖地拨动琴弦……
　　他是那么鲜活又灵动，轻而易举地吸引他们的目光。
　　因为喜欢，玩家会在他身上花心思，而因为这些付出，现在更不舍。
　　“正是你花费在玫瑰花上的时间，才使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
　　他一开始只有一身破衣服，是他们把游戏中最好的一切捧到他眼前……
　　他们怎么能接受现在这个结果？
　　牧深是最后接触殿下的玩家，还是最先遇见殿下的玩家之一，许多人都来找他打探消息。
　　他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了解的事情、聊天的内容都分享出去了。
　　他对殿下的在意绝对比大多数玩家深，他也很想要一个真相。
　　不出意外，成明昊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没了游戏公司的遮掩，他的经历被扒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尤其他曾经让玩家去杀殿下，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死的只是一个NPC，他们不能用对待嫌疑人的方式让成明昊接受讯问。
　　但他们有别的方法……
　　“殿下”消失的事闹得轰轰烈烈，就连不玩这款游戏的人都有所耳闻，还以为真的是哪国的王子殿下死了呢，更别提想远离孔殿承却控制不住地偷偷关注的成明昊。
　　他听说孔殿承莫名其妙消失了，高兴得开了一瓶收藏的酒庆祝。
　　迷迷糊糊间，他手腕上的通讯器闪动两下，虚空投出一道身影，同时一道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杀我？”
　　成明昊吓得身体僵直，哆嗦道：“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来找我……救命，有鬼啊！”
　　他连滚带爬地逃走，摔断了腿，还被人当成精神病。
　　成明昊没疯，但到底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活得战战兢兢。
　　恶作剧的技术大佬没来得及套话，但也得到了一点信息——会有玩家杀了游戏NPC之后害怕的吗？
　　很多可疑的点被串了起来。
　　“会不会殿下其实是玩家，但被困在游戏里了？”
　　毕竟他一直都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玩家有各种猜测，甚至还有人向有关部门举报了游戏公司。
　　这可是全息游戏，万一有什么不对，就有可能对玩家造成脑损伤。
　　游戏公司接受了检查，然后发布声明：那就是数据运行出错产生的bug，他们只是将错就错。至于成明昊做的那些事，是他个人原因。
　　之后，还有很多成明昊的同事、朋友，说他心思阴暗、嫉妒长得好看的人、精神状态不好等。
　　成明昊竟然和上辈子一样，找不到工作。
　　喜欢殿下的玩家其实并不太关心成明昊的下场，他们只想知道那段数据还能不能复原。
　　可游戏公司再也造不出一个“殿下”了。
　　“或许殿下真的是神仙，只是进入游戏里玩一下，现在又回去了吧。”
　　*
　　孔殿承不是神仙，他也没有回家，而是进入了新世界。
　　刚恢复意识，他就感到腹部左边很痛，低头一看，衣服都被血浸湿，且血还在继续流。
　　他掀开衣服，就发现肚子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而那个位置……
　　孔殿承咬牙切齿：哪个狗东西噶我腰子？
　　作者有话说：
　　“正是你花费在玫瑰花上的时间，才使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
　　——《小王子》
　　对不起，我空有一颗想加更的心，但一滴都榨不出来了QAQ


第116章 半妖少年（01）
　　孔殿承没有慌乱, 他坐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同时开始思考这具身体发生了什么。
　　现在是夜晚, 路灯昏暗, 他正在一条脏乱的巷子里, 墙角有不少酒瓶子、外卖盒、烟蒂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身上没有财物, 只有裤子口袋里装着一包纸巾和一枚钥匙。
　　他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种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抢劫了。
　　可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挖他器官呢？
　　孔殿承拿出纸巾擦干净手, 捂住伤口, 下一刻那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他伸出食指，戳戳平坦结实的腹部, 血迹还在，但伤口确实不见了。
　　同时，一段记忆出现在他脑海中。
　　原来他被挖的不是腰子，而是妖丹。
　　他一边按照记忆往住处走, 一边梳理着这具身体的过往。
　　这具身体是一个半妖, 具有哪种妖的血脉尚不可知。
　　他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左眸是金色的，右眸是绿色的, 脸上还有奇怪的纹路。
　　或许是因为这奇怪的模样, 小半妖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然后被一个捡废品的大爷捡到。
　　小半妖自幼就受到人类小孩的排挤, 他们叫他小妖怪、捡破烂的，他没有一个人类朋友, 就连猫狗见了他都暴躁不已, 想挠他咬他。
　　他从小就能看出一些妖怪的原形, 可他实话说了，别人却说他是谎话精，之后他就学会把这些埋在心里。
　　他也没有妖怪朋友，真正的妖怪，本就排外，有些种族连同类都不亲近，更别说他一个小半妖了。
　　甚至还有某些坏妖想吃他。
　　他四岁的时候，就差点被一个黄鼠狼妖拐走，好在被人救了下来。
　　等小半妖长到六岁的时候，他脸上的纹路已经很淡了，稍微抹点粉就看不出来了，但他自卑怯懦的性格已经养成。
　　他还是没有朋友，被人嘲笑、欺负。
　　小半妖十岁那年，唯一对他好的爷爷去世，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被送到孤儿院，这才上户口，上学……
　　小半妖以前从没有打过疫苗、去过医院，好在他有一半妖族血脉，身体还算健康。
　　十岁的半妖，自然不能从小学一年级念起，他直接被塞到了小学三年级。
　　可之前他只是识字、会简单的算术，根本没有系统学过知识，他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他在学校过得很不好，而他所在的孤儿院也不是很正规，那里就像是一个小社会，里面的孩子大都比较早熟，拉帮结派、欺凌排挤都是常态。
　　小半妖就这样生活了三年。
　　他十三岁的时候，被人领养了。
　　来到新家后，小半妖十分拘谨，不过养父母对他很好，他也试着慢慢融入这个家。
　　半年过去，他长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少年，并将曾经遮住眼睛的头发撩了上去。
　　可他不知道，在养父母眼中，他不是家人，而是货物。他们领养他，本就打算把他送给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富豪。
　　小半妖脸上的纹路早就彻底消失，而他的眸色却不像人类那样随着年龄增长颜色变淡，反而更加浓郁，显得有些妖异。
　　他自幼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某些猎奇的人看来，拥有这样一双珠玉似的眸子的他，其实是可居的奇货。
　　养父周明礼没有得逞。
　　在被送人的路上，小半妖徒手扯断了手铐，把周明礼砸晕，踹开车门跳车逃了。
　　那时他双目变成猩红色，脸上的纹路再次浮现，再加上他的力气，让周明礼意识到他不是常人。
　　周明礼就联系了猎妖师，想把他抓回去，然后卖个更好的价钱。
　　小半妖躲躲藏藏，好在周明礼因为“戏耍”富豪被对方针对了，周明礼自顾不暇，才让他逃过一劫。
　　他逃走时穿的衣服、戴的项圈、脚链还算值钱，他卖掉后，找妖办了一套假证，钱还剩了些。
　　仗着个子高，小半妖把自己的年龄改成十六岁。
　　不过，这个证件只能骗骗人，扫描时没用。
　　他不能买车票，就偷偷藏在一辆货车上，来到了现在这座城市——锦城。
　　他换了名字，用美瞳遮住眸色，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再次留长了额发遮住眼睛。
　　可想而知，实际还不到十四岁、证件上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学历，没有什么生活经验，还不会和人相处，能拿什么养活自己呢？
　　他只有回归老本行——捡废品。
　　经历了那么多事，小半妖早就不再怯懦，而是阴郁、戒备、学会以牙还牙。
　　要是有人欺负他，他就黑吃黑。
　　这样一来，他还能养活自己。
　　小半妖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人嫌狗厌的，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盼头，他觉得自己就这样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他遇见一个叫许绾绾的女生。
　　事情发生在今年初春，小半妖独自去吃烧烤。
　　那时锦城还没有回暖，大多数人依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小半妖却只穿着一件V领的假羊毛衫。
　　一半的妖族血脉让他的身体不怕冷，而且他也没有钱买衣服。
　　小半妖正旁若无人地吃起烤串，一个醉汉拎着啤酒走过来，色眯眯地道：“小妹妹，陪哥哥喝一杯。”
　　说着，还伸手去想摸他露出来的胸膛。
　　小半妖从逃到锦城以来就没有剪过头发，他披散的头发垂到锁骨的位置，加上他皮肤白，看起来确实有点雌雄莫辩。
　　但小半妖不乐意被人当成女生，更恶心这种咸猪手，就右手腕一番，把烤串的铁签扎在醉汉伸出的手上。
　　站起身后，阴狠地一字一句道：“喝、你、妹！”
　　他比醉汉还高了一个头。
　　醉汉是个混混头，带着小弟一起来撸串喝酒，小弟们见状，提着酒瓶子就上了。
　　小半妖寡不敌众，虽然逃了，但还是被酒瓶子割伤了腹部。
　　他不能去医院，只到附近的药店买点纱布等，然后等伤口自己愈合。
　　勉强包扎好伤口，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小半妖打算再重新找个地方吃东西，结果没走几步，拐角处跑来一个女生，他闪躲不及，对方挂在胳膊上的包砸在他的腹部。
　　新买的打折浅色卫衣立马洇出血来。
　　这个女生就是许绾绾，她十分愧疚地道歉，要带小半妖去医院。
　　小半妖说：“赔钱就行了。”
　　许绾绾执意要带他去包扎伤口，看他不愿意去医院，就说她家有私人医生。
　　这样的便宜，小半妖不会拒绝。
　　他们就此产生交集。
　　许绾绾给小半妖介绍了一个看果园的工作，这是她们家的果园；她会送药膳送给小半妖，声称自己不爱喝，要他帮忙解决；她把自己的旧课本送给了小半妖……
　　小半妖一开始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来者不拒，其实他心里对人是戒备的。
　　可他很缺关爱，慢慢地，就对许绾绾卸下了心防。
　　某天，他不小心露出自己本来的眼睛，许绾绾也没有排斥他，而是惊呼：“好漂亮！”
　　从那以后，小半妖就把许绾绾当成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那并不是爱情，大概，小半妖把她当成救赎的光吧。
　　可现在，那道光化成无情的利刃，挖走了他的妖丹。
　　许绾绾没有亲自动手，可接受了这具身体记忆的孔殿承，从旁观者的角度却看得很明白。
　　或许一开始许绾绾就察觉这具身体是半妖，冲着妖丹才会和他结交。
　　那些药膳，大概和周明礼喂养小半妖的食物是同样的作用吧。
　　今天是许绾绾的生日，她邀请了小半妖参加。
　　他特意穿了自己最昂贵的衣服，按照许绾绾的叮嘱戴上她送的名表，结果只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他喝的酒里被加了料，所以才会在回家的路上昏昏沉沉，毫不反抗；手腕上的表已经不见了，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劫财伤人。
　　事发地点没有监控，小半妖没有家人、连证都是假的，他就这样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真可怜。
　　孔殿承在心中感叹。
　　现在这个小可怜是他自己。
　　这具身体一共用过四个名字，最初捡到他的爷爷找算命的瞎子给他取了一个，到孤儿院后又换了一个，被周明礼收养他改姓了周，后来为了隐瞒身份，□□他又取了个很随意假名字——萧甲。
　　而这具身体最初的名字，就叫孔殿承，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会是巧合吗？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妖族血脉是什么物种，但他记得自己是绿孔雀，纯种的。
　　其余的记忆像是被遮住了。
　　算了，目前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就算想不起来，他还是他。
　　这具身体的记忆他都有，而且是以第一视角看的，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既能感受到小半妖的无助、伤心、仇恨……又能抽离出来，理智地分析。
　　孔殿承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就丢在一边了。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腕上，原本的手表被一只小青龙取代。
　　这具身体以前可没有养过龙。
　　孔殿承伸出右手食指拨弄了一下龙头。
　　刚戳过自己腹部的食指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在象牙似的指尖留下一抹殷红。
　　小青龙这次没有掉链子，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有些兴奋地绕着他手腕转圈圈。
　　青青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之前明明在和承承说话，怎么就控制不住睡着了呢？他想醒来，可眼皮就是睁不开。
　　现在他终于睡饱了。
　　咦，承承怎么又换了一副打扮？
　　小青龙疑惑地歪着脑袋，然后就看到快递衣服上的大片血迹。
　　他已经很习惯血腥味了，可这血迹出现在承承身上，倒让他难以接受。
　　“嗷……”
　　怎么能让承承穿带血的衣服？
　　孔殿承诡异地听懂了大意，不由得眼皮一跳。
　　这条小蠢龙，关注点是不是不对？正常人……就算是妖、兽，但凡脑子正常，也该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吧。
　　他是这么想的，便问出了口。
　　只是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小青龙能听得懂人话吗？
　　下一秒，小青龙就哼哼唧唧地给出了答案。
　　“承承不会流血呀，没有东西能伤了你。”
　　小青龙根本没意识到世界的变幻，还以后孔殿承是那个刀枪不入的丧尸呢。
　　孔殿承已经察觉这条小青龙和他有渊源，还不聪明，便开始套话：“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当然！我可是龙！”
　　他在蛋壳里就能感知外界了。
　　小青龙骄傲地一扬头，又问：“承承不记得了吗？”
　　孔殿承一脸正色：“我看你不大聪明的样子，想考考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半妖少年（02）
　　为了证明自己十分聪明, 小青龙把自己的底掉光了。
　　孔殿承听着这些想哪说哪、没有条理的话，没有打断，只自己默默梳理。
　　即使听到的内容匪夷所思, 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神色平静、步履稳当地往前走。
　　只在有人经过的时候, 他伸手遮住左腕上的小青龙。
　　路过的人看到孔殿承的脸时大都怔愣一下，目露惊艳, 等看到他身上的血迹, 就忙不迭地跑远了。
　　孔殿承对这些视线视而不见, 慢慢走回了这具身体的住处。
　　那是一幢筒子楼, 六层高，他住在306。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会有电梯的, 三楼也不高，他便步行上楼。
　　楼梯上脏兮兮的，除了垃圾，还有黑乎乎的污渍。
　　孔殿承有些难以忍受地屏住呼吸, 一张脸紧绷着。
　　他首先要解决的, 是生存问题。这样的环境，他不太能忍受。
　　小青龙后知后觉意识到情况不对，止住喋喋不休, 嫌弃道：“承承, 你来这里做什么？”
　　孔殿承懒得解释，随口道：“有点事。”
　　三楼很快就到, 他在走廊上遇见一位同层的邻居。
　　这一层有二十四个住户，以前的小半妖又不和邻居打交道, 所以孔殿承压根就没认出这人是谁。
　　对方见到他, 像是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然后露出恍然又不屑的神情，甚至还瘪瘪嘴，“嘁”了一声。
　　孔殿承：？
　　他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和这些人再无交集，就没有理会。
　　小青龙却为他不平，想冲出去挠那人一爪子、再咬上一口。
　　小青龙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分寸的，像这种人略惩小戒就行了，不必要人性命。
　　孔殿承及时按住蠢蠢欲动的小青龙，不管是龙，还是他如今的半妖身份都不能轻易暴露。
　　这个世界，除了妖妖互相残杀外，还有猎妖师对妖虎视眈眈。
　　原来的半妖对猎妖师没什么恶感，因为差点害了他的那个黄鼠狼妖就是被猎妖师抓走的。
　　可孔殿承对猎妖师却颇为不喜。
　　所谓的猎妖师协会并不是官方组织，他们扯着保护人类的大旗，行为却称得上是动用私刑。
　　大多猎妖师见妖就杀，其实是为了妖族的妖丹、肉、皮毛等。
　　小半妖没有遭猎妖师毒手，是因为他身上的妖族气息不重，一直没有被发现。
　　许绾绾发现他是半妖之后，不就挖了他的妖丹吗？
　　这个仇，孔殿承肯定是要报的，哪怕他没有妖丹也能活，但属于他的东西，尽管无用，也不是别人能随意取走的。
　　只是他目前一穷二白，连个身份证件都没有，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孔殿承捏着小青龙，面无表情地轻撩起眼皮，看了那位邻居一眼。
　　还不满十五岁的少年，身高已经一米八，他肤色极白，眸子因为戴了美瞳的缘故，在走廊的灯光下发着幽光，他身上的血迹更添恐怖氛围。
　　那邻居身子一抖，低着头，快步靠边溜了。
　　孔殿承没在意，缓步走到306，掏出钥匙开门。
　　尽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他看到屋内的情况还是吃了一惊。
　　这里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就连孔雀住也太过简陋了。
　　房子小就不说了，若是一个人独住，还是足够的，但里面的东西太少了，大的物件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
　　床上除了一个薄薄的被子，就是几件衣服，床下放着盆子等洗漱用品。
　　除了不够整齐，这里简直和军人的宿舍的条件差不多。
　　当然，这个“整齐”是和豆腐块比，实际上，因为东西太少、原来的小半妖还算讲卫生，房间看起来并不杂乱。
　　但不管怎样，孔殿承是住不下去的。
　　他一贯好享受，从不会亏待自己。
　　其实原来的小半妖也有条件过得更好，他度过开始一段艰难的日子，后来就不用捡废品勉强度日了。
　　除了黑吃黑、偶尔故意钓鱼外，他打游戏很好，代练卖装备都能挣不少钱，甚至有人建议他参加竞技，但他拒绝了。
　　半年前又遇到许绾绾，虽然她别有用心，但给小半妖的工资不算低。
　　大概是对生活没什么期待，小半妖一直得过且过。
　　但孔殿承不是这种性格，哪怕他不记得前尘往事、换了一个身份、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他也不会亏待自己。
　　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啦！
　　而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人，他当然要去找麻烦啦。
　　孔殿承从来不记仇，他一般当时就报了。挖妖丹之仇，还是不要过夜。
　　不仅如此，他还得要一笔赔偿。
　　这具身体受伤了，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这不代表伤害不存在；他被欺骗、被算计，精神损失费也不能少；还有许绾绾送的那只表，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个月看果园的工资……
　　他应得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这样他就有钱换房子了，不过他没有身份证，还有些麻烦，手机也被人顺走了，若重新办卡还是需要身份证……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孔殿承把这些问题抛在一边，找出要换的衣服。
　　这只有一间房子，没有独立的浴室，他只好用盆子接水，准备简单擦洗一下。
　　上衣的血迹已经干掉，那一片变得硬邦邦的，孔殿承直接把衣服撕开。
　　手才搭到腰带上，他就感受到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
　　他抬头，确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收回目光时，却瞥见床上的小青龙伸着脖子，芝麻大小的金色眼睛直勾勾的。
　　孔殿承：“……”
　　他找了个纸盒子将小青龙扣在里面，警告道：“敢偷看，把你炖了。”
　　小青龙那些颠三倒四的话，孔殿承已经大概理解了。
　　按小青龙说的，他们最初相遇的世界丧尸横行、可以杀人、小青龙还有异能，而他也十分厉害，只是不能吃东西。
　　小青龙还说，他给它取名叫青青。
　　之前他吓唬它要把它炖汤，那时他头发很长，穿的衣服是完全不同风格，袖子宽大，像是裙子。
　　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而这些，他统统不记得，但他脑子里会不时浮现一些这具身体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他是在时空旅行吗？
　　也有可能是小青龙做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梦。
　　其实不管真相如何，似乎都对他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他想当一只快乐的小孔雀，才不愿意为那些事纠结烦心。
　　只是，如果小青龙是一条熟龙，还有名字的话，他就不能吃了。
　　孔殿承觉得颇为可惜，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他很想尝尝。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第二条龙……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后，孔殿承才想起他还戴着美瞳。
　　可惜房间没有镜子，他连手机都没有，他暂时不能亲眼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也不会徒手摘美瞳。
　　孔殿承拿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又整理一套衣服，揣上小青龙，去吃宵夜。
　　他准备吃饱之后，就去找许绾绾算账。
　　*
　　而另一边，许绾绾正拿着毛巾，一脸关切地给躺在床上的男子擦汗。
　　许绾绾是一名准猎妖师，再有半年，她就能转正，拿到猎妖师资格证。
　　床上的是她暗恋多年的人，于殊，他是一名一级猎妖师，最厉害的那一批。
　　但这也意味着，于殊杀过不少妖。
　　去年末，他被一个大妖伤到，差点丧命，复原就需要妖丹。
　　只是合适的妖丹难找，于殊是个人，现在身体又很虚弱，太强的妖丹他承受不住。
　　机缘巧合，许绾绾遇见一个半妖，而且，这个半妖竟然还凝出了妖丹。
　　许绾绾想，这大概就是上天不忍心看到阿殊哥哥受罪，送来的礼物。
　　这枚妖丹她一定要得到。
　　她只是略施小计，稍微对他好点，那个半妖就放下了戒心。
　　半妖时常喝的药膳都加了特殊材料，就是为了温养那枚妖丹，给阿殊哥哥用。
　　今晚是月圆之夜，正是取丹用药的日子。
　　“只要阿殊哥哥能醒来，让绾绾做什么都行。”许绾绾动作轻柔，轻轻呢喃。
　　挂在窗外的孔殿承：yue~
　　他的命是命，别的妖的命就不是命了。
　　孔殿承掰开防盗窗，踹掉玻璃窗，欣赏完许绾绾精彩的变脸，才幽幽道：“哪怕用你的命来换？”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半妖少年（03）
　　孔殿承出门后, 原本是打算吃东西的。
　　可是原来的小半妖不太重口腹之欲，记忆中就那几家常去的店，这不是孔殿承想吃的。
　　这里交通不便, 他现在又没有手机叫车、搜一下本地的美食榜。
　　最重要的是, 他现在身上钱不是很多。
　　孔殿承算是体会了什么叫没钱没手机就寸步难行。
　　如果他能变成原形就好了, 至少能飞，不用打车, 还省钱。
　　这个世界有妖, 这具身体有一半妖族的血脉, 应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吧？
　　之前小半妖在遭遇危险的时候, 显露出超过常人的力气和弹跳能力。
　　也不知道他如今的能力是更偏向原来小半妖，还是孔雀……
　　不等孔殿承找个没人的地方试一试, 他揣在口袋里的小青龙就爬了出来，身形陡然变大，然后卷着他的腰飞窜上了千米高的空中。
　　这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孔殿承想，多亏他还没吃饭, 不然说不定会吐出来。
　　他还以为小青龙是没长大, 没想到是开了节能模式。
　　这样也不错，他没有身份证，要是有青龙当坐骑, 就可以出远门了。
　　他在空中, 艰难地伸出双手抱住龙的腰身，让青青松开自己后, 他一个翻身，骑在龙身上。
　　这个世界的规则允许妖的存在, 所以青龙的能力没有被压制得太厉害。
　　第一次飞上天的小青龙有些过于兴奋, 并不知道控制速度。
　　孔殿承感受到耳边风声呼啸, 浓密的长发还没干，飘在空中，像是有人在后面拽着，头皮都被扯得有点疼。
　　他眼中盛满生理性泪水，下一秒，他就感觉有什么随着泪水一起滑出眼眶。
　　被风吹得脑子有些发懵，他还以为自己眼球掉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眼睛还在，他才想起美瞳没摘。
　　孔殿承想让小青龙减速，一张口，就呛了一肚子风。
　　他只好拍拍小青龙，结果这傻龙竟然加速了。
　　好不容易让小青龙慢下来，他们已经出了锦城的行政区域，跑到邻市。
　　孔殿承：“……”
　　这坐骑不太好用。
　　他观察了一下地标建筑，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现这里和许绾绾家的别墅是同一个方向。
　　许家的房子，其实可以称为庄园了，它占地面积不小，里面有果园、喷泉、足球场等。
　　离许家房子大约五里地外，还有一座不算大的山，也被许家承包了。
　　孔殿承指挥着小青龙，往许家飞去，就经过这座山。
　　他感受到下面有妖气，但并没有产生下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或许，那是许家养的或关押的妖。
　　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了许家，其实，许家有不少防妖、感知妖气的法宝，只不过，孔殿承如今是一个没了妖丹的半妖，小青龙也和这个世界的妖类不同，那些对他们都没用。
　　那枚妖丹才从孔殿承体内取出不久，他还能感受到。
　　他顺着这份感应，很轻易就找到了这个房间。
　　尽管折腾了一番，孔殿承骑龙从住处到这里，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他的头发硬生生在空中被甩干，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这个发型有多奇怪。
　　因为还没适应长发的造型，孔殿承忘了拿皮筋，他只好从衬衫上撕下一个布条，把头发绑住。
　　正准备破窗而入时，孔殿承又想到他被风吹得流泪，为了避免在敌人面前显得弱气，他特意擦了擦眼睛。
　　这时，他就听到许绾绾那句深情的告白——“只要阿殊哥哥能醒来，让绾绾做什么都行。”
　　孔殿承是真的觉得有些令妖作呕。
　　你们情比金坚，就要挖我妖丹？
　　关键是还是用骗用抢这样的手段，而不是利益交换。
　　小半妖对妖族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孔殿承从其记忆中看到，妖没了妖丹不一定会死。
　　可许绾绾就是打着挖丹杀妖的主意。
　　孔殿承说的那句“用你的命来换”，并不是玩笑话。不过，他不打算要许绾绾的命。
　　“只要你愿意用一颗肾再加一根手指来换，那枚妖丹就任你处置。”
　　毕竟妖丹已经被躺着的那人用了，就算取出来，他也不想再要了。
　　孔殿承觉得这笔交易很公平，许绾绾的肾有两颗，他的妖丹只有一个。
　　不是许绾绾自己说什么都愿意做么？
　　她只是失去一颗肾和一根手指，换回的可是自己的爱情啊。
　　孔殿承一直打量着许绾绾。
　　许绾绾见到他，最初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惊恐、难以置信。
　　大概，她没想过他还能活吧。
　　只不过，到底是是杀妖不眨眼的猎妖师，心性坚韧，许绾绾很快就镇定下来，尤其是听到他的话后，更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萧甲，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妖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家，还用这种方式……”
　　许绾绾说这些，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孔殿承注意力，好通知人来帮忙。
　　孔殿承愣了一下，才想起“萧甲”是这具身体行走江湖时用的假名字。
　　他没有被许绾绾的态度所迷惑，等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到手机时，他一个闪身过去，隔着衣服捏住了她的手腕，往外一折。
　　手机落地，他抬起右脚踩了上去。
　　他搞个电话卡容易吗？还偷他手机……
　　不管是谁做的，这笔账都算在许绾绾头上。
　　孔殿承甩开许绾绾，说：“我不想听废话。”
　　早点完事，他还急着去吃宵夜呢。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抵在床上那人的腹部，看着许绾绾缓缓道：“看来，你不愿意。”
　　“那我将妖丹取走，也算两清了……是这样直接挖吧？”
　　许绾绾侧倒在地上，撕心裂肺道：“不！不要！”
　　孔殿承丝毫没有动容，而是歪了歪头，问：“你是在故意大声吼，想叫援兵吗？”
　　其实，他都没想过今晚这么顺利就找到许绾绾和妖丹，他都做好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孔殿承清楚，自己一旦出现在许绾绾面前，哪怕今天全身而退，以后也会有麻烦。
　　他的确不喜欢麻烦，但他更不会让自己憋屈。
　　而且，主动抢钱多不好意思啊，他可是一只有底线的孔雀。如果某些人要“主动”赔偿的话，他才能勉为其难接受。
　　因为这些美好的想象，孔殿承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许绾绾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身体有些颤抖，强装镇定道：“你是说，阿殊哥哥用的妖丹是你的？对不起，可能是严阵发现你是妖族，自作主张……阿殊他快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妖丹。”
　　“你身体还好吗？你要什么赔偿尽管提，别的妖丹、药材……”
　　许绾绾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好不可怜，她的手指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孔殿承轻笑：“赔偿？交换条件，我不是说过了么？”
　　“给你五秒钟考虑，五、四、三……”
　　他数到“三”的时候，左手稍用力，霎时，刀尖出氤氲出一点红色。
　　“我选，我愿意换！”许绾绾喊道。
　　许绾绾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和自我牺牲的绝望，只是等孔殿承抬起左手，把刀移开时，她却猛地窜了起来，试图袭击孔殿承。
　　许绾绾很有自信，她是猎妖师，自小习武，之前只是太过震惊没能及时反应，再者，也是以为眼前这人不明真相，能暂时糊弄过去，毕竟他是真的很好骗。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还能找过来，甚至进入这间房。
　　许绾绾不知道，现在的人是孔殿承，再不是那个“萧甲”。
　　就算是以前的小半妖，打架也是个狠角儿，不会在许绾绾手下毫无招架之力。
　　区别就是，孔殿承虽然有两人相处的记忆，但没有感情，不会把许绾绾当朋友，就不会伤心、纠结，更不会脚下留情。
　　许绾绾没能挨到孔殿承的衣角，就被踹飞了。
　　她的手带倒了一个花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花瓶碎掉的声音，必然会惊动其他人。
　　孔殿承不在意，他原以为破窗时就会被人发现的。
　　他不知道的是，许绾绾今晚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人的，所以她把人打发了。
　　孔殿承察觉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就感概道：“她不愿意拿肾来换，那我只有取回我的妖丹了。”
　　于殊眼皮抖了抖。
　　许绾绾捂着肚子，祈求：“不，反正你没了妖丹也能活，我可以给你钱！”
　　孔殿承：“是啊，我没了妖丹也能活，你要是事先提出要买的话，我不会不同意。”
　　这句话当然是假话，他不能杀人，还不能诛心么？
　　“但是，你们擅自来取，我很不开心，还有许小姐今天不认账的态度，我也不满意。”
　　他语气平静，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
　　于殊疼得发出一声哀嚎，又晕了过去。
　　许绾绾还想阻拦，也没成功，她怒视着孔殿承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没关系。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孔殿承心说，我给过你选择了，是你自己不愿意为爱情牺牲。
　　许绾绾所谓的“什么都愿意做”，指的是可以拿别人的命来换，而不是自己变得残缺。
　　而且，于殊无辜吗？当了猎妖师，那就要做好被妖报复的准备。
　　于殊什么都没做，难道还是他的错吗？
　　这些话，孔殿承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说不通。
　　许绾绾见他这样，忽然冷笑一声，说：“就算于殊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明明是她做的事，他却偏偏针对于殊，而没有对她下手……
　　“哈？”孔殿承惊讶地手都抖了一下。
　　原来以前许绾绾对小半妖，是在故意勾-引、吊着他吗？
　　孔殿承：更yue了。
　　“大姐，你想太多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叫“大姐”并不合适，若是别人，孔殿承也不会这么不礼貌。
　　可是，他这具身体实际还不满十五岁啊，就连证上也才不到十七岁，即便只差四五岁，那未成年和成年人的差别也大了。
　　不管男女，在孔殿承看来，一个成年人引诱、算计未成年的感情，都是令人不齿的。
　　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孔殿承已经把妖丹取出来了。
　　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取妖丹，但或许这具身体对妖丹的吸引，他将手覆在伤口上，一枚妖丹很快就凝结在他掌心。
　　所谓的妖丹，其实不是一丸丹药，而是像一团能量的集合体。
　　孔殿承打算把这枚妖丹捏碎化掉，可他小青龙却从他口袋蹿了出来，“嗷呜”一口。
　　小青龙的速度很快，被孔殿承那句“大姐”以及他的态度打击到的许绾绾并没有看清楚，她只看到妖丹没了。
　　这时，门口有了响动，许绾绾盯着孔殿承，一步步往门口退。
　　孔殿承没打算逃，他还记着要赔偿的事呢。
　　只是小青龙吞了那枚要妖丹之后，本来冰凉凉的身体变得很烫。
　　纠结两秒，还是觉得小青龙更重要一点，孔殿承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许绾绾在后面喊：“快追！叫医生！”
　　孔殿承没有落到地面，再一次被青龙带飞。
　　他也再次觉得小青龙不适合当坐骑，除了速度过快，现在还烫屁股……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半妖少年（04）
　　许家各处的灯依次亮起来, 狗叫、哨声和对讲机声此起彼伏，保镖和猎妖师开始搜寻孔殿承的身影，还有人在监控室查看、指挥……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孔殿承是飞走的, 并且不到一分钟, 他就已经身处在五里地之外了。
　　许家很大，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搜寻需要不少时间。
　　孔殿承逃脱很容易, 可他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 因为青龙像发了狂似的, 正准备往水里扎。
　　看着水面的圆玉盘原来越近, 孔殿承手撑着龙身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稳稳当当落地。
　　他刚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十分，就听“噗通”一声，然后一个水浪就打了过来。
　　衣服湿哒哒的，紧贴在皮肤上, 左脸像是被谁抽了一巴掌。
　　深呼一口气, 孔殿承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痕，提起湿透的上衣。
　　孔殿承有些费解地想，他为什么会养这么一个玩意儿……
　　瞥一眼在水里撒欢的变大的青龙, 他走远了点, 免得自己再遭殃。
　　空气中充斥着混杂的妖气，耳边是水声、虫鸣和偶尔起风的树叶哗啦声, 这些营造出恐怖的氛围。
　　孔殿承并不害怕，只是有点发愁。
　　他对这个世界的妖不算了解, 更没有养龙的记忆, 也不知道那小青龙是什么情况。
　　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它把自己烧熟了，那……这龙肉他是吃还是不吃啊？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对这条小青龙，他其实是有一点熟悉和亲近感的，不然，他发现身上多出来一个不明物体，且是原来的小半妖没有的，他肯定要把它丢掉的。
　　小青龙说过，它的名字叫“青青”，还是他取的名字。
　　龙青青……这确实很像他取名的风格，似乎他还取过类似的名字，只是记不太清了。
　　要是青青就这么死掉的话，他确实有点于心不忍。
　　再者，青龙当坐骑虽然不熟练，但要是没了，他出这个林子都要好久。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比起尝尝龙肉，他还是想要活着的青青。
　　可现在的情况，他除了等待，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周围没人，孔殿承就脱了上衣，拧了拧水后放在一旁晾着，他坐在石头上，手撑着下巴，开始边等边思考人生。
　　他倒不怕许家，也不担心被猎妖师盯上，他有一半妖族的血脉，和他们注定是对立方。
　　他更不可能余生都躲躲藏藏地生活。
　　要是许家在猎妖师中发布了对他的追杀令，大不了，就把猎妖师都一锅端了。
　　在孔殿承看来，如果妖族自相残杀，那是他们内部的事，不需要猎妖师干涉；如果有妖族对人类不利，那自有法律制裁。
　　猎妖师凭什么对妖动手呢？
　　孔殿承想，要是他们敢来打他的主意，那不是正好给他送钱了？
　　今天都怪小青龙出了变数，害得他连自己应得的赔偿都没要到，说不定还会被误会他怂了才逃的。
　　他现在有点期待许家人找来，钱和面子他都要讨回来……
　　其实，一时囊中羞涩对孔殿承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没有身份证才麻烦。
　　而且，他还未成年，和周明礼的领养关系还没有解除，那个人渣还是他的监护人，就算他偷拿或补办了身份证他没有用。
　　孔殿承皱眉思索一会儿，忽然就想通了。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回周家去吧。
　　要是养父母是好人，他肯定不愿意占便宜、向他们伸手要抚养费的。可周明礼那样的人渣，难道不值得一个破产加一对银手镯？
　　这样一来，他自己身上面临的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可真是机智呢，孔殿承略带得意地想。
　　这时，龙在水中翻腾的声音渐渐小了。
　　孔殿承抬眸望去，只见月光随着一圈圈波纹荡漾开，而水波中心的青青只露出一个脑袋，轻轻晃着。
　　现在的青龙，脑袋有猪头那么大。
　　下一秒，青龙跃出水面，同时，龙吟声响彻林间，不同于小青龙以往那种哼唧或乱嚎，这次的声音有点像是马的嘶鸣，但更加清越有穿透力。
　　它树干粗的腰身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慢慢变小，它的动作像是慢放，透出几分懒意。
　　等落到孔殿承手腕上时，青青又变成了那个袖珍小龙。
　　孔殿承看着眯起眼睛、一副吃饱玩足模样的小龙崽，咬了咬牙。
　　白瞎了他刚才的纠结和担心。
　　他刚想把吃饱犯困的小龙崽叫叫起来驮他出去，就感觉到有妖气靠近，同时，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捡起一枚石子，掷了过去。
　　“吱~”尖细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痛苦。
　　这是老鼠？或者说，鼠妖？
　　孔殿承往那个方向走去。
　　今晚月光很好，孔殿承的视力也远超过常人，他没走多远，就看到之前被杂草遮住的生物。
　　他只能用“生物”这个称呼，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算尾巴，它体长近半米；皮是白色的，有点像猪皮，但皱皱巴巴的，它身上的毛很稀疏；脸部除了一对长长的门牙在月光下反光外，其余部位都看不清楚；它长了四个爪子，前肢发达，后肢相对细小。
　　看这模样，它可能是一种鼹鼠，或者是其近亲。
　　孔殿承在心里吐槽一句“有被丑到”后下意识做出判断。
　　他移开目光，才后知后觉原来的小半妖并不知道鼹鼠的模样和特征。
　　所以，这是他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
　　孔殿承只是随意一想，并不打算探究。
　　他的视线落在一棵野花上，只用余光瞥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疑似鼹鼠的生物，免得辣眼睛。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直白地问。
　　余光看不太真切，孔殿承通过声音判断出那个白皮生物抖得更厉害了，似乎它的体型也慢慢变大。
　　感受到腕上的小青龙顺着他的手背爬到食指上，他没看青青，就伸出右手将其按住，同时他将目光移回到那个丑东西身上。
　　出于意料地，对方变成了人形，跪在地上，额头也贴着地面。
　　闷闷的、还有些发颤的声音从脸和地之间传出来：“妖皇大人，小的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特意在此等候。”
　　孔殿承：？
　　难道这具身体那一半妖族血脉大有来头？
　　他不动声色道：“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看那小妖站起身，露出人形的五官，孔殿承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妖的人形虽算不上漂亮，但还能入眼，甚至有点喜感。
　　丝毫不知道自己原形被嫌弃了的小妖完全不敢抬头直视孔殿承，恭敬又激动地答道：“小的叫厌书。”
　　天哪！妖皇大人问他名字了，他可是妖皇大人破除镇压后见到的第一个妖！
　　“晏殊？”孔殿承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似曾相识。
　　厌书的语气更激动了：“讨厌的厌，书本的书。”
　　孔殿承：“……”
　　看得出来，这妖多半是个学渣。而且，这个名字也有点太随意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原形吗？鼹鼠、厌书……
　　孔殿承继续套话：“你如何判断出我是妖皇的？”
　　厌书根本没怀疑过自己判断出错，又急于在妖皇大人面前表现，完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说，一百二十年年前妖族发生混乱，很多妖死了，猎妖师趁虚而入，将妖皇镇压在某处。
　　而在事发的一百二十年后，也就是今年的月圆之夜，妖皇会重新现世。
　　许家的这个山头就是疑似地点之一。
　　妖皇大人强大无比，令其他妖心生畏惧、臣服。
　　不止如此，妖皇大人也是妖中最好看的。
　　“天人之姿……盛世美颜……见一面就难忘……”不识几个字的厌书绞尽脑汁地想起了传言中的几个词。
　　孔殿承听完厌书的描述，心说：嗨，这形容的不就是我吗？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厌书？名字好随意啊。
　　龙青青：hello？我的名字有好到哪里去吗？


第120章 半妖少年（05）
　　孔殿承虽然觉得自己完美符合厌书口中的妖皇形象, 但他其实并不打算冒认。
　　先不考虑厌书说的是不是真相，就算他所言不虚，这具身体才十五岁, 怎么会是那个一百多年前被镇压的妖皇呢？
　　而且, 现在都是民主社会了, 当什么皇帝？
　　这种封建糟粕，应该妖妖得而诛之。
　　除此之外, 孔殿承也不觉得当妖族的老大是什么好事。
　　妖族大多都喜好自由, 不服从管教。
　　妖有许多种族, 同一种族选出一个首领都不是什么容易事, 更别提，妖皇是要所有种族的妖都认同。
　　他作为孔雀, 都不愿意承认凤凰是百鸟之王这样的说法。
　　推己及妖，恐怕不少妖同样不想要一个妖皇管着他们。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愿意认自己当这个妖皇，孔殿承也不乐意。
　　无他, 妖族看起来太寒酸了, 来接堂堂妖皇，竟然只派了一只大老鼠？
　　妖皇？他看是个大怨种还差不多。
　　从某种程度上说，孔殿承真相了。
　　那些有能力的大妖, 不甘心当别的妖的下属, 也不屑于和一些小妖为伍。
　　只有像厌书这样连生存都艰难的小妖，才眼巴巴地盼着妖皇现世。
　　因为猎妖师是一个组织的, 他们联合起来一直在往剿灭妖族这个方向努力；现在科技又很发达，监控、身份验证等各种手段, 让妖族隐匿在人群中变得艰难, 所以这些小妖, 才想要个妖皇带领、庇护他们。
　　孔殿承对厌书说：“你认错人……认错妖了。”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离开，现在天也不早了，他还要去吃东西、找住处呢。
　　得到这样的回复，厌书却有点懵。
　　这怎么可能不是妖皇大人呢？他绝对不会认错妖的，刚才月光下匆匆一瞥，他就看呆了——虽然他视力不好。什么叫惊为天人！他活了六十多岁，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妖。
　　而且，刚才他听到了石子掷过来的声音，但他完全僵住了，才没有躲开。这位大人一靠近他，他更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只想挖个洞逃跑。
　　他连遇到猫妖、蛇妖，都没有这么怕过。
　　除了妖皇大人，谁会有这样的气势呢？
　　看着大人要离开，厌书也不敢拦着，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想着：难道是妖皇大人觉得只有他一个妖来接驾，太寒酸？
　　其实不只他一个妖在这个山头守着，只是他嗅觉和听觉灵敏，又挖洞快，才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厌书在纠结要不要把其他妖叫来，万一妖皇大人走了，他们这些小妖以后可要怎么办。
　　孔殿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问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见厌书被自己一句问话吓得身体一抖，孔殿承有些无语。
　　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转过身，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你看我像一百多岁的样子吗？而且，你所说的妖皇被关了一百二十年，年纪只会更大。”
　　厌书很小声地反驳：“实力越强的妖越看不出年纪，我都六十多了……”
　　妖皇大人明明就是不想理会他们。
　　——你这六十多年是白活了吧，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孔殿承抿抿唇，到底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对于陌生妖来说，这话略显刻薄。
　　但他确实觉得这个六十多岁的妖脑子不聪明不说，还听不懂话。
　　这让他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把他当冤大头想赖上他。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是你要找的妖。不许再跟着我，否则把你晒成肉干。”孔殿承威胁道。
　　他这话一出口，青青就抬起脑袋，跃跃欲试。
　　而厌书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钉在原地片刻后，直接变成原形挖坑溜了。
　　厌书觉得自己嘴笨，还是找最会说话的鹦鹉来吧。
　　孔殿承没在意，用手提着青青的尾巴，将青青倒垂在眼前，叮嘱道：“不许再乱吃东西，否则就把你扔了。”
　　要是青青真的吃了老鼠，他绝对不能忍受它再盘在自己手腕上。
　　孔殿承没有让青青变大驮自己，而是打算趁着夜深人静，探索一下如今的半妖体质加上孔雀的灵魂，会有什么特殊。
　　五感远超常人，他已经感受到了，不用再试。
　　他找了块稍平坦的地方，助跑几步，然后跃起，脚蹬一棵有些歪的树借力，“飞”上一棵十多米高的乔木。
　　他的动作看似轻盈，实则力度一点都不弱，被他踩的那棵树猛烈地晃动起来，在微风习习的林间显得有点突兀。
　　孔殿承勉强在树上稳住身形，他单手抱着树杈，默默自闭。
　　真是没了翅膀的孔雀不如鸡，这十来米，能叫飞嘛。
　　他的手掌一侧在树干上擦伤，沁出了血珠，他都没感觉到。
　　小青龙慢慢爬出来，哼哼唧唧地安慰他：“我会飞。”
　　言外之意，是可以带他飞。
　　孔殿承：“你可真会往我伤口上撒盐。”
　　凭什么龙没有翅膀就能飞？
　　他曲起左手食指，把小青龙弹飞了。
　　小青龙并不恼火，在空中转了个弯儿，身形逐渐变大，绕着树干盘成“S”形，把脑袋怼到孔殿承眼前。
　　孔殿承自闭一会儿，已经接受现实。
　　“走吧，去吃宵夜。”他示意青青摆好坐骑的姿势，又叮嘱，“别飞太快。”
　　只是他们还没出发，就听见一阵破空声。
　　孔殿承根本没躲避，青青只是尾巴一甩，就把箭矢打落在地。
　　孔殿承原以为是许家的人追来了，可听到直线距离大约五百米远处的动静更大，他就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冲着那些妖来的？
　　“去看看。”他拍了下青青，指着那个方向。
　　青青记住孔殿承的叮嘱，这次控制了点速度，可即便如此，等他们出现在五百米远的高空，也不过三四秒的时间。
　　树木遮挡了视线，孔殿承只能判断出下方在打斗，却看不太真切，他只好让青青下降一点。
　　等看到各种动物在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逃窜的时候，孔殿承也看到不少枪口和弩对准了自己和青青……
　　这是猎妖师？
　　未免有些太嚣张了吧，而且他好像还看到一只大熊猫。
　　作者有话说：
　　大熊猫妖要叫什么名字呢


第121章 半妖少年（06）
　　孔殿承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全副武装包裹严实的人影, 心中浮起淡淡的鄙视。
　　这些人真是一点都不讲武德，仗着人多还有武器，欺负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十五岁小可怜。
　　这都不说了, 他们连小动物都打。
　　或许是大多数妖都是用原形行动更有优势, 所以孔殿承一低头就能看到各种动物。
　　一只大熊猫用与它笨拙的身形不符合的速度爬上一棵树, 自欺欺熊地把自己藏在树叶间，殊不知它肉嘟嘟的屁股十分明显。
　　一只体长近两米的鹦鹉“嘎嘎”叫着, 还不时喊声“救命”, 声音十分刺耳, 它的爪子似乎是被什么束缚住, 扇动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尽管在夜晚，也能看出它的羽毛十分绚丽。
　　树叶和灰尘飞扬间, 隐约能辨认出是一条蛇在和人缠斗。
　　……
　　孔殿承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况，没有见到那只叫厌书的妖，也不知是被抓了，还是逃跑了。
　　他没时间多打量, 因为他和青青刚在半空中停留不过一秒, 那些箭和子弹就冲着他们飞来。
　　孔殿承不想再体验一次坐过山车的滋味，就直接在龙背上站了起来，他足尖冲着青青的尾巴方向点了下。
　　青青十分平稳地飞高了一点, 尾巴轻轻摇了下, 把飞来的小东西打落，然后又向左移十几米, 前爪攀在一棵稍高的树上，将尾巴垂下去。
　　孔殿承就像是溜滑滑梯似的, 顺着龙身落到地面。
　　他脚一落地, 就往旁边跑两步, 同时弯腰捡了几枚松果，手腕一翻，砸了出去。
　　而青青则是尾巴一甩，将树木砸倒一排。
　　攻击他们的人有的来不及躲闪，就被树干压住。那些躲过的，也被瓢泼似的大雨糊了一脸，视力受限。
　　孔殿承抱着双臂，欣赏青青降落的局部大雨——这个局部的范围精确到那几个人周围。
　　应对这几个小角色，都不用他动手，青青完全可以降维碾压。
　　就是这动静有点大。
　　“悠着点，这些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倒了多可惜啊。”
　　青青很听话，将身形变细了点，在树木间绕几圈，把那些箭卷起来，物归原主。
　　“这他妈是什么妖？！那些手段对他都没用！”
　　“打电话发信号叫人啊！”
　　那些猎妖师咒骂着，躲避着飞回来的箭，也顾不上抓妖，只想先逃命。
　　青青戏耍够了，直接飞过去，用尾巴“绑绑”把剩下的人敲晕了。
　　那些求救信号自然是没能发出去。
　　阻止这十几个猎妖师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后续怎么处置，孔殿承稍微有点犯难。
　　这很明显是猎妖师设的一个局，所谓的妖皇现世、尤其还是在这里出现，多半就是为了引这些妖上钩，好一网打尽。
　　就这么放过这些猎妖师吧，太便宜他们了；要是杀了他们，那他不就成了和这些动用私刑的猎妖师成了一路货色？
　　真是麻烦啊。
　　孔殿承抬手按着腹部，他还饿着肚子呢。
　　他走过去，把一个明显装有活物的袋子解开，还有那只被拴住、躺在地上装死的鹦鹉，他也将它放开。
　　“走吧。”
　　这话既是给那些小妖说的，也是唤青青离开。
　　麻烦事他不想管。
　　至于这些猎妖师留下来是死是活，这些妖是否做过恶，会不会对猎妖师下手……
　　与他有什么关系？
　　天大地大，他填饱肚子最大。
　　青青欢快地在空中绕了个圈，乖顺地停在孔殿承面前——来，上龙！
　　把龙当马骑的，除了唐长老，也就孔殿承了。
　　只是，孔殿承还没跃上龙背，就被那些小妖拦住。
　　除了在树上还没下来的大熊猫，其余妖都慢慢围了过来，他们不敢靠太近，就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
　　鹦鹉、蛇、猫、白貂、袋熊……看着都有点憨憨的。
　　也是，但凡有点脑子的妖，都不会中这个计。
　　只有一个妖还保持着人形。
　　孔殿承有些好奇，问道：“你是什么妖？”
　　那人答道：“我……回妖皇大人，我是龟族。”
　　孔殿承心说，难怪呢，恐怕这龟妖原形行动更慢，就算龟壳厚能抵御攻击，也能直接被猎妖师整个端了。
　　“他不是你们说的妖皇。”孔殿承再次反驳。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这所谓的妖皇，就是一个幌子，引你们上钩的？”
　　“啊？”一群妖脸上浮现迷茫。
　　“喵呜，怎么会不是妖皇大人呢？”
　　“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厉害！”
　　“是不是妖皇大人嫌弃我们呀？其实还有好多妖的，但他们没来。”
　　孔殿承：“……”
　　竟然蠢得有点可爱。
　　但他不会被迷惑的，这群妖就是累赘。
　　“嘤~嘤~”身后的树上响起嗲嗲的声音。
　　孔殿承扭头看去，那只白胖团子抱着树杈，继续嘤嘤道：“我，我恐高。”
　　难怪刚才那些猎妖师都不攻击这个大熊猫，真是除了可爱一无是处啊。
　　不过，可爱就够了呀。
　　“去，把那团子接下来。”孔殿承拍拍龙尾。
　　青青傲娇地一扭头，无声抗议，他不喜欢这个蠢东西，而且，不是什么生物都能骑龙的。
　　孔殿承刚想说什么，就见那只鹦鹉十分殷勤地飞起，抓着熊猫的后颈，把那白团子丢在他跟前，然后收起翅膀也蹲在一旁，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龙青青：！！！有鸟要抢他的位置！
　　孔殿承：有翅膀了不起啊！
　　他将目光从那对大翅膀上移开，落到白团子身上。
　　大熊猫落地后，还有点惊魂未定，浑身一颤一颤的。
　　它的体长一米出头，看着和普通大熊猫体型没什么区别。
　　不过不同于一般成年大熊猫，黑毛透着点褐，白毛中带着点黄，要是脏了，还结成一绺一绺的，这个团子黑白分明，黑毛如炭，白毛胜雪，体毛较细，根根分明。
　　看起来就很好摸。
　　孔殿承有这个想法，就不会忍着。
　　反正这不是普通大熊猫，他撸一把也不会有事。
　　他往前走两步，用指尖点点毛团子圆乎乎的耳朵，然后掌心覆上它同样圆乎乎的脑袋。
　　这触感！果然没让他失望。
　　青青见到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又一个想取代他的。
　　他不就是没有毛嘛，他的鳞片也很好摸的。
　　青青又变成那个袖珍小龙，挤到孔殿承的手和熊猫中间，先是甩了大熊猫一尾巴，恐吓一下，又委委屈屈地对孔殿承哼唧：“你有我一条龙还不够吗？”
　　和妖不同，青青只能发出龙吟，而不能口吐人言，它的话只有孔殿承能听懂。
　　孔殿承收回自己的手，说：“我只是摸摸而已。”
　　他没打算养的。
　　他可不想牢底坐穿，而且，养动物很麻烦，他有一条小青龙确实够了。
　　被挤开的大熊猫本来就很委屈，听到他这样的渣男发言，更委屈了：“嘤！大人，你不要我们吗？”
　　孔殿承迅速退后一步，他就摸了一下，别想赖上他。
　　这时白貂发现他似乎喜欢摸毛毛，就鼓起勇气往前，自卖自夸：“我的一个毛囊里有好几十根毛毛，很好摸的。”
　　白貂妖的皮毛确实油光水滑，像缎子一样，但他刚才和猎妖师打斗，身上满是土，现在就灰扑扑的。
　　青青：怎么总有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来和他争宠！
　　“你的皮毛只配给承承做地毯。”小青龙一边在孔殿承掌心打滚，一边贬低道。
　　孔殿承没把这话当真，他再好享受，也不至于拿貂皮当地毯啊。
　　他忘记了他真的这么奢侈过，并且他那时触觉不敏感，完全是浪费了好东西。
　　青青又说：“那地毯哪里去了？要是承承喜欢，我帮你捉白貂扒皮呀。”
　　绝对不能让这些白毛怪们上位！
　　孔殿承猜测应该是之前世界的事，但现在不便说这些，他只是警告青青不要多事。
　　他再次对这些眼巴巴的妖声明：“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妖皇，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一会儿那些人醒了。”
　　这些妖互相看看，都有点手足无措，还是唯一的人形龟妖表态：“就算你不是妖皇，我们也想跟着你。”
　　蛇妖紧跟着：“是啊，你长得好看，又厉害，我愿意追随你。”
　　大熊猫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嘤嘤道：“那些人好可怕……”
　　白团子是很可爱，可孔殿承只想撸毛，不想当铲屎官，他真诚地建议：“要不，我替你们报警吧？”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像大熊猫、金刚鹦鹉都是保护动物，猎妖师捕杀这些妖，可是犯法的。
　　大熊猫直接去养育基地被人养着，也是个给不错的选择。
　　多少人的理想就是下辈子转生成大熊猫，而大熊猫妖就是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既能卖萌混吃，又能在被放养后偶尔变成人享受各种便利。
　　孔殿承并不是热心肠的孔雀，只是比起人，他潜意识里觉得妖更亲近点。
　　而且，虽然不明显，他其实会怜惜弱小的，只要不是熊孩子，他对各种幼崽都会多关照几分。
　　这几只妖实在有点不聪明，智商就和几岁小孩似的，他干脆就救妖救到底吧。
　　然而，大熊猫本熊十分激烈地表示反对。
　　接下来孔殿承就听了一个闻者伤心的故事：这只大熊猫妖偶然在野外变成了原形，有人发现后打电话报给有关部门，然后他就被抓住了。在人前，他根本不敢变成人形，怕被切片研究，就这样，他被送往一个大熊猫培育基地。
　　“人类太变态了，他们要我和别的熊猫□□，还要直播！嘤嘤……他们人类自己的片不能传播，竟然要看熊片。”
　　然后，这只大熊猫妖就出逃了，就算吃不饱、被猎妖师追杀，他也不愿意投靠那些人类。
　　孔殿承点点头，赞同道：“是有点过分。”
　　他再一摊手，说：“那就没办法了，其实，我现在也算是人。”
　　他觉得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够意思了。
　　一分钟后，孔殿承看着自己腿上这个甩不掉的腿部挂件，妥协道：“算了，一起离开吧。”
　　谁能拒绝一只会抱大腿的圆滚滚呢？
　　反正小孔雀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半妖少年（07）
　　孔殿承抱着白团子坐在一旁, 看着其余妖和青青打扫“战场”。
　　他让妖把那些猎妖师的随身物品搜罗了一遍。
　　猎妖师们用的枪和箭都是特制的，听那些妖说，这上面抹了针对妖族的药。还有些箭头, 是用妖兽的骨头做的, 对妖也有用。
　　除了枪和箭, 猎妖师的武器还有各种样式的刀、锁妖链、装妖的法器等。此外，他们身上还带着人类常带的手机、钱等。
　　孔殿承把大部分武器都毁掉, 捡些有用的带走。
　　至于这样的行为不对, 这都是他的战利品, 算什么顺手牵羊？
　　他来的时候只带着一条龙和一个半空的背包, 而现在他要离开，除了身后跟着一串妖, 东西也多得拿不住。
　　十几个猎妖师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没有死亡，小妖们在搜集东西的时候，对这些猎妖师不时故意踩上一脚、啄一口、甩一尾巴……
　　就连那只白团子都从孔殿承掌下跑出去, 跳起老高, “duang”地来了个熊猫压顶。
　　二百斤的重量，估计那人肋骨都被砸断了。
　　孔殿承看着，也没有阻拦。
　　他觉得这些小妖不杀了猎妖师, 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他们这么善良, 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都说蛇蝎心肠，这里面有一个蛇妖, 竟也没杀人。
　　他随口问道：“这些猎妖师本打算杀你们，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妖……大人的意思是, 要杀了他们吗？”
　　“妖皇大人是不是嫌弃我们太心慈手软了呀？”
　　“可是, 我不敢杀人。”
　　“但我们本来就有点弱, 大人不想收我们，要是我们不听话……”
　　孔殿承听到他们并不算小声的窃窃私语，忍不住扶额，看来他之前说的那些，他们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他抬手制止道：“我没说要杀人，只是好奇你们为何不报仇。”
　　龟妖如实答道：“我们也想报仇，可是打不过，如果杀了这几个猎妖师，就会有更多的猎妖师盯上我们。”
　　孔殿承默了一瞬，既觉得意外，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不应该对这群毛孩子抱什么期待。
　　装好东西，孔殿承就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怎么走，又是一个问题。
　　变大后的龙身足够长，可青青不愿意载别的兽或虫，尤其是某个白毛胖团子。
　　青青说，龙族的背只有至亲至爱可以坐。
　　孔殿承觉得这话只是青青的说辞，他一只孔雀，怎么可能和龙是亲戚。
　　不过，青青是他养的宠物嘛，只载他一只孔雀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他也不舍得青青载这么重的东西。
　　亲疏有别，他肯定是向着青青的。
　　白团子确实可爱，但二百多斤呢，撸过猫感受一下就算了，他又养不成。
　　“那就各走各的，先离开这里吧。”
　　孔殿承已经看到有猎妖师醒来，说不定许家的人都要追过来了，再耽误，那他吃的就不是宵夜，而是早餐了。
　　这次就算白团子抱着他不放，他也没有改变主意，只用一个从猎妖师那里取来的口袋，把那些不能飞的妖装进去，挂在金刚鹦鹉的脖子上。
　　不过，那些东西就需要孔殿承自己拿了。
　　他本来的背包已经装满，又提了个大大的登山包。
　　因为孔殿承之前没有偏向别的兽，青青很开心，果然在承承心里，还是他最重要。
　　青青的尾巴尖一甩，就把孔殿承手中的包勾了过来。
　　反正东西被承承拿着，最后重量还是落在他身上。
　　他要承承知道，他虽然没有毛，但比那些毛团子有用得多！
　　青青这个念头一起，挂在龙尾巴上的背包就消失了。
　　孔殿承一抬眼，就发现一个包不翼而飞。
　　“被你甩丢了？”他只是随口一问，包里的东西都是白得的，就算丢了他也不会心疼。
　　青青邀功地说：“没有呀，我收起来了。”
　　下一秒，那个包又重新出现在龙尾上。
　　“我不想让承承受累。”
　　轻摇的尾巴尖似乎在喊着“快夸我！”
　　孔殿承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包看了两秒，轻笑了一下，把只背了一个带子的包取下，随手一扔。
　　“那就辛苦青青了。”
　　青青飞身过去，直接把那个包缠了一圈，浑身散发着欢快的气息。
　　*
　　两分钟后，孔殿承出现在市区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青青重新盘在他的手腕。
　　孔殿承戳了戳青青冰凉的鳞片，也不知这龙变小之后，把两个背包藏哪里了。
　　他更不知这小青龙还有什么别的能力……至少现在看起来，居家旅行有了小青龙十分方便。
　　现在对他来说，吃饭、睡觉才是头等大事，其余的，明天再说。
　　“钱还在包里。”
　　青青绕着孔殿承的手腕转了半圈，爬到他的手心，颇为人性化地只用两个后爪站着，前爪捧着一把钱。
　　孔殿承被这一幕逗笑了，接过钱揣进兜里。
　　“走，带你吃海鲜。”
　　已经变成人形的金刚鹦鹉缩着肩低着头，跟在孔殿承身后。
　　孔殿承止步，微偏过脸，无奈中带着点不悦道：“还跟着我做什么。”
　　“大，大人。”鹦鹉对于孔殿承的畏惧比别的妖更甚。
　　体型巨大的金刚鹦鹉变成人形之后，身高近两米，他头发是红色的，身上的衣服色彩斑斓。他看起来应该是张扬桀骜的，可在孔殿承面前却显得十分畏缩。
　　他答话时弯着腰，尽力显得不比孔殿承高，做出臣服的姿态。
　　孔殿承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向前走，丢下一句：“算了，请你们吃一顿散货饭。”
　　刚好，他也想了解一些妖族和猎妖师的事情。
　　就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注定要和猎妖师为敌，知己知彼，以后才能少点麻烦。
　　孔殿承选了家火锅店，直接要了个包间。
　　等他点完菜，服务员打量着他们两人，确认道：“先生只有两位吗？”
　　孔殿承板着脸，点点头。
　　在服务员上完菜之后，孔殿承检查过房间没有监控，就让鹦鹉把其他妖放出来。
　　妖一个个爬出袋子，恢复体型，再变成人形。
　　孔殿承扫了一眼，就失去兴趣，把视线放回到锅里的大虾上。
　　有些妖，人形看着顺眼，而有些妖，变成了人形，就不那么可爱了。
　　“坐吧，我有些话要问你们。”
　　变成人形的妖一个挨着一个，立在墙角，连称不敢。
　　孔殿承觉得这些妖被封建糟粕荼毒得太严重，好好交谈他们根本不听，就直接道：“若是不坐，就滚出去，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他话音刚落，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就响起。
　　这些妖简直像在玩抢椅子的游戏。
　　大熊猫妖慢了一步，坐到了蛇妖的腿上，还有两个妖挤在一把椅子上的，而孔殿承旁边的两把空椅子，却没妖敢做。
　　孔殿承完全想不懂，这些妖为什么这么怕自己，他明明很和善的，对这些小妖也算有恩。
　　他们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吗？
　　孔殿承不了解这些小妖的经历，自然更做不到将心比心，体会到他们的恐惧、惊喜与担忧。
　　这些小妖见到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猎妖师，被那么轻描淡写地打趴下，都对孔殿承十分敬畏——虽然是那条龙做的，但妖皇大人连那么凶残的龙都能驯服，不是说明他更厉害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妖十分想成为他的狗腿子。
　　可孔殿承偏偏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靠，甚至连妖皇这个身份都不想认，这就让他们更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然而，这样的讨好，孔殿承不仅不喜欢，还有些厌烦。
　　见他们畏畏缩缩、自愿低妖一等，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又对他过分客套浪费时间，孔殿承就不禁蹙眉，严肃着一张脸。
　　室内明亮的灯光，让小妖们将孔殿承这张精致得宛如艺术品的脸看得更清楚。
　　与月下看美人那种朦胧感不同，现在他们能看到更多细节，也更坚信他就是传说中的妖皇大人。
　　原谅他们这些妖没文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美。
　　以前不是没有妖觉得传言中对妖皇的描述，尤其是容貌部分，太过夸张，现在他们见了眼前这位少年，就觉得恰如其分。
　　虽然他的人形看起来出于意料地年轻，但他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抬眸、一蹙眉就让妖害怕。
　　而且看着年轻不等于年龄小啊，或许是他寿命长或实力强才不显老的。
　　有这样的妖皇带领，他们妖族一定可以再次辉煌，不必被猎妖师追杀、躲躲藏藏过日子。
　　这些小妖看向孔殿承的眼神，热切又克制，他们生怕惹他不悦，会更被嫌弃。
　　而视线中心的孔殿承只是缓缓戴上两层手套，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地剥出一个完整的虾仁，放在碟子里，摆到一旁，问青青：“你可以吃吗？”
　　他忽然意识到，这条青龙还是个幼崽，需要投喂，他可不想自己养的龙营养不良。
　　他一抬头，就对上数道难以言喻的目光。
　　大概，就像街边的流浪猫，好不容易碰瓷到一个主人，眼巴巴的，殷切又小心翼翼。
　　孔殿承想，要是大熊猫是原形的话，他说不定就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唯一一只大熊猫妖而暂时没有名字的团子：还得看我！
　　变原形，眼巴巴
　　孔殿承：咦，你的眼睛呢？


第123章 半妖少年（08）
　　而现在, 孔殿承面对的是造型奇特、长得五花八门的“人”，他丝毫不为所动。
　　对于他们的误会和拘谨，他也懒得再计较, 只语气平静道：“关于妖族和猎妖师的历史和现状, 还有妖皇的情况, 把你们知道的，简要地说说。”
　　这些妖中, 龟妖活得时间最久, 鹦鹉和猫妖消息比较灵通。
　　如果孔殿承想打听一些机密的消息, 他们不会知情, 可他想了解的，只是妖族的常识, 他们张口就来。
　　妖自古就有，在不同的年代，妖族的势头不同。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 妖族数量大增, 其中不乏野心勃勃之辈，想统治整个妖族，甚至想将人类变成他们的仆从。
　　人类和妖族的矛盾日益严峻。
　　当时的官方部门成立了专门的猎妖组织, 而妖族内部也是各方势力混战, 不到三十年，妖族就盛极而衰。
　　许多大妖陨落, 小妖更是死伤无数，就连当时的妖皇也被镇压。
　　妖族分崩离析, 还被猎妖师追杀, 人类试图将妖族斩尽杀绝, 以绝后患。
　　侥幸逃脱的妖只好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再后来，新的政权建立，猎妖组织解散，但妖族并没有灭亡，那些有猎妖本事的人也还在，他们将本事传给后代，这就是现在的猎妖师了。
　　这期间，有妖死亡，也有新妖出现。
　　妖族大都低调行事，伪装成人类或普通动物，不想再引起猎妖师的注意。
　　而猎妖师也没有将世间有妖的消息公布于众，只私下里斩妖、取妖身上的有用之物。
　　十几年前，猎妖师协会换了个新会长，他们对付妖族的手段更加不留情，于是妖族生存更加艰难。
　　关于妖皇的消息，也是近两年才重新在妖间流传。
　　一百多年过去，很多新妖都不知道曾经有妖皇存在，就连经历过的妖都忘了，或是以为妖皇早死了。
　　现在，有妖称，妖皇还活着，且要重新现世，他们都十分期待且准备欢迎妖皇降临。
　　龟妖说到这里，就忍不住顺势表忠心拍马屁：“您果然像传言里所说，俊美不凡、气质出尘、威风凛凛……相信在您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重振妖族荣光。”
　　孔殿承剥虾的动作一顿，咽下口中的时候后，才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他已经懒得再辩驳了，再说，谁不想听好听的夸赞呢？
　　“关于妖皇的消息，你们似乎深信不疑，可是，有什么证据呢？”
　　孔殿承问出自己的疑惑，他脱掉一次性手套，端起饮料浅啜一口，水蜜桃味溢满口腔，遮住了淡淡的酒味。
　　觉得味道不错，他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等着他们的答案。
　　众妖面面相觑，像是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怀疑。片刻后，还是刚才说话较多的龟妖讷讷开口：“可是，您不是出现了吗？”
　　月圆之夜，凭空现世，漂亮又强大，甚至强大到让他们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妖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皇啊，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呢？
　　孔殿承：“……”
　　他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才缓缓说：“我是说，在此之前，这些都是传言，你们为什么会相信？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什么佐证？那个妖皇原形是什么？除了那些语焉不详的形容词，还有什么可辨认的特征？”
　　至于他们是否就没有怀疑过，所谓的妖皇本来就不存在，这根本不用问，孔殿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他这一连串的问话，小妖们更懵了——
　　“别的妖都这么说啊。”
　　“他问这些，是不是在考验我们啊？”
　　“妖皇大人的原形，我等小妖怎么会知道？”
　　妖族暴露了原形，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蛇妖脑洞大开，轻轻柔柔地问道：“您是不是被关太久，失忆了？”
　　孔殿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妖皇。”
　　这群妖，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他不容置疑道：“我最后重申一遍，我不是你们说的妖皇，更没兴趣振兴妖族。”
　　这活儿一听就很麻烦，他才不干呢。
　　孔殿承将眼前那口锅里剩下的几只虾捞出来，加了汤底。
　　他看着面前那些仿佛被欺负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小妖，下巴指了指另一个锅，说：“你们自便。”
　　吃火锅嘛，人……妖多热闹点。
　　反正又不是一个锅，就算他们用餐习惯不好，也不影响他什么。
　　不过，孔殿承显然是多虑了，这些小妖或许不够聪明、实力也很普通，但很懂得察言观色、顺杆子上爬。
　　孔殿承话音一落，他们就动作起来，虽然有妖不剥壳就直接将虾塞嘴里，但到底没出现像动物进食那样的混乱场面。
　　甚至因为孔殿承动作优雅，他们也细嚼慢咽起来。
　　孔殿承眼前的锅沸腾起来，他拿起筷子，放入他爱吃的菜。
　　同时他又问了些妖族和猎妖师数目、许家的情况等。
　　看这些小妖所知不多，且他一开口，他们就拘谨又慌乱地放下食物，孔殿承就没再多问。
　　至于他们说的那些话，孔殿承只是听听，还谈不上信不信，毕竟他接受的记忆中没有多少相关信息，他无法判断。
　　接下来孔殿承就专心吃饭，对面前那些小妖视而不见，只偶尔侧首垂眸，看一眼爬到碟子里正“咔嚓咔嚓”吃虾的青青。
　　他没有阻止。
　　龙吃虾是正常的吧？虽然这是熟的且加了调料，但青青也不是一般动物，应该无妨？
　　孔殿承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青青只能采取放养态度。
　　坐他对面的那些妖，除了大熊猫没心没肺地吃得欢快，其他妖都在偷偷观察着他，还不时交换个眼神。
　　他们完全摸不清眼前的少年是何想法，他之前嘴上说着要他们离开，而事实上，他救了他们，还请他们吃饭。
　　或许，这一切只是在考验他们是否忠诚？
　　即便不是，他们也舍不得抛弃这个抱大腿的机会。
　　跟着他，有肉吃！
　　有妖试探性地表达感谢，然后夸孔殿承妖美心善，见他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遭遇”。
　　比如，蛇妖见人类很喜欢蛇精脸，就想去当网红，结果先是被公司骗，签了坑妖的合同，又被猎妖师盯上，差点丧命。她还看了一部讲述蛇精和大夫的爱情故事的电视剧，又很向往拥有一段真挚的爱情，结果被骗财骗色。
　　龟妖不是被人抓住打算炖汤，就是被放生，然而，他是陆龟。有一次他差点被淹死，只好变成人形求救。
　　……
　　孔殿承边吃边饶有兴趣地听着。
　　听到猫妖装作流浪猫骗吃骗喝，然后被赠绝育套餐时，他想起之前似乎看到猫耳朵上确实有一个豁。
　　“你真被……”
　　和蛋被噶想比，妖丹被掏根本不算什么。
　　被人搭话，猫妖有些受宠若惊又得意地答：“没有，我逃掉了。听说人类在给猫拆蛋之后，会在耳朵上做标记，我自己弄了一个，就把那些愚蠢的人类骗过去了。”
　　孔殿承：“……”
　　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
　　小妖们说这些，本意在卖惨求同情，可孔殿承并不能感同身受，只当故事听。
　　火锅很美味，他吃饱后心情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有故事相配，他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唔，等分别时把之前的战利品分给这些小妖一些吧。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以什么形态来的，就怎么离开。除了鹦鹉，其余妖又变成原形，缩小身形，钻进袋子里。
　　孔殿承付完帐，在收银台抓了几颗薄荷糖，带着鹦鹉离开。
　　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孔殿承说了自己的打算，让瘫成一条的青青把背包拿出来，准备分赃后就和这些小妖挥手告别。
　　他正戳着懒洋洋的青青，就见两米高的鹦鹉利索地单膝跪地，将装妖的袋子打开，然后迷你的大熊猫、蛇、猫等爬出来，他们求他收留，他们今晚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孔殿承想了想，实话实说：“你们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众妖忙表忠心——他们不怕，而且会听话誓死保护他。
　　孔殿承眨眨眼，十分随意道：“那你们就跟着吧。”
　　或许孔殿承没意识到更不愿意承认，他现在是微醺状态。
　　刚才他喝的饮料是果酒，因为味道不错，他喝了半杯，现在出门被风一吹，他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种时候，他会有些任性、执拗，但如果他心情不错，只要顺着他哄着他，他又格外好说话。
　　面前的妖是察觉不到孔殿承有点醉了，只觉得是通过了他的考验，格外惊喜。
　　孔殿承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也不好奇，只顺着自己的喜好，捞了只毛绒绒的白团子单手rua来rua去。
　　他左手中的青青瞬间支棱起来，想捍卫自己的地位，却被他腾出一根手指按住。
　　“别乱动。”
　　青青：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孔殿承哪知道青青在想什么，他只以为是这条小青龙慢半拍，现在才准备把包拿出来。
　　他摸摸口袋里丽嘉的钱，觉得有点少，又对小青龙道：“把钱都交出来！”
　　鹦鹉等妖还以为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就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了出来，还表示他们妖力有限，身上携带不了太多东西，其余的都藏起来了，等找机会取来再上交。
　　好在周围没有人，不然孔殿承不仅社死，没准还会被人扭送到派出所。
　　口袋里鼓囊囊的塞满现金，孔殿承底气十足，去找酒店住宿。
　　觉得鹦鹉变成人形模样太非主流，容易吸引人目光，他把鹦鹉也塞进袋子里。
　　等到酒店门口，他才想起那些□□都被他丢掉了，其实，就算没丢也不能用。
　　而他带的这些妖中，都没有证。
　　孔殿承略迟钝地想道：他好像捡了一堆麻烦。
　　这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现在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问题。
　　孔殿承虽然有点醉意，但脑子还在，就打算找人帮他开间房。
　　这不合程序，不过事急从权，他已经困得懒得再折腾。
　　他礼貌地拦住两位女生，舌尖将口中的薄荷糖抵到一旁后，看向离自己近些的那位短发女生，说出自己的请求：“小姐姐，我手机证件都丢了，今天太晚了，你可以帮我订一间房吗？”
　　见对方“啊”了一声后就呆呆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孔殿承蹙了下眉，又问：“可以吗？”
　　其实人们常用花孔雀来比喻故意散发魅力的人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孔殿承一旦有点醉意，身上就少了清醒时的疏离有礼，完全是处于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状态。
　　短发女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你说什么？”
　　不怪她走神，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好看了，大概是有颜任性吧，他两只眼睛还戴了一金一绿不同颜色的美瞳。
　　这样瑰丽又浓郁还不对称的眸色，放在一般人脸上，或许会显得突兀，可是长在这位宛如漫画中走出的少年脸上，就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她从没有在现实见过这样的美色！
　　美到让她觉得二十年单身换见他一面，也是值得的。
　　同伴扯扯她的袖子，小声说：“他要我们帮忙开间房。”
　　语气中带着不赞同。
　　用自己的身份证帮陌生人订房间，有点冒险，万一是骗局或出了什么事，后面都是麻烦。
　　短发女生迟疑了一下，对同伴小声嘀咕：“他看着不像是坏人，而且到处是监控，我们又不是收留他。老实说，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在外面应该比我更要注意保护自己吧。”
　　当骗子就更不大可能了，这样的美貌变现不要太容易，何至于来骗她们这种没几个钱的小穷咖。
　　她的确颜控，但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好吗？
　　于是她冲着孔殿承点头道：“可以。”
　　别说帮你订房间，就是一起开房，我也愿意呀！
　　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表述，并且她也没想、更没胆子做什么不能过审的事，光是看着就十分满足了。“只不过，我们毕竟素不相识，为了保险起见，我可以拍你一张照片吗？”
　　她的同伴露出一种无语又无奈的神情。
　　孔殿承轻侧头，想了下，觉得这样的要求很合理，就颔首道：“可以。”
　　女生打算用手机上的APP订房间，孔殿承却拿出一沓现金，说：“直接用现金吧。”
　　女生本想说网上有优惠，可同伴又碰碰她的胳膊，把钱接过来了。
　　现在大家都网上支付，她们又辨别不了真□□，还是直接用他的钱支付比较保险。
　　短发女生恍然大悟，更觉得孔殿承是个好人。
　　她一边往前台走，视线还舍不得在他脸上移开。
　　最近锦城要举办音乐节和漫展，空房间不多，孔殿承眼都不眨地，让女生帮他订了豪华套房。
　　作为答谢，孔殿承还帮两位女孩子点了份甜品。
　　他出手大方，任谁也想不到，他现在全部身家也就六千多块。
　　孔殿承拿了房卡，本打算和两位好心的女生告别的，只是她们也要上楼，他不好用完就丢，便和她们一起上楼。
　　因为略带醉意，又比较困，他神情恹恹，显得有些慵懒。
　　短发的女生热情又拘谨地和他搭话。
　　孔殿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用的就是“孔殿承”这个名字，也得知那个短发的活泼些的女生叫郑思雅，丸子头稍稳重些的女生叫苗冉，她们是来参加音乐节的。
　　郑思雅好奇地问：“你是coser吗？”
　　孔殿承不太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懒得思考，只缓缓摇头。
　　“那你的眼睛……”
　　“这个啊。”孔殿承抬起左手，指尖顺着下眼睑滑到眼尾，“天生的。”
　　“哇！”郑思雅有些吃惊地捂住嘴巴，很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考虑到是陌生人，就没有问些交浅言深的问题。
　　倒是苗冉试探地问道：“你手机丢了，不着急去找吗？要不要先拨回去？”
　　孔殿承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泪，才带着困意道：“不必，我的手机里也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苗冉总觉得很奇怪，现在的人谁丢了手机不着急？而且，这个少年看着阔绰不在意钱，可身上穿的分明是地摊货。
　　只是这时“叮”的一声，她们的楼层到了，苗冉就没再多说，只是走出电梯前，又深深地看孔殿承一眼。
　　不管是颜值，还是身上的疑点，孔殿承都给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孔殿承并没有多想，摆摆手和她们告别，他现在只希望能回到房间好好休息。
　　终于躺在柔软的床上，意识沉睡前，孔殿承模模糊糊地想道，他好像忘了什么，大概不重要吧。
　　凌晨三点多，即便是市区都安静下来，孔殿承也睡得正沉，他房间的门却被轻轻打开……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前段时间一直熬夜，身体状态不太好，三次元又有点杂事，忘了请假QAQ
　　现在作息调回来了，乔某人也要支棱起来！
　　发个红包


