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度游戏中放飞自我[无限流]》 　　作者：半满的瓶子 　　文案： 　　日常装乖的姜歇，最喜欢的是在梦中放飞自我。在梦里，他每晚进行着追杀、反杀，解析、解密，乐此不疲。 　　忽然有一天，姜歇却意外发现，他所经历的死亡游戏竟然不是梦。 　　【滴，欢迎进入X世界。X世界共A,B,C,D四个等级。你目前的等级为D。】 　　于是，准神经病姜歇一面通过伪装和骚操作享受着游戏的诡谲险恶，一面逐渐靠近异度游戏的背后的秘密…… 　　姜歇：我好怕，我菜鸡，我已经连输好几场了，最后一脚把boss踹开（无辜、可怜）。 　　【烧脑剧情流、悬疑欢脱向】 　　【腹黑皮痒、扮猪吃虎、自言自语、外热内冷受+X++战斗值爆表、外冷内热攻】 　　【本文又名】： 　　《我靠装乖横扫死亡游戏》《你要的骚操作我全都有》 　　《论一个准神经病如何装成正常人》《没有装，我真的只是萌新》 　　《异度入侵》 　　【阅读提示】： 　　1.第一章中的新手游戏纯烧脑，考记忆力，受的操作涉及二进制和记忆法（不过只占一小块）； 　　2.受前期是准神经病人设（后期会转变？），请先做好心理准备； 　　3.游戏线＞感情线。游戏会越来越复杂，类型多样，敬请期待； 　　4.死亡游戏虽艰难，但本文立意积极向上。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 　　#凡心两扇门，善恶一念间# 　　内容标签： 强强 乔装改扮 无限流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歇，阮鸣 ┃ 配角：习域，石谈，林青竹，何渡夜，吴延言，陈允谏 ┃ 其它：无限流，扮猪吃虎，腹黑，科幻 　　一句话简介：我靠装乖和操作横扫异度游戏 　　立意：人性的善、人性的恶都呈现在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选择中 　　==================== 第一卷 游戏人生 　　==================== 第1章 新人导入游戏 　　凌晨一点多，关了灯的卧室里，唯有一块电脑屏幕发出亮光，映亮了姜歇的脸。 　　屏幕上，经典游戏“扫雷”的页面上只留下“田”字型的四个空格。 　　“又是幸福二选一。”姜歇白净的娃娃脸上，眼角微微抽搐。 　　他不甘心地移动鼠标点开一格。 　　“垃圾游戏，毁我青春！”姜歇看着屏幕上的【祝你下次好运】，“嘭”地一声关上电脑。 　　他三步并两步，躺倒在床上，闭上双眼：“不如做梦”。 　　姜歇是S大研一的学生。从普世性的标准来看，姜歇无疑是个优秀的“正常人”——家长口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心中的“系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在梦中放飞自我。 　　在梦里，他每晚进行着逃杀、反杀、追杀，解析、解密、解剖，乐此不疲。 　　此刻，姜歇把双手相叠放在腹部，开始酝酿睡意，再次准备迎接奇妙梦境。 　　伴着逐渐缓和的呼吸，他慢慢沉入睡眠，但却又在另一方世界中睁开了眼睛。 　　…… 　　【等等噔噔】一阵播报提示音在黑漆漆的长廊里响起。 　　【各位玩家，欢迎参与X世界的新人导入游戏。本次游戏马上要开始了，请玩家们核对好自己的试炼室号，以免误入。】 　　长廊上的灯随着电子播报音一盏一盏亮起，映出廊道两边的一扇扇铁门。 　　“这是什么鬼地方？！”长廊上，一个女生慌乱地向两边张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分钟前，她还在机场候机。之后，她可能不小心睡着了——可是，这是哪里？！ 　　莫名出现的廊道上稀疏地分布着许许多多的人，有几十个、上百个！ 　　“啊——！！！”刺耳的尖叫声冲向她的耳膜，震得她神经突突直跳。 　　“你们是谁？！”对面，发出尖叫的黄衣女人，边向后退边拽下自己的高跟鞋，“你们想要干什么？！” 　　她精神紧张地将眼前几人一一扫过，最后双手发抖地把细长的鞋跟，指向一个娃娃脸的男生：“你！” 　　娃娃脸男生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黄衣女子吞了吞口水：“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娃娃脸男生看向走廊上，或瑟缩或愤怒或戒备的其他人，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声音，“我…我……什么——么也不知道！” 　　黄衣女人盯着娃娃脸看了足足十秒，随后像是泄去浑身力气，整个人靠倒在墙上。 　　“所以我说，” 一个黑框眼镜男皱着眉，满脸不耐，狐疑地看向众人，“你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娃娃脸男生慌忙地摇起头：“真——真，不是我。” 　　“靠！直接把门打破不就行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廊道的另一边传来。 　　众人朝声源看过去，只见一个穿背心的大汉，一脚踹开了一扇铁门，冲了进去。 　　“啊——”一声惨叫从铁门里传出来。随后“bang”的一声，铁门再次重重合上。 　　原本站在大汉身边的粉衣男，在铁门合上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娃娃脸男步伐僵硬地穿过几个人，走到粉衣男边上：“他……他怎么了？” 　　“他死了……他被活活电死了。” 粉衣男愣了一会，扶着墙干呕起来“他整个人都焦了，浑身都是……呕……” 　　“43号。”娃娃脸男看向那扇铁门，看着门上的数字喃喃道。 　　“装神弄鬼！”二十几米开外的黑框男冷哼一声，“不管是谁搞的鬼，我没空陪你们玩！” 　　说着，他转身迈步向廊道的“小号数字”方向走去。 　　附近的其他人见状，互相看了看，也都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谢谢。”粉衣男直起身体，“我们也赶紧走吧。” 　　“可是……”娃娃脸男顿了顿，向廊道两边看去，迟疑道，“这里真的有尽头吗？” 　　“什么？”粉衣男紧张地看向娃娃脸男。 　　“这走道是直的没错吧？”娃娃脸男一字一句道，“如果有尽头，那灯亮之前，为什么看不到一点光亮呢？” 　　粉衣男：“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它能把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来，那它肯定也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娃娃脸的姜歇颇有趣味地抬了一下眉，但很快控制住表情，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或许我们、我们还是完成它的任务比较好。” 　　“……核对试炼室号，是吗？”粉衣男不甘心地闭上眼，回忆道。 　　“是的，这应该是第一步。”姜歇抿抿嘴，“这个号码，应该就是门上的房间号了。” 　　“可是……刚刚……”粉衣男做了个深呼吸，“算了，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是核对，那应该有线索。” 姜歇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在，在这！” 　　他从鞋子里抽出一张纸条：“73号。” 　　粉衣男见状，也摸索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76号。” 　　“那我们一起吧。” 姜歇紧张地向粉衣男点点头。 　　两人向着廊道的“大号数字”方向走去。 　　“嗒、嗒、嗒”，脚步声在空阔的廊道上泛起回声。 　　“嗒嗒、嗒嗒嗒”，回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是不是有人？”粉衣男停下脚步。 　　“不、不知道。”姜歇向两边看看，“是！是他们！” 　　来人越来越近，显然是刚刚往另一个方向离开的那批人。 　　“你们怎么在这？”黑框男面色不善道，“是抄了近道？真是你们搞得鬼！出口在哪？” 　　“我、不知道。我们才走了没几步。”姜歇连忙指向房间上的数字，“对，你看，这里是51号。我们一开始的位置是43号！” 　　“别废话！”黑框男呵道，抬起手腕看看表，可脸色却在突然间变得异常难看。 　　“孩子，你别闹了，把大家都放出去吧，啊。”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 　　姜歇赶紧摆手：“我、我真不知道！” 　　“诶呀，不错呀！这密室逃脱第一关的场地就那么大！”一个女声忽然从姜歇的身后冒出来。 　　没过多久，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子，双手扯着一张纸条走到51号房间门口。 　　“终于找到了！”马尾女一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推门进去。 　　“诶！”粉衣男叫了一声。 　　“怎么了？”马尾女回过头，眼神奇怪地扫了眼站着不动的一群人，随后瞥见了两人手上的纸条，“没重复吧。啊，重复也不管了，先到先得，嘻嘻。” 　　说着，马尾女推门走了进去。大家纷纷往里面看去，只看到一个空阔的房间。 　　“bang！”铁门再次合上，震得众人一哆嗦。 　　“纸条？”黑框男直直看向粉衣男的手，“所以是有纸条就能出去吗？” 　　粉衣男：“应该是要照着上面的数字，找到相应的房间。” 　　黑框男扯出一丝笑容：“把你的纸条给我看看。” 　　粉衣男正要上前，姜歇左脚跨出一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展开纸条对着黑框男：“就只有一个数字。” 　　黑框男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我这是从鞋子里找到的。我有脚气。”姜歇不好意思道。 　　黑框男却继续伸着手，上前一步。 　　“每个人身上都有吧！”姜歇把纸条收进口袋，“对了老婆婆，您看看拐杖上的是不是？” 　　“……哟，还真是。”老奶奶撕下拐杖上的一张白条，“我说着是什么东西呢。” 　　众人见状，纷纷开始往身上找。 　　“你们最好别再骗人！”黑框男翻出自己的纸条，又冷下脸来，“你们带头试验一下！” 　　姜歇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黑框男：“怎么，不服气？” 　　姜歇：“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个角色太逗了。” 　　黑框男：“什么玩意？” 　　“没，走吧。你不是要我们带头试验嘛。别废话，赶紧走。”姜歇说着就大步向前走去。 　　粉衣男看着性情大变的“同伴”，一时无措，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看清楚，一个动作都别学错。不然——”姜歇走到73号房间门口，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人，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bang！”铁门再次重重合上，留下门外神色各异的人们。 　　…… 　　【欢迎进入新人导入游戏——我爱扫雷】 　　随着电子音再次响起，一个系统界面出现在姜歇面前，上面写着所谓的“游戏说明”。 　　他挑挑眉，镇定地看下去。 　　【扫雷区规格：30 X 20，共600格】 　　【本场游戏共100人。找出非雷格子数量最多的前50名玩家获胜。】 　　——所以，扫雷区在哪里？ 　　姜歇淡定地转了个身，打量起四周。 　　正在这时，伴随着“滴”的一声，一个600人组成的方阵骤然出现在姜歇身前。 　　“啊——鬼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51号房间里响起。 　　方阵里的人身体僵硬，站在格子内无法活动，然而他们眼珠却转动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进入房间的玩家。 　　“滚啊！滚！！”最先进入试炼室的马尾女，看着过于逼真的场景，面色苍白地往后退了几步，大叫起来。 　　【第一轮，玩家限时15分钟观察判断，哪些格子为雷区，哪些为非雷区。】 　　一阵电子音突兀地开始播报。马尾女又被吓了一跳。 　　【第二轮，观察结束后，玩家限时15分钟在系统页面标记非雷区。】 　　“噗。”另一边，姜歇听着“电子音”，却忽地笑了出来。 　　看到系统页面上的文字变成了900秒的倒计时，他也照旧毫不慌张。 　　“在梦里竟然还要继续扫雷，”姜歇边叹气边向600人方正走去，“不过，看样子终于不用幸福二选一了。” 　　姜歇饶有兴致地拍拍方阵最前头一个NPC的人，“友好”地笑道：“会说话吗？” 　　那NPC猛地咧开了嘴，作势就要咬。 　　“啧啧。”姜歇退开一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终于认真起来。 　　…… 　　“还有完没完？”75号房间内，一个大高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方阵，气不打一出来。 　　“唬人呢？！给老子放出去，老子要睡觉！”他气愤地冲向方阵，用力推了推最前头的一个NPC。 　　“嘭”，NPC一下子摔倒在地。 　　“格拉格拉……”可慢慢地，倒在地上的NPC却奇怪地扭动起来，接着以不符合常理的角度直起了身子。它阴狠地看向大高个，缓缓地咧开嘴。 　　“靠！”大高个浑身一僵，后退两步，正准备逃跑。可正在这时，一张带着细齿的血盆大口却突然将他笼罩。 　　“咯咯咯。”NPC一口吞下大高个，舔舔嘴巴，发出又尖又细的笑声。 　　…… 　　73号房间，姜歇细细扫过这些“木偶人”似的NPC，然而蹲下身来。他摁住一个NPC的脚，往前扳了扳——扳不动。 　　姜歇又向前挪了两步，摁住另一个NPC的脚，往边上一挪——动了！ 　　忽然，姜歇看到地面上多了一层阴影。他迅速地把NPC的脚放回原地。 　　一抬头，他就看见一张超大的嘴巴悬在自己的头上，还一张一合着。 　　“……”姜歇在地上转了个身，站了起来。 　　那NPC还依然保持着向下90度弯腰的姿势。 　　“注意别把口水流到地上。”姜歇假笑着说了一句，走到方阵的左上角。 　　他盯着NPC的脚——部分NPC一只脚微微曲着，像是刚迈出一只脚后便立刻停住。这类NPC的脚，是挪不动的；其他NPC的脚双腿站直，这类NPC的脚是可以移动的。 　　——所以，谁代表“雷区”呢？那当然是…… 　　姜歇眨眨眼睛，此时，所有曲腿的NPC都被他看成了数字“1”，所有的站直的NPC被他看成数字“0”。 　　——方阵里的600个人便也转化成了600个“0”和“1”。 　　姜歇转了转脚踝，与NPC保持一定距离，对他们的龇牙咧嘴视而不见，开始侧身小跑起来。 　　——110111 010101 010001 111101 100111 101101…… 　　每6个一组，他把6位的二进制数字，转化为00-63的十进制数字。 　　——55， 21，17，61，39，45…… 　　同时，一个个富有特色的物体在姜歇的脑海里迅速成形。 　　——55根据数字谐音转换成是呜呜的小火车，21根据谐音变成巨大的鳄鱼，17根据谐音变成一台金属仪器…… 　　图像被姜歇在脑中两两组合，在一个个地点中依次发生碰撞。 　　——第一个地点是卧室的窗台：一辆火车在卧室的窗台轰隆隆地行驶着，一个猛冲，把窗台上鳄鱼的牙齿全撞碎了；第二个地点是卧室的床…… 　　一段段影像在姜歇脑海里闪烁着。记完一轮后，姜歇重新回到方阵的左上角，重复了一遍路程，核验了遍记忆。 　　4分钟后，姜歇气喘吁吁地走回原地。 　　“为什么我在梦里要这么折腾自己……”姜歇一手撑在系统界面的边边上，一手戳停倒计时，“跑了将近1300米，今天的运动量倒是达标了。” 　　系统界面变为30 X 20的方格子，右上角挂起900秒倒计时。 　　——果然进入了答题区。 　　姜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扫雷区的方阵已经消失了。 　　“踩到雷当然是不能动的了，一动，雷可不就爆炸了。”姜歇看着答题区的格子，在脑中迅速回忆一幕幕影像，又将影像倒推回“0”和“1”，然而将记为“0”的格子一一点开。 　　5分钟后，姜歇标记结束，在界面上细细扫了两眼，点了提交，但无事发生。 　　“欢呼呢？鲜花呢？”他等了两秒，却发现系统页面不再有任何反馈。 　　姜歇敲敲系统界面的边边上，开始汇报自己的解题思路：“非雷和雷，本质上就等于0和1。不管面上的花里胡哨，只要把排布转换成数字0和1就行了。” 　　“这就是二进制嘛。然而6个一组换算成十进制数字，瞬间少记三分之二。” 　　“接着，用记忆法把数字转换成图像，再把图像依次放进记忆宫殿里。答题的时候，顺着记忆宫殿走一遍，答案就出来了。完美。” 　　系统依然没有反应。 　　姜歇叹了口气，继续自言自语着：“由于时间充足，我就跑两遍，确保正确率。” 　　系统：“……” 　　姜歇：“虽然这是梦，我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有要求的。这就是主人翁意识。这也是正常操作，但真的有点费体力。” 　　系统：“……” 　　姜歇：“再见。” 　　三分钟后，姜歇开始无聊到在原地打转：“早知道多调戏调戏这些木偶人了，还有那个黑框眼镜男。白费了我在梦里想象出这么多人。” 　　“那些人也应该进入各自的房间了吧。”姜歇用手指撇了撇自己的鼻尖，“不知道这些NPC有何表现？” 　　姜歇走向铁门，转动门把手，却怎么也无法将门打开。 　　“开！”姜歇集中注意力道。 　　门：“……” 　　姜歇推、拉、挪、抬，却始终无法把门打开。 　　他的眉头逐渐皱起——不对劲，这不是他可以用意念控制的梦！ 　　那么那些自己一开始碰到的人——是真人？ 　　…… 　　与此同时，成功进入各自房间的“真人”玩家们，此时已经愈发无奈、备感焦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既无法返回原路，也找不到出路。 　　一开始有人呆愣在原地，有人叫骂喊打，但最终活下来的都开始照游戏说明观察起600人的方阵来。 　　“你们别乱动啊！”76号试炼室的粉衣男站在方阵外，眼看着观察时间所剩无几，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方阵内。 　　粉衣男心惊胆战地走过一排队列后，长出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滴”的一声电子音再次响起。粉衣男身后的方阵瞬间消失。 　　他走向房间里唯一剩下的系统界面，只见上面已经变成答题区。 　　“是男女的区别，还是站姿的区别？”他吞了吞口水，小心地点开一个直腿女生对应的格子。 　　安全！ 　　他又谨慎地点了15个直腿女生对应的格子，便悻悻地停手。 　　另一个房间中，黑框眼镜男边念着“2男、1女……”边标记着。 　　突然，他停下手，摁摁太阳穴，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他犹豫地伸出手，又点开一个格子。 　　他看着格子翻开后露出的“地雷”图标，还没来得及发出反应。“嘭”，一道白光伴随着爆炸声已经将他吞噬！ 　　眨眼间，这个房间就陷入一片漆黑。 　　“嘭”、“嘭”、“嘭”。 　　与此同时，这样的白光正爆破在更多的试炼室中，把玩家裹挟着消失了！ 　　随后，这些房间也马上被黑暗吞噬。 　　这些人都是在躺在床上、即将入睡的状态下被拉进这个奇怪的游戏中的。 　　然而现在，游戏里再也没了他们的踪迹。 　　…… 　　很快900秒倒计时结束，随着“滴”的一声，又有20名玩家被即刻吞噬。 　　姜歇皱着眉走到系统边上。 　　系统界面已经转变为排行榜。排行榜显示着剩余50个玩家的名次、房间编号、得分和用时。 　　姜歇排名所在的第一行已经用高亮标记了出来。 　　正在这时，“滴”的一声电子音竟直接在姜歇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存活成功！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声音……为什么会侵入大脑？”姜歇感到浑身不自在。然而还没等他细究，姜歇所处的空间就像谢幕一样慢慢沉入黑暗。 　　等到他眼前再次出现光亮时，姜歇已经被传输进了游戏大厅的中转站。 　　他眼前浮现出玩家公告来，耳边则响起了兴奋的电子音。 　　【恭喜玩家姜歇通过新人引入游戏。你已正式成为X世界的一员。】 　　【这里是你的个人中转站，可供你在X世界中停留。】 　　姜歇握了握拳头：“我选择退出X世界。” 　　然而，系统并无回应，只是继续兴奋地播报着。 　　【接下来，只要你在游戏中积极通关游戏、完成升级任务，就能在X世界的帮助下继续延续自己的生命。】 　　【X世界共有A,B,C,D四个等级。你目前的等级是D。D级世界有8场游戏机会，通过4场D级游戏，即可升为C级。未来7天内，你可任选一晚进入游戏。】 　　姜歇捂着脸沉默了几秒：X世界吗？可以捕获个体进行游戏，还能影响现实世界？这是怎样的存在？ 　　真是——有意思呢。 　　他抹了把脸，调整正好表情，重新抬起头。 　　“这么说，X世界是帮助玩家延续生命的小天使咯？”姜歇状似乖巧地笑道，“那么小天使安排玩家玩游戏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这回电子音倒是有反应了：【你的等级太低，暂无权知晓。】 　　姜歇一脸无奈：“那我选择退出X世界。” 　　电子音：【你的等级太低，暂无权退出。】 　　又是等级？姜歇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所以完成升级任务后，我就有知情权和选择权了吗？” 　　电子音愉悦道：【是的，请加油通关吧！】 　　姜歇在心里“呵呵”两声：如此热切地希望玩家通关升级，到底是什么目的？养蛊吗？ 　　但他面上却不显，只是状若懵懂地问道：“那如果不完成升级任务呢？” 　　电子音透出遗憾：【若无法完成任务，玩家则将被X世界淘汰，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随着电子音落下，系统页面上自动显示出【时间设置：你选择在接来下的第几晚进入游戏。】 　　姜歇滑动页面，选中个第六晚——下周五晚上。他边选边问道：“刚才那场‘新人引入’中100人里只有50人获胜，其余50人也是后果自负？” 　　电子音没直接回答只是道：【X世界内设有游戏大厅，可供玩家们交流。】 　　——好吧，游戏大厅？姜歇挑挑眉。 　　【马甲设置：进入游戏大厅前，玩家可罩上其他形象作为马甲。你选择：无，随机，经典角色形象，自定义】 　　——还知道让玩家彼此隐藏现实的身份吗？ 　　“当然是自定义啦！”姜歇面上已经再次恢复成了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顺手给自己选了一个可爱的萌妹马甲，将马甲号设置为“小萌妹”。 　　【进入游戏大厅or登出X世界】 　　马甲都罩了，还不进去溜达一圈？ 　　姜歇换上一副单纯无知的神情，点击传输进入了游戏大厅。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后果自负是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下本《黑心万人迷不翻车[快穿]》求收藏~ 　　（又名《我有特殊的快穿癖好》） 　　李末川，快穿界的传奇人物。 　　无论什么类型和难度的时空任务，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超额完成。 　　然而，他在决意退休后，却又再次被拉进快穿世界。 　　李末川：？ 　　