第124章 半妖少年（09）
　　来人做好了伪装, 屏蔽了监控，但万万没想到，小心翼翼打开门之后, 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就对上两道绿光。
　　仔细一看, 那绿光的附近还有巴掌大的亮光，不出意外, 应该是手机屏幕。
　　猫妖：嗨！惊不惊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夜猫子吗？
　　作为一个穷得要卖萌骗饭的妖, 他只有钱买个二手机, 但完全交不起话费, 现在这个房间他们可是交了钱的，他当然要趁机追剧并且多下载几集视频。
　　恰好, 就逮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伴随着“喵呜”一声，其余妖也逐渐醒来，蛇爬出浴缸，龟变成人形跳下沙发……
　　阳台上的鹦鹉扑扇了一下翅膀, 吓得窗外一个身影的双手手打滑, 好在他腰上系着绳子，才没有发生坠落惨案。
　　这番动静让闯入的人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转身离开, 而是关上门, 打开了腰间的罐子。
　　几只蝴蝶飞出来，冰蓝色的翅膀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猫的反应是极快的, 可他才跳起伸出爪子，就眼睛一翻, 摔倒在地。
　　接下来就是“哐当”几声, 不管是原形还是人形, 只要蝴蝶一飞近，妖就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或直接昏迷。
　　进来的那人还对准能活动的妖，按着左腕上的手表，细针不断发射出来。
　　蛇腹被针扎中，横扫过来的尾巴在空中滞住，砸下去时带落一只玻璃杯。
　　这些的响动，惊醒了孔殿承。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又习惯早睡早起，很少有人扰他清梦，也就没人见识过他的起床气。
　　今天他本来就很困，过了凌晨才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现在也只睡了三个小时。
　　醒来的孔殿承有些烦躁地起身，伸手将垂在眼前的长发别在耳后，皱着眉穿上拖鞋，从套间绕到客厅。
　　迎面飞来什么物体，他没看真切，就下意识抬手挥开。
　　走动这几步，孔殿承清醒不少，他撩起垂着的眼皮，只能通过外面漏进来的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方抬起手，同时向他跑来。
　　他向右撤了一步，躲开飞来的细针，然后迎了上去。
　　左手格挡的同时，他右腿屈膝撞上对方的腹部，再向下踢开对方扫过来的右腿，那人站立不稳，将倒下时左手拽住他飘扬的头发。
　　他右手刚反抓住那人的小胳膊，就感受到那人的力度小了下来。
　　原来是青青变大了些，爬到那人的颈间，直接将人勒晕了。
　　孔殿承揉揉被扯得生疼的头皮，去打开灯。
　　房间里乱七八糟，那些妖倒得满地都是，他检查一遍，发现妖都还活着，但可能是晕倒了，有些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他怎么也叫不醒他们。
　　而房间的东西，杯子摔碎了两个，垃圾桶的盖子被砸掉。赔钱是小事，可这是用别人的名字开的房，他退房时估计有不少麻烦。
　　还有乱飞的蝴蝶……
　　孔殿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经过这一番折腾后，本就睡意全无，现在更是气得没心情睡觉。
　　他走过去，狠狠地踹了那位不速之客一脚。结果那人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醒来。
　　孔殿承的目光落在那人的左手，指间夹着不少头发，粗粗一看，大约有十几根。
　　他先搜身，将那人身上的武器暗器取下来，再捆了个结实之后，就拿起刀，把那人头顶的头发挨着头皮割掉一撮。
　　让你薅我头发！
　　孔殿承通过从这人身上搜到的东西，猜测这人应该是个猎妖师，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偶然察觉房间里有妖，还是专门来找他们的。
　　其实，更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就这一个人来，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孔殿承不知道的是，这人胸前的扣子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且正在实时传输着房间内的情况；窗外和楼顶都有人守着，预防他逃掉——酒店的窗户只能开一个缝，人是出不去，但妖可以；除此外，这一楼层的几个空房间也有人入住，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他来的，酒店大门都有人把守。
　　对于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孔殿承，只是起身把那一撮头发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到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些麻烦。
　　他突发奇想，这具身体的妖族血脉该不会是什么自带霉运的生物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诸事不顺？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倒霉的。
　　小青龙趴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比这些废物厉害得多，还问他，要不要杀掉这个闯进来的坏人。
　　孔殿承拍拍龙头，警告道：“这是法治社会，不准随便杀人。”
　　只不过，这些猎妖师真是一点都不遵纪守法呢。
　　孔殿承又一次生了报警的念头。
　　青青体会不到他的烦恼，只跳下来，在他怀中打了个滚，又凑到他手心乖巧地蹭蹭，表示自己会听话。
　　因为那只毛团子，青青十分有危机感。
　　孔殿承思考着，手指摩挲着青青光滑细密的鳞片。
　　忽然，他感觉手下的触感有点奇怪，低头一看，青青本来十分有秩序的鳞片出现一个缺口。
　　孔殿承瞪大了眼睛，他，他把青青的鳞片摸掉了……
　　这就是有难同当嘛？他掉头发，青青掉鳞片。
　　可他头发掉几根不明显，而青青的鳞片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长出新的，万一以后青青变成了小秃龙，那多丑啊。
　　孔殿承捻起那枚鳞片，有些不忍心地对青青说：“你鳞片掉了。”
　　青青绕着他的手转了几圈，不见一丝难过，反而透漏出几分欢快：“我终于要换鳞片啦！”
　　孔殿承：？
　　浪费他感情，原来龙也是要换鳞片的么？
　　青青端详了自己的鳞片几秒，用爪子推了推，扭捏道：“送给承承。”
　　孔殿承有些抗拒：“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他要是个人，可能就收了，就像很多人毫不介意收集猫毛做毛毡。
　　可他是孔雀呀，在羽界，送羽毛就等于求□□。
　　青青还是只幼崽，或许龙族也没有这种习俗，但他总觉得收别的生物组织，有些别扭。
　　——还不知道龙鳞是一种美味的调料的孔殿承如是想道。
　　青青没想那么多，他知道龙鳞、龙角都是宝贝。不是随便什么生物，他都愿意把龙鳞送出去的。
　　然而，他觉得宝贝的东西，承承都不愿意收。
　　“鳞片很结实，比bulingbuling的钻石还厉害，而且会发光，是五彩斑斓的青色……哇——承承为什么不喜欢？”
　　果然他没有毛，就输了个彻底吗？
　　青青一时间委屈极了，金色的眸子氤氲出雾气。
　　孔殿承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先帮我收着，我现在的财产不都在你那里放着的吗？”
　　青青立马被哄好了，还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骄傲地仰起头。
　　被青青这么一打岔，孔殿承之前烦闷的心情散了不少，他也多少体会到一点养宠物的乐趣。
　　至于这些麻烦，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他就骑着青青溜之大吉。
　　孔殿承想开后，就打算更仔细地整理一下他的战利品，研究怎么用。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得还危险。
　　今天是只来了一个人，他还能应付，要是一堆人蜂拥而上……
　　孔殿承这么想着，就听到门铃响。
　　他心中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就拿着防身的武器、揣着青青走了过去，透过猫眼一看，不出意外，是一个看似酒店经理模样的男人。
　　但孔殿承觉得，这多半是猎妖师的伪装。
　　呵，轻视他的实力就算了——虽然他的实力不多，主要靠青青，但他们还侮辱他的智商，这就不能忍了。
　　门是要开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房间收拾一下。
　　孔殿承把妖一个个拖到他之前睡的卧室，结果发现少了两个。
　　大熊猫是他睡前就带进了卧室，听青青说，他把大熊猫当成抱枕。
　　白团子是在被窗帘遮住的墙角找到的，是谁干的，不言自明。
　　青青对着爪爪，欲盖弥彰地说：“是它自己滚下去的，它那么圆滚滚，一滚就到这里了。”
　　孔殿承并没有计较，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困迷糊了，才会干出把大熊猫带进卧室这种事。
　　就算白团子现在是大熊猫状态，可到底是只妖，能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汉子的。
　　他才不会抱着这样的生物睡觉。
　　另一只妖——鹦鹉，孔殿承是在阳台找到的。他走过去时，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轻轻挑眉，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心里却在想着，看来那些人手段不少啊。
　　孔殿承心中更谨慎了几分。
　　阳台上，体长两米的鹦鹉倒地后也是好大一坨，孔殿承看了一圈，觉得有点无从下手。
　　这是该拖爪子，还是拽翅膀啊？
　　他用足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结果没把鹦鹉叫醒，反而惊动了趴在鹦鹉身上的蓝色蝴蝶。
　　鹦鹉的羽毛大多是红色的，可也有蓝色紫色的部分，加上和鹦鹉硕大的体型想比，蝴蝶可以算是微不足道，因此孔殿承就没看清。
　　他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心中浮现一个猜测：或许这些蝴蝶是让妖昏迷的原因。
　　这是蝴蝶妖吗？还是翅膀上沾了专门针对妖的迷药？
　　孔殿承现在没时间验证，或许有人会把答案送到他面前。
　　他轻轻跃起，捉住了那只蝴蝶。
　　将蝴蝶装进从“俘虏”身上取下的瓶子，孔殿承擦擦手，一边用之前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绑住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不出意外，来人声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因为楼下的住客反映这里似乎有打斗声，才特意上来看看。
　　孔殿承似笑非笑地说：“那你们酒店的隔音真差。”
　　他将门完全打开，毫无戒心地转身，还道：“安保也不怎么好呢，竟然有人入室抢劫。”
　　两分钟后，孔殿承的“俘虏”又多了三个。
　　他将电视打开，调大音量，和他们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流。
　　然后，他就得知那些蝴蝶确实是妖物，能迷晕一些妖力不强的妖，并让他们陷入梦境，可以等他们自己醒来，或用蝴蝶的血。
　　这些猎妖师是冲着他来的，他已经被锦城的猎妖师协会通缉悬赏，外面还有不少猎妖师，不过因为是公共场合，来了两拨人都没能得逞，剩下的人故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被悬赏么？孔殿承弯了下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溢出的光泽却令几位猎妖师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孔殿承收拾妥当后，拨通报警电话，他神色平静，语气却微微颤抖：“喂，这里有人入室抢劫……”
　　他不喜欢被打扰，更不想躲躲藏藏地生活，那就把针对他的人除掉好了。
　　当个妖皇，似乎也不错呢。
　　接下来，或许要换这些猎妖师们逃命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QAQ


第125章 半妖少年（10）
　　孔殿承求助警方是经过了那么一点思考的。
　　其一, 猎妖师是有组织的，看似规模还不小，各种装备也很齐全, 而他一穷二白, 除了青青就是这些主动送上门的小妖, 他们大概只能充个数壮壮声势。
　　他还不至于傻到打算就这样和猎妖师正面刚。
　　其实孔殿承觉得若是自己能变回孔雀原形，或许有这个实力, 但即便那样, 他也不会一只孔雀单打独斗, 因为那样太累了。
　　如果能借它山之石来攻玉, 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这本来也不是他一个半妖的责任。
　　其二, 就是他经过观察和试探，推测出猎妖师协会和官方部门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说不定，猎妖师协会还是个官方打算取缔的非法组织。
　　猎妖师的很多做法都是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
　　私藏枪支刀械, 这就不说了, 只说他们杀害妖族这一点，妖类有了灵智能化人形，其实和杀人无异。
　　有些妖, 其实没干过什么坏事。
　　就算把妖当动物看, 他们杀的也有不少牢底坐穿兽。
　　更别提，有些妖更习惯以人形生活, 这样的妖就算没有合法的人类身份，但要想生存下去, 总免不了社会交往。
　　若是这样一个妖, 突然被猎妖师掳走杀掉, 在与他相识的人眼中，可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失踪。
　　这样的事情多了，多影响相关部门的公信力和社会稳定和谐啊。
　　孔殿承又想到自己的经历，其实这些人想抓他，有更光明正大的方式。
　　之前他在许家闹那一通，只是避开了监控，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实锤的证据，但并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而且，在林间的时候，他也留下不少痕迹，尤其是手掌在树上擦伤流的血，他根本没有抹去。
　　和大多数妖是黑户不同，他虽然现在没有携带身份证，但是有人类的身份的。
　　那些人完全可以报警抓他呀。
　　如果他们那样做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怕引起注意而不敢大张旗鼓地对他动手。
　　像他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遇见事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那些坏蛋就是心虚，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那他偏要把他们送过去……
　　不过，孔殿承觉得自己也不能直接说：“你好，我是半妖，他们是妖怪杀手。”
　　万一这些基层部门的工作人员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妖呢？
　　万一官方部门对妖也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打算把妖族杀干净呢？
　　他还是先试探一下吧。
　　孔殿承又把目光放在追随自己的那些小妖上。
　　不得不说，他们虽然不太聪明，但眼光很好嘛，竟然慧眼识珠、死皮赖脸跟着他。
　　这不就成了他第一批……呃，凑数的手下？
　　然而，孔殿承的这些手下，一个清醒的都没有。
　　大熊猫妖因为之前和孔殿承一起呆在卧室，还藏得隐秘，并没有受到蓝蝴蝶的荼毒。而他之所以没醒，只是在睡觉。
　　其余的妖，都中了蝴蝶的迷毒，有的甚至还被沾了药的细针所伤。
　　孔殿承幽幽地叹了口气，起身先确认那四个猎妖师依旧被捆得结结实实，他又一人一掌把他们劈晕，然后才去唤醒那些小妖。
　　他最先叫醒的当然是只是睡着的大熊猫。
　　脑门被敲了一下，大熊猫迷迷糊糊地睁开豌豆大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在眼周黑色毛毛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出来他醒了。
　　青青好心地往大熊猫脸上泼了一捧水。
　　将实心的圆乎乎的脑袋甩了甩，大熊猫意识才真正清醒过来。
　　看到躺了一地的妖，大熊猫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孔殿承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我有事交给你办……”
　　刚才电话中的“入室抢劫”是他随口胡诌的，这几人确实不怀好意，但他们又没对自己造成实质伤害，反而是他把他们打倒了，而且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那就再加一条“非法捕猎野生动物”吧。
　　大熊猫可比人值钱多了。
　　听到孔殿承说要自己假装普通大熊猫，再次被人类救走时，胖团子内心是抗拒的，但他不敢反驳。
　　于是胖团子就扭扭屁股，哼唧道：“您是不是嫌弃我，想把我送走？”
　　孔殿承心说，是有点嫌弃，他只想偶尔撸毛毛，并没有兴趣养熊。
　　但实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忽悠道：“这是我交给你的重要任务，一般妖还做不到。放心，我不会让你沦落到要和普通熊交-配的地步。”
　　被委以重任，胖团子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虽然依旧看不太出来，他握住爪爪，十分郑重地问：“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孔殿承：“记得别说人话，嘤嘤嘤就够了，也别和我太亲近。”
　　胖团子：“嘤嘤嘤！”
　　我记住了！
　　盘在孔殿承手腕上的青青十分人性化地闭上眼，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心想：连这点套路都看不透，果然是个憨憨！
　　啧！亏他还因为这种憨货而产生危机感。青青得意又自嘲地摇摇头。
　　下一秒，孔殿承抬起右手，揉揉胖团子的圆脑袋。
　　“真乖。”
　　青青：！
　　必须要把这个憨憨的毛团子赶走！
　　“我比这个毛团子厉害！不管什么任务，我都可以！”
　　孔殿承扯住一副想干架模样的青青的尾巴，随口顺毛……鳞道：“唔，你是杀手锏，要躲好到最后出场。”
　　青青晕晕乎乎地点头，老实地趴下。
　　胖团子还以为孔殿承这话是和自己说的，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嘤了一声。
　　孔殿承轻笑出声。
　　有点可爱。
　　他戳戳那颗圆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熊猫妖还没有遇见同类妖，别的妖都直接叫他“大熊猫”，以前他被人类抓住的时候，那些人类给他取了个名字，但那对他来说是耻辱，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才不要用那个名字。
　　这一刻，大熊猫难得心机上线，嘤嘤道：“我没有名字，您能给我取一个吗？”
　　嘤，被妖皇大人赐予名字，这多难得啊。
　　孔殿承一手撑着下巴，垂眸看向胖团子，有些纠结：是叫黑黑好，还是叫白白好？
　　要不，叫灰灰吧？
　　根本想不到孔殿承取名风格的胖团子见他很温柔，就得寸进尺地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我想要个像是大侠的名字。”
　　孔殿承：“嗯？”
　　“我要去少林学功夫，将来为您效力！”团子虽胖，但有一个功夫梦。
　　他以前只是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妖，是他们妖族的老大，那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一个遥远的称谓。
　　现在一见妖皇本妖，他好喜欢噢，想跟在妖皇大人身边，吃香喝辣，住漂亮房子……他要变得很能打，做很多“重要任务”。
　　孔殿承听到这话，有点意外地扬眉，然后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幕笑意。
　　他直接不容反驳道：“那就叫潘小龙吧。”
　　潘达界的某小龙。
　　他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取名小天才呢，孔殿承得意地想。
　　而且……
　　“去少林学功夫？你是要变成人形？那多没意思啊，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功夫熊猫。”
　　如果打造成网红熊猫的话，应该能挣不少钱吧。
　　嗯，他还是个挣钱小天才呢。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有点为时过早，孔殿承就将这突然浮现在脑海的念头暂时放在一边。
　　说来话长，其实距孔殿承叫醒胖团子——潘小龙，也才过去了两三分钟。
　　孔殿承把欣喜又纠结的胖团子丢在一边，去叫其余昏迷的妖。
　　那些蝴蝶已经被他装在罐子里，燃一种香，他们就自己飞进去。
　　孔殿承捏出一只，拿针取血。
　　嗅觉敏感的妖最先醒来，有些妖可能是中了别的药，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他估计着时间，在警方来之前，把除了大熊猫外的妖都装进袋子里。
　　当然，青青也不在这个范围，依旧盘在他的左腕上。
　　门铃声响起，孔殿承走过去开了门。
　　来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入室抢劫？劫色吗？
　　等看到客厅昏迷的四人——到底是谁劫谁？
　　再看到那只嘤嘤嘤的黑白配色的团子……这是假的，还是他们集体幻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半妖少年（11）
　　事情的发展比孔殿承预想的要顺利。
　　他入住这间房, 确实没有办理手续、没有实名，但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丝毫没有避着监控。
　　而这些人, 不仅对监控做了手脚、偷偷摸摸的, 还带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冰蓝色的蝴蝶、嘤嘤叫着却不见害怕的大熊猫……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第一位不速之客携带的微型摄像头也被发现了, 只是已经毁坏，成了个摆设。
　　最终, 案件被转到一个特别调查小组手中。
　　这倒没有出乎孔殿承的意料, 他本就觉得面对妖族和猖狂的猎妖师, 官方部门不可能一无所觉, 任由他们作乱。
　　被孔殿承打晕的四人被特别调查小组带走了，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捕猎大熊猫, 其实并不重要。
　　或许调查组只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一个契机。
　　大熊猫也被调查小组带走了，他们没用什么手段，只是摆了个笼子，笼子里放了鲜嫩的竹笋, 大熊猫就自己磨磨蹭蹭打开门进去了。
　　调查小组成员：“……”
　　只能装作没没看见。
　　天知道, 潘小龙用了多大的意志才没有回头看孔殿承。
　　而且，他根本不喜欢吃生笋，他爱吃的是泡椒酸笋。
　　可他不能说话, 嘤嘤……
　　胖团子缩在笼子的一角, 委屈地想抱住自己，结果发现短短的爪根本抱不住, 登时更委屈了。
　　孔殿承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好在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个胖团子真的完美伪装成一个普通大熊猫，不然, 别说露馅了, 胖团子的表现简直像个没有皮的肉丸, 把自己的与众不同暴露无遗。
　　孔殿承作为报案人，也被以配合调查为名带走，他没有反对。
　　但在离开之前，孔殿承还要处理酒店这些烂摊子。
　　损坏的东西要赔偿，退房手续要办理，还有那两位帮忙却被他牵连要去做笔录的女生……
　　孔殿承向他们道谢又表达歉意。
　　警察已经批评过她们这种行为，所以作为提出这个建议并且是得益的人，孔殿承就没再多劝什么。
　　实际上，这事是他做的不对。
　　或许是他被挖了妖丹的身体没有恢复好，再加上昨天吃饱后犯困，脑子不清醒吧，竟会向两个陌生人提出这种请求。
　　现在想起来，他还有点意外，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两个女生……主要是那位短发的叫郑思雅，竟然会同意。
　　大概经历了后面这些的事情，她们会记住这个教训吧。
　　从那几个猎妖师口中，孔殿承得知他们能这么快这么精确地确定自己的位置，是看到了他的那张照片。
　　正是郑思雅拍的那张，应该是她分享在网上了，被正在寻找他的猎妖师看到。
　　孔殿承没提这一点，更没有指责对方。
　　就算没有照片，那些人盯上他了，早晚会找到他。
　　更何况，是他先麻烦别人的。
　　只不过郑思雅在警方询问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特意和他解释，她只是分享给几个朋友，没有发在公共社交平台，可能是别人又发了出去。
　　孔殿承摇摇头，轻声道：“没关系，认真算起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他本来就没打算躲躲藏藏，否则他根本不会吃火锅住酒店。他会因为被打扰休息、麻烦缠身而不悦，但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大事。
　　和郑思雅告别后，孔殿承就坐上调查组的车离开了。
　　他坐在后座，闲适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旁边坐着的人叫穆樊，是某个调查组的组长。
　　穆樊的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孔殿承听得有点烦，直接道：“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穆樊其实也不爱绕弯子，就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加入？”孔殿承摇摇头。
　　他不喜欢受管束，还是平等地互惠互利比较好。
　　而且他们双方对彼此都不算了解，更谈不上信任。这人会邀请他加入调查组，其中估计也有不少试探的成分，甚至还有用他当饵引那些猎妖师上钩的打算。
　　孔殿承相信，这个调查小组肯定已经掌握了他的大致情况。
　　虽然原来的小半妖在锦城一直用的假身份，但他现在没有遮掩这独一无二的眸色，他的身份就很好查明。
　　当初小半妖逃离周家，作为监护人的周明礼应该会报失踪吧。
　　而他来到锦城之后的主要经历，对调查小组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那些资料没什么参考价值，毕竟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半妖了。
　　估计穆樊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而他对特别调查小组几乎是一无所知。
　　孔殿承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双方掌握的信息量差不多，谈判才公平。
　　他主动道：“我和许家有仇，那些人要对我不利，如果你们的目标也是他们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但如果特别调查小组会对妖下手的话，那一切就免谈了。
　　穆樊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合作，是仅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妖族？”
　　孔殿承：“你听过妖皇的传言吗？”
　　穆樊十分震惊：“你是？”
　　孔殿承：“可以是。”
　　穆樊：“……”
　　很快，穆樊就调整好表情，打哈哈道：“我就是个小组长，招揽个人才，我有话语权，别的事嘛……这样，我先上报给领导。而且，我们也需要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孔殿承猜到穆樊除了要请示领导，还是想审问过那四位对他下手的猎妖师、进一步调查他之后，再做打算，他没有反对。
　　恰巧，他也想了解这些特别调查小组，或者说，官方打算对妖族采取什么措施。
　　穆樊和孔殿承的想法不谋而合，一路上，他们都没提太机密、具体的事情，而是心照不宣地表明己方的态度，释放出对妖族\人类没有什么恶意的信号。
　　他们还没有商定细节，但对能达成合作都持乐观态度。
　　特别调查小组的成立不是针对妖族，他们处理的是特殊的、违法的、破坏社会安定的案件。比起躲躲藏藏的妖族，那些肆无忌惮的猎妖师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人类连野生动物都保护，更何况是比野生动物更珍贵的妖呢？
　　只要那些妖没犯事，他们没必要赶尽杀绝。
　　而大多妖族对人类的态度，与其说是敌对，不如说是惧怕。
　　人类数量太多，又是社会的主宰，还有猎妖师对妖下手，妖族怕人类把他们当异类容不下他们，或者是把他们当食物、药材、补品等，所以妖族是躲着人类的。
　　可以说，孔殿承和特别调查组的立场和观念是十分相似的。
　　有了合作意向，孔殿承就没拒绝穆樊的示好，他十分理所当然地让穆樊为自己准备住处、手机等。
　　没办法，他现在太穷了。
　　穆樊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把孔殿承想要的一切就准备妥当。
　　拿到新手机，孔殿承先联系房东，把房退掉。
　　至于身份上的麻烦，现在倒不急着解决。
　　在搬进新住处之前，孔殿承去探望了一下那只被带走、暂时还不能脱身的被害熊。
　　一看到那道修长漂亮的身影，潘小龙就duangduang地往那个方向跑，只不过跑到一半，见有外人在，他忽然又记起妖皇大人“不要太亲近他”的叮嘱，就硬生生止住脚步，欲盖弥彰地换了个方向。
　　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看孔殿承。
　　孔殿承：这可真是个大聪明。
　　潘小龙一见他，就像见到救星似的。
　　然而要让团子失望了，孔殿承并不是来接他的。
　　孔殿承只是告诉胖团子，不必再压抑自己，在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面前，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你还需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妖族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翻译一下，就是当吉祥物。
　　青青：真不是嫌这胖团子吃得多，不想养吗？
　　单纯的潘小龙什么也没察觉到，还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又问道：“那，我可以变成人形吗？”
　　在这些人类面前保持原形，他整只熊都是提心吊胆的。
　　孔殿承沉默片刻，含蓄道：“可以是可以，但那样的话，你的请求不一定都得到满足。”
　　人与大熊猫的待遇是有差别的，当大熊猫多好啊，二百斤还有人夸可爱。
　　可惜，此时的潘小龙现在还没领会这一点，更没听出来孔殿承的话外之意。
　　孔殿承把胖团子托付给穆樊，至于剩下的妖，他本打算让他们去召集锦城别的妖，帮他做宣传工作，结果却得知，在锦城，妖皇现世的消息已经妖尽皆知了。
　　原来，昨晚厌书不是跑路，而是尽可能去通知别的妖。
　　本来有妖不太信，可是恰好昨晚猎妖师为了搜捕孔殿承，闹的动静不算小。据说，那个妖已经被全城通缉了。
　　要是一般小妖能有这种待遇吗？那必然是妖皇啊！
　　孔殿承：大概，他就是天选之妖吧。
　　没过两天，孔殿承就见到了穆樊的领导，双方达成初步的合作。
　　孔殿承知道在那些人看来，他年纪太小，以前也声名不显，可能没有什么信服力，他们对他或许多少有点怀疑，所以他就提出以锦城为试点，让他们拭目以待。
　　之后，孔殿承就开始收服锦城的妖。
　　不少像厌书、潘小龙这样生存都很不容易的妖，听到点消息就主动来投靠了。
　　余下的妖，好骗的……呃，应该说识时务的妖，就诱之以利，而那些不服气想搞事的妖，就用拳头和他们讲道理。
　　孔殿承并不亲自动手。
　　想和他比？先和他养的小宠物比划比划。
　　再后来，连青青都可以休息了——想要本龙动爪，先打得过我爪下败将再说。
　　不到十天，孔殿承就把锦城的妖收入麾下。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妖族数量太少了，锦城人口超千万，但来登记的妖只有七百多只。
　　或许有妖还躲着，或逃到别的地方，孔殿承并不在意。
　　每个妖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他才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妖族的皇帝，试图管理所有的妖。
　　实际上，他懒得很，他只是充当一架桥梁，让妖族和人类友好地交流。
　　至于那些繁杂的后续工作，比如统计妖族情况、查明哪些妖做过坏事、颁发妖怪证以及人类身份证件等，甚至怎么处置猎妖师，就交给人类有关部门去解决吧。
　　一个月过去，锦城的妖族都被安排妥当。
　　而孔殿承这个妖皇以及他和人类交好的做法，都传到别的城市的妖族耳中。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离锦城几百公里的兴城某座不太有名的山突然轰隆一声，飞扬的尘土落下，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哈哈哈……本座终于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承承：你来晚了~


第127章 半妖少年（12）
　　充满喜悦的狂笑很快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取代, 随后是“呸呸”两声，那道身影从原地消失，结果只飞了五六米, 就摔到了地上, 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在撞到一块石头前, 那个人形变成一团软体动物，一根触手延伸出来缠住树干, 那一团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好在没有妖看到, 不然就丢大脸了, 我可是要当妖皇的妖……”
　　皎洁的月光下, 一个硕大的章鱼，慢慢地用两根触手将自己支撑起来, 他的脑袋有一旁的松树冠那么大，立起来后，比树还高了不少。
　　章鱼脑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别的妖。
　　他干脆就维持原形, 以触手当腿, 一步十几米，很快就来到了河边。章鱼缩小身形，跳入河中。
　　附近没有海, 他只有暂时吃点河虾河蟹充饥。
　　章鱼在不算深的河中愉快地翻腾两圈——一百多年了, 他终于吃到食物了。
　　可这远远不够，一点小虾, 不只填不饱肚子，而且对恢复他的妖力无益。
　　还是应该捉几个小妖, 吃点妖丹补补。
　　用原形赶路更方便, 章鱼顺着河流往下。
　　河道渐渐变宽, 周围也有了声响，不过这水质也越来越差。
　　闻到一股臭味，章鱼就爬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又变回人形。
　　他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
　　区区一百年，人世间就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吗？也不知距上次见到那几只山雀过了多久，他们有没有把他交代的事办好……
　　他被困在地下，根本感觉不到年月。
　　还是前不久捉到几只雀妖，才知道原来已经是百年的时光已经逝去。
　　章鱼心中暗忖道，难怪那些封印松动。
　　听说如今已经没几个大妖在世，妖族没落了许多，也到了他的出头之日。
　　并不知道外界情况的某妖甩甩衣袖，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化作人形的章鱼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大路上。
　　因为附近有火车站，即使在深夜，路上也有不少人走动。
　　章鱼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而过路的人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同样带着好奇。
　　在普通人类看来，他身上穿的衣服怪模怪样的，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过现在社会开放，穿奇装异服的人不少，路人只是多看两眼，并不会指指点点。
　　可这样的目光倒让章鱼误会了。
　　他心想，那么多人看他，难道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不枉他这一百多年闲下来就给自己捏脸，调整容貌。
　　章鱼走得更自信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这百年后的世界并不了解，就没有贸然和人搭话，只等找个偏僻的角落，捉个人问问情况，顺便填饱肚子。
　　当然，要是能捉个小妖就更好了。
　　章鱼脑子里想着事，忽然抽动几下鼻子，他在众多斑杂的味道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像是同类的味道。
　　仔细辨别一下，这个同类不是章鱼，而是……妖。
　　章鱼顺着那个味道就过去了。
　　“喂，前面有红绿灯。”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过马路，多危险啊。”
　　“小心车！”
　　一声声惊呼响起，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在即将被车辆撞到，章鱼的两条“腿”猛然变长，两步就跨到了路的另一边。
　　惊魂未定的司机只以为是那人速度快；有看见这一幕的路人揉揉自己的眼睛，向同伴确认道：“你看见了吗？那是他速度太快的残影，还是我眼花？”
　　章鱼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一片混乱，他已经跳过防护栏，冲着感知到妖的方向去了。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以及怕被那两只小妖察觉，他真想直接变回原形。
　　小吃街的一角，有两个青年坐在小马扎上吃鱼丸。
　　一人穿着黑黄相间横条纹衫，头发很短，坐姿豪迈，只能通过胸前的起伏判断出这是一个女生。另一个穿着灰白色隐隐泛着银光的短袖，是个光头。
　　条纹衫嘴里嚼着鱼丸，含糊地对同伴说：“你尽管吃，剩下的钱够咱们到锦城投靠我大哥了。”
　　白短袖有些迟疑：“咱买一张票真能行？万一我安检被拦住了怎么办？”
　　条纹衫：“没办法，谁让你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搞到一张身份证呢，咱们的钱又不够坐黑车。要不是怕危险，直接寄快递或变成原形搭顺风车就好了。”
　　都怪那些该死的猎妖师。
　　白短袖又说：“以后我会挣钱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并瞬间挺直脊背，一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睁大了些。
　　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危险，是那种遇见天敌的感觉。
　　难道他们被猎妖师发现了？
　　他正打算四处张望一下，就见到一个人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只小猫咪和一条鱼。”这人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的话却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
　　“奇怪，猫不是吃鱼的吗？”
　　勉强能听懂这突然出现、穿着奇怪的人说的话，条纹衫和白短袖都吓了一跳。
　　对方能看出来他们的原形，可他们连这位是人是妖都看不透，只能凭借活得久的经验，看出这位身上衣服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款式。
　　大概是妖吧？
　　穿条纹衫的狸花猫和白短袖的鲤鱼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一是表示恭敬，二是方便逃跑。
　　“请问，您有何贵干？”鲤鱼谨慎地问道，避开对方的问话没有回答。
　　章鱼见两只小妖弱成这个样子，心中不屑，脸上也带出了一点，但他很快就收敛神色，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道：“你们听说过妖皇吗？”
　　狸花猫漂亮的圆眼中闪过惊喜，点头道：“是呀，你也是打算去锦城投靠妖皇大人的吗？”
　　章鱼意识到人类的语言发生了些许变化，他默默在心里把那句话在心里重复一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叫锦城的地方出现一个妖自称为皇？
　　那他之前精心安排的一切算什么？为别的妖铺路吗？
　　章鱼歪嘴冷笑，等他恢复了妖力，了解情况，再好好算这笔账。
　　现在，就先收服这两个小妖吧，利用完之后再吃掉。
　　“妖皇？哪个小妖敢冒充本座？”
　　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一喵一鱼都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害怕，而是想离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妖远一点。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妖敢冒充妖皇？就算要冒充，如果不能变幻容貌，好歹整个容吧。
　　长成这个样子，哪怕他们是没见过妖皇模样的妖，也不会相信他是妖皇啊。
　　章鱼：？这两个小妖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狸花猫小声说：“这该不会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才出来的妖吧？”
　　凡是消息灵通有智能手机的妖，都看过妖皇大人的照片，就算没看过，大多妖也知道妖皇的人形十分年轻，除了长相出众，最具有标志性的是那一双异色的眸子。
　　而且，据说妖皇大人说过现在是民主社会，不让妖叫他妖皇佚。
　　这妖还自称“本座”，实在是离大谱。
　　鲤鱼挤挤眼，示意狸花猫别再多说，找机会溜。
　　不管眼前的妖是从哪里来，又有什么算计，但他比他们厉害，得罪他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然而，不等他们开溜，章鱼却直接捏住了狸花猫的脖子，拽到自己跟前道：“把话说清楚。”
　　“你放开她！”鲤鱼一脚踹过去，他本打算让这妖先把小狸放开，结果没想到真的把妖踹飞了。
　　这叫什么？看着像个大佬，结果不堪一击？该不会是故意来碰瓷的吧？
　　周围零星的几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打架了？”
　　“好像是那人先动手的……”
　　“要不要报警？”
　　……
　　章鱼妖被镇压了这么久，今晚又冲破封印，妖力难免有些弱，人形就更弱了点。
　　鲤鱼不知道原因，只想赶紧把小狸拉起来跑路，只是他掰开了那只手，却怎么也拉不起小狸，低头一看，一条褐色的触手缠住了小狸的腰后从胸前又攥着她的脖子，而自己的腿上也很快感觉到软软的触感。
　　很快，鲤鱼的脖子也被缠住。
　　“你会被……发现的，人类和，和妖皇都不会放过……”
　　章鱼站起身，不在意地说：“那就把所有人都杀掉。”
　　傻X，有手机和监控啊——这是鲤鱼失去意识前的想法。
　　这宛如恐怖电影的一幕，吓坏了看热闹的人。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有怪物啊！！！”
　　他们惊恐地叫着，拼命地逃离，然而离得近的人没跑两步，就被触手缠住了腰，举到六七米高，再摔下……
　　哀嚎声不断响起。
　　有人报了警，离这里不远的火车站执勤的特警很快赶来，只不过普通子弹对章鱼妖伤害不大，而且他们还要顾忌着人，不敢放开了射击。
　　早有特警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就上报，上级联系特别调查小组……最终，睡梦中的孔殿承被叫醒。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锦城的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都知道孔殿承习惯早睡早起，不喜欢被人打扰休息。
　　他脾气不算差，就是有点小孩子般的任性，。
　　其实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们也不忍心打扰他，毕竟他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
　　可这个妖看起来很厉害，人类对付起来很困难，而其余已登记的妖服从性比较差，只听孔殿承指挥。
　　穆樊看着半阖着眼、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孔殿承，焦急又小心道：“要不，你看哪些妖合适，派他们去？”
　　孔殿承面无表情，简洁道：“地点，信号。”
　　他连睡衣都没换，只等着解决了这个麻烦，回来继续睡。
　　作者有话说：
　　承承：呵，扰我清梦
　　青青：去吃宵夜啦！
　　章鱼：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第128章 半妖少年（13）
　　得知那妖是只章鱼的时候, 孔殿承就清楚，只要青青一条龙去，就能轻易来解决。
　　然而他更清楚, 要青青独自前去, 青青肯定是不愿意的, 而且，青青比别的妖更不听别人安排、更不会打配合。
　　再加上, 如果没有青青在旁边守着, 孔殿承其实也睡不安稳。
　　这一个月, 孔殿承的生活并不平静。
　　除了某些妖觉得他德不配位, 或是认为他是妖界的叛徒，总想对他下手之外, 那些猎妖师一直没有放过他。
　　他已经遭遇好几次袭击了。
　　大概，除了许家的旧仇，更多的原因是他和官方选择合作，让猎妖师不能游走在灰色地带, 动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对付他是应该的。
　　不过, 孔殿承有点难以理解的是，那些人好像是想活捉他，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难道是想借他控制所有妖族？
　　那真要感谢他们能看得起他了。
　　别看孔殿承不管面对什么妖都不假辞色, 指挥训斥起来理所当然, 可实际上，如果赤手空拳的话, 他应该制服不了几个妖。
　　他在猎妖师面前没有吃过亏，是因为作为一只没了妖丹的半妖, 猎妖师的那些手段对他没有用, 而且他的五感、力量、反应能力都远超常人, 猎妖师就算有点功夫，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并非是他的妖力太强，才无所畏惧。
　　说白了，他就是个厉害点的人。
　　为了充实自己，这段时间，孔殿承还参加了特别调查小组的格斗、射击训练——他在特别调查局挂了个名，现在有配枪资格。
　　他在这方面天分不错，且好像之前还学过，上手很快，不过这些技能一天不练就手生，所以他几乎每天都去训练。
　　那些不明所以的特调组成员就很好奇，他这么厉害的妖竟然还需要学这些，有些妖对人类的这些小玩意都不屑一顾的。
　　孔殿承就云淡风轻地答：“哦，技多不压身嘛。”
　　没有人知道，他面对那些妖，根本没有什么强者的威压，全靠脸和气质在撑。
　　他要是不学点人类的技能，万一哪天有妖对他动手的话，他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见孔殿承这么努力，而且在他不动用妖力的情况下，特调组的成员就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于是他们在训练时长上默默卷了起来。
　　孔殿承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他只是不想完全依赖青青。
　　他心里有感觉，青青肯定不会背叛他的，但他不能一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啊。
　　青青作为龙，在体型和力量上具有碾压其他生物的的优势，青青的鳞片比钻石还坚硬，能抵挡大多武器的攻击，他没有翅膀却能腾云飞翔，还具有行雨、控水的能力，除此外，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植物……
　　据青青说，他之前能瞬间让植物增长几十米，只不过现在他在这方面变弱了。
　　而且，青青还具有一个隐秘的空间，能储存外物。
　　一些妖也有类似的功能，不过他们是将东西藏在毛羽间，而且能装的东西十分有限。
　　不像青青……
　　孔殿承之前实验过，青青能装得下一个超市。
　　当时看着青青得瑟邀功的模样，孔殿承不至于嫉妒，但心里多少有点酸酸的。
　　要是他能变回孔雀原形的话，估计也会很厉害的。
　　可他现在，完全是个雀假龙威的小废物嘛。
　　孔殿承这么想着，拢了拢身上的毯子，骑龙往兴城火车西站赶去。
　　嗯……其实偶尔躺平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孔殿承顺着信号灯，指挥青青到达事发地点的半空中，他先和下面的人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到了且是从空而降的，免得被误伤。
　　孔殿承清楚，他这样的出场肯定会被附近的人看到，不过这时已经无所谓了，早在那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章鱼攻击人类时，这一切就注定瞒不住了。
　　以前不是没有妖闹出点动静，但那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伤人事件。
　　孔殿承歪着脑袋，看到下面那巨大的一团以及张牙舞爪的触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因为被风吹了一路，他本来就白皙胜雪的一张脸更失了血色，看起来有几分肃杀。
　　他单手撑着龙背，把不太优雅的跨坐改成侧坐，曲起左腿踩在龙身，同时抬手叠好小毛毯，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系上睡衣的一个扣子。
　　孔殿承摆好了出场姿势，这时青青也降落到只距地面二十多米。
　　就算天色比较暗，地面上的人也能发现他们了。
　　“青青还没吃过章鱼吧？”孔殿承轻声道，“这么大一只，够吃好久了。”
　　青青愉悦地发出一声不大的龙吟。
　　地面上，那篮球场大的章鱼肉眼看见地颤抖起来，然后身形开始收缩。
　　章鱼内心在哀嚎：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龙？！龙不是早在八百年前就灭绝了吗？
　　他现在只想逃。
　　可青青怎么会放任自己的食物逃走呢？
　　青青一个俯冲，摇晃的尾巴透露着欢快。
　　坐在龙背上的孔殿承因为惯性，身子往后一仰，他干脆翻身跳了下去。
　　风扬起衣角，露出一截少年单薄而有韧性的腰肢，只可惜这样的美景没人看到。
　　下面一阵骚动，人们看到有人影坠落，就不由得提心吊胆。
　　等看到那道身影比一旁飘落的小毛毯还轻盈地落到地上时，人们才放下心来，继而关注起载他而来的“飞行器”。
　　而双脚接触地面的孔殿承则是手按着心脏，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在他反应敏捷，不然万一他摔个大马趴，那他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以后骑龙说不定都有阴影。
　　他转头去把小毛毯捡起来，再起身，就看到变成一米来长的青青叼着缩到拳头大小的章鱼飞回来邀功了。
　　孔殿承抬抬手，又放下，他不喜欢那种滑溜溜的触感。
　　“别什么都叼嘴里，脏不脏啊。”孔殿承的语气淡淡，嫌弃意味却更明显。
　　他弯腰捡了一个纸碗，让青青把章鱼吐出来。
　　左手食指和中指托底、拇指按着碗沿，孔殿承闲庭信步般地走到穿着制服的几人面前，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啊？”
　　光线有点暗，一个个神色皮肤的男人还戴着面罩，这让人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他们身上的迷茫似乎都能凝为实质。
　　的确，今晚的见闻对他们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挑战。
　　之前看到一只那么大还会伤人的章鱼就算了，现在又看到一个漂亮少年骑着什么从空中来，他从五六层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毫发无损。
　　那么大的怪物，忽然变得这么小就不说了，子弹伤不了的章鱼，现在竟然这么轻易被抓住还乖乖呆在纸碗里？
　　孔殿承见没人答话，神色凝重了几分，唇角都绷直了。
　　他有些犹豫地问：“你们，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本地的特别调查小组还没来，或许这些人还不知道妖族的存在？
　　说起来，这只章鱼妖确实算是比较厉害的，要是没有青青，孔殿承觉得自己估计都难以对付。
　　这些普通人要是被吓到也是正常的，他们能压下恐惧没有逃走，而是尽力拦住章鱼妖，已经很难得了。
　　于是孔殿承抬了抬左手，轻声道：“没事，已经被抓住了。”
　　因为不熟练，他的安慰稍显敷衍。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高马大、年近三十的汉子，心情有些复杂，以前向来是他们让民众安心，现在倒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安慰了。
　　“你是？”一个领队模样的人看着孔殿承问。
　　孔殿承闻言，微扬眉，反问道：“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还有刚才的消息。”
　　问话的人僵硬地点点头。
　　他们的确接到通知，会有锦城的特调组成员前来支援，但单独一个人前来有点奇怪，而且眼前的少年未免有点太年轻了，还穿着这么随意。
　　尽管那身衣服质地不错，看着就很贵，但这也不能掩盖那是一身睡衣的事实啊。
　　这少年确实如消息中所说，是从空中来的，只是他们在见到他的降落方式之前，都以为支援的人是乘直升飞机来的。
　　他出现的时间刚好，就在他们接到支援已到的消息不久后……
　　只不过因为来人的形象太出乎意料，他们难以置信。
　　孔殿承同样沉默下来，他走得匆忙，而且他也没有养成带证件的习惯，就只拿了手机。
　　他只好给穆樊打电话，间接证明自己的身份后，不顾穆樊在那头“这才不到五分钟，你就解决了”之类的惊呼，就挂断电话。
　　孔殿承本来是打算捉住搞事的妖就回去睡觉的，可看到现场的情况后，他就明白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这毕竟是妖族惹出的事，而且，他又不是不分轻重缓急的孔雀。
　　要是有人重伤甚至死亡的话……
　　孔殿承冷着一张脸，垂眸落在那只章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杀意。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侧过脸，再次问旁边的人伤者情况，只是他的右手从小摊上取了支竹签。
　　察觉那只章鱼正蓄势打算逃跑，孔殿承手腕一翻，将那支竹签扎在章鱼的一根触手上。
　　并不尖锐的竹签穿过皮肉，直接刺透了纸碗。
　　章鱼本能地想断肢逃生，可恐惧让他连逃都不敢。截断这根触手后，章鱼滚落在地，变成人形，连连求饶。
　　正给孔殿承汇报的顾易明被吓了一跳，除了大变活人这一幕，还是因为这个漂亮少年的反差。
　　他精致矜贵得像是长在象牙塔里的王子，可做这种血腥的事却是那么云淡风轻。
　　过于震惊，让顾易明没有心思思考刚才子弹都射不穿的章鱼怎么会被一根小小的竹签戳透。
　　孔殿承对地上打滚的“人”置若罔闻，语气如常地问顾易明：“你刚才说，有两个人晕倒后不见了？”
　　“啊？是。”顾易明神情恍惚，心想这真的是特调组的成员，而不是什么不法分子吗？私自动刑，不会背处分吗？
　　“一共有九个人受伤较重，之前趁着这章鱼不注意，转移了五个出来，刚才又找到两个，剩下那两个好像是最初和这位……”顾易明指指地上的人，继续道，“发生矛盾的。”
　　孔殿承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抬起脚足尖轻踢了下那个纸碗，里面还有一截章鱼触手被竹签钉在碗底。
　　“那两个人呢？”孔殿承问，他小幅度地弯腰，丝绸质地睡衣勾勒出脊背的弧度。
　　他的姿态优雅而闲适，问话的语气也是平淡的，听不出丝毫威胁恐吓。
　　可地上的章鱼却打了个寒颤，努力把并不弱小的身躯缩得更紧了一点，尽量口齿清晰地回答：“那两个不是人，是一条鲤鱼和一只猫。”
　　顾易明拿起对讲，让人去找，果然找到了晕倒的一猫一鱼。
　　猫还活着，就是看起来就很虚弱，但那条鱼，他们就判断不出生死了。
　　孔殿承倒能看出那条鱼还活着，但不管是鱼还是妖，他都不会治疗。
　　他心里有点烦，而制造这些麻烦的罪魁祸首……要是这样惹事的妖再多几个，不用猎妖师，他自己都想把妖灭掉。
　　感受到更浓的杀意，章鱼抖得更厉害了，这时候他完全不敢说什么“大妖吃小妖理所当然”的话，因为他自己现在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那条龙已经很让鱼害怕了，而这个人，他更是看不出深浅。
　　既然龙能甘愿当这人的仆从，想来这人必然是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作为妖，尤其还是一只章鱼妖，他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打不过就断触手逃走，逃不掉就认怂服软。
　　章鱼琢磨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我被关了一百多年，出来后一时害怕才伤了人，我可以补救的，你们不要杀我。”
　　章鱼自愈能力很强，作为妖，他的肉能让伤者恢复能力变强。
　　但这是在他自愿的前提下，否则，他的肉可是有毒的。
　　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是他的肉的作用，还是这点隐秘，章鱼都不想让别的妖或人知道。
　　现在为了保命，他顾不了那么多，打算悄悄割点肉。
　　孔殿承没在意章鱼说的“补救”，而且，他并不能信任这只妖，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一百多年？你是妖皇吗？”
　　章鱼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是。”
　　别说他真的不是，就算他是，现在也不敢是了。
　　孔殿承上前一步想看看这位章鱼妖的长相，见对方往后躲，他道：“抬起头。”
　　看清后，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再多问。
　　章鱼：“……”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半妖少年（14）
　　确认伤者情况并不严重, 至少没有丧命危险，以及章鱼没有同伙之后，孔殿承就打算回去睡觉了。
　　后续的处理相关部门自有章程, 怎么解释公关他也插不上话, 留在这儿没什么意思。
　　来迟一步的庆城特别调查小组以及负责此事的人试图挽留, 孔殿承义正词严道：“我还在长身体，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 你们这是压榨童工。”
　　一群成年人觉得无语的同时, 又有点臊得慌。
　　孔殿承的身高和气质很容易让人忽视他还是个未成年, 有知情的人知道他差两个月才满十五岁。
　　不到十六岁, 确实是童工。
　　尽管觉得孔殿承没有继续长高的必要，偶尔熬夜也不算什么, 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到底不好意思再拦着。
　　那只章鱼，特调组没有把握能困住，只能让孔殿承先带走。
　　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至于弄清来龙去脉倒不算紧急, 只要明天上午能有个结果就行。
　　而对孔殿承来说，这只章鱼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还没有他睡觉重要。要他熬夜审问, 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来都来了, 孔殿承环视了一圈小吃摊，觉得自己也不能白跑一趟。
　　他自己动手装了些没有被章鱼毁掉的小吃, 扫码付款。
　　将变回原形的章鱼塞进一个罐子里，和鱼、猫一起装进袋子, 孔殿承端着小吃, 挎着袋子, 骑龙离开。
　　返回的时候，就不那么赶时间，孔殿承让青青飞慢点。
　　等他回到住处，刚好把食物吃完。
　　孔殿承让特调组的人把狸花猫和鲤鱼带给之前那些妖，看有没有同类知道他们的情况，至于章鱼，他让青青看守着。
　　然后他就洗洗睡了。
　　休息了三个多小时，哪怕晚上折腾了那一通，孔殿承还是在五点半左右醒来。
　　收拾妥当后，孔殿承先去审问那只章鱼。
　　对于孔殿承的话，青青执行得很彻底，回来后就没让章鱼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这三个多小时，青青也不可能就直勾勾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像猫会戏耍自己的食物一样，青青和章鱼玩了点小游戏。
　　于是，孔殿承起来后，就见到一只半死不活的章鱼。
　　青青还很兴奋地问：“现在可以吃了吗？”
　　孔殿承：“要是他不配合的话，那就只能当食物了。”
　　接下来，不用孔殿承用什么手段，章鱼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经历和算计一股脑儿交代清楚。
　　章鱼不是妖皇，但妖皇的传说是他搞出来的。
　　其实，他原本是前任妖皇的一个手下，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混战，很多大妖都死了，包括妖皇，而他被当时的一个猎妖师世家抓住，镇压起来。
　　他能逃过一劫，就是因为他的□□有恢复伤口的功能。
　　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
　　再后来，就是那些封印松动，他抓了几只山雀，本来是想当食物的，可听说如今妖族的情况后，他就改了主意。
　　至于那些传说……
　　人类谋朝篡位不都要搞点传说造势吗？
　　月圆之夜，那些封印最弱，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在某个月圆之夜出来，但具体哪一天，他不确定。
　　他也不能说出自己的具体位置，不然，万一有妖对他不利，他逃都没办法逃。
　　原形更是不能轻易暴露。
　　昨晚要不是他用人形连只鲤鱼都打不过，他也不会变会原形。
　　孔殿承听完，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章鱼费尽心思的安排，被他截胡了。
　　沉默片刻，孔殿承问了一个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那传言中，妖皇长得十分好看，也是你自己让传出去的？”
　　变成人形的章鱼闻言，脸上竟然浮现几分羞涩，然后点点头。
　　孔殿承更加无语，这就是越是没有的，越要强调吗？
　　平心而论，章鱼的人形不丑，但也只是长相端正，最出彩的是那一双眼睛，十分有光彩，但按照现在人类的审美，估计奶奶辈的人见了会夸一句“这小伙长得真精神”。
　　见孔殿承不说话，章鱼抬头看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让章鱼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怎，怎么了？”章鱼有点紧张。
　　孔殿承十分含蓄地回答：“一多百年过去，时代变了，审美也不一样了。”
　　他不清楚百年前妖族以什么为美，但现在，很显然，妖族的审美和人类差不多。
　　没理会如遭雷劈的章鱼，孔殿承先向相关人员简洁地说明了审问结果。
　　当然，他没提妖皇的相关内容，只说章鱼是被关了百余年，才出来的。
　　而在百年前，妖杀妖，妖杀人，是很正常的事。
　　最终要怎么处置章鱼，还要商议。
　　孔殿承并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妖族的皇帝，随意决定妖的生死。
　　让青青继续看管章鱼，孔殿承去了解昨晚的后续。
　　那两只小妖醒了过来，且他们本来就是来锦城投靠别的妖的，这还算搭了顺风龙。
　　而昨晚章鱼袭击人类事件，目前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为了避免引起民众的恐慌，相关部门采取了措施。
　　只是民众有言论自由，公职人员只能劝告，而不能强硬地要在场的人删除拍摄内容，禁止传播，所以还是有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
　　包括孔殿承和青青也被拍到了。
　　不过因为天色暗，拍摄的人要么距离远要么手抖，清晰度不高。
　　孔殿承看了一下网上的风向，发现不管是视频还是文字描述，都没有多少人信。
　　网上经常有一些沉浸式帖子，比如灵气复苏、穿书之类的，对于出现变异动物或妖，见多识广的网友们并不太感兴趣。
　　当然，这不排除是有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只不过，暂时的风平浪静说明不了什么。距离事情发生才过去三四个小时，且是在夜里，舆论还没开始发酵。
　　之前也有妖族闹出乌龙，暴露身份，引起人怀疑，但那时不像章鱼闹出这么大阵仗，那时的猎妖师也不想把妖族的信息暴露出去。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在孔殿承选择代表妖族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不久，就有猎妖师找人在网上散布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论，不过都被官方压了下来。
　　可这次是有受害者和旁观者的，如果猎妖师了解到相关情况，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他们要真是这样做的话，估计算计要落空了。
　　以前对于官方部门来说，妖族完全不受掌控，只有几个妖选择加入特别调查小组。
　　听这些妖说，大多数妖对于人类是抗拒的态度，而且妖族数量很少，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都小心翼翼，装作普通人。
　　因此官方部门出于各种考虑，不仅没有公布存在妖族的消息，甚至还有意遮掩。
　　虽然现在并不算好时机，但如果那些所谓的猎妖师再搞事，他们也不介意公布妖族的消息。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甚至他们在刚和妖族合作就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做有利有弊。
　　妖族装作普通动物做一些事很方便，比如监视嫌疑人，谁会防备小猫小鸟呢？
　　不过，公布妖族的存在，并宣布官方部门会像对待本国公民一样接纳妖族，抓捕起那些猎妖师来就更名正言顺了，也能让还“躲着”的妖族知道人类的态度。
　　总体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于是，孔殿承就收到要开视频会议的通知。
　　他虽然不耐烦开会，但既然冒领了妖皇这个名儿，有些事就不能拒绝。
　　好在一切事都有别人操心，他只用点头或摇头。
　　这些人能力不差，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孔殿承没什么意见，只除了一点——
　　“我不当那什么代表妖族的发言妖，还有，不许透露出我的相关消息，包括但不限于我是妖、我的长相……”
　　等这些麻烦解决了，他还要出去玩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过往经历有点可怜压抑，孔殿承特别想去到处游玩，尝遍各地美食。
　　这是他的梦想，他甚至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他可不愿意到了一个地方，就被人当成大熊猫一样观看。
　　再说了，这具身体的确是人，只是有点妖族血脉而已，他只有人形这一种形态，要是那些人不信，他也变不成孔雀啊。
　　孔殿承有些怀疑，说不定要他当这个代表，还有某些人好奇他的原形的缘故。
　　若是这样，他们的小心思注定要落空。
　　听到孔殿承的拒绝，大家都有点意外，他们了解他的性子，怕他觉得麻烦，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需要他出面念稿子就行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拒绝。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都喜欢当英雄出风头吗？
　　对于孔殿承的任性，有人觉得不悦，但更多人是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还是漂亮的、在大事上很有主见懂是非、担起管理妖族重任的小孩，他们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实在不好意思太过为难他。
　　只是如果孔殿承不出面，他们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呃，或许应该说妖选？
　　孔殿承：“让大熊猫去，他比我合适，再找几个妖陪同。”
　　他说的大熊猫自然是潘小龙这个唯一的大熊猫妖。
　　现在潘小龙是锦城一家动物园的员工，他的工作就是当大熊猫。
　　但他很自由，不用伪装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练武。
　　只不过在游客眼中，他走梅花桩、耍棍子等行为，是在表演杂技，很多人曝光或举报园方训练动物表演。
　　园方趁机开通了直播，所有怀疑和谣言都不攻自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潘小龙自己喜欢。
　　要问今年夏天最火的是谁？不是热播剧的流量明星，而是一只喜欢杂技的大熊猫。
　　潘小龙：那是功夫！
　　潘小龙的直播经常有数百万的在线人数观看，打赏收益更是可观。
　　不管是门票、打赏还是周边，扣出成本后的大半利润都是潘小龙的工资。
　　潘小龙没有独吞，除了自己花，他会给之前照顾他现在过得一般的妖族小伙伴买零食，剩下的，一半攒着，一半给了孔殿承。
　　这是做小弟的自觉。
　　其他妖也有这么做的。
　　大多数妖的其实想法很简单，他们比普通动物聪明，但骨子里有着动物的服从性，他们崇拜强者，信奉实力为尊，对于孔殿承这个老大十分忠诚且狗腿。
　　孔殿承觉得，这是在他们打不过他且还没有妖能取代他的前提下。
　　或许有妖对他能改变妖族的处境而产生感激吧，但能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而孔殿承也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识时务听话，别给他惹麻烦就行。
　　就算对于潘小龙这只他取了名字的熊猫，他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不过是当成普通大熊猫有点喜欢而已。
　　现在会推荐潘小龙，只是因为他合适。
　　但在场的人不这么想，都觉得他对那只熊猫不一般。
　　等这事定下来，消息传到其余妖耳中，他们也嘀咕：“那只蠢胖团子有什么好的，人类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老大也特殊对待……”
　　*
　　如特调组预料的那样，猎妖师还是针对章鱼袭击人类一事搞了小动作，他们先是把视频发到国外的网站上，等搬运回国内后，还在网上搅混水，称官方部门欺瞒民众。
　　官方反应很快，没有等舆论发酵，直接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他们不是隐瞒，而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暂时保密。
　　章鱼妖的招供或许属实，但证据也必不可少，特调组就去了章鱼被镇压的那座小山上，不仅有图有真相，还有视频和物证。
　　包括章鱼横穿马路突然生出触手、章鱼说话的口音……
　　官方用一系列证据表明章鱼是被关了一百年的妖，刚出来，不了解现在社会的规矩，所以犯下错误。
　　他们并没有因此将章鱼无罪释放，而是判处拘役六个月，要他好好学学现在的法律，而且他还需赔偿伤者。
　　至于孔殿承砍了章鱼一个触手给他的小宠物，还当着章鱼的面烤着吃……
　　这事太过于美味，啊不，是残忍，所以官方部门没提。
　　要知道，从那以后，章鱼更加老实，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再伤人。
　　和社会脱轨了一百多年的章鱼如何挣钱，根据孔殿承的建议，官方部门给章鱼安排了工作——加入消防队。
　　有人落水、跳楼或因为火灾被困，章鱼的触手救人很方便。
　　但有些人怀疑，孔殿承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万一哪一天章鱼被烤熟了，还能当食物。
　　当然，这样的猜测没人说出来，因为章鱼做这个活真的很合适。
　　章鱼已经参加过一次救援，这算是劳动改造，就是不管这个犯人还是劳动方式，都有点特殊。
　　官方把章鱼救援的视频也发了出来。
　　*
　　网友看完这则声明，都一脸懵逼，确认几次，这是官方号没错啊。
　　本来还有人怀疑连官方都被盗号了，结果很快就有各大主流媒体转发。
　　最初，很多网友看到营销号搬运的国外网站的视频，都怀疑其真实性，觉得这是境外势力害我国之心不死，故意污蔑。
　　结果还没等技术大佬鉴定一下视频的真实性，官方就发话了，不仅承认真的有章鱼妖，还透露出这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是我穿越了吗？来到一个玄幻的平行世界？]
　　[灵气真的复苏了？我这两天感受到体内有股热气在流窜，是不是我也有灵根，可以修炼？]
　　[好家伙，这波进化又不带我。]
　　……
　　不得不说，网上还是沙雕多。
　　这些网友没有接触过妖，更没有亲眼见到章鱼伤人的画面，就想象不来妖的危险性，再加上官方都发话了，章鱼还被控制住，他们还有心情玩梗。
　　但也有不少网友理智地提出怀疑和担忧——
　　[真的有妖？就这一只，还是官方早就发现但一直隐瞒着？]
　　[为什么现在公布这个消息？是要大家都小心点吗？]
　　[还有多少妖啊？]
　　[卧槽，那章鱼都有两层楼那么高了，太可怕了！会不会有别的妖？他们会不会吃人？]
　　……
　　但更多人表达了对官方的信任——
　　[应该没事吧，以前那么多年都这么安稳地过了，我还是挺相信官方爸爸的，而且这次的章鱼妖不就被抓起来了？好像还改造得不错的样子。]
　　[我那天离现场很近，算是亲历者。当时很多人惊叫着乱跑，那在火车站附近，大家以为是有人报复社会，搞人体zha弹什么的，都特别慌。
　　但很快就有人来疏通民众，还有特警小哥哥！个个身高腿长，特别帅！有个小哥哥还扶了我一把~（花痴尖叫一秒）。然后，就听到那边一直有qiang声响起，是那些特警挡在前面（敬礼）。
　　没过多久，qiang声就停了。之后有人安抚我们，要我们对这事保密，但现在官方发声了，我总算不用憋着了。]
　　后面还附了照片和视频。
　　接着，又有不少亲历者发声。
　　[我在现场，那只章鱼真的好大，我差点被触手缠住，估计以后我再也不敢吃章鱼了。]
　　[我当时在楼上，用望远镜看，我看到章鱼，还看到一个人骑着好像是龙飞过来，那之后枪声才听的，但我说了没人信。]
　　[我拍到了！就是距离太远很模糊，不过能看出来确实是一条龙上面有个人。]
　　[所以，是有比章鱼妖还强大的存在？]
　　……
　　涉及孔殿承的爆料很快被删除，发出较清晰照片的网友还被联系将原件删除。
　　特调局新注册的账号提醒网友有些照片不能传播，否则会涉嫌违法，同时也可能会对公职人员带来危险。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是特调组的人。
　　民众的反应比预想的要平和，除了少数存心挑事的和杞人忧天的，大多数人还是理智观望，比较乐观地等一个更详细的说明。
　　官方不负众望，很快就放出了今晚八点半会以直播形式开一个发布会的消息。
　　很多人抱着手机、定了闹铃，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地熬时间。
　　八点半，直播间卡了一分多钟。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观众，隔着密密麻麻的弹幕，隐约看见五个人影，等调高屏蔽度，就看到原来那个穿白色毛大衣的原来不是人，而是大熊猫。
　　等等，大熊猫？！
　　这也太魔幻了吧？大熊猫都成妖了？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大熊猫都是一个样，但粉丝们就能认出来那张熊脸。
　　[是潘小龙啊！！！]
　　[它也是妖吗？]
　　[难怪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熊猫，它的爱好也特别……]
　　妖族的代表换成了一只大熊猫，那发言人就只好有人类出面。
　　这是一张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脸，但观众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都目瞪口呆。
　　那些话没有字幕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什么叫妖族一直存在？
　　什么叫以后妖族只要愿意，也是我国公民，受到法律约束和保护？
　　还有猎妖师，又是什么玩意？
　　妖族数量不多，又刻意隐瞒什么，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机会接触，一时间就觉得世界观被颠覆，难以接受。
　　发言人很快念完了稿子，开始媒体问答环节。
　　记者问了发言人几个问题，就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大熊猫。
　　“听说妖族可以化人形，你可以展示一下吗？”
　　潘小龙摇摇圆乎乎的脑袋，嘴一张，发出的声音惊人不是嘤嘤声，而是人语：“不行，老大说了，那样大家会脱粉的。”
　　很显然，他说的“不行”不是不能化人形，而是不能展示。
　　他指了指身边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靓丽女人，慢吞吞地说：“她是蛇妖。”
　　蛇妖也不含糊，站起身，将纤细素白的手放在扣子上。
　　她今天穿的衣服并不是皮幻化成的，而是真实的衣服，还不便宜，撕了怪浪费的。
　　明明解扣子没有声响，可观众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啪”。
　　[这不是官方的直播吗？]
　　[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
　　衣服脱落，露出的却不是女人美好的酮体，而是蛇尾。
　　蛇妖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像极了传说中的女娲一族。
　　她晃动着自己的蛇尾，全方位展示一遍，声音凉凉柔柔的：“这下，你们应该信了吧？”
　　观众隔着屏幕还好，现场的人真被吓了一大跳。
　　这样半人半蛇其实挺耗费妖力和心神，蛇妖干脆把上衣脱掉，变成了完整的一条蛇。
　　“我的人形是个主播哦，喜欢我的小哥哥小姐姐可以去关注一下。”给自己打了个广告，她就施施然爬走了。
　　观众：！！！
　　[你倒是说一下平台和账号啊！]
　　好在观众多，恰好有些关注她的人。
　　[我看过她的直播！]
　　[是做什么的？]
　　[瑜伽。]
　　看到这几条弹幕的观众，都沉默了。
　　你一条蛇做瑜伽，那不是欺负人吗？
　　不知不觉，很多人对妖族的抗拒、排斥、忌惮都淡了很多。
　　大熊猫怕人类脱粉拒绝变人形、蛇当瑜伽主播……真是魔幻又合理，似乎还夹杂一丝心酸和搞笑？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


第130章 半妖少年（15）
　　蛇妖下去换衣服了, 而这边对潘小龙的采访还在继续进行——
　　“妖会不会吃人？”
　　“当然不会啦，比起人，我们大多对人类的食物更感兴趣。我喜欢吃泡椒竹笋、红烧乳鸽、猪皮冻……”
　　“动物要变成妖, 是需要修炼吗？”
　　“不是哦, 我父母是妖, 所以我生下来就是妖。不过，大熊猫妖就剩我一个, 估计要绝后了。”
　　“你刚才提到的‘老大’, 那是什么人？”
　　“不是人。”胖团子神态端正了几分, 就是说出的话有点让人一愣。
　　你个大熊猫怎么还骂人呢？
　　只听胖团子继续说：“他是我们妖族的领导妖。”
　　软糯娇气的声音竟透出几分崇敬。
　　记者想深挖, 就见那大熊猫被旁边的男人拍了拍脑袋后，伸出爪子捂住了嘴。
　　他们只好转移话题, 问一下妖族的其他事。
　　潘小龙不乐意多说，指指剩下的龟妖，说：“我还是个年轻妖，很多事不知道, 你们问他吧。”
　　龟妖依旧是人形, 他不乐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原形，所以潘小龙就没提。
　　龟妖的年龄摆在那儿，显然比别的年轻妖要成熟稳重不少, 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他有意地把话题往猎妖师身上引导, 然后说了不少猎妖师干的坏事。
　　[狗屁的猎妖师！他们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偷猎者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恶！]
　　[那些人抓到了，是按什么罪名定罪啊？能不能让他们牢底坐穿？]
　　[关于妖族, 是不是要立新法啊？]
　　[万万没想到，人类接纳妖族后, 受伤的是我们法律人。趁着人多, 我一定要吼一句：劝人学法, 千刀万剐！]
　　……
　　很多人义愤填膺，开始维护起妖族。
　　实在是妖族这三个代表选得好，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一个美艳的女蛇妖——人们虽然怕蛇，但隔着屏幕就另当别论，更别说这蛇妖变成人还那么漂亮，另一个观众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妖，但他身上有一种温润的气质，让他们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再加上有官方背书……
　　杀人犯法，杀保护动物犯法，凭什么杀害妖族就那么算了呢？
　　人类保护野生动物，为什么不可以保护有较高灵智、能变成人的动物呢？
　　有人说：“那可是妖啊，和人不一样，到底是异类。你们难道忘了章鱼伤人事件了吗？”
　　但有更多的人反驳：
　　“可这么多年过去，有多少妖害人了？”
　　“拜托，那是一只被关了一百多年的妖，说不定一百年前的人穿来也会干不少违法的事。”
　　“上个月江城有个男人自己不想活了，就拿刀在街头砍人，死伤情况可更严重。”
　　“以前我们只是不知道，但妖族一直存在啊，现在知道了，日子不还是安安稳稳地过？人类的数量是妖族的一万倍，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妖。”
　　“那些区区猎妖师就能把妖族逼得躲躲藏藏，官方只会更强大好不好？要是有妖害人，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
　　妖或许有好有坏，动用私刑已经是错误，那些猎妖师滥杀就更不应该了。
　　一时间，那些猎妖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有关部门发布通缉令、呼吁猎妖师自首，来自首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停手躲藏起来避风头。
　　这样一来，抓捕难度势必会增加，不过，那些还没有被纳入庇护的妖族却多了存活的机会。
　　这就是官方部门和猎妖师的不同，也是孔殿承会选择和他们合作的原因。
　　妖族活着的价值更大，猎妖师的做法完全是竭泽而渔。
　　不管官方部门是真的把妖族当公民保护，还是出于长久利益考虑，只要结果是好的、对双方都有利，就足够了。
　　*
　　直播结束了，但人们关于妖族的关注、讨论还在继续。
　　在发布会上露脸的潘小龙更火了，蛇妖更是一夜涨粉百万。
　　蛇妖在官方直播结束后，就开了自己的直播。
　　她会在发布会上露面并现原形，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账号引流。
　　当然这也是官方和孔殿承的意思，很多时候人的恐惧来源于无知，那他们干脆就把一切摊开让民众自己去看。
　　蛇妖的账号昵称叫“佘小妖”，这也是她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她没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也不擅长取名，就很随意地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孔殿承给大熊猫取名潘小龙，很多妖跟风，比如武小英、苗小狸、鱼小鲤……简直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妖。
　　对于妖族这样的风气，潘小龙气得不轻，一群臭不要脸的妖，竟然抄袭他的名字？
　　而某条龙就很开心了，果然他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话题回到佘小妖的直播上。
　　她今晚没有再做瑜伽，只是和网友聊天。
　　比起官方直播，现在不管是佘小妖还是观众都要随意多了。
　　[我很好奇，公蛇变成人形会有两个唧唧吗？]
　　佘小妖看到这条弹幕就愣住了，你们这些人类怎么回事？她也没有见过啊。
　　她装作没看见，略过了这个问题，但心里也忍不住想：会有两个……吗？
　　[能问问蛇妖姐姐多大了吗？是不是有一千岁啊？]
　　佘小妖：“问女孩子年龄很不礼貌哦~不过，我可以透露的是，我才没有那么老。实际上，很少有妖能活那么久。”
　　不同妖族的寿命也不同，很多种族也就比人类能多活百十年而已。
　　佘小妖长了一张人们常说的“蛇精脸”，但并不会像整容脸那样看起来别扭，她的下巴小小尖尖的，眼睛是茶色的竖瞳，是一个靓丽中又透着冷清的美人，她说话柔柔的，一场直播下来很圈粉。
　　除了蛇妖，还有不少不介意暴露自己原形的妖也学蛇妖开通了自己的账号，说一些可以透露出去的信息，一方面是配合官方部门的工作，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挣钱。
　　人类越是了解，对于妖族的好奇就压过恐惧，还有不少人期待和妖近距离接触，有很多网友分享出自己疑似和妖打交道的经历。
　　郑思雅就是其中一位。
　　如果没有官方公布妖族的存在，她不会多想，可现在，她越想越觉得那个双眸颜色不同、容貌无可挑剔的少年是妖族。
　　[是雅雅呀：我前不久好像遇见一个妖，我猜他原形多半是猫，还是颜值超高的布偶猫。他长得真的特别好看，而且他一提出请求，我明知道可能会有麻烦，但完全不忍心拒绝。]
　　这次郑思雅吸取教训，没有再发孔殿承的照片。
　　然而她不发，有人却忍不住想炫耀、博关注。
　　当时郑思雅在偶遇孔殿承后，本着有美人姐妹一起欣赏的想法，把他的照片发在群里。后来有人传播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后保存了。
　　[混二次元的美少女：这样的美貌，是妖吧？开始我以为他是个新人coser，他的眼睛是戴了美瞳。我觉得颜色很漂亮，想求牌子，结果被告诉这就是他自己的眸色。这样的异瞳不就是布偶猫成精吗？简直是布布从漫画中走出来了！]
　　下面还附了两张图，一张就是郑思雅拍的，另一张是布布。
　　布布是一个漫画中的角色，是只异瞳布偶猫，眸色同样是一金一绿，不过和孔殿承左右反过来了。
　　这个昵称叫“混二次元的美少女”正如她的名字，比较喜欢二次元，她的账号有一万多的粉丝。
　　加上她带了话题，很快就有人在下面评论——
　　[他那么美，怎么会是妖呢？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妖我也不介意的。]
　　[小哥哥介意人妖恋吗？我二十岁，下雨会躲，不会捡地上的东西……]
　　[呜呜呜漂亮妖精快来玩弄我的感情！]
　　[好吧，我承认自己只是单纯好色，根本不在意性别和物种。]
　　[真的吗？如果有一个妖，人形好看、温柔体贴还有钱，但原形是蟑螂，你愿意吗？]
　　[啊啊啊住嘴！万物有灵，蟑螂蚊子苍蝇除外。]
　　[真的会有蟑螂妖吗？]
　　……
　　话题逐渐有点跑偏，但孔殿承的美貌网友都是认可的，很多人也都觉得他多半就是异瞳的猫妖。
　　其实不只网友这么猜，孔殿承的妖族手下以及特调组的人都这么觉得。
　　妖族化形，很多都和原形有点关联。
　　孔殿承：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说一只孔雀是猫，和骂人是狗有什么区别？
　　孔殿承没有太关注网上的消息，他并不知道网友因为他的一张照片而引发的讨论，而在有了点热度后，他的照片和相关帖子、动态被删得干干净净。
　　在官方开完直播发布会之后，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相关人和妖，都挺忙，只有孔殿承显得无所事事。
　　这的确有他躲懒的成分在，但更多是因为什么事都用不上他。
　　章鱼在青青和孔殿承面前怂的一批，可和别的妖相比，他就是厉害的大妖，完全能镇住其他不老实的妖。
　　章鱼本就喜欢逞威风，也想多做事早点完成“改造”，以及改变自己在孔殿承心中的印象，免得再被砍触手，他十分积极表现，成了……妖族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没错，官方就创办了妖族学校。
　　因为有些妖之前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别说上学了，就算有证的妖，也大多不会去上学。
　　现在妖族要融入人类社会，一些基础的教育是必不可少的。教育内容包括知识，也包括作为“人”要遵守的法律道德等。
　　但毕竟那些妖不同于普通学生，需要妖管着，有了章鱼，这事就不用孔殿承操心了。
　　约束妖族有妖代劳，其余的事，更不会非孔殿承不可了，毕竟，他对于妖族的了解，和人类差不多。
　　倒是有很多人苦口婆心劝孔殿承去上学，吓得他骑着龙就跑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还是在社会中学习成长吧。
　　作者有话说：
　　（举话筒）如果有一个妖，人形好看、温柔体贴还有钱，但原形是蟑螂，你愿意和他结婚吗？


第131章 半妖少年（16）
　　孔殿承不抗拒学习, 他只是不想去学校，不管是人类的学校还是妖族学校。
　　反正他也不需要一张证书，就很任性地当“文盲”了。
　　他现在有了新的身份证件, 名字就是“孔殿承”, 而年龄, 他为了方便，直接让人登记为十八岁。
　　这样, 他就不需要监护人, 很多游玩项目他不受限制, 更和领养这具身体的周家没什么关系了。
　　原本孔殿承是打算回周家,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不缺钱, 不需要之前的证件，周明礼等人也受到应有惩罚，他就不用回去和他们虚与委蛇了。
　　他没有刻意报复那些人，只是随口说了句, 自然会有人去查他们的违法行为。
　　这时孔殿承就不得不自夸一句：选择和官方合作的他实在是机智了！
　　他现在有钱又闲, 还有一个不会堵车的交通工具，当然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孔殿承并没有一直把青青当坐骑，除了考虑到青青是个龙崽、坐着也不很舒服外, 还有青青实在太能吃了, 不划算。
　　而且，白天骑龙也太引人注目了。
　　孔殿承已经有抽空考个驾照的打算, 不过现在天还有点热，加上他现在只在锦城玩, 他就买了个电动车。
　　他大多时候打车, 有时不方便就骑电动车, 而电动车用不上的时候就让青青收着。
　　就这么在锦城逛吃了四五天，孔殿承终于盼到跟踪他的人动手了。
　　他装作一无所觉，“喝”下加了料的汤。
　　特调组并不放心孔殿承出去玩，在他们眼中，就算他在妖中十分厉害，可到底是个孩子，阅历不足。
　　对于妖族的存在，民众接受度挺高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对妖族抱有善意，妖族这么稀有，总有些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以前的猎妖师还没有抓完，还会有新的猎妖师出现。
　　当初针对孔殿承的许家就有不少人在逃。
　　那些人对付妖的手段层出不穷，特调组实在不放心孔殿承一个人出去游玩，但他们也知道要他一直呆在基地有点残忍，就提出派几个实力不错的特调组成员护着，只是被孔殿承拒绝了。
　　孔殿承觉得自己是出来玩的，他在别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时自己躲懒已经不应该了，哪还能要人专门保护呢？
　　更何况他有自保能力，实在打不过就骑着青青开溜，没必要浪费人力。
　　最重要的是，他要不独自出行，怎么引蛇出洞呢。
　　整天躲藏防备可不是他的风格。
　　鱼儿，总算上钩了。
　　孔殿承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猎妖师的基地，基地下面还有一个研究所。
　　许绾绾等人就躲在这里。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孔殿承才知道为什么猎妖师想活捉他。原来是他们发现了他和别的妖不同，想拿他做实验。
　　实验内容呢，就是如何让人获得妖的力量、像某些妖一样长寿。
　　那实验材料就不只需要妖，还需要人。
　　在通知了特调局之后，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孔殿承费心了。
　　他回去洗掉身上沾的血气，吃着零食看了会儿电视，在晚上九点多上床休息，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晨，孔殿承照常去训练场，遇到一脸疲倦又神色复杂的穆樊，才知道昨晚在他睡着后，他们给他安排了心理疏导。
　　穆樊有点担忧地问：“夜里有没有睡不着做噩梦？”
　　孔殿承神色平静，缓缓摇头。
　　实验室的情况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按青青所说，他连丧尸都杀过，这点小场面，就更不在话下。
　　“怎么可能？”穆樊根本不信，“你别为了面子逞强，这没什么，我受过训练，第一次杀人后不仅吐了，之后连着几天晚上都梦到那人死时的样子……”
　　而昨天这个少年不只动了手，还独自见到不少残忍可怖的场面。
　　那些场景，就算是他们见惯各种案发现场的成年人都有点接受不能。
　　“死的那些，还算是人吗？”孔殿承略歪着脑袋，问。
　　他声音很轻，落到穆樊耳中，却莫名带了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触及到穆樊眼里的惊愕，孔殿承唇角弯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他不是不可以装作一副后怕、有罪恶感的样子，可是，需要吗？
　　“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人类想用妖族做研究，可以，但还需要他们自己和我同意。”
　　不同种族的妖寿命长短也不一样，但比普通的同类动物要活得久得多，也大多比人类都长寿。
　　就拿猫妖来说，要是没什么意外，活个一百多岁不成问题，而龟妖、鹦鹉寿命就更长了。
　　目前大众都知道章鱼妖至少活了百年，而普通章鱼寿命只有四年左右。
　　除了活得久，妖族还有一些其他的特别能力，比如抗癌、自愈能力等。
　　人类能没有点想法吗？
　　孔殿承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但若要损害妖的生命和健康，他是不会同意的。
　　那些小妖给他“上供”了那么多钱，他当然要护着他们啊。
　　听到孔殿承不放心的叮嘱，穆樊不用上报就直接保证道：“你放心，我们和那些猎妖师不一样。”
　　官方部门是绝对不允许人体实验的存在，对妖族也一样。
　　之后，孔殿承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大多时间除了吃就是玩。
　　在实验室见到的场景虽然让他心情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留下阴影、影响他正常生活。
　　他对那些受伤被害的妖族和人类抱有同情，也仅此而已了。
　　他自认该做的都做了，要他整天愁眉苦脸，他是做不到的。
　　不过在某些人看来，孔殿承就有点太过冷血了，觉得他比起别的妖，他更少了人的感情，甚至还有人提出他应该和别的妖一起接受教育，免得他走了歪路。
　　孔殿承对此嗤之以鼻，他要是有别的想法，何必和人类建立合作呢。
　　只要那些人别来他面前说教，他是懒得理会的，只专心地享受生活。
　　*
　　在发现猎妖师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后，相关部门对他们的打击力度更大了。
　　随着猎妖师被抓，就有越来越多的妖族现身，其中不乏人类身份在社会中混得很不错的妖，比如某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某高校的历史教授。
　　对他们来说，登记妖族身份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装自己孙子了吧。
　　现在的妖不仅不用躲躲藏藏，更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有特长的妖可以加入特调组等部门，算是端上了铁饭碗，而那些不喜欢约束、懒散点的妖，可以像蛇妖和大熊猫那样当网红，甚至当演员。
　　在佘小妖的蛇妖身份暴露不久，就有剧组联系她。
　　用妖族演员，不仅是个噱头，还能省不少特效费呢。
　　得知这个消息后，孔殿承直接开了一家妖族经纪公司。当然，他只收钱，具体事都有别的人或妖做。
　　孔殿承这个老板也被邀请过出演，甚至他在游玩的时候不止一次被星探递名片，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什么工作都不干，钱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他才不要那么辛苦挣钱。
　　在妖族研究院逐渐出成果之后，他的腰包更鼓了。
　　白貂生发针，最多三针见效，简直是秃头星人救星，哪怕一针要三万，预约都排到十年后了。
　　章鱼生肌丸，不仅有助于伤口愈合，还不长疤痕。
　　诸如此类的成果，有不少。
　　最激动人心的，还是一种能增长人类寿命、延缓衰老的透明质酸。
　　只可惜，这种酸只能提取，数量有限，所以价格高得令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相关消息一出，就有人骂研究院和妖族是不是想钱想疯了，穷人不配活命等。
　　可这是很无奈的事。
　　这种透明质酸来自鼹鼠妖，只有厌书那一种鼹鼠妖血液中的透明质酸有用。
　　鼹鼠的繁殖能力很强，但妖有子嗣比普通同类难得多。
　　再加上，因为鼹鼠的头骨算是虎头骨的平替，虎妖就那么两三只，还实力强，之前就有不少鼹鼠死在猎妖师手中。
　　如今存活的那种鼹鼠妖不到二十只，从他们血液中提取的透明质酸，怎么可能足以供应给全国所有的人类用？
　　有限的酸只能优先让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才用，剩余的少数以高价卖掉，收益用来支持研究。
　　官方出面进行了简单的解释，大多数人表示理解，然后骂那些自私自利的猎妖师。
　　那些追求长寿的猎妖师在牢里看到新闻时，都捶胸顿足。
　　谁能想到让人类长寿的秘诀在鼹鼠妖身上啊？
　　其实，要不是孔殿承的提醒，研究员也不会这么早把视线放到鼹鼠身上。
　　应该说，不少研究都有孔殿承的功劳，他没有直接参与，但偶尔像是随口一说，就能给他们提供研究思路。
　　好多项目都邀请他加入，可他一个也没接受。
　　大家都觉得他年轻玩心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收心。
　　而孔殿承的玩心一直没消。
　　他没有注射那种透明质酸，但他衰老速度比人类慢得多，其余的研究成果比如生发针什么的，他更不需要了。
　　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容貌变化也不大，心态更是年轻，就一直带着青青到处玩。
　　全国各地都有他的足迹，国外他倒很少去，除了安全考虑，就是因为语言不通。
　　很多人都很奇怪，他明明很聪明、记性也好，怎么学习起新的语言就这么困难呢。
　　孔殿承大概知道原因，他是孔雀，又不是鹦鹉。
　　漂亮就行了，为什么要擅长学舌呢？
　　孔殿承在游玩的同时也学了不少东西，比如他考了船舶驾驶证，偶尔带着青青去海钓。他钓鱼从来不空军，实在没鱼上钩，他就把青青扔下去，捉了鱼挂在钩上。
　　青青的鳞片已经换完，还长出了一对小小的龙角。
　　孔殿承起初就把那些龙鳞收集起来，放到一边，直到他发现鱼鳞可以吃。
　　他就不免想道：那龙鳞呢？
　　将龙鳞一炸，碾成粉，不管是炖汤还是烤肉，加一点点，都能鲜掉舌头。
　　第一次见孔殿承吃龙鳞时，青青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的尾巴，后来——真香！
　　青青不止这一点用处。
　　孔殿承还在国外买了个岛，不是为了自己住，而是青青说下面有金矿。
　　他虽然一直不穷，可谁会嫌钱多呢？
　　青青在这些金啊玉啊方面特别敏锐，他赌石从来没失手过。
　　不过他没有沉迷于此，开出几块漂亮宝石就没再玩了。
　　孔殿承不太存纸币，一有钱就换成黄金、玉石、名贵木材……
　　青青有储物空间，将来能带回家，或者下个世界能用到呢。
　　作者有话说：
　　青青：居家旅行美食必备~