系统：大大，江湖告急，有一组攻略类任务自你退休起就无人能破，难度已经从F升为SSS级！ 　　李末川（面无表情） 　　系统：我们知道您是天生万人迷，自带基础好感度。这类任务，三步上篮，一触即发，平均用时23.3小时。但真的非你不可了！ 　　李末川：既然如此，那我出于需要，虐一虐攻略对象，不过分吧？ 　　系统：可、可以？ 　　李末川（面露核善） 　　于是，目标一：狗血虐主角；目标二：顺手拯救世界； 　　【万人迷/一肚子坏水/在翻车边缘反复横跳/无节操/邪魅/戏精受】 　　【不按套路出牌/切片攻】 　　世界A：心有爱人的半失忆元帅 X 被捡的三无实验品 　　（前期）主角：别碰我！你只是我找回记忆的刺激物。 　　（后期）主角：我以前有病。我爱的只有你。 　　李末川指指门口自己刚创的小AI：那才是你心心念念的爱人。我给你找回来了。 　　世界B：血海深仇/黑白通吃的疯病右护法X 重病强撑/自己斗自己的狂狷魔尊 　　（前期）主角：我是尊主的一条狗，此外别无他念。 　　（后期）主角：你只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李末川吐出一口鲜血：我…大限将至… 　　世界5：假风流真深沉二公子 X 假花瓶真手腕大公子 　　（前期）主角将家里突然出现的大美人压倒：不错，合我胃口。 　　（后期）主角在大美人面前跪下：风流债都是骗大哥的假象。我只有你。 　　李末川：我好像就是你名义上的大哥来着？ 　　系统（看着卡住不动的好感度和不对劲的黑化值）：大大……你是不是要翻车了？ 　　李末川：今天也必不可能……诶呦……不可能翻车！我得用出杀手锏了！ 　　【阅读提示】 　　1.受魔王属性，被拉回做任务后，就是自创狗血，以虐攻为乐。 　　2.几个世界的攻是一个人。 　　3.苏破天际，老狗血了，有点尺度，画风浮夸，味道酸爽，其实沙雕。 　　4.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爽文不要深究！ 第2章 他有一个秘密（一） 　　下一瞬，姜歇披着“萌妹马甲”来到了游戏大厅。 　　他状若怯生生地看向四周——大厅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设置，只有一群一群的玩家——就像一个实体化的网上论坛。 　　但大厅的氛围倒是挺“热闹”——说话声、哭闹声此起彼伏。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一个长发女人反复摇着头，从姜歇身边走过。 　　姜歇偏了偏身子，往右手边看去，那里围着一群人。 　　他走过去一看，原来那有块公告栏，上面告知了一些X世界的基本情况。总结下来，就是： 　　新人引入有2场游戏机会，随机进入，通过1场可进入X世界。 　　D级世界有8场游戏机会，每7天可进入游戏一次，累积通过4场D级游戏可升级为C级。以此类推： 　　C级世界有6场机会，每10天一场，需通过3场可升级为B级。 　　B级世界有4场机会，每15天一场，需通过2场可升级为A级。 　　D-B级玩家在规定时间内可任选一晚进入游戏。可如果等级内的游戏机会用完还无法达到升级要求，则将被X世界淘汰。 　　——所以都是双倍机会？ 　　姜歇花了1秒时间，为新人游戏中被淘汰的50名玩家送了个祝福，然后继续往下看。 　　然而，关于进入A级世界后会怎样，公告栏上没有描述。 　　“如果顺利的话，每个月都可以升一级。”一个短发女生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 　　姜歇看过去，只见对方已经挤进另一堆人群里。那群人正在互相分享游戏经验。 　　很快，短发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各位，你们知道进入A级世界之后，会怎么样吗？” 　　一男声答道：“听说进入A级世界就赢了，就可以长期活下来了。” 　　“是吗？！” 　　一女声答道：“听说进入A级世界就可以得到X世界的秘密了。” 　　另一男声答道：“别说这有的没的了，A级世界了我们在这种等级哪了解得到啊！继续说你刚才的游戏……” 　　“你们都是真人吗？”忽然，一个声音从姜歇身后传来。 　　姜歇看过去，只见游戏中同行过的粉衣男正站在大厅的入口处。 　　“现在新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或者说是来大厅的老玩家越来越少了吧”。 　　众人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继续原来的讨论。 　　姜歇也没有打招呼，继续向大厅的其他地方走去。 　　“我有个朋友是B级了，B级游戏里经常有外国玩家。估计A,B级游戏是全球玩家混在一起玩”。 　　姜歇走到大厅另一侧，就听见一个男子昂起头，骄傲地说着。 　　“哇，好厉害！”姜歇再次调整自己的表情，乘势接道。 　　那男子看过来，得意地扬扬眉毛。 　　姜歇睁大眼睛，期待地问道：“那我们这个大厅里有B级玩家吗？” 　　“怎么可能？”那人摆摆手，“大厅也分等级的，不同等级的玩家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大厅里。” 　　姜歇仗着萌妹马甲，故意卖萌：“哦？这么神奇！” 　　“对啊，每个等级也都有很多游戏大厅。”男子说道，“你是新人？” 　　姜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男子：“你在这看到同一个游戏里出来的玩家了吗？” 　　——当然看见了。不过，姜歇知道，对方这样问是想要个否定的答案，于是他摇摇头。 　　“那就对了。”男子继续道，“你们新人一般都会进大厅看一眼。但你却一个熟人都没遇到，这就说明大厅数量很多了。” 　　“哦！”姜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男子：“不过到了大厅，大家就可以互相加好友。成为好友后，双方在大厅或中转区内就可以互相发信息、设置组队。” 　　姜歇点点头，略带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问问，这游戏有哪些类型吗？” 　　“这还真不好说，各种都有。”男子为难道，“每批玩家参加的游戏都不一样。就算是类型相近，但内容也不同。不过，等级越高，游戏肯定会越难……” 　　姜歇正听着，突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大厅里。 　　…… 　　“咣当！” 　　现实世界中，姜歇家里的大门被关上了，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又起晚了！ 　　姜歇猛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迅速坐了起来。 　　他熟练地拉开卧室的窗帘，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档，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房门被打开了。 　　“阿歇下午就要走了是吧。中饭想吃什么，妈给你做顿好的。”姜母从门外探进身来问道。 　　“好，妈妈做的都好吃。”姜歇淡定地转过身笑着说。 　　姜母笑着离开了。 　　姜歇摁摁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原来在大厅里的活动是可以被外界打断的啊……但很明显游戏内的时间与游戏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至于大厅里的流速……以后可以再验证一下。 　　姜歇随即上网搜索起X世界的相关资料——果不其然，一无所获。 　　他又尝试在网上发布相关的讨论帖，也是无法发送。 　　…… 　　下午，姜歇背着书包、拖着行李箱、坐上公交车去往火车站。 　　现在是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得回学校了。 　　他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姜歇也没注意。 　　“ge——”刚看了没几页，公交车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猛地一晃，翻到在地。 　　“啊——”“嘭——”尖叫声、撞击声也接二连三地响起。 　　姜歇懵了几秒，睁开眼。他的行李箱挡住了飞溅的碎玻璃，给他支起了一个安全角。 　　他的心脏开始生理性地怦怦直跳，但他的大脑却冷静依旧。 　　他丝毫不慌地观察了一下公交车内的情况——有人被划伤，有人被砸倒，有人则更加惨烈……哭喊声、惨叫声、公交车的乱鸣声混在一起。 　　姜歇迅速而有条理地扫清了一块窗户，几下爬了出去，走出几步远，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拨了120，又拨了122。 　　接着他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身体，竟然发现自己浑身没毛病。 　　——难道今天本是自己的死期，而游戏的胜利为自己续命了？还是说，X世界才是这事故的始作俑者？ 　　姜歇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跳已恢复如常——这游戏，还真是和想象的一样有趣。 　　他绕现场一圈，发现没有燃油泄露，于是就近捡了些东西当工具，救出几个人。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来了。伤员陆陆续续地被抬了出来。 　　他正被问着话，突然听见一个鲜血直流的伤员反复地念着：“不……我不能死！救救我！” 　　姜歇看过去，想到系统的那句“后果自负”，心中略有不快，脸上却自然地流露出悲悯的神情。 　　五天后，他会再次进入游戏。姜歇需要做好准备。 　　他打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给发来消息的阮鸣回了个信息，就近换上个新的行李箱，继续往学校出发。 　　姜歇回想了一番【我爱扫雷】中的游戏情境，想到自己在游戏中的穿着与当天睡前的衣服是一致的。 　　这就说明，现实里的装备有的是可以带进游戏中的。 　　既然如此，他必须在进入游戏前做好伪装——他既不想在游戏中被人认出来，也不想给现实生活凭空增添麻烦。 　　所以……女装走起……咳咳咳。 　　女装要准备什么呢？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要穿裙子……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要留长发……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要化妆……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要声音甜美……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不能胸前空荡荡…… 　　没有人规定女生就不能长到一米八…… 　　咳咳咳，所以他只要把喉结遮住，就是女装了？？？ 　　姜歇拍了拍脸，认命地在网上下了裙子、假发、化妆的新手套装，并练起伪声。 　　至于后两项，他要不把腿砍掉一截按在胸前？？？ 　　没关系，姜歇决定走超模路线。 　　三天后，一个飘逸的“女子”走在S大的银杏路上。TA的五官十全十美，嘴边又常带着一丝微笑。TA的步伐像浮云一般起伏，浑身散发出超凡脱俗、令人神往的气质。 　　当TA与人擦肩而过时，几乎每个人都扭头来看他。 　　姜歇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表示对自己的女装效果还比较满意——毕竟没人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这说明，他女装确实像个女的。 　　…… 　　周五晚上，为了避免室友受到惊吓，姜歇很识趣地在外面订了酒店，带着一身女装正式准备进入游戏。 　　姜歇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腹部。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他恍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而自己黑色的假发变成了一头金色长发。 　　这游戏还能直接改变形象的吗？！ 　　他赶紧找了一下小姜歇，还好，没丢！ 　　他这才看向了眼前的【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D级游戏——他有一个秘密 　　他有一个秘密：布尔斯庄园，阿盖尔公爵 　　人人都知道布尔斯庄园有一个秘密。关于这个秘密，谁都想知道，谁都说自己不知道。 　　明天，布尔斯庄园将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阿盖尔公爵邀请了三大家族共襄盛举。】 　　【本场游戏有玩家20名，NPC若干。】 　　【玩家分为守密者和寻密者两个阵营，守密者阵营5人，寻密者阵营15人。阵营间相互对抗。】 　　——对抗赛吗，姜歇挑挑眉，那只能对不起了。 　　【每个守密者身上藏有一条庄园秘密的线索。 　　守密者每天可击杀一人（包括玩家及普通NPC）。击杀通过接触并确认生效。击杀对象将在接触确认后的1-2小时内在游戏内死亡。】 　　【寻密者每天可从两人身上查验线索（包括玩家及普通NPC），查验通过接触并确认生效。若查验对象是守密者则可获得一条线索。如成功找到线索，线索将在第二次查验的1小时后传递到寻密者脑海中。】 　　【守密者淘汰所有寻密者玩家，则守密者阵营获胜。】 　　【寻密者集齐5条线索，并分析出其中的秘密，把秘密交给阿盖尔公爵，则寻密者阵营获胜。注：集齐5条线索后，线索可经接触快速查看。】 　　姜歇若有所思。这游戏简单来看，就是比谁认得准、谁藏得好。但怎么认是一个问题，藏得多深又是另一个问题。 　　“寻密者在被击杀后1-2小时内死亡”以及“寻密者在两次查验后才能收到查验结果”的设置都有利于保护守密者的身份。 　　不过寻密者也有人数上的优势。 　　【本场游戏存在隐藏任务，触发并完成，可获得游戏内奖励。】 　　【你的阵营是寻密者。】 　　正想着，一团记忆传入姜歇的脑海里。 　　这次受邀参加布尔斯庄园舞会的三大家族，分别是怀特家族、布莱克家族和布朗家族。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怀特家的三小姐——安吉拉。安吉拉从小十分仰慕阿盖尔公爵，每次看到阿盖尔，就会围到他身边。 　　这回一起来的除了她的父母、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还有五个亲戚。此次参加舞会，她就是为了阿盖尔而来。 　　姜歇眨了眨眼，嘴边溢出一丝恶劣的笑意：“看来确实离不开角色扮演呀。” 　　——如果不参加角色扮演会怎样？当然是因违和而自爆身份啦。更何况自己还是寻密者，一露出破绽，被发现不是NPC，就一定会被击杀。 　　姜歇对着窗户，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身高大概一米六，皮肤嫩白。相貌明显欧化了，与自己的女装有七分相像。 　　“好吧，整体效果比我女装来的好一点。”姜歇扯出一个笑容，“毕竟身高变矮了、声音变甜美了，但是还是我原来的脸好看一点。” 　　姜歇伸了个懒腰——在这场游戏里，他的宗旨就是随机应变，玩得开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姜歇被他的一个哥哥扶下马车——对照记忆，这正是他的二哥，罗伯特。 　　罗伯特身材高大结实，长相英俊轩昂。 　　姜歇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二哥：“哥哥今天看起来特别帅呢！” 　　罗伯特微微笑笑：“嗯。” 　　姜歇：“……”好吧，看不出什么。 　　他跟着家人，在布尔斯庄园的管家和仆人的列队中走了进去。 　　随后，他们被仆人引入各自的房间。 　　…… 　　管家古斯塔夫走在拱顶极高、巨柱参天的哥特式城堡内，推开一扇扇大门，走到空阔的内厅。 　　管家微微弯腰：“阿盖尔公爵，三大家族的人都已经到了。” 　　阿盖尔公爵用餐巾揭揭嘴角，点头示意。他拿起酒杯，里面是殷红的液体。 　　游戏要开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阿盖尔：好戏要开始咯 第3章 他有一个秘密（二） 　　这边，姜歇在房间里转了转，不得不考虑起“舞会”的问题。 　　“舞会…”姜歇躺倒床上，“那真是个令人尴尬的时刻。不会跳舞的人该如何自然地度过舞会呢？” 　　他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啧，自己还得跳女步。 　　不过，没等他细想，敲门声响起，男仆请大家参加晚宴。 　　姜歇很快整理一下神情。 　　——“角色扮演”虽说主要是扮演给对立阵营的五个人看的，但毕竟谁也不知道门口的那个“仆人”是否就是那五人之一。 　　况且人人都有一张嘴，要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根据历史，贵族间私下的蜚短流长可是不少，仆人间的消息流通更是速度。 　　姜歇眨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打开了门，跟了出去。 　　…… 　　晚宴是以家族为单位。因此，姜歇没有在餐桌上看到其他两个家族的人，阿盖尔公爵也没有现身。 　　但是，要装成普通NPC最好的方式，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NPC本人——既然自己“小迷妹”的角色设定注定不能低调，那就从这次晚宴开始，给大家进行一次脱敏治疗吧。 　　毕竟，按理来说今天是安全日——守密者阵营还不能杀人，正是脱敏治疗的好时机。 　　在餐桌上吃了一会儿，姜歇嘟起红红的小嘴：“阿盖尔公爵呢？我想要见阿盖尔公爵！” 　　说着，姜歇用委屈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桌上的大家，实则暗暗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他的二姐伊迪斯细细看了他好久。 　　怀特夫人则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无人回应。 　　姜歇在心里皱皱眉。果然死亡游戏里面的人物关系是不能用普通眼光去看待的。即便阿盖尔公爵对客人有所怠慢，也没有关系。 　　——有意思。 　　他带着迷惑不解、急切又难过的神情，在怀特夫人的目光中低下头去。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十分平淡——接触的人有限，大家也有些约束，少言少语。 　　餐厅里的氛围十分微妙，所有人似乎都被庄园主人的尊威所压制着，但每个人似乎又在心里有所盘算。 　　然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戒备，姜歇也不好多做试探。 　　…… 　　第二天的庄园稍稍地变得热闹起来。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不同的人在为舞会做着不同的准备。 　　守密者阵营正期待着能在舞会上捕获更多的蛛丝马迹； 　　寻密者们正思考着如何更好地隐藏身份； 　　别有心机的来客们正想乘机向阿盖尔验证传闻； 　　美丽的女士们正精心地打扮着自己，希望能在舞会上一展身姿。 　　姜歇此时的行为显然是第四种人。 　　他尽心尽责地扮演着小女生的角色——虽然对其他事物也会好奇，但明显是抱着少女心来的，只想接触阿盖尔。 　　他的年龄还小，可以出于天真无知，稍作大胆的事。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要做一个有灵魂的NPC，而不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寻密者。 　　姜歇也没打算在当晚就查验到线索。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着验证几个猜想，从而取舍之后的策略。 　　晚上，三个家族的人，从三个方向被一齐邀请进了宽阔的舞厅。 　　姜歇跟在自己的队伍里，余光向其他两个家族看去。猛然间，他看到了布朗家族的队里有一个墨绿色头发的人。 　　姜歇若有若无地勾勾嘴角，这发色真是满满的恶意啊——且不论绿色的含义，世界上就几乎没有人是天生绿发吧。 　　姜歇默默在心里给对方点上了一盏蜡烛。 　　三大家族的人进场后纷纷落座。 　　阿盖尔从第四个方向走了出来，向大家点点头示意。 　　阿盖尔意外的年轻，出奇的英俊。他眉目清秀，身材匀称魁伟，举止高贵。 　　尽管不缺礼貌，但阿盖尔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及特殊的身份，总会叫人没由来地让人感受到遥远的距离。 　　大厅里的音乐响起。在阿盖尔的示意下，舞会直接进入自由邀舞的阶段。 　　人群开始流动起来。 　　“阿盖尔公爵！”陷在爱情中的小傻子姜歇立刻拥了上去，用羞怯又崇拜的目光看着阿盖尔。 　　姜歇身后很快跟上了好几位小姐。她们站在一旁，同样期待着阿盖尔的邀请。 　　阿盖尔向她们点点头，却没有动作。他的眼梢带着魅色，但眼睛却冷若冰霜。 　　显然，舞会上的他孤傲不群，人们无法接近和取悦他。 　　姜歇带着暗淡下来的眼神，退到一旁，状似气恼地观察起身边的几个女士。 　　他对她们当然一点也不熟悉，所以只能根据她们与身边人的互动，以及与环境交互，来判断她们的表现是否违和。 　　——当然，这还包括她们是否也偷偷在观察。 　　此时，舞厅里已经有了八对男女在飞舞、旋转。 　　很快，一曲结束后，男士们把女伴送回原来的位置。一曲又起，新的组合走进了舞池…… 　　姜歇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物色其他的男伴，而实际上他正在舞会上寻找着绿发青年的身影。 　　忽然，他发现对方竟然正在演奏处弹奏舞曲。 　　他挑挑眉，倒是又有了计较，转回身来。 　　视线一转，姜歇忽然注意到舞厅对面的一个男仆A突然倒在地。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仆B一惊。 　　没多久，管家走过去，示意男仆B把男仆A拖了出去。一切发生地悄无声息。 　　姜歇很快将目光自然地移到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慢慢向姜歇走来，向他微笑点头，右手向着舞池示意：“敬爱的女士，如果您还未受邀跳这只小步舞，那么您能否赏脸，允许我邀请您跳这支舞？” 　　“对不起，我现在些不舒服……”姜歇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阿盖尔的方向，随即抱歉地向对方笑笑。 　　对方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士，言谈举止平易近人、毫无造作。 　　“噢，对不起，打扰了。”他理解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姜歇在原地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掂量着对方的行为举止——这样的人确实很像NPC啊。 　　忽然，舞池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位小姐呆愣在原地，一脸惊慌。