第132章 社恐声优（01）
　　孔殿承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是红色的，里面有只小青龙在游来游去。
　　小青龙经过的地方, 红色就变淡一些。
　　孔殿承眉心一跳, 心中吐槽：这是龙还是水蛭？
　　他无暇顾及这只自娱自乐的小青龙, 从身上的棉质睡衣撕下一块，按在依旧流血的左腕上, 然后才起身跨出浴缸。
　　他需要进行简单的急救, 然后去医院。
　　这个想法一浮现, 孔殿承脑海中就想起家庭药箱放在哪里。
　　正准备去拿, 那只青龙就爬到他左腕上，下一刻他手心突兀地出现一个密封的小巧的瓶子。
　　小青龙哼哼两声, 孔殿承听懂了龙语，有点意外地扬眉，反问：“让我吃？”
　　他虽觉得这条小青蛇亲近，却没有相关记忆。
　　青青却不知道他又一次把自己忘了, 只是觉得承承有点奇怪——承承怎么会受伤呢？还不知道吃这种能愈合伤口的章鱼小丸子。
　　领会到青龙的意思, 孔殿承垂眸看向瓶子上的字，结果他就发现自己竟然不认识。
　　他将目光移到桌子上的一张外卖单子上，确认这具身体不是个文盲, 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从头开始识字。
　　孔殿承两只手都不方便，只好让小青龙把瓶子打开。一颗褐色的药丸出现在手心, 他没怎么犹豫就吃了下去。
　　不到两分钟，他手腕上的伤口自动愈合, 一点疤痕都没有。
　　孔殿承很满意, 但他没有细问, 因为他身上衣服湿湿的十分不舒服。
　　他找了身衣服，重新回到浴室，把浴缸中的水放掉后，他选了淋浴。
　　洗浴缸太麻烦了。
　　等孔殿承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已经梳理清楚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身体本名也叫孔殿承，今年十九岁，过去的经历十分简单，他母亲被渣男所骗，未婚先育生下他，后来母亲醒悟，重新组建了家庭，把他送给一家生不出孩子的亲戚。
　　养父母打的就是养儿防老的主意，因此对他还不错。
　　要是一直这样，这具身体大概会长成一个普通的青年，努力工作，好报答养父母。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原主七岁的时候，建筑工人的养父在施工时坠亡。
　　单位赔了钱，养母再嫁，这个七岁的孩子再次没了父母，还被骂扫把星。
　　好在养父的父母还活着，不至于让原主饿死，他就这么磕磕绊绊地长大。
　　幼时这些经历，让原主变得越来越沉默，等到读高中的时候，他就有了抑郁症的倾向。
　　但这种小地方本来就没有抑郁症的概念，又没有人关心他，大家都觉得他阴沉沉的，一个男生还矫情得不行。
　　原主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病，更不会花钱看医生。
　　到高三时，他的病情更严重了，开始出现幻听、胸闷等情况，这才去了医院。
　　诊断出抑郁症后，他就退了学，开始吃药养病。
　　这时原主的祖母已经去世，只有祖父领着养老金、种了二亩地，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偶尔回来看看老人。
　　也就是说，家里没有太多收入。
　　被抛弃过两次的十八岁少年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没把那里当家，更不可能啃老，就自己出来挣钱了。
　　可原主只有高中学历，性格不仅不八面玲珑，甚至可以说是木讷，再加上他还有病，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最后他跟着养父生前认识的一个工头去了工地。
　　当建筑工人很累，可他知道自己找不到别的活儿，也不嫌弃。
　　只不过抗抑郁药会产生让人头晕乏力的副作用，某次原主正推着运沙车，直接一头栽倒。
　　工头说什么也不敢再要他，工资一开，多给了他五百块钱，把人赶走了。
　　后来原主又尝试了一些别的工作，都做得很痛苦，直到他机缘巧合接触到配音。
　　他不是专业的，但声音很好听又有辨识度，开始读有声书就有了点热度，第一部广播剧配了个男神白月光，只有不到十句台词，就让听剧的人查找演员表，找这个新人是谁。 
　　像是坏运气耗光了，原主在这条路上走得比较顺，
　　原主很喜欢这份工作，不用接触太多人，能用声音演绎不同的角色，还能挣钱。
　　原主发现直播加配音挣的钱，加上游戏代练卖装备等收入，足够直接维持生存时，他就没有再找别的正式工作了。
　　他不算大红，但也小有名气，还收获了一批粉丝。
　　即便隔着网线，粉丝们的陪伴和夸奖还是挺治愈的，加上原主一直在治疗，他的病情好转不少，不会再胸闷、睡不着觉、每天都心情低落。
　　大多人都会劝抑郁症患者要多交朋友，多和人沟通排解内心的压力，可对原主来说，和别人相处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独自居住之后，心情反而更轻松。
　　他已经不需要再吃药，就像个社恐，只是不喜欢和现实中的人打交道。
　　他喜欢在每周的工作日趁着人少，去郊外很普通的山坡散步；喜欢穿着低调的灰色带帽卫衣，去明码标价不需要太多沟通的超市购物；喜欢在小小的阳台听着歌晒太阳，看多肉一点点长大……
　　若是这样下去，或许原主不能像别人那样融入社会，或许也不会一直干这行，但至少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只是，原主稍微遇见那么一点小幸运之后，就会很快失去。
　　不知道为什么，原主的照片被发到网上，很多粉丝粉转黑，开始辱骂他。
　　那是原主去年的照片，他吃的一些药会引起食欲亢进，体重增加了点，但也只是微胖，不过他的肉都长脸上，在镜头中就更显胖。
　　如果单单是胖就算了，要是底子不错、皮肤白、气质好，看起来也会很顺眼。
　　可事实是，原主之前干的都是苦力活，皮肤晒得有些黑，而且他生了病，状态也不好。
　　那些，全是丑照。
　　这和粉丝们想象出来的形象不符。
　　他们心中的男神怎么会是这副丑样子？他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带着深情呢喃时简直能苏得能让人耳朵怀孕，他应该是十分有魅力的，而不是这样看着就倒人胃口。
　　看着这些照片，再想想那些角色以及之前自己一口一个“男神”，有些粉丝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原主各平台的留言和私信不再是各种问好和彩虹屁，而是怀疑、辱骂、逼迫原主露脸澄清……
　　或许也有安慰和支持吧，但对比起那些伤人的话，太微不足道了。
　　恶言恶语本就比夸奖的话威力的，更别提是原主这样敏感的病人。
　　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人，现在换了一副面孔，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生他的母亲，养母，都不在乎他，祖父母只是给他一口饭并不关心他，甚至祖母生前背地里还埋怨过是他克死了养父……
　　读了那么多年书，老师同学都不喜欢他，他没有一个朋友。
　　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吗？
　　*
　　孔殿承一手擦着湿发，一手拿着手机，轻轻叹气。
　　他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在记忆中却看不太清楚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
　　他刚才在浴室里照过镜子，皮肤很白，身材高挑却略显单薄，和那些丑照一对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可是绿孔雀哎，还是雄性，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孔殿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异世，还换了身份，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是只绿孔雀，有灵智、能化形的那种，他的名字也叫孔殿承。
　　是他借尸还魂，还是说他生死之际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还有这条小龙崽子是哪里来的？原本的孔殿承可没有。
　　孔殿承很多事都弄不明白，不过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地活下吧。
　　他和原来的那个孔殿承不一样，更不会按照以往的性格做事。
　　孔殿承把毛巾放下，登陆各个平台，忽视掉那些私信和评论增加的红点点，直接发了动态，通知一个小时后直播。
　　不是骂他丑，想看他长什么样子吗？那就看吧。
　　孔殿承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拎起了小青龙。这一个小时他没打算为直播做准备，而是想和小龙崽交流交流。
　　青青有些委屈：“……承承怎么又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社恐声优（02）
　　青青的小脑袋思考不了太多问题, 在孔殿承的引导下，很快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青青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并不完整, 可也足够孔殿承拼出真相。
　　原来他已经活了好几世, 只是他都不记得了。
　　孔殿承没有过分纠结以往的经历, 他在意的是青青说的储物空间，里面好像存有他以前的财产。
　　“除了刚才的药, 里面还有什么？”
　　青青在床上打了个滚, 随后宽一米二的单人床上就摆满了各种物品：书籍、生活用品、零食、木雕、玉石……最瞩目的还是十几块金砖。
　　孔殿承上前捡起一块, 颠了颠, 大约有两斤重。他再一查这个世界的金价，一克大约五百元。
　　所以, 这一块砖，价值五十万？
　　而他有十二块……好吧，还不止，青青只是取出了这么多。
　　除了金砖, 别的东西好像也很值钱的样子。
　　孔殿承对金钱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要不然，他现在还要发愁怎么挣钱。
　　原主在死前盘算过自己的财产，只有三万多, 原主给祖父转了一万, 剩下的是留给房东的赔偿。
　　这间房子是租的。
　　原主没有回老家，因为他怕整天待在家里会被人议论, 而且那里的回忆并不算美好，所以就找房租便宜的地方租了间房。
　　对原主来说, 呆在这间小房子会有安全感, 不管是生还是死。
　　原主大概也清楚, 如果他死在这里，会很对不起房东，但他连命都不在乎了，实在考虑不了太多。
　　好在，孔殿承又活了。
　　现在的孔殿承不打算这缺少娱乐设施、外卖只有两三家的地方常住，等他买了大别墅，就搬家。
　　至于原主的亲人，其实算起来只有祖父一人，还不是亲的。老爷子老年丧子，对原主这个非亲生的孙子一直不冷不热。
　　孔殿承不打算认亲，不管是这具身体的血脉至亲，还是对这具身体有养育之恩的养母和祖父。
　　最多，每年给老人一笔赡养费。
　　他理不清自己和原来的孔殿承之间的关系，但他很清楚一点，他对这些人没有感情，更不想建立太深的联系。
　　恰好，原主和他们感情也不深，对他来说少了不少麻烦，用一笔钱就能还人情。
　　孔殿承的性子，说好听点叫洒脱，说难听点叫凉薄。
　　不过他这么做，别人批评不了他忘恩负义，他自己更是问心无愧。
　　想起原主还设置了定时短信，孔殿承把金砖丢回床上，拿起手机点了删除。
　　没有理会在金砖上打滚的青青，他捡了一包零食，拆开之前，他迟疑了一下：“会不会过期了？”
　　青青柔软的纯金上踩下一串龙爪印，懵懵地抬头：“过期？”
　　孔殿承随意打开一本青青刚才丢出来的书，问：“你不识字吗？”
　　青青更懵了，他一条龙识什么字啊，他连人话都不会说。
　　青青和孔殿承的交流是一种特殊的感应，青青的龙语孔殿承能听到，孔殿承不管说哪个世界的话，青青都能理解。
　　甚至有时候孔殿承不开口，青青就能大致领会到他的意思。
　　得知青青不识字，孔殿承并不觉得意外。
　　他收回按住书页的手指，也收回视线。
　　他没有以往的记忆，青青记得却不识字，他没有兴趣研究异世界的文字，这些书就相当于废纸。
　　这个世界他要吸取教训，一定要让青青识字！
　　青青忽然感觉到龙背一凉，连这一床的金玉宝贝都调不起他的兴趣。
　　孔殿承撕开包装袋，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味。
　　他换了个问题问青青：“你那个空间，保鲜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洗干净手，捏了块肉干送进嘴里。
　　唔，真的很好吃。
　　大约能存进青青空间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美味。
　　孔殿承拿着零食，边吃边在不到五十平的房子里转了一圈。
　　亲眼所见的感觉，还是和从记忆里查看有点不同。
　　屋子里很干净，甚至因为原主物欲很低，不太花钱买东西，这所不大的房子看起来并不是很拥挤。
　　房子的户型像是横着的“L”形俄罗斯方块，没有客厅，那一角是个小厨房，剩下的面积几乎是卫生间和卧室平分，卧室连着一个小阳台。
　　阳台上除了一排长得很好的多肉，还有一个泡沫盒子，里面种着小葱。
　　可以看出来，原主一直在积极生活。
　　孔殿承伸手轻轻戳了下那盆水晶玉露，似乎也感受到原主照料多肉时的那种治愈的感觉。
　　他在心里想道，刚才青青拿出来的玉有一块颜色合适，就雕成这种名叫水晶玉露的多肉好了，应该会很好看。
　　看了一圈，孔殿承也知道对他来说，家里缺了什么——没有洗衣机、衣服太少而且和他审美不符、没有冰箱、储备的食物大多是干面条……
　　孔殿承拿起手机就是一通买买买，不过考虑到自己不会在这里住太久，为了避免搬家麻烦，他也没打算买太多。
　　十几分钟后，他付款时就收到余额不足的提醒。
　　孔殿承一愣，他也没买多少啊。
　　看来还是要把那些金子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他才能实现购物自由。
　　不过，孔殿承一看距他之前通知的直播时间只剩十分钟了，他只好先把这事放下。
　　比起别的专业人士，原主十分寒酸，他没有专门的录音间，东西都就放在卧室，相关装备也是诸如小型能放置在桌面的隔音罩之类的。
　　这些东西，孔殿承今天用不到，以后更不会再用。
　　他找好合适的位置，拿着手机研究了一下要直播的软件。
　　到了约定的时间，孔殿承点开直播间，先分享屏幕，展示自己关掉软件自带的美颜滤镜，然后才把镜头对准自己那张素面朝天的脸。
　　“你们好，我是K。”
　　K是原主给自己取的艺名，其实就是姓氏的首字母。
　　在孔殿承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后，那些辱骂和指责的弹幕都消失了，片刻后才重新热闹起来。
　　[帅哥你谁？]
　　[不会死肥宅找了个帅哥当脸替吧？]
　　[听声音啊，虽然就说了几个字，但还是K啊。]
　　[这个声音配这种脸，太要命了！]
　　……
　　现在在线观看人数只有两千多人，但弹幕并不少。
　　孔殿承没看，只是直视着镜头，继续道：“如某些人所愿，我露脸了。”
　　还是同样的音色，但和以前的K不同，他的语气懒散略带嘲讽。甚至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还露出一个讽刺的浅笑。
　　只不过，他这张脸太出色，让人很容易忽视一些细节。
　　观众只觉得他撩人得很，甚至有些人还生出一种被宠溺的错觉。
　　[以前我觉得K大特别高冷，没想到这么宠粉的吗？]
　　[要是大大早点露脸，肯定会更火的。]
　　[不只是声音，颜值也很能代入各种男神。]
　　[也不知道是谁发哪些丑照，说是K大，我还信了……]
　　[可是看嘴和耳朵，其实挺像一个人的，而且，曝出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录蓝轩的时候。]
　　[大大解释一下吧。]
　　“我这次直播，是和各位告别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从事配音相关工作了。”
　　“作为一个配音演员，其实我觉得自己没有露脸的必要，可好多人私信骂我丑、油腻、恶心……我就不能忍了，这些词汇应该与我无关。”
　　[当然无关！]
　　[大大的意思是要退圈吗？不要啊！]
　　[对不起，我不该看到那些照片就说大大丑，K大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
　　观众人数在不断增加，很多人道歉挽留。
　　孔殿承完全无视，冷声道：“我不是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以前从没有营销过颜值，我长什么样子，与你们何干？我只是个配音的，用声音把每一个角色演好，就足够了。”
　　“你们中的某些人擅自对我产生期待，发现我的长相和你们不符合后，又开始贬低侮辱。”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不要脸吗？”
　　“现在动动手指，发出的这一句道歉，真是廉价又令人作呕呢。”
　　孔殿承露脸，不是为了“洗白”、澄清，他根本没解释照片中的人是不是他。
　　他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K长得好不好看，而是K没必要长多么好看。
　　K只是配个音而已，又不是真人出演。
　　而孔殿承之所以会露脸，一是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骂他丑，二是抱着杀人诛心的想法。
　　这些人不是颜控么？
　　就让你们看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而且连K大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怨谁呢？K退圈还不都是被你们逼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顶着这张脸说那些话，效果更好。
　　孔殿承心脏强大，同时心眼儿又很小，他不会因为那些话而生气，更不会同样污言秽语地骂回去，但要他以德报怨，白白挨骂，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虽然道歉没有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当时就是一时上头，才说了句“知道配音的人长这么丑，以后听那些剧都有阴影了”。]
　　[大大不是很喜欢配音吗？别因那些偏激的人冲动啊！]
　　[我没骂过大大，大大不要抛弃我们这些无辜的粉丝，真的很喜欢K大的声音，每晚听着直播才能睡着。]
　　[他不露脸是不想大家关注他的长相吧，结果闹成这样。]
　　……
　　[都道歉了，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计较吗？]
　　[那些照片就是丑啊，还不让人说？谁知道是不是整容了。]
　　[退圈就退呗，圈里大佬多得是。不会是想故意作，让粉丝求你留下吧？]
　　……
　　或许有人开始还觉得有点愧疚心虚，但看到孔殿承一点都不领情地拒绝接受道歉，他们的心态就变了。
　　——要不是我们支持，你哪来的流量，怎么赚钱？我们都道歉了，你也算是公众人物，还不大度地表示原谅？
　　甚至还有人本来就没有道歉。
　　就算骂错了又怎样？隔着网线，谁知道他们是谁？
　　的确，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很多人都会选择就这么算了。
　　但孔殿承不一样，他一个无业人士，还有钱，必须较真到底。
　　那些言辞过分的，就等着收法律传票吧。
　　还有最开始爆照的人，也要查出来。
　　孔殿承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原主，说不定这场网暴还有水军引导。
　　那些照片是去年的，有监控截图，也有偷拍的，难道那人从去年就开始设局了？
　　可那时候原主才入行，只是有了一点名气。到现在他的发展依旧很一般，不至于让人嫉妒；他没有背景，资源很差，更不可能因为抢别人角色被报复……
　　日常生活中，他连和人正常交往都做不到，也没机会得罪人。
　　孔殿承实在找不出是谁想害原主，又是什么原因。
　　现在“K”没出什么事，直接选择退圈，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继续动作。
　　不管是请律师，还是查是哪个刁民想害他，都需要钱。
　　孔殿承下了直播，就开始搜怎么卖黄金珠宝等。
　　原主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也就导致了孔殿承没有相关记忆。
　　然后他就发现，卖这些贵重物品，需要□□等凭证，至于别的途径，他没有人脉和门路。
　　就算能想法设法卖出去，也不能卖太多。他这些东西来源不明，要是被人知道容易惹麻烦，毕竟他现在明面上是个穷人。
　　孔殿承揉揉太阳穴，他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结果却只能放在手里当摆设。
　　难道要他去打工挣钱吗？
　　原主之前干的活都是搬砖、打杂、在车间当苦力。
　　孔殿承摇摇头，他吃不了这个苦。
　　他把视线转到青青身上，这个世界是没有龙的，要不，把这条龙上交给国家吧？


第134章 社恐声优（03）
　　纠结了十几秒, 孔殿承终究是没有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好歹他们一雀一龙是几个世界的交情。
　　孔殿承拿起手机，将刚才下单的东西一一退款，只留下洗衣机。
　　青青空间里有各种衣服, 有些看起来和这个世界的服装相差并不很大, 也有基础的生活物品, 甚至还有不少电器。
　　不过因为他不清楚电压是否匹配，就没有用这些电器。
　　孔殿承双手十指交叉, 撑着自己的下巴, 一脸认真地思索着：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挣钱, 可是要怎么挣钱呢？
　　他想着想着, 思绪就飘远了。
　　看到窗外春日的斜阳，孔殿承想, 似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在挣钱之前，更当务之急的事是填饱肚子。
　　有了要做的事，孔殿承就把那些烦恼丢到一边，他心情愉悦地换了身出门的衣服, 带着青青去觅食。
　　原主是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饭菜的, 孔殿承有那些记忆，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操作。
　　他不喜欢做饭，更没有尝试的想法, 还是出去吃吧。
　　这是一座不发达的十八线小城市, 孔殿承的住处在比较偏的郊区，周围只有几家小餐馆, 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
　　孔殿承踩着柔和的斜阳，优哉游哉地走在并不宽敞、人流量不大的街道上。
　　小城的确很宜居, 只是不适合他。
　　他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年轻鸟, 还是需要娱乐的。
　　青青缠在孔殿承的左腕上, 缓缓爬了半圈，把脑袋转到他手腕的外侧，探出袖口，一双金色的小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曾经跟着孔殿承去过不少地方旅游的青青只以为是换了个城市，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和原来不同的世界。
　　其实，就算青青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对青青来说，换个世界和换个城市差别不大。他的小脑袋里，除了孔殿承之外，也就是那点金银珠宝了。别的，他都不在乎。
　　这时的青青还不知道，他最在乎的孔殿承正在发愁怎么把他第二在乎的金银珠宝卖出去。
　　孔殿承带着青青走了半个小时，周围逐渐热闹起来。
　　他选了家香味飘飘、看着也很干净的店，细嚼慢咽地吃完，又慢悠悠地走回去。
　　这具身体除了心理不太健康，身体也有点弱，他需要慢慢锻炼。
　　孔殿承出去转了一圈后，对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了大致的规划：首先要去大城市，把一些容易出手的东西换成钱，然后用钱赚钱，给他突然暴富找一个能摆在明面上的理由。
　　嗯，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孔殿承兀自肯定地点点头，具体要怎么实施，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离开之前，他要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孔殿承又梳理一遍近期的记忆，发现原主没有已签合同的工作还未完成。
　　原主没有签公司，他认识一个中间人，对方给他介绍活儿拿一定的抽成，所以现在孔殿承也没有解约的烦恼。
　　因为没有签公司，原主的工作一直不多，他最近的挣钱方式就是直播和游戏代练。
　　嗯？原主好像还有一个代练任务还没有完成。
　　孔殿承拿出手机，登录后开始埋头苦干。
　　他用行动证明，拥有记忆不等于实际操作能达到原主的熟练度——他成功地让顾客的段位从白银一降到白银四。
　　孔殿承：找代练，在线等，挺急的！
　　没等他找到另一个代练完成他的代练任务，顾客的消息就来了。
　　潘子你把持不住：“！！！什么情况？你是把号给别人玩了吗？还是我号被盗了？是朋友说你技术不错，我才找你的！我要上黄金！”
　　孔殿承：“……”
　　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手残、是个游戏黑洞。
　　K：“放心，等把账号还给你的时候，一定是黄金段位。”
　　潘子你把持不住：“刚才为什么段位会掉？”
　　见对方有点不信任，孔殿承回道：“那是一个意外。”
　　潘子你把持不住：“我不要你代练了，我这两天有点时间，你带我，等上了黄金，就把尾款给你。”
　　孔殿承深吸一口气，男人不能承认自己菜，雄孔雀更不能！
　　K：“要不，我把定金退给你？再赔你能请一个新代练的钱。”
　　潘子你把持不住：“我缺那点钱？”
　　“技术不行就不要接代练，耍人好玩吗？”
　　孔·宁愿残疾绝不认菜·殿承回复道：“其实，是我一只手骨折了。”
　　潘子你把持不住：“？？认真的？”
　　K：“你要不信，可以视频。”
　　潘子你把持不住：“……算了，就算我倒霉。”
　　孔殿承利索地把钱转过去，承诺道：“等我手好了，带你上分。”
　　他和这款游戏杠上了！
　　孔殿承未来的计划又多了一条——练游戏，他当晚就买了个账号，开始苦练技术。
　　他暂时把自己的退圈宣言抛在脑后，似乎没有关注后续的反响，所以他也就不知道相关的讨论更多了。
　　有人舔颜，有人后悔自己口出恶言，有人指责那些网暴者，有人嘴硬不觉得自己错，有人继续指责孔殿承，有人看热闹……
　　孔殿承这个处于舆论中心的当事人反而像是局外人。
　　第二天，孔殿承在把洗衣机签收之后，就带了点简单的行李去了省会城市。
　　等他回来时，卡里就多了几十万。可这点钱要买房，还是远远不够的……
　　孔殿承把玩着一块未雕琢的玻璃种的纯正绿翡翠，心里有了主意。
　　他戳了下青青：“搞钱去。”
　　孔殿承委托好律师和私家侦探后，就又一次带着青青出门。
　　原主没有乘过飞机，他害怕接触新鲜事物，怕遇见什么不懂的需要向别人求助，而孔殿承就没有这些顾虑，他只担心青青过不了安检需要自己飞过去。
　　好在他们安全通过了。
　　上了飞机，孔殿承就拿着一本玉石相关的书慢慢翻看。
　　虽然有青青这个金手指，但他要是对此一无所知的话，很容易被骗。
　　坐在孔殿承旁边的是一个穿着正装的三十出头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专注地看着。
　　在翻页时，男人微微活动了下脖子，扭头时余光就瞥见了孔殿承手中的书。
　　男人本来打算把脑袋转回去的动作顿住，大致扫了孔殿承一眼，视线从有着各色图片的书上移，落到那张年轻又过分好看的脸上。
　　看到那本最基本的科普书时，男人觉得这人是在做一夜暴富的梦，等看到少年的脸和那种自然散发的矜贵的气质，男人就改变了想法，大概是哪家的小少爷来玩的。
　　小少爷衬衫的扣子镶嵌了宝石，左手戴了青色的鳞片镯子，看不出材质，似金似玉，色泽十分漂亮。
　　看到这些，男人有了结交的心思，他合上文件夹，侧头问道：“你也是去瑞城的吗？”
　　每年的3月到6月是赌石的旺季，今年的赌石大会于5月10日，也就是一周前，在瑞城举行。
　　这趟航班上的旅客，除了旅游的，大多都是冲着赌石去的。
　　见有人搭话，孔殿承合上书，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颔首道：“是。”
　　男人掏出一张名片，做了个自我介绍。
　　孔殿承接过，知道这人叫白子霖，是白氏珠宝的总经理。
　　孔殿承没有名片，他也不觉得局促，泰然自若地拿笔在纸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这就是有认识一下的意思了。
　　他这种坦然让白子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等看到孔殿承写下的那三个字，白子霖先是在心里赞一句“好字”，就算是写在柔软的纸巾上也能看出其筋骨。随后，白子霖就在脑子里搜索一遍，是否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以及孔姓的家族。
　　然而，毫无头绪。
　　尽管如此，白子霖也没有翻脸不认人，而是就着玉石的话题闲聊起来。
　　孔殿承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他直言自己就是去玩玩，赚点零花钱。
　　白子霖顺势就说，要是开出了好东西，一定要优先考虑他。
　　孔殿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两人交谈期间，还有人在飞机平稳飞行时过来和白子霖打招呼，见到孔殿承，就对白子霖恭维道：“这是白家的哪个小辈？真是一表人才……”
　　得知孔殿承只是恰巧坐在白子霖身边的旅客，那人尴尬地笑笑，就不再关注孔殿承。
　　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拍着大腿，心里懊恼：怎么就白家那小子那么好运气，坐到了那位送财童子身边……
　　他们完全不去想，就算他们坐在孔殿承身边，恐怕也不会把他一个临阵磨枪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
　　飞机停落的机场距离瑞城还有九十多公里。
　　孔殿承本来是要自己转车的，现在巧遇了白子霖，他就有顺风车可搭乘。
　　他并不知道他在白子霖心中的印象，已经从豪门小少爷，变成落魄的豪门小少爷或是哪家没被认回去的私生子。
　　白子霖虽觉得自己可能看走了眼，但作为生意人，他不会随便得罪人，举手之劳就能结个善缘，怎么也不亏。
　　然后，等到了瑞城，白子霖就见这位他以为的落魄到没人接机的小少爷拿出一块紫色的翡翠，神色平淡地问：“要么？”
　　白子霖虽不算顶尖的行家，但也一眼能看出这块翡翠不是才开出来的，种水是仅次于玻璃种的冰种，难得的是颜色十分漂亮，总之就是四个字：价值不菲。
　　所以，孔殿承是离家出走、不得不自力更生、穷到只能卖翡翠的豪门小少爷？
　　不管心里怎么想，白子霖斩钉截铁地答：“要！”
　　他给出了一个十分厚道的价格，当然，等这块翡翠做成首饰卖出去，他赚得也不会少。
　　孔殿承会选这时候卖掉一块翡翠，一是为了攒点本金，他卡里只有二十多万，贵点的原石连一块都买不了；二则是试探白子霖是不是个值得做生意的对象。
　　显而易见，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接下来，孔殿承的日常就是买石、解石、卖玉……
　　他没有按青青的指示，把所有能开出玉石的原石包圆，而是极品和普通掺杂着买，还会故意选一两个废料。
　　等赚了大半个别墅，孔殿承就停手了。
　　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他还有那么多金子呢，现在有了由头，也认识了人，以后没钱花就能把那些东西出手了。
　　只不过，青青就不这么想，他亲眼看着那些宝石被人拿走，心都在滴血。
　　之前那座金矿孔殿承捐了一半，但那时候捐出去的是还没提炼的矿石，青青又没有见到，事后听说，他只是有那么一丁点不舍，并没有太难受。
　　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青青想：割肉拔鳞的痛不过如此了吧。
　　那些宝石本来都是他和承承的，好想去抢回来……
　　孔殿承哄道：“我们要把宝石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然后买房子住。难道你就不想要个大游泳池吗？”
　　“好了，这块青玉按照你的模样雕刻出来，给你当礼物。”
　　青青开心了一点点，随后就描述其对将来的家的期待：游泳池要用宝石铺，房子要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这是孔殿承的总结。
　　孔殿承想象了一下，这不得亮瞎双眼？他拒绝这种暴发户审美！
　　孔殿承赚完钱，作为对自己的犒劳，就在周边玩了半个月才回去。
　　这时，那些嘴贱的键盘侠已经认怂写了道歉信，私家侦探查出确实有人买了水军，但没找到是谁指使的。
　　孔殿承付了尾款，反手就将那家水军公司举报。
　　至于那只躲在阴沟里暗戳戳害人的老鼠，他并不怕，要是对方敢再对他下手……那他就要教教他“后悔”怎么写。
　　解决完这些麻烦，孔殿承就开始看房子。
　　为了能在天热前搬进新家，他直接买了栋拎包就能入住的二手房。
　　他向来不喜欢夏天的烈日，于是整个夏天，他大多时间就窝在家里打游戏、自学计算机相关的课程。
　　比起原主还算擅长的游戏，孔殿承觉得计算机才是他真正掌握的，他学编程时简直就是如有神助，一点即通。
　　大概是他曾经在某个世界学过吧。
　　孔殿承的游戏水平也有很大的进步，至少带“潘子你把持不住”上分是没有问题的。
　　他脑子不笨，手又灵巧，只要愿意学，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他对玩游戏谈不上多热衷，只是当初有一股不愿服输、不想丢脸的心态才那么努力的，现在他就当个消遣，不会像游戏狂热者那样追求升段位。
　　不同于孔殿承的怡然自得，青青一个小龙崽，就不时发愁或伤心——
　　承承这样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呀！
　　呜呜呜金砖又少一块……
　　青青把金砖平铺在游泳池底，看着最后一排的缺口，他难受地想哭。
　　他现在在水里，龙哭了，谁知道？不行，这么珍贵的眼泪他一定要收集起来，给承承看。
　　这么想着，青青就伸出手按住眼角，准备游出水面。
　　等等，手？他一条龙哪来的手啊？
　　作者有话说：
　　青青：再不化形，这个家就让承承败完了。


第135章 社恐声优（04）
　　孔殿承正捧着一盘冰镇西瓜在看电视, 忽然就听到一声惊呼。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像是小儿啼哭，又像是猫叫。
　　孔殿承不作他想, 家里能移动、发出声音的生物除了他就是青青了。就算小区有野猫, 出于对更强大的生物天然的惧怕, 也不敢来他们家。
　　他端着西瓜走到落地窗前，看见游泳池里一个白团子从水里飘了上来, 就像是煮熟的汤圆浮在水面。
　　银叉扎着西瓜送进嘴里, 孔殿承咀嚼的动作仿佛失去了灵魂。
　　青青, 化人形了？
　　这四个月, 他的确是感觉青青变聪明了一点，难糊弄了一点, 但他从来没想过青青能给他当场表演个大变活人。
　　孔殿承心情有些复杂。
　　他吃完盘中的西瓜，见青青爬上了岸，才走下楼。
　　青青第一次化形，还不熟练, 不知道怎么变出衣服, 更不习惯才长出的手脚。
　　他想往前爬，却因为手脚不协调，身上又是湿的, 直接摔趴下了。
　　青青倒是没感觉疼, 只是有点茫然。
　　孔殿承走过来，就看见一个白嫩的幼崽光着屁股趴在地上。
　　那幼崽仰起的一张小脸肉嘟嘟的, 额头上长了一对青色的小巧的角，颈侧还有一小块鳞片。
　　幼崽虽然脸圆了些, 眸子是金色的, 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五官和孔殿承有五六分像。
　　孔殿承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们种族都不一样，青青怎么会长得像他的？
　　他伸出一只手，在快触到青青时停滞两秒，又握拳收回。
　　救命！他不会抱孩子啊！
　　他觉得自己都没长大，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养孩子？
　　“你还能变回去吗？”孔殿承无视青青惊喜又依赖的目光，十分无情地问。
　　青青听到这个问题，迷茫地眨眨一双水润的大眼睛。
　　他十分不适应这个身体，但他心里却开心得冒泡。
　　他从出壳开始，就没见过同类，也没有长辈教导，他只有点模糊的种族记忆，当然作为龙他是很骄傲的，只不过他更想变得和承承一样，光明正大地和承承一起出去玩。
　　见承承走过来，他刚想露出一个笑，就听见那句话。
　　青青不解——变回去？为什么？这样不好吗？
　　孔殿承确实觉得不好，他只想养个宠物而已，一只小青龙，还挺省心的。而见到青青变成人类幼崽，他脑海里只浮现两个字：麻烦。
　　他不会养孩子，青青又不是正常小孩，就像现在这样，青青身上的鳞片和龙角都没褪去，他不可能请保姆照料。
　　青青还没有这个世界的身份，他也不知人形青青会不会像正常人一样长大，万一他给青青上了户口，结果青青一直是幼崽模样……
　　孔殿承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
　　他揉揉太阳穴，又说：“先回房间再说，你会走路吗？”
　　青青显然是不会的，他现在连爬都不会了。
　　孔殿承无奈，拿个手提旅行包，把青青装里面提了上去。
　　屋里开了空调，孔殿承把青青放到沙发上，先去拿了个毛毯，再回来打开包，就发现里面的幼崽不见了。
　　他还以为是青青不老实，爬了出去，结果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小小的一团。
　　他带着几分不确定，又去看了眼包内，才在包的角落找到那条一拃来长的小青龙。
　　“真的能变回去啊？”孔殿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的惊喜。
　　青青恹恹地哼了一声。
　　化形是要耗费精力的，这个世界灵气很弱，青青是个没正经修炼过的龙崽，又是第一次化形，现在就不免有点力竭。
　　更重要的是，青青觉得孔殿承一点都不为他化形感到高兴，他很失落。
　　他之前和承承一起看电视，里面的人类宝宝第一次走路，宝宝的爸爸妈妈就可惊喜了。难道他不是个宝宝吗？难道他化形不比走路重要吗？
　　青青一颗龙心被伤，耷拉着脑袋，心里下定决心：要是承承不哄他，那他就不理承承了……至少今天不理。
　　只是青青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他都没办法开口和承承说话……
　　*
　　九月份是清晨，阳光并不炙热，孔殿承会在吃完早饭后把青青和多肉一起搬出去晒两个小时的太阳。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青青，眸中浮现一抹担忧。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青青化人形后又恢复青龙模样，之后就一直没醒。
　　以前青青不是没有过贪睡两三天的经历，可那时他一叫青青就醒了。
　　而现在青青毫无反应，鳞片也失了光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孔殿承对这个世界一直有一种疏离感，不管是这具身体的亲人，还是他后来认识的朋友，他都没有深交的打算。
　　只有青青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没有以往的记忆，但那种熟悉和信任的感觉做不了假。
　　不谈感情，他在这个世界能过得这么轻松自在，也少不了青青的功劳。
　　那些储存在青青空间的东西他倒不是很在意，反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之财。
　　如果能拥有那些，自然是好的，但若失去了，他也不会太心疼，顶多是可惜那几块他还蛮喜欢的绿色的玉和翡翠。
　　只是没了青青，他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
　　比如，那天青青没有再醒来，游泳池里的金砖都是他一块块捞上来再搬回到保险箱和密室的。
　　他算是身体力行地体验了一番原主的搬砖生活，就算是金砖，那也同样累人，他的胳膊还酸了两天。
　　他的确是觉得青青若是化形的话，会有些麻烦，但他从没想过要丢掉青青。
　　好吧，他承认自己脑海里曾经一闪而过把化成人形的青青送到福利院的念头，但他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不希望青青出事，哪怕醒来的是人形青青……
　　只是以前孔殿承说是养青青，可从来没怎么操心，他对于龙的习性一无所知，更没有可参考的对象，所以对于青青，他一直是放养的。
　　现在见到这条小青龙像是昏迷不醒的模样，他完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就连那些异世界的药，为了避免失效，都储存在青青的空间里。
　　孔殿承抬手戳戳青青的身体，见青青依旧毫无反应，他心烦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连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
　　孔殿承拿了包零食和一本书，坐在吊椅上，轻轻晃着，边吃边看书。
　　原主高中都没有读完，离开校园这一年多，很多知识都有点模糊了。
　　孔殿承不在意□□，但他对自己的学识还是有一定追求的。
　　才看了二十多分钟的书，电话就响了，他按下接通键，一道热情爽朗的男声传来：“出来嗨！你整天宅在家里干什么呢？”
　　“天太热，不想出门。”孔殿承的声音懒洋洋的。
　　这整个夏天，他除了早晚会出去吃饭，其余时间大多都宅在家里。
　　他买的是一栋带游泳池、带花园、上下三层的别墅，在Q省丰城——原主的老家就在丰城辖下的一个偏远的镇上。
　　如果开车，三个多小时就能回去，但孔殿承没有这个想法。
　　和孔殿承打电话的人叫白子玉，是白子霖的弟弟，他们家在丰城的隔壁市，Q省的省会。
　　这就是当初孔殿承去瑞城会和白子霖乘坐同一航班的原因了。
　　孔殿承机缘巧合和白子霖有了生意往来，之后他要雕刻多肉和青龙，也是托白子霖找的玉雕师傅。
　　两个人交情不错，只是白子霖比孔殿承年长十多岁，又忙于工作，很难处成朋友。
　　白子霖虽然不清楚孔殿承的来历，但知道他手里有不少好货，再加上他“点石成玉”的能力，就有意让弟弟和他交好。
　　白子玉二十三岁，才大学毕业，上面有个大哥顶着，家里又有钱，他就活得比较轻松，养成个爱玩闹的性子。
　　对于哥哥的吩咐，白子玉本来就不抗拒，又听说孔殿承长得好看，还干出拿价值几百万的玉雕多肉这种比他还纨绔的事，就更想认识认识了。
　　而孔殿承那时候没什么正事。
　　他托中介找合适的房子，买了房还要简单地装修、彻底打扫一遍，他在七月份搬到别墅之前，就跟着白子玉一起去玩。
　　然后，他又认识了不少和白子玉差不多的富家子弟。
　　孔殿承长得好看，气质出众，他除了不喝酒、不唱歌，对于那些纨绔的各种玩乐，就算他以前没有接触过，上手也很快，甚至比他们还擅长，花钱更是潇洒，因此孔殿承在那些人中很受欢迎。
　　不过，孔殿承没有结交人脉的打算，更不觉得自己是融入了那个圈子，他只把他们当成酒肉朋友。
　　因此他对那些人一直不冷不热，但他这样反而让白子玉等人觉得他清新脱俗不是冲着他们家世来的，更乐意和他玩。
　　在孔殿承搬家之后，白子玉又邀请了他几次，但他都推脱了。
　　这次白子玉颇有点孔殿承不答应就不放弃的架势——
　　“咱们多久都没聚了？这是秦雪的生日，就在丰城的度假山庄，离你又不远。那里一点都不热，还能自己打猎，都是山里跑的，肉可香了……明天我去接你，又不用你干什么，来吃来玩就行了。”
　　孔殿承想了想，觉得没有理由拒绝。
　　他趁着这会儿天还不太热，先去买了件礼物，回来后又简单收拾了点行李。
　　青青依旧没醒。
　　孔殿承又把青青丢在水里泡了会儿，他把明天自己要出去打猎吃烤肉的事说了，还道：“你要是不醒，我就不用带你了。”
　　他话音才落，就见那条之前宛如死了一般的青龙甩了甩尾巴，他躲闪不及，身上还被溅了水。
　　他扯扯唇角，看在青青刚醒来的份上，没有计较这点小事。
　　青青依旧有点没精打采。
　　孔殿承把青青从水里捞出来，本想问问青青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但在用一条小毛巾擦龙身时，他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是公龙还是母龙啊？”
　　要是青青变成一个小姑娘，那他作为一只雄孔雀，养着就更不方便了。
　　作者有话说：
　　孔殿承悄悄把青青送往福利院
　　第二天……
　　#震惊！十九岁男生竟抛弃亲子，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136章 社恐声优（05）
　　青青以前一直是龙形, 而龙又不像孔雀直接能根据尾羽辨别性别，孔殿承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青青从来没有见过别的龙, 年纪还小, 也不知道有没有性别意识。
　　带着这样的疑问, 孔殿承的视线落在距龙尾巴尖不远的腹部。
　　确认蛇的性别的方式就是看能不能从泄殖腔里挤出两根小肉芽，不知道龙是不是一样……
　　感受到孔殿承的目光, 青青顾不上因他对自己的忽视而郁闷, 忙卷起尾巴遮住。
　　就算是承承, 也不能看那里！
　　“我是公的！”青青有点羞恼地龙吟道。
　　其实孔殿承并没有很想看, 听青青说自己是雄性，他就哦了一声, 转而问起青青为什么这几天都不醒。
　　结果，答案既有点出乎孔殿承的意料，又让他觉得很合理——青青第一次化形，体力有点透支, 简而言之, 就是饿晕了。
　　孔殿承回想一下，似乎距离青青上次大量进食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青青吃饱一次，大半个月都不饿。
　　平时青青也会和他一起吃东西, 虽然吃得比他多, 但那些对青青来说就只是零嘴。
　　孔殿承不会做饭，又觉每天去外面吃饭麻烦又不健康, 就请了个阿姨。
　　他没有吃午饭的习惯，而且青青也不能让人看到, 只让阿姨早晚来做饭。
　　现在正值中午, 孔殿承不太想麻烦阿姨多跑一趟, 关键是一个人做饭也喂不饱青青这个饭桶，他直接拿起手机，龙虾、蟹、烤鱼等海鲜买了有一百斤。
　　外卖陆陆续续送到，考虑到天太热，自己买的又多，孔殿承给了小费，让外卖员直接送到客厅。
　　孔殿承戴着手套慢慢地剥着虾，然后将一个完整漂亮的虾仁填进自己的嘴里。
　　青青则就豪放得多，他将身体变大了点，不论鱼虾，他不剥壳也不挑刺，整个就囫囵吞了。
　　就连孔殿承剥下的虾壳，都被青青处理了。
　　孔殿承本想提醒青青不必如此寒碜，但一想吃什么补什么，青青可能需要吃点虾壳长鳞片。
　　青青吃饱之后，精神好了不少，鳞片看起来也有了光彩。
　　孔殿承将快递盒子收拾完，有点难以忍受身上的味道，就去洗澡。
　　青青又开始折腾化形。
　　等孔殿承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青青光着屁股、手脚不太灵活地满地爬，这次青青的身上倒是没有鳞片了，只是飘着一股海鲜味，那一对龙角还在。
　　孔殿承动作一顿，皱了皱眉，问：“当龙不好吗？”
　　他想变回孔雀原形都不能呢。
　　青青耷拉着眼，撅着嘴，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倔强。
　　孔殿承又不能强迫青青，颇有点放任的态度。
　　他往浴盆里放了水，让青青自己去涮涮，他去找了件棉质的短袖，给青青穿。
　　既然青青想当人，那就不能再光着身子了。
　　孔殿承找了部启蒙动画放给青青看。
　　之前青青还是龙的时候，他就有让青青认字的想法，一直让青青和他一起看电视，学习这个世界的话，现在青青勉强能听懂一点人类的语言。
　　他自己则去买点人类幼崽需要的东西，打开购物软件后，他最先搜“装小孩的包”，然而，竟然没有。
　　孔殿承疑惑，这种好物都没有卖的吗？他是不是发现了商机？
　　但他也没有研究这个的想法，只打算自己订做一个。
　　买不到包，那还需要什么？孔殿承皱着眉认真思索，衣服、鞋子，还有……
　　好吧，除了衣服鞋子他完全想不到该买什么，而这些他又掌握不好尺寸。
　　孔殿承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心里感叹：还是养宠物简单啊。
　　他对养崽完全没有头绪。
　　思索两秒，孔殿承觉得自己在网上搜索学习，效率太低，还是直接去母婴店让有经验的店员帮他选比较省事。
　　他丢下手机，叮嘱青青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龙，不能随意在外面变身等。
　　青青神色认真地点头，“啊啊”了两声。
　　孔殿承：“你要学说人话。”
　　这时他就不免有点庆幸自己有原主的记忆，不必学习新语言，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看见青青那双肉呼呼还没有他手长的小脚，孔殿承又补充：“还要学走路。”
　　青青不觉得这是什么辛苦事，反而有点兴奋地嗷嗷喊着。
　　孔殿承一挑眉：“要我教？”
　　“行吧。”孔殿承没有拒绝，他现在除了自学一些课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有时间陪青青玩。
　　要是青青太笨让他失去耐心的话，他再请教师来教。
　　他指着青青，缓缓说：“龙青青，你的名字。重复一遍，龙、青、青。”
　　好在青青不是真的几个月大的人类幼崽，几个世界加起来，他已经活了几十年，而且他具有一个天然的优势——能听懂孔殿承的话，因此他就很顺从地重复那三个字，只是青青发音有些许的偏差。
　　孔殿承再纠正两次，青青就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声音带着点大多幼崽常有的黏黏糊糊，显得口齿不太清晰，但也能听懂。
　　想着小孩子都是需要哄的，孔殿承就点头夸奖道：“不错。”
　　教了半小时，孔殿承就把平板往青青手里一塞，让青青自学，他也去学自己感兴趣的课程了。
　　九月份的丰城，到了晚上就没有这么热，孔殿承再次提着青青出门。
　　不过这次他换了个包，是一个圆柱形的脏衣袋稍加改装，上面加了提手，下面垫了硬板，甚至还能放个小凳子让青青坐。
　　青青：忽然有点怀念以前能盘在承承手腕上的日子。
　　孔殿承没有驾照，不过他住的地方并不偏，还算是市区，各种交通比较便利。
　　他刚出小区，他就拦到一辆出租车。
　　打开后车门，孔殿承说出自己的目的地，他先将装青青的袋子放在两座之间，随后关门，准备把青青从袋子里拿出来。
　　司机看向后视镜，若乘客坐好，他就可以开车了。他的视线透过后视镜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这双眼睛长在一张宛如粉雕玉琢的脸上，看起来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关键是，这娃娃被装在袋子里，只有脑袋伸了出来。
　　应该是假人吧。
　　司机这么想着，就见那娃娃眨眨眼，咧嘴笑了。
　　车厢的光线并不算明亮，这一幕看起来就格外诡异骇人。
　　司机颤抖着手，推开车门，几乎连滚带爬地逃下车。
　　他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看过的恐怖片，一般就是这样风和日丽的晚上，一切都平平无奇，然后……
　　青青不解地收回笑，人类不是用微笑表示礼貌吗？他都笑了，那人怎么跑了？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孔殿承这边才关上门，就又听到开门声，一抬头——司机呢？
　　他的视线落到还在晃荡的车门上，再向外移动一点，就看到司机很着急地往外跑。
　　或许司机是有什么急事吧，只是再急也不能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就丢下车和乘客，显得有点不稳重。
　　还是换一辆车吧。
　　孔殿承重新提上青青，下了车，站在路边挡车。
　　那司机跑了两步，发现没有危险，就壮着胆子回了头，结果看到暖黄的灯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而那张脸和刚才那个娃娃很像，简直就是娃娃长大后的模样。
　　“妈妈呀！”司机顿时跑得更快了，还惊恐地胡乱大喊着。
　　周围的行人看见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下意识加快脚步，或是跟着跑起来。
　　正在等车的孔殿承并不清楚自己是引起这场骚动的原因，扭头看了一眼那边便收回了目光。
　　青青转动脑袋，好奇地用人眼观察这个世界。
　　一辆出租车驶近，“空车”的车牌亮着。
　　孔殿承抬手挥了挥。
　　另一边，司机总算被人拦住，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娃娃脑袋……装在袋子里，会动……”
　　“什么娃娃脑袋？”
　　“是杀人了吗？赶紧报警啊！”
　　……
　　司机：“不是人，是灵异事件……”
　　怎么可能有人长成那种样子？
　　“是你没休息好，眼花了吧？怎么会有灵异事件？”
　　“就是啊，根本没什么事发生。”
　　离开车内那个狭小的空间，周围又有不少人，司机镇定了一点，仔细回想一下，上车的是高个子的男生，他提着一个袋子，刚才灯光下应该就是他。
　　他用袋子装的娃娃到底是真是假？难道是一个会动的仿真娃娃？
　　司机发现自己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就被吓得逃跑，好像确实没看清。
　　“刚上车的乘客好像用袋子提着一个小孩。”司机有些犹豫地说。
　　周围人接话：“会不会是拐卖啊？人贩子不能这么大胆吧？”
　　司机没说那小孩和乘客很像，他只想弄清那娃娃到底是什么，不然他以后会做噩梦的。
　　而且他的车也不能不要啊。
　　司机抓住旁边一个看起来热情又健壮的大哥，恳求道：“大哥，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被寄托厚望的大哥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说：“要不，大家一起？”
　　好奇想看热闹的人不少，还有人互相壮胆，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了。
　　司机等人走近时，就看到孔殿承手已经握上出租车的门把手。
　　“站，站住！”
　　孔殿承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直接拉开了车门。转身时，才看到人行道上一群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手。
　　这是来抢乘的？可这一辆也不够他们坐啊。
　　谦让是不可能谦让的，孔殿承迅速钻进车里，关上车门。
　　跟着之前那位司机过来的热心路人一看他这动作，瞬间误会了——这人贩子要逃！
　　当车被拦住事，比孔殿承还懵的是这辆车的司机。
　　要是拦车打劫，那也太嚣张了吧！可那些人为什么还喊着已经报警了？
　　等孔殿承把青青从袋子里拎出来，大家才知道这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没人认为孔殿承是拐小孩的，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了，而那孩子对他也是十分依赖亲近的模样。
　　人群散去，还在嘀咕着，那小孩的金色眼睛，以及竟然有人用袋子装小孩……
　　孔殿承也忽然明白为什么没有卖装幼崽的包了，原来是容易被当成人贩子。
　　等到了婴幼儿用品店，孔殿承和青青依旧成为目光的焦点，除了两人的颜值，就是这不常见的带娃方式。
　　还有热情的宝妈过来搭话：
　　“你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啊？长得真漂亮，和你也像。”
　　“家长怎么放心你一个孩子这么带小宝宝出来？好歹也推个车啊，宝宝这样会不舒服的。”
　　“要不要阿姨抱会儿啊？”
　　青青金色的眼睛一转，伸出胳膊，对着孔殿承道：“爸爸，抱！”
　　一群人顿时石化了——他们看着像是兄弟俩，结果是父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说话？
　　孔殿承自己都有点懵，难道这就是“我拿你当宠物，你拿我当爸爸”？
　　青青是龙，他原本是孔雀，现在的身体是人，青青到底是怎么产生这种奇怪的认知的？


第137章 社恐声优（06）
　　孔殿承想了想, 觉得青青可能是误会“爸爸”这个称呼的含义，或是因为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随意喊一声催他离开。
　　这时候他不方便警告青青别乱叫，也觉得没有必要向陌生人解释, 就敷衍两句, 带着青青去买东西了。
　　孔殿承购物向来效率高, 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
　　衣服鞋袜、毛巾手帕、能遮住龙角的帽子、婴儿专用纸巾沐浴露、学步车、小玩具……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店家还提供了配送服务。
　　孔殿承不怕花钱, 只是他看着这些东西, 就觉得养孩子是件麻烦事。
　　回家后, 他将青青夏季的衣服剪掉吊牌, 丢进洗衣机，然后将次卧收拾一下, 给青青住。
　　忙完这些杂事，孔殿承瘫在沙发上。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早过了他睡觉的时间。
　　青青完全打乱了他往常的习惯。
　　他瞥了一眼到了晚上依旧十分精神的青青, 说：“去洗洗睡觉。”
　　青青乖乖放下平板, 伸出胳膊，带着点撒娇意味：“抱抱。”
　　青青：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龙了，看过许多萌娃视的他, 肯定能当好一个人类幼崽。
　　孔殿承想起之前青青叫自己爸爸的事, 提醒道：“你知道‘爸爸’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吗？我不是你爸爸，可别乱叫。”
　　听到他的话, 青青眼里起了一层水雾，委屈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委屈什么？”孔殿承不解, 他本来就不是青青的父亲啊。
　　“龙生龙, 孔雀生孔雀，一个水里游的，一个天上飞的，我们物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有血缘？”
　　他也不可能在之前的世界认青青一个龙崽当儿子。
　　他觉得自己还是只年轻孔雀，没做好成家的打算，不会上赶着养孩子。
　　青青仍是一脸控诉。
　　人形限制了青青的语言表达，他又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回龙形，又急又气之下，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孔殿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他这哪里是养崽啊，应该是养了个小祖宗才对。
　　他想起青青说过，青青破壳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是他。他原以为只有雏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自己的妈妈，难道龙崽也是一样的吗？
　　可青青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已经不算幼龙了，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
　　孔殿承实在不理解青青这种认鸟作父的行为。
　　要是别的龙族知道，恐怕会以为他可以诱骗了龙崽，这是可以引起两族争端的程度。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在他原本的世界，羽族和水族的关系不太好吧。
　　不过这也是他能回去才要考虑的问题，这个世界又没有别的龙，他一向不会用将来的麻烦事来让现在的自己烦恼。
　　孔殿承在沙发上侧了侧身，用左手撑着额头，看向只干嚎却没流下一滴泪的青青。
　　在他淡然不带什么情绪的目光中，青青渐渐止住哭嚎，因为吸入凉气而连连打起哭嗝。
　　孔殿承不会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龙证明“我不是你爸爸”，颇有点纵容地叹道：“你在外面不准乱叫。”
　　青青“哦”了一声，又带着哭腔撒娇：“爸爸，抱。”
　　孔殿承完全不为所动：“自己爬。”
　　青青：“……哦。”
　　青青手脚并用，很快爬到沙发旁，手扶着沙发有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凑到了孔殿承跟前。
　　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却更幼态的脸，孔殿承既觉得别扭，又有点喜欢。
　　他伸出右手戳了下青青肉呼呼的脸颊，放缓了声音说：“先去刷牙，然后去洗澡，换衣服，睡觉。”
　　他迟疑一下，又问：“你长牙了吗？”
　　也不知道青青现在这副模样，在人类中算是多大年纪。
　　青青用行动回答——他一咧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孔殿承表示无语，青青这样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就算他没演过崽，对小孩的生长情况了解不多，也知道一般小孩是先学会走路才慢慢长齐牙齿的。
　　还好今天出门青青只开了一次口，也没怎么露牙。
　　孔殿承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乘坐的第一辆出租车的司机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小孩被装到袋子里一直不哭不闹，没发出一点声音，而且冲他笑的时候好像露出一口牙齿……
　　司机大哥有些后怕，决定去请个平安符。
　　这一切，孔殿承并不知情，他只是在确定青青不能把自己牙齿变少几颗后，又叮嘱青青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露齿，并记下如果带青青出门的话，最好戴上口罩。
　　青青自己不会刷牙。
　　孔殿承将新买的幼儿专用牙刷消毒，挤上牙膏，握着青青的小手教了一遍。
　　他直起腰时，不禁感叹一句：“我简直像你的保姆。”
　　这才第一天，他就开始怀念龙形的青青了。
　　青青对他的情绪十分敏感，察觉到他似乎有点不耐烦，立马转身抱住他的腿，仰着脸，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孔殿承闭了闭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用这张和我相似的脸卖萌。”
　　他余光能看到镜中的自己，一低头就是长相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青青，总觉得有些微妙。
　　青青鼓鼓脸颊，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孔殿承很困，没有心情和青青多说，就拎着青青给浴缸里放水，然后把青青丢进去。
　　他没有帮青青洗澡的想法，转身出门去阳台上拿今天才给青青买的衣服。他并不担心青青会呛水，好歹也是龙。
　　等孔殿承拿着一身已经晾干的睡衣返回浴室时，就见青青光着身子游得欢快。
　　人形的青青对自己赤条条的模样反而十分坦荡，并不会像龙形时那样遮遮掩掩。
　　“出来。”孔殿承敲了下浴缸，耐心已经告罄。
　　他没有过往的记忆，但他恨清楚自己的性子，他不喜欢麻烦，也不想与别的生灵建立太深的联系。
　　以前和青龙的相处模式就正好，现在的青青让他有点苦恼。
　　青青是很识时务的，尽管他还想再玩一会儿水，可一听到孔殿承的声音，他就乖乖浮出水面，两只小手扒住浴缸边缘。
　　只是想要自己爬出来，对青青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孔殿承将青青拎出来，用浴巾包住，放到新收拾好的次卧的床上。
　　“好了，睡觉！衣服……你先自己学学，看能不能穿上。”
　　他没有给别人穿过衣服，更别提是这么小的幼崽了。
　　只能让青青自己先琢磨一下，若是不会，那以后给青青买裙子吧，至少穿着方便。
　　青青被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不知为何忽然感受到屁屁有点凉。
　　孔殿承回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澡。
　　青青灵活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从浴巾中解放出来，然后乖乖试着穿衣服。
　　好歹在人世间活了几十年，青青虽然没有穿过衣服，但也不至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还没学会不借助支撑物站立，就翻滚着，动作不太熟练地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除了裤子前后穿反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穿好衣服的青青想爬起来去照镜子，只不过他环视一圈，发现这不是他习惯的房间。
　　青青歪着脑袋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想不明白，就爬下床，四肢灵活地爬向之前他住的、还有熟悉气息的那间主卧。
　　当孔殿承洗完今天的第三次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已经穿上衣服的青青。
　　呃，这样描述似乎有点歧义。
　　总之，青青有一定的自理能力，还是让孔殿承有点欣喜的。
　　如果青青真的像普通人类幼崽一样，什么都需要他代劳，那他说不定哪一天真的会弃养的。
　　“你还挺聪明的，继续加油。”孔殿承随口夸奖一句，因为急着打发了青青他好休息而显得有点敷衍。
　　青青并没有察觉到，他只觉得承承这句话再实诚不过了——自己确实十分聪明。
　　青青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孔殿承却没将视线继续放在青青身上，他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声音都带着困意：“既然已经穿好了衣服，那就回你房间睡觉吧。”
　　青青骄傲的表情一愣，继而转为迷茫——“回你房间”是什么意思？承承要和他分开吗？
　　孔殿承接下来的话让青青明白确实是他想的那样。
　　“你现在是人形，可以有自己的房间。”
　　因为太困，孔殿承等不及头发自然干，转身去找吹风机，边和青青说道：“你先住次卧，要是你喜欢别的房间，以后再换。”
　　青青不喜欢别的房间，他已经盘在承承手腕上睡了几十年，早已经十分习惯，他从来没有想过变成人后就要一个人睡觉。
　　青青撒娇卖萌，想和孔殿承一起睡，遭到十分无情的拒绝。
　　孔殿承：“你已经长大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细龙了。
　　他能接受小青龙缠在手腕上，却不习惯人类幼崽睡在身旁。
　　青青反驳：“我，宝宝。”
　　“哪有一顿吃一百斤海鲜的宝宝？”孔殿承冷哼一声，直接提着青青的衣领将人送回去。
　　“而且，别人家的宝宝都是住自己的婴儿房的。”
　　孔殿承在将青青丢在床上之前迟疑了一下，因为青青穿着自己的衣服在地上爬过，但他犹豫了一秒，就装作没有想到这一点。
　　反正这是青青的床。
　　养崽嘛，不用太精细，稍微糙一点才能增加幼崽的抵抗力。
　　绝不是因为他懒。
　　“晚安。”孔殿承调好空调，关灯离开。
　　对于青青晚上单独住，他是完全不担心的，毕竟不是真正的幼崽。
　　孔殿承终于能躺在床上，他明明没做什么，总觉得比晨跑后还累。
　　他难得想到了父母，不是这具身体的父母，而是他自己的父母。
　　其实他脑海里也就只有这个称呼而已，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他们又为何忍心让他单独在各世界流浪的……
　　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孔殿承叹气，他喜欢活在当下，很少去纠结那些事，现在好不容易想感性一下，也矫情不起来。
　　还是睡觉吧。
　　他习惯地将右手搭在左腕上，没有触到那一抹冰凉、光滑又很有规律的起伏的手感，才想起青青已经变成人了。
　　或许他应该再定做一个手镯……
　　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孔殿承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响。
　　孔殿承睡眠质量很好，但该有的警觉还是有的，一点响动就能让他惊醒。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门口的身影，但他知道那是青青。
　　“什么事？”因为起床气，孔殿承的语气不怎么好。
　　站在凳子上的青青本来只想自己偷偷打开门，没料到会把他吵醒，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加上心虚，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咚”的一声十分清脆，把孔殿承的瞌睡虫都惊跑了。
　　他又气又无奈，起身开了灯，把青青捡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去阳台给青青重新拿了身适合睡觉时穿的衣服。
　　“换上。”
　　他再没说要青青回自己房间。
　　青青那么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一条龙，自然知道这是不赶他出去的意思。
　　用人形睡在熟悉的床上，青青睡梦中都是笑着的。
　　而被青青几番折腾的孔殿承就没睡好，他第二天在原本的生物钟醒来后又罕见地睡了个回笼觉。
　　他完全忘了和白子玉的约定。
　　孔殿承是在外面吃早餐时接到白子玉的电话，才想起这件事。
　　昨天青青变成人形后，他就给阿姨放了几天假，今天只有出来觅食。
　　“你到哪儿了？”他问电话那头的白子玉。
　　要是没出发多久，就可以不用来了。
　　结果白子玉的回答不如孔殿承所愿——“还有十分钟就到，你可以准备出门了。”
　　孔殿承解释自己有事要爽约，却被白子玉当成借口。
　　为了避免白子玉在他家门口蹲守，他只好发了定位。
　　他吃饭的地方离住处不远，刚好白子玉去他家要路过这里，所以没过两分钟就到了。
　　白子玉一看到孔殿承身边的婴儿车，就玩笑道：“你这么久不出来玩，是在带孩子啊？”
　　等看到那小孩的模样，白子玉就震惊地勾下墨镜，忍不住“卧槽”一声。
　　“什么情况？这……你的崽？什么时候生的？”
　　孔殿承：“捡的。”
　　白子玉显然没把他这句话当真，更认真看那幼崽一眼，说：“你这基因也太强了，和你简直一个模子里雕出来的。金色的眼睛，孩他妈是外国的？”
　　白子玉说着，还想伸手捏捏青青的脸，却被青青躲过。
　　孔殿承没再多解释，他早料到就凭青青的长相，他再否认也没用。
　　他岔开了话题：“要在家带孩子，我就不去了。”
　　白子玉十分热情地邀请他带着孩子一起去：“咱们还是不是兄弟？有了孩子还瞒着？带去给大家看看，还能收礼……”
　　青青扯扯孔殿承的衣袖，他还记得昨天承承说过可以打猎吃肉。
　　孔殿承确实很久没有出去玩了，他并不是喜欢宅在家的性格，只是因为天太热才不想出门。
　　最终孔殿承还是去了。
　　白子玉事先给小伙伴们发了消息，说了孔殿承有孩子并要带着宝宝去的事，一是要他们准备礼物，二是让陶婧死了那颗色心。
　　这次聚会的名头就是陶婧的生日宴。
　　白子玉那么执着地邀请孔殿承，除了想带他玩维系交情外，就是因为陶婧的嘱托。
　　孔殿承外在条件实在太好了，一起玩的女生都挺觊觎他的美色，只是他年纪小，看起来又像是没开窍的样子，她们大多都只是欣赏而已。
　　只有陶婧想试试，谈不上多深的感情，更多的是见色起意。
　　不过孔殿承现在孩子都有了。
　　白子玉想，陶婧也不至于上赶着当后妈。他们这一群小伙伴都才二十多岁，想再玩两年，暂时还没有当爸妈的打算。
　　想到这里，白子玉就不免有点感叹，谁能想到孔殿承这样一个大好青年，看起来像是恋爱都没谈过的样子，突然就当爹了呢。
　　“你才十九岁吧？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孔殿承很是无所谓：“养着吧。”
　　白子玉：“他母亲呢？”
　　孔殿承如实却含糊地回答：“她……不在这个世界。”
　　青青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母亲自然也不在这里。
　　但这话落到白子玉耳中，就以为青青的母亲去世了，还脑补出一个凄美的故事：
　　一对少年相恋后却因种种原因分开，女孩在离开后发现自己怀了孕，她不忍打掉心爱之人的孩子，就决定生下来，结果女孩却不幸去世，只能把孩子交给父亲抚养。
　　想必孔殿承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吧，不然不会小小年纪就开始养孩子，甚至连“去世”这类的词都不用，而是那么委婉地说“不在这个世界”了。
　　嘤……
　　白子玉被自己脑补的故事感动到，不想再提孩子的母亲让孔殿承伤心，只拿出手机给孔殿承转了点钱。
　　“给宝宝的见面礼。”
　　又去逗青青：“来，叫声叔叔……不对，应该叫伯伯。”
　　见小宝宝一脸高冷，看向自己的眼神还像是带着点鄙视，白子玉身子往后一仰，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你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不活泼，这么久不哭也不闹。”
　　孔殿承干脆把青青换了个方向，说：“他很乖，你别惹他。”
　　要是青青一开口，露出那两排整齐的白牙，那画面不敢想象。
　　他低头看看呢，又调整了下青青的帽子，免得龙角没遮掩好。
　　别人露馅叫“露马脚”，而青青就不一般了，他是露龙角……


第138章 社恐声优（07）
　　青青确实十分乖, 孔殿承说过，让他不能露出那一口小白牙引人怀疑，他就不怎么开口。
　　其实对青青来说, 别人他根本就懒得理会。
　　以前他是龙崽, 大多时间都在睡觉, 就算清醒的时候，他因为不会人类的语言, 也没办法和别人交流。
　　青青已经习惯整个世界就只有孔殿承, 哪怕现在他变成人类幼崽, 性格和习性暂时不会产生太大变化。
　　坐车容易让人犯困, 青青年幼，昨天还没有睡好, 不一会儿就眯起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打哈欠还记得要用手捂住嘴。
　　“困~”青青坐在孔殿承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胸膛，小声说。
　　孔殿承拍拍青青的胳膊, 说：“那就睡吧。”
　　考虑到车内开了空调, 他又拿出一件外套，给青青盖上。
　　白子玉见状，啧啧两声, 感叹道：“果然是当爸爸的人了。”
　　很快, 白子玉又话锋一转：“你这都有孩子要养了，不多赚点奶粉钱？今年秋季的赌石, 你应该会去吧？哎，要不干脆去国外看看？”
　　孔殿承摇头道：“不去。”
　　“不去国外, 还是……？”
　　“都不去。”
　　“真不去啊？”白子玉有些遗憾, 他一直想见识见识那种几乎一开一个准儿的场面。
　　而且, 白子玉和孔殿承交好，多少有点让他帮自己挑几块石头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会难为孔殿承，只是说：“你要是什么时候再去赌石，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白子玉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说：“其实，当时听我哥提起你的那些事迹，我总怀疑你是像小说中的龙傲天那样，绑定什么系统有了金手指。”
　　孔殿承抬手捏了捏青青肉乎乎的脸颊，这才是龙傲天本龙，也是他的金手指。
　　就算孔殿承没有接话，白子玉依旧说得乐不可支：“本来平平无奇，忽然有一天变得大帅比，然后赌石开出极品天价玉、演戏拿影帝……什么美艳警花、富家千金等美女都前仆后继。”
　　孔殿承也笑了，说：“这么押韵，你想去玩说唱啊？”
　　“哎，我还挺有才。”白子玉做了个rapper的手势，又把话题拉回来，“不过，我现在觉得你肯定不可能是龙傲天男主。”
　　孔殿承配合地给出一点反应：“为什么？”
　　“因为你有孩子了呀。”白子玉摊手。
　　孔殿承依旧不解：“嗯？”
　　白子玉：“男主是不会有孩子的，不然还怎么开后宫？”
　　孔殿承语气更加迟疑：“男主有那么多女人，却没有孩子？”
　　白子玉愣了一下，然后就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所以，龙傲天其实不行？
　　哦，这是什么小机灵才能发现的华点。
　　*
　　两个人随意聊着天，又玩了会儿游戏——因为玩的不是同一款只能各玩各的，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倒是很快过去。
　　等到目的地时，青青依旧在孔殿承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孔殿承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有些僵硬地单手抱起青青，另一只手撑着伞，快步往眼前的房子走去。
　　多亏青青不是普通幼崽，不然就他这抱孩子的动作，肯定要把孩子惊醒还收获一份哭嚎大礼包。
　　青青只感觉腰间有点疼，像是被什么勒着，同时身体又往下坠。
　　还没睁开眼，青青就下意识伸手一拽，同时脚往下胡乱一蹬。等他清醒一点，才意识到自己被孔殿承抱着，刚才他光着的脚丫踩到了他的胯骨。
　　青青心虚地抬起脚，扭过头去看孔殿承的表情。
　　孔殿承把青青往上颠了颠，说：“别乱动，要掉下去了。”
　　青青丝毫不嫌他抱娃姿势生疏，只顺势扭扭屁股，坐在他的小臂上，又伸手攀住他的肩膀，让自己别往下滑。
　　这么一点小小的调整，青青坐得舒服，孔殿承抱着也更省力。
　　孔殿承垂眸，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左手和青青的半边身子。
　　他想，抱孩子也不是很难嘛。
　　以往他看着青青那小小软的一团，总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青青的小胳膊小腿弄折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青青的小身板不想他想象得那么脆弱。
　　孔殿承身高腿长，倒是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他才放下伞，就见眼前的门打开，一群年轻的男生女生涌出，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或揶揄，或直白地询问，但目光都落在他怀中的青青身上，显然是十分好奇。
　　孔殿承只敷衍两句，把青青放到沙发上，任由他们打量。
　　“卧槽，这也太像了吧。”
　　“这是你一个人生的吧？孩子他妈就贡献了个眼睛的颜色。”
　　“宝宝好可爱！”
　　“他的帽子要摘吗？”
　　“不用。”孔殿承阻止住有人蠢蠢欲动的手，他正准备说一句让他们别闹青青，自己去拿行李，扭头就看见白子玉和司机拿着婴儿车和行李箱走来。
　　白子玉把婴儿车往前一推，故意冷哼：“我怎么感觉我成了你助理跟班。”
　　“你的荣幸。”孔殿承回怼一句，接过白子玉左肩的包。
　　有人问起青青的情况，孔殿承除了名字，就只说是捡来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儿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见他不愿意多说，还有白子玉在一旁插科打诨，就没有揪着他不放，只夸青青可爱。
　　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暂时都没有自己当父母的想法，但对萌娃毫无抵抗力，也就是传说中的“孩子借我玩玩，哭了还你”。
　　他们凑上去拍照、逗娃，哪怕青青一脸高冷并不理会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最后青青被他们烦的不行，直接装睡。
　　孔殿承也怕青青露馅，就趁机带青青去房间休息。
　　他把要用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把床上的用品换成自己带来的。
　　倒不是洁癖，而是他习惯了家里的被子，要是换成别的，他容易睡不着。
　　他之前也在外面住过，再没有盖过比这床更舒服的被子。这大概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孔殿承冲了个澡，换了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身体还是有点疲惫的。
　　他歇了十几分钟，又换上一身休闲的家居服，才出房间。
　　一群玩心还没收的年轻人正感叹他英年早育，以后说不定就要在家养娃，各种玩乐活动都不参加了，就见他一个人下来。
　　有人问：“你不用哄孩子吗？”
　　孔殿承摇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青青很乖，不用我操心。”
　　“好像是哎！”白子玉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子，“这一路就没见宝宝哭闹过。”
　　“我的天，这是什么梦中情娃！”
　　“要是我将来的宝宝能有青青一半漂亮乖巧，那该多好。”
　　“你照照镜子，就你那张脸，得娶个天仙、还要孩子会遗传才行吧。”
　　“青青母亲是不是外国人啊？混血儿都比较漂亮。”
　　……
　　明明聚会的名义是陶婧的生日，结果见了青青之后，大家都不自觉讨论起生孩子的事。
　　陶婧并不介意，本就颜控的她决定以后找老公一定要找个帅的，实在不行，就去国外买精子，一定要生个漂亮的宝宝。
　　不过，她的生日还是庆祝的。
　　按照计划，中午是生日宴，下午去采摘、打猎，晚上自己烧烤。
　　除此外，外面还有小型的水上乐园、游泳池、各种球场等，他们订下的这栋房子也有类似轰趴屋的房间。
　　这确实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孔殿承中午不怎么吃正经饭，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生日宴，他没有提前离席。
　　午餐丰盛又美味，但他想起独自在房间的青青，总有点吃独食的心虚。
　　切完蛋糕后，孔殿承就端了份提前盛出来的鳝丝羹和一盘水果拼盘回房间。
　　青青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婴儿车里，晃动着小脚丫，聚精会神地看平板学习人类的常识。
　　以前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在孔殿承还没打开门之前，青青就有所感觉，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把手。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青青就眼睛一亮，毕竟一条龙单独呆着还是有点无聊的。
　　等目光落到孔殿承手中的食物上，同时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香味，青青更是笑弯了眼。
　　忽然get到了当人的快乐.jpg
　　然而，青青的快乐却很短暂。因为下一秒，孔殿承把食物摆在他面前，显然没有喂他的打算。
　　任青青再委屈，孔殿承依旧不为所动：“想吃的话，就自己学着用餐具，或变回原形。要么，就别吃了。”
　　昨天的事他还记得，青青都能自己爬凳子开门了，显然不是一般幼崽能比的，估计在别的方面学习能力也不差。
　　他觉得青青就是在装傻，他可不上当。
　　不出孔殿承所料，青青确实能自己动手。
　　那一双小手抱起比他脸还大的碗，“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等把碗放下时，青青还打了个嗝——昨天他已经吃得很饱了，现在并不是很饿，根本没有进食的必要，不过是承承端来的，他没好意思拒绝。
　　青青把空了的碗展示给孔殿承看，一脸邀功。
　　孔殿承只是略显无语地扯了下唇角，他算是亲眼见到什么叫牛嚼牡丹。
　　他觉得青青应该比较喜欢吃水产，而这里的鳝丝羹味道不错，所以他留了一碗和青青分享。
　　可看青青这样子，大概并不知道什么叫美味。
　　真可怜，青青的龙生失了多少乐趣。
　　孔殿承在心里表示了两秒的同情，然后就自己慢慢吃起了水果。
　　他看青青眼巴巴的，偶尔会喂青青一块。
　　之后，他带着青青漱口，又说起一些常识和生活习惯，比如饭前要洗手，吃了东西要漱口，不能穿脏衣服躺在床上等。
　　青青一条条记下，忍不住叹气：做人可真麻烦。
　　不过看着细心教他怎么过人类生活的承承，他还是觉得做人比较好。
　　*
　　下午的打猎活动，孔殿承没有参加。
　　这么热的天，他不想顶着大太阳往林子里钻。
　　等太阳差不多落山的时候，温度也降下来了，孔殿承准备带着青青在外面转转，然后去烧烤。
　　本打算顺便教青青学走路，要给青青穿鞋子时，他才意识到忘记带了。
　　孔殿承：第一次带幼崽出门，没有经验，大意了。
　　推着婴儿车不方便，他就只好走哪儿都把青青抱着。
　　好在青青是龙，身上带着一股凉意，又是幼崽，软乎乎的，手感颇好，孔殿承才没有不耐烦。
　　夏风徐徐，烤肉飘香，周边还布置了小夜灯。
　　孔殿承觉掰了一半烤红薯，看着眼前下午采摘的新鲜瓜果，想道：这里还挺惬意的，来都来了，他多住几天才不枉跑这一趟，又在心里计划着要把家里的花园收拾收拾，种点蔬菜水果。
　　这红薯又香又甜，等他问清品种，也要种两株。
　　他正出着神，被闪光灯闪了一下，抬眸一看，陶婧正举着手机，丝毫没有偷拍被抓包的局促，而是咧嘴一笑，坦然道：“难得聚一聚，拍张照，纪念一下。”
　　察觉到孔殿承好像不爱拍照，陶婧又说：“要不发给你，我删了？”
　　孔殿承摇摇头，他倒不至于这么小气。
　　不过，陶婧还是把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不止这一张，还有不少今天拍的其他照片。
　　好像女生大多都比较爱拍照。
　　孔殿承点开一看，还有几张青青的照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过要给青青拍照，别人家的幼崽似乎从小就有视频和照片记录。
　　那就等天凉快点，找一家摄影公司给青青拍点照吧。
　　孔殿承在心里的备忘录上又默默加了一条代办事项。
　　这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他人也看到群里的照片，吆喝着一起拍张照，说中午孔殿承溜得早，不仅没抹蛋糕，还错过了合照。
　　孔殿承没有意见。
　　合照依旧被发到群里。
　　等看到照片，就有人幽幽叹气：“就承哥这张脸，真是合照杀手。”
　　“长成这样，不混娱乐圈真亏了。”白子玉揽住一个金发男生的肩，“要我说，阿昇你也别想着自己当明星了，直接把承承捧红，给你赚钱。”
　　被白子玉叫做“阿昇”的男生大名闻昇，家里是做娱乐产业的。他学习一般，也不擅长经营，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混吃等死，当明星不需要门槛还来钱快，他长得还行，家里又有门路，干脆就出道了。
　　闻昇抬肘怼了白子玉一下，嗤笑道：“你懂什么？现在的娱乐圈，长得太好反而不好混。”
　　被问起原因，闻昇却懒得解释，只说：“不过，事无绝对，要是承承想当明星可以来我家公司啊。”
　　孔殿承摇头道：“没兴趣。”
　　白子玉紧跟着说：“那来我家公司吧，你那赌石的本事正得用。现在你有孩子要养，一直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总得找个正经工作。”
　　孔殿承继续摇头：“我暂时还不缺钱。”
　　实际上，他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他才十九岁，有大把时间折腾，而且他也未必非要工作不可，他有那么多金砖，还有青青金手指在，完全可以躺平。
　　青青：？
　　觉得还年轻、有时间可以挥霍的孔殿承在度假山庄玩了五天。
　　这群小伙伴，有工作或在上学的人第二天就离开了，只剩下三个人和孔殿承一起玩到最后。
　　其中就包括白子玉，另两位是正热恋的小情侣许熠和赵霏霏。
　　临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他们又聚在一起吃烤肉，点了这里的特色烤乳猪。
　　白子玉看着吃相优雅的孔殿承，忍不住感叹道：“你真是……”
　　浑身都是疑点。
　　孔殿承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既和原主不符，也和这具身体的生长环境不搭，可要他时时刻刻注意着，伪装成另一个样子，他做不到，更不想那么做。
　　他给自己的突然暴富找了名义，是为了避免麻烦。
　　资金来源等容易查到实际的证据，可人的性格、行事作风的变化就不太好琢磨了，更何况，原来的孔殿承根本没有深交的人，也就没有人了解他。
　　因此孔殿承并不怕被怀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有人调查过原主。
　　孔殿承一脸坦然，任由白子玉打量。
　　白子玉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道故作亲热又略显谄媚的声音响起：“许少，白二少……”
　　孔殿承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这张脸他以前倒是没有见过，反而是对方挽着的女生，他看着有一丝丝熟悉。
　　可那女生的脸明显能看出人工的痕迹，孔殿承只当是她整容的缘故，或是自己偶然见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来人明显是打着结交许熠和白子玉的主意，和他没什么关系，于是他就收回视线，继续吃东西。
　　孔殿承却不知道，在他低头的瞬间，那位女生震惊地睁大眼睛，然后抬手把本来别在耳后的头发拨弄下来，遮住脸，并往后退半步，低垂着脑袋，让身旁的男生遮出自己，像是生怕被谁认出来。
　　要是孔殿承仔细观察，再认真回想一下，大概能想起之前原主独自住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出去买东西时，“偶遇”过这个女生几次。
　　因为原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被刻意搭讪时，他只会觉得无措又厌烦，恨不得逃走，哪里会观察对方的长相？
　　原主对此记忆不算深刻，孔殿承就更不在意，所以就只是觉得这个人略微有点眼熟。
　　孔殿承并不好奇走来这两人的身份，只不过他们说着话，声音难免飘到他耳中。
　　他听见许熠好像称呼那男生季什么。
　　季姓男生还问起他以及赵霏霏的身份，许熠只答：“就是朋友一起聚聚。”
　　很显然，对许熠等人来说，这位姓季的算不上朋友，没有互相引见的必要。
　　孔殿承对这人没什么兴趣。
　　不过等那两人离开，赵霏霏就和男朋友撒娇：“朋、友，哦？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许熠一伸胳膊，把人揽在怀里，喂了块肉，说：“咱们和他又不熟，哪有必要和他介绍？他是私生子，还玩得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赵霏霏一脸兴趣：“展开说说。”
　　许熠就简单说了点季家的情况。
　　季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小的那个就是季绍华的父亲，他是个花花公子，只有一个婚生女，据说是年轻的时候玩得太过火，后来生不了孩子了。
　　原本这没什么，毕竟季家是有季绍华的大伯撑着，可十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出了车祸，只留下一个残疾体弱的儿子。
　　他们家内部的弯弯绕绕，外人了解不多，只知道季家的生意慢慢变差，还把季绍华这个私生子接回来，当继承人培养。
　　此时的孔殿承并不知道自己会和季家关系，只当个八卦听。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社恐声优（08）
　　邹欣怡——就是孔殿承觉得有点眼熟的女生, 一看季绍华那阴郁的脸色，就知道他多半是因为那几个公子哥的忽视而不开心。
　　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季绍华, 刚才她好像看见那个声优了。
　　之前季绍华说他和一个叫“K”的声优有仇, 要她去接触一下, 制造点聊天截图录音之类的，诬陷他X粉, 她知道这么做不厚道, 事实也或许不像季绍华说的那样, 但她依附着他, 还想从他那里捞钱，只能按他的吩咐办事。
　　可现在……
　　季绍华好像没有认出来那人。
　　邹欣怡对那张脸印象深刻, 是因为她看了“K”的退圈直播，而且她觉得视频中的人和她见到的人不太一样，还刻意拿季绍华给她的照片和视频多看了两遍对照。
　　当时她还想着，那人长得那么好看, 就算假戏真做, 吃亏的好像也不是她。
　　所以，今天她一见这张脸就认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原来那个少年看着过得挺寒酸的，怎么现在和季绍华都要巴结的人混在一起玩, 而且他看起来比那些富二代也不差。
　　或许是她认错了吧。
　　邹欣怡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季绍华都没认出来, 那她又何必多事呢？
　　现在他心情不好，她说出来后, 或许对方不仅不领情，还会怪她没把事情办好。
　　反正从听说K退圈后, 季绍华就没再多关注。说不定等他了解到具体情况, 她已经被甩了。
　　邹欣怡选择隐瞒, 季绍华也就没有意识到刚才他好奇又不认识的人，是他视为假想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
　　另一边，在不速之客离开后，许熠和女友八卦完季家，还不忘表忠心：“我可是绝世好男友，耻于和那种渣男为伍。”
　　白子玉看着那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心里有点不得劲，往孔殿承那里凑近了一点，求认同感：“觉不觉得咱俩像是电灯泡？”
　　孔殿承还没开口，赵霏霏就笑道：“你怎么和承承比啊，人家直接就当爹了。”
　　白子玉：心疼地抱住孤零零的自己。
　　“他年纪最小，没想到在这方面却先我们一步。”许熠也感叹一句，又去逗自己的女朋友，“等咱们过两年结婚的时候，可以让青青当花童。”
　　青青这么会遗传，希望他们将来的孩子也能沾点好运气。
　　要是孔殿承知道许熠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青青这不是遗传，而是抄袭。
　　提到了青青，几人的话题又转移了。
　　赵霏霏问孔殿承这么晚留青青一个小宝宝在房间会不会不好，万一青青醒过来怎么办；
　　许熠正在热恋，就不免联想到孔殿承的感情问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家、想给青青找个什么样的后妈；
　　而白子玉则鼓动孔殿承搞事业多挣钱，好给孩子提供更优越的条件……
　　“现在的幼儿园对家长的要求都不低，你要不努力，将来青青就输在起跑线上了……”白子玉十分苦口婆心。
　　孔殿承忽然觉得手里的肉不香了，原来养孩子这么不容易吗？
　　但他只焦虑了一秒钟，很快就想开了——青青又不是普通的幼崽，他可是龙！何必和人类幼崽一起卷呢？
　　就算青青想卷，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青青的亲爹。
　　孔殿承：理直气壮地安详躺平.jpg
　　听着几人越扯越离谱，他有点无奈地阻止：“到底是谁养孩子啊？你们想得也太远了吧。”
　　他没有找对象的打算，暂时也不想工作。
　　青青也不是普通人类幼崽。
　　他们的规划和好言相劝，对他根本不适用。
　　孔殿承这时已经吃了七分饱，他看了一眼时间，和白子玉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就先回了房间。
　　第二天，孔殿承没有带着青青直接回家，而是和白子玉一起去了白氏的珠宝公司。
　　除了孔殿承只在丰城有一栋房子，其余人房产都不少，不过他们的大本营都在Q省省会。
　　度假山庄在丰城的辖区，但其实离省会也不远，就在两城市的交接处。
　　这也是他们会约在这里聚的原因之一。
　　孔殿承去省会，是打算再雕两块玉。
　　之前他承诺青青要送他一件玉雕的青龙，成品早就到手了，只是那时候因为青青是龙形的缘故，设计的是摆件。
　　既然青青变成了人，他打算再雕些吊坠，给青青戴着玩。
　　顺便，他再拿出一两块金砖加工一下，换成小的金条、花生等比较方便的形状。
　　用黄金换这个世界的货币还有点麻烦，他以后要送礼可以直接送金子。
　　孔殿承又在省会呆了一周多。
　　离开前，他送了白子玉一对镶玉的袖扣当谢礼。
　　白子玉当然是喜欢的，但更多的是觉得孔殿承有点“糟蹋”东西。
　　本来那块十分稀缺的玉能有更高的使用率的，可孔殿承执意要雕龙，剩下的边角料只能做点小玩意或当点缀。
　　白子玉眼睁睁地看着，简直心疼得无法呼吸。
　　而对孔殿承来说，这些玉石的作用除了能换钱，就是观赏。他雕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怎么能算浪费呢？
　　除了白子玉，青青也十分心疼。
　　又收到一条青龙，还是承承送的，青青当然开心，可他的金砖又少了两块，并且，那些金条承承以后还要送给别人。
　　这和拔掉他的鳞片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立下过一个“要用金砖铺满游泳池”的小目标的，照这样下去，别说实现目标了，早晚变成穷光蛋。
　　得知青青闷闷不乐的原因后，孔殿承就表示：“这很简单，黄金有一个特质，就是延展性好。把金砖打成金箔，或许只需要两三块就能铺满整个游泳池。”
　　青青脑门浮现一串问号，他要的是这种“铺满”吗？他想要的是多多的金子！
　　人形限制了青青的表达，他索性变回龙形，用龙吟交流。
　　孔殿承继续忽悠：“货币要流通才能产生价值，那些金砖只放着不用，就是废品。”
　　青青：“我喜欢bulingbuling的东西。”
　　孔殿承：“那灯泡不是更闪亮？”
　　青青：“……”
　　总觉得承承在胡搅蛮缠，可他无法反驳。
　　孔殿承继续道：“你喜欢金玉珠宝，其实是知道他们贵重有价值，说得更通俗些，就是值钱。现在我们是人，要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换成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纸币更方便一点。”
　　青青被说服了一点，可他不懂：“那为什么要送别人金子？”
　　“有一个词叫‘礼尚往来’，前不久你不是收到一堆礼物吗？所以我们也要还礼。”
　　青青依旧不太明白，那些人送他礼物，不是觉得他可爱喜欢他吗？是他们自愿给他的，他为什么要还呢？
　　可既然承承那么说了，那就还吧。
　　青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被带偏，很快就把这事放下了。
　　等后来见孔殿承花钱如流水，青青才反应过来——金子换成钱，可钱被花掉了呀，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的积蓄越来越少。
　　青青自然是舍不得让孔殿承做辛苦的工作挣钱的，只是催他去买石头、挖矿。
　　孔殿承摇摇头，他没向青青解释这么做可能引起的麻烦，只说：“再教你一个词，做人呢，要知足常乐。”
　　他们拥有的已经足够多，就算以后一分钱都不挣，这些都花不完，何必那么贪心呢？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一直吃老本。
　　他可以用上个世界积累的财富以及青青的天赋，让自己现在过得更轻松一点，但却不能完全依赖这些。
　　不然，惰性一旦养成，他就成了废物。万一哪一天青青打不开空间或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消失，那他就要饿死了。
　　只不过，他现在还年轻，先玩两年再说。
　　孔殿承开始做旅行计划。
　　十月份，不仅天气凉爽，更是收获的季节，非常适合出去玩。
　　青青则是在想挣钱的办法，这个家还是只有靠他养了。
　　可青青毕竟阅历有限，一时没有什么主意，最后还是去请教孔殿承。
　　孔殿承敷衍道：“你就这么一小点，连人话都说不好，能干什么？人类都要上一二十年的学，才能找工作的。”
　　他都没有工作，要是青青去挣钱了，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孔殿承：躺平也要拉个垫背的。
　　“先和我一起行万里路，见见世面再说。”
　　孔殿承在网上看了些攻略，做好简单的旅行计划，收拾行李，带着青青出发了。
　　有青青的空间在，他们出行十分轻便。
　　只不过人形的青青操作似乎有点不熟练，取东西的时候，摔碎了两个瓷瓶、一个玉碗。
　　青青对着手指，有些心虚。
　　孔殿承却没有计较，只是说：“等回家后，把这些易碎又不常用的东西放家里，或者重新包装一下。”
　　有些他不太喜欢的，干脆卖掉好了。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青青的面说。
　　龙族真是太在意钱财了，孔殿承默默叹气。
　　以前青青是龙形，认知也有限，根本不知道他消费了多少，而现在……
　　一看到青青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孔殿承心里就不免产生一点负罪感，好像他还没有一个幼崽懂事似的。
　　只不过，孔殿承也只是短暂地反思一下而已，之后该享受的时候，他还是不可能抠抠搜搜地省钱。
　　其实，青青不是要他省吃俭用节俭。
　　青青的确喜欢金银珠宝，但绝对不会舍不得给孔殿承花，他只是看着金砖越来越少，有点焦虑罢了。
　　唉！
　　生活不易，龙崽叹气。
　　某日，他们在海边旅游的时候，青青声称想去海里游一圈，孔殿承没有理由不同意，甚至还点了餐——他想吃金枪鱼了。
　　而等返回时，青青除了带了不少海鲜，还有一堆文物。
　　这些应该值不少钱吧？青青心里有些得意，他发现了新的致富之路。
　　孔殿承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要是丢回海里，似乎辜负了青青的这番辛苦。
　　“要不，上交给国家？”
　　不然处理起来还怪麻烦的。
　　青青：？
　　他不理解，这些都是钱啊，为什么承承会无动于衷，或许，是承承不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馅饼？
　　难道……他只能以打渔为生了吗？
　　青青闻到自己身上的海水味，不禁皱皱鼻子，他并不是很喜欢长久呆在海里。
　　孔殿承一看，就知道青青又在自寻烦恼了，他真的不明白，青青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愁绪。
　　“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出来玩，就先回家吧。”他语气淡淡，真心建议道。
　　孔殿承觉得，他们种族不同，消费观和生活方式不一样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好坏对错。
　　眼不见心不烦，或许青青不看他挥霍，能不这么忧愁。
　　嗯，他可真是太贴心了。
　　青青自然是不愿意回去，一条龙在家孤零零的。
　　实际上，和孔殿承一起旅行，不管是吃还是玩，青青都是很开心的。
　　只是青青不像孔殿承那么洒脱或者说没心没肺，他总是在为未来打算。
　　“我不回去。”青青立马表态，随后起身准备去洗澡。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堆文物一样，说：“那就上交吧。”
　　虽然孔殿承没有发怒，更没有说指责、劝告的话，但青青就是敏锐地感觉到他有点不耐烦，像是要和他分道扬镳似的。
　　这种时候，青青就很识时务，特别乖，别说找事了，连撒娇都都不敢。
　　青青自己去找衣服，走进浴室洗澡。
　　青青早就学会走路了。
　　其实对青青来说，走路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之前一直是用爪子爬的，就不太习惯。
　　现在他依旧不喜欢走路，更不爱穿鞋子，动不动就要孔殿承抱。
　　而在旅途中，孔殿承嫌弃青青那一双小短腿，大多时间不是用婴儿车推着就是抱着。
　　青青去洗澡的时候，孔殿承就去料理金枪鱼。
　　他不擅长厨艺，但做个金枪鱼还是没问题。
　　刚出海的金枪鱼又鲜又嫩，直接切片蘸料就很美味，或者轻轻一烤，撒点龙鳞粉，也别有风味。
　　不过孔殿承到底饭量有限，最终一条鱼的大部分还是进了青青的肚子。
　　青青吃自己的鳞片也毫无芥蒂。
　　这大概就是龙鳞出在龙身上吧。
　　*
　　旅行确实能增加人的阅历，尤其青青还不是个普通的幼崽，这一路上他对人类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学到很多知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要怎么挣钱啦！那就是——当短视频博主。
　　反正他们在旅行，游玩的同时能稍微挣点钱回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孔殿承没有反对，任青青折腾，偶尔还会帮忙拍摄剪辑。
　　他们也不是整年都在外面玩，不时还会回家一趟，因为家里还种着不少花花菜菜以及果树。
　　于是青青的视频内容除了旅行和美食，还多了种田的元素，加上他还会出声、出境，或许还可以加上“萌娃”这个标签。
　　多少人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多少人想要一个带花园的别墅？又有多少人喜欢萌娃而不想或不能自已养、选择在网上云养崽？
　　更别提，国人刻在骨子里的种田基因。
　　青青这个账号会火，其实并不令人意外。
　　比起别的专业博主，“青青是条龙”发布的视频虽然不算精致，但多了些真实的幸福感。
　　“打卡”、“看过就等于我吃（来）过”、“欢迎各位参观我家”、“做梦素材有了”、“有没有人组团偷孩子”……
　　诸如此类的弹幕和评论经常出现在视频中。
　　现在这个时代，流量就是金钱。
　　除了播放量和打赏能获得收益，接推广也能有不少收入。
　　青青把自己的金算盘拨得啪啪作响，心情很愉悦。
　　虽然他还没挣到两块金砖，但好歹有收入了。
　　还有人邀他当童装模特呢，不过这就需要监护人出面，他要和承承商量一下。
　　孔殿承十分坚决：“不行。”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不停换衣服，还要配合拍摄其实是很辛苦的。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青青的监护人，换句话说，他还没有给青青上户口。
　　青青在这个世界是凭空出现的，没有出生证。
　　虽然青青和他长得像，但毕竟不是他生的，也做不了亲子鉴定，而他的情况也不符合收养人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青青化人形已经有一年多了，可身量和样貌并没有变化。
　　现在青青可以把龙角收回，但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形长大。
　　在外人眼中，青青两岁多，他目前身高八十多厘米，还算正常。
　　可以后呢？
　　万一青青一直长不大，上了户口反而麻烦。
　　比如，打疫苗、上学之类的，孔殿承觉得没办法糊弄。
　　他总不能说青青是侏儒吧？
　　现在这样，他可以每几年带青青换个城市住。
　　就算以后有人看过青青的视频，疑惑怎么会有一个和青青一样但小几岁的孩子时，他完全可以说这是青青的弟弟。
　　孔殿承懒得解释那么多，只说当童装模特比较累，性价比也不高。
　　青青点点头，没坚持去拍。
　　之后，在娱乐圈混的不错的闻昇见青青都开始拍短视频了，就建议他来拍戏，挣钱更多。
　　不用孔殿承多说，青青自己都拒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年纪只能演别人的儿子。
　　他可是龙！区区人类怎么能让他喊“爸爸”、“妈妈”？
　　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
　　转眼间，又到了四月份，院子里的各色花儿开得正好，草莓也熟了。
　　青青提着个小巧的竹篮，在摘草莓，一旁有个机器人举着相机帮他拍摄。
　　而孔殿承拿了一本书，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只等着吃。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间，在一心赚钱的青青的影响下，孔殿承也不免上进了几分。
　　他没有进公司，但勉强算是个有工作的人。
　　两年的学习，足够他成为一个还不错的黑客。除此外，他也在研究机器人。
　　现在家里不需要再请阿姨了，因为他造了一个专门做饭的机器人和一个管家机器人。
　　这并不是新奇的发明，实际上市面已经有此类机器人出售，孔殿承还自己动手，只是兴趣使然，并没有申请专利或盈利的打算。
　　仅作为黑客Q偶尔在网上接点活儿，再做点投资，挣的钱就足够花了。
　　孔殿承本就不是贪得无厌的性格，加上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只算过客，根本没必要攒什么家底。
　　因此，他就活得很佛系。
　　孔殿承又翻了几页书后，青青就端着洗好的草莓过来了，甚至还备好了水果叉，让他不用起身去洗手、伸手就能吃。
　　在青青变成人形半年之后，孔殿承就体会到养崽的幸福了。
　　孔殿承喜欢吃草莓、黄桃这类酸酸甜甜的水果，而青青更喜欢甘甜多汁的水蜜桃和西瓜等，所以这盘草莓青青只尝了两个，剩下的，都归孔殿承了。
　　他正慢条斯理地边看书边吃着草莓，一旁的手机响了。
　　按了接通键后，他又点了免提，右手捏着水果叉又扎了颗草莓。
　　闻昇的声音传来：“承哥，江湖救急！把青青借我！”
　　草莓停在唇边，孔殿承问：“怎么，你也要结婚了？”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调侃一句。
　　许熠和赵霏霏的婚礼在五月，要让青青当花童；白子玉想带青青去赌石；现在闻昇竟然也要借青青。
　　闻昇答：“不是啊，我带要青青去赚钱。”
　　熟悉青青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小财迷。
　　实际上，他们的评价很恰当，旁边的青青听到有人要带他挣钱，就眼睛一亮。
　　今年承承允许他买一块石头，他肯定能赚不少钱，现在他又要多一笔收入了吗？
　　“闻叔叔。”他乖乖喊了一声。
　　“青青也在啊。”闻昇放轻了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想不想和叔叔一起出去边玩边挣钱，还能认识别的小朋友？”
　　青青先是抬头看了孔殿承一眼，然后小声说：“想。”