她的脚边正躺着她原来的舞伴。 　　音乐停了下来。 　　布朗先生和布朗夫人冲上前，还有两三个男仆也跟上前去。他们探探地上男子的鼻息，已经没了。 　　布朗先生颤抖着声音叫唤着对方的名字，布朗夫人则晕了过去。 　　舞厅里的众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姜歇大惊失色地跑到自己二哥的身边，他二哥低声安慰了一句。 　　“布朗先生，出了在这样的事，我深表遗憾。”阿盖尔公爵走上前，“请节哀。” 　　说着，连对方是怎么死的都没有问，阿盖尔就示意两个男仆将人抬了下去：“您放心，庄园会安置好贵公子的身体。” 　　布朗先生面露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又响了起来。 　　众人慢慢回到无事发生过的状态，唯有刚醒来的布朗夫人还有些魂不守舍。 　　……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姜歇忽然注意到舞厅一角坐着的一个男子。 　　他似乎紧张又局促，并“孤零零”到醒目——只要有心观察的人都会发现他的异样。 　　姜歇默默在心里给他下死刑。 　　枪打出头鸟，第一天本来线索就不多。不过，如果他同时被杀了几次，倒也是吸引火力了——这就看对方阵营的玩家能否彼此相认并互相联络。 　　正这样想着，一个男仆端着酒杯从姜歇身后走过。 　　——难得的机会。姜歇转过身去。 　　“仆人”和“客人”之间的联系实在少得可怜。无论对方是对手还是队友，都鲜有观察的机会。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客人”过多地关注“仆人”是不合适的。 　　姜歇一转身，状似不小心地踩住对方的脚：“对不起，踩着你了。” 　　对方下意识地被吓了一跳。 　　姜歇侧侧头，取了一杯酒，心里记下对方的面部特征——眼下2厘米处有颗痣。 　　他端着酒杯，再次走向阿盖尔，却看见阿盖尔又被人围住了。 　　这次，阿盖尔的身边由一群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头发花白的布莱克先生，另一个是则是淡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那两人讨好地向阿盖尔询问着布尔斯庄园的秘密。 　　他们用了种种的方法：直白地提出问题、巧妙的设想、不着边际的猜测，可是这些技巧都未能奏效——阿盖尔淡漠地应答着不相关的内容。 　　…… 　　又一阵喧闹声从大厅的另一边传来。 　　姜歇没有立刻回过身去，而是继续看向阿盖尔方向，假装闷闷不乐实则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些人的反应。 　　他看到布莱克先生和淡金色头发的中年人仿佛浑然未觉。 　　他的二哥难得地蹙起了眉头，右手将握未握。 　　他的二姐则是吐了口气…… 　　“哦，玛丽！”一个穿淡蓝色裙装的女人叫了起来，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似乎这才把舞厅这边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姜歇也跟着回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出事的正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人，还有一个穿鹅黄色裙装的女人。 　　他们倒在相邻椅子上，初看起来只是聊着天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攻已经出场了。 　　———— 　　撒泼打滚求支持，求评论！ 第4章 他有一个秘密（三） 　　“认队友也要看时候啊。”姜歇在心里摇摇头。 　　“玛丽！”但实际上，他转过身后却故意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同淡蓝色裙装的女人一样，叫了起来。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里数着数，10秒后，一个不稳，向后栽去。 　　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姜歇的背，稳住他的身体。 　　“阿盖尔公爵！”姜歇转过身去，看见是阿盖尔公爵，先是眼中一亮然后又泫然欲泣起来。 　　阿盖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手。 　　然而，就这短暂的几秒，姜歇却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肌肤。 　　他定了定，感觉自己更入戏了，也慢慢地跟着阿盖尔走过去。 　　绿发男作为布朗家族的一员，这时也出现在了周围。 　　“很抱歉。”阿盖尔同时向布朗和布莱克家族的人说道，之后又同样地命人把尸体抬了出去。 　　“鉴于今晚不愉快的经历，舞会就到此结束。”阿盖尔向周围看了一圈说，“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好好休息吧，也欢迎各位参观布尔斯庄园。” 　　大家慢慢四散开去。 　　姜歇惊魂未定般地走了几步。 　　一不留神，姜歇眼看着要撞上一个人，赶紧向后一仰。 　　“啊，对不起。”姜歇说道。 　　绿发男下意识地扶住了姜歇的手，然后又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顿了顿：“小心，女士。” 　　姜歇感激地睁着盈着泪花的眼睛，微微地向他一笑，就像清晨沾着露珠的梨花一般，清纯又脆弱。 　　绿发男又顿了顿，不过这次他脸上的神情放松了很多。 　　姜歇回到自己家族的队伍里，挨着自己的二哥，朝来时的方向退出了舞厅。 　　一行人正走到房间外的楼道里，二姐伊迪斯突然倒地不起。 　　很显然，这次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姜歇冲了过去，眼看着要蹲下去，“为什么会这样！” 　　他大姐很快地把他扶了起来，使他离尸体远了些。 　　“抱歉，各位先生、女士。”引着他们的男仆里有两个走了出来，将伊迪斯抬走了。 　　…… 　　“5个。”姜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低声地说着。 　　有一个吸引火力的对象，而且这对象身边还来了一个吸引火力的二号，但是却整好死了5个——没有复杀。这说明，对方阵营的人很可能是能直接相认的——就像狼人杀的狼人阵营一样。 　　“那对方阵营就是不会死的咯。”姜歇把被子蒙到头上，低声笑着，“势均力敌的游戏，我喜欢。” 　　他兴奋地转了转紫罗兰色的眼珠，等待着自己的寻密结果。 　　…… 　　“上午好。” 　　阳光下，布尔斯庄园右侧的草地上，姜歇微微地侧着头，一头金色长发如云似梦般的漂浮在周围。 　　“上午好。”绿发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被打断后还微微皱着眉，但看到是姜歇时，眼睛里绽放出点点光彩，“你也出来散步吗？” 　　“是啊。”一股古灵精怪的劲儿浮到姜歇脸上，“小布朗先生，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绿色的？” 　　“叫我亨利就好。”绿发男笑着答道，“我自出生起头发就是绿色的。肖恩小时候也老是想把头发变成绿色，但是没有成功。”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肖恩就是我的三弟。” 　　“哦，那你原本头发的颜色和现在比怎么样？”姜歇天真地看着亨利问道，像是问了个十分正常的问题。 　　亨利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变，勉强说道：“一直都是这个颜色，没有变过。” 　　姜歇用她小女生样的脸得意地笑了笑：“你原来染的也是这个颜色？” 　　亨利这下笑不出来了，仿佛眼前的小天使变成了索命的魔鬼。 　　“好了，亨利。”姜歇立刻压下笑容，换上一副抱歉的表情，“我昨天已经和你有过‘交流’了，你记得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先握个手。” 　　亨利顿了顿，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昨天就接触过了，如果我是对方阵营要杀你早就杀了。即使昨晚不杀，刚才也有机会。我现在提出来，就是告诉你，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不信你可以握手验一下我。 　　亨利握了握姜歇的手。 　　不握还能怎么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可以叫我安吉拉。”姜歇对着亨利甜甜地笑了，“等你决定和我做朋友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说着，姜歇突然瞥到稍远处丛林里有个身影。 　　“抱歉，亨利先生。我喜欢的人是阿盖尔！”他猛然推了一把亨利，“请你自重。” 　　亨利：“？？？”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树叶摇曳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对不起，安吉拉，但我会继续认真追求你的。” 　　正说着，阿盖尔从他的身侧走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歇和亨利。 　　“阿盖尔公爵！”姜歇故作大吃一惊，然后像是羞愤般的转身跑开了。 　　阿盖尔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姜歇远去的方向。 　　…… 　　姜歇昨晚验的两个人，分别是绿发男和自己的二哥罗伯特。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玩家，然而不好判断阵营。 　　但他是奔着验队友去的。 　　果然，他一条线索也没拿到。所以他们都是寻密者。 　　至于他的二姐。那口气松得不要太明显。这也难怪昨晚最后一刀会落到她的头上。 　　姜歇早上就与二哥达成了共识——因为对方也验了他……就因为，自己前天下马车的时候夸了他一句“今天特别帅”！ 　　这人简直比绿发男警惕太多了。 　　…… 　　几十个人分散在诺大的布尔斯庄园各处，这便显得十分“人烟稀少”了。 　　除了守候的仆人和约好的人外，大家都不太能碰到其他人。 　　然而，这种令人松懈的环境才是最致命的。 　　一小时前相认的布莱克两兄弟，以及另两个打扫着舞厅的两个女仆，现在就分别倒在了书房和休息间，没了气息。 　　午宴的时候，三大家族的人聚在一个更大的餐厅里，与阿盖尔公爵一同进餐。原本的三十个人，只剩下了二十四个人。 　　在用餐过后，布朗夫人把女士们带到客厅里，享用咖啡或酒。而男士们则开始聊他们的话题。 　　姜歇按着原身的背景资料，与一个玛丽共同的朋友，惋惜了一番玛丽的离开，又对阿盖尔公爵大夸特夸了一番。 　　约20分钟后，男士们也进到了客厅里。 　　姜歇立刻又向阿盖尔靠了过去。 　　阿盖尔提议大家一起出去打猎。众人都颇有兴致地答应了。 　　姜歇当然选择亦步亦趋地跟着阿盖尔，然而却被对方甩在了身后。 　　于是，“追求者”亨利名正言顺地跟上来。两人趁机交流起来。 　　“你走了之后，我和叔叔交流了一番。他也觉得你很可爱。我们很适合做朋友。”亨利尝试着翻译自己的话。 　　他朝姜歇眨眨眼，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否传达到了。 　　姜歇单纯地笑了笑，示意亨利往左边走去。 　　打猎对他们最有利的点，就是“仆人”不会跟在身边。此外，林子里也容易找到视野好、并且隐蔽的地方，因此更加安全。 　　“亨利，”姜歇加快了节奏，“你直接说吧。” 　　“嗯。我昨天验了叔叔和肖恩，都没有线索，其中叔叔上午和我相认了，是寻密者。”亨利说，“叔叔验了我和布莱克先生，也都没有线索。” 　　“上午验完你后，我把第二验给了一个眼下有痣男仆。1小时后没收到任何线索。所以我可以相信你。” 　　“眼下2厘米处有痣的男仆吗？”姜歇问，“他很可能也是寻密者。” 　　“不过我们没必要找太多队友，否则容易露出破绽。我们4个人就够了。”姜歇看着亨利的眼睛，“亨利，你说对吗？” 　　“啊，对，对。”亨利脸上发热。 　　“不知道对方的阵营是否与角色有关，”姜歇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与庄园主关系亲近的更可能是守密者。因此我今天会验一下管家。我们不要重复。” 　　“你们还有什么可疑的人选吗？” 　　“大哥的死没什么线索。但是玛丽的死，似乎与一个男仆有关——她昨天没有跳舞，但是与一个眉毛很淡的男仆接触过。叔叔说他会去查验。” 　　“嗯，按概率来看，我们三个家族应该各有0-2个的守密者，仆人里有1-3个，例如分别有1,1,1,2个。所以或许你们还可以留意一下自己家族里的其他人。”姜歇眨眨眼睛建议到。 　　虽然他的话一点也不软，但配合他的声音和表情，就显得十分可爱了。 　　当然，姜歇自己今天也要验一验他的大姐。毕竟二姐伊迪斯昨天也没有跳舞，而是一直和大姐呆得很近。 　　“快，打那只兔子！”姜歇忽然兴奋地拍拍亨利的肩膀。 　　“嘣”。 　　“打偏了。”亨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哼。”姜歇高傲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亨利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追求者”的角色，宠溺地摇摇头。 　　如果说，现在他们对男仆还有一个切入口，那么他们对女仆的情况则是毫无把握。 　　“已知4个寻密者，只有我一个女性身份……”姜歇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的重任，“好在今天应该可以挖出几个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戏精正是在下。 第5章 他有一个秘密（四） 　　树林的另一边，一男两女一起走着。 　　棕色短发的女人：“今天已经有人开始组队了。” 　　金色短发女人：“组队的，往往是开始就走得比较近的人。” 　　棕色短发的女人：“先是我的两个兄弟，再是两个女仆。不过都已经解决了。这几个人肯定是寻密者。” 　　两鬓发白的中年男人：“他们倒给我们省了点力气。” 　　“布莱克家族已经走了3个，怀特家族走了1个，布朗家族则走了1个，”中年男人计算着，“那个大哥先不算。” 　　“加上男仆1个，女仆2个，”金色短发女接道，“对方阵营至少已经淘汰了8个。” 　　棕色短发女人：“布朗先生，你有今天击杀的人选了吗？” 　　“不确定，”回答的这个中年男人，正是亨利的父亲，“我看看今天谁会来接触我吧。如果没有，就只能凭感觉了。” 　　“你也看看你家族里面有没有组队的，”棕色短发女人说，“怀特小姐，你也是。” 　　“会注意的，”金色短发女人，也就是安吉拉（姜歇）的大姐说道。 　　布朗先生：“接下来，会越来越难了。” 　　突然，“嘣”的一声，在近处响起。 　　三人怔了怔，走了过去。 　　“阿盖尔公爵。”布朗先生打招呼道。 　　阿盖尔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点点头，捡起刚打的小狐狸，便走开了。 　　“作为在游戏中不会死亡的守密者就这么毫不遮掩吗？”阿盖尔在心里想着，“这态度可不够认真啊。” 　　…… 　　打猎接近尾声。 　　姜歇和亨利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大家也慢慢汇合，纷纷上马往回走去。 　　姜歇似乎正生着亨利的闷气，骑上马就领着马往回跑，慌不择路。 　　“嘶嘶”，姜歇的马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泥潭，受到了惊吓。 　　它抬起前蹄，不停地踢蹄子、摇晃着身体，把姜歇甩到地上。 　　“啊！”姜歇大叫起来。 　　众人听到声音，陆续靠了过来。 　　姜歇边说边哭：“我的脚，可能断了，好痛！” 　　他看向人群：“大姐~”。 　　他的大姐正在一旁看着，突然被叫到了，愣了愣，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紧走过去，把姜歇扶起来。 　　“快来帮帮忙！”她向其他人喊道。 　　亨利走了上来：“安吉拉，对不起，我不该随意牵你的手，你不要生气”。 　　他作势就要去扶姜歇。 　　姜歇甩开了他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他边哭边瞪着亨利：“你别说了！” 　　这时，阿盖尔骑着马踱了过来，他一把将姜歇拉上马，骑着马走了。 　　众人见状，也各自骑上马往回走。 　　“阿盖尔公爵~”敬业的姜歇不会错过任何表现的机会。 　　他脸上还挂着眼泪，但却羞涩地笑了起来。 　　这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倒是能让见了的人恍若惊梦。 　　“你真行。”阿盖尔却在姜歇的耳边说道。 　　【恭喜你触发完成隐藏任务：庄园主人的认可。 　　获得奖励：被守密者击杀后能继续苟活24小时】 　　姜歇：“……” 　　…… 　　庄园大屋的正门前，管家古斯塔夫带着男仆等候着。 　　管家见到阿盖尔公爵带着受伤的安吉拉小姐回来，立刻唤来女仆，一起把姜歇扶到椅子上。 　　“很抱歉小姐，”古斯塔夫说，“现在庄园里没有医生。请允许我为你检查一下伤处。” 　　姜歇的脚没有断，但是扭伤严重，整个脚踝红肿得厉害。 　　管家取了药，简单地给姜歇处理了一番，就让女仆把人送去房间。 　　“谢谢你，”回到房间后，姜歇对着要离开的女仆说，“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女仆答着，退出门去。 　　“诶呦喂，疼死我了。”女仆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姜歇就叫唤了起来。 　　“阿盖尔，”他半躺在床上，“不简单啊。” 　　…… 　　晚宴时间，三大家族又聚在了餐厅里。姜歇的晚餐则由女仆送到房间里。 　　这次，除了姜歇还有二十三个人。大家男女相间地坐着。 　　二哥罗伯特坐在两位布莱克小姐中间。 　　一个男仆过来倒酒。 　　罗伯特伸出脚，绊了他一脚。 　　男仆身形不稳，把酒洒到了布莱克二小姐黛西的身上。 　　黛西立刻站了起来。 　　罗伯特状似意外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肩膀与黛西的手肘一触而过。自己的手肘，则撞到大小姐艾琳。 　　“抱歉！”男仆立刻道歉起来，取了块干净的毛巾递给黛西。 　　当晚，这个洒了酒的男仆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庄园的一个角落里。 　　…… 　　姜歇在房间里等着验证的线索。 　　忽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一扇大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推门而入。 　　姜歇踏着大理石的地面。鞋跟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在空阔的室内震荡着。 　　他在细柱之间穿梭着，看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看到那些在这场游戏里死去的面孔——玛丽、伊迪斯、布莱克三兄弟、布朗家的大哥、男仆、女仆…… 　　下一秒，阿盖尔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神似冰般寒冷。 　　他眨眨眼睛，突然眼前又布满鲜血。 　　…… 　　“啪嗒”。 　　姜歇感到自己的身体悬空随即落在了地上。 　　他使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头痛得厉害。 　　他明白了，刚刚他看到的奇怪画面就是所谓的线索。 　　“传递到寻密者脑海中，原来是这样传递的啊。这也太硬核了。”姜歇摁摁太阳穴。 　　看来管家身上没有线索，那么守密者的身份应当与角色身份无关。 　　“不知道其他人会遇到是什么情况呢？” 　　…… 　　第三天，午宴后，一个小客厅里。 　　“我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姜歇轻声地说，“罗伯特则是回到了我二姐死去的时候。他跟着男仆，看见尸体被男仆扔进了地下室。可是一眨眼，尸体就消失了。” 　　“安吉拉，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在姜歇说话的时候，亨利稍大声地喊着，“我也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说我牵了你的手！” 　　“叔叔也验到了，应该就是那淡眉毛的男仆。收到线索时，他是感受到自己浑身失去温度。他还以为自己死了。结果撞到墙上，醒了过来。” 　　“哦，亨利，我不可能原谅你！”姜歇也在亨利说话的同时大声道，“你别再来烦我了。我昨天给过你机会，可你瞧瞧你干了些什么！” 　　“接下来，我们先尽量避开这些人，怀特大姐、布莱克大姐或二姐，还有那个男仆。”姜歇低下声说，“还差两个，里面至少有一个女仆。还是那句话，你可以留意一下你们家族里的人。” 　　亨利大声：“哦，不，安吉拉，我是不会放弃的。” 　　姜歇大声：“你这个蠢东西。我得去找阿盖尔公爵了。他昨天可是救了我！” 　　说着，姜歇一瘸一拐地向走了出去。亨利也追了出去。 　　小客厅隔壁的书房，布朗先生放下自己按在墙上的听诊头，摘下耳挂。 　　他撇撇嘴：“竟然真的只说了些废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他把听诊器收回到怀里——这是他昨天在管家取药的地方拿来的。 　　“布朗先生！”姜歇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布朗先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随即意识到，对方并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姜歇：“你是在找书吗？” 　　“哦，是的……”布朗先生立刻接着姜歇的话说，“找到了，是这本。” 　　他假装看向书架，拿起了一本书。 　　姜歇：“很抱歉打扰您。但我不得不躲开……”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换了个说法：“哦，无意冒犯。但是我只喜欢阿盖尔公爵，请您管一管亨利吧。他给我造成了困扰。” 　　布朗先生：“抱歉，美丽的小姐，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姜歇放松一笑，伸出了自己的手。 　　老布朗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轻握了一下姜歇的手：“放心，美丽的小姐。” 　　…… 　　下午茶时间，女仆们为客人服务着。 　　“先生，需要加点牛奶吗？”一个头发中分的女仆经过布朗叔叔的面前问道。 　　“哦，不用了，谢谢。” 　　“没事的。”女仆拍拍布朗叔叔的肩膀，礼貌地笑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布朗叔叔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僵化在了原地——除了守密者，普通女仆不可能拍打客人的肩膀！ 　　