第140章 社恐声优（09）
　　闻昇签了一档名叫《小手牵大手》的带娃综艺, 他原本要带的孩子是他的表妹。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小舅舅出轨被她舅妈抓到了, 两人要闹离婚。
　　他舅妈在争抚养权, 怎么可能把孩子托给男方的亲戚？
　　闻昇不是没有别的亲戚小朋友, 只是先不说他们的家长愿不愿意，重要的是他不会带孩子啊。
　　他那个表妹六岁, 已经懂事了, 而且性格乖巧很好哄, 还和他关系比较亲近。
　　他就想着, 与其在亲戚里找一个熊孩子，不如借青青陪他录综艺。
　　这样他应该会很轻松, 而且，青青长得好看，聪明又懂事，已经有一些粉丝, 要是青青参加节目的话, 肯定会火的，镜头也会偏向青青，那他作为和青青一组的搭档, 也能沾光。
　　对比别的行业, 娱乐圈挣钱比较容易，但大家都想挣钱竞争也就激烈, 要想一直红一直能挣钱变得不那么容易。
　　既然入了这一行，比起不温不火当垫脚石, 闻昇肯定更乐意成为顶流。
　　他不是科班出身, 没什么演技, 还不想太吃苦，拍点和他人设接近的现代剧、当个综艺咖比较适合他。
　　闻昇非常想带青青去，可他怕孔殿承不同意，现在有了借口，他就想试一试。
　　他先是夸大事实卖了一波惨，然后又说起这档综艺多么好，轻轻松松就能把钱挣了。
　　“青青一直没怎么和同龄的小孩相处过吧？这样不行啊，他马上要上幼儿园了……”
　　孔殿承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垂眸看着青青，说：“我先了解一下再说吧。”
　　“好。”闻昇立即接腔，“要是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联系我。”
　　闻昇挂断电话，就兴冲冲让助理把节目的相关资料整理一下，他好转发给孔殿承。既然孔殿承没有一口拒绝，就说明还有机会。
　　其实，孔殿承本来不打算考虑而是想直接回绝的，不过青青愿意去，而且闻昇那些话也让他思考了一些事情。
　　别说养孩子，他大约连宠物都没养过。
　　这不是简简单单养活就行的，而是要为另一个人生……或许应该说是龙生负责。
　　他没有自己原本的记忆，这具身体不是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长大，对于养孩子，他没有可借鉴的对象。
　　或许，他一直都做得不太好。
　　孔殿承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和青青的相处。
　　不管是他以前把青青当宠物，还是青青变成人后非要认他当爸，他好像都没怎么费过心。
　　孔殿承清楚，他并不是很会为别人考虑。他自在随意惯了，青青又过分懂事，或许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不自觉就忽视了青青。
　　他有朋友，有爱好，有自己的生活，而青青似乎一直在围着他转。
　　是时候让青青自己去闯荡了。
　　而且，留给青青光明正大去外面高调玩耍的时间不过了。
　　龙族的生命大概比人类要漫长得多，相应地，他们的生长期也很长。这两年过去，青青的外形几乎没有变化。
　　只是因为青青的神态和气质在变化，会给人一种长大的感觉，加上他的见识、语言能力等确实是慢慢增加的，还有垫鞋垫遮掩身高，他偶尔接触的那些熟人都是没养过孩子的，所以还能糊弄过去。
　　但再过个一年半载，估计就不行了。
　　之后别说青青再运营那个短视频账号了，就连出门恐怕都得做伪装。
　　青青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清楚以后没办法靠这个挣钱了，才想跟着闻昇去参加节目，先捞一笔当本金，再想想怎么用钱生钱。
　　青青仰起小脸，金眸里满是期待地看着孔殿承。
　　孔殿承说：“先看看这档节目的基本信息。”
　　青青听了，唇角立马就扬起，他知道承承这是同意的意思，如果节目没什么问题的话。
　　他拿起平板，开始查——片酬能有多少。
　　孔殿承合上书，对于青青的关注点，有些无奈，但也已经习惯了。
　　吃完草莓后，孔殿承回房间，准备用电脑查节目本身的情况。
　　这时闻昇发来了相关资料。
　　《小手牵大手》是一档新节目，不过节目的导演、制作组都是很有经验的，做过好几档大热的综艺节目。
　　这是一档明星育儿真人秀，或许又可以称为“二胎来了”。
　　节目邀请的嘉宾都是有两个孩子或以上的明星家庭，只有闻昇这一组是例外，他算是实习哥哥，而且还是和小嘉宾年纪相差最大的哥哥。
　　二胎政策开放后，有些家庭在孩子已经成年的情况下，又生一个宝宝。
　　闻昇这一组对标的是这样的社会现状。
　　出于种种原因，节目组没有邀请真正符合条件的家庭，而是设置一位实习哥哥。
　　节目原定于一月后开始录制，除了闻昇，还有三组嘉宾。
　　孔殿承大致浏览一遍，把这些资料转发给了青青。
　　青青看完后，不知道打电话和闻昇交流了什么，仍然很坚定地要参加。
　　“行吧。”孔殿承到底没有阻止。
　　闻昇觉得十分惊喜，迫不及待地去和节目组沟通，想把事情定下来。
　　孔殿承想起什么，揉揉眉心，说：“不急。”
　　他不确定青青跟着闻昇去参加节目，是否要另签合同，但他清楚青青肯定是要买保险的。
　　可是，青青是个黑户啊。
　　孔殿承忽然有点后悔答应青青了，但他还做不出言而无信的事，只能想办法去解决。
　　*
　　当青青看到户口本上多了自己的名字，和户主的关系是“父子”时，心里高兴得快要冒泡了。
　　这个世界的证件他不在乎，重要的是承承的态度。
　　现在承承大概能接受他了。
　　对于孔殿承以前对自己的淡淡的排斥，龙青青不是没有察觉。
　　难过么，是有一点点，只是青青对此表示理解。
　　他们种族都不同，承承是羽族，他虽然也能腾云，但主要还是生活在水里，就算是鱼，好歹还有翅呢，而龙，和孔雀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许多种族都是排外的。
　　孔雀一族是这样，龙族其实更甚。
　　作为朋友结交无所谓，但他们应该不会让他族污染自己的血脉。
　　他喊承承“爸爸”，承承多半会认为他是碰瓷的。
　　可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和承承应该有一丝血脉关联，见到承承，他就觉得亲近。
　　青青想不明白，也不想深究，其实就算没有那种亲近感，他还是喜欢跟着承承。
　　他再没有见过比承承更好看的人形啦，好看到，他化形时，不自觉就变得和承承很相似。
　　或许，还有那一丝血脉的缘故？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愿意各个世界都陪着承承，照顾承承。
　　别看他现在外形是个小孩子，其实他已经活了好多年了，有时候承承比他还不成熟呢。
　　就拿过日子来说，承承学不会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花的比挣的多。
　　他要多多挣钱，才好养承承。
　　*
　　五月初，《小手牵大手》开始录制。
　　这档综艺一周一录，一共要录制六次，按计划正片将剪成十二期，再加上一期先导片和一期收官宴，一共是十四期。
　　预计差不多在第二次录制完，先导片就能播出了。
　　这天一早，青青就通过空间把行李运下楼，坐在客厅前的台阶上等着。
　　别的嘉宾都是摄制组直接去他们家就可以拍摄，只有闻昇和青青这一组，需要摄制组跟着闻昇来接青青。
　　闻昇来时，见只有青青一个人，就问：“承承呢？他就这么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在来的路上，闻昇已经对着镜头说明了情况。
　　青青回答：“承承有事要忙。”
　　闻昇心说，不管谁忙，承承也不可能有什么正事干，但他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
　　对于青青直呼他爸爸的名字一事，闻昇已经习惯了，就没有提出疑问，而是又交谈几句，准备带青青离开。
　　因为青青十分配合，没有节目组想象的哭闹着不肯离开家的场面，这里的录制其实没有多少内容。
　　往外走时，闻昇看看青青的小短腿，伸出了胳膊：“来，我抱你吧。”
　　他记得青青是有点懒的，不喜欢走路。
　　青青十分礼貌地拒绝：“谢谢闻叔叔，我可以自己走。”
　　闻昇沉默了一下，和青青商量道：“录节目的时候，你要叫我哥哥。”
　　青青眨眨眼，什么话也没说，可脸上淡淡的疑惑，分明把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你确定？
　　“对啊。”闻昇一拍脑门，“那我不就比你爸降一辈了吗？”
　　“算了，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青青乖巧点头：“好的，闻昇。”
　　“那个……我现在取了个艺名，青青知道艺名是什么意思吗？”
　　不等青青回答，闻昇就自己接着道：“就像过家家一样，我现在叫‘闻旭’，在拍摄的时候，你要叫我这个名字，好吗？”
　　“我不玩过家家。”青青语气平静，但脸上的嫌弃意味却十分明显。
　　闻昇：“……”
　　青青和孔殿承长得像就算了，怎么这神态都一模一样？
　　忽然就有一种面对缩小了的孔殿承的既视感。
　　而且，青青面对孔殿承就是一副乖巧软萌的样子，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了呢？
　　闻昇一脸怀疑人生，恍恍惚惚地带着青青离开。
　　*
　　孔殿承没有露面，是因为他确实有事，根本不在家。
　　他打算等青青录完节目，就换一个城市居住，现在已经选定几个比较宜居的城市开始看房子了。
　　当然，孔殿承是不可能马不停蹄地看完一个就换另一个的，那样太累不说，也不能深入了解那座城市。
　　他总要多住几天，体验一下周围的风土人情，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再决定要不要在这里长住。
　　对于青青独自参加节目的事，他完全不担心。
　　等青青录完节目给孔殿承打电话时，他还在外省。
　　他甚至没有接到电话，因为那时他在玩蹦极等极限运动，手机放到一边了。
　　自从青青化形后，他就再也没有把青青当坐骑，用这种方式只有体验飞一般的感觉。
　　孔殿承以前出去玩都带着青青，的确，青青很乖，也不会反对他，但毕竟抱着个孩子，多少有点不自在。
　　这次他独自出去，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后来就……乐不思蜀了。
　　看到未接来电以及青青发来的语音，孔殿承不免有点心虚。
　　他现在还不能马上回去，因为他光顾着玩了，房子还没看完，而且他还没玩够呢。
　　要是回去，肯定要再来一趟。
　　如果他回去接了青青来，没几天就要再送青青去录制，如果他在家陪青青……玩乐这种事，要一鼓作气的，被打断几天，劲儿就散了。
　　再说了，万一之后的录制再遇见类似的情况，难道也要这么折腾不成？
　　幼鸟长大，就要学会自己飞翔，想必龙也是差不多的。
　　青青是时候独立了！
　　“要不，你先一个人在家住几天？等你下次录制结束，我直接去那里接你。”
　　青青：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青青本打算直接变回龙身去找孔殿承。
　　可是家里种了那么些花果蔬菜，别的不说，草莓是需要及时采摘的。
　　他要是去了，中间还要回来一趟摘草莓。
　　短时间内连续变换形态还是挺耗费能量的，而且承承说过，既然化了人形，非必要就别变来变去……
　　青青纠结两秒，还是决定听承承的话。
　　去第二次录制的路上，青青就一直恹恹的，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不只是闻昇，所有工作人员都觉得稀奇，因为上次录制青青从头到尾都十分淡然，不露什么情绪，现在竟有点小孩儿模样。
　　难道是这次离开家人才产生不舍？
　　闻昇问：“你是想爸爸了吗？”
　　青青抿着唇，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不仅想承承，还有点郁闷伤心——这么多天没见，承承竟然一点儿都不想他！
　　青青长得好看，这副委屈脆弱的小模样十分惹人心疼。
　　闻昇皱着眉，语气里带了点指责：“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两次去接你，都没见到他？”
　　闻昇忽然觉得孔殿承这个爸爸，当得不是很尽责。
　　就算他是熟人，青青懂事，孔殿承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青青不需要别人为他打抱不平，更不想听别人说承承不好，就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犯困的样子。
　　“我想睡觉。”
　　等到了目的地，青青看到承承发来的消息，所有的不悦都一扫而空。
　　本来他以为承承是等他录完节目才来接他，没想到现在就过来了。
　　孔殿承到底没那么冷心，提前三天来看看青青，还带了不少好吃的和其他小礼物。
　　青青录完节目后，他又带着青青在周边玩了两天。
　　他们在5月14日回到家，因为这天晚上，《小手牵大手》的先导片上线了……


第141章 社恐声优（10）
　　节目从选定嘉宾、开始录制再到定档, 一直有或大或小的讨论度。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节目组的主动营销，毕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 酒香也怕巷子深。
　　宣传组有经验, 不会过度营销引路人反感。
　　关键是, 不管是真路透还是节目组放出的花絮，确实很能吸引人。
　　不只是参加节目的嘉宾的粉丝整天“嗷嗷待哺”, 还有很多路人也十分期待。
　　尤其是看到青青照片的人, 根本不相信真的存在这样精致漂亮宛如玩偶的小孩, 他们有的人等着节目播出, 有的人开始搜花絮、搜相关消息。
　　等看到青青在账号下发布的那些视频，他们无一不想加入偷崽队伍——
　　“啊啊啊妈妈爱你！”
　　“这样的可爱幼崽, 生下来就是要被姨姨吃掉的。”
　　“节目组赶紧播！多放点青青的花絮，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除了表示期待的，还有些一直关注青青账号的粉丝，见他拍综艺, 不免有点心疼和反感, 他们不是讨厌青青，只是怀疑是他父母用他捞钱，说不定之前拍的短视频都是有剧本、有图谋的。
　　不管他们怎么想, 等节目上线的时候, 他们还是很诚实地打开视频选择观看。
　　青青和闻昇这一组是第三个出场。
　　镜头跟着闻昇来到青青家，如实地拍摄着打开别墅大门后的情景。
　　园子里各色植物种类丰富, 长势喜人，却又不显得错乱。
　　缤纷的桃花、绿色的月季、两列草莓翠绿的叶子中结出果实, 像是挂了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
　　[好漂亮！]
　　[这就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花……果园, 哦, 或许还是个菜园。]
　　[草莓！跐溜~都红了，快摘呀！]
　　[我还以为那一片全是叶子，没想到是绿色的花。]
　　[前面好像是绿牡丹。]
　　[救命，怎么会有人专门种绿色的花啊！人家好不容易长得和叶子不一样的。]
　　不知道节目组有没有把整个园子的全景都拍下来，但现在播出的显然是局部的景象，颇有点移步换景的意思，只是视野有限，而且镜头停留时间不长，不能让观众仔细欣赏。
　　因为这毕竟是娃综，重点还是小朋友。
　　其实青青已经出现在镜头的拍摄范围，只不过他个子太矮，被一株牡丹遮掩得严严实实。
　　“承承呢？他就这么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随着闻昇的声音响起，镜头往上拉，俯拍下青青小小的身影，他坐在台阶上，旁边的行李箱都比他大。
　　接着，镜头一切。
　　画面中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不过很显然，焦点在青青身上。
　　他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皮肤白得宛如透明一般，金色的眸子显得更加璀璨澄净，像是宝石。
　　他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巧又有点孤寂。
　　[现实中真有这样的长相吗？简直像漫画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婴儿肌啊，看着就Q弹软糯。]
　　[宝宝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快来姨姨家~]
　　[他好像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
　　[他家人就不管他吗？青青看起来也没有一点留恋不舍……]
　　不管观众怎么想，视频里的青青已经站起身，喊了声“谢谢闻叔叔”。
　　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青青的爸爸年纪比闻昇大。
　　不过这也符合常理，闻昇现在还不满二十四岁，而有一个三岁孩子的人，多半比闻昇年长。
　　而实际上，闻昇几人都嫌“伯伯”这个称呼显老，只让青青喊他们叔叔。
　　[话说，这不是哥哥姐姐带娃综艺吗？]
　　刚有人提出质疑，就听闻昇让青青叫他哥哥。
　　接着就是青青那个讶异的小表情，闻昇很快改了口。
　　[哈哈哈闻旭这是老黄瓜刷绿漆——想装嫩啊。]
　　[你叫我哥哥，我和你爸爸称兄道弟，咱俩各论各的。]
　　[男人，可以承认自己老，但辈分不能低。]
　　等听到青青那句“闻昇”，就连闻昇的粉丝都有点意外，他们中大多都不知道他的本名，没想到录个综艺被爆了出来。
　　闻昇的粉丝是有点叛逆在身上，听到他要青青在节目里叫他艺名，纷纷刷起青青的话——
　　[好的，闻昇。]
　　[哈哈哈闻旭录个节目痛失艺名。]
　　[昇=日升，旭日东升？]
　　[我觉得闻昇更好听一点，为什么要取个‘闻旭’这样的艺名啊？]
　　正在看节目的闻昇看到这条弹幕，喃喃答道：“要是用原名，万一我成了知名度很高的大明星，登机或挂号的时候被叫名字，引起轰动骚乱怎么办？”
　　闻昇没想到，节目组会把这一段留下来。
　　他们事先签订的合约提过，要是涉及隐私的部分是不能播的。
　　本名这种事，虽然谈不上多隐秘，但他既然取了艺名，显然是不想把本名暴露出来。
　　而且他还没有红到#闻旭本名#这样的词条可以上热搜的程度。
　　导演之所以留下这段，是觉得闻昇和青青的相处很有趣，应该说青青的那种反差很有趣，他看着是一副很乖巧可爱的模样，实际上说的话经常会让人心头一哽。
　　青青长了一张宛如小仙童的脸，这是显而易见的，可他头上还长了一对恶魔角，要相处才能发现。
　　随着节目的播出，青青这一面逐渐显露出来。
　　第一次录制，四组嘉宾没有聚到一起，而是在各自的家中录制。
　　青青被接到闻昇的住处后，有一段单独的采访。
　　面对可爱的幼崽，人说话都不自觉地放缓语气，声音变得夹起来，拿着手卡的小姐姐也不例外。
　　“青青小朋友，你的爱好是什么呀？就是，你喜欢做什么。”
　　青青答：“赚钱。”
　　问话的小姐姐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愣了两秒，“能不能展示一下”这类的问题也问不出口了。
　　她只有自己发挥：“你为什么会喜欢赚钱啊？”
　　青青也沉默了一秒，才说：“因为我喜欢钱。”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说了废话。]
　　[青青：要是有人送我钱，我也不用自己赚。]
　　小姐姐又问：“那，青青为什么会来参加节目呢？”
　　青青：“为了赚钱。”
　　[青青：我在意的只有钱。]
　　[哈哈哈哈就算没拍到小姐姐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无语。]
　　[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赚钱，是不是有点太懂事了？]
　　[不会真的被家长推出来捞钱的吧？唉，这么可爱的幼崽……]
　　小采访还在继续——
　　“今天闻旭哥哥去接你的时候，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呀？你爸爸妈妈呢？”
　　这也是观众好奇的问题。
　　青青却没有回答，而是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阿……姐姐，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小姐姐肯定更加无语了。]
　　[青青：夹子音达咩！]
　　[青青你是不是想喊阿姨？]
　　[我真的，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绅士贴心，知道对女孩子不能喊阿姨。]
　　这个小采访就在一片“哈哈哈”中略显仓促地结束了，不知道那位小姐姐有没有再问一遍，但青青的家庭情况并没有在节目中透露出来。
　　因为青青是带着行李来的，就比别的小嘉宾多了一个开箱环节。
　　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带点衣服、玩具、零食等，哪知道打开一看，除了一包密封袋装着的衣物，一些湿纸巾、免洗洗手液等日用品，剩下的大都是平板、手机等电子产品，除此外，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金灿灿的算盘。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挣钱。]
　　[这是金的吗？看起来好贵气啊。]
　　[他拿算盘干什么？听响儿吗？]
　　走过来打算帮青青收拾行李的闻昇看到这个算盘，也有点不理解：“你拿这玩意儿干什么？”
　　闻昇说话的同时，准备伸手去拿。
　　青青自己把金算盘抱在怀里，答道：“录节目总有要用的时候。”
　　比如，节目组给的资金有限，或是让他们自己赚钱，那就需要算账。
　　闻昇却误会了，点头赞同道：“也是，到时候没钱了，就扣个珠子。”
　　青青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瞥了闻昇一眼。
　　[当着节目组的面说这些，你确定不会被收吗？]
　　[听他的意思，这真的是金子做的？！]
　　青青没有理会闻昇，而是看向执行导演，认真地说：“我不会毁坏这个算盘的，这是承承送我的礼物。”
　　别说扣个算盘珠子下来，就是刮点金粉都不行。
　　他满脸都写着“不可以把算盘收走”。
　　观众被萌得一脸血。
　　[给他留下！]
　　[送金算盘当礼物，这也太豪了吧！]
　　执行导演没有给出准确答案，而是问：“你这算盘是玩具吗？”
　　青青摇头：“这是用来珠算的，是数学，我要学习。”
　　执行导演就应允了，但他想着，这要真是金算盘，以后录节目要外出，家长肯定不会让青青带着。
　　青青抿唇笑了，轻轻说了句“谢谢”。
　　不知有多少观众把进度条拖回去截屏录动图。
　　屏幕中，闻昇提起那一包衣物准备放到卧室里，还边走边吐槽：“承承不是喜欢绿翡翠吗？怎么会送金算盘？多俗啊。”
　　青青又发出一道死亡凝视，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喜欢。”
　　青青喜欢金子，也喜欢玉，只是玉石比较沉，还容易摔碎，而金子就算因为碰撞变形了，也能重新铸。
　　[呜呜呜我是个俗人，也喜欢金子。]
　　[这个“承承”到底是谁啊？他们提了几次，好奇。]
　　[好奇+1，他们都这么叫，听起来像是青青的同辈，可能给青青送金算盘，又像个长辈。]
　　节目组显然知道观众会好奇，但并没有解释的打算，显然是在设钩子，引着观众继续追节目。
　　视频还在继续播着。
　　闻昇把青青的衣服拿到自己的卧室，问：“你都三岁了，应该不会尿床了吧？”
　　青青抬头瞪闻昇一眼，勾起一抹冷笑，只是他顶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这表情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人大呼可爱。
　　青青说：“我要自己睡。”
　　然后他就指挥着闻昇给自己铺床，他自己带了床单被罩，要闻昇给他换上，然后他就提出各种要求：拿床单之前要洗干净手、要铺得平整没有褶皱、穿着脏衣服不能坐在床上……
　　青青不是故意为难闻昇，他本来就很爱干净，只不过这些事本来他可以自己做的。
　　[青青之前看着很乖啊，怎么突然这样？]
　　[拜托，他就是一个三岁小孩子好不好，至于这么苛刻吗？]
　　[养孩子本来就费事，青青只是讲究了点，要是我家皮猴子有这么爱干净，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也太娇气了，以后出去录节目，指不定什么环境呢。]
　　[我怎么感觉青青是故意的……]
　　闻昇用拳头捶了捶腰，感叹：“承承也没有你这么讲究，怎么会……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啊，你发现了？”青青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笑。
　　[这个“啊”太灵魂了，平淡得没有一丝惊讶。]
　　[哈哈哈闻旭让你再嘴欠！]
　　[人家三岁小孩也是要面子的，竟然说他尿床。]
　　[三岁幼崽会这么记仇吗？]
　　[会的，上次我说我三岁半的弟弟丑，他把我化妆品都扔了，还到处和人说我没不化妆就是个丑八怪。]
　　[青青这样，还真是聪明又大度啊。]
　　很多观众觉得青青这样长得精致软萌，性格古灵精怪的反差很可爱，但也有部分人觉得他太精了，还记仇，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这世上从不缺少恶意，尤其是在有互联网遮掩的情况下，某些人心中的恶意就更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哪怕，在他们眼中，青青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弹幕上，大家争执不休，然后吵着吵着，就发现青青的部分播完了。
　　[这就没了？]
　　[快播正片！多放点青青的花絮！]
　　先导片虽然播完了，但关于青青的讨论热度却没消，还有各种萌图、表情包、可爱向的视频剪辑在各大网站流传。
　　然而，不管是关于青青的争议和恶评，还是突然爆红、他的账号一个晚上多了十几万的关注，青青和孔殿承都不知情。
　　他们看视频没有开弹幕的习惯，播别的嘉宾的内容时，青青就调了1.5倍速，只有自己的部分，才原速观看。
　　看完节目后，已经近九点，按照孔殿承的习惯，该洗洗睡了，青青的作息也和他一样。
　　当然，就算青青看到了，也不会太在意，他只想赚钱而已。
　　他们两个也就没有看到，节目组放出了一段花絮，里面有一个镜头拍到了青青拿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款手游的界面。
　　总有人拿着显微镜看剧。
　　截图被营销号转发，但没有人觉得青青一个三岁小孩在玩这种难度不低的MOBA游戏，都在说是闻昇不敬业，录着节目竟然打游戏。
　　闻昇也是有粉丝的，他们就解释道：“不不不，我们九日只玩HOK，，不玩LOL的。”
　　因为闻昇的艺名叫闻旭，他的粉丝就称他“九日”。
　　然后就有技术大佬通过那一秒的视频，发现青青用短短的手指点那两下，不是在捣乱，而是在玩游戏。
　　[认真的吗？这么大点的孩子会玩LOL？]
　　[青青才三岁，不会这么聪明吧？]
　　[家长要好好管教啊，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养成网瘾。]
　　……
　　现在青青的热度不低，更别提还是这么新奇少见的事，又涉及教育、游戏这种话题，网友们就吵得更热闹了。
　　第二天的下午，某个演播室的后台，一个样貌出众的男生正懒洋洋地用食指滑动着屏幕。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又向下滑了一下。
　　他看了几秒，忽然坐直了身体，用两只手操纵着屏幕，显然是一个放大照片的动作。
　　然后，他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并不邪魅狂狷，反而有些傻气。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其实这倒不是巧合，而是他混娱乐圈，又喜欢玩这款游戏，所以很容易收到相关推送。
　　他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哥，你帮我问问那个什么小手还是大手的综艺里的工作人员，那个叫青青的小孩是什么情况，尤其是，他玩的游戏账号是谁的。”
　　“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问问。”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收到了答复。
　　不过，他是在录制的空档才看到消息。
　　“青青的爸爸……感觉他年龄不大啊。”男生自言自语一句，再次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喂，张哥，我想参加那个综艺，当一期飞行嘉宾。这个节目热度不低，我参加也没什么问题吧。楚俊琛？呵，我会怕他。”
　　“但我有个要求，青青的爸爸得参加。”


第142章 社恐声优（11）
　　陆悬放下手机, 很期待节目组的答复，他不觉得节目组会拒绝，而那个“nywgb_k”应该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他对自己的流量还是很自信的, 而且这应该是他和楚俊琛除了各种庆典第一次同框, 多好的宣传噱头啊, 节目组肯定不会放过。
　　至于那个小嘉宾的爸爸，就交给节目组去沟通。
　　陆悬不禁回想起和“nywgb_k”机缘巧合认识的经过。
　　那是大概一年多前, 他在Q省一个比较偏僻的山上实景拍戏, 导演要求严, 他戏份又重, 信号也不好，根本没条件打游戏。
　　而偏偏他和人打赌, 要三个月升到黄金。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了代练——这仅仅是因为他要拍戏，而不是技术差。
　　为了避免被封号，他还特意找了个本地的、离他不远的人, 免得IP地址不对劲。
　　结果, 那代练反而让他辛苦半年才打上来的段位，又掉回去了。
　　他还以为自己被坑了，没想到对方不仅把钱退了回来, 后来还真的带他上分。
　　不是代练, 而是带他一起玩！
　　他打游戏从来没有那么痛快过，以前那些玩家, 不仅技术差、不会打配合，还经常骂人, 对比一下, 这个“nywgb_k”简直是神仙队友。
　　当时他就打定主意, 一定要和这个人当朋友。
　　想起对方之前把他的钱退回来了，他忙双倍转过去，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删了，包括社交软件和游戏好友，都被删了。
　　陆悬反思了一下，大概是他以为自己被坑时脾气有点差，还收了退款，让对方觉得他不好相处还小气？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被误会了。
　　他想重新加回好友，然而没成功。至于游戏，“nywgb_k”好像换了别的区。
　　陆悬有点遗憾，之后又搜过几次那个ID、添加社交软件的好友，但都没有结果，就不了了之。
　　他毕竟工作忙，很快就把这点遗憾抛在脑后，只是偶尔玩游戏被虐被骂，他会看看被“nywgb_k”带飞的录屏，重温一下曾经的高光时刻。
　　他都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一看见那张截图，那些记忆就浮现在脑海中，包括那一串毫无规律的字母。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能转述出来，而是类似于照相机记忆，他记得形状。
　　其实截图中的那一串字母有点模糊，陆悬是先入为主。
　　他找出一直保存着的录屏，对照一下，就更加肯定，不仅ID对得上，头像也没换，同样是Q省……
　　等陆悬录制结束，经纪人张哥来接他，问起详细情况，他就洋洋得意地说：“你都不知道有多巧……”
　　张哥听完，发出灵魂一问：“你怎么确定他没有把号卖给别人？”
　　陆悬呆住了。
　　张哥继续道：“按照你说的，他会接游戏代练这种活赚钱。但是，青青家住别墅，他拿的电子产品都是最新版，还有一个金算盘，他们交往的人是闻昇那样的富二代。”
　　陆悬心碎了，但他还有点不死心：“一般人买了号，会换头像昵称的吧。”
　　“万一就有人不想换呢？”张哥双手环在胸前，凉凉反问。
　　“万一这个号也是他帮别人代练的，顺便带你上分呢？”
　　“你就为这点不确定的事，闹着要上节目？还是有楚俊琛当固定嘉宾的综艺，这就不说了，你要人家小嘉宾的爸爸也参加，你这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陆悬被骂得有点心虚，嗫嚅了两下唇，卖惨道：“昨天熬了个大夜，今天还要录节目，我想打盘游戏醒醒神，结果被骂了，他们骂得可难听了。”
　　张哥被气笑了，心说：你被骂不是活该吗？
　　凡是认识陆悬的人，谁不知道他游戏玩得超级烂。
　　烂到什么程度呢，就算是他的真爱粉，和他玩上几局游戏，都要脱粉并退了LOL的坑，转头去粉楚俊琛再加入HOK的大家庭。
　　真难以想象，会有人带陆悬玩游戏，不仅帮他升了段位还能不爆粗口的。
　　这得多好的脾气啊。
　　张哥都对那位“K”产生了好奇，要是对方真的缺钱，人又靠谱的话，他不介意请来给陆悬当助理，就偶尔打杂、主要陪玩游戏那种。
　　他们整个团队都会感激他的。
　　“行了，说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节目你还参加吗。”
　　尽管知道陆悬是在装可怜，张哥到底没有继续数落他。
　　而陆悬被经纪人放过，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皱着眉纠结了一会儿，又把问题抛回去：“张哥觉得呢？你和那边是怎么沟通的？”
　　张哥作为一个王牌经纪人，又知道陆悬跳脱的性格，显然不会听他说什么就立即去执行。
　　“问了一下那个小孩的情况，还要了一段视频，借口你新剧里有一个小孩角色，想和他监护人沟通一下，要到了他父亲的联系方式。”
　　张哥显然靠谱得多，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拿出平板给陆悬看。
　　陆悬讪讪一笑，当时他就只想着一起录节目可以交个朋友，而且那个小孩好像是素人，他让他们蹭热度，礼尚往来，小孩的爸爸要带他打游戏。
　　一心扑在游戏上的陆悬暂时没有太关注青青的情况，根本没有意识到青青不用蹭他热度也能红。
　　他接过平板，点开视频，看到内容后，他惊讶地张开嘴巴，然后露出一个狂喜的表情。
　　视频里，一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小孩在玩LOL。
　　的确，节目组拍到了青青玩游戏，只是这部分显然不能放出来，不然会被家长举报的。
　　陆悬见一个小孩游戏玩得这么好，没有觉得奇怪，而是想着，他一定要认识这个小朋友，还要当朋友。
　　以后要是有人再骂他“你是不是小学生”，他就可以嘲讽“你玩得连个三岁奶娃娃都不如”。
　　光是想想，就已经爽了。
　　陆悬头都没抬，对张哥说：“我还是想去，不用他爸爸了……”
　　他说着，看到对方推送过来的名片——那张名片的昵称赫然是“K”。
　　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照一番，陆悬及时改口：“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这就是缘分啊。
　　*
　　孔殿承尚且不知道有人这么努力想让他参加节目。
　　他看完先导片就休息了，第二天生活如常，只多了一件事：把自己看好的几个房子拿给青青看，让青青从中选一个。
　　孔殿承闲暇的时候并不常追剧看综艺，哪怕这档综艺里有青青，他也不像别的观众那样看完一个先导片就迫不及待地想看正片的播出。
　　就连群里闻昇等人的讨论，他都没怎么参与，更别提去搜别的物料了。
　　网上关于青青和他家人的议论不少，可两个当事人却对此毫不关注。
　　青青一心想赚钱，那些虚名对他来说不重要。
　　而孔殿承在青青选好房子后，也难得地为钱发了愁。
　　他第一次认真地盘算了一遍所有资产，结果发现他现在完全是入不敷出。
　　两年前，他把从异世界带来的金砖玉石中的一小部分，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因此那些金砖等的数量比不上最初，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在他已经有收入后，存款还是减少了？
　　“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孔殿承是真心疑惑。
　　他对奢饰品无感，也不会买所谓的名牌，更没有买过豪车——毕竟曾经是会飞的，他怎么会喜欢四个轮子的铁盒子？
　　就平时的日常花销，不至于这么多吧？
　　旁边的青青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平板找出自己记的账单，递给他。
　　孔殿承只大致看一遍上个月的支出，就收回目光，再想了下自己那并不固定、时多时少的进项，他把平板丢在沙发上，曲指抵住额头。
　　“多半是这具身体社恐的原因，我受了影响，才不想出去工作。”
　　青青闻言，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又抿抿唇，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浮现无奈、纵容等与年龄不符的表情。
　　青青心想，别人可能因为承承的长相和气质对他有所误解，可他还能不了解吗？
　　承承虽然谈不上好吃懒做，但绝对是好逸恶劳的。
　　他吃不了苦，喜欢享受，条件允许的话，他是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的。
　　如果没有从上个世界带来的那些财物，承承多半是会降低生活标准，而不会太辛苦挣钱。
　　要让他付出七八分，才能享受五六分，他肯定不愿意。
　　承承一向对钱财不算重视，加上又不缺钱花，所以对工作不强求，偶尔消费起来显得不那么节制。
　　青青劝道：“没事，我会挣钱的。”
　　他知道承承不乐意受约束，不想去工作，现在之所以还偶尔接点活儿，是为了有备无患，万一出什么事儿，好歹还能有挣钱的门路。
　　毕竟他们不算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青青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他那么积极赚钱，更多是因为自己喜欢。
　　赚钱怎么会累呢？
　　要不是承承不同意，他完全可以用龙爪挖矿，甚至就连原石他都可以自己采、然后卖玉，这简直是无本万利……
　　可惜承承说矿产是国家的，他们不能偷挖。
　　不过，用人类的身份赚钱，也别有乐趣就是了。
　　青青想着，万一哪一天实在挣不到钱，他就去国外挖原石，同时拿出自己的手机，展示了下余额。
　　孔殿承更自闭了，但他到底没好意思收青青的钱。
　　“要不，咱们租房住吧？”
　　反正他们每隔几年就要换一个城市住，买房子太麻烦。
　　青青点点头，他丝毫不觉得失落，甚至还有一种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感觉。
　　孔殿承在支付软件上设置了消费限制，反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最多以后过得节俭点。
　　反思一下，继续躺平.jpg
　　等《小手牵大手》第一期播出的时候，孔殿承又端着水果零食，坐在电视前。
　　*
　　第一期正片开始。
　　节目组收了嘉宾的手机的钱包，不允许嘉宾用自己的钱，而是要通过完成任务从节目组那里赚钱。
　　第一个游戏是考验大宝对二宝的了解。
　　闻昇和青青这一组——
　　[一听有钱赚，青青的眼睛都亮了。]
　　[可是九日一向不靠谱，脑子也不太聪明，他们还不是亲兄弟，感觉青青要失望。]
　　工作人员问道：“青青最喜欢的颜色是？”
　　闻昇一脸自信，语气肯定：“他叫青青，人如其名，他肯定喜欢青色。”
　　不只闻昇这么想，观众都在弹幕上刷起青色。
　　而青青已经事先录过答案——“绿色。”
　　闻昇觉得难以置信：“你叫青青，你喜欢绿色？”
　　青青说：“我喜欢青色，但我更喜欢绿色。”
　　[难怪他们家种了不少绿色的花。]
　　[就说为什么会把青青家院子里的画面留下了，这是伏笔啊。]
　　第二个问题是“青青最喜欢的动物是？”
　　闻昇没有上次那么自信，但依旧觉得自己应该没错：“龙，他脖子上有个龙形吊坠。”
　　画面中的青青迟疑一下，回答：“孔雀，绿孔雀。”
　　闻昇瞪大眼睛，难以接受：“你喜欢孔雀，那你为什么戴着龙？”
　　青青耸了耸肩。
　　[这题我会！因为他虽然喜欢龙，但最喜欢的是孔雀。]
　　[严谨点，是绿孔雀。]
　　[动物啊！这个世界哪有龙？]
　　观众怎么也想不到，青青就是条龙。
　　第三个问题是“青青最喜欢的人是谁？”
　　这下闻昇有点迟疑了：“应该，是承承吧？”
　　工作人员给予肯定：“答对了。”
　　这时画面切回事先询问青青的内容——
　　工作人员问青青：“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青青：“承承。”
　　“承承是谁？”
　　“我爸爸。”
　　“那你为什么叫他‘承承’，而不喊他爸爸？”
　　“因为他不喜欢我叫他爸爸。”
　　工作人员很明显地停顿了几秒，可能是以为这涉及隐私，有揭青青伤疤的嫌疑，而后转移了话题。
　　“那青青说最喜欢爸爸，就不怕妈妈看到后吃醋、不高兴吗？”
　　青青态度坦然，语气十分平静：“我没有妈妈。”
　　观众看不到问话的工作人员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她应该是意外、同情的。
　　因为下一秒青青说：“没关系的，其实我是从蛋里面孵出来的，所以我不知道母亲是谁。”
　　他说的是实话，但相显然不会有人信。
　　或者说，正是因为青青知道不会有人信，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实话。
　　正如他的短视频平台的账号名字“青青是条龙”，别人看了，也只会以为他叫龙青青，才取这个名字。
　　实际上，因果完全颠倒。
　　[这个出生方法比我强，我是从垃圾箱里捡的。]
　　[他表情那么认真，显然是信了。]
　　[节目组有点过分了吧，挖素人小嘉宾的隐私还播出来，之后是不是还要营销他是单亲孩子啊？]
　　[前面的不至于这么敏感，单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平常对待就好，青青也很坦然的感觉。]
　　[唉，难怪觉得青青比较成熟，比别的年长点的小嘉宾还懂事。]
　　……
　　游戏还在继续，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闻昇只答对了一道。
　　第二个游戏是简单版的“你画我猜”，因为青青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脑子又聪明，答对了不少。
　　他们最终获得一百二十元的资金，可以去采购，准备午饭。
　　这就是新的任务，按照刚才的问答环节小嘉宾回答的“最喜欢的饭菜”，哥哥或姐姐做饭。
　　青青的答案是“金枪鱼”。
　　然而这点钱是不够的，而且料理起来太简单，节目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闻昇，就让他们换一个。
　　“那就糖醋鱼吧。”青青十分好说话，看起来对闻昇做的饭菜毫无期待。
　　实际上，也确实如青青所想，闻昇的厨艺仅限于炒个青菜、做个番茄炒蛋，而像糖醋鱼这样高难度的硬菜，他从来没有做过。
　　经过一番狼狈的折腾，闻昇把菜端上桌。
　　青青只用勺子刮了点糖醋汁——这是直接买的成品，而不是闻昇调的，至于鱼肉他一口没尝。
　　闻昇拿公筷夹了块鱼肉，放到青青面前的小碗里，说：“吃，不能白费我的辛苦。”
　　青青嫌弃地撇撇嘴，无声地表示拒绝。
　　闻昇：“不能不吃午饭。”
　　先不说青青吃饱一顿可以一个月不进食，就他平时和承承按照人类的饮食习惯，也是只吃早晚两顿饭。
　　但青青没有解释这些，而是说：“我不饿。”
　　节目回放出在闻昇做饭的时候，青青吃了什么：香瓜、小蛋糕、巧克力、牛奶……
　　这些食物都是他们出去买东西时，别人塞给他的。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当饭吃。]
　　闻昇：“你不饿，还要我做饭，这不是故意折腾我吗？”
　　青青十分无辜地一指工作人员：“是他们要你做的。”
　　[青青：与我无瓜，都是节目组的锅！]
　　[青青：我们是来赚钱的，所以要听话。]
　　[哈哈哈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下午的内容是学主题曲。
　　别的组都是大的学会了，耐心地教小朋友，而他们这一组画风奇特。
　　青青听两遍就会了，而闻昇就需要老师一句一句纠正。
　　青青无聊地坐在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终于，他忍受不了折磨，叹了口气，站起身背着手离开房间。
　　[优等生的寂寞.jpg]
　　[闻旭你能不能挣点气，别再拖青青后腿。]
　　[青青好像个被废物晚辈气到的小老头啊。]
　　后来青青又被拉回来陪学，他用一双短短的小肉手弹着电子琴。
　　闻旭竖起大拇指：“你不是爱好是赚钱吗？竟然还会弹琴。”
　　青青按下一个琴键，说：“不喜欢。”
　　[我：有爱好但不算特长；青青：不喜欢但会弹。]
　　[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优秀啊。]
　　[青青：我这一双手是用来拨算盘珠子的，而不是用来弹琴的。]
　　随着节目的播出，观众更能发现各位嘉宾们的闪光点，越来越喜欢他们。
　　不少人看了节目后自发安利，还喜欢找同好一起讨论尖叫，而且，嘉宾本来就自带流量，加上节目组的营销，《小手牵大手》一经播出就热搜不断。
　　#小手牵大手#
　　#楚俊琛有多宠妹妹#
　　#好的闻昇#
　　#青青我是从壳里孵出来的#
　　#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幼崽#
　　……
　　因为孔殿承带青青去过不少地方玩，他们两个颜值出众，金色眸子的人又少见，一些路人就忍不住偷拍，或者不小心拍到他们也会留下印象，现在看到青青就重新唤回记忆，找起相册。
　　#旅游时偶遇青青#、#青青的爸爸#这个话题被路人送上热搜。
　　[这就是传说中的“承承”？]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父子！]
　　[这真是青青的爸爸，而不是哥哥？长这么年轻，难怪青青逢人就叫叔叔阿姨。]
　　[他们长得好像啊，估计爸爸加了那种宝宝滤镜，就是青青的样子。]
　　[好家伙，长成这样，要饭都能要来四菜一汤吧。]
　　[何止四菜一汤，后半辈子的软饭姐姐包了。]
　　[还有人说青青的爸爸啃小，怎么可能？！我才发了工资，愿意养你们！]
　　[绿江的后妈文能代（害羞）]
　　[不可能，绿江的后妈文儿子都不是爸爸亲生的，这应该是带球跑，呃，还是男生子。]
　　[要是青青眸色不是金色，那完全就是他一个人生的。]
　　……
　　一开始，网友们更关注他们相像的脸和孔殿承的颜值，但没多久，就有人提出：“还有没有人记得两年前退圈的声优K？他不算十分出名，但声音很好听，也有点粉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传出一些照片，说K是一个很丑的肥宅，他被网暴，然后就退圈了。下面是他退圈直播的录屏，和这位网传的青青的爸爸应该就是一个人吧？”
　　互联网很大，但只要曾经留下痕迹，总能被扒出来。
　　孔殿承的照片一被爆出来，他和声优K是同一个人就不是秘密了。
　　其实之前青青玩短视频的时候，就有人发现青青和K长得很像，但那时青青没有这么火，提出怀疑的人是随口一说，就没引起太大的轰动。
　　而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以前还玩过配音啊？”
　　孔殿承收到闻昇的语音通话，听说自己掉马，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太在意。
　　“嗯，那时候有点兴趣。”
　　“哈哈哈哈你配过的H文被网友扒出来了……”闻昇笑得猖狂。
　　孔殿承仔细回想一下，原主曾经配过一个中春天的药的角色。
　　孔殿承不淡定了，为什么是原主配的音，而社死的是他？
　　他现在说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社恐声优（12）
　　孔殿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马甲被扒, 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他的马甲，但在外人看来，他就是那个K。
　　话说原主不是社恐吗？为什么会配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你永远也想不到社恐独自在家时能干出什么事#
　　要是知道会有今天, 孔殿承绝对不会为了证明自己不丑选择露脸直播。
　　当时他是成功打脸了, 可现在脸面也没了。
　　孔殿承捂脸叹气,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只有自己看开点。
　　反正那声音不是他发出的。
　　他不看不听, 就当这事不存在。
　　网上新鲜事那么多, 他又不是名人, 这些议论很快就会过去的。
　　某只孔雀这时候却装起了鸵鸟。
　　其实, 他不只“K”这个马甲被扒，还有青青在节目中玩的那个游戏账号。
　　实际上, 那个账号现在确实是青青在玩。
　　当初孔殿承刚来这个世界，为了完成代练任务，才买了个等级不那么高的账号，顺便熟悉一下操作。
　　等他好不容易带着那个手残的“潘子你把握不住”上了黄金, 利索地把对方的相关联系方式删除拉黑, 之后他大多时间都玩电脑端。
　　但网友们不知情，纷纷调侃“青青录个节目，他爸爸的马甲快被扒光了”。
　　孔殿承没有关注网上的消息, 可这只是掩耳盗铃, 并不意味着那些讨论不存在。
　　甚至因为讨论度不低，某些没有看节目的人都对他有所耳闻、看到他的照片。
　　比如, 季家的人。
　　季绍华早就忘了孔殿承，他不觉得那个高中辍学、唯唯诺诺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当时看“K”退圈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
　　结果, 孔殿承怎么发展得这么好了？还认识闻昇那群富二代, 甚至有个孩子……
　　不管是哪一点，只要季家的人看到这些消息，肯定要把孔殿承认回来的。
　　而且，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当初针对孔殿承的那些小动作，肯定会对他更加不满的。
　　季绍华被接回季家之后，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年他的渣爹季临川装未婚骗了孔殿承的母亲，等她大了肚子后又翻脸不认人，甚至因为担心联姻的妻子不悦，季家连孩子都没要。
　　而等季临川不能生孩子了，就想把丢掉的儿子找回来，当然前提是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能拿得出手，不给季家丢脸。
　　后来，他们查到那个孩子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去搬砖了，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季绍华在心里感概季家的凉薄自私，但这对他有利，他巴不得如此。
　　然而，一年多过去，他却发现孔殿承成了个小有名气的声优。
　　以防万一，他选择先下手为强。
　　季家人好面子，他就想抹黑孔殿承，结果他的安排还没实施完，孔殿承就自己退圈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季绍华更加觉得孔殿承就是个懦弱的废物，甚至觉得就算他被接回季家，也不足为惧。
　　只是没想到现在……
　　季绍华有点焦躁地抓了把头发，思考该怎么应对。
　　要像上次那样找水军引导网友攻击孔殿承吗？可现在他的孩子参加了综艺，节目组为了利益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再者，高中辍学在娱乐圈似乎不算是什么黑料，更别提他不仅长了一张好脸，还可以说是为了孩子才放弃学业的，说不定还能引起更多的称赞。
　　季绍华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情况和以前不同，孔殿承不再是那个没钱、孤零零、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可怜，而他因为贪了公司的钱已经让父亲和老爷子不满意了。
　　可要他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孔殿承回来分家产，他也不甘心。
　　只不过，没等季绍华想出个所以然来，季家的其他人就看到了孔殿承的相关消息。
　　正如季绍华预料的那样，季家人一看孔殿承出息了，就想去认亲。
　　他们甚至开始考虑怎么利用孔殿承的名气和人脉，竟然丝毫没有考虑过孔殿承会拒绝。
　　*
　　孔殿承是接到白子玉的电话，才知道有人打算来攀亲戚。
　　那家人为了省事，没有费劲来找他，而是直接联系了他们有来往、他也认识的白家，或许他们这么做还有和白家结交的打算。
　　毕竟白家除了珠宝，别的生意也有涉猎。
　　孔殿承听着白子玉那难掩惊讶的试探，冷淡地说：“是诈骗吧，我姓孔，怎么会和他们是一家人？”
　　他才不要改姓。
　　挂断电话后，孔殿承打开电脑，亲自去查季家的情况。
　　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麻烦，别让他们来打扰自己，孔殿承甚至熬了夜。
　　两年前私家侦探没查到的那个罪魁祸首，他也找了出来。
　　他把相关资料发给季临川和季家老爷子。
　　季家人还想打亲情牌，孔殿承就说：“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吧，我可不敢回去，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害死了。”
　　他还表明自己的态度：别来惹我，否则这些东西指不定会出现在哪里。
　　孔殿承就是故意给他们上眼药。
　　他既然知道了买水军网暴“K”的人是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要不是季绍华搞那些，他也不至于露脸证明自己，更别提原主真的被害死了。
　　不知道季父和季家老爷子会不会因此揍季绍华一顿呢？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招呢。
　　孔殿承把季绍华侵占公司财务的证据发给别的股东。
　　这也是为了向季家证明，他真的没有把他们当亲人，不怕撕破脸。
　　要是他们还厚着脸皮来认亲，或是想借舆论逼迫他，恐怕到时候被看热闹的会是季家。
　　他们是生意人，要是闹上热搜，可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
　　再不济，他还可以放青青，吓死他们。
　　好在，季家人没有破罐子破摔走到这一步，而是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再次避而不提孔殿承。
　　但这次季家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平静。
　　季临川把酒瓶子砸向季绍华，骂道：“当初就不应该认你，把你接回来，要是他……”
　　季绍华往旁边一躲，没有被砸到，却被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胳膊。
　　他冷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以前他为季家人的凉薄、不认孔殿承而高兴，因为那样他就是季家唯一的儿子。
　　而现在，刀子扎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不好受。
　　“你现在后悔也不晚，不过那样你就绝后了。”季绍华反唇相讥。
　　他的妹妹，季家的婚生女，一成年就出了国，不打算再认季家的亲戚。
　　*
　　孔殿承并不知道季家父子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大戏，他解决这个麻烦后，就收拾行李准备和青青一起去录节目。
　　若是之前，孔殿承肯定是想都不想就拒绝，可巧就巧在他刚算过账，那一丁点上进心以及羞愧还没有消散。
　　因此节目组一说明来意，他就同意了。
　　这令节目组和闻昇都有点意外，他们见孔殿承在他们最初来接青青时都不露面，以为他不愿意出镜，还准备了不少理由打算说服他，结果没想到这么容易。
　　其实，他们没说出口的“好处”，孔殿承都懂。
　　他查了一下这期的惊喜嘉宾陆悬，知道这位在娱乐圈算是顶流，并且和节目中流量最大的固定嘉宾楚俊琛是对家。
　　就算再无聊的节目，有他们两位共同参加，收视率都不会差，更别提这档节目本来热度就不小。
　　而孔殿承和青青一起出现，那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可这都是对节目组的好处，青青只是个拿固定片酬的，就算节目再爆，顶多给他包个大红包。青青以后要低调做龙，甚至要换个身份隐姓埋名，也不可能利用流量变现。
　　若仅仅是这样，孔殿承不会来参加节目。
　　他会同意，当然是因为……
　　“我投资了。”孔殿承对来讲条件的陆悬解释道。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社恐声优（13）
　　孔殿承只觉得“K”那个马甲被扒丢人, 但没想到，一个他没有放在心上的游戏账号泄露出来，也会有麻烦。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点。
　　陆悬竟然就是那个找原主代练、人菜瘾大的“潘子你把持不住”。
　　孔殿承并不想再重温那段时光, 哪怕知道陆悬会来参加节目,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冲着和他一起打游戏来的。
　　他是得益者, 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委屈自己。
　　当时他带陆悬玩游戏时没有骂人，纯粹是因为他是只优雅的孔雀, 干不出那么没有风度的事, 并非是他脾气好。
　　听到孔殿承的话, 陆悬除了震惊、心碎外, 还有一种自己上赶着送人头的感觉。
　　陆悬原以为这是一场交换，本来就不算公平, 但是他喜欢，那么就不用太斤斤计较自己吃不吃亏。
　　可现在，他简直是自己的西瓜送出去了，连个毛桃都没有换回来。
　　好在他来参加节目本就带着宣传新专辑的任务, 还有通告费可拿, 他才不算白跑这一趟。
　　陆悬到底和孔殿承不熟，一见孔殿承并不热络、甚至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就歇了死缠烂打那份心。
　　他是顶流好吗？！怎么能上赶着？万一被拒绝了多尴尬。
　　再说, 不是还有青青吗？小孩子说不定更好说话一点。
　　陆悬并不是个会换位思考、体谅别人的人, 但面对孔殿承，他不知为何, 有点不太敢无理取闹。
　　而且，他现在还有了别的烦恼, 比起这个, 游戏都要往后靠。
　　陆悬凑到经纪人耳边, 轻声问：“我会和他同框吗？”
　　他可不想等节目播出后看到诸如“陆悬的颜值被素人碾压”之类的热搜。
　　看青青的模样，就能猜出青青的父亲肯定不会丑。
　　陆悬之前出于好奇，加上他参加节目前本就要做一些诸如了解嘉宾的准备工作，还看过关于孔殿承的相关爆料，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但他不觉得自己比孔殿承差，孔殿承不过是皮肤比他白一点，个子比他高一点，比他年轻一点，还是纯素颜嘛……哪有碾压那么夸张？
　　听到陆悬的问话，经纪人张海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反问道：“应该没有，你想？”
　　陆悬只是来录半期节目而已，按理说经纪人张海是不用陪着的。
　　可考虑到楚俊琛是固定嘉宾，张海觉得这个节目算是对家的主场，所以就一起跟了过来，免得陆悬吃亏。
　　陆悬连连摇头。
　　张海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陆悬无语，他并不想要这种肯定好吗？
　　陆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一半，就不想再往孔殿承面前凑。
　　但张海看着孔殿承那张脸，眼热得很，反而比陆悬更热情地和孔殿承寒暄，见他谈兴不高，才表明自己的意图——打探他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的想法，递出橄榄枝。
　　孔殿承自然是拒绝了。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邀请。
　　或许是青青参加节目的缘故，再加上在外人眼中他以前配过音，也算是和文娱产业沾边，许多人都以为他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
　　有人通过节目组间接联系他，有人不知通过什么方式拿到他的通讯方式，还有人直接给青青的短视频账号发私信……
　　对于找人牵线搭桥的行为，孔殿承没什么恶感，只是客气地拒绝，而至于那些可以算得上骚扰的人，他理都没理。
　　甚至就连闻昇见他竟然会同意参加录制，也以为他有这样的打算。
　　闻昇倒没有邀请他去他家公司，而是劝他如果进娱乐圈的话，一定要选一家有手段、在乎羽毛的大公司。
　　现在娱乐圈，不说流量明星自己是什么想法，但至少公司把他们推出来是想要赚钱的。
　　本来大家都是五六七八分的颜值，忽然出现一个十分的，那他不是挡别人财路吗？
　　这样的人，不被别家泼脏水才怪。
　　有青青在，要造谣孔殿承整容很难，可他高中辍学、年纪轻轻就未婚先育、之前家境一般却突然变有钱、要青青参拍短视频加综艺……
　　这些就很有文章可以做了。
　　比如，诱骗未成年女生、私生活混乱、出卖身体、用孩子捞钱……
　　造谣一张嘴，可当事人要证明自己没做过，并不是容易事。
　　别看闻昇在节目里不时犯蠢，实际上，他心里门清。
　　要是对别人，闻昇不会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他是真的拿孔殿承当朋友，也是知道孔殿承不会因自己的话，觉得他别有用心——比如，出于嫉妒，怕孔殿承抢自己风头，才说这些话劝退他。
　　孔殿承能领会到闻昇的好心。
　　但闻昇的担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进娱乐圈。
　　他清楚这个世界的娱乐环境不怎么好，他本身对演戏唱跳也都不感兴趣，至于出名受追捧，他只觉得麻烦。
　　的确，娱乐圈挣钱简单。只是这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一点吸引力，他要是十分看重钱财的话，自然有更容易轻松的方式。
　　更何况，青青的状况以及他们那些难以解释来源的钱财，也不允许他们这么高调。
　　现在由着青青玩闹这一次就算了，要是以后一直活在公众视线中，万一露馅，他们恐怕只能换个世界生活了。
　　因此，现在哪怕张海说得天花乱坠，孔殿承也没有丝毫动摇。
　　被孔殿承拒绝，张海有点可惜，但也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他没有试图孔殿承改变主意，而是和陆悬一样，把视线移到青青身上。
　　“那你家小孩要是想往娱乐圈……”
　　孔殿承没等张海说完，就断然拒绝：“不想。”
　　一旁，见自家八面玲珑的经纪人也没落好，陆悬不客气地笑出声，有人陪着，他就没那么尴尬了。
　　张海黑着脸扯着陆悬去补妆，准备去录制。
　　至于孔殿承，还没到他上场的时候。
　　他只是作为青青的家人来探班的，应该没多少镜头。
　　孔殿承对此求之不得，他本来就凑个热闹，没想多出风头。
　　他原来不需要这么早就来的，只不过他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又难得责任心上线，想到别人家的小孩上个幼儿园都有人送，而青青去外省录节目却孤零零的，索性就陪着一起来了。
　　但他来得太早，现在就只能无所事事地等着。
　　孔殿承在充当休息室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就拿着零食，去了旁边的导播室，和工作人员一起看正拍摄的内容。
　　画面中，所有嘉宾都在，除了青青，其余小朋友都在抱着哥哥或姐姐嚎啕大哭。
　　闻昇看看另三组嘉宾，又低头和一脸平静甚至隐隐带着点不耐烦的青青说些什么。
　　周围环境太吵，孔殿承听不清。
　　他不了解前情，但能大致猜出，这可能是节目组布置了什么任务，要小嘉宾和哥哥姐姐分开。
　　他耐着性子，看了三分钟，结果这一出哭戏还没有结束。
　　孔殿承揉揉太阳穴，提着零食又离开了。
　　原来拍摄过程和成片是两回事。
　　在孔殿承离开不久，闻昇等四个嘉宾就来了这间屋子，还有摄像机对准他们，准备拍他们的reaction。
　　得知孔殿承来了又走，导演一摸下巴，让助理联系他，问他有没有兴趣继续看。
　　孔殿承这才知道今天上午拍摄的是防拐演练，他想了想，答复道：“我还是等节目播出时再看吧。”
　　录制哪比得上剪辑又加了后期的成片有意思？
　　他问清楚，只需要自己在傍晚的时候配合录制，就放心地去逛了。
　　等他回来时，照旧给青青带了些零食，只是青青还在录制，节目组也不允许他这么做，暂时把零食收走了。
　　然后，孔殿承就收到一张任务卡，要他给青青准备惊喜晚餐。
　　孔殿承面无表情。
　　惊喜？确定不是惊吓？
　　他从来没有做过饭，顶多切个金枪鱼、烤肉时撒点调料而已，连西红柿炒鸡蛋都不会，厨艺比闻昇还差。
　　“我觉得还是直接摆一桌金子，青青会比较惊喜。”
　　哦，应该也不会，因为青青知道那些金子本来就是他的，不过是暂时拿出来摆一摆。
　　孔殿承虽然有点不愿，但毕竟他答应了要配合录制，所以还是洗干净手走进厨房。
　　节目组没有给他设置什么难题，食材丰富，各种厨具一应俱全。
　　但是，这些他都用不上。
　　他先接了一锅水，放在天然气灶上烧着，同时洗了两颗鸡蛋，放在篦子上蒸着，然后又洗了两根黄瓜、两个西红柿。
　　黄瓜一拍，切段，装盘，滴几滴香醋，撒上盐。
　　等估摸着鸡蛋应该就蒸好了，他将西红柿放在锅里一烫，剥皮，切块，装盘，撒上糖。
　　完事。
　　反正黄瓜和西红柿都是生着就能吃的，这样加点料，应该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他是第一次动手做饭，根本没打算做什么大餐，要是折腾一堆做出的成果不能吃，岂不是浪费粮食？
　　工作人员见孔殿承把两个盘子和两个鸡蛋放在桌子上后，就没有别的动作，都震惊了，有人小声提醒他：“拍黄瓜，最起码应该放两瓣蒜吧。”
　　“是吗？”孔殿承先是疑惑地反问，很快语气又变得理直气壮，“可青青不喜欢吃生蒜。”
　　他也不喜欢，甚至都不愿意剥蒜。
　　工作人员又问：“那，没有主食和汤吗？”
　　孔殿承指了指西红柿细胞因浓度差渗出的汁水，说：“西红柿，挺多汁的。”
　　“两颗鸡蛋，够青青吃了。”
　　其实青青少吃这一顿根本不会饿，他能做出来已经不错了。
　　*
　　另一边，青青听工作人员说承承在住处等他，捣腾着小短腿就跑来了。
　　跟拍导演看到这一幕，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其实就算没有陆悬提出那个条件，节目组也打算邀请孔殿承的。
　　所有嘉宾中只有青青这一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观众本来就好奇青青在家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再加上孔殿承的身份被扒，观众对他的呼声就更高了。
　　不过，节目组原来的打算是想瞒着青青，把这当做一个惊喜，同时也是给闻昇的“考验”——如果青青家人陪他一小会儿再离开，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乖。
　　但这次录制，孔殿承直接是陪着青青一起来的。
　　节目组不觉得青青会像那些录制过不少节目的艺人那样配合，能装作不知情、在镜头前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谁能想到，哪怕青青已经知情，也会表现得这么高兴。
　　一群工作人员宛如霸总文的管家上身，在心里感叹：录节目这么久，从没见青青这么开心过。


第145章 社恐声优（14）
　　青青是真的开心。
　　不需要刻意安排, 不需要出乎意料，能见到承承，他就发自内心地高兴。
　　对青青来说, 录制节目只是赚钱的手段。想到会有一笔收入时, 他也挺开心, 但这是因为钱，而不是节目本身。
　　他时常在想, 要是和他一起参加综艺的人是承承就好了, 那他一定会更加享受录制过程。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
　　实际上, 承承这次能来, 还是一开始就陪着他一起，他已经觉得很惊喜了——虽然开始录制后承承就自己去玩了。
　　青青也不清楚节目组的安排, 他现在听说“家”里有人在等他，就知道是承承，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但毕竟他身高不到一米, 腿就更短了, 再着急也跑不快。
　　闻昇在后面快走几步，就追上了青青，他有点得瑟地说：“着急回去啊？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之前闻昇一直认为青青懒得走路喜欢被人抱, 又觉得青青年纪小, 好多次提出要抱着他走，结果都被拒绝了。
　　然后闻昇才知道原来青青只喜欢让孔殿承抱。
　　这次闻昇也只是逗青青, 结果没想到青青停下脚步，勉为其难地伸出胳膊, 说：“好吧。”
　　闻昇是第一次抱青青, 更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 不免有点动作僵硬。
　　青青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催促道：“快点。”
　　“合着我是你代步工具是吧？”闻昇不禁吐槽一句，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抱着青青回家，因为他也很好奇节目组安排孔殿承做了什么。
　　结果……一盘糖拌西红柿、一盘看起来没放调料的拍黄瓜和两颗鸡蛋。
　　闻昇不可置信地问：“你就让我们吃这个？”
　　孔殿承沉默了一瞬，还是如实答道：“没你的份。”
　　“我帮你带孩子，可你就连番茄黄瓜都不给我吃？”闻昇一脸受伤。
　　孔殿承甩锅：“节目组给我的任务卡，是让我给青青准备晚饭。”
　　他在“青青”两字上加了重音，表明是节目组没有提到闻昇。
　　所以他就很顺理成章地忽视了。
　　他们两个在说话时，青青一声不吭。
　　青青在进门后没有像大家以为的那样飞奔过去给孔殿承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只是喊了声“承承”，然后他的视线就落在只比他眼睛略低一点的餐桌上，一张小脸紧绷着，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情绪，但看到他表情的人都不会认为他心情愉悦。
　　听孔殿承说到这是节目组让他做的时，青青才抬起头看向之前跟拍孔殿承的那些工作人员。
　　青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因为他清楚这是导演的安排，和执行的人员无关。
　　这时，闻昇说着“鸡蛋至少要分我一个吧”，就伸出了右手。
　　青青想拦，但胳膊太短，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昇把鸡蛋拿到手里。
　　他就一直盯着闻昇，直到闻昇没办法忽视这道强烈的视线。
　　青青满脸都写着“敢吃你就死定了”。
　　闻昇很欠揍地笑了，然后当着青青的面把鸡蛋在桌子上一磕，说：“我都给你做多少顿饭了，就换这一个白煮蛋你都不愿意啊。”
　　青青被气得不再抿着唇，而是鼓鼓脸颊，冷哼道：“你做的饭又不好吃。”
　　“那也比承承强吧，我还会做肉菜呢。”闻昇说着，已经剥开了蛋壳，他还没将鸡蛋递到唇边，还没完全凝固的蛋白因为这轻微的晃动流了出来。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既不是黏稠的蛋清，也不是Q弹的蛋白，而是像没打好的奶油或是婴儿吐的奶，总之观感和触觉都不太美妙。
　　“啊，果然没熟。”孔殿承感叹着，把手中的湿纸巾递给闻昇，免得再弄脏地板。
　　他丝毫不见惊讶，甚至还给人一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其实，孔殿承也是刚想起，貌似蒸鸡蛋要比直接放在水里煮要用多一点时间。
　　这也是孔殿承没有阻止闻昇的原因之一。
　　他不像青青那么在乎这一颗鸡蛋，见闻昇主动“试毒”，他就静观其变了。
　　闻昇这时候很想点一首“听我说谢谢你”，但他感受着手上那纸巾擦不掉的触感，做了个深呼吸，转身去了卫生间。
　　孔殿承拿起笔给另一颗没熟的鸡蛋做了个记号，然后看向另两盘勉强可以称之为菜的东西。
　　他忽然对它们失去了信心。
　　蒸个鸡蛋他都能翻车，似乎糖拌西红柿难度更高一点。
　　万一他用热水烫过头了，把西红柿变得半生不熟呢？
　　孔殿承并没有想着自己先尝一下。
　　或许大多人都对自己做出来的饭菜有滤镜，有些人会很期待品尝自己的手艺，可孔殿承不会有这种感觉。
　　相反，如果需要他自己动手把食材烹饪出来，那他多半就失去了享受美味的兴趣。
　　像是糖拌西红柿之类简单的料理还好，若是需要炒炸煮煎等复杂的烹饪方式，先不说他能不能操作，就算他真能做出来，恐怕他自己也不会尝一口，甚至之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吃这道菜。
　　他能接受的，顶多是煎块金枪鱼或是烤个红薯。
　　孔殿承低头对青青说：“算了……”
　　青青却摇摇头，很坚定指着糖拌西红柿说：“我喜欢吃。”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能浪费粮食。”
　　孔殿承只好拿勺喂了青青一小口，并不很期待地问：“能吃吗？”
　　“甜，好吃！”青青连表情都在传达着自己的肯定和喜欢，仿佛他吃的不是西红柿，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孔殿承心说：倒也不用这么捧场。
　　青青回房间，迅速换了身衣服，然后洗干净手，直接把盘子挪到自己跟前，小口地吃了起来。
　　同样返回的闻昇就坐在一旁，充满怨念地看着。
　　“真的一口吃的都不给我吗？”
　　青青抽空提醒道：“鸡蛋。”
　　都给你一个鸡蛋了，你还想怎样？
　　孔殿承则是一耸肩，毫无愧疚地说：“我以为我就是来探班的，给你们带了零食，但被节目组收走了。而且，我又不会做饭。”
　　闻昇：“……”
　　他现在厨艺是长进了一点，但看着眼前这两人，他直接被气饱了，也不想去做饭。
　　“导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零食收走了不说，还不提醒他做我的晚饭，现在我就只能饿着肚子看青青吃饭。”
　　“不对，青青吃的那能叫饭吗？就吃那一点番茄黄瓜，万一青青晚上饿了……”
　　闻昇对着镜头和导演讲道理。
　　被屡次提到的青青只是瞥他一眼，没有接腔，继续不急不缓地一口西红柿一口黄瓜。
　　这两小盘食物，青青是能毫无压力地全部吃完的，但他一直记得在镜头前，他就是个三岁小孩子，不能太出格。
　　因此，他只把西红柿吃完，又吃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黄瓜，便停下了，装作吃饱的样子。
　　这时，在闻昇的死缠烂打下，节目组大发慈悲，给了他一盒点心。
　　闻昇满足了：“我最近减肥，这就够了。”
　　他又看向青青，显摆着手里的零食：“想吃吗？承承买的哦。”
　　青青撇撇嘴，说：“不稀罕。”
　　他的空间存了好多食物，都是承承买的，他可以尽情吃到饱。
　　闻昇见再一次没能成功逗到青青，也就歇了这份心，转而问孔殿承：“你是不是也没吃晚饭？”
　　孔殿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下午尝了不少当地小吃，再说，等我录完节目，还可以吃宵夜。”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青青听到这里，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失落。
　　看来，承承很快就要走了。
　　他不想让承承这么早离开，而且，承承要是吃宵夜的话，肯定要晚睡，那就打乱作息了……
　　青青眼睛转了下，很快就有了主意，他跳下凳子，把吃完西红柿的盘子端到厨房，又偷偷去找导演，说要给承承准备晚饭。
　　导演本来就有点发愁，觉得青青爸爸来这一趟没有达到效果。
　　录了两次节目，工作人员都知道青青爱吃鱼肉、海鲜。
　　按照他们的预想，孔殿承准备的晚餐不应该这么敷衍，他不管是大秀厨艺还是手忙脚乱，都算有看点；而青青面对父亲做的“大餐”，要么十分感动，要么像对闻昇一样嫌弃，要么虽觉得不好吃还懂事地夸赞。
　　而事实上，没有大餐就不说了，青青看到那一桌（两盘）菜，反应也有点奇怪。
　　一般小孩面对这样的情形，多半是要闹的。
　　就算是碍于家长威严，不敢哭闹，那应该表现出心不甘情不愿或是习惯逆来顺受的麻木。
　　可青青都不是，他一开始没有表现出失落，更没有惊喜，他脸色平静，似乎带着隐忍的不悦。
　　在孔殿承说“算了”时，青青又主动要求吃，看起来很珍惜的样子，而且他把那一盘西红柿吃完了。
　　所以，青青的情绪应该不是针对那两盘菜，或者说，不是对他父亲。
　　而是……闻昇或节目组？可是，为什么呢？
　　导演摸不到头绪，小孩的心思本就难以捉摸，像青青这样聪明又想法古灵精怪的小孩的想法就更难猜了。
　　直到青青来找自己，导演才明白了点什么。
　　青青的反应，好像是见到自家娇宠的孩子被虐待的老父亲哦，有一种“你们怎么能让他动手做饭”的埋怨。
　　现在，对于青青的请求，导演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不管青青能折腾出什么，有这份心就已经很难得了。说不定，青青还会带来意外之喜呢。
　　*
　　很快，孔殿承被叫去准备一段单采，他以为这是正常程序，采访完他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工作人员问的是关于上午防拐演练的问题。
　　“大家都以为青青是不可能被骗走的那一个，结果，只一句话，他就跟着‘人贩子’离开了，您能猜到是什么话吗？”
　　孔殿承没有猜，他答道：“大概，青青清楚这是假的。”
　　工作人员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其实，‘人贩子’说的是，‘我带你去找爸爸’。”
　　孔殿承等着工作人员继续提问，等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需要他给出反应，于是他就“哦”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
　　工作人员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而且这种感觉还似曾相识。
　　哦，之前采访青青小朋友就是这样的。
　　只能说不愧是父子啊。
　　工作人员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引导：“那您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担心以后青青被人骗走？”
　　她说完，似是怕孔殿承问“我没有看见啊”，就忙解释道：“如果这段播出的话，会插播青青被骗走的那一段内容。”
　　孔殿承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道：“担心。”
　　如果在现实中，青青真的遇见人贩子，他确实会担心。
　　不过他担心的不是青青的安危，而是人贩子能不能活着去坐牢。
　　就不说青青龙形的各种优势了，他空间里可是有不少武器的，杀伤力还不小呢。
　　而工作人员不知道孔殿承所担心的具体内容，继续说了些要对小孩进行安全教育之类的话。
　　孔殿承点头赞同，的确，他应该教育一下青青，那些危险物品可不能随意使用。
　　虽然孔殿承脑子里盘算的是另外的事，但他的反应与问题很契合，所以采访过程显得异常顺利。
　　实际上，工作人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要说孔殿承不配合吧，他态度良好有问必答，可要说配合吧，他的回答总让人聊不下去，有一种立即结束采访的冲动。
　　但工作人员并不能像孔殿承那么随心所欲，没话找话地问了点关于做晚饭的问题，也才又用了三四分钟。
　　于是，这场小采访很愉快地结束了。
　　当然，是孔殿承单方面地认为愉快。
　　工作人员通过采访拖延时间的任务失败了，因为青青那边的晚饭还没做好，他们就直接说明，让孔殿承稍等一会儿，青青那边在准备一个惊喜。
　　孔殿承不知道这是青青自己主动要求的，还以为是节目组搞的鬼。
　　“惊喜？确定吗？”