“这就是验我的后果。”一个淡眉毛的男仆远远地看着，轻轻地笑了一下：“死之前，你会告诉你的小伙伴们吗？” 　　布朗叔叔闭上眼睛，靠在在椅子上，冷静了四五分钟。 　　他最终告诉自己，在游戏说明里，寻密者集齐线索交给公爵就是寻密者阵营获胜，所以说不定自己死了还是有可能会赢。 　　之前，他还想着：守密者以阵营获胜就罢了，寻密者怎么能以阵营形式获胜呢，难道那些死的早的就躺赢了？ 　　但是现在，他迫切希望是这样！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去找亨利。 　　他装作在草地上漫不经心地散步，四处绕了一圈，和几个朋友聊了聊天，然后像是偶然似地遇到了亨利。 　　接着两人一起散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搞我不会有好下场。 第6章 他有一个秘密（五） 　　布朗叔叔：“现在，四点钟方向有一个女仆。” 　　亨利反射性地要转头去看。 　　“你先别看。”布朗叔叔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现在手上拿的是甜点。” 　　说着，布朗先生带着亨利看着天空，慢慢转了180度。 　　布朗叔叔：“记住了吗，她是守密者。我要死了，你好好玩！” 　　亨利大吃一惊。 　　“刚才路上，我已经把今天的两次验人机会用掉了，验了布莱克的侄子和怀特先生。”他想了想，“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活着，并且验到了人，我会再来找你。” 　　“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亨利点点头，看着布朗叔叔又四处与人交谈去了。 　　他知道叔叔这是在为自己做掩护。 　　…… 　　下午茶期间，姜歇一直跟在阿盖尔公爵的身边。 　　这个人身上有秘密，而且不止一个呢。 　　姜歇心里笑嘻嘻，脸上更是笑眯眯，像是走在快乐的梦境里。 　　而他这迷人的模样，连最呆板迟钝的人都会难以忘怀……只是，阿盖尔公爵貌似并不买账。 　　阿盖尔公爵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阳光，任由姜歇自说自话。 　　“阿盖尔公爵，”姜歇实在是没有了耐心，“你喜欢玩游戏吗？” 　　对方依旧是没有反应。 　　“也许你喜欢看大家自相残杀？”姜歇用天真的神情问道。 　　虽然阿盖尔连看都没看姜歇，但姜歇依然要保证自己的状态。 　　“哦，阿盖尔，我好喜欢你，”姜歇决定放个大招，“如果你不理我，那我把你的客人和仆人都除掉，怎么样？” 　　阿盖尔终于看了姜歇一眼：“好”。 　　姜歇：“……” 　　“太好了！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姜歇重新打起了精神，“你上次还救了我呢！” 　　他越说越自信：“你肯定喜欢我，你上次还说我真行！” 　　阿盖尔：“……” 　　姜歇：“你默认了！我说的没错吧！” 　　姜歇扑闪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阿盖尔：“我就说吧，像我这么天真可爱的小仙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阿盖尔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亨利啊亨利，”姜歇在心里念着，“为什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容易骗呢？” 　　…… 　　晚宴上。 　　布朗叔叔已经不在了。 　　亨利的心情有些低落： 　　布朗叔叔已经在游戏中死了。虽然他后来没有验出新的线索，但他已经想尽办法把信息传递给了自己。他或许比自己玩得好。真的让人惋惜！ 　　他现在已经验过那个女仆了，还有一次机会没有使用。 　　姜歇坐在亨利的右对侧。他已经留意到了亨利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这在游戏里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时，他看到那个淡眉毛的男仆上前来为大家倒酒。他心中立刻提起戒备。 　　只见那个男仆在给亨利倒酒的时候，胳膊碰到了亨利的肩膀。 　　“绿毛啊绿毛，”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场你是真的活不下去咯。” 　　…… 　　晚宴后，姜歇的房间里，一个女仆刚给姜歇在脚踝上涂好碘酒。 　　“谢谢你，安娜。”姜歇收回了脚。 　　女仆点点头，退了出去。 　　“真高冷啊，”姜歇喃喃道，“所以就不要怪我验你咯”。 　　他坐到沙发椅上，想了想亨利今天的情况。 　　“叔叔暴露了，所以他们顺藤摸瓜把亨利也杀了？” 　　“下午茶的时间，所以是负责招待的女仆干的吗？”姜歇闭上眼，“安娜，如果不是你，我就……” 　　“……我就换一个人上药，嘻嘻” 　　过了近一小时后，姜歇再次感到一阵眩晕——线索来了！ 　　姜歇来到一片草地上。 　　他看见一个富商打扮的人正和阿盖尔商量着什么。 　　商人叫人陆续抬出了十大箱金银。 　　“抱歉，十年里只有一个人有机会知道我的秘密。”阿盖尔摇了摇头，“而最近一次，我已经用来换取了我的爵位。你可以八年后再来。” 　　线索结束。 　　姜歇又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 　　“我为了不从床上摔下来，特意坐在了椅子上诶！”姜歇吃痛地摁了摁自己的脚踝，“一定要撞到什么吗？看来撞墙是最好的。” 　　正想着，姜歇又一阵眩晕——呦，安娜中了！ 　　姜歇推开出现在眼前的门，看见阿盖尔穿着一身比现在贵族更为繁复的服装坐在客厅里。他摇晃着手中的猩红色杯子。 　　忽然，阿盖尔身上的衣着开始快速变化，客厅的布景也出现了变动，直到变成了这次游戏中的样式。 　　姜歇感到有点头晕，又感到有点头痛。 　　再次睁开眼睛，线索已经结束，他的头也撞到了床脚。 　　“所以庄园里被击杀的人都被你拿去吸血了？”姜歇摸摸头，“有点狠啊，兄弟。但你为什么不吃新鲜的，要吃冷藏的呢？” 　　“是不是趁着这一波，你要囤上一整年的粮食啊？”姜歇爬上来床，“当吸血鬼也不容易啊。”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至于为什么大家都想知道你的秘密，是因为你每十年可以把一个人转化成吸血鬼，让他也长生不老？” 　　正说了这句话，系统电子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姜歇，通过自己收集的3条线索和其他玩家分享的2条线索，完整推出“他的秘密”。 　　若玩家姜歇取得最终胜利，参与线索分享的其他两名玩家也将计作游戏获胜。】 　　“分享线索的玩家除了罗伯特，另一个到底算绿毛，还是算他叔叔？”姜歇皱皱眉，“难道我害了绿毛？” 　　【请玩家把“秘密”于24小时内交给阿盖尔公爵。 　　系统已通知所有玩家关于集齐线索的消息。请玩家注意安全！】 　　电子音刚落，一张吸血鬼牌刷新在了姜歇的手中。 　　“所有玩家？”姜歇眨眨眼，“关于集齐线索的消息？” 　　“不会是直接告诉他们是‘安吉拉’集齐了线索吧……” 　　“咯咯咯……”敲门声响起。 　　姜歇：“？？？十二点还没到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杀人了吗？” 　　姜歇用被子蒙上了头：“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 　　…… 　　第二天早上。 　　姜歇打开房门。 　　“早上好。”门口围着他的大姐、布莱克二姐、布朗先生、安娜、淡眉男仆。 　　五个人站在门口，朝着姜歇微笑。 　　姜歇：“……早上好。” 　　他大姐狠狠地摸了一把他的脸蛋，像要把他搓下一层皮来。 　　“呵呵呵……”姜歇尴尬地笑笑，转身看到他的二哥走出房间。 　　罗伯特：“你们在做什么？” 　　“安吉拉受伤了，”他大姐答道，“我、黛西还有布朗先生都很担心，所以请了安娜过来帮她看看。怕安娜一个人顾不过来，善良的艾伦也来帮忙了”。 　　罗伯特：“……” 　　姜歇：“哦，谢谢各位，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想我们该去吃早餐了。” 　　大姐：“走吧。” 　　于是，五个人幽灵般地跟着姜歇，走下楼去。 　　罗伯特拍了拍布朗先生和安娜的背，随后一阵眩晕。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布朗先生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罗伯特，你没事吧？” 　　随即，罗伯特又一阵眩晕，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安娜扶起他的手臂：“先生，请不要坐在地上。” 　　罗伯特站起身来，看了眼姜歇，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追！” 　　布朗先生和艾伦急忙追了上去。 　　姜歇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二哥你别呀，我一瘸子是跑不过这三个女人的。” 　　他大姐安慰般地看着他，说：“放心，我们三个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于是，三人押着姜歇继续向楼下走去。 　　四人刚走到餐厅，姜歇就看到阿盖尔正要从另一边走出去。姜歇忙叫道：“阿盖尔公爵！” 　　阿盖尔回过头来：“慢用”。说着他便离开了。 　　姜歇：“……” 　　姜歇举起右手：“我要上厕所。” 　　他大姐：“没事，我们三个女生陪你一起去。好姐妹上厕所就是要手拉手。” 　　姜歇：“……”可我是男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四个人在餐厅里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儿，布朗先生和艾伦陆续走了进来。 　　“二哥，走好。”姜歇在心里默念道。 　　布朗先生：“她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死？” 　　艾伦：“难道是隐藏任务的特殊奖励？” 　　艾伦摸摸姜歇的头：“那就再杀一次好了，总不能一直死不了吧。” 　　“别呀，我只有……”，姜歇状似脱口而出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众人点头，若有所思。 　　艾伦似乎摸头摸上了瘾：“挺可爱的一小姑娘，干嘛要跟我们对立阵营呢？” 　　姜歇：“……” 　　这时，艾伦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说，要是安吉拉一直不死，我们直接把阿盖尔杀了可不可以？” 　　黛西：“这能行吗？如果只要杀了他就可以，寻密者阵营都不用玩了。” 　　布朗先生补充道：“游戏规则说我们每天可击杀一人玩家或普通NPC。这阿盖尔是游戏通关boss，应该不算普通NPC吧。” 　　众人点头。 　　N个小时后，几个人夹着姜歇一起吃了午宴。 　　姜歇：“阿盖尔啊，阿盖尔，你还在等什么？” 　　…… 　　又过了N个小时，几个守密者终于都忍不住把今天的击杀机会都用在姜歇身上。 　　不久，晚宴开始了，阿盖尔公爵终于再次现身。 　　“阿盖尔公爵，”姜歇突然拿着酒杯站起来，面色含春地说，“我想敬你一杯！”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阿盖尔，你坑，你接着坑！ 第7章 他有一个秘密（六） 　　布朗先生看到姜歇要搞事情，一把拽住姜歇的手。 　　“哦，布朗先生，你在做什么？”姜歇大叫起来，“难道亨利死了，你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了吗？我不是亨利的，我是阿盖尔公爵的！” 　　晚宴上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看着布朗先生摇摇头。布朗夫人则是瞪了对方一眼。 　　姜歇甩开布朗先生，直接从位子上走了出去。 　　“哦，安吉拉，别乱动了，”他大姐跟了上来，“你脚上还有伤呢！” 　　“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姜歇不快地瞪了他大姐一眼，“阿盖尔公爵喜欢的是我，你是无法阻止两情相悦的人的。更何况其中有一个是阿盖尔公爵！” 　　“哦——”餐桌上的其他人看着这这场无礼的闹剧窃窃私语起来。 　　“好了，安吉拉，”黛西也跟了上来，“别在这里大喊大叫，阿盖尔公爵会不高兴的。” 　　姜歇不再理会甩他们，径直走向阿盖尔。 　　期间，淡眉男仆想上来阻拦，被阿盖尔呵退了下去。 　　如今这几个人全暴露在了明处，而且已经没有击杀次数，倒是成了真正的普通NPC。 　　姜歇走到阿盖尔面前，却一个趔趄，把酒洒到了阿盖尔和自己的身上。 　　姜歇不好意思起来：“我想我们都需要换套衣服。” 　　阿盖尔点点头站起来，拉着姜歇向门外走去。 　　几个寻密者咬咬牙：“一整天都那么听话，可到晚上竟然就敢搞出幺蛾子。早知道就应该把她绑起来！” 　　他们纷纷找了借口打算跟上去，却被古斯塔夫拦了下来。 　　于是，一行人打了起来。 　　“好了，阿盖尔公爵，”进了房间后姜歇快速地说道，“其实我是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拿出吸血鬼扑克牌，递给阿盖尔。 　　“很好，果然不负我所托。”阿盖尔作势要接过牌，又收回了手，“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吗？” 　　“行了，阿盖尔。”姜歇打算抓紧时间，“你也是玩家不是吗，不过你肯定不是守密者阵营的就是了。” 　　阿盖尔：“所以你就觉得我会配合你？” 　　姜歇一把将牌塞进阿盖尔手里：“也没有啦，谁知道你是不是第三方。” 　　【恭喜玩家姜歇……】 　　电子音响了起来，却只报到一半。 　　姜歇再次感到一股寒意，但这寒意却引得他血液加速滚动起来。 　　就在姜歇把卡牌塞进阿盖尔手中的那一瞬，阿盖尔一把拉住姜歇的手，将他扯进了怀里，俯身靠近姜歇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姜歇和电子音都感到一脸懵逼，过了一会，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 　　【……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膝盖，就要去撞阿盖尔的那处。 　　阿盖尔两步退了开来，向姜歇露出罕见的微笑：“别急，我美丽的安吉拉，这下你不是可以永远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 　　3秒后，姜歇的身形消失在了空中。 　　“怎么了，还不播报游戏胜利吗？”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恭喜玩家阮鸣获得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 　　姜歇站在中转站里，气急败坏。他感到他的装乖生涯遇到了瓶颈。 　　此刻，他已经恢复成了原本女装的样子：“怎么还可以咬人呢！” 　　姜歇：“说话呀，游戏结束了你不是会很兴奋吗？我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恭喜玩家姜歇完成D1游戏。本场游戏不计作成功，也不计作失败，请玩家再接再厉！】 　　“不行！”姜歇作势又要哭起来，“我不是完成任务了吗？我已经把卡牌交给阿盖尔那个家伙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系统反应有延迟！” 　　【恭喜玩家姜歇完成D1游戏。本场游戏计作0.5场胜利，请玩家再接再厉！】 　　“诶，还真有用。”姜歇眼前一亮，但又转念一想，“要完成4场啊，多出来0.5场根本没用，还不如不计入在内呢！” 　　【……可四舍五入……】 　　“你早说我胜利不就完事了吗，年轻人，做事直接一点，格局大一点。”姜歇乐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你明白这一点，你就是个优秀的系统了。” 　　姜歇随即点击进入了游戏大厅——上次他逛到一半被拉了回来，这次他想再继续看看。 　　刚进入大厅，姜歇就收到一条消息。 　　【玩家“该隐”申请成为你的好友，是否通过。】 　　“该隐？”姜歇向大厅的四处看看了，并没有找到什么眼熟的人。 　　“吸血鬼公爵的昵称是该隐，还真是绝配啊。” 　　姜歇勾勾嘴角，一字一句地说：“当然通过啦，不通过茫茫人海去哪找他报仇雪恨啊！” 　　…… 　　与此同时，在X世界邈邈的另一个游戏大厅里，一个与阿盖尔有七分相像、英气逼人的男子，收到了申请好友通过的消息。 　　阮鸣是B级玩家，这是他进入B级世界的第一个游戏。 　　在这场游戏中，他的身份是第三方阵营。 　　他需要平衡守密者和寻密者两个阵营，保证双方都无法取得最终胜利，然后自己才能获胜。 　　而这一平衡的唯一解法就是，利用守密者击杀掉14个寻密者玩家，同时帮助最后一个寻密者集齐5条线索，最后在那个寻密者将“秘密”交给自己后、在系统判定前，使他处于“死亡”或“非人”的状态。 　　然而“死亡”时间是不可控的，可控的只有他的一次转化对象的机会。 　　没错，阿盖尔公爵作为吸血鬼，每十年可以将一个普通人转化成吸血鬼，使他得以长生不老。 　　而阮鸣则继承了一次这样的转化能力。 　　实际上，除了这一能力，以及“予以其他两个阵营的人特殊奖励”外，他在这场游戏里便没有其他技能了。 　　（守密者阵营可获得的特殊奖励是：击杀后，可获知击杀对象是否为寻密者。） 　　而作为玩家的一份子，阮鸣完全可以被守密者们击杀。 　　所以在游戏的最后关头，他也需要等到守密者们耗尽当天的验杀机会，才能实施最后一步骤。 　　“小萌妹。”阮鸣看着对方的马甲名称，若有所思——明明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对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 　　在另外的两个游戏大厅里，游戏中身份为亨利和布朗叔叔的玩家看着自己上场的游戏公告一脸懵。 　　【恭喜玩家与安吉拉共同完成游戏任务。本场游戏计作0.25场胜利，请玩家再接再厉！】 　　亨利：“虽然说我本来就嗝屁了，但你给我0.25场胜利有任何意义吗？？？” 　　…… 　　现实世界中，酒店里，姜歇穿着一身女装慢慢睁开眼睛。 　　今天是周六。 　　这次，姜歇把游戏时间设置在了7天后。 　　他脱下女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小萌妹变身回180、阳光向上、聪明善良的系草帅哥。 　　他看看手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点开通讯软件，一条条消息跳了出来。 　　他点开其中一条。 　　阮鸣：【明天，我来S市出差，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吗？】 　　姜歇回：【好啊，你来接我？你懂的，学校在郊区】 　　阮鸣：【那是当然啦】 　　阮鸣和姜歇本科都是T大的。阮鸣是计算机学院，姜歇是数学学院。阮鸣比姜歇大一届。但两人在同一个社团，便认识了。 　　在校时，阮鸣是计院大神。毕业两年，阮鸣已经自己创业，当了AI类公司的CEO。 　　按道理说，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事实上阮鸣和姜歇的交流依然算是频繁。 　　…… 　　周日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进阮鸣的车里，映着阮鸣与姜歇两人的脸，交错出光影。 　　两人正随意地扯着学习、工作、晚餐吃什么…… 　　突然，阮鸣话锋一转：“你喜欢萌妹子吗？” 　　“咳…咳，”姜歇正喝着水，突然被呛到了。 　　他怀疑这货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姜歇：“怎么了，我们的鸣大有情况了？” 　　“只是好奇。”阮鸣说，“喜欢你的人很多，可你却至今没有对象。我今天忽然想到，或许你喜欢萌妹子？” 　　“别了吧，鸣大，”姜歇说，“喜欢你的更是不少，只是你太高冷了。” 　　阮鸣：“重点是，你喜欢萌妹子吗？” 　　姜歇：“……”为什么要执着于萌妹子！ 　　姜歇带着疑惑的表情摇摇头。 　　阮鸣：“哦。” 　　“？？？”姜歇一脸呆呆的，又旋即笑开，如骄阳下绽放的鲜花，“说不定鸣大女装起来，比萌妹子还好看哦。” 　　阮鸣竟像是认真思索了一番似的，过了两秒，他慢慢说了句：“很难。” 　　说着，他又看了眼姜歇，心想你倒是可以。 　　…… 　　告别了阮鸣，姜歇在学校里继续过着“稀松平常”的生活——在白天做他阳光向上的学生，在晚上当他做梦不嫌事大的“深井冰”。 　　很快，又一个周六到了。姜歇再次女装上阵。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正在脑海里回忆着前一天晚上做的梦。 　　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物理学家，可是研究遇到了瓶颈。 　　他苦苦钻研了好几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堆数据。 　　当他发现这一事实后，身为数据的他被拉入了一块纯白空间。 　　他在纯白空间里游荡着、破坏着，却无法逃离。 　　最后，他改写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串病毒，终于破坏了系统…… 　　姜歇摇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大家都只是“缸中之脑”呢——脑子泡在营养液里，靠着外界刺激产生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他再次慢慢闭上双眼，双手放在腹部，平复起呼吸。 　　再次睁开眼睛时，姜歇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客车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阮鸣为什么突然对萌妹子有了执念？ 　　冤家路窄哦 第8章 逃离诡异山村（一） 　　客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 　　突然，大巴猛地停了下来。 　　“你这个死女人，别啰嗦了！”驾驶员从驾驶位走出来，一巴掌打在了一个女人的脸上。 　　那驾驶员一脸肥肉，形容猥琐。 　　那女人矮矮瘦瘦，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看样子是应该是售票员。 　　那女人被拍到了一边。 　　“什么账不对，”驾驶员狠狠地说，“这车上就是24个人。” 　　姜歇听着，扫视了一遍车里的人数，除了驾驶员和售票员，实际上是27个人。 　　女人坚持道：“是27个。” 　　驾驶员听了这话，直接对女□□打脚踢起来。 　　“噗”，女人摔到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血溅到了前排一个初中生样的乘客。 　　男人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扔到那个乘客身上：“什么都没看到，知不知道？” 　　那小孩哆嗦着点点头。 　　“再念，我就把你打死！”驾驶员又瞪了眼售票员恶狠狠地说着，走回了驾驶位，开着车继续往山里开去。 　　客车蜿蜿蜒蜒地开到了下一个村子。 　　车门一打开，那售票员就立刻冲下了车，几个到站的人也下了车。 　　“哼。”驾驶员头也没回地关上了门。 　　“滴”。电子音响了起来，提示玩家们看向刚出现的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D级游戏——逃离诡异山村 　　逃离诡异山村：源水村，湖头镇 　　你和你的同学是善良的大学生。这个暑假，你们到源水村支教，收获满满。 　　本场游戏有玩家10名。存活并逃离源水村、逃出湖头镇，即可获胜。】 　　姜歇看了看自己：外形和进入游戏时比没有任何变化，然而作为来支教的大学生，他也没有任何行李。 　　“唉。”姜歇叹了口气。他还想找个东西砸窗户呢！ 　　刚才数人头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车上根本没有安全锤。 　　——这下好了，不能跳车了。 　　又沿着悬崖峭壁走了20分钟，客车到终点站了。 　　“下车了。”驾驶员朝后面嚷嚷。乘客们站了起来。 　　“教书的就去学校门口等着。”驾驶员点了点左手边的车窗，对应出去是一片空地。 　　姜歇也跟了下去。空地上已经站了几个人。 　　最后一个人下车后，驾驶员就把车子掉了个头，开出了村子。 　　这时，空地上站了整好10个人。 　　“大家都是玩家吧？”一个圆脸寸头的男生问道。 　　大家点点头。 　　圆脸寸头：“这场游戏里大家没有竞争关系。所以，大家就好好合作，同意吗？” 　　众人继续点头。 　　圆脸寸头：“那我们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阿元，已经连续通关两场D级游戏。” 　　“小禾，”一个绵阳卷女生说，“第一场D级游戏。” 　　齐刘海女生：“小刘，第二场D级游戏。” 　　猫脸青年偷偷瞄了瞄姜歇面颊微微发红：“阿谈，也是D级第二场。” 　　……如是，又有5个玩家做了自我介绍。最后轮到姜歇了。 　　“我叫萌萌。这是我的第4场游戏，但是前面3场都没过。”姜歇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家不会嫌弃我吧。” 　　阿谈刚要张嘴，一个叫小金的黄毛男抢先一步拍拍姜歇的肩膀：“合作类游戏嘛，多个人多份力量。” 　　姜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感激涕零地看了小金一眼：“谢谢你！还有大家！我会加油的！” 　　“你是该加油。”阿元直言直语，“这场输了你接下去就要连赢四场了。” 　　姜歇握起自己的“小拳头”：“嗯！” 　　阿元：“咳…” 　　一个叫乐乐的高个子男生：“我们现在要干嘛，就等着？” 　　“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马尾女燕子指了指空地边上的一排屋子，“这应该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一个虎背熊腰、自称阿虎的汉子应了句：“走吧。” 　　姜歇紧张地跟在小金身后，随一行人走了过去。 　　这排屋子，一共有6个房间——中间四间，左右两侧各凸出了一间。 　　一伙人正站在一个门前，研究要不要直接踢门进去时，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大学生啊，你们来了。诶呦，辛苦你们了。” 　　说着，她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最左边的两个房门。每个房间里面各放着5只钢架床。 　　“委屈一下。”女人又依次指了指中间剩下的三间房，“这个是学前班，这个是1-3年级，最前面的是4-6年级。” 　　她又转了个身，指向最右边突出来的屋子：“我嘛平时就住在那里。你们来了，我就不用教了。你们晚饭吃过了吧？明天起，我就做饭给你们吃哦。” 　　她撩起头发一笑：“忘记说了，你们可以叫我徐老师。” 　　“徐老师，”一个自称阿娇的红衣女玩家问道，“这里有没有洗漱用品啊？我们平时洗澡、刷牙去哪里啊？” 　　徐老师往北面指了指：“你们沿着这条路上去，过了桥就有一家代销店。那边是村子中心，学生也都住在那里。” 　　“洗澡嘛，”她朝马路对面抬抬头，“到那边的河里洗就好了。怕羞的话，就把水打到屋子吧。” 　　“桶啊什么的，房间里都有。”她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吃晚饭了。” 　　姜歇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徐老师，我们也没来得及吃。” 　　徐老师收起笑意，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吃饭？你们去小店里买吧。” 　　说着，她就转身走了。 　　阿元：“看来北面会有线索，我们不如去看看。” 　　小刘拨了拨刘海：“我们能不能直接逃啊，明天坐客车出去试试？” 　　阿娇：“对啊，试试又不打紧。我们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外面。” 　　“不见黄河不落泪。”阿元张了张嘴，“也好，我们分两拨，一队先去北面，一队去找找联系外面的方式。去北面的跟我来。” 　　阿元转身就往马路走去。 　　姜歇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着小金。 　　小金注意到姜歇：“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阿谈见状也很快跟了上去。走时，他听到身后的人说着“乱走说不定就死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呆着”。阿谈叹了口气。 　　四人沿着马路向北走着，突然姜歇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你们有钱吗？”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几个人找遍了全身，幸好都从不同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10块钱。 　　四个人都松了口气，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走去。 　　…… 　　“叭啪”。 　　几个刚过了桥，走到小店外，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老板？”姜歇溜到门前。他用余光往里面瞄了瞄，看到一个老妇瘸着腿很快地躲进了里间。 　　光头老板迎上来一挡，一脸堆笑：“外面来的？要买点什么？” 　　姜歇几人从架子上各拿了一包杂牌方便面，付了钱。 　　“老板，我们是新来教书的。”姜歇甜甜地笑着，“对村子里的习惯也不太懂。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要注意的？”光头想了想，“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村里的傻子有几个。你们看到头发、衣裳乱七八糟的人，绕开点就好了。” 　　“谢谢老板！” 　　“我们还要往村子里面走走吗？”四人走出店后，小金问阿元。 　　“我们应该先进村，出来再买东西。”阿元看了看姜歇，“不过算了，走吧。” 　　他们沿着溪边的主路继续往上，没走几步，就看到溪边坐着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他们顺着石阶走到溪边。 　　那女孩看到姜歇时，还笑嘻嘻，就是满嘴“咦…咦咦”的，说不出话来。随后看到三个男子，她就立刻大哭了起来。 　　一个六七十岁的妇人从主路另一边的房子里赶了出来，抱起女孩走了回去。 　　四个人只得继续往前走。 　　主路顺着一座带院子的房子往右一拐，另一条小路则顺着原来的方向延伸出去，通向了层层叠叠的山中。 　　几人顺着主路向右拐去，来到主路的尽头——第二家小店的门口。这家店看起来更新更大。 　　一个头发稀疏，镶着银牙的男人坐在店门口，看了一眼几人手中的方便面，没有吭声。 　　四人在店门口再次向右一拐，走进一个铺着石阶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左右两侧都是老房子，还有的是黄泥房。 　　巷子里还有好几个小路口。往里看去，路边有几个头发雪白的老太婆和佝偻的老头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四人没往里去，只是顺着巷子走，走到第三家小店门口。 　　这家店格外闹腾——有人在打着老虎机，有人在打牌、打麻将，还有人在一旁扭打着。店里头乌烟瘴气，牌桌上唾沫乱飞。一个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笑眯眯地看着。 　　在小店门口再往右一拐，是一条更小的泥路。他们沿着泥路往前走了一会，就回到了桥头的那家小店——他们已经绕了一圈。 　　……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阿娇站在学校屋子的门口，正端着一盆水。 　　几人简单地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哼，白忙活。”阿娇冷笑了一笑，“我们可是问到了。这场游戏根本没那么复杂。电话打得出去，客车也是每天按点发车。这不是一个封闭的场子。” 　　“跟他们啰嗦什么呢？”叫乐乐的男生走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他们那么聪明，自己会找到办法的，不用别理。” 　　绵阳卷小禾从房门里探出头来，拉了拉阿娇的手，向她挤挤眼。两人缩进屋子。 　　姜歇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事情已经有些不对劲。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大夏天的……我绝不要七天穿同一套衣服！ 第9章 逃离诡异山村（二） 　　第二天。 　　姜歇一行人很早地就被喊了起来，吃了早饭后被分到了3个教室。 　　“老师老师，”一个小女孩对着姜歇叫了起来，“老师，你的裙子真好看！” 　　“真好看，真好看！”又有四五个女孩围了过来。 　　“还好看呢，都快臭了。”姜歇心想。 　　他正要说些什么，结果那些女孩直接上手扯起了她的裙角，像是要把裙子直接从他身上扒下来似的。 　　“小朋友们，别闹了，”阿谈在一边劝道，“扯别人的裙子不礼貌哦。” 　　“我不喜欢这个老师！” 那个带头扯裙子的女孩指着阿谈叫了起来，“我不要这个老师教了！” 　　话音刚落，十来个小孩就围着阿谈，靠了上去。 　　阿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孩，心里发慌。 　　他们裂开嘴巴露出牙齿，面色狰狞。原来的小朋友，俨然变成了吃人的小兽。 　　——什么情况？！ 　　阿谈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朋友们，有人要这个发卡吗？” 　　姜歇温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立刻吸引了小孩们的注意。 　　他们很快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我要我要。”一个女孩看到花形的发卡，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个小孩挤了上来。 　　“小朋友们都想要啊，”姜歇摸了摸额头，“这可怎么办好呢？” 　　几个女孩们立刻互相瞪了起来。 　　阿谈后怕地咽了咽喉咙。 　　“啊，有了。”姜歇笑了笑，“正好老师有个事情想找你们帮忙。明天如果哪个小朋友能给老师带一套衣服来，老师就把发卡给谁。” 　　有的小孩听到这话，扬起了头，志在必得地看了其他人一眼…… 　　“学前班的老师呢？！”教室外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姜歇、小金和阿谈三人，从低年级教室探出身去，只见徐老师站在学前班教室门口，满身怒火。 　　“都上课十几分钟了，”徐老师双手叉腰，“一个人影也没有！” 　　骂着骂着，徐老师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冷笑了一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十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押着乐乐、阿娇、小禾三人回到了学校。 　　他们一身乱糟糟的，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斗。 　　“怎么大学生也这么不讲信用？”徐老师继续叫着，“刚来就想走了。走也不打声招呼，这素质也太差了！” 　　三人被推进了学前班教室。 　　教室的小孩从3岁的到7岁的都鬼哭狼嚎起来。一阵阵音波刺得人神经发疼。 　　“吵什么吵！”乐乐发飙了。 　　他冲出教室，折了根树枝回来：“谁再叫一句，我抽死他！” 　　小孩们顿时沉了下脸。年纪小的朝乐乐爬去，年级大的跑到其他班里叫外援。 　　乐乐朝小孩们抽着树枝，但这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过几分钟，乐乐就被二三十个小孩压倒在了地上。其他班的小孩还不断地涌进来，叠罗汉似的挤到他身上。他们就像饿了多天的野兽，抢着去分食新得的猎物。 　　姜歇等人根本拦不住。这些小孩一时间竟全然失了理智。 　　“别担心，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比不过小孩。”姜歇等人要去帮忙，却被徐老师和那个高大的男人拦住，“等他们发完了脾气，就没事了。” 　　一旁的阿虎作势就要打过去，徐老师却阴恻恻地说了句：“你们几个老师，不会刚来就要和整个村子的人作对吧？” 　　大家只能作罢。 　　几分钟后，小孩们退潮般散去。乐乐睁大着眼睛，身上布满了牙印，已然没了动静。 　　小禾和阿娇看到这一幕，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慢慢靠着墙缩成了一团。 　　姜歇大叫一声：“他死了！” 　　“死人有什么稀奇的。这天底下谁能不死？”徐老师毫不在意地看了姜歇一眼。 　　她又讨好地看向高大的男人：“大壮哥，把人扔到山上去哦，不要影响孩子们上课。” 　　…… 　　死了一个人，游戏的紧迫感明显变重了。 　　中饭后，剩下的9个人乘着小孩们午睡，聚在男生的屋子里讨论。 　　阿元：“直接逃出去是行不通的。村里人神智都不太正常。他们三个也被影响了。我们通关这个游戏，应该就得解开这个谜！” 　　他看了小禾和阿娇一眼，那两个姑娘抖得更厉害了。 　　姜歇看向昨天留下的几个人：“他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们昨天又去找了徐老师，试了一下她的电话，问了她关于客车的事情。”小刘紧张地挠挠头，“然后我们就去踩点了。” 　　阿谈：“有什么是他们做了，你们几个没做的吗？” 　　燕子想了想：“刚才小刘说的事，我们几个都在一起。回来以后我和阿虎走得饿了，去了趟桥头的小店，买了点吃的。哦，对了，小刘，那时候你们在干嘛？” 　　“我们想着明天就能出去了，就别乱吃东西了，反正也不是很饿。”小刘忽然大声起来，“哦，对了，他们回来之后喝了很多水。说是，多喝点晚上就不怕饿了。我也喝了！” 　　姜歇看了看她：“你喝得不多？” 　　“对。我就正常喝了点。”小刘定了定，慌张地看向众人，“可是我也喝了，不会是水有问题吧……你们也喝过水的吧？”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阿元：“我们得再出去找找线索。” 　　姜歇状似有些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了，昨天光头老板说村子里有几个傻子，会不会他们才是正常的，或者知道点什么？” 　　阿元：“你这次说得挺有道理。” 　　“呵呵呵……”姜歇不好意思地笑笑。 　　阿虎看了看他们：“我们是现在去找，还是等下午的课上完再去？” 　　小金：“放学再去吧。” 　　…… 　　日渐西沉，两个身影在马路上奔走着。一有风吹草动、竹叶作响，那两个人就会被吓得加快脚步；一碰到人或村庄，她们就会强装镇定，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她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原本被晚霞映地通红的天空，已经变得昏暗。 　　她们面无人色、嘴唇苍白、腿脚发痛。 　　“滴滴滴”，一辆小汽车从一旁的村子里驶了出来。 　　两人连忙躲到路边。可那车子却停了下来。 　　开车的人是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个漂亮的姑娘。 　　“你们在赶路吗，要不要送你们一程？”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车里传了出来。 　　小禾和小刘看到了同龄人高兴极了：“我们生病了，想去湖头镇看医生。你们顺路吗？” 　　“当然，我们也要往外面去。”小伙子回答道。 　　…… 　　另一边，姜歇一行人在水源村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终于，他们碰到一个“傻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嘴里却念念有词。 　　他们上前打招呼，对方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他们一样继续走着。 　　他们拦在他身前，对方就转为原地踏步。 　　姜歇：“看看他要去什么地方？” 　　大家点点头，跟了上去。结果那人却越走越偏，走到了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而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 　　那人走进了一间屋子，就把门关上了。 　　几个人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黑，你们还找得到路吗？”燕子望着大家已经黑乎乎的脸问道。 　　“是谁啊，是谁啊……”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唤声。 　　几个人聚在一起，四处张望起来。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一个伛偻的身影发出虚无缥缈的声音，“孩子们，你们回来啦。” 　　空气里只回荡着几个人的喘息声。 　　“回家了，就进来坐啊。”人影向他们招招手，“别怕，不会再有人扔下你们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好像有故事……”姜歇紧张地拽了拽小金的衣角，“我们要过去吗？” 　　没有人回应。 　　阿元咽了咽喉咙：“走吧，我们人多，不怕。” 　　走近一看，众人才看清，这人影是个老婆婆。 　　“诶呦，都长这么大了。”老婆婆转身走进了小屋子，坐到一只长凳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阿谈的脸，“饿不饿啊，这么多年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阿谈被摸地浑身发寒：“奶奶……” 　　“怎么叫奶奶呢，”老婆婆拍了拍他的脸，“在洞里待了那么久，回来连妈也不会叫了？” 　　姜歇安慰性地拍了拍阿谈的手：“妈，我们都饿坏了，你之前为什么都不给我们东西吃？” 　　另外几个人看着姜歇，有点怀疑他鬼上身了。 　　老婆婆吸了吸鼻子：“没得吃啊。妈就算自己不吃，也想给你们吃，但那个混蛋他不准啊。” 　　“妈，不给我们吃的就算了，”姜歇半推半猜地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到洞里？” 　　老婆婆抹起了眼睛：“孩子啊，我对不起你们。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姜歇想了想：“妈，我们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混蛋！” 　　“对，该！你们该怨，他们活该！”老婆婆抬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那水流过你们多冷啊，活该他们喝了水全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阿谈、阿元、小金、虎子：？？？ 　　姜歇：我只是在顺着她的话往下讲啦，嘤嘤嘤 第10章 逃离诡异山村（三） 　　姜歇有了猜测：“妈，我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时间久了，我们都记不住了。” 　　“老六，你已经走了五十年了。”老婆婆抬头回想着，“你刚生那天就被扔到洞里了。” 　　她又看看阿虎：“老大，你走得最早，走了有六十二年了。妈抱了你一个月，还是没留住你。” 　　虎子：“……”我要说什么吗？ 　　“肯回来就好啊。”老婆婆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停留，“妈也能安心地去找你们了。” 　　几人在屋子里的桌上趴了一晚，把老婆婆讲了故事在脑子里理了理，第二天天刚亮，就打算起身往回走。 　　燕子：“我们要去跟老婆婆告个别吗？” 　　小金：“不用了吧。她不是以为我们是鬼来着？” 　　几人走出门去。屋子里，老婆婆躺在床上，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已经没了气息。 　　小金走了几步，又问了一句：“我没理解错吧？” 　　阿元点点头：“应该就是五六十年前，村里饥荒，结果婴儿都被扔进了山洞。” 　　小金：“然后弃婴积怨，污染流过的水源。喝了水的村里人都变傻了？” 　　燕子若有所思：“所以，我们需要消除弃婴的怨气，恢复村子的正常？” 　　“可我看村里的人也不是傻，”阿虎挠挠头，“就是有点……怎么说呢？” 　　阿谈接了上去：“有点极端。很多人都有暴力倾向。还有的人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孩子可以说是极端任性……” 　　几个人往回走着，忽然姜歇问了一句：“那以后我们还要喝水吗？” 　　他看了看大家，又说道：“我们还能清醒着出游戏吗？” 　　阿元：“看来这喝水是隐藏的时间限制。我们得抓紧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现在，他们知道了需要做什么，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 　　一行人回到学校时，小禾和阿娇已经在吃早饭了。她们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精神状况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很快就要上课了，孩子们也陆续来到学校。 　　