第146章 社恐声优（15）
　　孔殿承不抱什么期待, 但还是耐心等着了。
　　另一边，青青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闻昇在做酸菜鱼。
　　节目组准备了很新鲜的草鱼，这原本是让孔殿承做给青青吃的, 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
　　其实, 从杀鱼到烹饪, 青青完全可以自己做。
　　但在镜头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出彩, 不能变出龙爪刮鳞片, 更不能做出杀鱼这样残忍的事。
　　小孩子应该是天真善良的, 可以吃肉, 但绝对不能做出杀生这类血腥的事。
　　青青虽然不能理解人类这种奇怪的心理，但他为了避免麻烦, 不介意伪装一下。
　　因为闻昇不会杀鱼，青青就让他端着鱼请他们住的房子的户主阿姨帮忙处理。
　　杀鱼的过程，就算是嘉宾动手，节目组都不会认真拍。
　　等把切好的鱼片和分离的鱼骨鱼头拿回来, 青青自己去腌制鱼片, 让闻昇开火煎鱼骨、煮汤。
　　青青还拿了本电子书，语音播放菜谱，他再转述给闻昇听。
　　这本电子书是青青被允许带的唯一电子工具, 他声称自己睡前要听故事书, 不然睡不着。
　　实际上，菜谱只是遮掩, 毕竟上面只会写“适量”这类的词汇，到底放多少、什么时候, 还需要青青提醒。
　　做饭的过程中, 闻昇的嘴就没停下来过。
　　“之前做饭你怎么不帮我呢？”
　　“你还有菜谱？！”
　　“为什么要做酸菜鱼？就骗下来这一点鱼片, 不够三个人吃吧。”
　　青青不耐烦地说：“因为这样不用挑刺。”
　　很快，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只等汤煮开，先后放入食盐、胡椒等调料和鱼片，煮开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这些事闻昇一个人就能搞定。
　　“你不准偷吃。”青青叮嘱一句，就去洗澡换衣服，免得身上有鱼腥味。
　　他不过用了十分钟左右，再回来时，果然就看见闻昇在偷吃。
　　闻昇被烫得直吸气，还狡辩道：“我就是尝尝还缺不缺调料，现在还能补救。”
　　“我的厨艺真是……”闻昇缓缓摇头赞叹着，“进步神速，都能当大厨了。”
　　青青没理，自己去拿了两副碗筷，从瓷盆里捡了些鱼肉片出来，还仔细地把花椒抖落，又拿勺撇去漂浮的调料舀了点汤。
　　他把碗移到桌子的另一端，瓷盆就留给闻昇。
　　闻昇拿着筷子往瓷盆里捞了捞，发现青青还给他剩了点，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量，只不过鱼肉片看起来略小了点，明显是靠近鱼尾的部分。
　　青青的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闻昇叹了口气，没有说出来自取其辱。
　　这时，孔殿承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回来找青青。
　　酸菜鱼的味道很浓，孔殿承还没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心里浮现一个猜测。
　　他知道青青的动手能力很强，并不是一般三四岁小孩可比的，可要青青用那么个小豆丁似的五短身材去做饭，应该还是有难度的。
　　那就是青青让闻昇动手了。
　　果不其然，他一走近，闻昇见到他就立即开口：“看看，这才叫惊喜晚餐！感动不？这可是我和青青一起做的。”
　　孔殿承并不喜欢煽情，也不会因为这是在镜头前刻意表现，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他只道了谢，说句“麻烦了”，便走过去先把青青抱到一个较高的椅子上，然后自己落座。
　　他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接着拿起了筷子。
　　闻昇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有点懵，他这也太淡定了吧。
　　屏幕后的导演也是同样的想法，这对父子的反应都很不寻常，孩子见父亲做的番茄黄瓜十分平静，而等孩子做了酸菜鱼，父亲依旧接受良好。
　　按照预想，孔殿承此时不说受宠若惊，至少该夸奖几句，或惊讶地问“真的是青青做的吗？”
　　或许，他是打算品尝过后才夸？
　　现场和屏幕后，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孔殿承慢条斯理地吃那一片鱼肉，等他说些什么。
　　没有让众人失望，孔殿承喉结滑动一下，而后双唇微张，吐出两个字：“不错。”
　　眼巴巴的众人：“……”
　　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青青却弯了下眼睛，金色的眸子浮现浅浅的笑意，他知道承承说“不错”，那就是真的还不错啦。
　　孔殿承不擅长厨艺，但他对于食物是有点挑剔的，这是他自己都不否认的事实。
　　这份酸菜鱼，煮的时间久了点，肉有些老，不过鱼本身很鲜，鱼片腌制得不错，调料和辣的程度都是他的口味，那点小小瑕疵倒无伤大雅。
　　新做的晚饭依旧没有主食，而一条鱼能切下的鱼片也就一斤左右，三个人就算细嚼慢咽，也耗费不了多久时间。
　　青青给自己分的是最小的一份，所以他虽然吃得慢些，还是差不多时间和孔殿承一起吃完。
　　孔殿承先带青青去洗漱，回来后又给自己和青青分别倒了杯茉莉花茶。
　　闻昇正就着盆手拿盛汤的长木勺在喝鱼汤，见状忙举起空闲的左手，含糊道：“我也要。”
　　孔殿承又多倒了一杯。
　　闻昇接过，满足又遗憾地感叹：“忘了蒸米饭。”
　　酸菜鱼很开胃，本来打算只吃点心和水果当晚饭的闻昇，现在觉得更饿了，现在很想再来一碗鱼汤泡饭。
　　其实青青没忘，他只是觉得这一道菜，还是量不是很足的情况下，配饭太过寒酸。
　　承承先吃点鱼肉垫垫肚子就可以了，要是吃白米饭到饱，一会儿就吃不下别的了。
　　等他们吃完饭，节目组就说了今晚的安排：看萤火虫。
　　这次的录制地点是在一个古镇，附近有个景点叫“萤火虫山谷”，五月中旬，气温回升，这里已经能观赏到流萤了。
　　孔殿承听工作人员说完，就问道：“我需要一起去吗？”
　　他对晚上去看虫子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对工作人员来说，他的反应又是出乎意料的——他难道不想多陪青青一会儿吗？
　　没等来通知他们集合时间以及事先准备事项的工作人员去和导演沟通一下，青青就举起手说：“我要用许愿卡。”
　　这是青青在上次录制时抽到的礼物，被闻昇哄了几次，他都没用，现在却轻易拿了出来。
　　“我想和承承一起去逛街。”
　　镇上是有夜市的。
　　导演同意了。
　　既然要逛街，那自然是需要钱的。
　　孔殿承的手机和钱包被收了，他想要回来却被拒绝了。
　　节目组把去看萤火虫的门票、观光车等需要费用，大概算了一下，折现给他们。因为青青这样的小孩是免费的，只能算一人份，最后只有一百块。
　　孔殿承接过那一张纸币，折了几下，随意地放在青青的口袋里。
　　这里算是景点，一百块钱买不了多少东西。
　　他们出门也不用特别准备什么，青青背起小包就可以出发。
　　闻昇后知后觉地举手提问：“那我呢？”
　　“你随便。”青青摆摆手，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现场包括闻昇在内的人都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别跟着我们就行。
　　其实闻昇也觉得两个男人带着孩子逛街有点怪怪的，不太想和他们一起，但他还是做出一副伤心、震惊、失落的表情。
　　然后，闻昇故作纠结几秒，就说：“我也想去逛街，你们可以折现给我吗？”
　　闻昇拿到钱，同样塞给青青，见青青想掏出来还给他，摆明了是分道扬镳的架势，忙伸手按住青青的小手。
　　“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闻昇轻戳了下青青的额头，直起腰。
　　闻昇绿茶上身，十分做作地说：“你们去玩吧，我一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团圆了。”
　　他以为多少能唤起点青青的良心，比如，得到青青一个感动的抱抱，结果青青只是点点头，拉着孔殿承就往外走，只丢下一句“我会给你买东西的。”
　　闻昇再次心碎。
　　在孔殿承和青青离开之后，闻昇的助理和节目组的人都来问他要不要去看萤火虫，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没有镜头了。
　　闻昇摇头，坚定地表示自己要“独守空房”。
　　就算青青很乖，录一天节目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他的确想歇歇。
　　而且，这一期有陆悬和孔殿承的加入，就算他再表现，等后期剪辑也不会留下多少镜头，更别提给观众留下深刻影响了。
　　但闻昇没想到，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他作为对照组，火出圈了。
　　*
　　另一边，孔殿承和青青到了夜市。
　　下了车后，看着并不算拥挤的街道，孔殿承干脆就牵着青青慢慢逛。
　　钱在青青那里，买什么自然是他说了算，但青青是最了解承承口味的，也知道晚饭承承肯定没吃饱，刚来就买了一碗豌杂面，两人分食。
　　孔殿承尝了一口，说：“还行。”
　　这个评价比“不错”又差了一等级。
　　青青也说：“没有之前吃的好吃。”
　　知道承承不喜欢，青青多吃了点，好在景区的东西虽贵但量少，他们吃完也不算太勉强。
　　接下来，他们遇见想吃的都是先买一点尝尝，很多食物都是不难吃但也没有让人多买的程度。
　　只有一家卖伤心凉粉，是豌豆做的，嫩滑爽口，不过孔殿承吃一份就足够了。
　　孔殿承身高和颜值都很出众，本就引人瞩目，他牵着一个精致的小孩，周围还有摄像机，就更加引人好奇。
　　很多人都是爱看热闹的，有人即便是没认出他们，也以为是哪个明星要凑过来看两眼，拍个照，还有那无所事事的，甚至一路跟着他们。
　　好在是工作日，来逛的人不算多，才没有造成拥堵。
　　期间还有人认出青青，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想把临时买的东西塞给他。
　　青青摆摆手拒绝，大声喊道：“不用，谢谢。我在录节目，不可以打扰别人。”
　　知道这些人是喜欢自己，青青没有很不悦，就是觉得出来这一趟挺没意思的，没吃到什么好吃的，还不自在。
　　估计承承也觉得很无聊吧。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青青嘟囔一句。
　　其实孔殿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眼前的这些他有心理准备，而且他们之前出去旅行的时候，也不是每到一处都觉得惊喜或满意，能保证吃喝玩乐都尽兴的。
　　听到青青的话，孔殿承低头问：“想回去了？”
　　除去吃东西的时间，他们到现在也才逛了二十分钟左右。
　　青青有些犹豫。
　　这时，有当地人向他们安利：“你们一定要尝尝南头那家老王伤心凉粉，还有前面不远的钵钵鸡和绵绵冰啊。”
　　青青抬头看孔殿承。
　　“那就去尝尝吧。”孔殿承说。
　　反正来都来了。
　　他们先到的是卖绵绵冰的地方，这家店的商品除了绵绵冰，还有西米露、甜点等，好像还是家网红店，所以即使现在才五月，顾客也不少，还需要排队。
　　来这里消费的年轻人多，而且女性居多，又有几个人认出了青青，甚至还有关注八卦的，还认出了“承承”。
　　在网上喊着“想给青青当后妈”的人，这时候连上前求合照都不好意思。
　　有位热情的小姐姐本想喊一声“青青，姐姐请你吃甜点”，可“姐”字还没出口，一看见孔殿承那张年轻的俊脸，后面的话就戛然而止。
　　店中的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有人小声地喊青青的名字，希望他看过来，有人做贼似的把摄像头对准了孔殿承……
　　妈呀，传说中的“承承”竟然真的陪青青参加节目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没有阻止，更没有提醒他们不能发出去，他们节目是边录边播，适当的路透有利于维持热度。
　　而且，这期节目需要严格保密的大杀器是陆悬。
　　孔殿承没有任何不自在，他环视一圈，看到还有空位子，就略弯着腰对青青说：“去坐着歇一会儿，我去排队。”
　　说完，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钱，便冲着青青伸出右手。
　　离得近的小姐姐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怀孕了，这声音也太酥太温柔了！
　　有人看到孔殿承的动作，才十分艰难地把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手上，然后就在心里尖叫：好家伙，他的手怎么也这么好看！要是这只手问我要钱，我肯定不会拒绝。
　　孔殿承接过钱，就去排队了。
　　前面只有五个人，没有人让位置给他，甚至还想多磨蹭一会儿，这样就可以多欣赏一会儿美色。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到底没有做出这么没素质的事，所以很快就排到孔殿承了。
　　孔殿承本想给自己买一份草莓绵绵冰，给青青买一份蜜桃的，但转而想起这是在镜头还在拍着，周围人也看着，这个季节并不适合给三岁幼崽吃凉的。
　　他最终只买了份草莓绵绵冰，给青青买了杯果汁饮料，准备结账时，又想起节目组给的资金也有闻昇的一份，就多买了两块糕点和一份水果西米露，给闻昇带回去。
　　考虑到店里人有点多，他选择直接带走。
　　出门后，他才把果汁拿出来放到青青手中，又端出自己的绵绵冰。
　　绵绵冰并不是各地都有的，又主要在夏季流行，而孔殿承一到天热的时候，大多都宅在家里，所以他虽去过不少地方旅行，这还是第一次吃，有几分新鲜感。
　　等孔殿承把绵绵冰吃完找垃圾桶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一扭头，青青呢？
　　刚才他左手提着给闻昇买的食物又端着绵绵冰，右手拿勺，所以没能空出手去牵青青。
　　他把垃圾丢掉，原路返回。
　　青青在接过承承递过来的果汁后，发现吸管没有插，他手小，根本没法单手捧着果汁另一只手插吸管，便走到路边蹲下，把果汁抱在怀里。
　　等他站起身，就发现承承已经走了几步远。
　　他还没追上去，偏偏这时不少人围了过来，甚至店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工作人员护着青青，解释着他们要离开，请大家疏散一点。
　　但青青突出重围时，已经看不见承承的身影了。
　　于是他只有捧着果汁，在附近找一个显眼又不碍事的地方等着。
　　而跟着孔殿承的工作人员虽然发现青青没跟上，但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想知道孔殿承什么时候能发现，就没有提醒。
　　孔殿承远远就看见青青站在一个石凳上捧着果汁在喝，看起来可怜又乖巧。
　　他加快了点步伐，于此同时，青青也看见了他，就跳下凳子并转身捡起刚才垫在脚下的纸，冲他小跑过去。
　　孔殿承接住青青，问：“怎么不叫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不带指责意味，只是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青青在原地等待而不是喊住他。
　　他在说话的同时，伸手把青青抱了起来。
　　青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说：“在喝果汁。”
　　作者有话说：
　　店家营销新策略：
　　好吃到忘崽的绵绵冰
　　好喝到被落下也要喝的果汁


第147章 社恐声优（16）
　　其实孔殿承觉得他带着青青逛街真没什么可拍的, 他们本来就不会做综艺效果，节目组又没给他们安排任务，拍出来的内容就更无聊了。
　　他在抱起青青后说：“我们去前面坐一会儿, 就回去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 如果觉得没内容, 就可以停止拍摄了。
　　但跟拍导演不仅没有停拍，还让摄像提前去准备。
　　随行的工作人员不觉得无聊, 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聊。
　　四组嘉宾拍摄两天一夜, 最终只剪出大约三个小时的成片, 本来就有不少时间在准备、等待。
　　现在哪怕孔殿承说他们只是坐坐, 跟拍导演也不会放弃拍摄，不然万一错过什么, 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前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四面透风的青瓦棚子，下面放着桌子和藤椅，正前方是一个约一米高的台子。
　　这里的座位是收费的，旅游旺季时一个座位每小时三十块, 还送无限续杯的茶和一盘炒花生。
　　现在因为没什么人, 店家只收十五块钱。
　　孔殿承正准备从青青口袋里掏三十块钱出来，却被青青拦住。
　　“我们一张椅子就够了。”
　　青青看向老板娘，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 小孩本来就不收钱。”老板娘笑容满面地点头, 拉出一把椅子，还用干布擦了擦。
　　很快, 老板端着茶杯茶壶过来。
　　孔殿承说：“茶就不用了。”
　　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不占便宜的人, 但很快他就点点头准备端着茶离开。
　　后脚跟过来的老板娘瞪他一眼, 对孔殿承说：“那给您多送一盘吃的。”
　　老板娘端来的两个竹编的盘子, 一个上面放着花生，另一个是瓜子和糖。
　　而老板娘事先也猜不到他们会不要茶水，另一盘显然是本来就打算多送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老板娘这么做，是不是看有摄像头拍摄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都是别人的好意，孔殿承就道了谢。
　　坐着也无聊，他捡起几颗花生慢慢剥着。
　　将最外层的壳剥掉后，他抽出一张纸巾，把被“红帐子”裹着的花生粒放到上面，然后才用湿纸巾细细地擦着手。
　　青青看着他的动作，也拿起花生，将果仁剥到纸巾上。
　　他们虽然只买了一个座位，但老板娘并没有将同桌的其他椅子收走。
　　然而，青青依旧坐在孔殿承怀里。
　　老板娘过来，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小孩可以坐，没事儿。”
　　青青却固执地摇摇头：“我们只付了一个的钱。”
　　说完才抬起头看孔殿承，似是担心他不乐意一直抱着自己。
　　孔殿承没说什么，擦干净手后，捡起一粒花生，指尖轻捻，把花生红色的种皮剥去，递到青青的唇边。
　　青青噙进嘴里，在咀嚼时唇角不禁微微翘起。
　　老板娘笑着夸了青青乖、不白占便宜之类的话，然后又问起：“你们这是在拍电视啊？”
　　她是开茶铺的，本就热情又健谈，现在看有摄像，只会更甚。如果这段能播出，那就是给他们的茶铺子打广告呢。
　　青青主动答话：“是在录综艺，叫《小手牵大手》，阿姨可以去看。”
　　“好好，等播了我一定去看。你这娃娃长得真俊！这是你哥哥？兄弟俩真像。”
　　青青没说这节目已经播出了，而是反驳：“不，他是我爸爸。”
　　老板娘有些吃惊，她来来往往也见过不少人，看年龄还蛮准的，眼前这人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但老板娘没有多问，只讪讪一笑，要是说的多了，可能惹人厌烦。
　　见自己来唠嗑没有被驱赶，老板娘转而提起本地的特产。
　　比如，除了绵绵冰，本地的青团也很好吃。
　　这里还产茶，尤其是现在才五月，今年的新茶刚下来，这时候还能采茶。镇上还有一家关于茶的博物馆……
　　当然，老板娘会说这么多，是因为孔殿承搭话并表现出兴趣。
　　孔殿承思索两秒，问青青：“你们今天录制的内容有茶叶相关吗？”
　　正在剥花生的青青摇摇头。
　　孔殿承便看向跟拍导演，问：“明天的安排不会是采茶炒茶吧？”
　　看对方脸色一僵，他觉得自己应该猜中了，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或许，还有去博物馆参观？”
　　跟拍导演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孔殿承也不在意。
　　倒是青青“哦”了一声，故意道：“阿姨你可不可以多和我说说茶叶？”
　　老板娘没空再和他们闲聊，因为他们又吸引来不少客人。
　　青青也不是真心想所了解的，只是试探工作人员的态度。
　　跟拍导演知道否认无用，只好cue起别的：“节目组只提供了两百块的资金，可你们的消费已经超过了，之前青青拿出的却是第三张一百元。”
　　孔殿承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这里一碗面都要卖十五块，他们随便买买就超过两百了。
　　而青青身上能拿出多余的钱，就更不会让他吃惊。
　　青青也是一脸坦然。
　　那两百只剩下四十多块钱，可承承都说要吃绵绵冰了，就四十能买什么？
　　见他们两个都很理智气壮的样子，跟拍导演只能继续道：“这是违反规则的，所以你们需要去挣钱，补足多花的部分。”
　　孔殿承提出异议：“可那不是我们自己的钱吗？”
　　青青用力点头表示支持：“我凭本事藏的钱。”
　　跟拍导演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道：“一共是四十七块钱。”
　　“明明是四十二块八角。”青青反驳。
　　工作人员本来就是大致算了一下，他们只是找个由头让青青和孔殿承去挣钱，也没想到青青能精确到角。
　　他们知道自己给出的数字不准确，还是故意表现出很坚持就是四十七块的样子，激得青青把零钱都掏出来，并把每一次的花费说出来，核算了一遍。
　　“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二块八角。”青青轻抬下巴，语气笃定还带着点不屑。
　　在场的人有些呆愣地听完青青的计算过程。
　　他们知道青青挺聪明的，但这时还是十分意外。
　　这绝对不是一个三岁小孩能做到的，除非……他是个天才。
　　青青看导演久久不说话，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表现得太过了。
　　节目组的人算错账，还占他便宜，他一时就没忍住。
　　其实想想，也就几块钱而已。
　　青青有点泄气，鼓鼓脸颊没再说话。
　　以前在镜头前，他都记得要隐藏自己的，结果跟着承承玩了一会儿，就放松警惕了。
　　跟拍导演回过神来，就立马顺着青青的话说：“那就四十二块八毛。”
　　只要他们去挣钱就好。
　　为了避免青青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操作，节目组还提出了约束条件：不能拿自己的钱抵，不能借钱，不能用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去卖……
　　他们只差明着说要孔殿承和青青老老实实用劳动换取报酬了。
　　青青恹恹地应了一声，没有理论成功后的得意洋洋，也没有讨价还价、试图说服节目组不做这个任务。
　　工作人员倒有点无措了，青青这样显得他们欺负人似的。
　　离得近（刻意凑过来看录制现场）的粉丝小声谴责着节目组，有胆子大的人还直接给青青出主意——
　　“青青你随便表演个节目，我愿意出钱。”
　　“合照一张，我给你一百。”
　　“我也可以！”
　　就连孔殿承也看出青青有点不高兴，就低头道：“累了？四十多块钱，很好挣的。”
　　青青抿着唇摇头，说：“不累。”
　　然后青青又伸手捂住两人胸前的麦，脚踩藤椅一角，试图立起身子和孔殿承说悄悄话。
　　孔殿承很配合地附耳过去，只听青青很小声说：“我刚才表现得不像一个三岁小孩子。”
　　孔殿承一愣，他心想，青青一直都没有多像个人类三岁幼崽。
　　他也低声说道：“没事。”
　　这世上本就有在某方面格外出众的人，比如，有些几岁的小演员演起戏来都能碾压成年人，人类只会玩笑般地说“影帝重生”，但不会真的往不符合科学的方向想的。
　　青青表现得稍微有点出格，但并不过分。
　　孔殿承微微叹气，他不想青青参加节目，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担心青青的表现引起怀疑进而带来麻烦，但他也没料到青青在镜头前，一直在压着自己“表演”。
　　“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只要你别……”
　　周围有这么多人，孔殿承没有明说，只是轻点了一下青青原本长龙角的位置。
　　他没有完全列举青青不能做的事，但青青能领悟到——只要不露出实锤的证据就可以了。
　　青青神色立马放松下来，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
　　“我去挣钱！”青青松开捂住麦的手，声音也不再压低。
　　跟拍导演见状，松了一口气，小嘉宾愿意配合就好。
　　节目组众人预计青青的挣钱方式就是街头卖艺，恰巧面前就有一个“舞台”。
　　这个台子在旅游旺季的时候会有节目，现在就闲置着。
　　跟拍导演刚想暗示一下，看能不能让孔殿承陪青青一起表演，比如唱个节目主题曲，结果还没开口，就见青青跳了下去往外走，而孔殿承还坐着，看起来并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您不跟着吗？”
　　孔殿承：“不到五十块钱，青青能挣到的。”
　　跟拍导演：“……”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让一个三岁小孩自己去挣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孔殿承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这个规则不是你们制定的吗？”
　　跟拍导演先是懊恼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后，紧接着就是更加无语，但他也不能对孔殿承做什么。
　　孔殿承不是签了合同的艺人就不说了，他还是投资人。
　　导演只好将工作人员分成两拨，少数留在这里拍孔殿承，剩下的跟着青青。
　　孔殿承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他捏了粒花生捻掉种皮送进嘴里，边慢慢吃着，边等青青回来。
　　那张纸巾上已经聚了小小一堆红色的花生，除了孔殿承最开始剥的两颗，剩下都是青青剥的。
　　摄像老师看着他这优雅的动作，给他那足以当手模的手来个特写，同时也在心里谴责他这种偷吃别人劳动成果的行为。
　　有些小孩吃瓜子花生的时候就喜欢剥一堆再吃，所以摄像老师不觉得青青是特意给孔殿承剥的，甚至他不怀好意的有点期待青青返回后看到自己剥的花生都被吃掉是什么反应……
　　青青确实是在孔殿承把花生吃完后才回来，但并没有像摄像老师预料的那样发脾气或委屈得直掉眼泪，而是努努嘴，说：“承承都吃完了啊，我有点慢。”
　　他说着，把一张五十元的纸币从口袋里掏出来，展平。
　　孔殿承：“还好，不慢。”
　　他没有等得不耐烦，只是想尽快结束拍摄而已。
　　偏偏跟拍导演还要走流程，问他不好奇青青是怎么挣到钱的。
　　孔殿承完全不配合：“等节目播出我就能看了。”
　　“万一这一段被剪掉呢？”
　　“你们要青青去挣钱，结果拍了不播？”孔殿承回怼一句，不等导演说什么，他又继续很无所谓道，“若是被剪掉，我再问青青。”
　　导演看出他的敷衍，没再多问，准备把钱收了就离开。
　　孔殿承和青青多消费的是自己私藏的钱，现在青青挣的钱也是他自己的，只是交给节目组暂时保管。
　　当然，他私藏的钱也要交上去。
　　“那你们还要找我两块两角。”青青斤斤计较，挣到的五十块钱要扣出成本五块。
　　最后，青青拿两块钱买了瓶矿泉水，因为孔殿承吃了甜点和炒花生后，有点渴。
　　众工作人员：无语到麻木.jpg
　　这一晚上，钱大多都是孔殿承花的，而且，要不是他去吃绵绵冰，钱根本不会花超。青青去挣钱，他一个成年人就坐在这儿吃花生，完了还那么理所当然用青青剩下的两块钱买水喝。
　　要知道，青青小背包里装着自己的小水杯，他都是喝自带的水。
　　这对父子的相处，和节目组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孔殿承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戏份。
　　本来逛夜市时，哪怕有摄像头拍着，可导演没有提出要求，他还算能接受，可等到节目组让他们去挣钱，他就有点不耐烦了。
　　好在，现在总算能“下班”了。
　　坐车回去的路上，节目组就没再拍摄，这是孔殿承的要求，同时跟拍导演也觉得没什么可拍的。
　　其实，不是孔殿承和青青没话说，而是在镜头前不方便。
　　镜头一关，他们就自在多了，尤其是青青，他不必伪装成三岁小孩，话也多了起来。
　　青青说起上午和陆悬相处的情况：“他躲着镜头，还送了我一个金链子。”
　　孔殿承问：“你收了？”
　　“他硬塞给我的。”青青说着，就忍不住叹气。
　　他的确喜欢金银珠宝，可不是谁送的，他都稀罕的。
　　陆悬不觉得礼物贵重，青青也不把这几两金子放在眼里，但若这段播出，有些观众可能就看不过去，所以陆悬选择悄悄地送给他。
　　这也表明陆悬不是在镜头前作秀、打算借此营销，而是真心想送给他。
　　孔殿承：“那你就收着吧。”
　　青青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恍惚道：“他让我陪他打游戏。”
　　谁会让一个三岁小孩陪他打游戏？
　　孔殿承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说：“那还是把东西转交给节目组，让他们还回去。”
　　青青小小年纪，实在不应该受此折磨。
　　青青摇摇头：“他已经和我加好友了。”
　　如果要还的话，也不用那么麻烦。
　　其实，陆悬还和他说了不少话。
　　陆悬问他想不想当明星，他可以带他一起挣钱。
　　在他表明自己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后，陆悬一副丧丧的样子，颇有些老气横秋地感叹：“也好，当明星也就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没什么好的。”
　　“吃什么、穿什么、该说什么，都被安排得好好的。就算这是真人秀，一到镜头前，都在演戏。”
　　“只有在打游戏的时候，我才感觉我是我。就算别人不理解，觉得我莫名其妙，我还是来找你了。哼，我就是要叛逆。”
　　“平时没人和你一起打游戏吧？我陪你啊，只要我有时间……”
　　青青也不清楚陆悬是没和小孩相处过才把他当成大人一样沟通，还是看他年纪小诱哄他、把他当树洞。
　　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不是被陆悬打动，也不是被那一条金链子收买，而是他想结识人脉。
　　陆悬口口声声说当明星不快乐，可还是没有退圈，各种原因中，想必会有一条“当明星能挣钱”吧。
　　明星挣钱，那明星背后的资本所获得的收益只会更可观。
　　青青不想细究这样的现状是否公平合理，他就是一条想挣钱的小青龙而已，哪能考虑这么多呢？
　　现在的环境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来分一杯羹呢？
　　至少他很遵纪守法，不会偷税、也不会潜规则女明星。
　　不过这些就暂时不必和承承说了，等他看好项目、需要承承出面签合同时再坦白吧。
　　青青又说了点关于陆悬的事，又转了话题，他提议道：“等录完节目，我们在这边玩几天再回去吧。”
　　孔殿承没有异议，现在天还不太热，适合游玩。
　　“如果这里好玩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玩到下次录制。”青青有些开心地说，但一想到马上要和承承分别，他又有点不舍。
　　他用手撑着下巴，悠悠感叹道：“还有一夜一天，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独自在家的闻昇正在网络电视上看第一期节目，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自言自语道：“一定是青青在想我了。”


第148章 社恐声优（17）
　　孔殿承和青青下车后, 镜头便又对准他们。
　　闻昇出门迎接，看到孔殿承递过来的食物，大为感动：“就知道你们肯定还惦记着我。”
　　孔殿承“嗯”了一声, 没有说出伤人的实话。
　　把青青送回来后, 孔殿承以为他就可以离开了。
　　然而, 节目组送来了一张任务卡。
　　“要我哄青青睡觉？”孔殿承有些不明所以，“青青睡觉向来不用哄。”
　　导演笑而不语, 把青青带的电纸书递过去。
　　青青是以自己睡前要听故事为借口, 才被允许带电纸书的。
　　不管是真是假, 反正现在节目组有了理由让孔殿承读故事。
　　听说孔殿承之前还配过音后, 导演就想着，一定要让他在节目里念点什么。
　　朗读的语调和说话还是不一样的, 更别提还是哄小孩睡觉……
　　孔殿承接过电纸书，解开密码，随意翻了翻。
　　青青自己去洗澡，孔殿承就拿着电纸书慢慢看着。
　　在家时, 青青早就单独住一个房间, 他一开始不适应，慢慢也习惯了。
　　而如今外出录节目，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青青更不会和闻昇住一起。
　　现在青青就是一个人住的。
　　他并没有睡前读故事的习惯, 那只是一个借口能让自己能带电纸书。
　　其实，他的睡眠习惯也可以像进食那样, 一睡几天，接着半个月不休息。
　　现在他变成人了, 就要按照人类的作息生活。
　　但他到底和普通幼崽不同, 不需要每天睡够八个小时。
　　在家时, 他保持和承承一样的作息，但其实每晚回了自己房间，他都有偷偷学习两个小时。
　　而早上，他不用人叫五点半左右就能醒来。
　　因此，录节目时留给嘉宾的休息时间，对青青来说是有些漫长的。他不想浪费时间，就拿电纸书看些金融相关的书。
　　他确实不需要人哄他睡觉，不过，若是承承要给他读故事，他会十分配合的。
　　青青利索地洗完澡，换上睡衣，湿着头发爬上床，坐姿乖巧，仰着脸满眼期待地看着孔殿承一步步走来。
　　孔殿承一手拿电纸书，一手拎着一把椅子。
　　他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不方便坐在床上。
　　把椅子放下后，他本来打算转身去把大灯关掉，一看青青头发还湿着，就先洗干净手又去拿了吹风机。
　　动作并不太熟练地给青青吹完头发，孔殿承直接问道：“想听哪一本？”
　　青青一点也不挑，答道：“都可以。”
　　孔殿承就点开了一本金融法。
　　在场的工作人员：“……”
　　谢谢，他们听困了。
　　青青并不困，对他来说，这算复习功课，但他在十分钟后还是闭上了眼睛装睡。
　　孔殿承又读完一段，抬眼看青青已经睡着，就把电纸书放在床头，无声地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孔殿承在遮上固定摄像头、关上灯后，也走出了房间。
　　今天的录制结束。
　　孔殿承不禁轻轻叹气，总算结束了。
　　虽然他一向自我惯了，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被那么多长-枪短炮对着，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就连逛街吃东西，都不自在。
　　更别提，还有人给他布置任务、安排他做事。
　　他一点都不喜欢。
　　忽然觉得青青挣这点钱也太辛苦了，他以后还是省着点花好了。
　　孔殿承稍微反思了下自己，很快就进入梦乡。
　　他在拿到手机后，也没有关注网上的消息，自然就不知道他和青青的路透照引起多大的讨论。
　　尤其是他在绵绵冰店的照片，转发量堪比明星。
　　那本就是一家网红店，装潢和灯光很适合拍照，再加上孔殿承优越的外形条件，因此哪怕是路人不那么正大光明的随手一拍，也十分好看。
　　比起网友们看惯的精修图，这样的照片反而更让人惊艳。
　　评论区毫不例外地在夸赞他的颜值，或是惊叹于青青会遗传，和他长得这么像，但偶尔也夹杂着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比如：“果然是有预谋进娱乐圈的吧”、“还没出道就这么会炒作”……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期待看到青青和孔殿承同框的，甚至很多颜控巴不得他进娱乐圈让他们大饱眼福——当然，这其中就不包括某些靠脸吃饭的流量小生的脑残粉。
　　节目还没播，孔殿承已经成了不知多少家粉丝的假想敌了。
　　不管是期待的，还是抗拒的，他们似乎都不太怀疑孔殿承会进娱乐圈。
　　有人注意到路透照中只有孔殿承和青青的身影，而不见闻昇，就提出疑问：他来参见节目，是要取代闻昇吗？他是就来这一期，还是以后常驻？
　　闻昇的粉丝都有些迷茫，纷纷向工作室求证，他们知道闻昇和“承承”关系好，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直到第二天，有去现场的粉丝反馈闻昇还在，他们才松一口气。
　　他们很难违心地说青青的爸爸长得比不上闻昇，可追星好比养崽，总是自家的好。
　　闻昇的粉丝高兴了，可青青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从吃早饭的时候就有点无精打采，录制的时候尽管很配合，但还是难免透露出几分勉为其难。
　　尤其是，这天的录制真的有茶叶相关的环节，青青就更觉得没有新意。
　　其实，节目组提供了两个项目：做青团和炒茶叶，但这不是嘉宾能随心所欲做出选择的，而是要通过玩游戏，胜者优先做出选择。
　　游戏是哥哥、姐姐之间的比拼。
　　其余小朋友们都对能吃的青团更感兴趣，纷纷给自己的哥哥、姐姐加油。
　　那时闻昇还踌躇满志地向青青保证：“我知道你肯定想选青团，你放心，我会赢的！”
　　青青双手环在胸前，很无所谓地说：“都行。”
　　最终闻昇还是输了，他们背着竹篓去摘茶叶……
　　今天的录制，青青格外配合。
　　闻昇觉得十分不习惯。
　　以前青青就不像别的小孩那么不懂事或因为不理解规则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乌龙，但也不像今天这样、这样……
　　闻昇想了半天，脑海中冒出一个词：摆烂。
　　青青的状态，就像是在长假来临前一天的社畜，干什么都没劲儿，一心想下班。
　　等录制一结束，青青拿到自己的手机就和孔殿承打电话，然后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收拾东西。
　　闻昇看着青青欢快的背影，捂着心口伸出了尔康手。
　　*
　　这天，孔殿承自然没有去摄制现场，他等下午才来接青青。
　　之后，孔殿承带着青青玩了一周，等到第四次录制时，他直接把青青送到拍摄地。
　　和孔殿承挥手告别后，闻昇不禁担心青青的状态，经过上次的情况，他生怕青青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新鲜感，不想再配合录制，结果没想到，青青竟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是不是一周没见，现在和我重逢很开心？”闻昇很自恋地问。
　　青青点点头，在闻昇脸上刚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时，他微笑着开口：“因为，这是第四次录制了，之后我们只需要再重逢两次，就没啦。”
　　他的尾音都透着愉悦。
　　工作党有一句顺口溜：“熬过星期三，翻过一座山”。
　　青青现在就是差不多的心态，节目过半，收官似乎也不远了。
　　而录制时，他不再盯着钟表盼时间过快一点，见不到承承的这两天反而没那么难熬。
　　第四次录制结束，青青被闻昇的助理送回家。
　　孔殿承这两天就独自在家，不过他也没闲着，而是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
　　他已经选好下一个定居的城市，也租好了房子，只等青青录完节目，再和这边的朋友告个别，他们就搬家。
　　其实按照孔殿承怕麻烦的性格，他就算是换个地方居住，也懒得搬这些旧物。
　　只是想到买这些东西用掉了青青好几块金砖，自己又才下定决心要节俭些，孔殿承还是撸起袖子收拾了。
　　不然，若到了新住处重新置办，只怕青青才挣的片酬要被花光了。
　　但，决心是一回事，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天了，孔殿承还是没有整理完。
　　他甚至有些不解，才两年而已，他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吗？
　　搬进别墅的时候，除了青青空间那些从异世界带来的东西，他只带了原主种的几盆多肉而已。
　　孔殿承没什么收集癖，断舍离也做得不错，不过他喜欢享受，还有那么点臭美，所以各种穿的用的，十分丰富。
　　而且，比起轻便的电纸书，他更喜欢纸质书。
　　孔殿承抬头看着这满满一书柜，不用细数他都知道有上千本，不管是读的时候还是平时摆在这里，他都不觉得多，但现在要搬家，他就不免有点头疼。
　　不同于别的东西，书籍的摆放是很讲究顺序的。要是从书柜中取出、装箱、再运到新家重新摆放，这个工程堪称浩大。
　　孔殿承揉揉眉心，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些都捐掉，以后也开始看电纸书了。
　　没等他做出决定，青青就回来了。
　　“承承你是不是把我忘了？”青青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明明运输东西很方便的，又不是外人，承承为什么要自己收拾然后找搬家公司？
　　孔殿承不是没想起青青自带空间，只是这么做要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没法解释，而且他确实不太想依赖青青的“金手指”。
　　或许是因为青青化了形，已经是独立的个体吧。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青青变成人后外形不会变，他们也不必搬家，孔殿承指挥起青青就理所当然起来。
　　青青趁着夜色，在两地往返几次，就把这里的大半都搬到新家，只留下他们还要用的以及少许的摆设，免得别墅显得太空旷。
　　难得变回龙形，青青就多维持了两天。
　　孔殿承看向龙形的青青，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的鳞片？”
　　据青青说，“青青”这个名字是他取的，那大概就是根据鳞片的颜色，可现在青青的鳞片微微泛起灰色。
　　随着长大，龙鳞还会变色吗？或是，这个世界不适合龙生存？青青缺乏某种元素，鳞片褪色了？
　　孔殿承觉得奇怪。
　　他没给龙形青青拍过照，只凭青青上个世界褪掉的鳞片，没法对比青青的鳞片是不是日渐变化的。
　　他对龙的生长、习性更是一无所知，就不免担心青青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青青能吃能睡，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说自己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厉害。
　　孔殿承也就把那点担心放下了。
　　更何况，就算青青生病了，他似乎也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青青这条当事龙，仔细观察一番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变色了，他只是嘟囔一句“这个颜色有点难看”，便又变回人形。
　　他觉得烦恼的是：“如果我变了个颜色，是不是要改名字了？”
　　孔殿承用极为平淡的眼神看着紧皱眉头的青青，没有回答，在青青即将装不下去面露慌张时，他才移开目光。
　　青青有事瞒着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青青不告诉他，应该有青青的道理，而他呢，虽然记得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会时常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只孔雀，但他现在确实不得已“住”在一具人类的身体里。
　　他现在的情形，恐怕不能用“被困”来形容，因为他还蛮享受现在的生活的。
　　不过，他似乎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式。
　　死亡吗？
　　如果青青没有骗他的话，他和青青都一起经历了至少两个世界了——其中有一个，青青并不确定是不是梦。
　　孔殿承颇有点随遇而安的洒脱，他觉得如果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话，知道太多不过是自寻烦恼。
　　所以他并不打算找青青套话。
　　然而，架不住青青自己心虚，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啊，这周末有承承的那期节目要播出了，我要配合宣传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社恐声优（18）
　　随着节目的播出, 本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入坑。
　　而到了第五期，节目的热度更是空前。
　　孔殿承的加入已经吸引了一波颜控，以及好奇青青家庭情况的人。
　　更别提, 这期还有陆悬作为飞行嘉宾。
　　当节目组放出这个消息时, 陆悬的粉丝都以为这是个饼, 是节目组故意借陆悬炒作。
　　他们粉丝能不清楚陆悬的行程吗？他新专辑才出，正忙着宣传呢, 而一个娃综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宣传平台。
　　而且, 有楚俊琛这个对家常驻的综艺, 陆悬怎么会参加？
　　楚俊琛的粉丝也不相信, 陆悬来干嘛？到他们的主场来打擂台吗？
　　就在两家粉丝骂着节目组，差点和对家撕起来的时候, 节目组发布了预告片。
　　紧跟着，陆悬也发了动态：一张大手握住小手的照片，并配上第五期《小手牵大手》播出的时间和平台。
　　这下不只两家粉丝不淡定，半个粉圈、吃瓜路人都不禁关注一二。
　　甚至还有些乐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期待着节目组搞事情, 他们两个能打起来。
　　节目组表示：我们是治愈娃综，不可能挑事的。
　　不管怎么说，节目更火了, 又吸引到一批新的观众。
　　众人被吊足了胃口,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第五期节目上线。
　　片头和广告过后, 正片开始。
　　首先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一双修长的腿，镜头上移, 便露出陆悬那张阳光俊朗的脸。
　　他一出场, 弹幕满是他的应援色和各种彩虹屁, 这是他的粉丝在给他撑场面。
　　屏幕中的陆悬将目光从任务卡上移开，坏笑着看向镜头，说：“那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几个小孩拐走。”
　　后期打出了陆悬任务卡上的内容——要求他让小嘉宾自愿跟他走出房间，并且自己不能被认出来。
　　接着，镜头就切到了四组固定嘉宾那边。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早餐。
　　除了青青这一组，其余的小嘉宾就算能自己用餐具，他们的哥哥姐姐也要不时扭过头，给小嘉宾夹点菜，或是贴心地询问点什么。
　　对比之下，青青和闻昇就完全是干饭人。
　　他们两个各吃各的，不禁没有交谈，甚至连镜头都不怎么看。
　　有些新入坑的观众觉得不解，疑惑地发弹幕询问他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或是有点生疏。
　　而看过前几期节目的老观众都不觉得奇怪。
　　以前闻昇用自己的筷子给青青夹菜，他就连忙用手虚虚遮住自己的碗，说：“要用公筷。”
　　还有别的嘉宾为了表示友好，手拿糕点递给青青，可他接过道谢后并没有吃。
　　即便节目组没有抱着给青青立“洁癖”、“讲究”人设的想法，把发生在青青身上的诸如此类的细节都剪出来，故意放大，但因为他日常生活就是如此，观众还是能了解一二的。
　　现在就有人通过弹幕解释道青青喜欢自己动手，并且他有点小洁癖，排斥别人给他夹菜。
　　连观众都能看出来，那和青青相处的闻昇感受就深了。
　　慢慢地，闻昇对待青青在生活各方面就不禁精细很多。
　　比如，现在大家一起吃饭，闻昇就先用公筷往青青的小碟小碗中夹些食物。
　　这让很多观众在感叹“我一个成年人还没有青青讲卫生”之余，也调侃青青和闻昇的相处模式——
　　[《贵族小少爷和他的日渐被调那个教成功的执事》]
　　[闻昇这不是在参加娃综，而是在参加变形记吧。]
　　……
　　青青和闻昇在餐桌上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别人是在做综艺，而他们两个就像是古代的世家子弟在参加宴会。
　　举止优雅，神情专注，甚至还遵守着“食不言”的餐桌礼仪。
　　但后期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他们的镜头，应该说，镜头实在偏爱青青，闻昇只是顺带的那个。
　　毕竟后期也知道观众爱看什么。
　　一行八个嘉宾是坐在院中吃早餐的，他们面前是一张拼起来的长桌，这样方便拍摄。
　　当所有嘉宾同框的时候，青青就是人群中最“亮”的那个崽，特别吸引人的目光。
　　切到近景，他一张小脸比面前的水晶包还白嫩，甚至多了一份Q弹，看得人只想冲进屏幕rua上一把。
　　尤其是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时，他的脸颊白得好像透明一般，金色的眸子更加澄澈闪亮，这让他看起来宛如传说中的天使。
　　他微微低头，两口咬下一个小巧的水晶包，然后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着。
　　因为吃东西，他的嘴唇沾了淡淡的油光；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
　　幼崽本就能很轻易戳中人的萌点，更别提青青这样长相精致漂亮的。
　　一到青青的镜头，弹幕量简直和陆悬出场时不相上下。
　　[青青吃个包子怎么都这么可爱！小包子脸好萌！]
　　[这样可爱的小孩子，生下来就是要被姨姨吃掉的！]
　　[前面陆悬是不是要去拐孩子？带我一个。]
　　[听说青青最喜欢绿色，可以省去询问的流程，直接把绿色麻袋备好（搓手）。]
　　[就青青吃饭的画面，我都能看一天不厌。]
　　但节目组不会把嘉宾吃饭的内容从头到尾播出来，实际上，这部分也就三四分钟而已。
　　等他们吃完饭，主持人就出声，让小嘉宾和哥哥姐姐分开，站到两侧。
　　因为依旧和哥哥姐姐在一个院子里，小嘉宾们还算配合。
　　然而，等工作人员宣布小嘉宾要独自去完成任务后，除了青青，其余三个小朋友都跑到哥哥姐姐的那一边。
　　虽然这是第三次录制，不过因为第一次录制是在各嘉宾的家中，此时又是小嘉宾在家又住了一周后重返节目组的第一天，所以他们还是不想和哥哥姐姐分开。
　　如果是四个小嘉宾一起的话，他们或许还好接受一点，可工作人员说的很清楚，是要他们一个人去做什么挑战，他们自然第一反应是抗拒。
　　“我要和哥哥一起。”
　　“我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要一个人做任务？我不干！”
　　这下只剩青青独自站在另一侧，淡漠地看着他们，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大侠风范。
　　闻昇故意叹气，羡慕地看看那相亲相爱的三组，又对青青说：“你好歹也随大流装个样子嘛。”
　　青青仰头扫闻昇一眼，收回目光后扯了下唇角，说：“无聊。”
　　“很好。”闻昇冷笑，“你确定不过来？”
　　青青没有理会。
　　“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呗！难道我还能和你一个三岁小屁孩斤斤计较不成？”闻昇说着，大跨步走到青青身边。
　　[青青好酷一崽。]
　　[哈哈哈你们俩到底谁更像个小屁孩啊。]
　　[闻昇：没有台阶？我可以自己搭梯子！]
　　闻昇蹲下来，和青青一起看“热闹”。
　　另一边，楚俊琛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妹妹哭了起来，接着，那个“五岁的小孩”也像比赛似的，嚎得更大声。
　　两位嘉宾自是耐心安抚，加上另一个小嘉宾过来安慰，哄了一分钟，才把两个小朋友哄好。
　　期间，青青完全没有动弹。
　　后期给他和闻昇做了个变成蘑菇的特效。
　　[新表情包get！]
　　[给后期加鸡腿。]
　　大多数观众都觉得可爱搞笑，但也有那么一些挑刺的：
　　[虽然但是，他就这么看着吗？好歹是一起录过两期节目的伙伴，青青也有点太冷漠了吧。]
　　之后就有不少人反驳：
　　[拜托，青青才三岁，是这里面最小的好不好？]
　　[有些人天生就不擅长安慰人，再说了，要求一个三岁小孩八面玲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家崽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理直气壮地喊出这句话）]
　　观众在弹幕上争论不休，并不影响节目的继续播放。
　　两个小嘉宾被哄得不再哭了，可还是不想去单独做任务。
　　青青这时才上前两步，镇定地说：“我们早点去，就能早点回来。”
　　旁边的大人也搭腔：“就是，看青青都不怕，你一个做哥哥的，还哭鼻子，好意思吗？”
　　“没关系，还有摄像叔叔陪着你呢，只要你配合，很快就可以回来啦……”
　　几人又安慰一番，小嘉宾才手拉着手离开了。
　　——青青是被别人执意拉住的那一个。
　　小嘉宾离开后，闻昇等人就被带去了控制室，让他们坐在屏幕前。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接下来的内容是防拐演练：工作人员会事先叮嘱小朋友除非哥哥姐姐来接，他们不能随便离开房间，看谁能最终不被骗走。
　　“各位老师可以猜一猜，哪位小朋友一定不会被骗。”
　　几人很配合地给出反应。
　　闻昇十分信誓旦旦地说：“别看青青小，可他聪明又有主见，肯定不会被骗的。”
　　随后，画面中依旧是闻昇的脸，但一道不属于他的声音响起：“先对谁下手呢？青青吧，他太可爱了，我是真想把他拐回家。”
　　镜头随着闻昇的视线转到控制室的屏幕上，那里出现陆悬的身影。
　　“是陆悬？！”闻昇脱口而出，然后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神情，忍不住看向楚俊琛。
　　节目组也是损，给了楚俊琛一个大特写。
　　只见楚俊琛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这也不算是陌生人啊？都是艺人，我们的弟弟妹妹们不免会关注娱乐圈的人。如果小朋友认识他的话，那很容易被他带出房间吧？”
　　[关键是，你妹妹认识他吗？]
　　——这是看节目的乐子人关心的问题。
　　但节目组不能搞事得太明显，现场的另三位嘉宾更不会低情商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工作人员解释：“陆老师也有任务，他不能让小嘉宾认出他。”
　　闻昇几人面前的屏幕中，陆悬在一个房间外迟疑地自言自语：“我觉得，青青应该是不认识我的，就不用做伪装了吧。”
　　观众能看到，陆悬身边并没有摄像师跟着，他的画面都是通过比较隐蔽的固定设备拍到的。
　　镜头切到陆悬那边，他先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就自己推开。
　　“青青小朋友，你爸爸来了，我带你去见他。”
　　青青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陆悬。
　　就在陆悬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时，青青跳下椅子，边走边问：“你真的会带我去见承承么？”
　　“当然！”
　　青青跟着陆悬走出了房间。
　　“别看青青小，可他聪明又有主见，肯定不会被骗的。”
　　后期重新播了闻昇这段，并配了打脸的“巴掌”和音效。
　　[九日：青青肯定不会被骗的；青青：多犹豫一秒算我输。]
　　[笑亖！要青青单独做任务时，他对闻旭没有一点不舍，可一听爸爸来了，估计连工作人员交代过不能出房间都忘了。]
　　——虽然闻昇本名已经被爆出来，可除了一些粉丝故意，别人还是大多叫他艺名闻旭。
　　[青青真的好在意承承哦。]
　　[唉，别人好歹还有哥哥或姐姐陪着，可青青和闻旭完全没有血缘，他肯定还是想爸爸的吧。]
　　[虽然这只是在录节目，但青青也太容易被拐走了吧，家长还是要加强防范教育。]
　　“青青任务失败”几个大字出现在屏幕前。
　　紧接着，便是几段采访。
　　先是闻昇的——
　　工作人员：“当你看到青青几乎毫不犹豫就跟着陆老师出了房间时，心里是什么想法？”
　　闻昇：“等录完节目，我一定要把这一段剪出来，好好教育青青不能轻信别人。”
　　[你就是为了嘲笑青青吧。]
　　下一个是陆悬——
　　工作人员：“通常，小孩子都是和妈妈相处更多，更依赖妈妈，可陆老师直接对青青说‘你爸爸来了’，是……”
　　陆悬笑了下，打断道：“因为我在录制之前见到了青青的爸爸。”
　　[工作人员应该是想问他看过节目没有吧。]
　　[陆悬就算有空闲时间，也不会追综艺的。要是别的节目，他还能说点场面话，但这是楚俊琛参加的节目，他要是说看了，营销号指不定怎么发挥呢。]
　　第三个是青青——
　　工作人员：“青青是忘记我们叮嘱过，没有闻老师来接就不能出房间了吗？”
　　青青摇头：“没忘。”
　　工作人员：“那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出去了？”
　　青青：“那个人说要带我去见承承。”
　　工作人员：“如果他是骗子，专门拐卖小孩的怎么办？小朋友是不可以跟着陌生人走的，不然以后就见不得承……见不得爸爸了。”
　　青青：“他骗人，但不拐小孩。”
　　工作人员疑惑地“啊”了声。
　　青青解释：“他没有带我去见承承。”
　　工作人员：“青青会跟他离开，是猜到他是节目组安排的了？”
　　青青：“嗯”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领口的麦，说：“他有这个。”
　　工作人员追问道：“万一，那是假的呢？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坏人，故意假扮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骗你。”
　　青青露出一种“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表情，淡淡地说：“我还在录节目。”
　　[青青真是太聪明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还在录节目，摄像头什么都还开着，关键是节目组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闻旭想要拿这个来嘲笑青青是不可能了。]
　　[这波啊，青青在大气层。]
　　青青这一part的最后一段采访是孔殿承，只有一句对话——
　　“大家都以为青青是不可能被骗走的那一个，结果，只一句话，他就跟着‘人贩子’离开了，您能猜到是什么话吗？”
　　“大概，青青清楚这是假的。”


第150章 社恐声优（19）
　　孔殿承只出场了大概半分钟。
　　前十几秒,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甚至都没有抬眸直视镜头、隔着屏幕和观众来个对视。他只是坐在高脚凳上，微侧着脸, 应该是看向向他提问的工作人员。
　　他没有因面对镜头而紧绷着身体, 也不含胸驼背表现得局促畏缩, 而是有一种闲适又优雅的松弛感。
　　有些观众可能无法用文字表达出来，但他们对美的感受是直观的。
　　他们会觉得镜头中这人不只脸精致得不像话, 简直哪哪都好看, 他坐在那里, 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工作人员的画外音结束, 就见孔殿承眉梢轻轻动了下，然后开了口：“大概, 青青清楚这是假的。”
　　[啊，他说了什么？让我倒回去再看一遍。]
　　[救命，我是个声控，听了他的配音才入坑的, 结果现在我只顾看脸, 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他说什么。]
　　[他这完全是素颜吧？！好像明白青青肤白貌美的原因了。]
　　[女娲也太偏心了吧，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腿还长, 声音还好听……]
　　[女娲：又有人来碰瓷了？]
　　[卧槽, 这是哪个才出道的新人吗？]
　　[刚才字幕标注的是青青爸爸？真的不是哥哥吗？他看着也太年轻了叭！]
　　[就是父子哟，他就是节目里青青和闻旭屡次提到的“承承”]
　　[这哪是青青的爸爸, 分明是我的亲亲老婆~]
　　[对不起，悬哥, 我先出轨一会儿。]
　　[不是, 他的镜头就这么没了？就说了一句话？]
　　……
　　孔殿承出场时间太短, 很多观众还有点意犹未尽。
　　好在这是剪辑好的、网播的成片，他们可以拉进度条。
　　有人反复观看这几十秒的片段，截图、录屏，也有人根据别的观众的指路，选择跳到后面有孔殿承再次出场的地方。
　　这么做的人，除了一些颜控，还有不少陆悬的粉丝。
　　陆悬的part在把四个小孩都“拐”走，唱了首新专里歌曲——以防拐为主题的改编版之后，就结束了。
　　对于他的死忠粉来说，冲会员、点开这一期节目，不得已给对家增加了数据，就够憋屈的了，要他们再继续看有楚俊琛的画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有些追星太过于真情实感的粉丝，本来心里有点不满的。
　　陆悬那么一个顶流，来这么一档节目当飞行嘉宾，不仅是自甘堕落，更是给对家做嫁衣裳。
　　而且，这还是一种对他们粉丝的“背叛”——好家伙，他们和楚粉各种对线、PK，结果你这个正主和楚俊琛一起录节目了？！
　　他们能不气愤、憋闷吗？
　　不过，等看了节目，一大部分粉丝倒是释然不少，也能理解陆悬了。
　　实在是萌娃太可爱、太治愈了。
　　要不是这节目有楚俊琛，他们就立马垂直入坑。
　　通过路透以及看完这一期的观众剧透，他们得知后面青青这一组是和其余三组分开录的，就直接跳了过去。
　　[青青崽崽，姨姨贴贴！]
　　[感谢指挥部，完美降落！]
　　屏幕内，四组嘉宾已经分开，各回住处做晚饭。
　　工作人员通知青青，家里有人在等他，他立马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往回跑。
　　[是承承吧？]
　　[我和青青一样期待。]
　　与青青的欢快不同，闻昇呆立在原处，一脸失落又不可置信地望着青青，像是在期待青青回头。
　　后期给闻昇配了阴云的特效，以及凄惨的二胡音乐。
　　看节目的观众也不甘落后，用弹幕配乐——
　　[北风那个吹~]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是闻昇无奈地追赶上去，揶揄地说：“着急回去啊？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青青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伸出胳膊：“好吧。”
　　后期又剪了之前几次闻昇要抱青青被拒绝的画面，与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抱你吧？”
　　“我可以自己走。”——断然拒绝。
　　而现在闻昇要抱他去找承承。
　　“好吧。”——勉为其难但希望闻昇能再走快点。
　　闻昇有些恍惚地抱起青青，调侃自己是代步工具。
　　[对自己还算有清醒的认知。]
　　随着闻昇和青青往回走的身影，后期打出一行字，说明孔殿承在家给青青准备惊喜晚餐，接着就是孔殿承做饭相关的画面。
　　这里，后期的剪辑明显在故意误导观众。
　　先是孔殿承接到一张任务卡，他语气平静地念完上面的内容，点点头便洗手进了厨房。
　　接着就是他动作干脆利落地洗菜、拍黄瓜、用开水烫西红柿剥皮。
　　这些本就是很简单的操作，就算孔殿承这个厨房小白都没出什么差错，后期再一剪辑，他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就更行云流水了。
　　等他做完，片中没有立即放出他的成品，只拍了他端着两个盘子往客厅的餐桌走的背影。
　　因为角度的关系，观众只能隐约能看到半盘糖拌西红柿。
　　一刷的人确实被迷惑了。
　　[他看着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啊，没想到动作这么熟练。]
　　[他的手好好看！]
　　[看他做饭简直是一种享受。]
　　……
　　“你就让我们吃这个？”随着闻昇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镜头对准了桌上的两盘菜。
　　那一红一青，鲜亮或青翠，看着还有点赏心悦目。
　　不过，即便后期给取了“雪覆火焰山”和“翡冷翠”这样高大上的名字，也掩盖不了这就是糖拌西红柿，和拍黄瓜的事实。
　　[就这？]
　　[肯定是有反转的吧，先假装就这两个菜，然后再端出大餐，让青青惊喜。]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后期这时候才放出孔殿承做饭的详细过程。
　　他并没有手忙脚乱，但动作也说不上熟练。
　　尤其是，拍黄瓜要加蒜这种常识还要工作人员提醒。
　　他那疑惑的一句反问，表明他不是一时忘记，而是真的不清楚。
　　[不会吧？知道西红柿要用热水烫好剥皮，不知道拍黄瓜要放蒜。]
　　[说实在的，这两道菜有那么一点敷衍，好歹弄点肉或主食啊。]
　　[青青肯定会失望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期待看青青闹脾气，他录节目一直有点太淡定。]
　　[想看+1]
　　镜头对准青青，他绷着一张小脸，神色莫辨，但能让人看出来他心情不怎么愉悦。
　　不过，令观众意外的是，青青认真地说“我喜欢吃”。
　　中间被剪掉一段，观众只能看到青青换了衣服，把那一盘子糖拌西红柿拉到眼前，吃得毫不勉强，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有观众看着这一幕，就不禁阴谋论地脑补很多东西：
　　青青为什么要换衣服？是因为哭闹被打了一顿，现在不得不配合？
　　青青真的喜欢吗？是不是被父亲强权镇压，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喜好？
　　不过，大多数观众没想这么多——
　　[青青吃得好香哦，真可爱！]
　　[或许青青就喜欢吃糖拌西红柿呢？他爸爸能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嘛？]
　　[糖拌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小孩爱吃很正常吧。]
　　在青青的对比之下，闻昇就显得有点凄惨了，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拿了一颗鸡蛋竟然还不熟。
　　孔殿承还在一旁毫无歉意地说：“啊，果然没熟。”
　　[这个“啊”就很灵魂，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算知道青青那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那哪里来的了。]
　　就在青青吃饱后，其余几组嘉宾还在厨房忙着。
　　只见青青去找跟拍导演，说了些什么，随后，孔殿承就被支开了。
　　后期故意暂时没放青青说了什么，而是先播了孔殿承采访那一段。
　　“你这是第一次做饭吗？”
　　“不是。”
　　“呃……那上一次做饭是？”
　　“两年前。”
　　“那这是第一次给青青做饭了？”
　　“嗯。”
　　[这采访也太一板一眼了吧？]
　　[救命！这就是素人的耿直吗？完全不会多说两句做一些节目效果。]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工作人员的无语。]
　　[声音这么好听，就不能多说两句嘛。]
　　“是因为太久没动过手，所以今天才选了这两道比较简单的菜？”
　　“选这两道菜，确实是因为他们操作起来比较简单，但和多久没动手做饭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擅长厨艺。”
　　[天哪，他竟然说了这么长一串话！]
　　“看你知道西红柿用热水烫一下方便剥皮，还以为你比较有经验。”
　　“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
　　“那以前的做饭是指？”
　　“也就煮个泡面的水平。”
　　“有考虑过要精进一下厨艺吗？毕竟现在都当父亲了。”
　　孔殿承轻蹙了一下眉，不知是不太理解当父亲和学做饭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还是不赞同这种说法，但他没多说什么，只答道：“没有。”
　　[这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装啊。]
　　[我厨艺很好，请问我有资格加入这个家吗？]
　　[闻旭只是录个节目，为了照顾青青都学会做饭了，他可是亲爸，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不会做饭而已，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他们家境看着也不差，会请保姆或厨师的吧。]
　　屏幕上浮现两行字：“我们很想多拖延一会儿，但很显然，我们失败了。”
　　工作人员说：“其实，青青那边准备了一个惊喜，还需要点时间。”
　　孔殿承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欢喜和期待，淡淡反问：“惊喜？确定吗？”
　　[有一说一，我现在对“惊喜”这两个字完全没有期待。]
　　[哈哈哈我倒是想看看还能有什么样的惊喜。]
　　[我有次生病，妹妹说要给我做饭，可把我感动坏了，结果端来的都是那种过家家式的饭菜。]
　　画面切到青青那边。
　　这时，他去找导演谈论的内容也播了出来。
　　“承承还没吃晚饭，我可以去做饭吗？”青青顿了一下，“和闻旭一起。”
　　闻昇被通知这个消息时，不禁一脸懵：“什么情况？他做饭都没我的份，现在还要我动手。这合理吗？还有青青，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镜头给了一脸冷酷、完全不为所动的青青一个特写，在他左边的胸膛画一颗红心，丢掉，配字“酷崽没有心”。
　　青青问：“你就说你饿不饿，想不想吃吧？”
　　闻昇立马妥协：“走。”
　　后期把闻昇缩小，P了个短短的萌萌的漫画风的小手，用拇指和食指将闻昇捏住。
　　#一整个拿捏#
　　在他们准备的过程中，工作人员问青青：“你不开心吗？”
　　“没有。”
　　“可看你回到家之后，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是你第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饭吧，觉得怎么样？是什么心情？”
　　青青抿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口气才说：“没必要。”
　　“啊？这是什么意思？”
　　青青：“你们不应该让承承做饭。”
　　“是他做的饭不好吃吗？”
　　[难道青青刚才吃得那么香完全是给爸爸面子？]
　　青青摇摇头：“不，做饭太辛苦了。”
　　镜头移向在厨房忙碌的闻昇。
　　[哈哈哈这是什么当代双标幼崽！]
　　[自己爸爸只是做个糖拌西红柿，青青：太辛苦了。到了闻旭：酸菜鱼很简单的。]
　　[闻旭：怨种竟是我自己。]
　　闻昇根据电纸书加上青青的指导，一边啰嗦一边做饭。
　　青青被烦得不行，说出那句被粉丝称为金句的话：“因为这样不用挑刺。”
　　后期给闻昇做了个特效——他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都是刺。
　　[一语双关！妙啊！]
　　[青青：可闭嘴吧你！]
　　[闻旭这么会挑刺，还吃什么不用挑刺的酸菜鱼啊？]
　　当酸菜鱼被炖好，鱼汤浓郁金黄，让人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道。
　　青青叮嘱一句“你不准偷吃”，就出了厨房。
　　[如果词语有味道的话，酸菜鱼绝对算一个！]
　　[哇哦，闻旭厨艺进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青青指导的功劳？（doge）]
　　[青青怎么又换了一身衣服？]
　　青青返回，就看到闻昇在喝鱼汤，他无视闻昇的狡辩和自夸，去拿碗筷捡出两碗，把剩下的都留给闻昇。
　　观众还没看出什么，可后期贴心地做了对比：青青挑出来的鱼肉片明显更大一点。
　　后期还给闻昇P了个鱼形状的头套，上面还有几片酸菜叶子，左右两肩分别砸了两个大字“又酸”“又菜”。
　　弹幕满屏都是“又多余”。
　　[是不是一家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哭死，真的！青青竟然还给闻旭剩了那么大一盆。]
　　[谁不想要一个青青这样的乖崽呢？]
　　[这才叫惊喜晚餐啊！]
　　[他们父子角色完全反过来了吧。]
　　[青青才三岁，会不会太懂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点心疼和生理不适。]
　　[明明喜欢吃肉，爸爸做个西红柿也不嫌弃，知道给爸爸做饭，还会盛饭，他简直不像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孩。]
　　[呃，不至于，青青明显就很自信啊。]
　　[小朋友对自己最爱的人本来就会明晃晃地偏心。]
　　在观众的热烈讨论中，镜头切到了其余嘉宾那里。
　　[啊，这就没了？]
　　[看路透他们不是去逛夜市了吗？难道要下一期播？]
　　[还有青青和承承的戏份吗？进度条快撑不住了。]
　　其他组也吃完了晚饭，工作人员宣布接下来的安排：去看萤火虫。
　　再切回青青这边，他拿出“心愿卡”，说要和承承去逛街。
　　旁边的闻昇再次一脸懵。
　　[闻旭：原是我不配。]
　　节目组给孔殿承和青青发了资金，随着闻昇发出灵魂一问“那我呢”，他们这一组的内容戛然而止。
　　又播了其他组收拾出发的场景，这一期节目就结束了，后面跟了下一期和会员加更版的预告。
　　会员加更那一期的预告几乎是孔殿承和青青的主场，内容有青青被落下迷茫地抬头，有青青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有孔殿承花钱大手大脚，有节目组要求他们去挣钱，有孔殿承读睡前故事……
　　节目组的剪辑手法可谓是吊足人胃口。
　　这一期一上线就迫不及待来看、甚至特意冲了会员的观众，都觉得意犹未尽，他们此时简直是又爱又恨。
　　那些新入坑的观众还好，他们可以补前几期，老观众简直是掰着指头盼更新。
　　在等更新的日子里，他们当然去各平台去和同好一起夸夸夸，一起尖叫，再搜一些剪辑视频，并向好友安利。
　　当然，其中最狂热的还是要属陆悬的粉丝。
　　——他们家哥哥只来这一期，只有这期播放量碾压其他期，他们才赢了。
　　——陆悬是冲着青青来的，至少明面上是偏向青青的，所以青青也被拉入了他们的保护范围。
　　就连孔殿承，他们也没什么恶意。
　　孔殿承是长得很好看，整个娱乐圈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可他和他们家陆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陆悬是那种阳光型帅哥，而孔殿承是精致的美，关键是陆悬能这么红，靠的是舞台魅力和在爱豆中能排到前面的演技。
　　反而，孔殿承和一直被粉丝吹“神颜”的楚俊琛有点撞型。
　　不过，陆悬的粉丝觉得就算他们不带任何主观感情地评价，孔殿承更配得上“神颜”这个词吧，他就是靠一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混下去那种人。
　　就连陆悬的粉丝都不觉得孔殿承不会进娱乐圈，他们甚至还怀疑陆悬的工作室准备签他，才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含蓄地捧他。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分明就是一家人。
　　如果不是，那也没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如陆悬的粉丝所料，楚俊琛的粉丝确实不怎么高兴，这一期的高光完全被陆悬抢了去，剩下讨论度最高的竟然是孔殿承这个只出场几分钟的素人。
　　再加上，还有很多一向不喜欢小鲜肉的路人只看了几张照或是片段，就说什么“这不比某神颜长得好看，还是纯天然”之类的话，楚俊琛的粉丝自然对孔殿承没什么好感。
　　有一些不太理智的粉丝在冲陆悬之余，还不忘踩孔殿承，比如，“想出道就自己出啊，干嘛吸孩子的血”、“这营销也太离谱了吧”、“看青青这么懂事，真不知道在家是过得什么日子”、“真的有人觉得好笑吗？青青完全是个小保姆吧”……
　　当然，除了楚俊琛的粉丝，还有一些网友也不喜欢孔殿承和青青，也有一些人没什么主见，被这些粉丝话术洗脑，开始心疼青青，对孔殿承观感不怎么好。
　　作为当事人的孔殿承照旧没有关注这些。
　　他看了这一期节目，还是在节目上线不久就看的。
　　他甚至还开了弹幕，只不过他来得太早，又调了较高的屏蔽度，弹幕没那么热闹。
　　看完整期节目后，他只在心里感叹一句：“综艺节目能这么好看，有一半是后期的功劳。”
　　他自己参与拍摄的时候，觉得可无聊了。
　　看完节目，他就洗洗睡了，完全没有关注网上的风风雨雨。
　　他不在乎，但节目的制作团队不可能不关注这些。
　　#陆悬参加小手牵大手#
　　#陆悬楚俊琛同框#
　　#陆悬改编新歌#
　　……
　　#传说中的承承出现了#
　　#青青有多会遗传#
　　#青青和爸爸的相处模式#
　　#闻旭酸菜鱼#
　　他们看着关于这期节目组的各种二创、安利、撕X、讨论，再看看播放量、新注册会员数，高兴疯了。
　　他们节目是更上一层楼了啊。
　　至于孔殿承被议论，节目组并不太放在心上，一来虽然指责他的网友不少，但也有人帮他说好话、辩驳的，二来，他投资了这个节目，现在是受益者，被人说两句，那完全不是事。
　　再说了，孔殿承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估计很快热度就下去了。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孔殿承的相关话题是争论最激烈、最层出不穷的……
　　作者有话说：
　　不幸地，我阳了。
　　在周围人都中招，我还撑了一周时，我还觉得自己是那个天选之人，结果……
　　昨天最高烧到41度，没吃药，今天能醒过来并且脑子也没糊，真是万幸。
　　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没阳的不阳，阳了的早日康复。
　　另外，别得瑟TAT


第151章 社恐声优（20）
　　孔殿承心大, 能只把自己当成普通观众，可闻昇和陆悬的团队却不能不时刻关注着舆论。
　　就连孔殿承和闻昇的朋友中比较空闲的人，都会看看观众的评价。
　　有人调侃闻昇：“看你混了两年, 还比不上承哥露个脸。”
　　闻昇对此看得很开：“没办法, 能不能红, 看脸也看命。”
　　而且，人红是非多。
　　看孔殿承这还没怎么样呢, 就有血雨腥风的前兆了。
　　闻昇一看到营销号和水军号下场, 就觉得有点不对, 可他清楚孔殿承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而且考虑到这可能是节目组的营销计划，孔殿承或许另有打算, 他不好贸然插手。
　　其余朋友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更不懂娱乐圈，想问问孔殿承情况吧，发了消息都是毫无回应。
　　一看时间……
　　得, 这个点儿孔殿承指定已经睡了。
　　白子玉和闻昇吐槽：“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养成老年人的作息的。”
　　他最近对孔殿承的事十分上心, 因为孔殿承答应他和他一起去挑几块玉，可青青要录综艺，孔殿承也跟着一起玩, 一直拖着。
　　时间好不容易商定在这周, 白子玉一点都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于是现在他就显得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但他再着急也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说。
　　只不过，在孔殿承得到消息、闻昇帮孔殿承发声之前, 陆悬先回应了。
　　有粉丝在评论区问他是不是要签孔殿承或是青青了，他直接回复道：“怎么可能？我不允许工作室有颜值和我不相上下的同性！”
　　“倒是老张, 一见到人就递了名片, 他有我还不够吗？结果被人拒了, 对方对进娱乐圈当打工人完全不感兴趣。”
　　下面，粉丝自然是十分给面子地夸——
　　“哥，你最帅！”
　　“今天是傲娇悬。”
　　“谁让你太省心了，各种资源都是主动送来的，经纪人毫无用武之地，当然想带新人了。”
　　……
　　因为粉丝点赞回复得多，这条评论很快就被顶到首楼。
　　陆悬的账号一向是自己打理的，最近又因宣传新专辑，他和粉丝互动更加频繁，现在回复这些并不很突兀。
　　而且，在粉丝眼中，自家哥哥是最善良热心肠的，他看不惯一个素人大帅哥被网爆而仗义执言，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于是，粉丝们在吹一波彩虹屁、安利新专之后，化身正义使者，去指责那些不明真相就造谣孔殿承营销、借青青进娱乐圈的人。
　　#陆悬说承承不会进娱乐圈#这个话题很快也有了不小的热度。
　　其实，陆悬会澄清，不仅是看不惯这种造谣、网爆的行为，更是直白地告诉某些人“孔殿承不会进娱乐圈，别整那些幺蛾子了”。
　　这才一晚上，关于孔殿承的舆论就发酵成这样，而且每一个正向的话题下面都有那些泼脏水的言论，要说这不是有备而来，谁信呢。
　　陆悬虽然平时不怎么动脑子——毕竟什么事都有团队处理得妥妥的，但他毕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还成为流量TOP，这点手段还是能看明白的。
　　有些人以为是这是楚俊琛团队做的，但陆悬不这么想。
　　他只是心血来潮才去参加那档综艺，不知道孔殿承有投资很正常，但楚俊琛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楚俊琛想拉踩孔殿承，至少也会等录完节目吧。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楚俊琛的某些不太理智的粉丝引起的话题，但后来绝对是有资本下场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楚俊琛所在的公司，他们家最喜欢搞这一套。
　　或许还有别家参与。
　　利益当前，道德自然是可以让步的。
　　如果孔殿承真的趁这个机会进娱乐圈的话，他们甚至连青青是代孕来的这种谣都能造出来。
　　也就是青青和孔殿承长得太像，不然现在已经有大批言论说孔殿承是整容的。
　　这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名利场啊。
　　怎么会有人认为不缺钱的孔殿承会进来呢？
　　陆悬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然后迅速切到通讯软件，向青青邀功。
　　做好事不留名，向来不是他的作风。
　　等他忙完新专的事，就能和青青打游戏了。
　　对于和三岁小孩打游戏这件事，陆悬丝毫不觉得羞耻，还隐隐有点得意。
　　小孩多好啊，哄起来很简单，声音软糯悦耳，还不会说脏话骂他……
　　更让人激动的是，他发现了一个电竞天才幼崽呢，等青青长大，他说不定都有钱养专业战队了。
　　陆悬幻想着，差点乐出声来，然后又给青青发了好几条信息，全是“保护好双手”、“快点长大”之类的话。
　　*
　　青青第二天起床后看到这些消息，很淡定地忽视掉那些时长不一的语音，直接向上滑，找到第一条。
　　那是一张截图。
　　青青看完，大致明白了什么。
　　他点开陆悬发来的第一条语音，同时拿起平板开始搜索相关消息。
　　看到那些说承承不好的话，青青只想变回原形顺着网线过去揍他们一顿。
　　这些人类懂什么？真是多管闲事！
　　其实之前喜欢青青的人不少，但也有一些贬低的言论，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挣到钱就行了，无关人类的议论关他什么事？
　　可一见承承被指责，他就不能接受了。
　　他一个当事龙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吃亏，哪里需要那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类为他伸张正义？
　　青青刷着那些义愤填膺的言论，不禁有点气闷，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承承不赞同他去拍综艺了……
　　孔殿承在起床后却没有立即拿起手机查看未读消息，他按照往常的习惯，晨练、洗澡……等吃过早饭，他才不紧不慢地给闻昇、白子玉等人回复，说他会去了解一下，再决定怎么处理。
　　他不用自己去查，因为青青已经了解过，言简意赅地向他转述了大致情况。
　　与气成河豚的青青不同，孔殿承颇为淡定，还劝青青：“不用理会，等这阵热度过去，他们就不会再讨论了。更何况，陆悬不是已经澄清我对当明星没什么兴趣了吗？”
　　孔殿承的性格可以说既洒脱又小气。
　　这并不矛盾。
　　他洒脱是因为他在乎的事情很少，又牢记着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时候他就表现得有些超然物外。
　　那些诋毁、质疑的言论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甚至没有在他内心激起一丝涟漪。
　　当然，他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说他小气嘛……有一个词叫“小肚鸡肠”，孔雀的肚子不比鸡大多少呢。
　　他可是十分记仇的。
　　如果不麻烦的话，谁惹了他，他必然要以牙还牙的。
　　——前提是“不麻烦”。
　　总而言之，他就是个享受至上的家伙。
　　现在，孔殿承觉得，要处理那所谓的网暴，会影响到他享受生活，并且付出和回报不对等，他才懒得理会。
　　相似的事，他好像已经经历过一次。
　　那时，是因为原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才不依不饶。
　　这次还是算了吧。
　　他没受到什么影响，更没有兴趣向所有人证明他是个好人。
　　孔殿承能看得开，可青青却愤愤不平——那些一点内情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那么说承承？
　　青青明白，他肯定没办法让所有说承承坏话的人都受到惩罚，但他至少要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放任大家对承承误会下去……
　　他想了想，登陆了很久没点开的短视频账号，发布一条直播预告，这是他第一次直播，也是最后一次，他还声明以后这个账号都不更新了。
　　他提醒闻昇和陆悬帮忙宣传后，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作者有话说：
　　更新晚了
　　安慰自己是身体不适而不是我菜QAQ
　　现在比较空闲，尽量日更，就是可能暂时更新时间不太定