“老师，这是我妈的裙子！” 　　“老师，我的比她的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这么点大，老师都穿不下。老师，看我的！” 　　低年级教室里，一群一群小屁孩儿炫耀似的，拿出带来衣服给姜歇看。 　　“小朋友们，”姜歇高兴地问，“你们都经过爸妈的同意了吗？” 　　话音刚落，有几个小孩蔫了下去，但另两个小孩更得意了。 　　一个双马尾的女孩：“我想要的，我妈还能不给我吗？我妈不给，我爸就打她。嗯！” 　　另一个短发小女孩：“我直接问我爸要的。老师选我的！” 　　姜歇接过了衣服：“真乖！如果你们谁明天再给老师带一套，老师就把身上的裙子给她！” 　　小屁孩们乐疯了，一下子把发卡忘在了后头。 　　…… 　　中午，九个人都在徐老师房间里吃饭。 　　小禾和阿娇时不时摇摇脑袋，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 　　姜歇：“你们没事吧？” 　　两人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小禾“啊？”了一声。 　　“很累？”燕子站起身来，“要不我给你们按摩按摩。” 　　过了一会儿，小禾应道：“哦，好。” 　　燕子帮小禾按了按，忽然顿住了手。她脸色变得煞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徐老师抬起头来，笑眯眯地问道。 　　“没…没事…” 　　…… 　　“我在小禾的后脑勺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凸起”。 　　饭后，除开小禾和阿娇的七个人回到男生的屋子里。 　　燕子咬着嘴唇说起自己发现的异样：“好像……好像是筷子头。” 　　“筷子头？” 　　“对，就像是筷子插进了她们的脑子！” 　　其他六人听了也很吃惊。他们互相检查了一番，还好头上没有。 　　阿元：“看来昨天我们走后，她们出什么事了。”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姜歇：“村里的其他人头上会不会也有？” 　　“小刘、燕子你们一会儿去问问她们发生了什么。”阿元吩咐道，“我们其他人放学了再去村子里碰碰运气。” 　　“萌萌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小刘吓了一跳，“一起问吧。” 　　“问什么？”阿娇突然走了进来，“你们怎么在这，商量什么呢？” 　　众人被吓了一跳。小刘更是面露死色：“他们想问你们昨天去哪了…啊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去哪了？”阿娇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你们去哪了吗？扔下我和小禾不管了。前两天还说要合作呢？” 　　“现在还躲起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歇害怕地躲在小金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我们想问你和小禾的发型怎么变了，怪好看的！” 　　阿娇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面上一阵痛苦，一阵气恼。 　　这时，小禾出现在了门口。她死死地盯着姜歇，拉着阿娇的手臂，离开了。 　　“……看来没法问了。”姜歇像做错了事般低下了头。 　　…… 　　这天傍晚，一行人又进了村子。他们走到了那家赌博店门口。里头依然乱糟糟的。 　　“臭婆娘，嫌命长了？” 　　一个中年男人正抡着拳头往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砸。 　　“唉，老叶，算了算了。” 　　他身后好几个人围着，有人劝了两句，却没有动作。 　　“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你算什么东西？”被称作老叶的男人，一脚踹到了女人身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这时，围观的人里终于有人走了出来——两个男人轻轻地搭着老叶的胳膊，说：“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哼。”老叶打地更来劲了，咬紧牙齿、大幅度地踩着女人。 　　在围观之下，女人生生地咽了气。 　　“老叶，你把你老婆打死了！”拉架的男人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老叶余怒未消，拉了拉衣服。一伙人又去打起麻将来了。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一个瘦子快步走过姜歇一行人，朝店里面叫了几声。 　　店里的老板这才走了出来。他瞪了瞪老叶，但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稀疏、镶着银牙的男人走了过来。原来，那天坐在第二家小店门口的人就是村长！ 　　姜歇等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想了起来。 　　村长经过他们时，看了姜歇几人一眼，就走进了店里。 　　“馒头，你们店里怎么又出事了？” 　　赌博店老板迎了上来：“诶呀，他们两口子闹矛盾，我也管不了啊！” 　　村长叹了口气：“你这么开店可不行。你开不了，就换个人开！” 　　店里的人哄笑了起来。 　　“别啊，村长。”店老板急忙道，“下次我会管好的。” 　　“不给你点惩罚，你长不了记性。”村长摇摇头，“这次先罚你2000。下次再出事，就没办法了。” 　　“好说好说。”店老板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币，数了数交给村长。 　　村长走后，老板看向那个通风报信的瘦子：“你和阿黄把人扔到死人山里去。” 　　…… 　　姜歇：“跟上去瞧瞧？” 　　大家点点头。 　　“切，这娘们就是没事找事啊，找死呗！”瘦子和黄毛一头一脚抬着女人的尸体，边走边骂。 　　姜歇一行人跟着两人上了山。 　　“谁？！”黄毛突然叫了起来。 　　“不会是？”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发慌似的，把尸体胡乱丢到一边就跑了。 　　那边散发着阵阵尸臭，可见之前有很多死人被扔到了那里。 　　姜歇几个人捂着鼻子走了前去。 　　阿元憋着气，拨开了女人的头发，果然看见她的脑袋里插着一根竹筷子。 　　不是插在头发上，而是深深的扎进了脑袋里。 　　验证了想法，几人匆匆往山下走去。 　　“接下来怎么办，”姜歇一脸不适地问，“去找村长？” 　　大家没有异议——能坐上村长的位子，不至于对村里的怪事一无所知。 　　而且村长虽然有点贪，但勉强还像个会维持秩序的“好人”？ 　　正走着，迎头赶来一群人。 　　“好啊！是你们这些外地人！” 　　瘦子站在那群人中间叫了起来：“他们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打！” 　　那些人有的背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提着锯子，一下子冲了过来。 　　“跑！” 　　七个人转身就跑。然而山上到处是竹子，没什么路，众人不久就被冲散了。 　　姜歇气喘吁吁地跑着，实在跑不动了——他的身体素质跟这些村民没法比。 　　他边跑边观察，终于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没过多久，姜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赶紧屏住了呼吸。 　　夕阳下的人影慢慢移了过来。姜歇转身就要跑。 　　“萌萌。”对方一把拉住了他。 　　姜歇回头一看，原来是阿谈。 　　姜歇狠狠地松了口气：“吓死我……” 　　话还没说完，姜歇就瞥到不远处正有人村民在到处张望。 　　他立即拉住阿谈：“嘘，有人。” 　　两人挤在一起，心都跳得飞快。 　　终于，那人走了，周围似乎也没了动静。 　　姜歇探出头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 　　这时，他忽然发现阿谈满脸通红。 　　姜歇：“……”生死关头，想啥呢，大兄弟。 　　然而，姜歇还是装作十分后怕的样子，望向对方：“阿谈，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一边装弱，还要一边引导大家，我……真快落！ 第11章 逃离诡异山村（四） 　　“学校可能已经回不去了。”阿谈咬咬牙，“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村长？” 　　“好！”姜歇崇拜地看着阿谈，“都听你的！” 　　内心：不错，上道。 　　另一边，小刘和阿虎也被追杀着。 　　阿虎看起来是他们几个玩家中最壮的，但是和两个村民打在一起，完全讨不到好。 　　三个人在地上扭作一团。小刘躲在一根竹子后面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了，我肯定打不过他们！”小刘见阿虎落入了下风，转身跑了。 　　然而没跑出多远，一个拿着锄头的男人就发现了她，大叫了一声，追了上来。 　　…… 　　天已经黑了，赌博店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怎么样，”店老板看着一群人，“都干掉了吗？” 　　“干掉了两个，跑了5个……”，瘦子有些害怕地答着。 　　店老板“啧”了一声：“去学校里守着。” 　　“喂…喂！”燕子抓着徐老师房间里的电话，紧张地叫着，听筒里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她挪了挪电话，发现电话线被拔掉了。 　　“燕子老师，你在干嘛呢？”徐老师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人在这呢，”她回过头跟身后的人说，“还知道声东击西，挺聪明的。” 　　“再聪明也是个死人。”瘦子推开徐老师，走了进来。 　　“不…我什么都没干……”燕子瘫坐在地上，惊慌地说，“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瘦子没有跟她废话，几下就把她弄死了。 　　“一会儿可能还得来人呢。”瘦子走到门口，外面堵着十几个人。 　　“今晚我们就住这了。”瘦子对徐老师说，“也不知道馒头发什么神经，突然要干掉这几个外地佬。” 　　“我天！”小金刚准备偷偷摸回学校，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屋子外，说着什么。 　　他赶紧转身跑了。 　　…… 　　另一边，姜歇和阿谈已经摸黑来到了第二家小店门口，然而店里一面漆黑。 　　“村长不住这？”姜歇疑惑道。 　　“萌萌？”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阿元？”阿谈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我。”阿元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小店：“这里没人？” 　　阿谈摇头：“没有。” 　　姜歇：“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 　　阿元：“没有，跑散后，我一直躲着，现在才出来”。 　　“不好，”他随即想到，“其他人不会回学校了吧？” 　　姜歇看着阿谈：“我们要去看看吗？” 　　阿谈沉默了一下：“那我们远远地看一眼吧。我是怕我们寡不敌众。” 　　三个人沿着主路向前走着，刚到拐弯处，一个黑影跑了过来。 　　阿谈一下子挡在姜歇身前。 　　“是我啊。”原来是小金。 　　他轻声地说：“你们要回学校？别去了，我刚跑出来。那里都是人。”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看。 　　正在这时，拐弯处这座带院子的房子亮了起来。 　　四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到路边。 　　一簇手电的光四处晃了晃，一个人跟着走了出来。 　　竟然是村长！ 　　“原来你住这儿啊。”姜歇心想，“不愧是村长，条件蛮不错嘛”。 　　姜歇状似不小心地脱口而出：“村长？！” 　　光很快照了过来。 　　“是你们？”村长的脸映着手电的光，有些瘆人。 　　“你们躲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听到村长这样的话，姜歇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那群人追杀我们的事与村长无关？ 　　其他三个没来得及捂住姜歇嘴巴的人，也渐渐放宽了心。 　　姜歇嘴上欣喜地叫了起来：“村长，快救救我们。我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被一群村民追杀了！” 　　“哦，有这种事？”村长似乎有些愤懑，“难道是馒头那个家伙？真是让人头大。” 　　“进屋来躲躲吧。”村长叹了口气，“那群人，凭我一个也管不住。” 　　几个人跟着村长进了屋。 　　不管事实如何，但总之村长面上的态度，是向着玩家的。 　　姜歇想了想问：“村长，我朋友头上最近长了一根筷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另外三人对于姜歇的直接，感到有些诧异。然而村长却没有感到意外。 　　村长“唉”了一声：“你们这些外地人不清楚，我们这的水喝了是会出毛病的，会变成疯子。” 　　姜歇：“这跟插筷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村长有些不满姜歇的打断，但终究还是问答了他的问题，“筷子是个好东西。只要是村里的人，脑袋上都要插筷子。” 　　“你别看现在村里的人有点不正常，”他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插筷子之前，更疯！” 　　“什么？” 　　村子很满意于四人的惊讶，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是疯子，完全不像现在，还能正常过活。” 　　“在30多年前吧！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我疯疯傻傻乱走着，走到了一座山上。” 　　“估计是山神看到整个村子的人都疯了，不忍心吧，于是山神就发善心显灵了。” 　　“他用山上的竹子做成筷子，插进我的脑子里，然后我就清醒了”。 　　“哦？”姜歇配合地应了一句。 　　“他告诉我，这个办法可以救大家——就是用山上的毛竹做成筷子，插进村里人的脑子里，可以安抚大家的神志。” 　　阿元：“所以是您给村民们插的竹子？” 　　“是啊”，村长点点头，“但大家都是疯子，真的是费我了好一番功夫。不过，可能是我的手艺不精，所以不能完全恢复他们的神智。” 　　村长又叹了口气：“没办法哦。我们家小孩刚出生的时候，也得扎竹子。不然喝了那该死的瘟水，谁都得疯！” 　　阿元：“您没有想过怎么净化这瘟水吗？” 　　村长摇了摇头：“山神都只能压一压，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办法。最多只能靠等。” 　　阿元：“等？” 　　“这水是弃婴的怨气污染的。五六十年前，弃婴的那批人差不多都死了。今天早上村北的老太婆也死了。” 　　四人怔了怔，难道就是昨晚留宿他们的老婆婆？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村长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我就是在等，等当年的那批人死光。不知道到时候，瘟水是不是就干净了。” 　　四人皱了皱眉。 　　村长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们不是来问朋友的事吗。你们那两个朋友，昨天晚上疯了一样冲到村子里咬人，被村民抓了起来。我没办法，也只能给他们安上筷子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姜歇四人：“你们是外地人，现在还没疯，我也就不强求你们。但是你们自己想想吧，想插筷子的时候来找我。” 　　说着，村长站了起来，找了个房间给四人住下。 　　阿谈：“所以解决方法是揪出剩下的那个老人，把她祭给弃婴？” 　　阿元皱皱眉：“就目前来看，是这么回事，和昨晚的信息也对上了。” 　　姜歇侧侧头：“要不，我们明天先去看看那个老人？” 　　其他三人点点头。 　　“太好了，明天应该不用上课了吧！”姜歇一下子躺到床上。 　　阿元、阿谈、小金见状，默默地睡到了地上。 　　…… 　　次日，四个人在村长家里吃着早饭。 　　“村长，您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个老人吗？”阿元问。 　　“哪个？”村长顿了顿，抬起头来，“你们想干什么？” 　　“就是想去看看TA还有多久能活。”姜歇笑嘻嘻地说，“我们也很怕啊，怕自己也变成疯子。” 　　“这……” 　　姜歇拿出了四人仅剩的二十几块钱递给村长：“村长，这是饭钱。” 　　村长拿过钱：“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们想去就带你们去吧。但是你们要小心村子里的人。他们要是喊打喊杀，我可拦不住。” 　　“谢谢村长！” 　　…… 　　中午，村长顶着烈日左拐右拐，将几人带进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这会儿外面人少。”村长说。 　　他走到一个土房子前，喊了喊：“刘太婆，开门。” 　　过了一会，刘太婆打开了门。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村长：“三毛，你来干嘛？” 　　她又看了看姜歇几人：“这几个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这几个你确实没见过。”村长走了进去，“新来村子里教书的，待不了多久”。 　　“哦。”满脸皱纹的刘太婆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睛却像进了沙子一样不断地眨着。 　　村长转过身来：“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刘太婆摆摆手：“算了，反正我记不住新面孔。” 　　村长看了姜歇几人一眼。 　　阿元点点头，表示可以走了。 　　“看到了吧？”几个人走出巷子后，村长道。 　　“她还好得很呢，”村长说，“我可能都活不过她。” 　　…… 　　“你们有什么想法？”四人告别了村子，向昨晚留宿的老婆婆家走去。 　　阿谈：“感觉她和村长的关系有些微妙。她当着村长的面，似乎不太想跟我们打上交道。” 　　阿元点点头：“我觉得她还有别的话想说。” 　　姜歇：“那我们现在回去找她？” 　　阿元摇摇头：“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我们现在过去，很可能会被村长发现。” 　　姜歇：“那我们晚上去找她？” 　　其他三人点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强行征收好处费。 第12章 逃离诡异山村（五） 　　四人在老婆婆的屋子里，休息了一阵，找了点吃的。 　　到了晚上，他们偷偷溜向刘太婆的房子。 　　“我的妈呀！”小金用气声叫了起来。 　　巷子里，刘太婆的家门口围着十几个人。黑暗中，他们像木偶一样，在原地摆动着。 　　很快，那些村民就发现姜歇四人，机械地动起身来，快步地冲向他们。 　　四人转身就跑！ 　　那些村民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们不停地奔着，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把那些人甩在身后。 　　姜歇大惊失色：“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三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说好的疯病梗吗，怎么突然变成丧尸类？！ 　　“走，我们先回去吧。”阿元擦了擦额头的汗道。 　　夜晚，四个人在老婆婆的屋子里打了个地铺，睡在地上。 　　大家思索着今天的经历，都有些睡不着。 　　“郭郭郭”，屋子外头由远及近地响起一阵声音。四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郭郭…郭郭郭”，那声音似乎没什么规律，一下重一下轻，一会儿急一会儿慢。 　　它就这么一直在屋子外响着。 　　“这是好像是敲筷子的声音？”姜歇哆嗦着问道，“一整把筷子”。 　　“据说农村有个说法，拿七根筷子敲打身体，可以驱鬼……”阿元说。 　　姜歇吓得闭起眼睛（没错，虽然夜色很暗，但他对表演的态度是极认真的）。 　　过了约半个小时，那声音终于渐渐远去了。 　　四个人睁着眼睛，快到天亮时，才先后眯了一会儿。 　　姜歇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我们还要去找刘太婆吗？昨天晚上那些村民到底是谁控制的啊？” 　　阿元半阖着眼睛：“那就看谁想杀我们。就算这里的村民喜怒无常，但要杀我们总归是有原因的。” 　　姜歇：“现在到底有几伙人想杀我们？前天的追杀和昨天的傀儡，是同一个人安排的吗？” 　　四个人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但由于信息实在是太有限了，他们难以得出结论，只能抛出无数个假设。 　　姜歇：“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去找村长或是刘太婆。不管这村子里有几个阵营，但他们是对立的总没错。但是，村长的故事已经说过了，要不我们去听一听刘太婆的说法？” 　　几个人无奈接受。 　　…… 　　“村长，”此时赌博店老板（馒头）正在村长的店中，“今天还要找人杀外地人吗？”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了。之前不是怕他们发现村子的秘密嘛。不过我昨天想了想，头上插筷子这件事，又不是坏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打紧。” 　　“是啊是啊，说不定，他们也要来找您呢！” 馒头配合地笑笑。 　　村长点点头：“刘老太婆的事，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说不定，那几个外地人，倒是能干掉老太婆。” 　　馒头愣了愣：“能行吗，那两个小姑娘不是都没成？” 　　村长叹了口气：“成不成都得试一试才知道啊，希望他们不要信错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馒头就离开了。 　　馒头走后，村长握了握拳头：“千万别信错人，不然就白费了我一番苦心啊。” 　　…… 　　姜歇四人从老婆婆家找了几件衣服，换了换。 　　他们谨慎地朝刘太婆家走去，一路却没有碰到什么障碍。很快，他们就到了刘太婆的家门口。 　　阿元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门终于被打开了。 　　“你们谁啊？”刘太婆眯着眼睛问。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刘婆婆，我们上次跟村长一起来过您家。”阿谈边说边看着刘太婆的反应。 　　谁知，刘太婆根本不接话。她只是扶着门，自顾自地说：“你们没筷子，我不认识你们。” 　　姜歇：“刘婆婆，你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 　　刘太婆继续自言自语：“对了，筷子，这筷子啊都是一对一对的。一根插头上，一根敲桌子。” 　　几人想起昨晚的声音，不仅打了个寒颤。 　　“敲敲筷子，孩子就听话，叫他往东就往东。”刘太婆转了个身，“我的筷子呢？我得吃饭了”。 　　说着，她就关上了门。 　　姜歇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他很自然地回过身去：“村长，你来啦？” 　　村长？！其他三个人在心里吃了一惊，随即调整过来，纷纷转过身去：“村长。” 　　村长摇摇头：“你们在外面乱走，没遇到什么事吧？不如去我家，安全一些。” 　　“太好了，村长！”姜歇灿烂地笑了起来，“我也不像他们男孩子，能跑能跳的，我就想找个地方歇着。只是不好意思多打扰村长。” 　　村长招招手，让他们跟着走。 　　其他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无奈地跟上前去。 　　…… 　　“村长，这瓜真甜！”姜歇拿着村长贡献出来的西瓜，“淑女”地吃着。 　　村长大方地挥挥手：“甜，就多吃点。” 　　“诶呦——”姜歇捂住了肚子，尴尬地看了眼村长，“村长，你这儿厕所在哪边啊？” 　　村长看了他一眼，发现姜歇脸色确实有些发白，这才指指屋子的东面：“往里走有一个。” 　　“哦，好。”姜歇夹着屁股，快步走了过去。 　　进了厕所，他一下锁上了门，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然后以100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刘太婆家，直接推开门，盯着被吓了一跳的刘太婆说：“快！说！”然后他就靠到了墙上……摸了摸被自己掐紫了的大腿。 　　刘太婆也回过了神来：“当年大家喝了瘟水，都疯了。山神发善心教我做筷子，把筷子插进人的脑子，就可以让大家清醒起来。但是筷子是一对一对的。一只插进人的脑子，另一只可以用来控制人。” 　　她尽快地说着：“村长从我这偷学了手艺，还把控制人的筷子都抢走了。他拿去偷偷地控制了村里人，惹得山神和怨灵都不高兴了，村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把村长扔到弃婴洞，就能两边讨好，结束村里的苦难！” 　　姜歇挑了挑眉。 　　刘太婆立刻补充道：“筷子肯定被他藏在家里了，你不信就去找！” 　　姜歇依然盯着她看。 　　刘太婆想了想又说：“我就是希望死前能看到村子恢复正常。” 　　行吧，看来没话说了。 　　姜歇一溜风地跑了回去，翻进了厕所里。 　　“萌萌，你好了吗？” 　　外面是阿谈的声音：“哦，拉肚子啊。那你也别蹲太久了。” 　　“好！”姜歇应了一声。脑子不错，姜歇心想。 　　阿谈听到姜歇的回应，也松了口气，走回了中堂。 　　姜歇在厕所里休整了一小会，揉了几张草纸扔进了草纸桶，冲了个水，走了出去。 　　村长站在大门口，看到姜歇从里面出来了，面部放松了很多：“你们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小心点。我去店里了。” 　　众人点点头。 　　等确认村长走后，姜歇立刻跟其他三人说了刘太婆的事，并在他们提问之前，赶紧让大家去找筷子。 　　…… 　　另一边，村长刚到店里没多久，就见小禾走了进来。 　　“村长，”小禾木讷地说，“我刚才在路上看到萌萌了。” 　　“萌萌？”村长听了皱皱眉，随即咬牙切齿地问，“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的？” 　　小禾点点头。 　　村长：“你去叫馒头带人来我家。” 　　小禾愣了愣。 　　村长刚要走，见她站着不动：“愣着干嘛！他知道我家在哪里，你去叫就好了！” 　　说完，村长就立刻转身往家里跑去。 　　…… 　　这边，几人在村长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着。 　　抽屉里，没有！ 　　床底下，没有！ 　　柜子上，没有！ 　　箱子里，也没有！ 　　“嘭”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 　　与此同时，阿元从被层层盖住的酒坛里，发现了几十根筷子！ 　　他一下子把筷子倒在了地上。每根筷子上都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又是“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怒火中烧的村长一下子向阿元扑了过去。 　　小金也扑上前去。三个人打在了一起。 　　姜歇和阿谈趁机把筷子扫了出来，但是看着上面的名字，根本对不上号！ 　　姜歇抓了一大把筷子握在手里，二话不说，就在床沿上敲了起来。然而村长毫无反应。 　　“不会被骗了吧”这个念头，在姜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瞬间被抛到了后头。 　　不可能，刘太婆就算另有目的，也不会在这个上面说废话。 　　随即他意识到什么，把筷子塞进了阿谈的手里：“把筷子都拿在手上！” 　　而他自己又翻找起了东西。 　　“村长！”外面传来了叫喊声。 　　“馒头，房里，快！”村长在两人的攻击下抵抗，吃力地发出声音。 　　很快，一大帮人走了过来。 　　“敲！”姜歇立刻停了下来，对阿谈喊道。 　　阿谈一顿乱敲，那伙人一顿乱晃，然而他们却离得越来越近了！ 　　姜歇观察了一会，立刻说道：“两下两下地敲！” 　　阿谈按吩咐敲了起来，那群人竟然便开始原地打转了！ 　　阿谈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姜歇：“两下两下地敲是顺时针转90度，一下一下地敲是前进。” 　　姜歇来不及领受阿谈钦佩的眼光，又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能不能给我一个体能buff？我在自己梦里跑步都不用这么累的！ 第13章 逃离诡异山村（六） 　　村长见情况不对，一个劲地往阿谈那边扑，但却被小金和阿元牢牢地牵制住了。 　　终于，姜歇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里，翻到一个塑料袋，里面包着一根筷子，上面刻着“李水根”三个字。 　　姜歇盯着村长两下两下地敲了起来，果然村长像中了邪似地跟着转其身来。 　　小金和阿元见状便也都退开了，喘了好一会儿气。 　　“看来刘太婆说的是真的。”阿元边喘边说，“接下来，我们得找到弃婴洞。” 　　姜歇立刻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样子：“找个人问问？” 　　阿元皱皱眉，似乎是想说，找谁问。 　　姜歇立即看向阿谈手中的筷子，用眼神示意。 　　“打傻了。”阿元拍拍自己的脑袋。 　　他从阿谈手里抽出一根筷子，然而看向那伙人，发现没什么变化，就又把筷子递给小金，让小金接着敲。 　　拿到第9根时，人群中有人停了下来，但由于转久了晃晃悠悠地站不住脚。 　　阿元一看上面的名字，叫道：“叶德辉。” 　　“啊？”那人应了一声。原来正是那天在赌博店里把老婆打死的老叶。 　　阿元：“弃婴洞在哪里？” 　　“不是，你谁啊？”老叶愣了愣神。 　　小金：“别废话，带我们去就好了。不然你还想继续转？” 　　老叶这次看了看身边，自己的“好哥们”都在原地转圈。 　　“见鬼了。”他骂了一句。 　　阿元：“你们村子里就是闹鬼了。不想死，快带我们去弃婴洞。” 　　老叶变了变脸色，马上带起了路。 　　姜歇随便捡了个盒子，打着筷子，带着村长上路了。 　　阿谈和小金则留在原地，继续敲他们的筷子。 　　…… 　　“就是这儿了。” 　　一行人爬上西面的一座山，里面有个裂开血盆大口的山洞，看样子是人工挖的。 　　姜歇颇有兴致地用筷子把村长送进了弃婴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好期待啊！” 　　几人在洞口又站几分钟。 　　“完事儿了吧？”边上的老叶忽然催促道，“我还要干农活呢。” 　　姜歇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还记得你的老婆吗？” 　　“她不是死了吗，”老叶漫不经心地应道，“是我不好，不该往死里揍。” 　　姜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依然不正常。 　　阿元：“走吧。” 　　姜歇立刻乖巧地跟上前去。 　　…… 　　两人回到了村长家。 　　阿元告诉阿谈和小金，事情都结束了。 　　“妈呀，”小金把筷子扔到一边，“手都酸了。” 　　阿元：“人家阿谈都没说话呢。” 　　阿谈放下一大把筷子，浅笑着看向姜歇：“还是没有萌萌辛苦。” 　　这边筷子停了下来，房间里的一群村民也停了下来。 　　他们该晕的晕，该吐的吐，吐完的就出去了。 　　小金：“看来确实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姜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这村子恢复正常之后，也是青山绿水的。走之前，我想出去转一转。我一小时内就回来！” 　　小金甩着手：“哦，那你去吧，小心点。” 　　阿谈担心地说：“萌萌，我陪你一起。” 　　姜歇努力保持微笑：“好呀！” 　　姜歇到村长家的厨房拿了块瓜，其实是摸了个打火机，然后无奈地带着阿谈，又往弃婴洞走去了。 　　姜歇在弃婴洞附近，放了一把大火，火很快熊熊地烧了起来。 　　风吹过姜歇的假发和他身上的老年装，也把火吹得更旺了。 　　姜歇极轻地说着：“你们可怜吗？可怜。但那些新一代的村民也可怜。” 　　“啊…啊……哇哇……”小孩的哭声在山上响起。 　　伴随着大火，怨灵嘶吼、咆哮、哭泣。 　　姜歇看着眼前的大火，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心里说道：抱歉，我不是一个执着于善良的人。 　　阿谈看着姜歇亭亭而立的身影，肃然起敬！ 　　然而下一秒—— 　　姜歇：“啊，什么声音，好吓人啊！” 　　他害怕地躲到了阿谈身边。 　　阿谈“咳”了一声，带着残留的敬佩，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姜歇的背，带着姜歇下山去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 　　两人一下山，就看到田里的老叶蹲在了地上，面无人色。 　　他们走过村子，很多村民也是一副悔恨交加、又惊又怕的样子。 　　姜歇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你们也可怜，但也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呀。 　　至于那个刘太婆，姜歇笑了笑。 　　一个对村长极具威胁却一直没被杀死，而且信誓旦旦地为怨灵和山神做保证的人，还能是个什么呢？ 　　虽然姜歇不知道，如果只是把村长扔到弃婴洞里，他们能不能获得游戏胜利，但他显然更满意于眼下的结局。 　　在这个满意的结局中，姜歇四人踩着时间，来到了村下游的客车上车点。 　　“买票，来来来。”正是他们一开始碰到的售票员。 　　“呃……多少钱？”姜歇弱弱地问了一句。 　　“10块！” 　　姜歇这下明白了，他们一开始身上的10元是拿来干嘛的…… 　　“不好意思……我们没钱，能出去再给吗？”姜歇打算蒙混过关。 　　“没钱？”售票员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但随即又笑了笑，“哦，你们是来村里支教的吧。那算了，我就不收你们钱了。” 　　姜歇没想到这么容易：“真的可以吗？” 　　“没事，上车，这车都是我承包的。”售票员大手一挥。 　　几个人上了车。驾驶员已经换了一个人。 　　过了不久，小禾和阿娇也跑上了车。她们看到姜歇四个人，欲言又止。 　　客车很快就启动了，沿着山路，一直开。开了约一个小时，姜歇终于听到了系统电子音。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D2场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小禾和阿娇则被告知【未参与游戏进程，游戏失败】。 　　而在这场游戏的结局里，刘太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死了——死在村长之后。 　　没错，这个游戏里，怨灵和山神根本不是对立的，它们就是一体。 　　刘太婆就是怨灵的化身——她用瘟水影响人，用竹筷控制人。 　　可恶的村长抢了她的筷子，她只能忍。当然，村里人都杀不了她——头上还插着她山上的筷子呢，又怎么能伤得到她呢。 　　于是她装作老年痴呆，忍气吞声地等来了这群外地人，但最终却死在了他们手上。 　　…… 　　“滴滴滴”，中转站里，电子音在姜歇脑中响起。 　　他一看，发现自己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该隐：【你完成几场D级游戏了？】 　　该隐：【下场游戏一起组队？算我赔你的】 　　该隐：【你不会死了吧……】 　　姜歇乐了，回了过去：【刚出游戏，又输了！】 　　小萌妹：【你是谁啊，我见过你吗？】 　　小萌妹：【我已经连输4场了！救救我吧！】 　　对方竟然很快回了过来：【没死就好。】 　　姜歇把第三场游戏的时间设置在了下周六，接着给对方甩了个组队申请，就愉快地下线了。 　　…… 　　回到现实世界，姜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总感觉臭臭的。 　　“下场游戏还要不要穿女装呢？”姜歇摸了摸下巴，“不穿了，就让他对不上号吧。” 　　姜歇笑眯眯道：“真想现在就欣赏欣赏那冰山碎裂，一脸懵的样子啊。” 　　他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学校，开始为他的“论文大业”添砖加瓦。 　　这周二，姜歇像往常一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阿歇，书和死了……” 　　“什么，他怎么死的？” 　　赵书和是姜歇的高中同学。姜歇虽然一直外热内冷的，但赵书和算得上是和他比较熟的同学。忽然听闻老同学的死讯，姜歇也十分讶异。 　　“听说，是从学校宿舍楼上跳下来死的……阿歇……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啊，千万别想不开。” 　　姜歇闷闷地应了几句。 　　姜母欲言又止，再三劝慰姜歇，姜歇一再保证，两人这才挂掉了电话。 　　姜歇打开通讯软件，翻起了赵书和的动态。 　　映入眼帘的，是赵书和两天前发了一条动态：【游戏太难了，我要GG了。抱歉！】 　　姜歇僵了僵——赵书和从来不玩手游或网游。 　　“好吧，X世界啊X世界，”姜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是你干的吗？” 　　姜歇自知无用地点开与赵书和的聊天页面，发了句【走好。】 　　他苦笑一声，早早地躺到床上。 　　…… 　　周六，姜歇背着新买的假发和面具，穿行在学校里。 　　然而，在他经过研究生院搂时，姜歇看着在“世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背景架前合影的选手们顿了顿：阿？谈！ 　　姜歇马上快步向前走过研究生院楼。他可不想在现实生活中被认出来啊。 　　阿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地愣了愣神：这位学长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 　　到了晚上，姜歇在室友睡着后，套上了假发、戴了个面具，上了床——没错，虽然他不女装了，但伪装还是要有的。 　　过了一会，姜歇沉入睡眠，又慢慢地在另一个世界睁开眼睛。 　　在游戏世界里，姜歇依然是躺在被窝里。 　　他眨眨眼，眼前出现了“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D级游戏——无限重生 　　想办法停止重生，即可获胜。】 　　“这么短……”姜歇感到有些无语。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女装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第14章 无限重生（一） 　　姜歇观察了一下房子——很普通，就是个两室一厅的青年公寓。 　　他四处转了转，竟然还在房间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没有戴面具的！ 　　照片里，“自己”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好像是“自己”的家长。 　　姜歇摸了摸面具：“这还得了？” 　　转了一圈后，姜歇随手拿起了鞋架上的钥匙，打开门。 　　…… 　　另一边，阮鸣则在一个沙发上醒过来。 　　同样的，他所处的地方也是个青年公寓。 　　“无限重生？”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没有告玩家数量，也没说明通关任务。看来这是一场探索类的游戏。” 　　他正想着，卧室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打开门一看，一个陌生男子正在翻抽屉。 　　那人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阮鸣一脸冰山样，吓了一跳，感到小命难保。 　　“大哥，我真不是小偷！” 　　说着，那人就往窗户那边跑，一下子跳了下去。 　　阮鸣快步走上前，从窗户往下看。 　　这是二楼，跳下去死不了。 　　然而那人刚连滚带爬重新站起来，一辆车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 　　伴随着“嘭”的一声，阮鸣眼前白光一闪，回到了沙发上。 　　他立刻站起身来，再次打开了卧室的门。 　　那人还坐在床上。 　　阮鸣面无表情：“玩家？” 　　那人：“诶……你也是？” 　　…… 　　“第一次重生。” 　　姜歇打开门，还没走出多远，突然间眼前白光一闪，又回到了床上。 　　姜歇：“这就是无限重生？可我还没死呢？？？” 　　姜歇默默在心里记数，快速掀开被子，拿起钥匙，打开大门。 　　这次，白光没有出现，自己也没有重生。 　　所以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啊！ 　　姜歇想了想：“合着是其他人死了，我也得跟着重生？” 　　他叹了口气：“那我搞死阿盖尔的时候，岂不是要和他一起复活了。我亏了呀！” 　　他对着空气说道：“他一来，就搞了个无限重生，我严重怀疑你们是一伙的！” 　　算了，这次，姜歇选择先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他打开房间里的电脑。 　　上面时间显示为2020年6月14日，上午9点07分。 　　他点开屏幕，然而解锁需要密码。 　　姜歇输了几个自己的常用密码，结果打不开。 　　好吧，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人物设定。 　　他在房间里翻了翻，在抽屉里找到一张A大的学生证。 　　【姓名：钱明 　　性别：男 　　出生日期：2001-03-15 　　院系：计算机 　　学号：2019XXXX 　　有效期至：2023.07】 　　姜歇在电脑上输入了生日…… 　　眼前白光一闪，他又回到了床上。 　　“第二次重生。” 　　姜歇从床上起来翻了个白眼。 　　这次，他选择继续输入“自己”的生日。 　　电脑果然打开了。 　　他上网看了看资讯——和现实世界差不多，普通又正常。 　　这时，姜歇听到了手机铃声。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 　　这时，一阵飞机飞行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姜歇抬头往窗外看去，飞机直直地撞了过来！ 　　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刺骨的疼痛在他身上四处绽开。 　　姜歇此刻无比想马上死去。 　　终于他眼前一白…… 　　“第三次重生。” 　　姜歇的身体重新变得完好，然而唇色却有些苍白。 　　他闭气眼睛回想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9点43分。 　　很好，他有43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 　　这次，他选择他带上了手机，很快地出了门。 　　下了楼，刚走开不远，姜歇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异动。 　　他赶紧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花盆砸在他脚边。 　　这一砸，可把姜歇给砸醒了！ 　　“不就是架破飞机吗，”姜歇抹了把脸，“小意思。” 　　他放慢了步调，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很快，他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只油性笔，在捡来的纸板上，写上了“无限重生”四个大字。 　　姜歇把纸板挂在了脖子上，开心地上街溜达去了。 　　从街上看来，这还是个很普通的世界，只是马路上两边的商店都有着粉红色的装饰。 　　他一路走着，到了个地铁口。 　　姜歇就在地铁口坐着，边上人来人往。 　　忽然，一张十元纸币落在姜歇面前。 　　姜歇眼角抽抽：“谢谢啊。” 　　然而过了没多久，一个年轻的地铁站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她看着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来：“你好……地铁站内禁止乞讨。” 　　姜歇看了看自己：“我这是在等人呢，我哪里像乞讨的了？” 　　工作人员尴尬笑笑，满脸通红。 　　姜歇理解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线下搞见面会呢。你看我这牌子。等人到了，我们马上就走。” 　　“哟，你看，人到了！” 　　姜歇指了指不远处路上，另一个举着“无限重生”牌子的人。 　　姜歇对此也感到有些诧异：是哪位大兄弟，竟和他如此心有灵犀！ 　　然而，当姜歇看到他的正脸时，尴尬了。 　　“阮鸣？”姜歇在面具底下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对方逐渐靠近的身影，忽然知道阿盖尔是谁了。 　　“兄弟，竟然是你坑我？！” 　　他抬了抬自己的面具，捂好了自己的马甲。 　　“幸好没穿女装！不然他肯定能认出我！” 　　作为一个有天赋的“伪声”训练者，姜歇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敌明我暗，很好很好！”姜歇发出沙哑的声音。 　　姜歇做了个深呼吸，紧急给自己立了一个高冷的人设。 　　