第152章 社恐声优（21）
　　青青说是准备, 但也没有很用心，毕竟他以后都不会再营业了。
　　他只是提前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怎么说, 免得自己因为在气头上, 表述过于有逻辑太成熟而显得他像是背过稿子、被安排来给承承洗白的。
　　至于怎么证明承承不像传言中那样对他不好, 这是很容易的事。
　　青青想起那些他被承承cpu之类的言论，只能感叹：这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承承明明恨不得他也一起躺平。
　　到了十二点, 青青打开直播。
　　他没怎么看进入直播间的人和弹幕, 也没有问好, 直接道：“听说有很多人说承承的坏话, 真是讨厌。”
　　“承承很好。”
　　“我想和闻旭一起去拍节目，承承开始不同意, 后来才同意了。”
　　“我不会当小童星，等拍完节目，我就要去上学，以后也不拍视频了, 这样承承就不会挨骂了。”
　　[不是真的吧？舍不得青青。]
　　[就算因为要上学不当童星, 也可以继续拍小视频啊。]
　　[我才入坑……]
　　[可是，我们发弹幕，青青也看不懂吧？]
　　青青走动两步, 把手机对准游泳池, 说：“承承对我很好很好的，我喜欢玩水, 承承给我买了游泳池。”
　　他看向镜头，把脑袋一歪, 发出灵魂一问：“你们的爸爸对你们好吗？会给你买游泳池吗？”
　　[扎心了！]
　　[呜呜呜没有, 别说游泳池, 连个浴缸都没有。]
　　[咱爸还缺孩子吗？]
　　[我这就和说咱爸坏话的人对线，谁敢说承承不是个好爸爸，我跟他急！]
　　青青话题一转：“承承不会做饭，也不会喜欢做饭。”
　　反正他是三岁小孩子，可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没事儿，我会！]
　　青青说着，开始往屋内走。
　　他之前拍视频从没有暴露过房子内部的情况，这次他也不打算把一切都展现出来，但稍微炫耀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走到一辆儿童汽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是承承给我买的车哦。”
　　普通的儿童汽车一两千就能买到，但他这一辆后面要再加两个零，他相信会有识货的人能看出来。
　　这期间，似乎是不经意，手机拍到了屋内的一些摆件和装潢。
　　他开着车去了厨房。
　　“小二小二……”他提高声音喊，“做一道酸菜鱼。”
　　[卧槽！长见识了！]
　　[我们真的生活在同一时代吗？青青家已经用上做饭机器人了？！]
　　[做饭机器人不是前两年就研究出来了吗？]
　　[但应该没有家庭会用吧。]
　　有财力买得起的家庭，比起机器人，会更乐意请厨师，那样更省钱且方便。
　　在等酸菜鱼上桌的时间，青青也没有闲着，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端起一碗事先准备好的西瓜，慢慢吃着。
　　[白碗装红红的西瓜好漂亮！]
　　装西瓜用的碗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碗。
　　青青吃了两口，才说：“这个碗很贵，之前被我不小心摔坏了。”
　　他指指白玉碗上的金线：“又用金子补好了。”
　　[看这材质，是玉吧？]
　　[怎么可能？要是玉碗，怎么会这么随便给他一个小孩用，还用来装西瓜？]
　　[就是玉，而且还不是什么劣质货。]
　　[如果不是很值钱的玉碗，那破就破了，根本不值得补。金子就不说了，这种用金补玉的手艺估计也不便宜吧。]
　　[知道是玉碗，这西瓜看着都贵了起来。]
　　[青青你可小心点，别再摔了！]
　　[我就想知道，青青打破碗后，挨打了没。]
　　[怎么可能挨打？没看他现在还端着吃西瓜吗？人家爸爸根本不在意好吗？]
　　[我已经麻了……]
　　青青一手吃瓜，一手像是无聊地乱戳着手机屏幕，然后“一不小心”把直播画面转成了分享屏幕，他的手并没有停下，还疑惑地小声说：“这是怎么了？”
　　[这个是抽奖，别乱点啊！]
　　然后，青青就点了下去。
　　他设置好抽奖金额，就装作不小心退出了直播。
　　有比较热心的粉丝立马去联系客服说明情况，或是找节目组和闻昇的账号让他们去提醒青青的爸爸，青青点错屏幕弄了个十万块的抽奖。
　　青青当然不是误触，他是故意那么做的。
　　很快，他又发了一条动态：“既然青青已经设置成抽奖了，那就这样吧，退回太麻烦了。”
　　青青故意用大人的口吻，而且在观众眼中，他打不出这么多字，他们肯定就认为是承承发的。
　　别看青青那句话十分洒脱，实际上他心里都快滴血了。
　　好多钱呢。
　　要不是为了给承承出气，他才舍不得浪费这么多钱。
　　这几天青青的热度本来就很高，听说他直播时，就有很多人奔走相告，想看看他是怎么回应的。
　　等直播结束，有粉丝把青青的言论和直播录屏分享到别的平台，连营销号都争相转发。
　　#青青直播#、#青青说他不当小童星#、#青青：你爸爸会给你买游泳池吗#、#青青误点十万抽奖#等话题都引起热烈的讨论。
　　[那些随意造谣说青青的爸爸对他不好，甚至虐待他的人，就问一句，你爸爸对你好的话，他给你买游泳池了吗？]
　　[哈哈哈笑亖我了，咱们不用和杠精讲道理，只用问一句“你爸爸给你买游泳池了吗”或是“你能给你儿子买游泳池吗”]
　　[不说游泳池，就他开的那辆小车，都能买一辆便宜的真正的汽车了。]
　　[青青打碎一个玉碗、搞了十万的抽奖，都没有被揍，就能看出他爸爸是真宠他啊！]
　　[我之前就和有些人解释，青青在节目里一口一个“承承”，要是他爸爸对他不好，他会这么偏心他爸爸吗？青青又不是蠢的！但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装聋，还是被带节奏，就是不听，还一个劲儿反驳我。现在被打脸了吧？我一整个扬眉吐气！]
　　……
　　[就我一个人关注青青说他不会当小童星吗？不会吧，我第一次体会到追星的快乐，他怎么就不干了。]
　　[小声哔哔，其实我很希望他们父子一起进娱乐圈给我们这些颜狗洗洗眼的，然而……就知道不可能。]
　　[承承就在综艺里露脸几分钟，不知道多少人破防了。]
　　[进娱乐圈干嘛？被网暴吗？]
　　[还有人不知道承承以前混过配音圈，结果有人网暴他长得丑、不配给那些纸片人配音，才退圈的吗？]
　　[哈？他长成这样还被说丑？难道是配音圈的审美和粉圈不一样？]
　　[重点不是他长相如何，而是他只是玩了配音而已，不管长成什么样，都不应该因为颜值被议论吧，更别提是被网暴了。]
　　[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他当时的退圈直播，我就是那时候被圈粉的，还以为之后K大就销声匿迹了呢，没想到因为青青他还在综艺里露脸了，结果呢？（摊手）只能说，他不进娱乐圈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已经说累了，网络暴力什么时候能专项立法？]
　　……
　　先前质疑、指责孔殿承的人，有别有用心的，但也不乏真的认为青青生活不幸被培养成一个挣钱工具之辈。
　　有些人因为从节目认识的青青，就先入为主，比起孔殿承，他们肯定是站在青青这边。
　　看到那些言之凿凿的分析，他们中有些人就信了，想要为青青仗义执言。
　　具体能做些什么，他们不清楚；他们也不会细想，如果那是真的能怎么救青青出火海，反正他们就要帮青青说话。
　　再加上，网络上本来就有不少键盘侠，还有些男性对长得好看，尤其是像孔殿承这样皮肤白皙、长相过于精致的雄性不喜，他们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甚至都没看那档节目，见孔殿承处于舆论中心，并且是不好的舆论时，就忍不住踩两脚。
　　这一切加起来，就让孔殿承宛如一个有黑料的流量明星，被黑粉和正义路人群起而攻之。
　　但与明星不同的是，他没有死忠粉帮他控评。
　　就算有人说些中立的话，或是帮他辩解，也根本不成规模。
　　现在，情况反转了。
　　因为孔殿承不进娱乐圈，那些利益相关的人自然不会再浪费钱给他泼脏水，真正路人的声音能被听到。
　　而被误导的人也明白过来，孔殿承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现在的舆论风向变成谴责网暴行为、为孔殿承鸣不平以及羡慕青青。
　　孔殿承对此不关注也不在乎，但青青很是满意。
　　就让这些人羡慕去吧，反正他们也得不到。
　　只是，两年前K配音和承承的退圈直播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反正配音的又不是真正的承承，应该没关系吧？
　　青青看了会儿网上的议论，一看快到开奖时间，他先在评论区说明：“解释权归本人所有，青青说了，凡是说过承承和青青坏话的人，不管在哪个平台，抽奖无效。”
　　嗯，如无意外，中大奖的都是骂过承承的人。
　　等中奖名单出来，他们就会被举报，即便没有人发现，他也会想办法提出来的。
　　一切如青青所预想的那样进行。
　　不管得到又失去的“幸运儿”是怎么后悔不该骂孔殿承，其余人，尤其是喜欢孔殿承和青青的人是感觉大快人心的。
　　[让你们嘴贱、还说那些难听话诅咒人，活该！]
　　青青又重新设置一个抽奖，把钱散出去。
　　中奖的粉丝喜气洋洋，没中的人羡慕地蹭蹭。
　　因为青青这场直播，以及引起的讨论，参与这些热闹的人就觉得等待的时间不那么难熬了。
　　加更版和新一期节目终于上线……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社恐声优（22）
　　被青青直播那一宣传, 孔殿承几乎要成为全网羡慕的“国民爸爸”。
　　因为加更版的预告中有不少孔殿承的画面，不少人出于好奇就来看这期节目。
　　[慕名而来！]
　　[这样的爸爸我是不可能有了，我就来沾沾财气。]
　　[特意叫我爸爸一起来看这期节目。]
　　[我也是叫上了我妈妈！之前看节目的时候, 我妈经常指着青青等小朋友对我说“你看看人家小孩”, 现在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反击：你看看别人的家长！]
　　[前面的, 你们的目的可能不太一样。]
　　[希望父母们都不要鸡娃了，请向青青的爸爸看齐, 一起卷起来吧！]
　　……
　　[加更版应该就有路透内容了吧？]
　　[想看青青和他爸爸的相处日常, 想看他们逛街！]
　　[有钱人和我们逛夜市会不会不一样？肯定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也有可能会嫌弃夜市脏乱差……青青的爸爸看起来就很优雅贵气, 像是只去那种高档餐厅那种人。]
　　[你们没看路透吗？算了, 我不剧透了，直接看节目吧。]
　　节目组从一开始就断绝了嘉宾随心所欲的可能, 只给了他们一百块钱。
　　青青因为去看萤火虫不需要门票，连活动资金都没有。
　　青青鼓着脸，看着有点不乐意，当工作人员递来钱时, 他反而移开了目光, 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不屑。
　　[让我来翻译一下：这一百块能买个啥啊。]
　　[青青：连一百块钱都不给我！]
　　后期截了之前某一期青青怼闻昇的片段：“你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小孩？”
　　那时青青说这句话是为了让闻昇尊重他的意见，现在放在这里也刚刚好，还能让观众会心一笑。
　　画面中, 孔殿承将那一百块钱随意塞进青青口袋, 接着就是闻昇故意说自己也要去，拿了钱塞给青青。
　　青青却不想收, 又被闻昇阻止。
　　不管闻昇是直言青青是“白眼狼”，还是茶里茶气想让青青愧疚, 青青都不为所动, 反而很满意他的识趣。
　　[哈哈哈这是什么直男幼崽。]
　　[闻旭：我恨你像块石头。]
　　孔殿承和青青到了夜市, 一路就是吃吃吃。
　　后期把这一段剪辑得比较简略，几乎只有他们买完吃东西的画面，只是在他们付钱的时候，后期会在旁边标注出他们又花了多少。
　　[看他们吃，我都饿了。]
　　[好像都是青青的爸爸点的，青青都没主动说过想吃什么哎。]
　　[只看剪辑出来的部分，青青吃的会不会有点多？他晚上才吃了一盘西红柿和一小碗鱼片啊。]
　　[青青太乖了叭！在他爸爸面前完全是贴心小棉袄。]
　　[哈哈哈也不知道独守空房的闻旭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画面切回到闻昇那里，节目组拿出了孔殿承带的一些伴手礼。
　　闻昇：“你们这是可怜我？哼，不早点拿出来，我都吃饱了。”
　　他话虽这么说，还是拿了一袋坚果去看电视了。
　　后期P了个钟表，分针转了好多圈，又在闻昇孤单影只地看电视时，闪过孔殿承和青青逛夜市的画面。
　　闻昇打了个喷嚏，语气笃定地呢喃道：“一定是青青在想我了。”
　　[有些人怎么还没睡就开始说梦话了？]
　　[哈哈哈青青早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觉得青青只会想着为什么不能一直和爸爸一起录节目。]
　　青青那边，孔殿承听了路人的安利拉着青青的手去吃绵绵冰。
　　[来了来了，我就是看了路人分享的他们在绵绵冰店的照片才入坑这部综艺的。]
　　[路人随手一拍都是可以上杂志的程度，专业的摄像拍出来该多好看啊。]
　　在他们踏入店里之前，屏幕上出现一个暂停键和一句话：“想吃绵绵冰可以理解，可是，你们还有钱吗？”
　　后期回放了他们掏钱的镜头，然后算出他们只剩下十几块钱。
　　就算观众没去过绵绵冰店，也能依据更常见的奶茶店推测出这里的消费情况，更何况，这样的网红店性价比只会更低。
　　[不应该啊，就算承承不关心花了多少钱，青青对这个可是很敏感的，钱又装在他口袋里，他不会不知道吧。]
　　[十几块，可能够买一小份尝尝？他们吃到现在应该也不饿了吧。]
　　[我要是在现场，肯定愿意请他们吃！]
　　[呃，不会是刷脸吧？有点反感这种占便宜的行为。]
　　[没有人记得青青还说要给闻旭带吃的吗？他们没钱了喂！]
　　[啊？闻旭是谁？]
　　孔殿承和青青已经进到店里，两人相似又格外出众的长相，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再加上周围一堆器材和工作人员，他们很容易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孔殿承视若无睹，简直比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还自在。
　　他略弯着腰和青青说话，然后理所当然地伸手要钱。
　　这时候，看节目的观众中很多人已经忘了青青省钱不多的事实了，全都在发疯——
　　[啊啊啊这个侧脸这个下颌线！]
　　[好诱人啊！领子就不能再开大点吗？]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外面光线不好，他就是那种朦胧的好看，现在猛地这一下子美貌冲击，我真的顶不住！]
　　[哇，他穿这衣服，一看就是做我老婆的料子！（坚信）]
　　[前面的，你的算盘打得比青青还响。]
　　[这个没见过，偷了！]
　　[他要是向我伸手，别说钱了，我连我自己都能送出去！]
　　……
　　偶尔有观众指责他花钱不节制，现在问青青要钱倒是好意思，也淹没在那些弹幕中了。
　　等孔殿承从青青手里接过一张百元钞票、去买完食物返回，很多观众才回过神。
　　[发生什么了？]
　　[是我沉迷美色看漏了什么？]
　　[他哪里来的钱？]
　　[这个镜头没有剪辑，就是青青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新的一百块。]
　　[关键是，为什么承承毫不惊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钱接过去了？]
　　观众的疑问暂时没有得到解答。
　　为了避免影响店家做生意，孔殿承和青青带着打包好的食物出了门。
　　然后就是孔殿承忘崽那一段。
　　[救命，搞笑视频里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综艺里！]
　　[我只顾着看美人吃东西，也忘了青青（捂脸）]
　　[绵绵冰有这么好吃吗？]
　　[他这个爸爸当得有点不负责任吧。]
　　[是他忘了青青，结果还问青青“怎么没跟上，还不叫我”，他哪来的脸？]
　　[都说他对青青好，可他顶多为青青花钱不少，要说照顾青青，恐怕连闻旭都比不上]
　　[感觉是青青在迁就他……]
　　[他们相处明明很有爱啊，某些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挑刺？]
　　[谁说父母一定要奉献牺牲？从青青直接叫他爸爸名字就能看出，他们关系应该比较平等的。]
　　……
　　观众在弹幕上争吵了起来。
　　等后面播到孔殿承直接用手喂青青吃花生，以及让青青独自去挣钱，观众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闻旭用手拿食物，青青：达咩；承承用手，青青：啊，这花生好香。]
　　[哈哈哈再次求闻旭的心理阴影面积。]
　　[闻旭都知道青青有洁癖，他这个当爸的竟然不知道？]
　　[可是青青毫不介意地吃了啊~]
　　[因为承承和青青一样爱干净啊，不然你以为青青的洁癖哪里来的，当然是耳濡目染！]
　　……
　　[还喂！没看青青都吃多少东西了？之前他已经吃了不少，那么大一杯果汁下去，胃都要撑炸了。]
　　[他吃得最多，要不是他去买绵绵冰，钱也不会花超，他怎么好意思坐在那儿让青青去赚钱的？]
　　[他一个成年人，竟然让青青一个小孩去挣钱？]
　　[青青吃得多，可承承吃得也不少啊，可能他们家就饭量大？]
　　[青青自己能不知道吃没吃饱？]
　　[四十多块钱而已，青青本来就很喜欢挣钱啊。]
　　[其实，承承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你把他们就当兄弟看，哪个哥哥姐姐没有使唤过弟弟呢？]
　　[这也能杠？本来青青和承承耳语那一幕，我觉得很温馨来着。]
　　[这都能挑刺的人，你们生活一定很苦吧？]
　　[我也觉得他们相处很和谐、很有趣啊，有些人是不是看多了“综艺”，觉得那种感动得眼泪哗啦啦的画面才是爱？]
　　[本来我觉得他们是神仙颜值父子，现在看了加更版，我要把“颜值”两个字去掉，不是因为他们不好看，而是因为他们不只有颜值，不管是家里有钱，还是对彼此，都太令人羡慕了！]
　　……
　　大多数观众是觉得孔殿承和青青的相处平淡又温馨，承承尊重、纵容青青，对青青很有耐心，而青青聪明乖巧，对承承最好最特殊。
　　这让很多观众都感叹：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我们这是治愈娃综，大家别吵了，继续看吧。]
　　节目中，青青没有表演才艺，也没有出卖“色相”靠合照赚钱，而是去买了两根彩绳，搓成一个手环，卖了五十块钱。
　　那手环上坠了一颗珍珠，青青还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了赞助商的产品当赠礼。
　　[五十块，也太值了！]
　　[哪怕只是一根绳，只要青青说句好话，估计也多的是人愿意付钱。]
　　[青青家教很好，他虽然喜欢钱，但不占人便宜。]
　　等孔殿承和青青的部分结束，仍有不少观众还在讨论他们的相处模式。
　　人们提起孔殿承，就用个“承承”或“青青爸爸”指代，因为节目组并没有标出他的名字。
　　自然有人好奇他完整名字是什么，又是做什么工作的，但青青和闻昇都没有提起，他又没有正经工作和同事，网友自然无从查起。
　　倒是有人忽然提了一个问题：“有谁知道青青姓什么吗？”
　　“好问题！青青他姓什么呢？”
　　这个答案在第六期《小手牵大手》中揭晓。
　　青青和闻昇这一组去采茶、炒茶。
　　节目组还插播了那段孔殿承和青青坐在茶棚里猜中这期录制内容的片段。
　　[青青：压中了考题，毫无惊喜。]
　　等闻昇炒好茶装罐后，要在上面写字。
　　毛笔字和茶更配一点，而闻昇恰好学过，就想露一手。
　　分装好的两罐茶上，闻昇先拿了一罐写下“闻昇”——之所以写本名，是因为“旭”字不容易写得好看。
　　他问青青：“你还不会写字吧？我替你写。”
　　然后，他又在另一罐上落下“龙青青”三字，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字，第二个“青”被用“z”形取代。
　　“怎么样？我的字不赖吧？”闻昇洋洋得意地问青青。
　　青青瞥上一眼，不屑地说：“难看。”
　　闻昇反驳：“你连硬笔字都不会写，懂什么毛笔字？”
　　青青：“承承会，比你好看。”
　　“呵呵。”闻昇故意冷笑，“你这是带了滤镜，偏心，评价并不公正。承承做个糖拌西红柿，你都觉得好吃。”
　　“就是好吃！”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他连做饭都不会！”闻昇点点青青的额头，重复道，“他不会做饭，你还能怎么夸？”
　　青青：“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承承他不需要会，而且，他不会是他不想学，要是他想，肯定也比你好！”
　　当这一段播出的时候，观众都在“哈哈哈”。
　　[青青：承承的无脑吹。]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XX的死忠脑残粉，可看了青青，我发现自己不配。]
　　[青青的话术好耳熟啊……]
　　[是不是“我家孩子聪明，他就是不好好学”？]
　　[哈哈哈哈到底谁是爹谁是儿？]
　　此时观众并没有过多关注青青姓龙，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孔殿承不姓龙。
　　但导演是知道的，他觉得这有可以挖的地方，就在后面cue到了青青。
　　青青扯扯唇角，很随意地说：“我随母姓。”
　　实际上，青青并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又姓什么，只不过因为他是龙而已。
　　之后，#青青随母姓#就上了热搜。
　　现在随母姓并不是很常见，尤其是青青似乎只有爸爸。
　　网友议论纷纷，又忍不住各种揣测。
　　“之前青青说过他没有妈妈……大胆猜测一下，会不会是他父母应该是年少相识相恋，生下他后，母亲去世，他爸爸独自带他长大，不仅没有再娶，还让他随母姓。”
　　[真的有长得帅、还有钱还这么深情的男人吗？]
　　[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他面相，我就觉得他不是花心就是薄情呢。]
　　孔殿承：？？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社恐声优（23）
　　孔殿承并没有主动去搜自己的八卦, 但有些消息还是能传到他耳中。
　　现在，白子玉就给他发了那一张截图，后面跟了一长串“哈哈哈哈”——
　　“竟然有人说你‘深情’, 这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啊。”
　　白子玉完全忽略了, 两年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经过两年的相处后, 白子玉完全不那么想。
　　孔殿承这种人啊，做朋友还好, 要是再亲密一点的关系, 他就显得有点过于理智、感情淡薄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方式, 白子玉现在只是调侃两句。
　　孔殿承看到那些评价, 只觉得无语又无聊。
　　网上的人根本不认识他，相关的猜测完全毫无根据, 对他的指责或夸奖都很离谱。
　　当然，夸他长得好看的话那绝对是客观的、中肯的。
　　孔殿承退出聊天界面，继续看瑞城的旅游攻略和特色小吃。
　　没错，时隔两年, 他又一次来到了瑞城。
　　不同的是, 他这次不缺钱，青青变成了人。
　　他们到达瑞城是下午，休息一晚后, 第二天一行人就去了瑞城最大的卖毛料的场口。
　　孔殿承答应过青青准许他买一块毛料, 也应过白子玉帮忙掌眼，现在就来实现承诺了。
　　不过, 实际上在赌石方面有“天赋”的是青青，孔殿承只是走个过场, 他不用上心, 更没有什么压力。
　　白子玉带了两个公司的专业人士, 不过在他们给出意见后，他还要问问孔殿承的看法。
　　这样一来，那两个专家自然不可能给孔殿承好脸色。
　　孔殿承并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可任谁面对两个秃顶还拉着张驴脸的中年男人，都不可能心情愉悦。
　　在其中一位大叔再次趁白子玉不注意时，吊着眼睛、神情鄙视还带着点古怪看自己一眼后，孔殿承撩起眼皮，面无表情道：“怎么？眼睛有毛病，需要我给你治？”
　　他说着，足尖点了下旁边的一块毛料，微侧脸对店员、语气温和了几分道：“就这块。”
　　付过款后，他便让店员直接拿去解石了。
　　这家店就有解石服务，且现在客人不多，不需要排队。
　　白子玉听到孔殿承的声音，就走了过来，他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笑笑：“不是说好都算我账上吗？”
　　孔殿承不甚在意地说：“就随便买了块玩玩。”
　　白子玉一看他是在便宜的料区选的，也没再纠结着几千块钱，而是道：“这里能有什么好货？去里面挑。”
　　白子玉是打定主意要帮他付款的。
　　孔殿承却没应：“我和青青去别处转转。”
　　猜到白子玉要说些什么，他先一步开口：“这才第一天。”
　　带着青青转身走了两步，孔殿承才像想起什么，转头指指白子玉，交代店员说一句：“开出的东西，就让他帮我收着吧。”
　　店员因为他话中透出的潜台词愣住了，但到底没说打击他自信的话讨嫌。
　　白子玉肯定是相信孔殿承的，他虽然不觉得这种便宜的毛料能开出什么好东西，但必然不会是废料。
　　只有白子玉带来的专家轻轻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嘲讽孔殿承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就在这时，解石那边的人发出一声欢呼：“是芙蓉种！”
　　三三两两正在挑选毛料的人都凑过去看热闹。
　　白子玉：“是承承买的那块吗？”
　　这要是，那可赚大了。
　　确认就是孔殿承买的那块后，白子玉比孔殿承这个被看不起的当事人还要扬眉吐气，有一种打脸成功的痛快。
　　白子玉倒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那两个人是他们白氏的员工不假，可孔殿承是他朋友，结果那两个老不休的还敢给孔殿承甩脸子看。
　　白子玉清楚他们是担心被孔殿承抢了功劳和奖金，但在他已经表现出对孔殿承交好的态度后，他们还不收敛，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大哥，他们肯定是不敢这么做。
　　现在孔殿承在便宜的毛料中挑到一块芙蓉种翡翠，他表现得那么笃定，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什么叫BKing啊！
　　白子玉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看向满脸菜色的两位专家，意有所指地说：“承承随便挑块便宜料子，都能……”
　　你们两个一把年纪、经验丰富的专家，还是精挑细选买的贵毛料，如果全是废料，你们好意思吗？
　　白子玉饶有兴趣地去看师傅解石过程了，看到开出来的翡翠，他心里有些羡慕。
　　几十万块钱倒不至于让他羡慕，但谁能抗拒几千块钱一眨眼就翻了百倍的快乐呢？
　　这就是赌石的乐趣所在，当然，是赌涨了的乐趣。
　　实际上，孔殿承没产生白子玉那样丰富的情绪，他挑了块指定会涨的毛料，倒不是有意打脸。
　　他只是觉得烦。
　　他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也不觉得让这样两个自大又愚蠢的人刮目相看是一件值得多高兴的事。
　　就连开出来的芙蓉种翡翠，他都没什么惊喜。
　　与孔殿承的淡定不同，青青都快气成一只河豚了，不过因为他带着口罩，没人看见。
　　等走远了点，青青才说：“哼，真是有眼无珠！”
　　孔殿承也没劝说青青，只道：“去选毛料吧。”
　　青青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只能买一块石头，那一定要选一块最值钱的。
　　逛了一个多小时，青青才选中他的梦中情石。
　　孔殿承直接付了款，问青青：“要解吗？”
　　青青眼睛转了转，翘起唇角，点点头。
　　他在孔殿承手背上画出那块毛料的大致形状，又比划了几道——那是最佳的切割位置。
　　不过，前面有人在排着，他们还要等一会儿。
　　解石又是切割又是摩擦，其实挺吵的。
　　孔殿承掏出一副蓝牙耳机戴上，开始看手机。
　　青青倒是很有兴趣地看着解石师傅操作。
　　废料、出绿了但只有薄薄的一层玉里面都是沙皮、废料、废料、有杂质……
　　赌石有一个“赌”字，多的是十赌九空。
　　废料切起来省时省事得多，倒是很快就轮到了青青那块。
　　孔殿承信步向前，用手比了几道，他连耳机都没摘。
　　解石师傅看他一眼，没有提出异议，但下手时，稍往外移了半厘米，然后才用擦石纸慢慢擦着，直到里面露出细腻致密、令人眼前一亮的玻璃色泽。
　　解石师傅的手都有点抖，又很快稳住，继续慢慢解石。
　　“这是冰种？！”旁边一位路人惊讶出声。
　　越来越多人聚了过来。
　　随着解石的继续进行，终于有人认出这块翡翠的水种：“什么冰种？这分明是玻璃种！”
　　“颜色也这么漂亮，要是体积不错，这就发了啊！”
　　“是谁这么好运？卖不卖？”
　　……
　　等整块翡翠被解出来，已经有人叫价了，最低的也是一千万。
　　赌石涨了的话，买料子的人都要放炮放烟花庆祝一下。
　　孔殿承完全没有这个准备，也不打算去买。
　　倒是店家很欢喜地放了一串电子鞭炮。
　　老板或许心里懊悔自己看走眼、把这么好的料子放了出来，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而且还要开开心心地宣传。
　　他们店今年的料子不愁卖了。
　　有人开出千万级别料子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周围不少人都听说了。
　　有人想买这块翡翠原石，有人是为了看热闹、见证奇迹，有人抱着“这家店真有好货，万一呢”的想法找来，有人纯属为了沾沾喜气……
　　孔殿承还没提着保险箱走出这家店，周围都快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当不远处的白子玉听到这个消息，直觉那个人就是孔殿承。
　　就算不是，出了好玉，他们白氏也是想拿下的，于是他就带着保镖过去了。
　　果不其然，隔着人群，白子玉看到了一手抱着青青一手提着保险箱的孔殿承，他的身高鹤立鸡群，气质出众，在人群中很显眼。
　　白子玉在心里叹气：怎么会有人什么都占了？
　　孔殿承上了白子玉的车之后，就被白子玉缠着要看那块翡翠，想买下。
　　孔殿承并没有给出准确答案，只回道：“问青青。”
　　他既然说过让青青自己选一块石头，现在就不会擅自做主，再说，他要那么多钱也用不完。
　　青青：“两千万。”
　　他要这个价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这块翡翠确实值得。如果用它做成首饰，只怕能卖到上亿，当然这其中包含了设计费和品牌溢价。
　　青青喜欢宝石，但他还是决定卖掉。
　　因为就现在而言，他和承承还需要一些这个世界的货币。
　　之前承承对造机器人有兴趣，随便一折腾就花了不少钱。
　　要是以后承承又对别的什么项目感兴趣呢？
　　他们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很久。钱嘛，有备无患，在离开之前，他才不会嫌多。
　　白子玉看了那块翡翠的品质后，笑骂青青一句：“你这个小财迷。”
　　这不是友情价，但青青都开了口，白子玉也没脸讲价钱，而且，这个价还算合理，他们白氏也需要一套能拿出手的首饰。
　　白子玉同意之后，就直接让人去拟合同。
　　之后，孔殿承就带着青青陪白子玉看了一下午的毛料。
　　帮别人办事，青青就没那么兴致勃勃，但这本来也不需要他多上心，他只是从白子玉挑出的毛料中再选一遍，然后通过孔殿承的口转达。
　　因为有青青这个金手指在，白子玉一直是买涨了的。
　　不过有青青那块翡翠珠玉在前，后面就算开出好东西，白子玉反应都淡了许多。
　　没两天，青青要去录节目了，而白子玉本来也不是干赌石这一行的，他拿下青青那块玉，自己又开出几块成色不错的东西，满载而归。
　　他们都离开后，孔殿承就成了个普通的游客。
　　瑞城因为玉石市场本吸引不少商人游客，算是一个旅游城市，而且这里温度湿度都很适宜，又因为气候地势等原因物种丰富，是一个好吃又好玩的地方。
　　反正孔殿承是觉得探索这座城比赌石涨了还让他惊喜。
　　他和青青都没把开出价值千万的翡翠一事太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还是有网友机缘巧合发现这件事……


第155章 社恐声优（24）
　　起因是一位网友在自己的朋友圈刷到一位长辈的动态, 内容为感概有人运气好，五万块买了一块毛料，结果大涨, 开出的翡翠价值千万。
　　如果是完全无关的人, 这位网友看到了, 大概也只会在心里羡慕一番。
　　可长辈发的图中，那个最显眼的身影好像是才在综艺里见过的“承承”, 他还抱着一个戴着帽子的幼儿。
　　不会这么巧吧？
　　出于好奇, 她就在下面评论道：“赌石的, 不会是那个抱着孩子的人吧？”
　　“就是啊！听说还是那小孩选的呢, 怎么，小雨你认识, 还是从哪里听说了？”
　　这位名叫“小雨”的网友把这条动态以及两人的对话截图，将头像昵称和自己的名字打码后，发到了青青的超话里——
　　“这是青青吗？赌石啊……如果是青青的话，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底下有人评论：
　　[真的假的？消息来源靠谱吗？]
　　[节目三刷、cut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我可以保证, 图片里的人是青青和承承。但要说赌石还赚了千万的人, 那就不好说了。]
　　[这种没锤、只靠一张图的料就算了吧。]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啊，青青那个小财迷，要挣钱, 最快的方法（合法的前提下）就是买彩票或是赌石之类的。]
　　[一定是我打开大眼仔的方式不对！青青怎么会和赌石扯上关系？]
　　……
　　无独有偶, 一位玩短视频的博主也发了一位幸运儿开出天价翡翠的内容。
　　这位博主倒没有拍到孔殿承和青青，只口述了那位幸运儿的形象——
　　“他就买了那一块毛料, 几万块，结果涨到几千万！听在场的人说, 他特淡定, 师傅解石之前, 他还指导人家怎么切。……我去晚了，只拍到人挤人在那家店选毛料。对了，还有人说，那块料子是他带的小朋友选的，那小孩眼睛是金色的，有人说他是开了天眼之类的，传得神乎其神……”
　　两处一结合，大家几乎能确定那个小孩是青青了。
　　再加上，有人在瑞城偶遇了孔殿承。
　　虽因为他是素人、又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势，路人不好意思打扰，但还是个别偶遇他的人还是忍不住拍个背影在社交平台上炫耀一下。
　　而且，白子玉和闻昇是朋友又不是什么秘密。
　　神通广大的网友将各种蛛丝马迹联系起来，就觉得他们推测的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相了。
　　接着，就有营销号开始转发。
　　在青青录完两天的节目后，#青青赌石#、#青青是锦鲤崽崽吧#上了热搜。
　　【5G冲浪选手V】： #青青是锦鲤崽崽吧# 闻旭因为录这档综艺获得的好处就不用说了，如果和他一起的小嘉宾不是青青，应该没有这种效果吧？（粉丝别来杠，我不是说闻旭蹭青青热度的意思）
　　还有陆悬，好像也是因为青青才来当飞行嘉宾的。在他之前，还没有谁上娃综打歌的，关键是，效果意外地好！
　　多少人都说“第一次get到陆悬”、“没想到他还有两把刷子”。
　　据说好多幼儿园小学都在播他改编的那首防拐神曲。
　　（当然，这也是因为陆悬本来就有才哈）
　　还有这次，青青和他爸爸赌石大涨……
　　说一句青青是锦鲤崽崽不过分吧？
　　转发这只青锦鲤事业有成.jpg
　　[看节目的时候，我妈就说这个娃娃很有福相！]
　　[感受到楼主的求生欲了哈哈哈，没关系，闻旭就是靠青青才红的，我们粉丝都认同。]
　　[沾点好运，发大财！]
　　[转发~]
　　……
　　不管是赌石一事，还是被大家当成“锦鲤崽崽”转发，青青都没有理会。
　　但他心里是对这个称呼是很不屑一顾的。
　　拜托，他可是龙哎，还是龙族中最尊贵的品种！锦鲤那种低等生物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不过，青青现在就像是即将离职的打工人，只数着日子等完成最后一个项目——第六次节目录制，之后，那就是天高任龙飞，他再也不用每周来“打卡上班”了。
　　对于其他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躺平.jpg
　　然而，你越是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就越是会有意外发生。
　　在新一期节目才发了加长版预告、正片还没有上线的时候，一则新闻引起了网友的热烈讨论：节目三四期录制的地方发生了洪灾。
　　那是一个山区小县城，如果不是《小手牵大手》前不久在这里录制过，这样的新闻可能上不了热搜。
　　当消息一传开，对于很多看过节目的观众来说，灾民比陌生人又多了一丝联系，一些善良的人就更乐于献爱心。
　　节目组和各嘉宾都捐了物资，只除了青青。
　　青青不是明星，没有团队，他没有及时看到相关新闻。
　　在观众眼里，其余三组嘉宾都是亲人，是捆绑在一起的，而闻旭捐的物资和青青完全无关。
　　有些仇富、喜欢道德绑架或是本来就不喜欢青青的人，就谴责他冷血没有爱心——
　　“前几天不还营销什么‘锦鲤崽崽’吗？买块玉都能赚上千万，一点都不捐吗？”
　　“录节目的时候，当地的村民对他多好啊，尤其是他住的那家，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现在呢？”
　　“果然爱财啊，这种时候都能一毛不拔。”
　　……
　　实际上，受灾的地方有好几个县，涉及几十万人，就算青青把所有资产都捐出去，也是杯水车薪。
　　这不是一个人就能改解决的事，需要财政拨款、需要众志成城。
　　而且，愿不愿意献爱心本来就是一件自愿的事。
　　可在某些网友嘴里，好像青青一捐款，一切就能变好；而他要是不捐的话，他就是个十恶不赦、自私冷漠的人。
　　青青确实不算什么大善人，重要的是，他是龙，对人类本就没有太多的同情心理。
　　不过，如果他知道曾经路过节目的地方受灾的话，他肯定会随大流献爱心的。
　　可现在，好像有点晚了。
　　孔殿承和青青是被闻昇提醒后，才知道那些的。
　　如果这时候再以青青的名义捐款捐物，键盘侠们又会说他是被舆论逼迫才不得不捐。
　　这种花了钱还讨不到好处的事，青青才不愿意做呢。
　　“我又不当明星，名声好坏对我无所谓。”青青耸耸肩。
　　他可是龙，怎么会在意人类的评价？
　　就在青青决定不理会那些舆论时，节目组发来消息，称最后一次要提前录制，协商各嘉宾的时间，而且收官宴多了一项内容：慈善拍卖，且这部分以直播形式进行。
　　青青对此没什么感觉。
　　孔殿承倒是觉得这个慈善拍卖来得恰到好处。
　　他们要搬家，这里的房子他没打算卖掉，但某些东西他们不方便或不想带走，比如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果蔬。
　　若是当二手处理的话，沟通、寄货都比较麻烦，他实在懒得费事。
　　现在拍卖捐掉，有节目组的人处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孔殿承列了个单子：一些他已经不喜欢的工艺品；玉雕的水晶玉露多肉；真植物·绿香球牡丹、金陵凝翠荷花……
　　或许有些人觉得绿色的花不好看，但无法否认的是，大多数绿色的花都是名贵有稀少的品种，所以价格自然很可观。
　　当节目组收到青青发过来的拍品名单，震惊不已：这也太多了，他们是慈善拍卖，又不是二手市场！
　　关键是，别的嘉宾没这么实诚，拿这么多东西啊。
　　听说别人都只准备了两三件，最后青青就只拿了那个玉雕的水晶玉露。
　　至于牡丹、荷花等，有些不方便携带，便用照片视频代替。
　　很快，《小手牵大手》最后一期节目录完，到了万众期待的拍卖环节。
　　节目组提前就发布了预告，还请了专业的拍卖师和公证人员等。
　　在拍品的顺序上，节目组不能明面上说明，把贵的、少见的放到后面压轴，那有些太势力，还容易得罪人，所以一开始他们就称顺序是按照拍品所有人的年龄从高到低排的，还说了不少“慈善无贵贱”之类的场面话。
　　这样一来，青青就成了最后一个。
　　前面别的小朋友都是芭比娃娃、乐高玩具、长辈送的平安锁、小了的手镯之类的。
　　到了青青，小小的一盆青色的多肉。
　　拍卖师还没有开始介绍，有些黑粉就开始狂欢了——
　　[就这？某夕夕上9块9能买好几棵！]
　　[说不定有粉丝人傻钱多愿意花几百上千买呢。]
　　[他真的，我哭死！他本来能直接骗钱的，可还是送了一盆多肉。]
　　但也有人反驳——
　　[这就是慈善拍卖啊，我愿意捐钱不行吗？]
　　[有些人一分钱不出，倒是瞎比比得起劲。]
　　[万一这对青青来说意义很重要呢？]
　　[是加了滤镜吗？这个多肉好好看啊！]
　　[真的好漂亮！本多肉爱好者表示，如果肉眼看也这么漂亮，一千块钱我绝对愿意出。]
　　这时，拍卖员已经介绍忘了拍品，开始叫价：“……起拍价——三百万。”
　　[卧槽，是玉雕的！]
　　[只听过玉白菜，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玉多肉。]
　　[因为白菜是包着的，叶子紧密，而雕刻多肉的话，会浪费很多玉料。]
　　[这太奢侈了吧！]
　　[我很好奇，青青录节目的通告费有三百万吗？]
　　[这么贵，有人拍吗？]
　　……
　　节目组也担心过这个玉多肉会出现没有人拍的现象，毕竟青青不像是别的明星，有比着花钱的死忠粉，而这块玉又不便宜。
　　不过，就算流拍的话，话题也有了，对节目组来说完全不亏。
　　要是能拍出去，那当然就更好了。
　　主持人问起青青这个真水晶「玉」露的故事。
　　青青说：“因为承承种了多肉，有一块玉很合适，就做了个玉的。现在承承听说要给小桃姐姐捐款，就拿出来卖了。”
　　小桃姐姐就是青青在受灾地拍综艺时认识的人。
　　不过，青青后半句话是场面话。
　　真正的原因是，当时承承一时兴起让人雕了个多肉，现在已经看厌了，觉得玉雕的比不上真多肉会变化。既然要选一个稍微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拍卖，那就……
　　在大众眼里，玉多肉肯定比植物更贵重。
　　可对承承来说，玉多肉被摔碎，其实比不上他养了两年的那株真多死掉，更让他不开心。
　　青青完全不担心玉多肉会流拍，如果没人拍的话，承承肯定会买下的。
　　青青不太愿意去想象这样的结果。
　　好在，还是有人愿意拍的，而且还加了几次价，最终以三百六十万成交。
　　后面那几株真植物也拍出数万的价钱，对于一棵花来说并不便宜了，但这时已经没人在意了，大家讨论的都是那株玉多肉。
　　[我就不明白，青青家这么有钱，他怎么还来录综艺挣钱？要是我，肯定就躺着花钱了。]
　　[他挣什么钱了？这一拍卖，送出去三百多万，说不定还亏了呢。]
　　[可不敢这么说，不然要被骂没爱心、自私冷血了呢（狗头）]
　　[黑子总能找到角度黑，现在还有人嘴硬说节目组作假，青青不可能那价值三百万的玉出来拍，那只是走个过场之类的话。我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青青一个小孩子恶意这么大？]
　　[可能是酸吧。]
　　[我觉得青青是有点子玄学在身上的，和他关系亲近的都事业更进一步，就希望黑他的人只能一直嫉妒吧。]
　　[我一直夸青青，请问我有可能沾点财气吗？]
　　[好人一生发财！]
　　……
　　除了青青的黑粉，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社恐声优（25）
　　而青青, 终于录完节目，当然是开心的。
　　都怪当时太年轻，他做人经验不足, 接触到的能挣钱的方式有限, 他才会……
　　以后他再也不接这种挣钱不多还麻烦的活了, 他要当资本大佬，躺着把钱挣了！
　　因为收官宴各位嘉宾已经聚过了, 而且青青不把自己当普通幼崽, 他和别的小朋友其实也不太能玩到一块去, 等直播结束, 他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回去后，青青就开始准备最后的搬家事宜。
　　他没承承那么……嗯, 那么洒脱，说搬家就什么都不想带，反正他有空间，搬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
　　不过, 他的空间却不能储存生命体, 院子里的花草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那些多年生的、不太精贵的植物还好说，可以任其自由生长，他偶尔回来照料一下就行。
　　可有些名贵娇气的品种, 若放任不管, 只怕很快就会死掉。
　　好歹是自己照料过的，青青不太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
　　而且, 这些都是钱哪。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可舍不得浪费, 等卖了钱可以用来资助小桃上学……
　　青青并不是条爱心泛滥的龙, 也不重感情, 但和孔殿承相处久了，青青有些方面就和他很像，比如，谁对他好，他就会投桃报李。
　　他管不了太多人，只能随心随缘。
　　青青没有故意宣传自己要资助小桃的事，因为他以后就要隐姓埋名生活了，不能太高调。
　　青青想低调，但现在节目还没播完，他又才在慈善拍卖会上出尽风头，不被网友关注、议论是不可能的。
　　就连孔殿承也成为大家再次讨论的对象——
　　[本来我就青青的爸爸很好奇，现在更好奇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家世啊？之前青青抽奖十万就不说了，这次可是三百六十万啊！]
　　[资产千万的人应该舍不得捐这么多吧？]
　　[他可是和闻旭是朋友啊，多半也是富二代吧。]
　　[可能不止，闻旭在一次采访里说过他最羡慕的人是承承。]
　　[慕了，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还这么有钱啊？]
　　[他声音也好听，腿还长，还有一个这么像他、懂事的孩子……什么叫人生赢家啊！]
　　[他还懂赌石，这简直是一本万利！]
　　……
　　大家虽然开玩笑称青青有锦鲤属性，可没人认为懂赌石的是一个三岁小孩，只觉得是孔殿承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有人根据青青和闻昇在节目和花絮、以及青青以前录的短视频，将承承的“技能”做了一个盘点，然后就发现他至少会钢琴、古琴两种乐器，会写毛笔字（在青青看来比闻旭写得好），会种花种菜，懂玉石，会打毛线帽（青青炫耀过），应该比较精通计算机……
　　而这些，还仅仅是节目中透露出来的。
　　某些比较闲的网友看了这些，更想深挖一下“承承”这个人。
　　信息时代，人总会在网上留下一些痕迹。
　　孔殿承虽然不怎么喜欢在各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别人会提到他。
　　比如，闻昇、许熠、陶婧等人。
　　闻昇在当艺人之后，他以前的一些社交账号就被扒了，还有许熠、陶婧都很喜欢晒车晒包分享旅游照。
　　根据这些，网友又发现孔殿承还会滑雪、射箭、台球……
　　这个“会”指的是别的富二代好友都敬佩的程度。
　　这还没完，又有人发现一个游戏博主曾经多次连线、技术堪比职业选手的玩家，是他。
　　该博主看到私信和评论后，也抓住这个热度，把和孔殿承一起玩的剪成合集，还加了些曾经因为怕自己被抢风头没有放出来的部分。
　　孔殿承的声音好听又有辨识度，而且他玩游戏时不像大多男生那样会爆粗口或是语气急躁，就算队友很坑，他也只是语气稍沉几分。
　　他偶尔开口，总是冷静又果断，像胜券在握的大将军。
　　“你怎么会玩EZ啊？”博主好奇地问。
　　那道好听、很多人已经很熟悉的声音响起：“形象不错，皮肤也多。”
　　[关键是他操作也太秀了吧！]
　　[对不起，我再也不说EZ是混子了。]
　　[混的从来不是英雄，而是队友好吗？]
　　——这是懂游戏的人在讨论。
　　[原来承承是个颜控，我没戏了。]
　　[从此电竞文男主有脸了！]
　　[求求了，就算你不进娱乐圈，也可以去打电竞啊！我看不懂游戏，好歹还能舔舔颜……]
　　[本手控也很想他打电竞，他在综艺里切菜那一段我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了QAQ]
　　[我还在等他重返配音圈呢~]
　　[他不进娱乐圈不是他的损失，是我的啊！]
　　——这是各种控在许愿哀嚎。
　　因为网友讨论得太多，#原来青青的天才也是遗传#、#get到马甲文的快乐了#上了热搜。
　　相关词条下，感叹、表示羡慕的人居多。
　　可就在这时，一位昵称是乱码的网友发文：“不会吧？这种人也值得吹？孔殿承高中还没上完就退学，之前穷到去配音维持生计，甚至还去工地搬过砖。他今年好像才二十一岁吧，孩子都三岁了。这短短三四年，他的钱是哪里来的？你细品！连孩子都不能跟自己姓……是因为深情？呵呵。”
　　[这是爆料他傍富婆的意思？]
　　[不会吧？]
　　[我靠，要是真的，那也太恶心了吧！还整天营销……]
　　在大众都不清楚“承承”叫什么时，这位网友说出了他的名字，很多人就有点信了。
　　或者说，一些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想看热闹，他们喜欢看到玉女被包养、好人身上有污点……
　　有人开始去搜哪个女大佬姓龙，有人因为陶婧的账号叫“是婧婧呀”就觉得青青的名字是来源于她，找她确认。
　　陶婧回应道：“第一，我不姓龙；第二，我没孩子；第三，我能看上承承的脸，但他恐怕看不上我。P.S.我不知道他家产多少，但他平时消费比我洒脱多了。”
　　闻昇知道孔殿承不太关注网上的八卦，看到这些议论后也帮他出声：“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承承因为青青参加《小手牵大手》，直接投资了这个节目吧？反正我爸爸都没这么豪（摊手）”
　　[啊啊啊谢谢你为承承说话！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粉！]
　　[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承承退出配音圈是因为被网暴吗？这是第几次了？只能说他不进娱乐圈是对的。]
　　[辱骂造谣的，劝删！两年前网暴他的直接就收到法院传票了，不是律师函警告哦~]
　　……
　　网上再次因为孔殿承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在搬家。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同父异母的兄弟季绍华又一次让人在网上黑他，也不知道季家在看到他轻易捐出三百万后想和他再叙叙亲情，他早已经忘了这些人。
　　搬到一个新的城市后，孔殿承就下定决心，要当一个“社恐”，他绝对不再认识新的朋友。
　　孔殿承新的生活开始了。
　　而青青呢，开始尝试一些投资。他外形年纪太小，只能以孔殿承的名义，所以需要孔殿承出面签字。
　　看到青青坚持赚钱，孔殿承的心路历程如下：
　　青青这么努力，我一直躺平花钱是不是不太好？（偶尔反思）→算了，我又不是不能挣钱，没了青青我也可以养活自己，既然我不喜欢，就没必要勉强自己……（自我安慰）→青青喜欢赚钱，那就要给他发挥的舞台！（理直气壮）
　　人都是有惰性的，现在是人、还记得自己是孔雀的孔殿承只会更甚。
　　他们羽族，没事就晒晒太阳梳梳羽毛，至于挣钱工作之类的，他当然不喜欢。
　　他要将享受主义贯彻到底！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青青的人形没有太大的变化，孔殿承因为没有烦心事、吃好睡好，依旧年轻貌美。
　　孔殿承发现青青后来就没有在自己面前变回龙形，他问原因，青青只说他维持龙形更消耗能量，而且好像还会受到世界意识的排斥。
　　他觉得青青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懒得追究。
　　不过青青的人形不能再出现在人前。
　　有时青青跟着他一起出去玩，他就会把青青打扮得像个小姑娘，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也只会以为他又养了个女儿。
　　孔殿承在现实中很少遇见上来就问“你是不是承承”的人，但网上依旧有他和青青的传说。
　　毕竟那档节目没有下线，总有人考古或新入坑。
　　孔殿承带着头戴暖黄色渔夫帽，身穿白色波点上衣、珊瑚粉背带裤的青青出去玩，还被人拍到了，他有了女儿这一消息还在网上引起小小的讨论。
　　孔殿承没有面向公众的账号，而青青言出必行，没有再更新短视频。
　　喜欢青青的人只能去问闻昇，也只得到一个青青在上学不方便透漏情况的答案。
　　不过，有些细心的人偶尔会在一些影视节目的投资商中发现孔殿承的名字。
　　孔殿承的资产每一年都在增加，他花不完，带不走，也没有后人可以继承，后来就只能做慈善。
　　不仅钱在增多，孔殿承还发现那些龙鳞粉这么多年还没有吃完。
　　“你是不是又掉鳞片了？”孔殿承问青青。
　　青青点头，他还不只掉了一次，现在他身上一点青色都没有啦。
　　龙鳞粉是把龙鳞先油炸再用金刚石碾磨成的，这个程序是他自己完成的，而承承又不做饭，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几十年过去，他的人形只长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可龙形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
　　孔殿承有意识时，只感到浑身都疼，耳边还传来一阵破空声，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棍子已经快砸到自己身上。
　　他躲不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如闪电般从他眼前闪过，随后，棍子连同握着棍子的人一同倒在地上。
　　孔殿承凝神看去，那是……一条黑色的大蟒？


第157章 贵族弃子（01）
　　孔殿承暂时脑子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认不出眼前两个生物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只是觉得那条蟒蛇有一种熟悉感。
　　哦，或许不是蟒蛇……哪有蟒蛇会长角和爪子的？
　　孔殿承以手撑地, 准备站起来, 这时他听到那条黑乎乎的玩意儿发出奇怪的声音, 不像是动物叫，而像是某种语言。
　　他应该是没有听过这种语言的, 但他却诡异地听懂了它的话。
　　——“我知道你肯定又不记得我了, 我叫青青, 是条龙, 和你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世界了。我还知道你是孔雀，我不是坏蛋……”
　　孔殿承已经站起了身, 疼痛和大段记忆一起袭来。
　　他一边梳理着记忆，一边看向这条自称青青的黑龙，他没有第一时间质疑对方的话或是询问以前的经历，而是疑惑地问：“你这么黑, 怎么会叫青青？”
　　青青：“……”
　　他就知道！
　　早就知道承承会嫌弃他的颜色……黑色有什么不好？他们龙族是以黑色为尊的！
　　而且, 他又不是单纯的黑色，他的鳞片是有漂亮的光泽的，是五彩斑斓的黑。
　　青青有点垂头丧气地说：“名字是你取的, 因为我小时候是青色的。”
　　孔殿承“哦”了一声, 转身按照记忆去了盥洗室。
　　他伸手按下一个按钮，智能镜面瞬间被擦得一尘不染, 里面映照出立体的人形，清晰得宛如有一个人站在对面。
　　镜中人身形颀长, 但有些消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几乎完全遮住左脸颊的伤疤。
　　再细看他的样貌, 会发现他稍长的头发像是杂草，毫无发型可言；右眉骨处有一道小疤，将原本漂亮又流畅的眉毛截断；他的眼妆浓重，看起来十分低俗，让那一双出彩的眼睛失色不少；而他的右脸颊还有不少雀斑……
　　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是他的皮肤底子不错。
　　正因为这样，他下巴、脖子以及胳膊上的伤痕就显得更加清晰，颇有些触目惊心。
　　孔殿承表示自己有被丑到，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卸妆。
　　没错，这具身体脸上那些奇怪的妆和疤痕都是刻意做的伪装，只有右眉骨上的疤是真的。
　　原主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然，他就算能活下来，也早被卖了。
　　两个月之前，原主一直生活这个星球的中央区，他是贵族伊家的二少爷，名叫伊殊佚——在这个星球的文化中，这两个字的寓意不太好，是不会被爱孩子的父母拿来做名字的。
　　伊殊佚在伊家过得不好，但上帝给他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他其实是伊家抱错的孩子。
　　回到这个他所谓的真正的家之后，他仿佛坠入了地狱。
　　原本在伊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对他冷暴力，他的兄长伊泽灏总是找机会陷害他、想让他毁容。
　　他眉骨的那道疤就是伊泽灏放猎犬追赶他时摔倒造成的，当时，伊泽灏脸上带着恶意的笑、轻轻在他耳边说：“可惜了，没有伤到眼睛。”
　　伊泽灏还会故意在伊殊佚的房间撒让他皮肤过敏的花粉，想让他留疤。
　　慢慢地，伊殊佚就学会隐藏自己的容貌，不让自己太出彩，免得再惹得伊泽灏针对他。
　　起初，伊殊佚只以为自己是私生子的缘故，没想到他连伊家家主的孩子都不是。
　　令人觉得费解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十分发达，做亲子鉴定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出结果。也不知为何，伊家母子从没想过要验证。
　　看来，伊家内部也不是那么一团和气。
　　因为个人的身体数据是十分机密的事，伊殊佚和伊泽灏毫无血缘关系直到伊泽灏需要换心脏时才发现。
　　如今，人工心脏已经全面应用于医疗实践中，只不过，它也有局限。
　　伊泽灏就得了一种不得不换心脏的病，而且他是精神力比较强的人，如果用人工心脏，会影响精神力的发挥。
　　伊家偷偷给伊殊佚和伊泽灏做了配型，就发现他和伊家完全没关系。
　　然后，伊家经过一番调查，伊殊佚和那个被抱错的孩子就各回各家了。
　　伊殊佚……他回来后就改姓周了，但没人给他取新名字。
　　他原以为回到自己家，或许各种资源和条件都比不上伊家，但这里是他的血脉亲人，应该会比在伊家幸福的吧。
　　然而，他才出了狼窝，却入虎穴。
　　刚才在外面打他的人，就是他所谓的生父周胜。
　　周胜有酗酒的习惯，本人也很暴力。
　　或许原本那个儿子听话懂事，会顺从他，又有精神力，是他的骄傲，现在换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就随意在这个儿子身上发泄自己的脾气。
　　或许还有伊家的人和周胜叮嘱过什么……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伊家买的，所有权归伊家，他们只是可以在此居住而已。
　　以前周胜多少还知道收敛，不会在原主身上造成太明显的伤痕，尤其是外人能看到的身体部位，因为他还没有成年，这个星球的律法对未成年十分保护。
　　而就在今天，他成年了。
　　对原主来说，成年就意味着可以找机会脱离这个家，为了庆祝，他用积攒许久的钱买了自己最爱吃的香草蛋糕。
　　周胜见了，就以为原主自己藏有星币，逼他将星币转给自己，加上周胜喝多了酒，下手更没有分寸。
　　原主大概是死了吧……
　　孔殿承虽然不记得自己原本的经历，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没有忘记他的名字，以及他是孔雀。
　　这时孔殿承已经把脸上多余的东西都卸掉了，因为揭去“伤疤”的动作有点粗暴，他的脸颊有点发红，但这并不会有损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看起来像是揉碎的鲜花，多了一□□人的凌虐感。
　　孔殿承用手沾点水，抓了抓有些长的头发，将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以及看起来与原主完全不同的眉眼露了出来。
　　这个不同，不仅指的是他卸掉眼妆，更多是他的气质变了。
　　孔殿承觉得现在这张脸看着顺眼多了，再养养，就和他原本的长相一致。
　　只除了，右眉的那一道疤。
　　孔殿承用指尖抚着右眉，随后眯了眯眸子。
　　这个仇，他记下了。
　　他可是孔雀，曾经有哪个不要命的生物敢拔他的羽毛？
　　现在他眉毛那一块都秃了！
　　伊泽灏只有祈祷别落在他手里——虽然祈祷无用，他一定要把伊泽灏的头发眉毛都拔光，还是以后再也长不出来那种。
　　不过，现在他要思考一下自己该怎么做。
　　离开这里是必然的，然后改个名字，但这并不是简单的事。
　　这具身体的光脑出了故障，并且受到限制，他只有不到一千星币，这根本不够他重新安家。
　　更何况，周胜和伊家大概不会放过他。
　　如果他偷溜走的话，只要周胜向守卫军举报，他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至于伊家，那更不得了了，他们在这个星球是掌权的贵族之一。
　　孔殿承如今所在的地方是β星系的莱瑞星，这里算是β星系的A等星球，仅次于β星系的主星和大多皇族权贵所在的埃尔斯星。
　　莱瑞星一共分了五个区，中央区是本星球的行政、经济中心，那里住的都是贵族富豪，剩下的四个区按照发达程度分别为第一、二、三、四区。
　　这五个区之间虽没有一堵厚厚的墙阻隔，但却有着无形的壁垒。
　　各区的人从出生就被分了等级。
　　很不幸，孔殿承现在就在第四区。
　　以前周胜甚至住在第四区的下等区，还是因为和伊家有了联系后，伊家为了面子和收买周胜，才在第四区的繁华地方买了一栋房子给他们居住。
　　其实，他要离开周家，虽有点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
　　只需要证明这具身体和周胜没有血缘关系就行了。
　　孔殿承不必做血缘鉴定，都笃定周胜不可能是这具身体的生父。
　　那么丑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他来？
　　就算原主不是他，容貌也未必完全相同，但那也是让伊泽灏嫉妒的颜值啊。
　　孔殿承回想一下周父周母，长相毫无出彩之处，和他更没有一丁点相似。
　　歹竹是能生好笋，不过再夸张，秃鹫也生不出孔雀吧？
　　当初原主的鉴定和登记，肯定是被做了手脚的。至于是谁……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这就是孔殿承觉得有些麻烦的原因了。
　　在这个星球，伊家掌控这机甲的制造权，他们家虽算不上一手遮天，但要对付一个“下等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伊家继续针对他，那他不可能好好在这个星球生存下去，更没机会逃到别的星球。
　　那要怎么办？把伊家搞掉吗？
　　孔殿承认真思索两秒，这是有点麻烦，但为了以后生活安稳，他还是选择一劳永逸吧。
　　这个世界是有精神力存在，拥有精神力的人可以操纵战斗力很强的机甲，可以报考军校，以后有机会在对战星际强盗中建立军功。
　　这对于平民来说，是为数不多的能提升地位、跨越阶级的方式。
　　原主没有精神力，但他有，好像还挺强的。
　　孔殿承凝神，将精神力释放出去，他能感受到外面周胜发出一声痛呼似乎要醒来，又被青青一尾巴拍晕，他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身影，应该是那条龙在吃东西……
　　凭他的精神力，应该很轻易就能收到最好的军校——第一联邦军校的入学邀请吧。
　　不过，这个过程有点漫长，期间容易发生变数。
　　似乎还有简单的方式。
　　孔殿承看向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


第158章 贵族弃子（02）
　　孔殿承在心里幽幽叹气, 毕竟他现在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所有，
　　哦, 不对, 还有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龙。
　　孔殿承通过镜子认真地打量着身上的每一道伤痕, 回想着周胜是拿什么当借口、如何对原主动手的。
　　他此时的眼神很平淡，看不出什么恨意。
　　不过, 要是青青在此处, 大概会蜷着尾巴做龙。
　　孔殿承没有处理身上的伤, 而是直接转身出去。然后, 他就看见那条龙面前一堆包装袋，不管是上面的字符、图案, 还是袋子的材质，都是原主记忆里从未见过的。
　　应该说，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
　　孔殿承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原本在伊家, 虽然过得不怎么好，但物质上还真没吃过这种苦，他就算强逼自己咽下去, 这具身体也是适应不了的。
　　“这些都是什么, 人可以吃吗？”孔殿承问青青。
　　虽然青青进行了一番详细的介绍，但孔殿承依旧不能完全理解, 甚至有些名字，他并没有在这个世界找到对应的翻译。
　　他没有细究, 只根据青青的推荐“你喜欢吃这些”, 拿了两袋零食, 然后一边吃着，一边向青青套话。
　　其实，也不用他刻意套话，只需要起个话头，青青就言无不尽了。
　　一旁的空包装袋子越堆越多，周胜醒了又晕，孔殿承也了解到青青和青青口中那个“承承”以往几世的经历。
　　青青的话有点天马行空，但孔殿承是信的。
　　不过，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并不太重要，反正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他喜欢享受当下，并不会沉湎过去，只是有点可惜，这些金啊玉啊在这个世界只能当摆件，不能当货币。
　　整个星际通行的是星币，是储存在个人终端的虚拟货币。
　　而金在各星球都属于稀有金属，流通受到管制，要是被官方部门发现他们私藏有大量金子，那肯定会有麻烦的。
　　“还不如多屯点吃的呢。”孔殿承把金砖抛回给青青。
　　青青嘟囔：“谁知道这个世界用不了……可以拿到黑市去卖啊。”
　　孔殿承没和青青解释，只说：“你先识字，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再说吧。”
　　他让青青把那些袋子都收起来，等以后再找机会处理。
　　看着青青略显庞大的身躯，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嫌弃问道：“你不是可以变小些吗？”
　　长得黑就算了，还那么大一坨……
　　他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那条黑龙却变成了一个白团子，光溜溜的。
　　他还没看清那个白团子的长相，就见他被一堆小孩衣服埋住了。
　　这些衣服自然也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
　　孔殿承：“……”
　　他曲指抵着自己的额头，无语之余还有点无奈。
　　这些外来之物是不能出现在人前，青青更不能，不管是龙形还是人形。
　　龙容易被抓走做生物实验，而青青要是维持人形跟在他身边，被抓的就变成他了。
　　按照本星球的律法，拐卖婴幼儿，最严重的刑罚，好像是要终身□□、被发配到荒星挖矿。
　　“你还是当条龙吧。”
　　他不想去挖矿。
　　青青从衣服中将自己扒拉出来，换了一个世界，他做人又有些不太熟练。
　　比起做人，他其实更喜欢当龙。
　　可他不是看承承现在是人嘛，这样他们看起来更像，更有共同话题。
　　青青心念一动，又重新变回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龙，盘在孔殿承左手腕。
　　孔殿承觉得这样的青青看着顺眼多了，不过他下一秒就把青青扒了下去，因为他要去换衣服出门。
　　勉强找出一身还能穿的衣服，他又洗漱一番，在消毒机前彻底除味，免得被什么机器捕捉测量出来。
　　他本不想带青青的，可青青并不放心，怕他出门被人揍了。
　　看青青一副就算他不答应也要偷跟着他的样子，他只好让青青重新盘回他左腕上。
　　不管原主如何，他是不喜欢配饰的，连手环都不喜欢，但现在青青盘在他左腕上，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孔殿承在心里想着，现在条件有限，他只能这么带着青青出门。
　　以后他要买个屏蔽器，帮青青遮掩。
　　*
　　孔殿承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环视四周，林立的建筑科技感十足，到处都十分干净。空中有飞行器，道路上各种代步工具疾驶，少见行人。
　　在这个世界生活应该会很便利吧，几乎凡事都可以借助科技手段。
　　可孔殿承总觉得有哪里很不适，他走了十几步，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看到植物。
　　孔殿承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就算在中央区，路边都没有绿植。
　　在这个星球，养植物是一件麻烦又耗费成本的事，只有贵族才有这个闲情。
　　观赏的花草都卖得特别贵。
　　孔殿承有些不开心。
　　作为孔雀，他就算为了享受便利的生活不向往深山老林，但也不能生活中没有一点绿色吧。
　　孔殿承抬头看天。
　　他所在的β星系一共有二十八颗星球存在人类文明，他们星系的科技已经和附近两个星系的文明取得过联系。
　　只要有钱，私人甚至能买下一整颗星球做开发，平时也可以乘坐飞行器去别的星球旅游……
　　宇宙那么大，可孔殿承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让他有点憋闷呢。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没有翅膀，不能随意地飞吧。
　　青青感知到一点他的情绪，轻抬脑袋，蹭了蹭他手腕和拇指的连接处。
　　孔殿承心里有些不平，为什么这条龙就能什么都记得，还能维持原形呢。
　　正想曲指敲龙脑袋一下，感受到一阵气流涌动，他改用右手覆住左腕。
　　他侧脸，看向停在身边的悬浮车。
　　原主并没有任何驾驶资格，更不会有人给他买车或飞行器，但原主很喜欢这些。
　　所以现在孔殿承一看就知道这款车的名字或价位，它在中央区很常见，但在第四区可以算得上豪车了。
　　他对车不感兴趣，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那辆车像是被他的动作猛然惊醒一般，向前一窜又停下，接着车门向后一滑，声音随着一颗脑袋一起探出来：“要搭顺风车吗？”
　　孔殿承停住，问：“去综合办，顺路吗？”
　　“综合办”指的是第四区居民综合事务办理大厦，他要改名字、换新的身份芯片、解除和周胜的亲属关系以及对周胜虐待未成年提起诉讼，都要在这里进行。
　　车上坐了一男一女，他们长得有些像，看起来比孔殿承年长几岁。
　　他们盯着孔殿承的脸，相似的面容上出现同样的怔愣。
　　就在孔殿承蹙了下眉准备再次扭头离开时，男生开了口：“顺路，顺路。”
　　孔殿承坐上车，才后知后觉地问：“收费吗？”
　　“……不收。”男生顿了一下，又问，“你是从别的星来的吗？”
　　孔殿承：“我之前在中央区。”
　　“难怪呢。”
　　女生看着他下巴上的伤，有些关心地问：“你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看他这样子，不会是被劫财又劫色了吧？
　　孔殿承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两人非常热情地询问，他如何称呼、来这里做什么、到底遭遇什么不幸……他都有些爱答不理。
　　那两个人意识到他或许并不健谈，也可能是现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和他搭讪，而是通过光脑私聊。
　　姐姐：“愿赌服输！”
　　弟弟：“这次是你走运罢了，身形背影好看的人又不一定脸好看，万一是背影杀手呢？”
　　姐姐：“反正这次我赢了！给我转一百星币！”
　　姐姐：“对了，你把车里的录像设备打开，一定要留下他的高清全息影像。”
　　弟弟：“这样不好吧？”
　　姐姐：“我就留在自己欣赏，不上传星网，也不用做任何侵权的用途，有什么不行？就当他付车费了。”
　　弟弟：“那也要经过本人同意啊……”
　　姐姐：“我这不是怕他拒绝吗？他看起来那么高傲、不近人情。那一百星币不用你转给我了，并且，我再送你一百星币。”
　　弟弟：“成交！”
　　孔殿承似有所感地抬头，挑了下右眉。
　　同时，女生面前仅自己可见的虚拟屏上的美人直接和她对视，她呼吸一窒，脸颊爬上一抹绯红，连心跳都有些不正常。
　　光脑中的健康管家功能启动，发出“滴”的一声，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就被她利落地按掉了。
　　她手按着心口，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情绪。
　　这个星球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而且，她以前还从未听说过！
　　她敢保证，只要这张脸出现在星网上，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从今天起，她的二号男神就换人了！
　　至于她的一号男神，那当然是精神力在本星球最高、长相英俊又高大威武的虞梵上将。
　　她此时也想不到，没过多久，她的一号男神也换人了。
　　*
　　自动驾驶的悬浮车速度很快，原本孔殿承预计步行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不过两分钟就到了。
　　临下车时，孔殿承和两人道谢后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有空吗？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听到孔殿承说的需要帮忙的内容，女生有些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弟弟提醒：“我们不是要去……”
　　女生挥手打断：“他们有他长得好看吗？”
　　弟弟觉得无法反驳，又不放心姐姐一人，只好跟着。
　　孔殿承带着两人进了大厦，他现在一楼的大屏上看了这里的布局，然后就往未成年保护中心走去。
　　“你，你还未成年？”
　　“今天刚成年。”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来办事都是提前预约的，但孔殿承的光脑故障，时灵时不灵的，再者，他也不能让伊家知道，不然他们肯定要捣乱的。
　　原主的星网账号就被限制了，根本无法发声借助公众舆论讨个公道。
　　至于向官方部门求助，只怕伊家早已经打好了招呼吧。
　　不过，这些对孔殿承来说，都不是难事。
　　未成年保护中心并没有多少人来求助或举报，连工作人员都很懒散，所以孔殿承不必排队。
　　工作人员揉揉眼睛，慢吞吞地问：“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孔殿承说：“我要举报我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对我使用暴力、限制我的人身及言论自由、试图抢夺我的私有财产、没有对我尽到抚养义务……并且，我怀疑他冒充我生父，涉嫌人口拐卖。”
　　工作人员被他一连串砸懵了，下意识抬头向说话的人，然后又因他的容貌出神，完全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您可以重复一遍吗？”
　　孔殿承皱眉，脸上是很明显的不悦，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机器人，说：“你可以看回放。”
　　这些办公的地方，工作时间都是全程录像的，不过为了保护公民的隐私，如无特殊情况，这些影像绝对不会流传出去，就连当事人也轻易拿不到。
　　换句话说，这些录像只是办事机构为了以防万一证明自己清白的。
　　工作人员再次道歉，看了回放，然后开始更仔细地询问孔殿承。
　　孔殿承一一作答，并指了自己身上还未消的伤痕，说：“你们可以验伤，我今天才成年，但有些伤是之前造成的。”
　　“请问，您还有别的证据吗？”
　　孔殿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老式的录音指环：“我的光脑坏了，只用这个录到过几段声音。”
　　“那您所说的怀疑自己和父亲并非亲生关系，指的是？抱歉，忘了问您的身份。您的身份芯片还能验证吗？或者……”
　　报出每个人独有的身份编号，或是名字加住址，或者直接扫描，都能在官网上直接调出他的相关资料。
　　为了限制原主的自由，他的身份芯片自然被取走了。
　　孔殿承报出了原主的身份编号。
　　工作人员输入完，看到他的曾用名、经历和备注，脸上的同情神色更重了一点，眼中还闪过一丝为难。
　　“抱歉，这件事太大了，我请我的上级来处理。”
　　孔殿承笑笑，说好。
　　他看着工作人员带着愧疚和同情的眼睛，像是自顾自地说：“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央区，那时我还是伊家的二少爷，伊殊佚。可就在两个月前，伊家告知我，我其实是被抱错的孩子，是个假少爷。”
　　他很短促地笑了声，调整坐姿，手撑着额头。
　　“然后，我就来到第四区，一个叫周胜的人的家中。据说，他是我的父亲，可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的手指顺着脸的轮廓，在虚空中滑到下巴处，然后用曲着的食指将自己的下巴扬起。
　　顺着这个动作，他的脸很自然地往右边微侧，看向走过来的男人。
　　“你就是周殊佚？”来人语气不善。
　　不等他回答，男人又看向他身后的姐弟俩：“你们又是什么人？我们要处理的事情涉及个人隐私，请你们先离开。”
　　孔殿承：“他们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的。要是他们离开的话，我怕今天这个公道我是讨不到了，说不定，我还会被你们送回周家，接着挨打呢。”
　　“怎么可能？”男人很古怪地笑了下，“如果周殊佚真的遭受那些，我们有关部门自然是会为他讨公道的，可你不是他啊。”
　　他说着，伸手点了两下，虚拟屏幕上出现一张大头像，是原主做了伪装的那张脸。
　　孔殿承并没有辩解，而是不急不缓地说：“什么时候，你们验证身份，只凭长相，还是肉眼辨别了？”
　　对方微笑着反驳：“既然肉眼都能看出不是一个人，那又何必再麻烦呢？”
　　孔殿承点点自己右眉的疤，说：“你眼瞎吗？”
　　“还是睁眼说瞎话？”
　　男人脸上虚假的微笑维持不住了，拿出通讯器联系人。
　　孔殿承：“这是说不过，要动武了？”
　　他身后的姐弟俩有些紧张。
　　孔殿承依旧淡定。
　　很快，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就走了过来，对孔殿承说：“我们怀疑你并非本星球居民，是个黑户，并且冒用他人身份，请配合调查。”
　　孔殿承没理会他们，扭头对那姐弟俩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帮忙了吧？”
　　“你，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有二十三万人在看直播，要是你们对我们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弟弟有点外强中干地说，他心里已经后悔同意姐姐掺和进这麻烦事了。
　　方才一直运筹帷幄的男人有些慌了：“你们在直播？”
　　姐姐很气愤，丝毫不惧：“就是在直播，怎么了！不然，我们怎么揭露你们欺负我们小平民的，而且说不定我们直接有来无回了。”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闹得越大，他们越安全。
　　孔殿承敢进来，就有信心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当然也包括他牵连进来的这两个人。
　　他依仗的并不是看热闹的网友……
　　孔殿承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杀意。
　　他弄不清楚自己和原来这具身体内的灵魂的关系。
　　是原主对这些人的恨意仍有在残留、在影响他吗？还是说他要为原主报仇、出气，才能用这具身体？
　　他觉得自己并不一只暴虐的孔雀呀，现在怎么会想把眼前这几个人撕碎呢？
　　孔殿承闭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他是只优雅的孔雀，打打杀杀不好。
　　他面前的几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死无全尸了，他们看向孔殿承的眼神有遮掩不住的恨意。
　　因为他们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这个假少爷最后被伊家处理了，他们也落不到什么好，多半是会被推出来平息舆论。
　　他们很清醒，孔殿承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本就没打算这样随便一闹就要把伊家毁掉。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让伊家处理周胜，他改名字，拥有独立的身份而已。
　　路还很长……
　　啊，他心里某些想法又冒出来了。
　　这肯定是原主的影响！他一只那么漂亮优雅的孔雀，怎么可能总想那些事呢？
　　看到刚来没多久的“上级”汗涔涔地去联系人，孔殿承为了转移注意力，对让他搭顺风车的男生说：“星网上，大家现在都在讨论什么？”
　　原主到了第四区之后就没怎么接触外界的信息了，这也就导致了孔殿承对这里、对近两个月发生的大事不了解。
　　他只是想问问最近星网上有什么新闻，可男生却误会了，还以为他在关心直播间的情况。
　　男生不好意思说，大家除了气愤外都在贪图你的美貌，所以直接投影了出来……


第159章 贵族弃子（03）
　　直播间十分热闹。
　　开始进来的人不多, 见屏幕中的人一言不发，他们还有点不明所以，以为主播在搞一种很新的直播方式。
　　可因为那张脸太好看了, 观众不仅没离开, 还呼朋唤友来看。
　　而等看到他出现的地方是未成年保护中心的时候, 就有观众觉得不对劲了。
　　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他们震惊不已——
　　家庭暴力、真假少爷、相关部门不作为甚至可能和某权势沆瀣一气……
　　好家伙，星网讨论热点叠满了！
　　观众们都开始转发, 联系在中央区的星网红人验证真假。
　　直播间更加热闹了——
　　[他父亲脑子有坑吧？竟然对他使用暴力！他们住在第四区哎, 就凭他这长相, 别说往中央区发展了, 想去主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确实想不明白，对着这张脸, 怎么会有人下得了手？]
　　[他下巴那里是不是伤？来，姐姐给你呼呼~]
　　[伊家养了他这么多年，听说不是亲生的就这么放弃了？这不是亏了？]
　　[要是用他联姻，伊家肯定能更进一步！]
　　[伊家？他长得这么好看, 为什么以前一点名气都没有？伊家大少可是在莱瑞星男神榜上年年榜上有名！现在这些工作人员为什么不听他的诉求, 还这么搪塞他？如果他没直播的话，现在指不定被带到哪里去。真说不定，他死了都没人帮他声张……]
　　[呵, 这个星球伊家还做不只手遮天, 本小姐就见不得美人受委屈，我这就去支援他, 给有关部门压力！]
　　[我家安保不错，小弟弟要是没地方去, 姐姐可以收留你哟~]
　　[这是莱瑞星, 哪怕是第四区, 也不能这么黑暗，我这就去投诉！]
　　[我也去！]
　　[不行，我得去现场支持他，万一他们再对他使用暴力怎么办？]
　　[前面的，你们想去当面见美人，就别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
　　[可惜我要工作呜呜……主播能不能改成全息直播啊？这么古老的三维直播实在是影响我欣赏弟弟的美貌。]
　　[我靠，你们自己想到来第四区综合办见真人就算了，为什么要在直播间说？小爷我在这个星球生活这么多年，第一次开飞行器在空中堵这么久！]
　　……
　　[啊啊啊弟弟总算想起我们了！]
　　[我们都在讨论你吖！]
　　[漂亮弟弟别怕，我们来支援你了！]
　　[全息直播，求求了！]
　　后面是一连串打赏。
　　孔殿承看着投影，沉默了一瞬，问道：“星网的人，都这么热心的吗？”
　　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他以为大家在网上议论议论就足够了。
　　现场的人默默在心里回答：“不，他们只对长得好看的人这么热心。”
　　直播间的人就没这么含蓄了，纷纷回应道：“我只对你热心！”
　　然而，下一刻，观众们就被弹出了直播间。
　　孔殿承看着眼前的影像消失，依旧十分闲适地坐着。
　　倒是那姐弟俩有些慌张：“被屏蔽了，这可怎么办？”
　　“抱歉，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夸大，引起公众误会，只好暂时将你们的直播停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当事人以及所有关心这件事的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位女士边疾步走来，边带着得体的笑容解释道。
　　“你好，我是这里的副主任艾米。”她走到孔殿承跟前，轻轻弯腰致歉。
　　“十分抱歉，我们的工作人员有些失职，等事后我们调查清楚，一定会按照工作守则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置的。我不求你能谅解，只希望你可以信任我们这个组织……”
　　孔殿承轻轻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和心照不宣。
　　“我自然是信任的，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我也相信，你们应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半个小时后，孔殿承拿到新的身份芯片和一笔星币补偿。
　　第四区综合办的官方账号在星网上对此事做出回应：涉事工作人员是因为和周胜有私交、并收受贿赂才会那么做，他们会依法处置。周胜被暂时拘押了，等待进一步调查和审判。经鉴定，两人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为了安抚民众，他们还上传了一段孔殿承的视频，表明当事人十分满意并且没有遭受任何逼迫。
　　但星网上关注这事的人并没有夸赞他们的办公效率和态度，而是说他们会继续关注后续情况，以及强烈建议为了证明孔殿承的安全，最好让他每天都直播。
　　周围聚集的人群没有离开，甚至某些第四区的居民十分机智，借口有事务要办理进了大厦。
　　工作人员试图疏散这些人，可他们理直气壮反驳：“要是我们离开了，你们再对漂亮弟弟做些什么怎么办？他可是连光脑都没有！”
　　恐怕只有孔殿承离开，他们才会散去。
　　此时，孔殿承正在休息室，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是周胜的妻子，名叫楚蕙，是来配合调查的。
　　楚蕙也不喜欢原主，但她并没有对原主做过什么，只是无视，加上她有工作，大多时间都不在家。
　　原主和她不熟，孔殿承也没有和她告别的必要，他来见她一面，是有话要说：“伊家大少爷心脏出了问题，我配型没有成功，才被发现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不知道他们接周晨阳回去，是不是为了他的心脏呢。”
　　孔殿承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原主无辜又可怜。
　　或许周晨阳没有被抱错，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也不会像原主那样被虐待。
　　但，这和原主有什么关系？
　　和他孔殿承又有什么关系？
　　原主恐怕宁愿当孤儿都不想生活在伊家，而他出现在这里，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呢。
　　孔殿承觉得自己提醒这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不喜欢这种仗着权势就挖人心脏的行为——即便周晨阳可以用人工心脏，或许并不会丧命。
　　或者，就当他不想看到伊泽灏如愿吧。
　　反正他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没有细看楚蕙是什么反应，孔殿承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他根本不在乎楚蕙信不信、又要怎么通知周晨阳——或许应该称呼他伊二少了。
　　实际上，周晨阳的处境不怎么好，他没有改名字，更没有得到伊家的认可。
　　他以前住在第四区最贫穷的地方，生活条件和见识连伊家的仆人还不如，更不用提贵族的礼仪了。
　　此时周晨阳还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接回来，他心里充满自卑和怨恨，怨命运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恨他的亲哥哥和母亲，也恨那个抢了他人生的人……
　　孔殿承对此一无所知，他根本不会花费心神去想这些与他无关的东西。
　　他走出休息室，就看见那对姐弟站在角落在和人通讯，对面的人似乎在训斥他们，他们面色讪讪又带着点撒娇意味。
　　应该是他们的家人吧。
　　孔殿承猜测道。
　　他们很快挂断通讯，走了过来。
　　男生脸上的表情很好懂，后悔、担忧还有一点纠结。
　　不等他开口询问，孔殿承就主动道：“放心，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就算伊家会迁怒，也不会在近期动手，而要不了多久，他们恐怕就没有那个闲心去关注这些了。
　　“我……”男生有些脸红。
　　孔殿承：“多谢你们的帮忙。”
　　“不用谢，我很乐意。”女生的脸比她弟弟还要红些，眼睛里还闪着亮光。
　　孔殿承点点头，准备离开。
　　女生叫住了他：“刚才直播的收益……”
　　“就当做谢礼吧。”孔殿承没有停下脚步，只轻轻挥了下手。
　　孔殿承一走出电梯，就收到许多道热烈的视线。
　　有的人光明正大地盯着他，有的人侧着脸、眼珠子都是歪的。
　　孔殿承以为这些都是来办事的人，现在会盯着他，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星网上的八卦，或者是他长得好看。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前走去。被人挡住了路，他客套又疏离地说了声：“借过。”
　　像是水滴落在冰面上，他的声音清澈悦耳，却透着几分冷淡。
　　按理说，一群为了他而来的人见他这么“不识好歹”，应该是不悦的。要是脾气暴躁的人，当场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开了。
　　可这些人没有。
　　寂静的大厅让孔殿承的并不算大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离得近的人下意识就退后几步，给他让路。
　　在他走了两步之后，才有一个人小声嘀咕：“他好酷哦！”
　　孔殿承那张脸已经十分得天独厚了，再加上他虽没有记忆但已经刻在灵魂里的、属于孔雀一族的高傲，让他哪怕做出一些嚣张跋扈的事，也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更何况，他根本不是那么蛮横讨人厌，而是很有礼貌地说“借过”哎。
　　现场这些人又是颜控中的颜控，当然不会因此不悦。
　　或许在不少人心里，他就是个故作坚强、表面高冷的小可怜。
　　一位目光灼灼、长相温柔的女士，充满怜惜地说：“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地方去啊？要不……”
　　接下来的话，在周围人宛如刀子的目光和孔殿承看过来的视线，没有说下去。
　　孔殿承这才意识到什么，环视了一圈，问：“你们，都是看了直播来的？”
　　一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孔殿承有些意外了，他以为只有一两个爱看热闹、又住处比较近的人才会真的到现场呢。
　　道了谢，又拒绝了好意，孔殿承走出大厦。
　　然后，他就看到了乌泱泱一片，人、悬浮车、飞行器……有些飞行器甚至因为没地方落，只能暂时悬在低空。
　　孔殿承：好多人啊。
　　原主的记忆里，他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多人。
　　以前在伊家，原主没什么机会独自出门，他“因为身体虚弱”，连学校都不必去。
　　而孔殿承今天一出门就没在街道上遇见什么人，所以他还以为这个星球的居民比较宅。
　　没想到……
　　要是这些人知道孔殿承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他们的确又懒又宅，但要是有美人看，他们就可积极啦。
　　孔殿承没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他直接乘坐公共飞行器去了中央区。
　　考虑到这张脸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让青青掏出一副墨镜戴上。
　　墨镜的材质虽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但这里的人身上佩戴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他这样倒是比不戴墨镜还低调些。
　　孔殿承去配了新的光脑。
　　现在的光脑大多是手环的形式，也可以接受私人定制，不过孔殿承没有那么多星币，就买了性价比最高的一款。
　　之前原主是未成年，使用光脑受到限制——当然，这只是伊家限制原主接触更多信息的借口。
　　原主就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现在孔殿承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十分有限。
　　不过他拥有光脑之后却没有立即去浏览星网上的各种消息，而是先搜索附近的造型设计的店。
　　这样的店只有中央区有，因为如今家政机器人都可以理发、为主人搭配合适的造型，方便还便宜，只有那些星币多得没处花、把享受真人服务当炫耀的少爷小姐们才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孔殿承现在没有机器人，他也看不上机器人设定程序的审美——虽说他觉得自己就算光头也不会丑，但他还是想变得让自己更顺眼一点。
　　更何况，作为一只孔雀，他对于自己的头毛可是很爱惜的。
　　孔殿承不知道这种店的消费情况，丝毫不显局促地走了进去。
　　碍于他的长相和气度，就算他穿得十分廉价，店员们的态度也十分殷勤。
　　只是，孔殿承在听完相应服务的价格后，默默站起了身。
　　就连小学徒理个发都要八百星币……他还是自己学着用青青存的工具剪头发吧。
　　再乱花，他今晚连住宿的星币都没有了。
　　就在孔殿承即将走出店门时，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对他大喊一声：“等等！”
　　孔殿承循声望去。
　　洛岚看到孔殿承整张脸后，惊讶地捂住嘴巴，几乎是小跑着下楼。
　　天哪，他果然没有走眼，他一看那个侧脸就知道！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完美，这么激发他的创作欲！
　　就是好好一张脸就不能珍惜点吗？这是什么狗啃的发型！
　　很好，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请问，我们有哪里让你不满的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敢保证，整个星球再没有比我们更专业、更有创意、服务态度更好的了。”
　　“呃……”孔殿承有点意外，他看着也不像是待宰的冤大头啊。
　　他实话实说：“主要是，我没有星币。”
　　“不收费！”洛岚生怕他离开，有些着急地说。
　　孔殿承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但能看出来他对过于殷勤的洛岚并不太信任。
　　就连店员都觉得自家老板兼首席造型师仿佛变了个人，要知道，洛大师以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可赚得比他们一个月都多，这次竟然免费？
　　洛岚不在意孔殿承的怀疑，也不在意店员那八卦又揶揄的眼神，十分热情地给孔殿承介绍各种套餐。
　　孔殿承说出自己的诉求：“剪短，再做个简单的护理就可以了。”
　　他还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效果。
　　原主以前生活得压抑，这两个月又营养不良，头发不太顺滑，要好好养养。
　　洛岚还想再劝，孔殿承只重复了两个字：“剪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好吧——”洛岚拉长声音，有些遗憾，但很快又变得充满兴趣，“越是简单的发型越能考验我的技术呢。”
　　洛岚用事实证明，虽然他自己的头发有点浮夸，但他的手艺真没得说。
　　反正孔殿承是满意的，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心情都好了几分。
　　“不错，谢谢。”
　　对于免费还技术在线的洛岚，孔殿承态度可以算得上和煦。
　　当洛岚提出要留下全息影像并上传星网账号的请求，他并没有拒绝。
　　只不过，洛岚看着他身上和脸完全不搭的衣服，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又要给他搭配服装。
　　对此，孔殿承当然是接受了，反正又不用他花星币。
　　他向来不会去主动占便宜，但对于送上门的“便宜”，他也不会拒绝。
　　他总是很习惯于接受别人对他的好，或者说，他擅长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这个世界的服装功能丰富，但在美观性上，孔殿承含蓄地表示，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而他选衣服，主要考虑的就是舒适度和好不好看。
　　最终他挑了一套勉强能入眼的。
　　洛岚十分痛心疾首：“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时尚啊，竟然选这种老古董的服装。”
　　等孔殿承换了衣服出来，洛岚满眼惊艳，惊叹连连：“果然，时尚的完成度完全靠脸啊！你是不是缺星币？要不加入我的公司吧？”
　　孔殿承回绝：“没兴趣。”
　　看着他坚定又冷酷的背影，洛岚挽留的右手还停在半空，喊道：“以后有需要还来找我啊，不收星币！”
　　店员一吐槽：“老板好像从事特殊行业的人哦。”
　　店员二点头表示认同：“还是上赶着倒贴那种。”
　　而被议论的洛岚在孔殿承离开之后，立马兴高采烈地点开光脑吩咐道：“马上准备一批复古风的服装！接下来，肯定会掀起复古风的潮流……”
　　“在他身上花费的星币，我要在别人身上赚回来！”
　　众店员：“……”
　　好吧，还是他们那个抠门的财迷老板。
　　*
　　形象焕然一新的孔殿承并没有那么洒脱，他也在考虑怎么搞点星币。
　　总不能一直靠刷脸吧。
　　他走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戳戳一直老实缠在他左腕上的黑龙，问：“你那里还有什么？”
　　经过一番筛选，孔殿承最后还是靠脸。
　　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从之前孔殿承受到的各种待遇就能看出来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精神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发生精神力暴动，他们需要各种方式来治疗、抑制。
　　其中，药剂是最高效的方式，不过药剂会对人产生不良影响，容易让人产生依赖，若是使用过度，甚至还会让精神力彻底紊乱。
　　如果暴动程度不高或不那么紧急的时候，人们更倾向于用舒缓的方式放松精神。
　　这个“方式”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喜欢美食，有人喜欢音乐，还有人喜欢欣赏美人美景……
　　不过，现在和百年前相比，科技取得了极大的进步，但文明和艺术却是在后退的。
　　很多资料在一次又一次的星际大战中被毁掉，仅存的资料被有权势的人珍藏，相关的技术被他们视为财富，当做身份的象征，他们不会分享出来。
　　慢慢地，厨师和音乐家就成为稀缺人才，被人所推崇，拜师的门槛极高。
　　美食的价钱和音乐会的门票都不便宜。
　　这已经让美食和音乐在治疗精神力暴动上不可能被推广，更别提，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东西、听音乐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精神力比较强且容易发生暴动的人，他们都更偏理性，还有些急躁，大多都是欣赏不来音乐的。
　　即便少数人暴动是能被音乐安抚的，可这种方式依旧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音乐必须现场听。
　　哪怕现在的录音设备已经十分高端，录下的音丝毫不会失真，音质已经完美得让人肉耳听不出差别，可对于治疗精神力暴动来说，其效果依旧大打折扣。
　　相较而言，视觉上的欣赏就没那么多限制，门槛也要低很多，所以有一些精神力者平时看美人美景来放松。
　　那些精神力者绝对可以说是引领潮流的存在，而人作为群居动物，不可能不受影响。
　　再加上，普通人也需要精神层面的消遣，科技的进步让人更空闲……
　　反正现在人是越来越颜控。
　　长得好看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会受到各种优待，在星网上会受到追捧，很容易赚到星币。
　　原主还曾经看过一则新闻报道，星盗绑架了几个富家子弟，其中长得丑还认不清形式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长得好看的，就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等领了赎金就把人送走了。
　　没错，现在的人就颜控到这个地步。
　　当然，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一个人空有美貌而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那将是不幸的。
　　按照如今的科技水平，是能造出仿生人的。
　　不过，仿生人在人类审美鄙视链的最低端，只有找不到对象的人才会买仿生人当伴侣。
　　虽然仿生人可以定制、可以按照黄金比例造得近乎完美，但看得久了，总归不比真人自然。
　　而且仿生人是不能复刻真人的长相的，甚至过于相似都会涉嫌肖像侵权，所以仿生人造得多了就有些千篇一律。
　　还是妈生脸比较符合大众审美。
　　有需求的地方就有人能看到商机，一些不幸的人就沦为生育机器、被卖到特殊地方，甚至被星盗盯上。
　　这也是原主来到第四区之后会扮得更丑的原因，不然，他很可能被贪财又因酗酒花费颇多的周胜卖了。
　　不过，孔殿承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暴露容貌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比起扮丑，他宁愿麻烦一点。
　　其实，孔殿承对这里的一些文明风气并不是十分赞同，比如权势凌驾于规则律法之上，比如各种争权夺利，比如精神力强者总是高人一等，再比如，过分吹捧颜值……
　　只是，别说孔殿承现在处境不太好，就算他有身份有地位，他也不会想着试图去改变世界。
　　他更不会矫情地拒绝靠颜值谋求好处……
　　孔殿承拨弄了两下琴弦，发现自己虽然没有以往的记忆，但这种技能性的，他一上手就有一种熟悉感。
　　唉，生活不易，承承卖艺。
　　孔殿承点开光脑，开始熟悉怎么用。
　　他先是浏览了星网上的一些信息，发现伊泽灏在不久前回应了。
　　伊泽灏上传了一段视频，画面中他抚摸着一条半人高的猎犬，缓缓地说：“……其实我们也不舍得他离开，可当时周家拿出的鉴定结果表明他就是周胜的儿子，要是不放他离开，周胜就要闹。”
　　“担心弟弟会吃亏，我们给周家换了房子，给周母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每月都给他们打钱。结果没想到……”
　　“现在我们听说了那些事，真的很开心他不是周家的孩子。弟弟，回来吧，你的房间还留着呢，我们都欢迎你回家。”
　　孔殿承看完这段视频，唇角漾开一抹嗜血的笑意。
　　表面上伊泽灏说着“欢迎”，实际上句句都是威胁。
　　在那个房间，原主受了多少苦？还有伊泽灏特意带着出镜的猎犬，给原主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不只他右眉的那道疤是伊泽灏指挥着猎犬造成的，在原主十岁的时候，这条猎犬还当着原主的面，咬死了他养的猫。
　　这个世界动物不多，在野外乱跑的更是几乎没有，那只猫可能是被人丢弃的，尾巴是断的，一只眼睛还瞎了，原主废了不少精力，才把那只小猫养活。
　　然后，伊泽灏就放狗把它咬死了，还强迫原主眼睁睁地看着。
　　那些画面，孔殿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他的视线不禁落到伊泽灏手下的猎犬上，在他眼中，它已经是一条死狗了。
　　伊家么，他肯定会去的。
　　*
　　孔殿承很快熟悉了怎么使用光脑。
　　他开了一个直播间，直接选择全息模式，设置为试看五分钟，之后就要收星币，定价还不低。
　　这种事，双方自愿选择，孔殿承并不会产生坑人的自责心理。
　　愿者上钩的人不少，他们不仅付星币，还要打赏。
　　[啊漂亮弟弟开直播了！]
　　[打赏了一点星币，弟弟要多吃点好的。]
　　[这是真人吗？怎么会这么好看？]
　　[比漂亮弟弟还好看的人是换了发型和衣服的漂亮弟弟！]
　　[是洛岚给他做的造型！洛岚的账号上传了视频，大家可以去看。]
　　……
　　[他玩的这是什么？还会发出声音？]
　　[我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好好听啊！我的心好像静下来了。]
　　[我刚才有点头疼，现在舒缓了许多，不知道是看美人心情好，还是这声音起了作用？]
　　孔殿承这才解释一句：“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拨弄这些丝线，会发出好听的声音，你们可以静静地听。”
　　全息直播，观众的声音是可以直接传到他耳中的，不得不说，有点吵。
　　他这么一说，大多观众都静了下来，有后来的还会被其余观众小声警告。
　　就在大家都很沉浸的时候，只见一片星光洒在孔殿承身上。
　　这是直播间最贵的打赏，“予你星河”，价值一万星币。
　　而某位大佬送了……九十九次，这个数字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这是直播间设置的最高限额。
　　[卧槽，见世面了！]
　　[卧槽，见世面了！]
　　……
　　[听说打赏可以提要求，这点打赏够吗？]
　　这番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孔殿承的注意，他没有表现得多欣喜，只是给这位观众开了互动模式。
　　对方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眼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看着很有上位者气势的男人。
　　孔殿承神情没什么变化，不冷不热地问：“你想提什么要求？”
　　“可以请你吃饭吗？”这人用的是疑问句，但却听不出多少询问的态度，同样不热络，简直看不出来他为此花了九十九万星币。
　　孔殿承不理解这人的操作，但饭总是要吃的，有人请那就更好了，他点头道：“可以。”
　　对方发了定位过来，孔殿承一看，觉得这个地址有些熟悉，好像是伊泽灏的一处庄园。
　　他问：“那里是不是种了很多紫樱？”
　　“是。”男人并不多话。
　　“不好意思，我对紫樱过敏。”孔殿承这么说着，但不管是他的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多少愧疚。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实际上，原主这具身体，过敏的并不是紫樱。
　　那个男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地说：“那，砍掉？再把循环系统打开，半个小时，这里将没有一片紫樱花。”
　　更简单的方式不应该是让孔殿承穿防护服吗？
　　不过对方的提议虽麻烦，但却完全不用孔殿承费心，更不需要他妥协，可以说是完全为他考虑了。
　　然而，孔殿承并没表现得受宠若惊，甚至有点不领情。
　　他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没消，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说：“不用了。”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其实周六是码了一章的，我明明记得赶在零点前更了，睡觉的时候还特开心多了一朵小花花。
　　结果今天来捉虫，发现那一章还呆在文档里，竟然没有上传-_-!
　　就很迷，难道是做梦？
　　所以干脆就两章放一起了，结果又晚了一会儿，没有在零点前QAQ


第160章 贵族弃子（04）
　　孔殿承说自己过敏, 只是随口一试。
　　就算他有胆量去赴宴，有能力自保，也不能就那么一无所知前去。
　　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人的, 他不知道这人和伊泽灏有什么关系, 更猜不到他花星币又请他吃饭有什么图谋……
　　如果伊泽灏设的圈套, 又为什么安排在自己的地方呢？
　　原主没有去过那个庄园，但他知道那是伊父送给伊泽灏的成人礼。
　　庄园及周围种了不少紫樱, 这是伊泽灏最喜欢的花, 并不是为让原主过敏才种的。
　　这一点, 和伊泽灏关系不错的人都知道。
　　所以孔殿承用来试探那个把地点定在紫樱庄园的人。
　　他没想到, 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砍掉？
　　随随便便就能处置伊泽灏的所有物，说明这人应该是伊家需要讨好的人物。
　　至于是否还存在这人是做戏这种可能性……一个人的气度和自然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按理说, 看出这人身份不简单，孔殿承应该积极抱大腿才是。
　　可恰恰相反，他现在完全不想搭理对方，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面目可憎。
　　他不喜欢这种霸道、欺压别人的行为, 哪怕被欺负的人是伊泽灏。
　　他更讨厌这人轻描淡写就要砍树的态度, 即便是为了他。
　　树的命就不是命了？
　　孔殿承没有一颗圣父心，甚至可以说，他大多时候都是很冷漠的。
　　毕竟, 他不是人, 更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可此时，他不知为什么有些愤怒。
　　孔殿承将视线从眼前的人影上移开。
　　周围没有植物, 只有机器监测着空气的相关指标并调整到人类适宜的范围。
　　他抬头，空中飞着的是飞行器, 没有一只鸟。
　　这里完全是人类的世界。
　　孔殿承倒没有物伤其类, 他又不是普通鸟。
　　他只是不喜欢, 心里厌烦得很。
　　*
　　对面的亚瑟·凯利沃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很少和十几岁的小孩打交道，完全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少年为什么突然生气。
　　是他刚才的提议有什么不对吗？
　　明明之前少年虽然有点冷淡，但态度还算不错。
　　亚瑟·凯利沃斯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被人甩脸子是什么时候了，现在颇有点新奇。
　　不过他从小就不太会揣摩别人的心思，更别提还是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所以他还是选择直接询问：“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是不需要他处理那些紫樱，还是不愿意来赴约？
　　孔殿承回神，答道：“就是，我可以把从你那里获得的收益退还的意思。”
　　“不用。”亚瑟摇头，又补充道，“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邀约，也不必退还。”
　　“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提议不好吗？”
　　亚瑟觉得自己已经很为他考虑了。
　　孔殿承有点不耐烦了，他语气比之前更冷：“我不想那些紫樱被砍掉。”
　　“为什么？你不是过敏吗？”亚瑟更加不解。
　　孔殿承反问：“我过敏，难道就不允许他们存在吗？”
　　话不投机，他懒得解释太多。
　　他有原主所有的记忆，但他到底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很多观念是不一样的。
　　亚瑟下意识就说了句“抱歉”，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更不明白孔殿承为什么更生气了。
　　明明亚瑟是打赏的那个人，面对掏星币的观众老爷，孔殿承不说表现得谄媚，但至少应该态度良好吧。
　　可他完全没有。
　　两个人的角色像是反过来了，关键是，他们俩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仅当局者迷，就连别的观众看到孔殿承冷脸，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责怪他没有好好营业，而是——
　　[这人不会对漂亮弟弟提了什么龌龊的要求吧？]
　　[还是什么人见不得他好，故意来捣乱的？]
　　其余观众只能看到孔殿承，而看不到亚瑟的影像，也听不到他们两个交谈了什么。
　　不过观众根据孔殿承的动作、表情和口形，完全能猜出他说的话和态度。
　　[漂亮弟弟是不是说要退星币？他现在无家可归，正是缺星币的时候，这人到底提了多过分的要求啊！]
　　[能随便洒出九十九万星币的人……就怕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呜呜呜漂亮弟弟怎么这么惨啊！]
　　而事实与这些思维发散、爱心泛滥的观众脑补的情况，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关。
　　孔殿承退出互动模式，听到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一双漂亮的眼睛难得浮现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这个世界也不是一点令人愉悦之处都没有。
　　“他没有逼迫我做什么，只是想现场听我弹琴。”
　　“误会而已。”
　　“嗯，这个叫琴，是一种乐器。”
　　……
　　孔殿承回答几个问题后，就退出了直播间。
　　他刚才说的那句打赏九十九万星币的人只是想听他弹琴，并不是说谎。
　　在他态度堪称恶劣地拒绝那人后，对方又提出了几个方案供他选择。
　　见那人坚持，孔殿承就问了一句：“你花了那么多星币，就是为了请我吃饭？”
　　嗯，他总算意识到这一点——对方是打赏的人，他作为受益者似乎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亚瑟回答道：“我想现场听一听这种声音，或许，还有点事情要面谈。”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孔殿承暂时还不想接触伊家相关的人和物，也不想到别人的主场去，所以还是亚瑟这个花了星币的人还要带着食物来找他。
　　亚瑟在退出直播间后，就看起了副官整理的关于孔殿承的资料。
　　副官站在一旁，用那种震惊又怀疑人生的眼神打量他。
　　“还有事？”亚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问道，他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和孔殿承说话时那样温和有耐心，多了几分威严。
　　副官犹豫着开口：“您对他……”
　　顿了一下，副官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很宽容。”
　　亚瑟不在意地说：“是吗？他一个才成年的小孩，又不是我的手下。”
　　副官挠挠头，想说将军对那少年似乎不仅仅是宽容，好像还多了一份尊重，而且就连“宽容”，也有点过头了吧，之前将军对自己的外甥都没这样……
　　可看将军的态度，他还是不要多话了吧。
　　*
　　另一边的孔殿承完全不在乎这个殷勤到像是不安好心的人是谁，他只是把琴装好，没有让青青收起来，而是自己抱着，慢悠悠地往和亚瑟约好的地方走。
　　他突然说道：“我想养孔雀。”
　　青青打了个激灵，瞌睡也跑了，他想说“你有我一条龙还不够吗”，可意识到孔殿承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青青就口不对心地说：“养！承承想养什么就养什么。”
　　“还要种花。”
　　种花青青倒是很支持：“种！这个我很擅长的！”
　　孔殿承叹气，可是他没有星币、也没有房子。
　　心情更差了。
　　因为约定的地方离自己近，孔殿承很快就到了，而亚瑟那边既要准备食物，还要赶过来，自然要慢一点。
　　在等待的时间，孔殿承就用光脑看星网上的消息。
　　伊家，这个星球、星系以及精神力相关的情况，都是他需要了解的。
　　孔殿承觉得自己并不是浮躁的性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越心烦。
　　关了光脑，他点了杯果汁。
　　非原榨，纯科技产物。
　　如果孔殿承没有品尝过青青带来的异世界的食物，他大概会很满足。
　　毕竟这具身体之前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但现在，孔殿承只觉得难以下咽。
　　心情更更更差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亚瑟到了，应该说他们一行人到了。
　　这些人孔殿承都不认识，只有那一张面孔勉强算是见过。
　　孔殿承扫了一眼其余的人。
　　他们个个身高腿长，一举一动十分板正，走路时没有眼神乱瞟，而是不动声色地保持着警惕。
　　他们的服装也有些不同，手腕、腰间、高腰鞋中似乎都有东西，其中几人手里还提着箱子。
　　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孔殿承猜道。
　　看来那人身份还真不简单。
　　在孔殿承十分坦然地打量亚瑟等人时，亚瑟也在观察他。
　　亚瑟之前就觉得，副官调查资料中的那个一直被欺负、不知道反抗的人，与直播间和在第四区综合办的那个肆意张扬、甚至有点目中无人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
　　现在见了真人，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或许是因为他成年了也脱离了之前的家庭，所以不必再伪装？
　　亚瑟带着猜测和好奇，走到了孔殿承的眼前，行了一个星际通用的表示友好的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亚瑟·凯利沃斯，来自主星。”
　　他们还没有交换过姓名，虽然亚瑟已经单方面把孔殿承查得差不多了，并且知道他新换的名字。
　　孔殿承听到亚瑟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淡然。
　　亚瑟说的语言并不是莱瑞星语，之前他们直播连线能交流无障碍是因为光脑可以同步翻译。
　　而孔殿承之前并没有一直盯着亚瑟的脸看，再加上对方那边光线的原因，就没注意到亚瑟说话的口形不太对。
　　现在面对面，他就看得十分清楚了，而且明显听到两道声音。
　　不过因为他只懂得本星球的话，另一道声音就可以自动忽略。
　　“孔殿承。”他淡淡开口，没有多说的意思。
　　他猜，这个叫亚瑟的人已经了解过他的情况。
　　有光脑的同步翻译，加上亚瑟懂一点莱瑞星语，他们的交流没有障碍。
　　亚瑟看过孔殿承在综合办的监控视频，这个新名字他是脱口而出的，可根据他们了解的相关资料，他并没有接触过姓孔的人。
　　一般人是不会随便定下自己的姓氏的。
　　在莱瑞星，孔不是大姓，可在主星，几乎没人不知道孔氏一族。
　　亚瑟不是因为孔殿承可能和主星的孔氏有关系，才对他那番态度的。
　　亚瑟偶然看到直播时，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在知道他给自己改名为“孔殿承”后，亚瑟就将他和孔家人的容貌进行了分析对比——现在不方便进行血缘鉴定。
　　明明看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亚瑟总有一种预感，孔殿承很可能和主星的孔家有关系。
　　分析的结果让亚瑟对这个猜测更信了几分。
　　他虽然有预料，但还是觉得有点荒唐。
　　若是一般人遇见这种事，就算不能完全确定，至少应该告诉两方当事人、让他们进一步确认吧？
　　可谁让他是亚瑟·凯利沃斯呢？
　　把好处拱手让人可不是凯利沃斯的一贯作风。
　　他可以轻易联系到主星孔家的人，可他不仅不会那么做，恰恰相反，他想让孔殿承和凯利沃斯产生交集、加入他的第一军。
　　亚瑟·凯利沃斯让人把饭菜一一摆好，做了个请的动作。
　　希望这个少年不要让他失望，真是百年难遇的“玫瑰”。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贵族弃子（05）
　　孔殿承知道亚瑟可能别有所图, 但他根本不在意。
　　至于自己占了对方便宜，却做不到回以同等的报答……孔殿承更不会有这种担忧。
　　这完全是亚瑟主动，他既没有明着提过什么要求, 又没有暗示或许诺过, 就算他蹭吃蹭喝, 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孔殿承看着食物摆上桌，身体都坐直了点。
　　他之前只吃了点肉干坚果, 虽能填饱肚子, 但和正经的饭菜还是不一样的。
　　记忆里, 原主在十二岁的时候吃过一顿大餐, 之后念念不忘好几年呢。
　　不过在尝了一口之后，孔殿承舒展的眉头皱起, 眸中的神采也没了。
　　就这？估计青青都不吃。
　　勉强把口中食物咽下的同时，他把餐具也放下了。
　　亚瑟看着他的一番反应和动作，压下心中的各种猜测，随口问道：“不合口味吗？”
　　而且，他是主星人，对这里的饮食有点不适应。
　　亚瑟一开始没打算陪着一起用餐, 但他以为, 不管是从礼仪角度，还是从安全方面考虑, 孔殿承都会劝他一起吃的。
　　对于一个陌生人带来的食物，丝毫不检查, 就直接入口了, 要么是单纯没有戒心, 要么，就是毫不畏惧。
　　至于前者，以孔殿承的经历，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遭受过排挤、虐待、抛弃……他应该比一般人更有防备心才是。
　　亚瑟想得有点多，以至于现在见孔殿承停下动作，他不免怀疑起孔殿承是真的不喜欢吃呢，还是做样子找个借口拒绝。
　　而被分析的孔殿承就十分心宽、纯粹了，他答道：“难吃。”
　　完全不知道“委婉”该怎么写，也不顾忌请客人的面子。
　　孔殿承的直白让亚瑟很意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亚瑟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但心里多少有点不悦的。
　　到底是上位者，平时都是被人讨好的，现在被孔殿承一连几次下面子，现在能开心才怪。
　　亚瑟身后那些下属已经愤愤不平了。
　　孔殿承仿佛一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现在对眼前的食物已经毫无兴趣了，就将目光移向亚瑟，想说干脆就直接聊正事吧，结果他一抬头，却被亚瑟的眼睛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双绿色的眸子，宛如青青之前拿出的翡翠般晶莹剔透，只是颜色要深一点。
　　“你的眼睛……很漂亮。”孔殿承真心实意地夸道。
　　好想挖下来收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孔殿承暗自否定——还是算了，离开眼眶，那一对珠子就没那么好看了，而且眼球含水量极高，也难以保存。
　　听到孔殿承的夸奖，亚瑟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谢谢。”
　　后知后觉到自己那一丝淡淡的不悦消了，亚瑟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这多像他的御军之道，宽严有度，赏罚相济，而他竟然也会“上套”。
　　关键是，他在意识到之后，依旧觉得孔殿承这句夸奖不含什么目的。
　　这就是特殊的精神能力者吗？
　　亚瑟完全不知道神色淡然、眼神真诚的孔殿承脑子里闪过什么可拍的念头，彬彬有礼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之前忘了问你喜欢吃什么。”
　　孔殿承摇摇头，没接什么场面话，而是说：“谈正事吧。”
　　他很自然地将身子往后靠，双手顺势放了下去，并将右手搭在了左腕上，压住那条蠢蠢欲动的、名不副实的小黑龙。
　　青青听到承承夸人眼睛漂亮，都快气炸了！
　　他只是换了套皮肤而已，承承怎么就不夸他呢？黑色不好看吗？多高贵、神秘、炫酷……
　　青青又气又委屈，龙角都快翘起来了。
　　就在这时，孔殿承一个指头把青青按了下去。
　　孔殿承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描绘着细密的龙鳞，听着亚瑟提起他的处境、谈论精神力、暗示他不如远离伊家换个环境……
　　“如果能检测出不错的精神力等级，你面临的一些麻烦就能迎刃而解了。”亚瑟从理智角度分析利弊。
　　看孔殿承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亚瑟在正考虑要不要让自己一个比较能言善辩的下属来劝，就见孔殿承点头，轻飘飘地说：“行啊。”
　　亚瑟想，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让他完全琢磨不透。
　　他们所带来的证明和一些设备，完全没有发挥用处。
　　不过一切都是照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亚瑟就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孔殿承这个人有没有继续了解、甚至教导的必要，全看检测结果了。
　　*
　　孔殿承之所以会同意亚瑟的提议，完全是因为他也很好奇自己的精神力能达到什么程度。
　　以前原主能接触的人和信息十分有限，对精神力的了解更是一知半解，相关的信息都是道听途说、也辨别不出真假。
　　孔殿承懒得去筛选、求证，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他为什么要拒绝？
　　要对陌生人保持戒心么……
　　一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实力。
　　二来，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结束，反正他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的。
　　孔殿承现在就是一个大写的“摆烂”。
　　棍子快要打到身上、造型服装看不顺眼、没有星币吃饭……面对这种迫在眉睫、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他还算积极。
　　其余时间，他就有点丧了。
　　心烦意乱，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甚至脑子里不时会冒出一点阴暗的想法。
　　偶尔兴起，他会想着要做点什么，不过也就是一时兴起而已。
　　孔殿承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但他暂时没有意识到。
　　他本来就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现在他只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而不太清楚他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
　　孔殿承潜意识就觉得是因为原主经历太过不幸，他接收了那些记忆，也多少受了点影响，根本不会细想。
　　而且，他生性就不爱自寻烦恼。
　　顺其自然吧。
　　孔殿承随着亚瑟等人一起登上飞行器，路过扫描区时，被检测出他身上还携带着生命体。
　　他很轻描淡写地用右手食指点了下左腕佩戴的光脑手环旁的黑镯，说：“养了只小宠物。”
　　一人拿出个盒子，也不知是想暂时保管还是进一步检查。
　　孔殿承态度冷漠强硬：“他怕生，且粘人。”
　　亚瑟摆摆手，示意算了。
　　两方差距悬殊，而且对方敢一人来他们的地盘，若是他们太过谨小慎微，实在有点丢人。
　　他们现在乘飞行器是要去亚瑟从主星开来的星舰，那里面有全星系最先进的设备。
　　原主还没有近距离见过星舰，更别提进入内部了，孔殿承有点期待。
　　途中，孔殿承就拿光脑看亚瑟的副官发来的关于星舰的资料。
　　那是军校学生的教材，很基础，也比较系统，适合什么也不懂的孔殿承当入门读物。
　　全息影像将星舰的恢宏气势完全展现出来，看得人热血沸腾。
　　孔殿承也不例外。
　　他没有太过激动，但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孔雀在羽族中体型名列前茅的缘故，他对小巧方便的飞行器没什么兴趣。
　　星舰倒是很让他心动。
　　孔殿承试着调动精神力，看能不能和青青沟通。
　　“你那空间能装得下星舰吗？”
　　青青：？？
　　可以，但没必要吧。
　　青青觉得自己比那什么星舰强多了，他也会飞呀，还更灵活、听得懂指令呢。
　　经历了几个世界，青青就算不刻意去分析对比，也大概能摸出一点规律了。
　　他在不同世界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制，让他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不管怎样，他肯定能碾压人类。
　　人类嘛，也就厉害在会制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青青有点酸酸地想。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太高了，他空间里存的那些武器、交通工具都用不上，连他都显得没什么用武之地。
　　而且，他还变色了……
　　模糊地感受到青青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孔殿承有些无语。
　　龙是可以飞，可要在星球间穿梭，如果没有防护，他如今这肉-体凡胎能撑得住吗？
　　因为在外人的地盘，也不清楚是不是有什么设备能察觉出他们的交流，孔殿承就没再和青青多说，而是继续学习星舰的相关知识。
　　心里想着，等他有星币了，可以搞一辆。
　　很快，他们就到了停靠星舰的场地。
　　孔殿承先去星舰内部实地参观了一圈，然后才去做精神力的相关检测。
　　他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一群比他年长二三十岁的人都觉得他是太年轻，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无知者无畏。
　　等检测结果出来，他们才知道他这是艺高人胆大。
　　检测结束，亚瑟问：“如何？”
　　副官摇摇头，一脸纠结地说：“没……”
　　“没有？”亚瑟有点意外。
　　“不是没有，是没测出来，他的精神力超过仪器的量程了。”
　　星际通行的标准，将精神力一共分为九级。
　　目前公开信息中，精神力最高是差一点、但还没到八级，而实际上，一些像亚瑟这样的人已经超过了八级，只是会有所隐瞒。
　　精神力达到六级的人已经很少了，八级以上就更屈指可数。
　　现在竟然有人的精神力能超过九级？
　　标准既然只设置到九级，就是因为那已经是顶峰，从没有人能达到。
　　不仅如此……
　　“他的精神力还有点紊乱，像是处在暴动的边缘。”副官有点不确定地说。
　　那个少年的精神力似乎和常人不一样，若是一般人的精神力检测图乱成那样，早就失去理智了，可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哦？”
　　听副官那么说，亚瑟既不担心，也不关心，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准备去看看具体情况。
　　副官等人觉得特殊，是因为上一个类似案例就连在军部都是绝密。
　　亚瑟却了解过一些情况。
　　孔殿承和那个传奇的女子真的很像——堪称绝色的容颜，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肠、让人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魅力，深不可测却又比常人稳定的精神力……
　　或许，他的精神力还能影响别人的精神力。
　　亚瑟在听到孔殿承的琴声时，就隐隐有这种猜测，但他理智上又说服自己不太可能。
　　最终，他还是决定亲自来接触一下。
　　亚瑟是在追击星盗时中了埋伏，他受了伤引起精神力暴动，解决星盗之后，他就近停留在莱瑞星。
　　本星的不少家族都向他示好。
　　伊家的紫樱园各方面都比较合适，他就选择在那里暂住。
　　那几日，他大多时间都在休息，尽量稳定精神力。
　　进入那个直播间纯属偶然，那时他能保持理智，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但其实不怎么舒服。
　　不过在听到琴声后，他躁动的精神力就像是被安抚了一般，脑中的刺痛感都变轻了。
　　这还仅是通过视频……
　　当时亚瑟就觉得那个少年精神力不会弱，但他还是没想到竟会比他还强。
　　也不知道孔殿承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和那个同样谜一般的女子有没有关系……
　　*
　　另一边，孔殿承在得知自己现在精神力很强时，反应平淡，在听到自己精神力处在暴动的边缘时，他也没表现出任何慌乱。
　　甚至，他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原来都是精神力在作怪。
　　不过，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并不好。
　　他还是要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免得真的“发疯”。
　　对于医生和检测人员要他进一步检查、甚至需要药剂辅助的建议，孔殿承完全没有理会。
　　他又不傻。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冒着绿光，他才不会给他们当研究材料呢。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用药。
　　他们把精神力暴动说得很夸张，但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活着已经很累了，干嘛要自讨苦吃？
　　他吃点好的，再睡一觉，说不定心情一轻松，就没那么烦了。
　　孔殿承宛如一个渣男，收了钱、赴了约（虽然他只尝了一口）、还白嫖了精神力检查，然后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
　　作者有话说：
　　孔氏真理：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不心烦了


第162章 贵族弃子（06）
　　孔殿承当然没能顺利离开。
　　毕竟亚瑟专门带人跑这一趟又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不过孔殿承也没有遭受强制措施, 他那高到离谱的精神力和特殊之处，让人眼热不已，但同时又有所忌惮。
　　再加上孔殿承那一张脸, 就让人说不出重话。
　　就连亚瑟来了, 也只是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没有以权势压人，言辞暗含威胁。
　　孔殿承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而且, 他的处境确实如亚瑟所说, 一没有住处, 二还有伊泽灏这个“仇家”，三, 他特殊的精神力也算是怀璧其罪了。
　　甚至，他这张脸在一定程度上，都可能带来危险。
　　除了青青和他空间储存的那些异世界物品，孔殿承现在几乎算是身无长物, 除了才买的光脑, 没有任何属于这个世界的高科技产品。
　　要是真有人对他下手，对他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麻烦。
　　于是孔殿承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亚瑟的建议。
　　他倒不是有多信任亚瑟，纯粹是懒得折腾。
　　当亚瑟提出另给他安排一个住处时, 孔殿承拒绝了, 称和他们一起住紫樱庄园就可以。
　　他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没好意思这么折腾人。
　　至于之前说的会过敏的借口, 他现在解释道：“不是很严重，做好防护就行了, 不必那么麻烦。”
　　亚瑟配合地没有细究, 这样确实更省事些, 他不必再派另一队人去保护他。
　　一行人乘飞行器来到紫樱庄园。
　　孔殿承在空中看到那一片紫色的烟雾时，不禁略有些嘲讽地想道：这具身体在还是伊家的孩子的时候，都没来过这里，现在他一个外人，反而能住进去了。
　　他不会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对那人喜欢的花迁怒。
　　这些紫樱还是很漂亮的，他看着，感觉到心情都开朗了几分，甚至还有闲情想等以后，他也要把自己的房子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孔殿承在庄园住下了。
　　他一个人住在单独的一栋房中，里面各种设施很全、自带清理系统，完全不需要他费什么心。
　　检查过室内没有监听等设备后，他就把青青空间的被子、睡衣等取了出来。
　　在享受这一块，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是他舍不得把那些好吃的零食分享给青青……好吧，其实也有点。
　　主要是青青吃得太多了，一顿就能把他两个月的食物吃完。
　　也不知青青能不能品出味道，这种行为简直是对美食的亵渎，尤其是在这个饮食文化堪称匮乏的世界。
　　在把新的做饭机器人研究出来之前，他是不会让青青随心所欲地吃空间储存的食物。
　　其实青青不像孔殿承那么喜欢享受，也不爱美食，他吃东西只是因为身体需要能量。
　　青青对食物好不好吃的评价，一直是根据孔殿承的口味判断的。
　　青青吃饱之后，就给孔殿承翻译上个世界的文字，复述一些食谱。
　　孔殿承要研究新的做饭机器人，难的不是科技，而是厨艺和食材。
　　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全能又智能的家政机器人，他们可以按照主人的指令做饭，比青青空间的那个机器人先进得多。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菜谱公之于众，也没有那么丰富的食材。
　　青青的空间中倒是有菜谱，甚至青青也会做饭，但两个世界的食材并不是完全一样的，青青又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东西。
　　而孔殿承没有以前的记忆，那些食谱上的字，他根本不认得。
　　据青青所说，他是不会做饭的。
　　他拿厨具试了试，丝毫没有弹琴那种不由自主的熟悉感。
　　大多时候，他都不能将青青说的食材和这个世界的名词对照起来。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孔殿承本就不喜欢这种琐碎麻烦的活儿，加上精神力不稳，一看到机器人做出的黑乎乎的试验品，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时，他差点把机器人砸了。
　　青青叹气，接着就像哄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劝他：“承承别生气，空间里储存的食物够吃一段时间，等吃完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认识各种食材，能研究出比小二还好用的做饭机器人。”
　　学习新的文字，对青青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以前只当龙的时候，整天睡觉也不会觉得无聊。化过人形之后，青青就有点忍受不了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了。
　　而且，这个世界的饮食那么落后……
　　这意味着什么？商机啊！
　　等把厨艺比现在备受推崇的大师还高超、做出的饭菜种类更丰富的机器人造出来，想要挣钱岂不是轻而易举？
　　青青干劲十足。
　　听到青青的话，孔殿承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不是生气，而是有点心情复杂，如果要细说的话，大概是出乎意料、期待还夹杂着羞愧吧。
　　不过羞愧只有一丁点，还很快就消了。
　　孔殿承点头道：“好。”
　　他让家政机器人把垃圾收拾干净，用以这个世界的标准可以称为古董的唱片机播放一段舒缓的音乐，然后洗干净手，开始冲泡花茶。
　　这是孔殿承最近常做的事，他一心烦就泡茶，慢悠悠地喝完，情绪也就平复下来了。
　　现在孔殿承对这个世界所谓的“精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原本他以为有精神力的人只是五感更敏锐、神识更强大，等做了那个测试、和医生聊过、又看了些相关资料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想当然了。
　　其实人的精神力更像是一种“场”，不过不同于电场、磁场，人的精神力更复杂、难以找到普适的规律。
　　孔殿承的精神力就更不同了，毕竟他的本体连人都不是呢。
　　这些天他也琢磨了一下，大概有了一点模糊的感觉。
　　别人怎样他不清楚，但他的精神力可能更受他的心境影响。
　　不管是当人还是当孔雀，孔殿承都不愿意成为弱者。
　　他不愿，也不是弱者，并且他清楚地知道他还蛮厉害的。
　　可他从来不会恃强凌弱。
　　许多雄性生物的基因里都刻着好斗，普通孔雀也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鸟，相反，他们经常打架，发起狠来能直接把对手啄死。
　　孔殿承觉得自己和普通孔雀完全不一样。
　　他是一只有灵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孔雀，打架、啄毛这种不优雅的事他才不干呢——万一尾羽掉了，那多丑啊。
　　孔殿承对打架没有兴趣，说得更深一点，他对武力征服没有兴趣、对权力没有兴趣。
　　他对什么似乎都没有太深的执念。
　　样貌？他当然是在意的，只是已经拥有的东西，也谈不上执念。
　　至于会变老，那是以后要担心的事，自寻烦恼才会老得快。
　　他是很佛系的。
　　或许正因为这样，他就连精神力暴动，也相对平和。
　　孔殿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慢优雅地轻啜一口，之前的烦闷就消了。
　　生活很美好，还有值得期待的地方。
　　*
　　孔殿承在家——应该说在伊泽灏的房子里修身养性，可星网上关于他的讨论却十分热闹。
　　给他做造型的洛岚在星网上小有名气。
　　洛岚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了孔殿承改造前后的对比视频，引起无数人的夸赞，夸洛岚的手艺，但更多的是在夸孔殿承的容貌。
　　找洛岚做造型的人变多了，也如他所料，复古风开始流行。
　　除了这一支视频，还有孔殿承走出大厅的和直播弹琴等片段都很火。
　　但其中传播最广、引起讨论最多的，还是他在改变造型前、去办理事务时，他从撑额头到抬下巴，随后漫不经心抬眸的那一串动作。
　　短短几秒视频，简直杀疯了！
　　他的手腕很细，骨感十足，那薄薄的一层皮肤白到近乎透明，腕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环，两种极致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宛如精雕细琢的手指轻点了一下同样精致的下巴，指尖触及一抹红。
　　黑色的手环给人一种禁锢感，加上他白皙的下巴、脖颈处的红色或青紫的痕迹……
　　[好欲啊！]
　　[虽然他才成年，但我真的顶不住！]
　　[好像理解了那种特殊癖好……只是面对漂亮弟弟，我可能舍不得下手。]
　　[我就不做梦能和他结婚了，求求了，来渣我一次我就满足了。]
　　……
　　不只莱瑞星，就连外网的人都看到了。
　　有人甚至怀疑孔殿承是新造的仿生人，现在这些都是在炒作，不然他长成这样又不是需要容貌保密的大人物，以前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但这种猜测很快就遭到反驳：“不可能，那是莱瑞星。就算现在科技能达到这个水平，也应该在主星才对。”
　　连外网的人都看到这些，在星网上回应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孔殿承消息的伊泽灏不会不知情。
　　他看着那些夸赞孔殿承的话，以及关于他和伊家的揣测，苍白的脸上满是狠戾。
　　一个出身不明的假货，怎么配？就凭那一张脸吗？
　　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他……
　　片刻后，伊泽灏又低声笑了。
　　他那个好弟弟没有上过学，也没什么本事，大概也就那一张脸能看了。现在他一个人流落在外，恐怕无以为生吧？
　　不如他大发慈悲，帮他的“漂亮弟弟”找一个轻松能赚星币的活儿。
　　伊泽灏还不知道孔殿承住进了紫樱庄园，派人去查孔殿承现在的情况，却暂时没有收到回复。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去找了周晨阳。
　　“看看，他抢了你的人生，享了十几年的福，培养出一身能唬人的贵族气质，现在又摆脱了你那个垃圾父亲，自由自在，星网上还有那么多人吹捧他、心甘情愿地给他送星币……”
　　“可你呢？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懂，总是被人嘲讽，还见不到你的母亲。对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工作也丢了。好像是因为她对自己丈夫虐待孩子视而不见，喜欢‘漂亮弟弟’的人为了帮他出气才这么做的。”
　　“她明明知道你不是亲生的还养了你十几年，难道你就不想她过上好日子吗？”
　　周晨阳紧紧地攥着拳，艰难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163章 贵族弃子（07）
　　孔殿承是在收到周晨阳的养母楚蕙女士的通讯后, 才去关注星网上的消息——
　　周晨阳卖惨，暗指他忘恩负义、陷害周父；
　　和伊泽灏关系不错也认识原主的少爷们爆料他以前不长这样，并放出相关影像；
　　在伊家工作的人匿名吐槽他性格怪癖、撒谎成性；
　　甚至还有他虐猫的视频流出……
　　星网上对此看法不一：
　　有人先入为主, 觉得他没权没势, 现在连家都没有了, 明明就是个小可怜，他身上的伤也不像作假。
　　他就是天生丽质, 之前会那样装扮是被逼无奈, 指不定豪门贵族里有什么肮脏事呢。
　　没见他这才脱离苦海、过得不错, 星网上就冒出这么多诋毁的言论吗？
　　但也有人提出, 不能看脸就偏向他，事实如何还要了解。他之前不是还直播吗？现在星网上沸沸扬扬的, 他怎么不出来回应呢？
　　如果他以前都是伪装，能装那么多年，那他心机也太深了。
　　还有人分析他的脸有没有动的，前后有哪些变化。
　　……
　　孔殿承看着那些议论, 心想, 也不知原主怎么惹到伊泽灏，让人现在这么惦记他。
　　小本本上再记一笔。
　　孔殿承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搞舆论战没意思。
　　的确，他没有亲人朋友, 也找不到什么人帮他说话, 可他需要那么麻烦、靠别人澄清吗？
　　这些所谓的黑料，他一个直播就能轻易洗白。
　　但他不想那么做。
　　伊泽灏大概以为他依仗的是星网上的人的怜惜, 所以才会用这一招来对付他。
　　其实，他当初借助直播只是权宜之计, 从没想过仅凭舆论就能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孔殿承暂时把这些抛在脑后, 乘飞行器去第四区见楚蕙, 他大概能猜到她联系自己有什么目的。
　　他关闭了光脑。
　　也就没看到，就在他退出了星网不久，有几个言之凿凿爆他黑料的账号因涉嫌传播不实信息暂时被封禁，只等确认后再公布进一步的惩罚和补偿，其余大多账号都删除了之前的言论并向他道歉。
　　孔殿承和楚蕙约见的地方，就是在原主住了两个月的那个“家”附近。
　　他的意识来到这个世界是在那里，原主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两个月，
　　楚蕙已经不在这里居住，她在周胜被拘留后就搬离这里。
　　伊家并没有把房子收回。
　　她搬离这里，可能是出于感情因素，也可能是因为要住在这里太费星币。
　　孔殿承没有寒暄，只像对陌生人一样打了个招呼：“楚女士。”
　　现在楚蕙对孔殿承，已经不像上次那么冷漠，她有些憔悴的脸上带着局促和讨好，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你……”楚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孔殿承。”他说，“直接说正事就好。”
　　他的直白让楚蕙以为他不太乐意，于是更加忐忑。
　　但她可能是没别的办法了，最终还是满含期待地开了口：“你能不能帮帮阳阳，他不了解那个圈子，也没有认识的人……他现在在星网上说的那些肯定不是自愿的，你不知道，他从小就要强，根本不会把那些当众说出来。”
　　“我，我以前对你不好，没有帮过你，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作证，证明周胜虐待你。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条件都可以。你要是恨我的话，也可以告我。”
　　“可是，阳阳是无辜的，他和你一般大，从小都没过什么好日子，谁知道被真正的家人找回去，他们根本不在乎他。”
　　楚蕙说得很情真意切、令人同情，可孔殿承表现得就有点冷血，他没有接话，更没有安慰对方。
　　等她说完了，孔殿承才歪了下脑袋，像是很感兴趣地问：“他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以前就知道了？”
　　“啊？”楚蕙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愣了一下才点头。
　　周胜酗酒，身体已经坏了，她通过科技手段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可惜没能生下来。
　　她就瞒着周胜买了个婴儿。
　　周胜不常在家，就算回来也是醉醺醺的，连她是哪一天生产都不关心，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
　　楚蕙并非有计划那么做的，而是机缘巧合。
　　当时那个小婴儿快死了，抱着他的人打算趁机讹人。
　　十多年前，他们住在第四区最杂乱、各种人渣垃圾聚集的地方，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她于心不忍就……
　　她以为阳阳就是卖给她那家的孩子，没想到他身世那么不普通。
　　买下阳阳以及后续的治疗、养育掏空了她偷偷攒下的积蓄，可她不后悔。
　　现在她为阳阳想办法、求人，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血缘，也是家人。”
　　孔殿承感叹一句：“真伟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在讽刺什么。
　　楚蕙犹豫地问：“那……”
　　重新见到这个在同一栋房子里住了两个月的少年，她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一种压力。
　　孔殿承：“我尽力吧。”
　　他像是随口应下。
　　楚蕙心里没准，可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他们没什么交情。
　　两人很生疏地告别。
　　离开后，青青有些闷闷地问：“承承干嘛管这些无关人的闲事？”
　　还特地跑这一趟……
　　承承可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他一向恩怨分明，谁对他好，他才会对那人好，可这个女人和那叫什么阳阳的根本和承承没有交集嘛。
　　承承虽只说了“尽力”而没有保证什么，可青青作为最了解他的生物，知道他肯定不会敷衍了事的。
　　为什么要对陌生人这么好？是被人家母子情深被感动了，还是说承承心里有点羡慕和向往？
　　孔殿承不清楚青青有这么多小想法，答道：“举手之劳而已。”
　　如今他不在伊家，伊泽灏依旧这么针对他，这样看来，他就算想以德报怨、不为原主报仇都不行。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既然注定要和伊泽灏对上，如果周晨阳不像伊泽灏那么讨厌，他顺便帮周晨阳一下，也没什么。
　　周晨阳和原主还算同病相怜，落到伊泽灏那个变态手里，指不定现在过得多惨呢。
　　孔殿承觉得伊泽灏多半是有病，还嫉妒长得好看的人。
　　他空闲的时候，也回想过原主的经历。
　　原主没有朋友，伊家也没人向着他，这固然有原主性格不够八面玲珑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伊泽灏故意陷害，将原主“恶劣不堪”的一面展露出来。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让原主变得越来越阴郁，越来越不讨人喜欢。
　　现在周晨阳说不定也要遭遇那些。
　　他在周家看过周晨阳的影像，按他的审美，周晨阳长得比伊泽灏好看，只是气质仪态差一点，而这些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他对回伊家打脸伊泽灏没兴趣，那就让周晨阳代劳吧。
　　孔殿承去几家绿植、草木店转了转，然后提着两盆花回去了。
　　结果，就见到了伊泽灏。
　　孔殿承今天一从紫樱庄园出去，伊泽灏便知道他住在哪里了。
　　伊泽灏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唯唯诺诺、一无是处的草包，怎么能攀上父亲都需要讨好的人的？凭他那张脸吗？
　　出于好奇和不甘，伊泽灏就来了，带着他的那条凶猛的猎犬。
　　虽然园子借给亚瑟等人暂住，但伊泽灏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任谁也没有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好久不见。”
　　伊泽灏坐在那里没有起身，手抚着狗头，身体微微往后仰，抬起下巴看向孔殿承。
　　“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漂亮弟弟。”
　　伊泽灏故意用星网上的称呼，还将“漂亮”两个字加了重音，只是他的目光仿佛带着刺，落在右眉的疤上。
　　不动声色的威胁。
　　孔殿承神色未变，回道：“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丑。”
　　他的话让伊泽灏脸上虚假的平和难以维持，眼神瞬间阴狠下来。
　　但很快，伊泽灏一扯唇角，笑了，他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你现在是有人撑腰了，这么嚣张？”
　　可是，等亚瑟离开了呢？
　　伊泽灏的言外之意，孔殿承能读懂，他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虽然亚瑟还没提出，但孔殿承清楚，亚瑟应该会很乐意邀请他去主星，哪怕付出一定的条件当交换。
　　比如，让伊家放弃伊泽灏。
　　孔殿承这些天宅在屋里，也不是除了喝茶什么事都不干的。
　　他之前只把亚瑟当成一个在直播间打赏的观众，觉得完全没有了解的必要。
　　可现在他们有了交集，对方身份不一般，甚至还把他——确切地说，是原主的经历查得清清楚楚，那么，他似乎也应该礼尚往来，查查对方的资料。
　　星网上关于亚瑟·凯利沃斯的信息很少，连张照片都没有。
　　孔殿承只查到，有一个名叫亚瑟·凯利沃斯的四十三岁的男人担任主星第一军的将军。
　　不过，在星网上，有不少的名人，其中几人的眼睛是绿色的，只是没有亚瑟·凯利沃斯的眸色那么浓郁漂亮。
　　而这些姓凯利沃斯的人的身份也不简单，有政界名流，有科技大佬，有商业巨头……
　　可以说，凯利沃斯在主星是真正的贵族世家。
　　虽然在不同的星球，但凯利沃斯也不是伊家能比的。
　　除了几个小星球是某星球的附属外，其余大多星球都是平等的，不存在统治关系。
　　可实际上……
　　“主星”这个称呼似乎就能说明问题了。
　　其实在百年前，主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主星的综合实力最强，已经成为各星的领头。
　　就像伊家的主要产业是制作机甲，最核心的技术是来源于主星。
　　伊家在莱瑞星算得上有权有势的贵族，但对凯利沃斯来说，也就是个包工头吧。
　　孔殿承在浏览凯利沃斯的资料时，也会看到其他世家。其中被提及最多的是与凯利沃斯不相上下、甚至近几年风头更盛的家族，他们的姓氏翻译过来，就是“孔”。
　　不过孔殿承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巧合。
　　远的暂时不提，孔殿承确实能仗亚瑟·凯利沃斯的势，很轻易让伊泽灏认错道歉。
　　可他不需要，而且这也不够。
　　此时孔殿承还不知道，亚瑟仅仅是将他是他关照的人这一消息透露给伊父知道，随后伊泽灏就被要求停止星网上的那些污蔑手段。
　　孔殿承低头看了一脸那两盆有点蔫的植物，就没再给伊泽灏一个眼神，转身向自己住的那栋房子走去。
　　伊泽灏看着那道不再畏缩的背影，眼睛一眯，轻轻拍了下猎犬的脖子。
　　可那条猎犬只是伏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吼，没什么气势，反而透出几分恐惧。
　　伊泽灏更怒了，他食指上的戒指伸出一个针头，刺入猎犬体内。
　　猎犬一跃而起，没有奔向孔殿承，反而一扭头，张嘴咬向自己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是个小废物
　　码字好难TAT


第164章 贵族弃子（08）
　　青青听着那一声惨叫, 得意地晃了晃尾巴。
　　区区一条狗，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还有那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对承承下黑手, 真当他不存在吗？
　　——青青完全忽视了伊泽灏确实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一事实。
　　孔殿承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还是停下脚步, 回头看戏。
　　他虽然一直用“原主”来称呼之前操纵这具身体的灵魂，可其实那些记忆他都有, 清晰得宛若他经历过一遍一样。
　　只不过, 他心里清楚, 如果是他, 他绝对不会那样忍气吞声、任人欺负，所以他才觉得他和原主是不同的。
　　但这种事谁有说得清呢。
　　反正伊泽灏倒霉, 他就心情愉悦。
　　孔殿承回头时，正好看到伊泽灏已经被猎犬扑倒，不得已举起右臂格挡。
　　猎犬的嘴咬住伊泽灏的胳膊。
　　只可惜，伊泽灏身上穿的衣服防御功能不错, 猎犬的牙齿没能穿透,
　　但猎犬的咬合力不容小觑，伊泽灏受伤是必然的，疼痛也在所难免。
　　猎犬似乎是意识到这块肉吃不到嘴里, 就放弃了, 准备换个地方啃。
　　这时，伊泽灏已经举起激光枪。
　　眨眼间, 那条猎犬从腹部直接断开，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
　　孔殿承及时退后两步, 有几滴血从他眼前飞过。
　　他欣赏着伊泽灏的惨状, 既没有落井下石, 也没有去帮忙的打算。
　　好像伊泽灏心脏不太好，孔殿承事不关己地想道。
　　可他对伊泽灏又没有救助义务，就算这人死在他面前又关他什么事呢？
　　是伊泽灏自食恶果。
　　倒是这条狗死得有点惨，可谁让它跟了那样一个主人呢？
　　孔殿承对狗也没有多少同情，它已经被伊泽灏训成一条凶狠嗜血的恶狗了。
　　原主的猫就是被它一点一点咬死的。
　　孔殿承不喜欢猫，但谁动他的东西，那绝对不行。
　　猎犬只是工具，真正动手的人是伊泽灏才对。
　　伊泽灏被糊了一身血，他艰难地将猎犬的半截上身从自己身上推开，痛苦而气促地喘了几口气，然后趴在地上吐了。
　　孔殿承皱皱眉，觉得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他现在又不能上前去补一刀。
　　他向来遵纪守法，而且喜欢礼尚往来。
　　伊泽灏以前是怎么对原主的，他要一一还回去才行啊。
　　“站住。”伊泽灏气若游丝，声音很小。
　　孔殿承听到了，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伊泽灏再次举起激光枪，手腕颤抖着抬起……
　　伊泽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是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而且这个人高高在上、选择袖手旁观。
　　恨意让伊泽灏失去了理智，但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就算是他动的手，到时候也可以把责任都推给孔殿承。
　　孔殿承恍若未觉，继续不急不缓地往前走。
　　在他身后，伊泽灏的枪被击落，一辆小型飞艇从不远处驶来，慢慢减速，一人在飞艇还没有停下时就从近十米高处跳了下来。
　　“你没受伤吧？”罗尼警惕地看着伊泽灏，询问孔殿承。
　　虽然现场的情况一看就是伊泽灏比较惨，但刚才孔殿承可是被人拿武器指着了啊，肯定是他的安全比较值得关注。
　　至于孔殿承的精神力可能是全星际第一高……那他也是赤手空拳、什么武器都没有啊。
　　孔殿承看到罗尼眼中真切的担忧，不禁有点疑惑，他有哪里值得担心？难道他看起来很弱吗？
　　“我没事。”他摇摇头，冲捂着手腕哀嚎的伊泽灏轻扬下巴，“应该是他比较需要救助吧。”
　　罗尼从维尔副官那里了解过一点孔殿承和伊家的过往，对这个外界风评不错的伊家大少爷可没什么好感。
　　这位大少爷现在看着这么惨，指不定又是在玩苦肉计陷害人呢。
　　罗尼有些冷酷地说：“他与我无关，可你是将军请来的客人，我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
　　行叭。
　　孔殿承无奈地一怂肩。
　　这时，伊泽灏带的随侍和庄园的管家、机器人都赶了过来。
　　在伊泽灏充满恨意的眼神中，孔殿承边往住处走，边对罗尼解释：“我要回去，先把这两株花草安置好。”
　　对他来说，伊泽灏确实不如他的两盆花重要。
　　管家倒是想拦孔殿承，可一看他身边的罗尼，就犹豫了，这可是家主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的人。
　　最终管家选择无视孔殿承，免得先得罪贵人，事后再被家主骂。
　　孔殿承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到产权归伊泽灏的房子。
　　他选了一间房，调整好适宜这两株花生长的温度、湿度、光照等，又配了肥料，将他们栽种好。
　　等他忙完，洗干净手，正吃着零食通过光脑认识、了解这个世界的植物时，收到一则不那么令人愉快的通讯。
　　伊泽灏的父母来了，要见他，询问一下伊泽灏受伤的事。
　　说是询问，可谁看不出来这是小的受了委屈，老的就来为他们宝贝儿子撑腰了。
　　孔殿承完全不惧，他也想看看原主喊了十多年父母的两人。
　　他一走进客厅，就看到那一对压着脾气但依旧难掩怒容的夫妇。
　　不过，在看到他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打量。
　　他们在星网上看到过他的影像，只是现在见了真人，依旧不太敢相信，他就是原来的伊家二少。
　　不只是面容的改变，气度更是让人难以将他和那个毫不惹人注意的少年联系起来。
　　“你是殊佚？”原主喊了十几年父亲的男人问道。
　　孔殿承回想了一下，这人名叫伊梵。
　　他不等人招呼便坐在沙发上，随后才答道：“不是。”
　　在伊梵和伊夫人表示疑惑之前，他又说：“我改名字了，现在我叫孔殿承，和你们家、和周胜可都没什么关系。”
　　他身子后倾，将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姿十分随意。
　　“怎么不见你们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儿子？”
　　伊梵脸色不太好看，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别提因为孔殿承这事在星网上传播甚广，他们伊家丢尽了脸面。
　　而伊夫人听到孔殿承的话，直接就动了怒：“你还有脸提他？要不是你，我们至于和他分离这么多年，让他在贫民家庭受苦吗？”
　　“我很抱歉。”孔殿承嘴里说着抱歉，神色和语气却不见分毫愧疚。
　　“既然你们知道他受了这么多年苦，可要好好补偿他啊。”
　　伊夫人：“还用你多说……”
　　伊梵清咳一声，拦住她，对孔殿承道：“我们还是先聊聊灏灏受伤的事。”
　　在孔殿承进来后，话题一直被他引导。
　　孔殿承无所谓地点头：“好啊。”
　　伊梵板起脸，摆起长辈的谱，训斥道：“就算你离开了伊家，不说我们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和灏灏兄弟一场，就说现在，你还住在我家的庄园里，就敢对灏灏做出那种事，也未免有点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孔殿承嗤笑出声。
　　听这人说得宛如一个护短的老父亲，可要真是在意自己的儿子，面对他这个凶手，怎么会这么客气地讲道理？
　　说白了，不就是觉得他现在可能有用了，想让他欠人情、补偿吗？
　　“我做什么了？”
　　孔殿承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很快又恍然道：“你是说那条死掉的狗吗？那可是你们宝贝儿子动的手。”
　　“你！”
　　孔殿承直接放了一段视频，冷声：“狗是伊泽灏养的，也是他杀的，他胳膊上的伤是狗咬的，至于他养的狗为什么咬他，那你们不如去问问他做了。”
　　原主被陷害了那么多次，他知道伊泽灏不怀好意，怎么会不做防备？
　　视频没有拍到细节，但也能看出是伊泽灏拍了几下猎犬，才有了后面的事。
　　“还有他的枪，是因为要对我下手，才被亚瑟的手下打掉的。”
　　“难道你要怪我没有站着挨打吗？可是，我连躲都没躲呢。”
　　孔殿承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和讽刺。
　　察觉到他心情不好，盘在他手腕上的青青用龙角蹭蹭他的手心，表示安抚。
　　而伊泽灏的父母像是被他唬住了，一时没有接话。
　　孔殿承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亚瑟”这个名字时，伊梵的眉头皱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伊梵为他能直呼凯利沃斯将军的名字而震惊，并敏锐地意识到或许他对凯利沃斯将军来说有点不一般。
　　可实际上，孔殿承只是嫌亚瑟的全名长又拗口而已。
　　外星语就算是音译过来，他也念不太顺。
　　而且，他对称呼一向不太在意，也不像这些土著那么看重所谓的家族、阶级，所以他哪怕知道亚瑟身份不一般，还比他年长许多，依旧直接叫名字。
　　哪曾想，竟会让惯会趋炎附势的伊梵误会。
　　伊梵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没有对孔殿承发怒，更没有再追究，而是略显心虚地解释：“当时只有你和灏灏一起，你们的关系……你又在灏灏倒地之后转头离开，没有施救。或许，是我误会了吧。”
　　伊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却收到后者一个警告的眼神。
　　伊梵继续道：“你们好歹做了这十多年的兄弟，就算有点小矛盾，也不至于见他受伤就放着不管吧。”
　　孔殿承连装都懒得装，很敷衍地说：“哦，我那是准备去叫人帮忙。”
　　伊夫人被气笑了：“叫人？就算你说谎，好歹也编个像样的。光脑和通讯器叫人多方便，哪里需要徒步去。”
　　孔殿承：“我这不是还不太习惯吗？毕竟，之前我的光脑就是个摆设，一到关键时刻就用不了。”
　　他并不掩饰自己对伊泽灏的不喜，但也不会在明面上留下什么话柄。
　　伊梵和伊夫人再次感受到他的变化，以前那个少年十分沉默寡言，连辩解都不会，别说怼人了。
　　要是孔殿承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会反驳，原主那不是不会辩解，而是明白他不管怎么说也没人信、没人会站在他那边。
　　现在的孔殿承才不管这两人信不信，他怼得开心最重要。
　　孔殿承对这对父母没什么好感。
　　的确，他们将这具身体养到快成年，但也仅仅是“养”而已。
　　原主就算去福利机构，或许都能比在伊家活得幸福。
　　伊泽灏是折磨原主的罪魁祸首，可伊泽灏敢那么做，少不了伊夫人的纵容和伊梵的冷漠、权衡利弊。
　　原主过得那么惨，他们会丝毫没有察觉吗？
　　只是不在乎罢了。
　　孔殿承到现在都不清楚原主为什么会和周晨阳互换人生，甚至他这具身体还和周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以及周晨阳是怎么流落到第四区的，他这具身体父母是谁……
　　他对认亲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
　　万一他的身世还牵扯什么麻烦呢？
　　孔殿承心下决定以后有空了查一查。
　　眼前这两人应该是了解点情况的，他们能找到周晨阳，多少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但他没打算问他们。
　　这两人，一个无利不起早，一个对他满怀恶意，与其信他们，他还不如直接黑了基因库。
　　只是，他不想问，伊梵却想和他叙叙旧、讲讲自己对他的恩情。
　　“你去看灏灏现在情况怎么样。”伊梵一句话就把妻子打发了。
　　孔殿承看出伊梵应该是有话要和他说，但他一改之前的主动搭腔，反而一言不发。
　　伊梵放松姿态，故意叹气，脸上浮着一层温情和怀念，感慨道：“你和你母亲还真像……”
　　孔殿承极轻地“哦”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伊梵接下来的戏就有点不好唱下去了。
　　他含着追忆的眼睛极快地眯了一下，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再细看，只能看到他的眼神十分包容，像是对待极宠爱的晚辈。
　　可他心里对孔殿承是满满的嫌弃和鄙视。
　　以为认识一个主星来的大人物就可以翻身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以为他现在和颜悦色，就是怕了，任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甩脸色？
　　真是可笑！
　　他只不过是借此试探一下这个离开伊家后大变样的少年现在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若是能拉拢好哄骗，这张脸确实很有价值。
　　但若是满含仇恨，他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攀高枝儿、一飞冲天的……
　　作者有话说：
　　承承：都怪我过分吗美貌，让你们看不到我的实力


第165章 贵族弃子（09）
　　孔殿承是能感受到伊梵对他的恶意的。
　　他很好奇, 到底是原主受气包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还是他看起来比较弱，竟然让伊家父子都这么轻视他。
　　他超厉害的好不好！
　　不说有青青这个外挂、他的武力和精神力——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至少, 他看起来不像没有脑子吧。
　　原主之前过得那么憋屈都知道低调做人, 而他也不是莽撞、只图一时意气的性格，他现在敢正面嘲讽, 是因为他完全没在怕的。
　　可是, 以伊梵和伊泽灏的傲慢, 大约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孔殿承也不需要他们高看。
　　“你不继续说吗？”
　　见伊梵不再说话, 孔殿承提醒道。
　　虽然不知道伊梵所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既然他主动提了, 那他听听也无妨。
　　伊梵压下心底的算计，提起那些他都快忘记的前尘往事……
　　在伊梵口中，他在二十多年前很倾慕一个叫宁筱的女子，只是她心有所属, 后来他就成婚了, 和现在的妻子。
　　宁筱则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没两年, 她的爱人就去世了, 之后她的生活十分不如意。
　　她怀孕的时候，身体已经很差了, 那时她没结婚，也不知那孩子是谁的。
　　强撑着生了孩子之后, 她就撒手人寰。
　　身体上疾病能治, 关键是她心气已经散了。
　　伊梵称, 他受了宁筱的嘱托，本就打算照顾那个小婴儿，恰逢他小儿子刚出生不久被星盗绑走，凶多吉少，他就把那个婴儿抱回来养。
　　不用明说，那个小孩就是原来的伊殊佚。
　　也就是现在的孔殿承。
　　对于伊梵的这套说辞，孔殿承并不怎么信。
　　在伊梵口中，伊家母子对原主有偏见，完全是因为他们误会原主是私生子。
　　似乎他们能帮原主养大已经是恩赐，他该感恩戴德。
　　而且伊梵虽明面上没说那个叫宁筱的女人的坏话，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宁筱在爱人去世、没有依靠后，是辗转于不同男人间才得以生活的。
　　而他伊梵是出于礼节和个人素养，以及当着她孩子的面，才不好意思说她的不是。
　　他完全是个热心善良，还有点痴心的正面人物。
　　可实际上，哪个“善良”的父亲会不全力寻找救助自己的孩子？会在孩子生死不明之后让另一个人取而代之？
　　更何况，伊梵对原主也不怎么好。
　　还有伊梵故意略过自己小儿子被绑架的相关情况……
　　一切，应该另有隐情。
　　孔殿承对豪门秘辛、恩怨情仇不感兴趣，但他如今这具身体可能会有什么牵连，他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他没有直接对伊梵的话提出质疑，只是略有点迟疑地说：“原来是这样吗？既然我与你们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我应该归还你们在我身上花费的星币。”
　　伊梵望向孔殿承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受了委屈正在闹脾气的孩子，接着他状似无奈地摇头笑道：“你又何必这么生分？”
　　“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人，怎么能用一个数字衡量？当时，我们那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周胜拿的鉴定结果显示你是他的孩子，算算时间，你的生母也确实在第四区生活过……周胜那样的市井小民，完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闹大了就很难收场了。”
　　“还有那个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本来打算等你成年就找机会接你回来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些事。”
　　“遇见麻烦了，就应该回家来。你怎么倒和外人一起借住在家里呢？”
　　听到伊梵这些话，孔殿承只觉得讽刺。
　　以前伊梵一年和原主说的话，大约还没有今天和他说的话多。
　　这能算家人吗？
　　这里可不是原主的家，更不会是他的家。
　　看着虚伪的伊梵，孔殿承心里不免有点厌烦。
　　人就不能活得简单点吗？
　　他是做不到对着讨厌的人言笑晏晏的。
　　“不必。”孔殿承平静无波地说，“既然不是一家人，那我和你们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比较好。”
　　伊梵皱了皱眉：“那你现在是？你年纪小，以前又不怎么接触外界，对人没有戒心。你和凯利沃斯只是萍水相逢，他身份不一般，又是主星的人，万一有什么……”
　　他话只说一半，但暗示的含义不言自明。
　　他像是个和蔼的长辈，哪怕孔殿承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也依旧苦口婆心。
　　“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会对你另眼相看？”
　　孔殿承知道伊梵是在套话，可他避而不答，而是说道：“我已经成年了，能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伊梵板起脸：“我这是在关心你。”
　　孔殿承：“哦，多谢关心。”
　　不过他不需要。
　　伊梵快要维持不住“慈父”的面具，他压下怒气，更认真地审视孔殿承。
　　太不一样了。
　　就算他以前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可现在突然变得这么肆无忌惮也有些反常。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更何况十几年的心理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他们这样的家族从小培养的子弟都未必有他这样的气度。
　　伊梵不禁怀疑起眼前这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
　　样貌倒是有八成像，右眉的疤痕还在，之前他更改身份信息、和周胜做血缘鉴定也测过基因……
　　可这些又不是做不了假。
　　孔殿承……为什么改成这个名字？“孔”在主星可是不输于凯利沃斯的家族，但在这个星球，却没多少人姓孔。
　　伊梵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不管背后是何隐情，他能看出，眼前这位孔殿承绝非池中物。
　　若是孔殿承对伊家怀着恶意，只怕会有点麻烦。
　　伊梵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你家，随时欢迎你回来。对了，你母亲留下一些遗物，本想等你长大了再交给你的。”
　　其实，伊梵只是忘了处理，也就是现在因为孔殿承的身份暴露，他才会想起，顺势拿出来让自己之前的说辞更可信。
　　不然，等将来某一天看到，他只会毫不在意地把那些东西丢掉销毁。
　　孔殿承想了一下，说：“那我改天去拿。”
　　原主当时离开伊家只穿走了身上那一身衣服，他还有些东西藏了起来，或许能免于被丢弃的命运。
　　在伊梵离开后，孔殿承直接身体往后一仰，将双腿架在前面的桌子上。
　　想要弄清他的身世真的好麻烦啊。
　　没等孔殿承去取宁筱的遗物、见见周晨阳，就得知亚瑟已经在申请航线，不日就要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孔殿承的第一反应是：以后他就不能在这里蹭住了，还要找房子。
　　于是等亚瑟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主星时，他竟有点心动。
　　客观地讲，主星的资源、科技、安防都远胜于这里，而且主星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一百八十岁，比莱瑞星的平均寿命长二十三年。
　　——这就是他之前会觉得已经四十三岁亚瑟才三十多的原因。
　　但他只犹豫了两秒，还是答道：“不用了。”
　　他清楚亚瑟对他的特殊照顾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若他去了主星，那他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几乎可以预料：读军校而且还是机甲系，之后加入第一军。
　　他不喜欢这样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而且他不想给人家当小弟。
　　长寿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听到他的回答，亚瑟有点意外。
　　很多人都是想往主星移民而不符合条件、没有门路，孔殿承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朋友值得留恋的东西，却有伊家这个潜在威胁。
　　“你若是心有疑虑，可以乘公关星舰……”
　　孔殿承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还要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学习新的语言。”
　　亚瑟觉得这只是一个搪塞自己的借口，唇角微翘，别有深意地说：“你迟早要回去的。”
　　回？
　　孔殿承觉得亚瑟这句话奇怪，“回”这个字眼儿更是令人费解。
　　“什么意思？”他问。
　　亚瑟皱了皱眉，不清楚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清楚。
　　不想再打哑谜，索性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亚瑟便直接道：“你姓孔？孔筠宁的孔？”
　　因为是不同的语言，孔殿承并不清楚“孔筠宁”具体是哪几个字，可这个名字的音译他却听过。
　　是主星孔家的现任家主，也是主星的财政大臣。
　　他知道亚瑟有所暗示，就答道：“孔就是孔殿承的孔，和别人无关。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亚瑟不解。
　　他疑惑的不是孔殿承不知道孔筠宁，而是孔殿承竟然不清楚自己和主星的孔家有关系。
　　那孔殿承取这个名字是巧合？
　　亚瑟压下心里的好奇，说起自己猜测：“二十多……大概二十五年前，孔家这一辈最小的女孩不满家族的安排，逃婚了。”
　　“她，叫孔筱宁。”
　　孔氏一族的家族观念很重，他们是有族谱的，除了姓氏，还有辈分，每一辈的名字都有一个字是相同的。
　　这一点，孔殿承之前也在星网上看到过。
　　孔筱宁……宁筱……
　　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吗？
　　孔殿承看向亚瑟，问：“有证据吗？”
　　亚瑟说：“只是猜测。”
　　他到底是个外人，很多事就算知道、查过也不方便细说。
　　亚瑟虽声称是猜测，但孔殿承知道他既然说了，估计就八-九不离十。
　　毕竟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不管是不是，都与我无关吧，他们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呢。”
　　亚瑟笑笑，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用点太透。
　　“因为她当年的订婚对象是东里家的，他现在主星的副执政官，如无意外，他将是下一届的执政官。”
　　亚瑟解释一句，又说：“但你不一样。”
　　拥有那么高的精神力，谁家不当个宝？
　　孔殿承听懂了亚瑟的言外之意——孔筱宁对家族的作用只有联姻，但他不同。
　　可他又没有受过他们家族的好处，干嘛要让他们白占便宜啊？
　　他对亚瑟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不管我生母是谁，我和主星的孔家都没关系。”
　　他这么说，是不想亚瑟和孔家提起他。
　　对于孔殿承的表态，亚瑟并不意外，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对孔殿承颇多照顾。
　　那不是为孔家栽树吗？
　　亚瑟提醒：“如果只有价值，而没有相应的实力，恐怕没有拒绝的权利。”
　　孔殿承哼笑一声，他一个字没说，但态度却很鲜明。
　　没有人能逼他做他真正排斥的事。
　　他现在对那个主星的孔家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觉得所谓家人，是不管优秀与否都互相照应、彼此关心的人。
　　若是只看重人的价值、利益，那顶多算是合作伙伴。
　　说来也讽刺，原主前后和三个家庭相关，一个是有血脉的孔家，一个是养大他的伊家，一个是他短暂居住、丢掉“性命”的周家，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家人。
　　他欺负了伊泽灏，对方的父母就找来算账。
　　周晨阳不是亲生的，还有一个养母那么照顾他呢。
　　孔殿承不是嫉妒，他就是有那么一丁点想家。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将大多东西都收回青青的空间，又问青青：“以前我和你提过我家人吗？是我真正的家人。”
　　“我就是承承的家人啊。”青青用吻部轻触孔殿承的手腕。
　　“除了你。”孔殿承无语，“我是孔雀，我的家人……呃，那应该也不是人，我是说我的同族。”
　　青青答：“那没有。”
　　孔殿承：“啊？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他竟然没想过家？！
　　不过，就算他想要思念，也想不起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兔年暴富！
　　（虽然有点迟~）
　　前两年没放开，都忘了过年有这么多杂事，根本没时间码字orz


第166章 贵族弃子（10）
　　对于亚瑟的邀请, 孔殿承拒绝得毫不心虚，甚至已经开始给自己找新的住所了。
　　可亚瑟的副官、罗尼等人就有点气愤，觉得他有点不知好歹、不领情面、甚至忘恩负义了。
　　他们都快把他当成自己人——留他住, 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保护, 甚至给他提供主星的学习资料……
　　结果呢？
　　他竟然不接他们将军递来的橄榄枝！
　　那他以前收好处那么理所当然？
　　果然星网上说得没错, 长得越好看的人，可能越渣。
　　可怜他们将军花费那么多星币, 还亲自出面, 最后只落得一场空。
　　要知道, 在主星, 不知道多少人想加入第一军却被淘汰。
　　可现在，将军主动邀请, 却被拒绝，也太惨了。
　　注意到手下似乎有点不忿、甚至看向自己时欲言又止，亚瑟开口道：“人各有志，他既然没有那个意向, 也就不适合加入第一军。”
　　其实, 亚瑟之前已经意识到孔殿承不像年轻人那么有活力，也没有大多高精神力者那么好斗，但他就是觉得可惜。
　　如此高且稳定的精神力, 确实很适合操纵机甲、参与战场。
　　现在星际并不是一片和平, 已经有不少小团伙的星盗结成一个联盟，还推选出一个首领, 他们到处作乱，似乎谋图不小。
　　他这次就是在追击他们时受伤, 又赶上精神力不稳定, 才暂留这里。
　　或许, 星际又要不平静了。
　　亚瑟虽有点遗憾孔殿承没有这个志向，但也没打算多劝，更不会逼迫。
　　这本来就不是能强求来的。
　　副官说：“或许是他年轻，没接触过，不知道操控机甲、驾驶战舰是怎样令人热血沸腾。”
　　怎么可能有男人对机甲不感兴趣？
　　在征得亚瑟同意后，副官和罗尼就打算带孔殿承去训练场见见世面，来一场机甲诱惑。
　　*
　　孔殿承和伊梵约好两天后去取东西，又预约了官方的精神力检测。
　　有了正式的精神力等级证件，他以后办一些事情会方便很多。
　　收到罗尼去训练场的邀请时，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包括亚瑟在内的一群人中，孔殿承和罗尼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因为罗尼和他年纪最近，性格也活泼些，其余人都比他年长近十岁甚至更多。
　　孔殿承现在没别的正经事干，大多时间就是通过光脑在学习。
　　而在现实中接触一些新鲜事物，对他来说十分有必要。
　　原主那十几年的记忆实在是太单薄了，如今各方面的发展都十分迅速，他脑海中的很多认知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
　　而且，他想亲眼看看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是怎样的。
　　之前伊泽灏都拿激光枪对准他了，而青青空间的那些玩意儿射-出的还是普通子-弹，连这个世界的一些衣服都穿不透。
　　是该考虑换一批了。
　　他不会主动干什么坏事，但总要囤点防身的东西。
　　尤其是他不喜欢穿那些功能性强但样式丑陋的衣服，就更应该在别的装备上多做准备了。
　　青青蠢蠢欲动。
　　孔殿承：“没让你趁他们不备偷东西。”
　　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终归对他不错，他要是偷他们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呃……好像他本来也不是人。
　　反正这种恩将仇报缺大德的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而且只有他一个外人进去，东西就丢了，即便青青再能神不知鬼不觉，他嫌疑也很大好不好！
　　青青不解：“那承承要去哪里弄那些？自己造还是去黑市买？那会需要很多星币吧。”
　　孔殿承：“……”
　　要不要这么扎心？
　　“以后再说，又不是很急，没准儿有人送呢。”
　　孔殿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在不久后还真有人上赶着给他送装备。
　　作者有话说：
　　短小的一章


第167章 贵族弃子（11）
　　接下来两天, 孔殿承就呆在星舰的训练场，把各种基础的武器都摸了一遍。
　　但最让他意外的，还是机甲。
　　之前他有些想当然, 以为机甲只不过是一个可操控的、集攻击和防御为一体的机械外壳。
　　实际并不然。
　　当人与机甲建立精神链接之后, 机甲好像成为人体的一部分, 完全没有阻塞感和借助外物的感觉，仿佛人本来就是这么强大。
　　这很能让人产生心理上的满足。
　　更别提, 孔殿承一直很遗憾自己现在就是一具普通人的身体, 不能自由地飞翔, 现在机甲就能满足他的心愿。
　　虽然也不那么自由自在, 但聊胜于无。
　　孔殿承又立下一个小目标——定做一辆独属于他的机甲。
　　他现在玩的机甲是第一军留作备用的基础款，对他来说, 实在有点弱了。
　　“喜欢吧？”看到孔殿承眼中的兴趣，罗尼带着自得的笑问道。
　　就是说，怎么会有男人能抵挡得了机甲的魅力？
　　孔殿承没有否认。
　　罗尼说：“这些机甲很一般，将军的暴风雪是全星际顶尖的机甲, 你若是加入第一军, 说不定能拥有一辆超过暴风雪的机甲。”
　　孔殿承平淡地说：“我并没有改变主意。”
　　罗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自己依旧没打算加入第一军。
　　“啊？你不是喜欢机甲吗？”罗尼被泼了一盆凉水, 冷静下来后很不解。
　　孔殿承：“这两者之间又没有必然的联系。”
　　“可是, 普通人很难养得起机甲，更请不到顶尖的机甲大师。”
　　孔殿承叹气道：“无所谓。”
　　大不了他自己动手。
　　不过, 这都不是他目前要考虑的问题。
　　人生的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没必要为太遥远的事发愁。
　　现在对他来说, 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他的住处安排妥当。
　　罗尼感慨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多少人遗憾自己没有精神力, 多少人没有那个能力还梦想着建功立业走上人生巅峰, 而孔殿承什么都有，连第一次使用武器都这么有天分，可他偏偏不走这条对他来说的“捷径”。
　　实在是让人不解又惋惜，有一种本可以用来做机甲的材料结果制成了街道上的清洁机器人的感觉。
　　孔殿承决定的事，除非他自己某一天想法变了，不然谁劝也没用。
　　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值不值得，而是自己喜不喜欢。
　　他不信奉什么“能者多劳”——他厉害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必须发挥价值呢？
　　躺平且理直气壮.jpg
　　*
　　到了和伊梵约定的时间，孔殿承直接从星舰停放处乘坐公共飞行器去伊宅。
　　那个原主住了十多年依旧陌生的地方。
　　当孔殿承走下飞行器的时候，星网上关于他的讨论又热闹起来。
　　前不久他直播了一次，之后就销声匿迹。
　　对此，星网上的民众有颇多猜测：
　　一是那位打赏九十九万星币的大佬把他拿下了。
　　这个猜测看似很有道理，也有不少人信，因为有人总结出孔殿承的经历：没上过几年学、没有朋友家人帮助，如果他不投靠伊家的话，除了靠脸似乎也没别的可以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
　　就是……九十九万星币而已，漂亮弟弟也太容易被打动了吧。
　　不相信这个猜测的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才九十九万星币，他随便一次直播就能赚到，怎么可能会动心？
　　但还有另一种猜测，那就是他不只需要星币生存，还需要靠山。
　　他可是得罪了伊家、还把官方部门的潜规则曝在大众面前的人。
　　甚至还有人猜，他被限制了自由，或是被逼着改口“澄清”。
　　……
　　现在孔殿承一露面，他被限制自由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因为他的气色太好了，竟然比以前又好看不少。
　　星网上之前脑补过度的众人：他们都瞎操了什么心？
　　只是，整天在星网上冲浪的闲人真的很多。
　　看到孔殿承像是要回到伊家，他们又讨论开了——
　　有人觉得他之前那么刚，都和伊家撕破脸了，现在却妥协，实在是很让人失望，一点都不英雄。
　　有人担心他去伊家是被逼迫的无奈之举，觉得他今后可能会过得更惨，惋惜不已。
　　还有人猜他可能会被伊家送出去联姻换取利益，甚至开始列出人选……
　　孔殿承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最近就算是用光脑，也是在系统地学习各种知识，而没有看星网上的热闹，更不会刻意关注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
　　诚然，在这个科技先进、物质生活达到较高水准、大多数人都有颜控属性的世界，他拥有一张恰好符合大众审美的脸，确实能受到很多关注和优待。
　　甚至想要赚星币，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他不会沉湎于此，更不会迷失了自己、变得飘飘然，以为有一张脸就能无往不利。
　　对他容貌的夸奖，他当然喜欢。
　　明晃晃的偏爱和纵容，他接受得理所当然。
　　只不过，即便没有这些，他也依旧是孔殿承。
　　这就是他和伊泽灏的不同。
　　看着伊泽灏那张隐隐透着敌意和嫉妒的脸，孔殿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唇角也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只是来取疑似这具身体的生母的遗物的，根本不在乎见到的人是谁。
　　其实，若不是伊梵声称这些遗物还是当面转交比较好，若不是还有原主的东西要取，他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来这里。
　　不过，看着伊泽灏这副提防模样，孔殿承还有那么一丁点愉悦。
　　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恶趣味了？
　　孔殿承在脑海里自问一句，并不带一丝一毫的反省。
　　他向来擅长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而不会考虑自己有任何错误之处。
　　所以……那必然是伊泽灏太令人反感了。
　　——孔殿承自己给出了答案。
　　“怎么，令尊让你在这里等我的？是要给我道歉么？”孔殿承语气很欠揍地问。
　　这次伊泽灏倒是没有表现出怒容，也不知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更会掩饰情绪了。
　　伊泽灏说：“现在不用在我们家讨饭，你倒是变得硬气了，也更牙尖嘴利。”
　　“那当然。”孔殿承赞同地点头，“现在可是你父亲巴不得我再改姓伊，回到这个家呢。”
　　伊泽灏气得咬紧了后槽牙，话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来的。
　　“你想要那个贱女人留下的废品？那就跪下来求我啊。”
　　伊泽灏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送到带有粉碎功能的垃圾桶口。
　　孔殿承并没有如伊泽灏所愿表现得慌张无措，然后妥协。
　　他只是轻轻转动右手腕，左手曲指在实木桌子上轻敲一下——现在实木家具是高档稀罕物。
　　他缓缓地说：“看来，上次的事并没有让你长记性。”
　　“如果你不把东西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三秒后你就会后悔。”
　　伊泽灏冷笑一声，蛮不在乎地倒数：“三……啊啊啊！”
　　可惜，他只数了一个数字，声音就被凄惨又聒噪的痛呼取代。
　　孔殿承已经将垃圾桶踹飞十几米远，他捡起伊泽灏猝不及防时下意识松开的东西，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而后他轻飘飘地说：“知道你肯定不会主动放手，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打算等三秒。”
　　“不过，现在肯定有三秒了。”
　　“你后悔不？”
　　伊泽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双手合在一起，虚捂住右眉。
　　那是一个想触摸、按住伤口却又不敢的动作。
　　鲜血从凸起的眉骨处落下，黏糊糊地淌过右眼，让伊泽灏只能用左眼愤恨地瞪着孔殿承。
　　此时，伊泽灏确实是后悔的。
　　他后悔不该因为在自己家就这么自大，后悔不该一个人来见孔殿承，后悔还以为孔殿承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
　　伊泽灏干这种有损形象、不符他“谦谦贵公子”人设的事情时，向来是背着人的。
　　没想到，却又一次坑到了自己。
　　上一次在紫樱庄园吃亏，伊泽灏只觉得是亚瑟那个多管闲事的手下来得太及时的缘故，并没有把孔殿承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
　　孔殿承他怎么敢在伊家动手？
　　他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手段和敏捷的反应力？
　　伊泽灏后悔之余还有点恐慌，生怕自己等不到护卫过来。
　　因为上次的事，他随身携带的那些小玩具都被父亲没收了。又因为是在自己家，他比较放松有安全感，身上连个能防身的物件都没有。
　　伊泽灏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心一下就放松下来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孔殿承付出代价。
　　看到孔殿承不慌不忙地坐下，伊泽灏觉得似乎会有什么出乎自己的预料。
　　孔殿承当然不会逃，他抬起刚才掷出“暗器”的右手，轻点自己右眉间的疤，无声地用口形对伊泽灏说：“眼熟吗？”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这只是一道疤，曾经是一道竖着的短短的伤口，而伊泽灏是整条眉毛都没啦。
　　孔殿承再次在心里默默叹气：他怎么变得这么血腥了？
　　大概，是精神力在作祟吧。
　　他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看着伊泽灏让人通知他母亲，看着医生给伊泽灏清洗伤口并用了促进伤口愈合的特效凝胶，看着伊泽灏用通讯器联系伊梵、像以前那样告状……
　　但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原主那次受伤的场景——
　　猎犬嚣张地叫着；伊泽灏被母亲搂在怀里对他笑得一脸得意；而他喊母亲的那位女士只相信伊泽灏的话，指责他逗狗，无意埋怨“你自己作死就算了，万一伤了灏灏可怎么办？”
　　如今，他依旧是单独一人，孤立无援。
　　可他不会再遭受污蔑和欺负。
　　孔殿承对伊泽灏扯出一个挑衅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贵族弃子（12）
　　伊梵匆忙往家里赶去。
　　今天他本来是想亲自等孔殿承的, 但恰好一个合作伙伴主动相约，这时伊泽灏提出代他招待孔殿承，他就同意了。
　　伊梵并非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 但他以为伊泽灏聪明有心机, 肯定能应付得来。
　　而且, 他也确实不太愿意和孔殿承接触。
　　以前像道影子一般的人变得耀眼已经很让人不忿了，偏偏这个人还总是出言不逊。
　　伊梵上次和孔殿承交谈之后, 气闷了两天。
　　所以这次他就交给伊泽灏, 还嘱咐了一番, 要伊泽灏暂时放下怨恨, 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没想到，几天前的场面竟然重现, 两人又闹了起来，受伤的依旧是伊泽灏……
　　伊梵内心那种不妙的预感更甚了。
　　不同于伊梵的焦躁、伊夫人的心疼和伊泽灏的又恨又期待，孔殿承就气定神闲得多了。
　　他现在完全是在演以前诬陷原主的伊泽灏，甚至比伊泽灏更嚣张。
　　伊泽灏很会“装”。
　　在不了解他真面目的外人眼里, 伊泽灏各方面都称得上优秀。
　　他家世好, 长得不错，精神力能达到六级，在这个星球已经不算弱了。
　　除此外,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有礼、宽容大度的, 家世、年纪与他相仿的公子哥都与他关系不错。
　　所以，以前伊泽灏不必采用很低级的手段, 比如直接告状、说原主的坏话或是阴阳怪气，而是只需要大度地说一句“算了, 又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原主。
　　也是, 一个父母宠爱、什么都不缺的大少爷，有什么理由针对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呢？
　　可事实就是伊泽灏莫名其妙对原主满怀恶意。
　　或许一些亲近的人发现了伊泽灏的表里不一，知道原主是无辜的，但他们依旧站在伊泽灏那边。
　　也可能像伊泽灏的母亲这样的人，本就偏心，又对自己的儿子有滤镜，就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以上种种原因就导致了之前原主在伊家完全是孤立无援、有口难辩。
　　而那时，伊泽灏就会背着人对原主露出一个得意洋洋又带着轻蔑的笑。
　　现在，孔殿承还给伊泽灏一个笑。
　　不同的是，他完全是堂而皇之的。他的笑毫不含蓄，而是明晃晃的挑衅。
　　他根本就没打算做表面功夫，洗清自己的嫌疑。
　　现场的情况以及他的神态都在表明就是他动的手，可他既不承认，也不为自己辩解，他甚至没有关心一下伊泽灏的情况，而是十分事不关己地问：“有证据吗？”
　　他既然敢动手，就不会留下把柄。
　　伊泽灏顾不上医生正在给自己包扎，连忙打开光脑检查监控，结果竟然真的没拍到。
　　这个“没拍到”，不是指设备故障、没有拍到内容，而是没有拍到孔殿承是怎么动手的。
　　伊泽灏觉得不可置信，他没看清楚就算了，这些设备可不会眨眼睛或走神，但事实是，监控就算慢放也看不到孔殿承的动作。
　　他只能看到自己眉头像是被什么刮过，然后就开始流血。
　　伊泽灏让机器人在周围和孔殿承身上都扫描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凶器。
　　孔殿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伊泽灏十分不解。
　　当时现场就他们两个人，而且在他受伤之前孔殿承还说了“三秒后你就会后悔”这样威胁的话，他敢肯定就是孔殿承动的手。
　　而伊泽灏的母亲一听到监控里孔殿承的声音，就仿佛找到了证据，质问道：“还说不是你！你才说了要灏灏后悔，结果灏灏就受了伤，之后你还得瑟，说什么……”
　　伊泽灏十分配合地点了监控的回放。
　　孔殿承好听却令人气得牙根儿痒痒的声音响起——
　　“知道你肯定不会主动放手，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打算等三秒。”
　　伊母：“你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把他压到调查局去，这种无法无天、屡次动手伤人的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孔殿承一摊手，说：“啊，这也能算证据吗？有人要我跪下，我还不能嘴上逞强、同样威胁一句了吗？”
　　他看着一脸憋屈的伊泽灏，心想，原主以前被冤枉的心情大概伊泽灏能体会到了。
　　“至于后面看他受伤的那句话，我就是随口一说，耍个帅而已，违法吗？”
　　孔殿承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时他双手在面前合十，右手下滑一段握在左手心。
　　修长又骨感分明的手指宛如艺术品，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伊泽灏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孔殿承，可他却无法移开视线。
　　看着孔殿承一举一动间流露出来的魅力，伊泽灏心里的嫉恨又多了几分。
　　伊泽灏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弟弟。
　　只是，一个人真的能隐忍到这种地步吗？
　　简直是判若两人。
　　伊泽灏不明白原因，但他已经不再轻视孔殿承。
　　理智回笼，伊泽灏知道仅凭这些确实无法通过律法手段让孔殿承付出代价。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采取这种方式。
　　要知道，官方组织的那些惩罚措施是最温和的了。
　　他会让孔殿承后悔今天的选择。
　　伊泽灏的母亲却咽不下这口气，出言让家里的护卫揍孔殿承一顿，让他脸上也挂彩。
　　孔殿承这副耍赖、挑衅的模样，很轻易让优雅的贵妇人失态。
　　看到他们打算动粗，孔殿承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点期待。
　　他正缺星币呢。
　　只是，伊母被伊泽灏拦住，而且，伊梵也赶了回来。
　　孔殿承觉得有点可惜。
　　而让他觉得迷惑又讽刺的是，当伊梵问起发生什么事时，伊泽灏十分懂事地回答：“可能是哪里出了故障，划伤了我的脸，造成了一些误会。”
　　伊梵竟也没有再追究，脸上还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只能说，这两人真不愧是父子。
　　孔殿承心里十分反感，便不客气道：“那这些我可以带走了？我以前还有些物品……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家的，我可以等价购回。”
　　伊梵皮笑肉不笑：“说的什么客套话？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孔殿承懒得反驳，颇有些得寸进尺地继续提要求：“我想见周晨阳一面。”
　　看到伊梵皱了一下眉，他又说：“到底是我占了本属于他的身份，他应该有更优越、幸福的生活的。”
　　伊梵便同意了，还说了些“都是一家人，你们年纪相仿，正应该多相处”之类的话。
　　孔殿承已经习惯了伊梵的虚伪和现实。
　　他不喜欢伊梵，但也说不上多厌恶，反正这又不是他父亲。
　　他只是庆幸自己和伊家没有关系，不然要离开还有点麻烦。
　　孔殿承先去取了原主藏起来的东西，都不值多少星币，但比较有纪念意义。
　　其中有一个芯片，里面储存了很多原主养的那只小猫咪的视频。
　　这是原主仅有的、他喜欢还不属于伊家的东西，却被伊泽灏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当着他的面杀害了。
　　孔殿承想起一些事情——
　　有一次，那只小猫不知为何开始呕吐、吃不下食物——后来原主才知道是伊泽灏给小猫灌了冰水，那时原主是个新手，不会处理，就想请医生。
　　伊泽灏就像今天一样，对原主说道：“那就跪下来求我啊。”
　　那个无助的少年别无他法，真的放下了自己的尊严。
　　可是，伊泽灏却没有履行诺言，而是用一个“我和母亲说了，可她不喜欢猫哎，让它自生自灭”的解释就把原主打发了。
　　最后还是原主自己尝试了一些方法，给小猫取暖、喂益生菌，让小猫多活了一段时间。
　　孔殿承从那些画面中回神，垂眸看向自己的双腿。
　　让他下跪……他要是不让伊泽灏还回来，他就不姓孔！
　　虽然他觉得自己和原来那道灵魂是不同的，但毕竟都是这一具身体。
　　至于下跪这样的动作其实不怎么伤身体，而只是有损尊严，就完全不是孔殿承要考虑的。
　　他一向随性而为，这次还给自己找个借口已经很难得了。
　　*
　　孔殿承是在会客间见到周晨阳的。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孔殿承之前看过周晨阳的照片，所以反应平淡。
　　当然即便没看过，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
　　而周晨阳见到他后，眼中就浮现出明显的惊讶和惊艳。
　　被孔殿承约见，周晨阳已经很意外了，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孔殿承的模样。
　　被接回伊家后，周晨阳被逼着锻炼身体、学习礼仪、了解伊家交好的家族等，他连睡眠时间都不足，根本抽不出空去看星网上的轶事，所以他没见过孔殿承这张脸。
　　周晨阳在伊家住了两个月，被伊泽灏“关照”了两个月，直接或间接地，他对那个占了他身份的人也有了解和自己的猜测。
　　他以为孔殿承会是阴郁的、自卑的、眼中充满仇恨的……
　　结果却完全相反。
　　而且，这张脸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竟然能在伊泽灏面前完整地活下来，还这么多年。——这是周晨阳见到孔殿承的第一想法。
　　“你找我干什么？”
　　周晨阳回神后，语气不太好地问。
　　以前周晨阳迁怒孔殿承占了他的身份，让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错失本属于他的资源。
　　而现在，周晨阳更多的是嫉妒孔殿承离开了伊家。
　　孔殿承不在乎周晨阳的态度，也懒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母亲托我照拂你。”
　　“她还好吗？”周晨阳一脸关切。
　　一听到“母亲”这个称呼，周晨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养母。
　　但很快，周晨阳就收敛了神色，懊恼又紧张地紧抿着唇。
　　他四周看了看，又用眼神示意孔殿承。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谁知道有没有点别的东西。
　　孔殿承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谈的，没有什么不能让人听的。”
　　“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该怎么照拂，毕竟我不管从哪个‘家’离开，都是净身出户。不过，我两天前倒是有了个主意……”
　　“你要不要去主星学习进修一番？”
　　他话题之跳脱，已经让周晨阳捉摸不透了，等听到他提议，周晨阳更是一头雾水。
　　“去主星？”
　　“是啊。”孔殿承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来伊家，取回我之前离开没能带走的东西，并且坐在这里和你交谈吗？”
　　“不是凭那十几年的感情，而是我对他们而言有价值。”
　　周晨阳没说自己想不想去，而是嘲讽地笑笑：“主星啊，那是能轻易去的吗？就算不是移民，只是长期居住，都不容易，更别提留学了。”
　　孔殿承：“这些不用你考虑，你只说愿不愿意。”
　　周晨阳沉默了，认真地考虑起来。
　　两分钟后，周晨阳抬头，郑重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去。”
　　留在伊家的话，他就算能活下去，也只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孔殿承并不意外周晨阳的答案，他没有立即应下，而是事先预警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不是换一个区，而是到一个陌生的星球。周围都是陌生人，不同的习俗，还要学习新的语言……”
　　周晨阳：“这些对我来说，完全能接受。”
　　只要有机会往上爬，他再多的苦都能忍受。
　　“而且，我会主星的官方语言。”
　　“嗯？”孔殿承有点意外，周家的条件并不好，竟然会让周晨阳学主星语？
　　“你不会吗？”周晨阳这么问，并不含鄙视或炫耀，而是真的不解。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主星的官方语言是大家默认的星际通用语言。”
　　他的主星语就是他自学的。
　　孔殿承：“……”
　　原主没学，那能怪他吗？
　　不过要他去学是绝对不可能的，反正光脑的翻译程序十分好用，他和亚瑟等人交流完全无障碍。
　　看到孔殿承的表情，周晨阳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还转移了话题：“我只担心自己的母……养母。”
　　说完，周晨阳更是哑然失笑。
　　他竟然当真了，去考虑这些……
　　孔殿承开口道：“不必担心，伊梵是再势利又谨小慎微不过的人了，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有美好未来，他不会想与你结仇的。”
　　倒不是他故意给周晨阳戴高帽子，而是周晨阳确实如他养母所说，是个很要强的人，而且脑子也不笨。
　　只要有条件，想必他会取得不错的发展。
　　孔殿承不想那么拼，那他就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吧。
　　周晨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认真的？”
　　“嗯。”孔殿承点头，他看着像是很闲的人吗？
　　“伊家这边你自己沟通，其余的，我找人帮忙。”
　　周晨阳很想问他哪来的人脉、靠不靠谱，但又觉得不妥当，这样显得他很急切，而且有点不识好歹。
　　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今天已经是他来到伊家后最开心的一天了。
　　“谢谢。”周晨阳很真诚地说。
　　周晨阳心底对孔殿承的负面情绪已经完全消失，其实早在刚见面的时候，他就没有那种“希望孔殿承过得更不幸”的念头了。
　　孔殿承很满意周晨阳的爽快。
　　因为他还要去测精神力以及查看那个叫宁筱的女士的遗物，就准备告别离开了，结果却突然收到了亚瑟的通讯。
　　亚瑟问他是不是还在伊家。
　　他答是。
　　亚瑟离开前要向让他们借宿的伊梵道谢。
　　孔殿承：“正好，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周晨阳难抑制内心的激动，他听出对面的人说的是主星语，而且那人身份不简单，是伊梵都要巴结的对象。
　　“难道，他就是？”
　　孔殿承答：“是他。”
　　周晨阳有些忐忑：“他会答应帮忙吗？还有，这会不会需要你付出什么？”
　　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因为孔殿承一句话就管这种闲事？
　　“会的。”孔殿承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更显笃定。
　　另一边，在亚瑟挂断通讯后，他的副官忿忿不平：“他都不随我们去主星了，还怎么好意思拜托将军帮忙？”
　　亚瑟摇摇头，说：“你多和尤朵拉学一下人情世故。”
　　尤朵拉是他的另一个副官，因正在休假，他这次任务就没带她。
　　若是尤朵拉，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来往才会产生交情。
　　他会向伊梵支付借宿费、送谢礼，就是不想有交情的意思。
　　而孔殿承……精神力高就罢了，还拥有能安抚别人精神力暴动的能力、对各种武器和机甲颇有天分，而且长相和性情都很不错，绝对是值得结交的。
　　孔殿承正是猜到亚瑟的想法，才会没有事先和亚瑟打招呼，而直接询问周晨阳的想法。
　　在等待亚瑟的时候，孔殿承和周晨阳聊起去主星后的事，他建议道：“如果你对机甲有兴趣的话，可以学习制作机甲。”
　　这样的话，他以后或许就不用自己学，可以找周晨阳定制。
　　周晨阳：“正有此意。”
　　从小到大，他就没考虑自己的兴趣所在，只在乎做一件事能带来的好处。
　　伊家就是制作机甲的。
　　周晨阳没打算借此乞讨那廉价的亲情，他只想扬眉吐气，再不受他们鄙视、威胁，他要他们仰望他、讨好他，他要伊泽灏付出代价……
　　亚瑟没过多久就到了。
　　而伊梵会答应让周晨阳去主星，是没有悬念的。
　　伊梵权衡利弊，几乎要迫不及待地点头，但他忍住了，而是像个好父亲似的，对周晨阳说道：“阳阳才回来，本应该和家人好好培养感情的，可这是好事，你自己也十分愿意，我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没有阻止的理由……”
　　瞧瞧，称呼已经变成了“阳阳”。
　　在孔殿承和亚瑟离开后，伊梵就和伊泽灏进行了一场长谈，既是安抚，也是警告。
　　“……孔殿承就罢了，但阳阳毕竟是你亲弟弟。”
　　伊泽灏敛了眸中的恨意，乖巧答道：“我知道的，父亲。只是孔殿承显然对我们家心怀恨意……”
　　伊梵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凯利沃斯还没离开，我又正值机甲协会会长竞选的关键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没等这对父子想清楚等这个机会来了他们要怎么对付孔殿承，就得知一个全星球都差不多知道的消息——孔殿承测出精神力为八级。
　　伊梵肠子都快悔青了，而且伊家又成为星网上的谈资，但却都是不好的方面。
　　精神力又不是成年后才能测出来的，而孔殿承偏偏等离开伊家之后才去测。
　　不管是颜值还是精神力，他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轰动全星的，结果他之前完全声名不显。
　　总不会是他喜欢扮猪吃老虎，受了十几年的罪好享受这一时的风光吧？他明明可以风光十几年的。
　　星网上的民众都不傻，某些人还特别擅长脑补，很快关于孔殿承的“悲惨经历”就有数百个版本，其中伊家大都是反面人物。
　　孔殿承完全没想到他测个精神力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只是为了方便入学而已。
　　没错，这就是他解决住宿问题的方法——住校。
　　原主没怎么上过学，现在想要重新入学，相关手续会有一些麻烦。
　　而高精神力者会有特殊待遇。
　　这就是孔殿承会去官方部门检查精神力的原因。
　　当然，享受优待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要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比如，若是星球遭遇危险，他们需要优先加入安防部门，保护星球。
　　这些条件孔殿承完全是能够接受的。
　　他不喜欢打架，更遑论战争，只是别人都欺负到眼前了，他也没有道理选择不还手而是开溜。
　　毕竟他是孔雀，又不是鸵鸟……


第169章 贵族弃子（13）
　　孔殿承会去上学, 也不仅仅是为了解决住宿问题，还考虑到学校有数据库和基因库等，这些是他需要的。
　　而且, 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有些无聊。
　　综合各方面考虑, 去上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若是伊梵知道孔殿承会去测精神力, 其中原因之一竟是为了有地方住，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此时, 伊梵看着星网上的言论, 以及一些相识的人发来的看似夸赞羡慕实则幸灾乐祸的话, 他眼前一黑, 差点晕过去。
　　如今孔殿承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这样了, 要是孔殿承卖卖惨，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伊梵无比后悔之前没有对孔殿承好一点。
　　他现在不求孔殿承多感恩他的养育之恩，只希望孔殿承不要报复他们，不要查出当年宁筱所遭遇的真相……
　　如若不然, 他只能铤而走险, 把事情做绝了。
　　但此时，似乎尚有挽回的余地。
　　毕竟孔殿承看起来只针对伊泽灏，对周晨阳还心怀愧疚, 而对他这个养父, 虽有点埋怨、不尊敬，但到底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伊梵想到孔殿承现在还住在紫樱庄园, 就有了个主意——把紫樱庄园送给孔殿承。
　　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若是孔殿承收下，就说明他没打算彻底撕破脸, 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而且, 伊梵了解到, 孔殿承的星币可能不是那么富裕，他之前一无所有，甚至需要直播打赏来生存。
　　应该很好“收买”。
　　实际上，孔殿承并不稀罕那个庄园，也不想占伊梵的便宜，他甚至有把伊家以前养原主的花费还回去的想法。
　　只是，那座庄园是伊泽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伊泽灏以前不是最喜欢让别人失去自己在乎的东西吗？
　　现在他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此孔殿承毫不推拒地接受了紫樱庄园。
　　孔殿承会同意，是在伊梵预料之内的，但他还是不免觉得有点惊喜，同时松了一口气。
　　伊梵把庄园送出去了，才对伊泽灏解释：“以后再送你一个更好的。”
　　伊梵事先并没有询问过伊泽灏，更别提征得伊泽灏的同意了。
　　在伊梵看来，伊泽灏是他儿子，庄园本就是他送给他的，而且孔殿承会对他们家有仇恨完全是因为伊泽灏的欺凌行为，所以他这么做完全没问题。
　　若不是以前伊泽灏太过分，他只是有点无视孔殿承而已，好歹也把他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婴儿养大，孔殿承应该感激他才对。
　　只可惜他没有早点发现孔殿承的出众之处，不然，就算不是亲生的，他也会好好培养。
　　伊梵惋惜不已，但不管是对曾经的养子，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伊泽灏，他都没有多少愧疚。
　　却不知，他的这些做法又加重了伊泽灏对孔殿承的恨意和杀心。
　　伊泽灏从小就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弟弟”。
　　那个小婴儿被抱回来时，伊泽灏就知道已经换了人。
　　起初，他以为是父亲既不想答应绑匪的要求，又不想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大家都知道他伊梵是个为了利益连孩子都能放弃的冷血父亲，所以就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个小孩子。
　　可是他不时看到父亲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奇怪，想要亲近宠爱，又犹豫迟疑。
　　一个偶然机会，他甚至得知父亲打算和那个孩子做亲子鉴定但后来又放弃了。
　　他琢磨了一番，就把“弟弟可能是私生子”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发现，他也会找时机把弟弟不是母亲所生的消息告诉她。
　　他完全无法忍受有人来分走本属于他的东西。
　　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他私下里做了鉴定，弟弟与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父亲根本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甚至连得知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呵，那孩子大概是父亲很在乎的女人生的吧。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培养出父子情？
　　一切都如他所料，只可惜他身体出了问题。
　　好在，父母还是选择了他。
　　那个野生弟弟离开了，他以后会死在第四区的。
　　为什么偏偏要回来？
　　还卸掉了伪装，露出那一张让人看了就想毁掉的脸。
　　父亲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就连主星来的客人也袒护他。
　　自己受了两次伤，而他完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
　　现在他竟然还测出那么高的精神力，父亲把紫樱庄园送给他……
　　那以后呢，伊家是不是要改姓孔了？
　　伊泽灏此时有些后悔让孔殿承平安离开。
　　不过，现在也不晚……
　　*
　　孔殿承并没有刻意去思考自己这么做，会导致伊泽灏有何举动。
　　他不喜欢伊泽灏。
　　因为伊泽灏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情，因为上次在紫樱庄园伊泽灏已经动了杀他的念头，因为今天伊泽灏要他下跪……
　　他不喜欢，自然要让对方不开心喽。
　　至于伊泽灏气急败坏后会做些什么，孔殿承既不关心，也不害怕。
　　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他激怒伊泽灏，自然不惧伊泽灏采取某些方式发泄怒气。
　　而伊泽灏要是像上次那么冲动，那他也不会客气。
　　要知道，上次罗尼突然出现阻止了伊泽灏的动作，救的人不是孔殿承，而是伊泽灏。
　　孔殿承完全没有把伊泽灏放在心上。
　　他忙了半天，总算还把入学手续办好了。
　　这期间还出了些小插曲。
　　他想报的是植物系，可学校的老师觉得可惜，一个劲儿地劝他去机甲系。
　　然而，孔殿承从来就不听劝，他坚定地选择植物系。
　　有学校的人将这个消息发在了星网上：“报！精神力八级的漂亮弟弟报了中央学院的植物系。”
　　“什么情况？他那么高的精神力竟然不去机甲、战舰之类的系？”
　　“假的吧，谁会选植物系这种冷门又无用的专业啊！”
　　“咦，植物系竟然还没有被取消吗？”
　　……
　　“服了，我想着反正我上学就是混日子，不如转去植物系，好歹还有漂亮弟弟可以欣赏，谁能想到植物系的招生老师竟然拒绝了，说已经满员。”
　　“至于么？这可是人生大事，选错专业比眼瞎找错对象还影响人的未来，建议大家慎重考虑。现在还来得及转专业……”
　　“没错，哪位要是放弃名额记得告诉我。”
　　“五万星币换一个植物系的名额，有没有人愿意交易？”
　　“八万……”
　　“我出十万！”
　　“疯了吧？”
　　要知道，这可是以前只需要通过最基础的考核就能入学、差点因为无人报名而被取缔的植物系。
　　现在竟然一个名额就被疯抢。
　　还有些不明情况的人疑惑地问：“这是学院新的宣传策略吗？”
　　“以前不都是抢机甲系的名额吗？这一期怎么变了？”
　　“到底是谁在炒植物系的名额？我本来就打算报植物系的，只是想到这个专业冷门，就没那么着急，结果……”
　　等知道了缘由，还是有一些人不解：“不就是可以和他成为同学，至于吗？”
　　“因为同学间是最容易产生感情的啊。”
　　“虽然希望不大，但梦想总是要有的。再说了，就算没机会，每天能看到美人，心情也会变好啊。”
　　“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精神力那么高的真人，更别提还是同学，谁能拒绝？反正我是不能。”
　　这些人要么是看脸，要么就是好奇孔殿承的精神力。
　　中央学院的制度是一年分三学期，每一学期结束有长假。而在学期间，只有三次考核后各有九天假期，其余时间非必要不能请假，也不能离校。
　　长时间的相处很容易产生情谊，哪怕不是爱情，同学间的友情也很让人心动。
　　*
　　孔殿承并没有关注星网上的热闹。
　　他办完入学手续后，总算有空查看宁筱的遗物。
　　东西并不多，只是一沓纸质画册，一条吊坠是储存芯片的项链，以及一个孔殿承在这个世界并未见过的物件。
　　据青青说，那个物件他在别的世界见过，叫鲁班锁。
　　只不过在另一方世界，这只是个很常见的玩具，用的是木头，而这一个，用的是这里比较珍贵的材料，很难用暴力手段拆卸或毁坏。
　　“但我能很快解开哦。”青青晃了晃自己的龙爪，颇有些得意地说。
　　孔殿承：“不必。”
　　他拿着鲁班锁观察了一圈，然后就开始了动作。
　　不到一分钟，他就取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一枚很小巧的徽章，上面有一个他之前在星网上看到的图案。
　　那是主星孔氏的族徽。
　　之前亚瑟所说的那个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
　　不过比起这些，孔殿承更好奇这枚鲁班锁。
　　难道在之前同样有人从异世而来吗？甚至还带着记忆。
　　孔殿承用关键字和影像在星网上进行检索，结果一无所获。
　　也是，如果能轻易搜到，那么伊梵早就将鲁班锁拆卸开了。
　　若是伊梵知道原主的身份，恐怕不会那么对他，或许会选择借此攀上孔家。
　　孔殿承又将鲁班锁复原，打算等看完另两件东西，去问一问亚瑟。
　　他先翻看了画册。
　　画风嘛……很有特色。
　　孔殿承搜了一下，这是星际的一种学派。
　　只可惜他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能从画作中读出其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情绪。
　　他将视线转向那枚芯片。
　　里面的内容就直白得多，是一段段影像。
　　画面中的女子有些消瘦，只有腹部高高隆起，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疲惫和郁气，但依旧美貌。
　　她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地腹中的胎儿说话、念书。
　　最后一段影像，是她的遗言。
　　“孩子，如果你能看到这些影像，我很可能已经不在了。我是一个自私、不合格的母亲，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不顾经历什么，都要好好生活，希望你幸福快乐……”
　　她并没有提自己的经历，更没有说伊梵的坏话——否则，伊梵肯定不会把这些交给孔殿承。
　　但孔殿承有眼睛，会自己判断。
　　比起伊梵的那些污蔑之语，他更愿意相信宁筱是被强迫的。
　　至于宁筱放弃优越的家世这一选择，孔殿承并不想多做评价，也不会鄙视、惋惜。
　　他没了解过情爱的威力，更不会选择苦日子。
　　但他清楚人各有志，有些人就是觉得自由和爱情比物质生活、家族脸面重要。
　　斯人已逝，追究那些没有意义。
　　孔殿承将画册和芯片收好，拿着鲁班锁去找亚瑟。
　　没有让他失望，亚瑟果然认识。
　　“小时候见过。”亚瑟沉思片刻，接着道，“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最初好像是木质的，只是因为太容易被暴力破解，就换成了这种材质。这并不流行，全星际大概只有几个。”
　　亚瑟没有明说，但很显然，他是没有的。
　　孔殿承又问：“那最初造出这东西的人是谁？”
　　亚瑟不答，而是语气笃定地说：“你能解开。”
　　孔殿承默认。
　　亚瑟继续道：“我知道一些消息，但涉及机密，我不能透露。”
　　孔殿承皱了下眉，没有强人所难地继续追问。
　　一切随缘吧。
　　就算他能找到那个人，就算那个人真的是来自于异世，那也未必就能助他找回记忆、让他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见他不多问，亚瑟反而笑着多说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和她有些相似之处。大概，以后会有了解的机会。”
　　亚瑟清楚，他能率先注意到孔殿承的不同，全是机缘巧合。
　　他并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孔殿承注定不可能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就凭他如今在星网上的风头，或许很快就有主星的某些人注意到他……
　　作者有话说：


第170章 贵族弃子（14）
　　孔殿承看着亚瑟颇有深意的笑容, 有些不耐烦地扯了下唇角。
　　他很不喜欢这样话说一半、故弄玄虚，也不是很赞同亚瑟的那个有人和他很相似的说法。
　　再像能像到哪里去？难道和他一样不是人吗？
　　亚瑟转移了话题：“我有一个副官，名叫尤朵拉, 她即将来这里度假, 若你有什么事, 可以联系她。”
　　孔殿承将信将疑：“是吗？”
　　大多数人度假都会选择埃尔斯星，尤其是主星人, 怎么会来这里度假？
　　还是在亚瑟离开后。
　　亚瑟没多解释, 只是发了尤朵拉的通讯方式。
　　而事实上, 尤朵拉确实在休假, 但她本来不愿来莱瑞星的。
　　亚瑟发了孔殿承的影像过去，告诉她有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 休假期间顺便照应一点孔殿承。
　　他还没说出“多批一个月的假”，尤朵拉就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只能说，美色误人。
　　亚瑟知道孔殿承精神力高，在各方面天分都不错, 但毕竟他没什么阅历, 又选了植物系这种专业，现在他就是个漂亮的、有价值的活靶子。
　　但偏偏他还宛如一无所觉，毫不在乎。
　　要安排人手保护, 既太引人注意又不合适, 恰好尤朵拉在休假，可以发挥余热。
　　知道亚瑟是出于好意, 孔殿承就没再多问。
　　他暂时把孔筱宁和制出鲁班锁的人的事放在一边，去准备入学事宜。
　　在开学之前, 孔殿承办理了紫樱庄园的转让手续, 又送别了亚瑟等人。
　　周晨阳在离开前神色郑重地叮嘱他：“要小心伊泽灏, 他就是个疯子，我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极有可能和他有关。”
　　周晨阳并没有证据，他只是根据伊泽灏对他的态度，以及某次气到极点说漏了嘴——“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猜，伊泽灏大约是想他早早死掉吧，甚至在其中不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周晨阳不了解伊泽灏这种人的心理，也不想了解，但他知道这样的人不能不防备。
　　听到周晨阳的提醒，孔殿承略一点头，看起来并不想很重视的样子。
　　周晨阳有些着急，似乎想要长篇大论。
　　孔殿承：“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你这么短时间就能发现的事，我十几年能没有一点猜测吗？”
　　他就不明白了，他是哪里看起来很笨或很弱吗？
　　为什么还要来特别提醒他？
　　不过，伊泽灏那么小就做坏事，而且是绑架这样的大案子，多少还是有点让他意外的。
　　这样看来，伊泽灏更没救了。
　　现在周晨阳去了主星，也不知伊泽灏所需的心脏要怎么解决。
　　如果周晨阳比伊泽灏更有前途的话，伊梵就肯定不会牺牲周晨阳寒了他的心，可能会另想办法。
　　但这并不意味着周晨阳就安全了。
　　孔殿承说：“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周晨阳有些苦涩地笑笑，说：“反正不能更差了。”
　　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只有抓住，出人头地。
　　“谢谢你……”
　　孔殿承挥挥手，拒绝煽情：“我没做什么，也不是为了你。只要伊泽灏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周晨阳没再多说，挥手告别，但他心里的某个念头却更坚定。
　　他们离开后，孔殿承也开学了。
　　之前孔殿承并未留心，其实伊泽灏也在这个学校，机甲系。
　　孔殿承入学走的是特殊程序，实际他比大多同级同学都要小三四岁。
　　不同专业的学制不同，而且每一位学生的进度也不同，有的人天分好、学得快，可以跳学期或级别。
　　机甲系是五年学制，伊泽灏不仅没有跳过级，还因为身体原因，请过两学期的假。
　　因此，伊泽灏虽比孔殿承年长八岁，依旧还在这里上学。
　　孔殿承选学校的时候，只考虑到这里教学资源丰富、有植物系，根本没关注伊泽灏。
　　现在知道了，他的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反正生气的、处处被比下去的人又不是他。
　　孔殿承看着伊泽灏，没有出声挑衅。
　　但他那张脸上张扬又高傲的神情，已经让伊泽灏捏紧了拳头。
　　也不知是伊泽灏被父亲告诫过，还是因周围有人顾及面子，竟无视了孔殿承扭头就离开。
　　孔殿承觉得有些无趣。
　　这个世界娱乐不发达，伊泽灏是他难得的乐子了。
　　参加完入学典礼，孔殿承回到宿舍。
　　学校采取半军事化管理。
　　宿舍是两人一房，每人有单独的卧室，客厅和洗漱间是共用的。
　　孔殿承事先咨询过学生能否外宿或是单独一人住，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所有学生都是要住校的，且随机分配舍友。
　　但，他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被特殊照顾了，最后他一人被落下，单独住。
　　各系因为课程设置不同并不会混住，而植物系总共有三百九十九名学生，多出来一位是男生。
　　孔殿承发现星际很喜欢以九为尾数，他不只一次接触过九十九这个数字。
　　大约是独特的星际文化吧。
　　这倒是给他带来了便利。
　　他不太能忍受长期与人合住、共用一个洗漱间。而且他带着青青，也不方便与人同住一屋。
　　青青能变成手环一样的大小，但他不时也需要恢复一下-体型，不然会有些憋屈。
　　还有那些异世的东西，更是不能见人。
　　孔殿承回到宿舍，先打开消毒和换气系统，检查确认室内安全之后，就把蚕丝鸭绒被、睡衣、沙发、坐垫等拿出来，又掏出肉干、果脯、饮料……
　　他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冲青青举杯。
　　“庆祝开学。”
　　青青心说：不就是想吃吃喝喝吗，还找个由头。
　　但青青没有说出口，配合地用龙爪拉开一罐饮料，又抛向空中，让饮料飞进嘴里。
　　孔殿承轻轻喟叹一声，他还是喜欢这些食物。
　　人生不享受还有什么意思？
　　孔雀的鸟生也一样！
　　之后，孔殿承就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上学生活。
　　学校的课程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简单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冲着学校的知识数据库和种子库来的。
　　如今是资源付费加垄断时代，普通人想接触这些资源，最好、最简便的途径就是学校。
　　孔殿承十分充沛地利用了这些资源。
　　他自学的进度远超过老师的授课进度，偶尔还会去别的年纪蹭课。
　　学校的生活对孔殿承来说是平静且充实的，除了一些同学太热情，让他有点烦恼。
　　因为不同系，他和伊泽灏没什么接触，伊泽灏没有来他面前碍眼，他也不会故意去理会对方。
　　亚瑟提到的那位尤朵拉不知怎么做的，竟成了机甲系作战课程的特殊教练。
　　尤朵拉是一个漂亮张扬的女子，据说她操纵机甲很厉害。她来学校时间不长，但已经成为不少学生的女神了。
　　孔殿承和尤朵拉有接触。
　　他虽然选择了植物系，但对机甲和战舰还是有兴趣的。
　　在尤朵拉把自己的机甲借给他体验后，来骚扰他的人少了许多，这对他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全星际都有一个说法：追求的对象可以让，但私人机甲不外借。
　　除非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机甲借给别人玩。
　　但尤朵拉就没有这种想法。
　　“一个机甲而已，是人操纵机甲，这么条条框框的，反而让机甲束缚了人。”
　　孔殿承很喜欢尤朵拉的洒脱。
　　他们两个就是朋友，相处得不错。
　　时间过得飞快，尤朵拉的假期过完的时候，也即将到了孔殿承第一次考核的日子。
　　考核不值一提，但令人期待的是之后的假期。
　　孔殿承不会像别的同学那样，宛如被发配到荒星挖矿的犯人得以释放，迫不及待就出了校门。
　　他只是有事要做。
　　他要去考飞行器驾驶资格证。
　　想要取得这个证件，一共要经历三个阶段：先是理论学习及考核，然后是虚拟训练，最后才是实际训练和考核。
　　孔殿承已经学完了理论，想趁着这个假期先去通过理论考核，接着进行下面的步骤。
　　他在虚拟训练室待了三天，就达到实训的标准。
　　训练场是划好的空域，那里平时不会有其余飞行器、战舰去，供给训练用的飞行器也设置有安全模式。
　　孔殿承第一次驾驶飞行器，他的心情很平静。
　　就是忍不住去想，他原本不借助任何外物就能飞是一种什么体验。
　　一阵颠簸打断了他的惆怅。
　　他点击操控台的屏幕，发现所有设备都失效了。
　　他又试着打开光脑，不出意料，光脑也没有信号。
　　突然，飞行器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晃动着，甚至翻了个身。
　　孔殿承跌跌撞撞地找到安全舱，躺了进去。
　　往嘴里填了一颗水果糖，他才把面罩合上。
　　他甚至从青青空间取了一条毯子给自己盖上。
　　大写的安详。
　　当颠簸停止后，孔殿承没有立即从安全舱出来。
　　他让青青把能用的武器都准备上。
　　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外面的人围着安全舱，颇有些束手无措。
　　既然叫安全舱，就是能在飞行器出故障时保护人的安全，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开。
　　更何况，他们暂时还想要里面的人活着。
　　“那就熬、熬着呗，我就不信，他还能不、不、不吃不喝了？”
　　孔殿承没让他们等多久，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等自己的眩晕感过去，就将安全舱打开。
　　迎接他的是各种武器。
　　呦，还挺能看得起他。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拿着仪器在他身上扫描了一遍，然后对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话。
　　是主星语，没了光脑的翻译，孔殿承听不懂。
　　领头抬了一下手，让人散开点，对孔殿承开口说了很长一段话。
　　不见孔殿承给出回应，那人很明显地不耐烦又说了句什么。
　　孔殿承歪了下脑袋，举起手，他还没开口，对面的一群人人又很紧张地抬起武器。
　　他完全没有被绑架的恐慌，淡定地说道：“那个，我只是想说，我听不懂。”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一个红头发的人用主星语说了一句。
　　不用翻译，孔殿承就猜到这应该是一句脏话。
　　这群星盗讨论了几句，派出一个会莱瑞星语的人给他把刚才那番话复述一遍，但他们气势已经没了。
　　他们了解过孔殿承，更确切地说，他们了解到的是原主的经历，拿他遭遇的不公劝他。
　　孔殿承耐心听完，总结道：“你是说你们想要对莱瑞星进行……改造，还想要我加入你们，并公开声明？”
　　“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攻占别的星球？你们可以开辟一个荒星，如果真能做到你们所说的那些，肯定能吸引到民众自愿移民过去。”
　　那人说道：“你这是不愿意了？”
　　孔殿承却说：“愿意啊。”
　　星盗们都很懵，这人也太不走寻常路了。
　　“但是，我要当老大。”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和青青一起动了起来。
　　他们的武器中，只有一支离子枪是星际水平，那是尤朵拉离开前送他的，是她的私藏。
　　其余的，都是相较于这个时代很落伍的热-兵器和冷兵器。
　　但他们并不是全无用处，有些防护服能挡住激光枪，但却未必能挡住他带有精神力敲下的棍子。
　　而且也架不住青青甩一尾巴，或是把某些玩意儿砸进人嘴里、泼脸上啊。
　　孔殿承在青青的配合下，抢到一辆机甲。
　　虽然机甲很一般，但好在他精神力高。
　　半个小时后，孔殿承给自己包扎着伤口，问仅剩下两个还能喘气的人：“我要当老大，你们同意吗？”
　　那两人听不懂，但连连点头。
　　孔殿承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对我下手？”
　　那两人依旧连连点头。
　　孔殿承：“……”
　　借助了星舰的翻译系统，他们的沟通……也不太顺利。
　　其中一人是结巴，而另一个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只会跟着学。
　　孔殿承问不出太多信息，只知道他们是打杀劫掠的星盗，这次会他动手是有人主动传了他的消息给星盗组织的一个成员。
　　不用分析、排除，孔殿承就知道这个人是伊泽灏了。
　　毕竟他那么讨人喜欢，除了伊泽灏压根儿没有别的仇人。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实质证据。
　　星盗见到了青青，他自然也不能把他们送到调查局去当“人证”指认伊泽灏。
　　希望他们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孔殿承先联系了莱瑞星的安防和航空部门，确认领空没有别的飞行器、不会发生碰撞事故，更不会被当成入侵者攻击，才设置了自动驾驶开始返航。
　　这是一架小型的星舰。
　　好在他已经学过怎么开飞行器，又详细参观过几次亚瑟的那架星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因为已经通知了官方部门，孔殿承自然就不能把这辆星舰占为己有了。
　　他本来就没有这个想法。
　　一是看不上，二来，这星舰好像是星盗抢来的。
　　不过，拿些武器当战利品和补偿，倒是可以的。
　　孔殿承不知道这些人死前有没有通知同伙，在返航时还一直保持着警惕，甚至琢磨起星舰上的攻击力比较强的武器设备。
　　但他终究没有用上。
　　安防部门派了战舰来接应，当然，更可能是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不得不防备。
　　孔殿承作为当事人需要接受问话。
　　他把青青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件的痕迹都尽量抹去了，没能抹去的就推给星盗。
　　在问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孔殿承很随意地提起：“对了，星盗提到，我的消息是本星球的人向他们透露的，那个人还认识我，也不知你们能不能查到。”
　　那些人都是意图侵略他们星球的星盗，孔殿承又是在被挟持后为了自保才动手，他自然不会受到惩罚。
　　后续的调查和善后就与他无关了，也没有人向他透露什么消息。
　　但却有不少人来劝他去参军，或是想听他讲述当时的情况。
　　孔殿承经历了绑架、战斗、第一次杀人，他需要有一段观察期，确定没有心理阴影、不会发生精神力暴动后才能离开。
　　所以他现在面对这些打扰，也逃不掉。
　　起初，孔殿承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赶人，结果又接受到医生以及各种人的过度关心，后来他只有冷脸拒绝。
　　就在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观察期总算结束了。
　　而这时，官方部门又要给他安排保护人员，以防他受到星盗的打击报复。
　　孔殿承问：“你们安排的人，精神力有我高吗？能在被绑架后对付那么多星盗吗？”
　　“这……”和他沟通的人有些羞愧，实话也说不出口。
　　孔殿承继续道：“所以，你们派人保护我没有意义，还不如送我台机甲或武器。”
　　那人更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们会考虑将这些纳入嘉奖项目中的。”
　　孔殿承有些意外：“还有嘉奖？”
　　他以为不追究他责任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嘉奖。
　　“当然了！”
　　这可是面对星盗的威逼或利诱没有叛星、甚至还将星盗灭掉的星球英雄啊！
　　若是他们没有一点表示，那岂不是把人往星盗的阵营推？
　　对于好处，孔殿承当然不会拒绝的啦。
　　因为这个插曲，孔殿承不仅没能在假期结束前通过飞行器驾驶资格的考核，还被迫请了十天的假。
　　而这一事件属于星球机密，暂时没有对外透露。
　　伊泽灏得知孔殿承没来上学，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就在伊泽灏窃喜不已的时候，安防部的人直接到学校把他当众带走，要他协助调查……


第171章 贵族弃子（15）
　　当孔殿承受到嘉奖的消息在星网上传开时, 很多人觉得“漂亮弟弟”这个称呼叫不出口了。
　　孔殿承最初出现在大众面前时，是以一种被欺负、孤苦无依的弱者形象。
　　他年纪小，长相又不是英武帅气那一类, 而是精致得不像真人——只除了他右眉的那道疤。
　　这些都让人们对他有一种怜惜心理。
　　哪怕后来他测出精神力很高, 但又因为他选的是植物系这种很无害的专业, 大众心底的观念还是没有太大的转变。
　　现在，人们忽然就意识到, 八级的精神力真的很强。
　　大多数人都有慕强心理, 某些本来对他无感的人开始关注起他, 而那些本来欣赏他颜值的人对他多了份崇拜。
　　星网上对他的称呼也慢慢由“漂亮弟弟”变成了“承哥”。
　　孔殿承的日子还是照常, 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上课、种花种菜。
　　起初，植物系的老师和同学还担心他会转系, 后来他们就发现自己多想了。
　　这位机甲实战不输机甲系教官的精神力强者，是真的很喜欢种植。
　　而且他植物系的各科成绩还很优异，据说有老师在私下感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给他了。
　　现在第一个学期还没有结束呢……
　　这个星球怎么会有这样处处优秀的人？
　　不过，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受到所有人喜欢。
　　星网上偶尔还是有指责孔殿承忘恩负义、太过冷血的言论。
　　这个忘恩负义的对象自然指的是伊家。
　　伊泽灏已经被审判、处以羁押九个月的惩罚。
　　面对他和星盗联系的证据, 他咬死不认自己知道他们是星盗, 更没有背叛星球，他声称自己只是讨厌孔殿承，想让人给他个教训而已。
　　证据链并不充分, 若是孔殿承表示谅解, 伊泽灏的惩罚还会更轻一点。
　　但孔殿承没有。
　　伊梵夫妇多次求他，甚至伊泽灏当众向他下跪, 他依旧没有动摇。
　　伊泽灏会下跪，是因为孔殿承将那句话还给了他——
　　“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以前伊泽灏是在只有两人在场时才会这么□□人, 而孔殿承完全毫无顾忌, 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那么嚣张。
　　伊泽灏不知是抱有一丝希望, 还是想道德绑架，竟真的跪下了。
　　孔殿承就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欣赏了几秒。
　　随后，他用鞋尖抵着伊泽灏的下巴，将那张低着的、掩饰不住屈辱和恨意的脸抬了起来。
　　“真可怜。”孔殿承感叹道，语气却没有一丝同情。
　　“你想要的、用尽手段占有的，都失去了或即将失去。”
　　有人偷拍了这一段，并发在了星网上。
　　而下面的留言排在第一位的却是：“我大概不正常了，竟然恨不得把跪着的人取而代之。”
　　这条留言下面的回复全是：“请到后面排队。”
　　影像中的孔殿承有些肆意，却不过分张扬，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十分理所当然，并不引人反感，就连他右眉那道令人惋惜、想让他去修复的疤，这时都显得恰到好处，为他精致的脸增加了一丝痞气。
　　就很让人腿软。
　　但也有人指责他过分、不念旧情。
　　不过，还是维护他的人居多——
　　“建议某些没脑子、同情心泛滥的人直接去替伊泽灏受罚，被欺负、被买凶谋杀的人不是你，就在星网上乱叫唤。”
　　“当初载他一程的人，靠那几段影像赚的星币足够买一辆洗的悬浮车。不收星币给他做造型的洛岚，现在什么情况就不用多说了吧。谁让伊家对他不好呢，现在这样活该。”
　　就连远在主星的周晨阳也为孔殿承说话。
　　孔殿承并未看到这些，他本来就很少关注星网上的议论，上了学之后更有正事要忙。
　　他经过大半个学期的学习，已经对这个星球的植物，尤其是可食用的植物，有了了解，可以制作专门的做饭机器人了。
　　孔殿承正沉浸其中的时候，有人提出要见他。
　　是主星孔家的人。
　　他不想耽搁手上的事，就拒绝了。
　　从主星专门赶来的孔兴洲，听到这样的答复，以为他是在故意晾着自己，气得想转头离开，但碍于长辈交付的任务，他又不得不留下来等着。
　　但孔兴洲内心已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弟不满了。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精神力又高，就这么拿乔？
　　与孔兴洲自作多情的想法不同，孔殿承得知来人没有离开，心里有些不耐烦。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孔殿承选择出来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事？”他很直接地问，语气算不上和善礼貌。
　　孔兴洲怔愣了一下，然后浅呼一口气，挂上程式化的微笑，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孔殿承听完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打开光脑的翻译功能，说：“我听不懂，你再说一遍。”
　　以前亚瑟和他这个不同星球的人交流就知道用光脑的翻译。
　　这人对他完全没有了解就不说了，还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
　　光脑翻译后的主星语传到孔兴洲的耳中，他难以置信道：“你竟然不会主星语？”
　　孔殿承：“哦，难道你会我们星球的语言？”
　　“那怎么能一样？你们这……”
　　孔殿承冷声：“若是你不想交谈，我就走了。”
　　孔兴洲气结，明明是他先开始嘲讽的。
　　但跟随孔兴洲一起来的人提醒了他一声，孔兴洲压下怒气，道：“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孔殿承否认三连：“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
　　“你！”孔兴洲觉得他简直无法沟通。
　　另一人再次阻止孔兴洲，开口道：“我叫林哲，是孔筠宁先生的助理。我们前不久查到你是孔筱宁女士，也就是孔筠宁先生的妹妹的孩子，所以来接你回家。这些是相关的证据……”
　　孔殿承没打算看，直接打断道：“我不在乎你说的是真是假，每一句。我也不会跟你们离开，更用不上‘回’这个字。”
　　他没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态度已经很了然了。
　　孔兴洲听到翻译，琢磨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这是不打算认我们家了？那你为何要改姓孔？”
　　孔殿承：“我乐意，星际又不是你家的，只许你们姓这个。”
　　孔殿承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
　　他怕自己态度好了，会被他们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在口是心非。
　　林哲看出他的坚定，就没再多劝，而是给孔筠宁发了条讯息，说明情况。
　　就在孔殿承打算离开时，孔筠宁的回复来了，称想和孔殿承亲自交谈一下。
　　孔殿承有些无奈地同意。
　　不等对方出声，孔殿承就先声夺人：“你们偌大的家族少我一个不少，而我也不需要你们。”
　　“我想问，如果我毁容了、没有精神力，你们还会认我吗？”
　　“就算你的答案是‘会’，我也不信，所以没必要，不是吗？”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但也可能是星际间信号不好，有延迟。
　　就在孔殿承打算挂断通讯的时候，对面的人轻叹一声，说：“我知道了，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孔殿承刚想说自己不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头一转：“我确实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帮忙解答一下。”
　　孔筠宁神情一滞。
　　孔殿承拿出鲁班锁，问：“你知道这个是谁造的？”
　　孔筠宁观察了一会儿，眸中浮现怀念，缓缓地说：“那人已经去世了。”
　　孔殿承本来就没抱太大期待，因此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失落，他又重复一遍：“我问的是那人是谁，不能说？”
　　孔筠宁略有迟疑，还是答道：“大家都称呼她为玫瑰，星网上查不到她的信息。”
　　“谢谢。”孔殿承说。
　　这么一波三折，让他更想追根究底了。
　　双方已经达成一致，孔殿承挂断通讯后，就对在场的两人点头道：“不送。”
　　“你……”孔兴洲开口，他这次语气中已经没了怒气和敌意，而是震惊、不解又带着点钦佩。
　　孔殿承完全没有交谈的打算，转身离开了。
　　他要尽快将机器人造出来，找时间去主星一趟。
　　他要查清楚那位神秘的“玫瑰”，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在这一学期结束的时候，孔殿承的第一台做饭机器人终于成型。
　　因为食材有限，目前它能做的种类不多，其中肉菜就更少了。
　　没办法，肉菜比较难做，而且孔殿承现在也没接触能食用的动物。
　　孔殿承将这学期自己种的植物变成食物摆上了餐桌。
　　这样的好事，如果不能分享的话，似乎有点可惜。
　　于是孔殿承久违地开了直播，全息的那种。
　　虽然嗅觉数字化很难，也做不到视觉那种程度，但观众还是能闻到味道的。
　　“哇，好香！”
　　“这些都是食物吗？和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真的能吃吗？”
　　“右下角那些是草叶子吧。”
　　“入口的东西不要随便尝试啊！”
　　……
　　孔殿承简单介绍了几种原材料，然后说：“这些都是我上学期种的，检测过，经烹饪后是可以食用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可食用的，可能某些人会对某种食物过敏。”
　　他举止优雅地品尝了几道菜，并稍作点评。
　　观众提出了许多问题，他挑了几个回答。
　　还有很多人玩笑地说这么多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应该送点给观众品尝，也有人催他去开店的。
　　赠送很麻烦，而且若是出了问题更是说不清。
　　至于要借此盈利，那是肯定的，毕竟这个劳动成果大多是青青这个财迷的付出。
　　但他却懒得自己经营，还是找人合作，他拿分成吧。
　　有人看到这个消息，敏锐地意识到了商机，提出合作意向。
　　孔殿承选定一家签了合同。
　　他只需要在前期参与，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就不用他再多操心了。
　　在这款单一功能机器人发售之前，很多人都不看好。
　　因为如今的家政机器人很全能，做的饭菜除了比不上厨艺大师，已经很不错了。
　　专门的做饭机器人要怎么才能超越呢？
　　然而第一批用户的使用反馈，几乎没有差评——
　　“吃第一口的时候觉得味道有点怪，不适应，但尝了几口之后，真的是越品越好吃。”
　　“XX菜真的好好吃！还有一百多道美食等着我去品尝，想想就好幸福！”
　　“我不喜欢XX菜，但ZZ真是太鲜了！菜品种类比高级餐厅还多，总有一款让你满意，而且总体算下来更划算。”
　　“机器人很智能，还能根据个人喜好调整口味。”
　　“我活了四十年，才知道肉这么好吃！就是肉菜也太少了。”
　　有客服机器人在下面回复：“这是第一代机器人，以后会改进升级的，到时候可以可以以旧换新。”
　　很快，想去买来试试的人就发现暂时没货需要预约了。
　　莱瑞星一共有三十多亿人口，人人都需要吃饭，就算其中只有千分之一的人愿意试试这款机器人，那也十分可观。
　　而事实上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人们以前的饮食太单调了，现在有点新鲜的口味大都想尝试，更何况，这款机器人的价格还不是特别贵。
　　又因为这家公司出于谨慎心理，一开始没敢制造太多。
　　所以这款机器人直接被卖断货。
　　饥饿营销又让没买到的人迫不及待地预约。
　　然而，没等新一批机器人上架，人们很快又发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菜，买不到了！
　　星际世界并非不种植，而是划了专门的区域，采取机械智能化大规模的种植。
　　其种植面积和种类，就连用途都是有规划的。
　　一些菜在这款机器人问世之前，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是菜，他们只是存在于种子库、研究室。
　　更别提种植了。
　　就算孔殿承之前有预见性地提醒植物系的老师们、合作伙伴种菜有星币赚，也赶不上这么多人吃啊。
　　星网上有人调侃：
　　“发现了新的商机，我要去种菜了！”
　　“之前我花十万星币改选植物系，我的母亲大人差点驾驶机甲把我发射了，现在她夸我有眼光，问我作为同学能不能和承哥套关系。”
　　“感觉植物系要变成大热门！”
　　……
　　植物系一时间确实成为话题。
　　也有植物系的学子在自己的星网账号上分享种植技巧和感悟。
　　“我以前觉得植物系很没用，但当我种下的第一粒种子发出嫩芽时，那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一刻，我感觉世界静止了，整个人都得到了洗涤。我们太依赖科技、智能，但有时候自己亲自动手做一些事情，真的很能获得满足。”
　　一些愿意尝试的人受到启发，开始学着种植。
　　他们以前的想法是：反正有智脑、有机器人，但他们此时遇到问题了，才发现有些事只能人解决；他们自己动手做了，才发现自己如此废物且……有创造力。
　　然而，就算是失败，也丰富了生活。
　　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一起交流成功和失败经验，向种植爱好者或种植系的人请教。
　　植物系的同学变得很受欢迎，更别提孔殿承了。
　　他有一个当初为了直播赚星币开通的账号，以前的留言都是夸他好看的，而现在变成了——
　　“我祖母现在一百四十九岁，她的心愿就是能在一百五十大寿上吃到新的菜品，您能满足她这个心愿吗？”
　　“新菜品在研究了吧？二代快出了吧？”
　　“一代的菜品太单调了，应该综合考虑各种人的口味。这样，要是有新的菜品先送来我品鉴一下，给你提点意见。”
　　……
　　这些人都不知道，孔殿承只会吃，不会做饭。
　　孔殿承某日上线，看到这些留言，吓得直接注销了账号。
　　不过，他在注销后，联系合作伙伴给出一个福利：当初直播给他打赏的账号若购买那款做饭机器人，可以优先并享受一定折扣。
　　当时他一穷二白，迫于生存就去刷脸讨星币。
　　虽然是你情我愿，他也并不觉得羞愧，但他现在毕竟出息了，星币多得花不完，就散出去点吧。
　　许多给他打赏的人都感叹自己太有眼光了。
　　就连亚瑟也私下联系孔殿承：“那我是不是能被白送一个？”
　　孔殿承答：“我可以专门为你定制一台。”
　　“哦？”亚瑟知道他肯定有后话。
　　孔殿承：“但你要告诉我‘玫瑰’的事。”
　　“玫瑰”这个词，他用的是主星语。
　　亚瑟沉默片刻，问：“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别看孔殿承年纪小，可他身上有一种多少阅历丰富的人都没有的洒脱，他极少为什么事感兴趣。
　　孔殿承反问：“不然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重不重要，只是总触而不得，让他很在意，而且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第172章 孔雀王子（00）
　　孔殿承怎么也没想到,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出乎意料，且猝不及防。
　　现在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身体有一种阻塞感。
　　他运转着体内的灵力, 伴随着玉坠的轻撞击声, 所有的记忆都涌现在脑海中。
　　所有的, 每一世，包括他原本的记忆。
　　当然, 最清楚的还是他“灵魂”最近的经历。
　　他只是因为那枚鲁班锁和亚瑟说的那句“他和玫瑰有点像”, 就有点在意那个“玫瑰”。
　　现在所有记忆都回来了, 他才知道他们何止是有点像, 还认识是近一百年，关系十分亲近……
　　*
　　那时, 亚瑟答应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于是他就去了主星。
　　他们见面后，没有一开始就聊起玫瑰，而是扯了点别的闲话。
　　做饭机器人、那次被星盗绑架的经历以及各星打击星盗的情况。
　　孔殿承了解到, 那次绑架他的只是一伙散兵, 并不是星盗大团伙的核心人物。
　　后来，星盗还试探、挑衅赖瑞星几次，但这些消息普通民众并不知情。
　　亚瑟和他提起这些, 还是想劝他一起参与打击星盗。
　　他没有应下, 而是模棱两可地说：“我考虑考虑吧。”
　　菜他也种得差不多了，以后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总不能真的为了吃肉再去养动物吧？
　　但战斗，他又不是很喜欢。
　　所以他一时也不能确定要不要答应亚瑟。
　　“总不会, 我不帮你卖命, 你就不告诉我了吧？”他有些警惕地问。
　　亚瑟失笑：“怎么会？我们的交换条件不是定制做饭机器人吗？”
　　笑完, 他的脸上又浮现淡淡的为难和尴尬。
　　亚瑟说：“她的事确实涉及机密，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我不愿多提，更多是因为还牵扯到长辈私事。”
　　“她是一个神秘、又有魅力的女子。”亚瑟先概括一句，大概，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太过分的话。
　　亚瑟说，他算是小辈，并未实际接触过玫瑰，而不管是虚拟还是实物，她留下的痕迹又很少，所以他知道的内容大多是从长辈口中听到。
　　“玫瑰”本名似乎不叫玫瑰，而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不在当时他们已知的语言中。
　　也不知为何，她有了这样一个称呼。
　　她的精神力很强又稳定，甚至还能影响别人精神力，不只是安抚，还能让人疯狂。
　　她样貌无可挑剔，有一种引人着迷、让人为之倾倒的魅力……
　　“所以我之前说，你们有些像。”亚瑟这么说道。
　　孔殿承问：“就没有别的了吗？”
　　“嗯……”亚瑟神色又有些为难，“其余的，就是她的爱慕者的一些事情。”
　　亚瑟又补充道：“我说过，她很神秘，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去世或是离开的。她的痕迹很少，除了曾经见过她的人的记忆，她仿佛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
　　亚瑟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孔殿承：“是想起什么了？”
　　“她有一幅画像，是留在墙上的，被保留了下来。”
　　都已经追究到这个份上了，孔殿承必须要去看一看。
　　亚瑟有些无奈地妥协：“算了……”
　　经历了一番波折，孔殿承看到了那幅画。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是他曾经在别的世界相处过？
　　他悄悄问青青：“你见过吗？”
　　却得到一个否定答案。
　　但真的很熟悉，甚至比这个世界他除此见到青青那种熟悉感更甚。
　　他认真地用目光扫描了这幅画，想要记下。
　　他没选择用现在很清晰还原的摄像技术，因为感觉不一样。
　　在他把这幅画复刻在脑海中后，亚瑟提醒他该离开了。
　　没错，他是偷溜进来的。
　　这里是主星上上一任执政官设的禁地。
　　事后孔殿承又尝试了各种唤起记忆的方法，都一无所获。
　　他只能把这些疑惑放在一旁。
　　亚瑟帮他颇多，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留在主星偶尔去追击星盗。
　　期间他还见了周晨阳几次，周晨阳已经被一位机甲大师收为徒弟了。
　　孔殿承说：“伊梵应该不会弃你而伊泽灏了。”
　　周晨阳冷笑一声，说：“谁稀罕？我就是怕他心理失衡会对付我母亲，才和他装一下而已。”
　　他又说：“等我出师了，给你做机甲。”
　　但孔殿承没有等到那一天。
　　不是周晨阳出事，而是他无了，他在那个世界没了，回到了他原本的家。
　　那一次和星盗作战，他看着绚烂的爆-炸，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和那幅画对上了。
　　是凤凰！
　　他没有记忆，但灵魂里就对凤凰这种生物很不喜，不过，画中的那个却不同。
　　凤凰羽毛在他眼前闪过。
　　他似乎拔过凤凰尾羽。
　　破碎的画面、零星的记忆……一时间他有些头晕目眩，神思恍惚。
　　等他恢复意识，他就在这里，记起了一切。
　　但上个世界，大家肯定都以为他死掉了。
　　不过也没办法，他的意识就在那时脱离，让他都来不及告别，连个遗嘱都没有。
　　好在，算是壮烈牺牲，还蛮光荣。
　　孔殿承和自己的原装身体已经完全融合了，他一跃而起，同时一挥袖子，那张琉璃镜子就显现出来。
　　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气色有点差，头毛的色泽不太好……
　　这时，熟悉的气息、簌簌声和那一声“我崽”一同扑来。
　　孔殿承不等从镜中看到生硬，就转头，也举起胳膊飞过去。
　　“娘亲！”
　　投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孔殿承就看到自己娘亲身后的那一张黑脸。
　　他还没来得及和娘亲叙旧表达思念，也没有吐槽父王又黑着一张老脸，就先被他父王那略显稀疏的头毛吸引了目光。
　　天哪，他父王这个年纪就开始脱发了吗？
　　他不会被遗传吧？
　　之前某个世界有那种生发剂，不过那是对人有用的，也不知道对孔雀有没有用……
　　咦，青青呢？
　　孔殿承真的有点慌张。
　　但他娘亲很快就拉起他的手，又轻触他的脸，十分心疼道：“你总算醒了，可吓死为娘了。我担心你吃苦，担心你被人欺负，担心你什么都不记得被人类男子或女子拐了去，要放弃寿命、家族，和人爱来爱去……”
　　孔殿承还没说话，他父王就很故意地咳嗽一声，说：“行了，他都快成年了，还搂搂抱抱、黏黏糊糊。还有，经过这次的事，也该让他长长记性。”
　　“他年纪再大，也是我的崽！我心疼他，抱抱怎么了！”
　　孔殿承应和：“就是！”
　　“还有，我乖崽也没犯多大的错，本来就是小孩子玩闹，结果他一个长辈掺和进来，还仗着羽皇的身份欺负我崽，真是不知羞！”
　　孔殿承看见他父王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又不敢理直气壮地反驳，就小声嘀咕：“你们这么惯着他，早晚把他惯得无法无天，闹出更大的事来。”
　　孔殿承有些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记得他偷喝了师父一坛百年琼浆，好像是醉了，接着就莫名其妙经历了好几个世界。
　　起初那些“孔殿承”是他又不是他。
　　严格意义来说，他们是同一道灵魂，但之前的“孔殿承”什么都不记得，像是一张白纸，自然受到那个世界经历的影响，形成与他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处事风格。
　　而半路，他像是被雷劈了，最本源的意识恢复一部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孔雀，但其余的，应该是潜意识，就宛如失忆，虽然不记得，但依旧会影响人的性格。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经历啊？
　　他们羽族在幼崽临近成年时的确有去人界或其余世界游历的传统，可那就是一次旅行而已。
　　他们都是本身前往，又是还会结伴而行，根本不可能被抹去记忆的。
　　他娘亲刚才提的“被人类男子或女子拐了去”，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曾经有羽族去人类世界游玩时不慎丢失了记忆，结果她爱上了人类男子，哪怕后来恢复记忆，还是坚持要与爱人朝朝暮暮、长相厮守。为此，她不惜放弃数百年的生命、背弃同族。
　　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是羽族难得的大热闹。
　　孔殿承也去看了热闹。
　　那以后各族都对自家小辈耳提面命，好好教导了一番，也很怕他们去游历时没了记忆。
　　所以孔殿承很奇怪自己为何会是那样的情况。
　　一听到孔殿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娘亲有些紧张：“你的记忆出了问题？神识还好吗？”
　　“我没事。”孔殿承摇摇头，“我记得我喝了师父的琼浆，然后……”
　　他有些迟疑：“我，薅了凤凰的尾羽？”
　　可是他们羽族只有一凤一凰啊。
　　那只雌凰已经离开了羽界，就是他在上个世界看到凤凰画像，他一直叫她离姐姐。
　　凤凰乃是合称，雄为凤，雌为凰。
　　羽族就这么一凤一凰，按理说，他们应该结合的。
　　可离姐姐不喜欢那只雄凤，被围追堵截得烦了，她干脆逃走了。
　　孔殿承肯定是站在离姐姐那边啊，他一直觉得她是被雄凤逼走的。就不喜欢凤凰，应该说，他不喜欢雄凤。
　　回到他薅凤凰毛的事上——
　　离姐姐不在羽族，当然就算在，他喝醉时也不会对离姐姐动手啊。
　　而另一只雄凤，他倒是有这个念头，但他好像打不过，更别提他当时是喝醉状态。
　　那他到底薅了谁的毛？
　　“还有另一只凤，是那只老凤的儿子，才化形，就被你拔掉一根。要知道，他们凤凰的羽毛和我们孔雀的尾羽可不同……”
　　孔殿承问：“然后呢？”
　　“然后，你欺负了小的，老的就来讨公道了，要你受罚赔罪。”
　　“怎么赔？”
　　“怎么赔？你怎么伤的对方，对方就要你十倍百倍奉还。”
　　孔殿承轻呵一声。
　　想拔掉他的尾羽？
　　他当时意识模糊，根本不确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就算他动手了，怎么就不能是对方刻意挑衅呢？
　　而且他们素不相识，他一只凤来他面前晃悠什么？
　　再退一步讲，是他做错了事，他愿意赔礼道歉，但要拔他的尾羽，是万万不能够的。
　　一根都不行，更别提十倍百倍了。
　　“所以，最后你们妥协一步，让我去历劫？”
　　孔殿承平淡地问。
　　一听他这话，他父王就甩了袖子。
　　“你还有不满？若不是你先惹事，哪有后来的麻烦？”
　　他娘亲点点他的额头，说：“你呀，看到你父亲的头发没？见你那么久没回来，他怕你出意外，就去偷龙蛋，被龙挠得毛都掉了。”
　　“咳咳。”他父王被这么揭短很不满，“他们四五条龙对付我一个，而且那怎么能叫偷？本来就是承儿的蛋。”
　　孔殿承睁大眼睛，问：“什么叫，我的蛋？”
　　他是孔雀，怎么生出龙蛋来？
　　“说的是青青吗？”
　　难怪青青对他那么亲近，原来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和……
　　“你忘啦？”娘亲提醒他，“有次你师父拿了个龙蛋要吃，但你说里面有小龙崽要养着。”
　　“啊，是那个啊。”孔殿承有印象了，他记得后来有龙族来讨要，刚好他没兴趣养了，就还了回去。
　　没想到竟是青青。
　　不过青青既然不是自愿的，为什么会亲近他？
　　“用了孔雀精血。”
　　孔雀精血不是一般的血，用了孔雀精血，就会建立一种接近血脉的联系。
　　难怪青青一开始是青色，能力更偏向木系，而后来青青又变成黑色，使用的是龙族的水系和力量。
　　这么说，青青完全就是被利用的工具龙。
　　就算他曾经救过还没孵出的青青，也不值当青青陪他那么几世。
　　不过父王那么做是为了他，他不会不识好歹地指责他。
　　孔殿承与父王的关系有些别扭，父王会护着他，会冒险去偷龙蛋，但也会批评他，让他成熟懂事。
　　可能是雄性之间本就不对盘，他在需要撑场子的时候都去找师父，而且他在娘亲心中更重要的缘故吧。
　　他大多时候都不认同父王批评他的点是他的错。
　　就像这次……
　　孔殿承开口：“我刚才那么说，不是对你们的做法不满，而是我不接受这样的被迫赔礼道歉。”
　　“他们审判我的时候，我完全是没有意识的，结果就这样让我去受罚了？”
　　哪怕他在各世界都没受什么苦，但这事就是对他不公平。
　　他孔殿承别说在羽族，就是在水族、兽族都没吃过这种亏。
　　凤凰又怎样？
　　他师父还是鲲鹏呢！
　　小的被拔毛，老的就来找他算账？那他也可以找他师父啊！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他父王的面说。
　　“那只老凤凰白长了那么大的体型，心眼比麻雀还小。他那么对我，仅仅是为了给那只小凤凰出气吗？”
　　孔殿承冷哼一声。
　　“我只是懒得算计那些，并不意味着我傻。”
　　孔殿承很清楚，他在羽族这一代中几乎是一呼百应的。
　　都说“百鸟朝凤”，可现在他一只孔雀在羽族有了那么强的威望，凤凰自然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他的情况如此，孔雀一族也是如此。
　　凤凰一直繁衍不盛。
　　越是强大的物种，相对来说，就越难孕育出新生命。
　　而到了现在，更是鸟丁凋零。
　　离姐姐不愿意给那只老凤生崽，他本来就要绝后了。
　　现在他有了一只小凤凰，自然要打压孔雀族的王子来立威了。
　　孔殿承心中很不屑，作为羽族，没事晒晒阳光、梳梳羽毛不好吗，搞这些勾心斗角，真是无聊。
　　他根本不稀罕那个位子。
　　见孔殿承明白这些，他娘亲叹道：“我家乖崽长大了。”
　　而他父王却是带着警告的口吻说：“你既然明白，以后就少出点风头，反正你也没那个野心。”
　　也就是在母亲不知道多厚的滤镜下，她才会觉得孔殿承是个乖崽。
　　其实孔殿承一点都不乖。
　　他一直奉行一个原则：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而若是有人惹他不开心，那他绝不会忍气吞声。
　　不过孔殿承觉得自己还算宽容，很少生气。（主要是因为很少有生物来惹他）
　　此时，孔殿承就没有顺着父母的话卖乖。
　　“他不争气，就要我收敛锋芒，哪有这样的道理？”
　　拜托，他可是孔雀哎！
　　要是缩着脖子、耷拉着尾羽，那还叫什么孔雀？
　　他父王正想训斥他，忽然又止住口，抬眸看向门外。
　　来客扬声道：“凤星澜前来拜访。”
　　孔殿承问：“凤星澜是谁？”
　　“就是被你拔毛的小凤凰。”
　　孔殿承手扶着束在腰间的长鞭就出去了。
　　他不喜欢打架，但也不惧。
　　结果他一出去，见到一个身量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孩。
　　孔殿承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他竟然欺负了这么一个小孩？
　　孔殿承一时没开口。
　　那个叫凤星澜的小孩就仰着脑袋、有些怯怯地看着他，道：“我听说你醒了，来看看你……”
　　孔殿承：“然后呢？”
　　约架吗？他可不惧“以大欺小”的坏名声，要知道凤凰属火，惯会使些烧鸟羽毛的阴损招。
　　凤星澜：“和你道歉。”
　　孔殿承：？？
　　“难道，当初拔毛一事是你陷害我的？”
　　“不不不，我没有。”凤星澜连连摆手，“是我的原因才导致你后来经历那些。”
　　“我不知道你喝醉了，才过去看看的。那只是一场意外，后来我和他解释了，但他不听我的。”
　　孔殿承：“……”
　　是他太久没有回羽族，跟不上潮流了吗？
　　这不是凤凰，而是真圣父吧。
　　孔殿承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大度地接受道歉。
　　他“嗯”了一声，说：“那，这事就过去了。”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回去洗洗休息一下。
　　感受到身后有人跟随，他不解地回头，问：“你还有事？”
　　凤星澜：“有，不，没有……你才醒来，应该需要休息吧，我明天再和你说，可以吗？”
　　孔殿承：“行吧。”
　　他觉得这只小凤凰奇奇怪怪的，不过看起来比他父亲顺眼得多。
　　孔殿承回去后，才从父王那里得知，他刚才眼中的小孩子其实已经取代原来的老凤凰，成为羽族的皇。
　　孔殿承今天无语了太多次。
　　他已经搞不懂现在羽族的形势了，还是洗洗睡吧。
　　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道：也不知道青青去哪里了。
　　*
　　第二天，孔殿承收拾妥当，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他一出门，一个炮仗就冲了过来。
　　“承承！”
　　青青化成人形，依旧是小小的模样。在龙族的年龄中，他确实是个小幼崽。
　　孔殿承问：“你怎么找来了？昨天又去了哪里？”
　　青青：“我昨天回家收拾资产，来和承承一起住。”
　　孔殿承不解，龙不住海里，来他们羽族的地盘凑什么热闹？
　　而且……
　　“你知道以前的事，就是，你为什么会随我经历不同的世界。”
　　青青洒脱地一挥短短的小手，说：“那不重要，我不在意。”
　　孔殿承：行吧。
　　不管是作为宠物，还是旅行伙伴，到底共同经历了不少事，他没理由把青青赶走。
　　“把空间里的零食拿出来些，我带你去见羽族的一些小伙伴。”
　　走了几步，他又看到一个身影，是昨天说今天有事情要说的凤星澜。
　　“你要说什么？”
　　凤星澜站起身，问道：“你还记得‘灰灰’吗？”
　　“灰灰……”孔殿承轻声呢喃一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随后他打量着凤星澜，有些震惊地问：“你该不会是灰灰吧？”
　　凤星澜点头。
　　孔殿承不禁扶额，这谁能认得出来啊。
　　他捡到的灰灰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灰啾，瘦瘦的，他怎么可能将灰灰和凤凰联系起来啊？
　　凤星澜纠正：“那是第二次。”
　　凤星澜并非是纯种的凤凰，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他能感知到自己还没出母体，她就被吸干净营养，死掉了。
　　他不想的，可这是他的本能，他想生存下去。
　　他的出生大概就是一颗蛋，在腐肉中。
　　他能隐约地感知到外界，他在静静地等待死亡，直到某天，他被一只手托起擦拭干净，注入清新充满生机的灵力……
　　好不容易等到破壳后，他能用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但他依旧很弱。
　　大概越是强大的生物，幼崽时期越弱，他填不饱肚子，就连随便一只普通的鸟都能欺负他。
　　最危急的一次，他被一只大型鸟差点撕掉了翅膀。
　　又是那只手救了他，给他留下食物。
　　那就是濒临绝望时的一束光，而他被光眷顾了两次。
　　哪怕，那对施救者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未必会记住。
　　但对他来说却很重要。
　　他记得那玩笑的口吻：“原来你洗干净是灰色的啊，那你就叫灰灰好了。”
　　等他好不容易褪去灰色的羽毛，变成凤凰，他鼓起勇气接近那束光，想说“我能不能和你做朋友”，结果……
　　被拔掉了一根尾羽。
　　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想追究。
　　可是他那个只在意后代子嗣、权势虚名的父亲却不同意。
　　他恨极了那时的无力感，所以他找准机会就将父亲取而代之了。
　　不过这些就不用多提。
　　“师兄救了我两次，真是缘分。”
　　“嗯？”孔殿承疑惑这个称呼。
　　凤星澜回道扆崋：“其实，师父也收了我当徒弟。”
　　这两天听到的消息多少都有点冲击力，孔殿承都快麻木了。
　　凤星澜：“你若是不信，可以与师父传音。”
　　孔殿承说：“没有不信，就是他现在整天躲懒，怕是会误人子弟。”
　　凤星澜急急接道：“师父说，我可以向师兄请教。”
　　他顿了一下，问：“我可以叫你师兄么？”
　　孔殿承在默默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面上故作淡然道：“随你。”
　　一旁的青青霎时睁大金色的眸子，凭他在人间混了那么多年，他闻到了一股绿茶味。
　　青青立马伸出短胳膊，撒娇：“我腿短，承承抱。”
　　孔殿承单手捞起青青。
　　凤星澜跟在他们身后，眯起一双金色的凤眸，不悦地看向青青：“你怎么能直接唤师兄的名讳？”
　　青青脑袋支在孔殿承肩膀上，往右一歪，故意道：“那好吧……爸爸！”
　　孔殿承轻声警告：“别乱叫。”
　　但他的声音并不严厉，也听不出多少不悦。
　　在孔殿承看不到的地方，两双深浅不一的金色眸子对视着，空中仿佛迸溅出火花。
　　凤星澜：死虫子！
　　龙青青：红毛鸡！
　　孔殿承对此一无所觉，他飞到半空中，声音并不大地喊一声：“我回来了。”
　　周围很快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簌簌沙沙。
　　“承哥！”
　　“承承回来了！”
　　“还以为你被人类勾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
　　孔殿承把零食撒出去，和小伙伴们叙旧聊羽族的热闹事。
　　他的生活轻松又多姿多彩，相比在各世界游历前他现在知道了不少消遣项目，甚至还多了两个跟班。
　　人们常说龙凤呈祥，而实际上呢，龙与凤一点都不和，时常在攀比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而他呢，绝不拉架，就在一旁看热闹，让生活多点乐子……
　　回家真好。
　　作者有话说：
　　回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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