阮明也很快注意到了姜歇。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瘦高的男子。 　　两人很快地向姜歇走来。 　　阮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姜歇一遍：“玩家？” 　　姜歇被看得有些发怵，但面上只是冷漠地点点头：“找其他玩家，到此集合。” 　　此时，姜歇的手机响了起来——时间正好是9:43。 　　远处，姜歇的小区一阵巨响，冒起了黑烟。 　　周围一阵骚乱。 　　姜歇快速而淡定地接起电话：“喂？” 　　“是钱明，钱先生吗？” 　　“嗯。” 　　“您好，我们是‘有缘相见’会所。您报名的相亲联谊会不久就要开始了。您可以及时过来吗？” 　　姜歇看了眼阮鸣，对方正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 　　“几点？” 　　“日程上是十点半。” 　　“好，我……” 　　话没说完，姜歇又是眼前一白。 　　“第四次重生。” 　　从床上坐起来的姜歇，佛了。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为什么“自己”才刚上大一就要去相亲，意外就来了。 　　这次，他选择躺在床上。 　　他斥巨资买了条热搜：无限重生玩家，华山路地铁站见！ 　　没事，反正钱还是会重生回来的。 　　没办法，要通关游戏，就得往前走。 　　要往前走，就得保障其他玩家都活下来。 　　要保证他们活下来，那首先就得把大家聚在一起。 　　在床上躺着，看了半小时的资讯后，姜歇慢悠悠向地铁站走去…… 　　就这样，姜歇又重生了7次。 　　每次重生，他都选择先买一波热搜，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地铁口坐着。 　　“第十一次重生。” 　　这次在地铁站集合的玩家已经有11个了。 　　在地铁站门口，大家也遇到了诸如抢劫、偷窃、恶意伤人等事件。 　　不过，幸好他们人多，所以在场的没有死亡的。 　　到了上午10点，地铁站的11个人都接到了“有缘相见”会所的电话。 　　行吧。所以这个游戏是只要你活得久，线索就会自己出来？姜歇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咸鱼姜歇，此时正隔着面具光明正大地瞅着阮鸣。只见阮鸣一脸菜色。 　　姜歇转转眼珠问道：“朋友没来？” 　　阮鸣淡淡地点点头。 　　目前，11个玩家里面有4个女生，然而都和“安吉拉”没有半分相似。 　　带人玩游戏，人还找不到了。阮鸣现在有些烦躁。 　　“时间差不多了，先去会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了一句。 　　姜歇记得这个男人。 　　第5次重生的时候，他就来了。但那时，他穿的是普通长袖长裤。后来，他接到了相亲的电话，再来时就换上了西装——戏很多。 　　大家点点头。 　　姜歇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大家进了站，向着会所前进。 　　会所离他们不远，就隔了3站地铁。 　　一行人进了会所，发现会所里已经有2个女生等着了，不久又来了一男一女。 　　姜歇偷偷地瞄了眼阮鸣，对方脸上的菜色更重了。 　　十点半一到，会所负责人就带着7个女生、8个男生进了一个大厅。 　　大厅里有10张桌子。桌子两侧各有个打分器，可以手动调高、调低分数，初始值是60分。每张桌子边摆着两张椅子。 　　负责人跟他们介绍了相亲安排：女生们选一张桌子坐下，男生们一一对应地跟女生们聊天。每次聊10分钟。时间到了，男生们就全体挪到下一桌去聊。 　　聊天过程中，双方都可以随时给对方调节分数。 　　聊天结束后，如果两人互为彼此打分的前三名，就可以进一步交流。 　　姜歇敲敲面具，暗自道：“这场游戏的恋爱味也太浓了。恋爱+无限重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玩家们也没别的事可做，只能跟着会所的安排行动了起来。 　　姜歇瘸着腿在一女生面前坐下。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一脸菜色的男人（bushi） 　　本章聊天环节的安排，改编自BBC纪录片《两性奥秘》其中的一个实验。 第15章 无限重生（二） 　　坐在这张桌子另一边的是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 　　马尾女看着姜歇腿脚不便、脸上戴着个难看的面具，也不怎么说话，果断地给他打了20分。 　　虽然，这只是游戏，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做自己的手啊！ 　　又轮了两个男生，阮鸣在马尾女生面前坐下。 　　虽然对方话不多，但也太帅了吧。她没话找话地和对方聊了聊对游戏的看法，顺手打了90分。 　　姜歇此时毫不知情。他对自己信心满满。 　　尽管已经遮住了脸，还假装瘸了腿，但他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还在。 　　保守地说，对方都会给他80分以上吧。 　　所以姜歇也很体贴地给女生们全打了85分。 　　很快，聊天环节结束。会所工作人员开始统计数据。 　　玩家们则被分成男生一拨、女生一拨，去聊聊对异性们的看法。 　　姜歇这边，7个男生愣在原地。聊啥呢？真聊相亲吗？ 　　谜一般地安静了几秒后，西装男开口了：“说不定，我们老老实实地相亲，游戏就会越来越明晰了。” 　　姜歇看了他的衣服一眼，觉得他身体力行地做到了。 　　又是一片安静。 　　姜歇的尴尬症都要犯了，高冷如“他”也不得不出来暖暖场：“大厅里有10张桌子，所以这场游戏玩家总数很可能是20个，还有7个没来。” 　　“嗯……”有几个人应了一声。 　　在尴尬的氛围里，大家终于等来了工作人员。 　　她拿着7张信封，一一交给大家。里面是聊天环节的配对结果。 　　姜歇打开信封一看：空！ 　　姜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眼前白光一闪，又重生了。 　　“第十二次重生。” 　　姜歇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头。 　　这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这游戏是比谁耐心好吗？ 　　阮鸣从沙发上站前来，眉头微皱。 　　探索型游戏的关键，就是了解游戏的逻辑，完成游戏的任务。 　　只要推理出游戏需要玩家做什么，通关就十分简单。但要是没搞清楚，玩家就注定耗死在游戏中。 　　因此，这场游戏的通关思路就是要在不断重生中探索世界，玩家需要做的就是在重生中一次比一次走得远。 　　他是相信“安吉拉”的实力的，不然也不会在【他有一个秘密】中选中对方。 　　对方因他功败垂成，所以这次的组队也算是他给对方的一个补偿——况且对方身上有种特殊的熟悉感。 　　其实，B级玩家下达到低等级的游戏中，是要消耗本身的游戏机会的。 　　也就是说，无论本场游戏阮鸣成功或失败，都计作消耗了1场B级游戏的机会。而这个机会，B级世界只有4次。 　　所以，他此行最大的目标，就是帮助对方取得游戏胜利。 　　然而前11次重生，他连“安吉拉”的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对方遇到了什么困难？ 　　卧室里的瘦高男走了出来。 　　和前几次一样，阮鸣带着他下了楼，在小区门口再一次碰到卖小玩意的男子。 　　阮鸣再次用金钱诱惑他，让他拿着大喇叭去走街串巷。 　　只是这次，他没有让对方到处喊“无限重生玩家，到华山路地铁站集合”，而是给他打了个滴，去到另一个区，喊“无限重生玩家，到‘有缘相见’会所集合”。 　　…… 　　这次重生，会所里又多出了两个女生。人数变为7男，8女。 　　姜歇看着信封上依然是“空”，悲从中来——你以为我在乎的是别人对我的看法吗，我在乎的是下一轮的线索啊！ 　　“第一轮配对成功的先生们请跟我来”，工作人员礼貌地笑着。 　　姜歇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4男4女在大厅里碰头了。 　　配对成功的人再次进行单独的交流，最后确认自己的最终目标。 　　玩家们按着流程，最后分成了三对：阮鸣和卷发女，西装男和马尾女，运动装男和短发女。 　　姜歇和另一个直发女则被排除了下来。 　　“除了这三对情侣之外，其他的先生和女士们将根据大数据进行匹配。”工作人员人笑着说。 　　“我们的匹配综合了各位的年龄、学历、工作、性格、家庭背景等各项因素。相信各位在之后的相处中，会越来越愉快！” 　　随即，工作人员报出了余下的配对情况。7男、8女被分为7对，余下了一个女生。 　　工作人员刚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阵警报声从外面传来。随即几个武装歹徒闯了进来。 　　“都蹲下别动！”一个蒙脸的大汉举着枪对着他们。 　　工作人员随即尖叫起来。 　　蒙脸大汉当即开了一枪：“把钱还有你们身上值钱的玩意全部交出来！” 　　他随手拉过短发女：“快点，不然我10分钟杀一个！” 　　一群人慢慢蹲下。其他的歹徒开始在会所里四处搜刮。 　　然而，会所里现金不多，玩家们身上也是一贫如洗。 　　歹徒“嘣”的一枪杀了短发女，随后气急败坏地走了：“下一家！” 　　所有玩家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 　　“第十三次重生。” 　　姜歇沉默地坐在床上思考：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要单纯淘汰玩家，那么这么多意外因素，早就淘汰了大半的玩家了。 　　可事实上，游戏却让他们一次次重生。这背后的逻辑是什么？ 　　…… 　　这次重生倒是把20个玩家都召集起来了。 　　姜歇看了阮鸣一眼，发现对方正在仔细观察每个人，像是要把人看出花来。 　　同样的流程，20个玩家不久被会所凑成了10对。 　　“那么就请给为好好照顾自己的另一半咯！”工作人员说。 　　接着歹徒又闯了进来。 　　“把钱还有你们身上值钱的玩意全部交出来！”歹徒又一次叫了起来。 　　姜歇翻了个白眼——又想要我死？ 　　他大叫起来：“我没钱！” 　　歹徒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一把拉过姜歇：“你个丑八怪！” 　　他用枪抵着姜歇的头，对大家说：“快点，不然我杀了他！” 　　其他的歹徒再次开始四处搜刮。 　　姜歇开始念叨：“大哥，我跟你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没现金！” 　　“你能不能与时俱进一下，电子支付？” 　　大汉用枪把撞了一下姜歇的脑袋，疼得姜歇直叫唤。 　　“闭嘴，丑八怪！” 　　其他几个歹徒回来，果然一无所获。 　　大汉正要发作，姜歇赶紧给大汉普及了一套电信诈骗、新型抢劫的案例。 　　大汉若有所思，将姜歇一把甩到了墙上，转身走了。 　　姜歇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没事吧？”阮鸣向姜歇伸出手来。 　　姜歇怨念地看了一群玩家一眼，按人设拍开了阮鸣的手。 　　是啊，他明明是高冷人设啊，为什么还要他来救场？？？ 　　这下相亲也进行不下去了。 　　10对“璧人”走出会所，来到街上。 　　这场景，玻璃碎一地，小火满地起，警报声不断。 　　大屏幕上，官方通报：大型非法集团攻入本市，从劫持飞机撞击居民楼，到烧杀抢劫，歹徒无恶不作。 　　而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们，此刻被他们的头头召集起来，开始绑架。 　　附近的群众们都被绑到了一条船上。 　　二十个玩家和其他10个群众，被关进了其中一间牢房。 　　群众们一脸恐慌，玩家们则相对淡定。 　　姜歇在这样的情绪夹击中，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两群人之间的情绪差异，就来源于一方知道自己会重生，另一方则不知道。 　　要是玩家不知道自己在重生呢，或者是把一次次重生分开来看呢？ 　　姜歇想到了他之前那个物理学家的梦，有了猜测！ 　　…… 　　从一开始的挣扎不安，到二十四小时后的疲乏饥饿，房间里的人逐渐变得麻木。 　　“啪嗒啪嗒”，一些食物被扔了进来。 　　“想吃就抢吧，哈哈哈哈……”歹徒隔着铁栏杆笑着。 　　食物的量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的份。 　　这下，无论是玩家还是群众都抢了起来。 　　姜歇就近捡了个面包塞进嘴里，又抓了两手东西，便退了回去。 　　他靠在墙上，皱着眉吃着东西，那么每一条生命线上，想达成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姜歇昨天挨了一甩，又刚刚饿了一天。他也没什么精力去争多少——这当然会是个恶性循环。 　　他看了看阮鸣，叹了口气：坑人就要坑到底——人都拉进来，不人尽其用也对不住他吧。 　　吃完饭后，姜歇花了1秒做好“以后决不能被阮鸣认出来的心理建设”挪到阮鸣边上坐下。 　　“哥们，”姜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还没找到人？” 　　阮鸣一脸郁闷地看了姜歇一眼，不说话。 　　“好巧啊，”姜歇继续说，“我也没找到……” 　　他看着阮鸣：“该隐？” 　　阮鸣浑身僵了僵，艰难地问道：“小…萌…妹？” 　　姜歇无比酸爽，然而他要保持人设：“对。” 　　阮鸣盯着对方的面具，又从头到尾扫了他一遍：“你的脚？” 　　姜歇摇摇头：“瘸了。上上次游戏后，出了车祸，腿和脸毁了。” 　　“那是我离胜利最近的一次。”姜歇叹了口气，“对了，哥们你是谁，怎么突然加我？” 　　“……我就是阿盖尔，”阮鸣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次我会帮你赢。” 　　姜歇握紧拳头，颤抖着，最终拍了拍阮鸣的肩膀，情绪复杂地说道：“我的命就在你的手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坑兄弟，兄弟坑，兄弟我是真的坑！ 第16章 无限重生（三） 　　姜歇在心里偷笑了好一阵，随后反思了两秒，最终得出结论：不坑，这不算坑。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姜歇在阮鸣的帮助下都基本吃了个6分饱。 　　然而，大家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地变得日益虚弱。 　　“我不行了。”直发女生哀嚎着，“我要是饿死了，你们也得跟着一起重生！” 　　“对对对！”另一个男生忽然叫了起来，“不如重生回去吃顿饱的！” 　　找到了“对象”的阮鸣不再像之前那样咸鱼，他冷冷地说道：“难道你们想饿上好几回？” 　　多数玩家们也明白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久，就算重生，这场牢狱之灾，最终还是逃不过去。 　　群众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决不能饿死！ 　　“啪嗒啪嗒”，歹徒们又扔进了一些食物。 　　果然，有玩家坚持不住了。一个男生冲着铁栏外一阵辱骂。 　　歹徒“嘣”的一枪，爆了他的头！ 　　所有玩家眼前又是白光一闪。 　　…… 　　“第十四次重生。” 　　“真有找死的……”姜歇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回，他在身上藏了许多压缩食品。 　　然而，这次在相亲会所集合的玩家只剩下了14个。 　　“意料之中。”姜歇叹了口气，“要是饿上几回，怕是没几个人走主线了。” 　　14个玩家和16个群众，再次被关进了船上的一间牢房。 　　为了防止上回的意外发生，这次玩家们都互相留一口吃的，并彼此监督着。 　　然而牢房里的玩家没死，“跑了”的玩家倒是又死了。 　　反复几次，已经是“第十八次重生”。 　　坚持“挨饿”的玩家人数在不断缩减。到了现在，牢房里的玩家只剩下了8个。 　　时间到了第5天。基于众人的团结，大家倒是没出现生死搏斗的情况，然而基本都是有气无力。 　　姜歇虽然在阮鸣的帮助下，省了抢东西的力气，但也没吃太多——万一刺激到别人怎么办？！ 　　…… 　　“咣当”，这次的声音不一样。 　　无论是群众还是玩家，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终于，他们的坚持终于等来了自由——牢门被打开了，众人被解救了。 　　姜歇在被阮鸣搀扶着，踏出牢门。 　　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只有深深的困惑：单次重生的流程还没有结束？ 　　他看了眼阮鸣。 　　阮鸣显然也有了猜测，道：“再坚持几天……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等待。 　　没有了歹徒们的侵扰，后面这几天，众人的死亡风险大大降低。 　　8个玩家挤在阮鸣和瘦高男的公寓里，日常无所事事。 　　姜歇躺在沙发上，看向阮鸣：“大腿，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阮鸣不解地看向姜歇，似乎在疑惑对方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等待这次生命线结束。” 　　其他几个玩家见了，竟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 　　另一边，两个女玩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们在这场游戏中的关系，是亲姐妹。 　　从第十五次重生起，她们便放弃了“相亲路线”——饿死饿活不说，还总是被迫重生，使得受的苦全部白费。 　　所以她们选择呆在家里。 　　她们并非没有死亡过。 　　在第三次重生时，她们就是因为出门找线索，而遭遇了踩踏事件，最终活生生地被压死了。 　　基于之前十几次经验，“家”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她们躲在家里以来，她们活得一次比一次长。 　　几次加起来，她们快在“家”里生活二十天了。渐渐地，她们甚至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除了隔几天一次重生外，生活毫无压力。 　　甚至连被迫重生，对她们来说，也不再是困扰，而是福利——重生会将她们的房间重新变得干净，还能将她们花掉的钱重新变回来！ 　　…… 　　2020年6月24日，上午9点整，白光再次在所有玩家眼前闪过。 　　而这次，有8位玩家在白光中看到了之前未出现过的画面。 　　“第十九次重生。” 　　“果然是采集样本、做实验。”姜歇从床上坐起了。 　　这次，不同于一片纯白，姜歇在白光中看到好几个“自己”： 　　有自己拿着信封，像白痴一样睁大眼睛的； 　　有自己看到歹徒枪杀女玩家，急得要跺脚的； 　　有自己看到玩家自寻死路，一脸无语的； 　　有自己靠着墙的，有自己吃着东西的，有自己打着哈欠的…… 　　——都是他之前几次重生中的最后场景。 　　现在，他对于这个游戏终于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了。 　　白光中的一个个“自己”，就代表着一场场重生。 　　这场“无限重生”的游戏设定上就是一场大型实验。如果把玩家们的一次次重生分开来看，那么每次重生，就是这大型实验中的一次次小实验，为整个实验，提供了一轮轮样本。 　　姜歇闭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在白光中看到的那些场景，发现那些场景都来自于“自己进入会所配对后”的那几次重生。 　　幸好没有自己被飞机冲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啊。姜歇咳了咳。 　　从这个分水岭来看，实验的目的就很清楚了，那就是“配对”。 　　而各种死亡风险、歹徒入侵都是实验中的干扰因素。 　　玩家们的死亡就是重来一次实验的触发点。 　　“配对实验。”姜歇笑了笑，“现在游戏还关注玩家的感情生活了吗？” 　　“那接下来，大伙多重生几次，提供足够样本量就可以了。” 　　姜歇压下兴高采烈的表情，转而一脸困惑地向地铁站走去。 　　这次来地铁站的依然是上一次重生留下来的8个人（阮鸣、姜歇、瘦高男、西装男、运动装男、马尾女、卷发女、短发女）。 　　显然，其他12个玩家没有得到这一信息。 　　“看来只有走完实验流程的玩家才能进入数据存储空间、看到线索呀。”姜歇在心里笑了笑，“还挺公平。” 　　8个玩家简单地交流了一下，自己在白光中看到的场景。 　　阮鸣看向几个玩家：“我们还需要重生很多次。” 　　运动装男咳了咳：“为什么这次我们会突然重生，而且看到新线索？” 　　阮鸣张张嘴：“走完单次生命线，流程自动重启，同时线索被触发。” 　　运动装男“哦”了一声：“所以生命线总长度是10天？” 　　阮鸣点点头。 　　瘦高男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一脸痛苦地问：“那我们还要饿很多次？” 　　阮鸣不语。 　　西装男“咳”了一声：“我们要通知其他玩家吗？” 　　阮鸣：“先去会所吧，让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通知。” 　　众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瘦高男叹了口气：这游戏玩的就是“生不如死”。 　　姜歇转着眼珠，充分考虑起“滥竽充数”的可能性——如果在配对后就死去，那能不能死够次数？ 　　8个人早早地到了会所，并让会所工作人员在打电话时加一句：通关游戏的方式就是走相亲主线。 　　十点半后，会所开始安排配对。由于人数很少，流程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谁死？”阮鸣看向众人。 　　好几个玩家一阵恶寒，瘦高男倒是有些高兴：“现在就可以死了吗？” 　　“试试。”阮鸣看向他，“你先来？” 　　瘦高男打了自己一巴掌：“行吧，怎么死？” 　　阮鸣：“等会歹徒进来，你往枪口上撞。” 　　大家俨然已经把阮鸣当成主心骨了，因此高瘦男也英勇就义般地接受了。 　　…… 　　“第二十次重生。” 　　8个人又聚到了一起。 　　阮鸣看向瘦高男：“你看到了什么了吗？” 　　瘦高男摇摇头：“跟开始几次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阮鸣：“那我们还是再饿一次吧。” 　　瘦高男：“……”所以我是小白鼠吗？ 　　这回，又来了两个玩家。但当他们得知，或许还要不断挨饿时，脸上露出了犹豫。 　　阮鸣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按着流程，不久他们又被歹徒绑走，接着过了5天被解救，然后又等了5天，迎来重生。 　　又是白光一闪。 　　…… 　　“第二十一次重生。” 　　白光中，终于又出现了玩家在某几次重生中的最后场景。 　　果然，只有走完生命线，才能再次看到实验层级的画面。 　　姜歇极力在一闪而过的白光中看着，像是要把画面给印下来一样。 　　等他重生在床上时，他依然闭着眼睛，观察脑海里的残相。 　　“多了两个。”姜歇低喃道，“按这个存储空间的大小，大约可容纳400个。” 　　他睁开眼睛，表示对自己还要重生几百次，感到心累。 　　要是每次都要熬到最后，一次是10天整，以400次来计算，总时长就是10年多！ 　　就算是，每次配对后就去死，一次也要3个小时。那总时长还要1个多月啊！ 　　姜歇有点想吐血：“真是个漫长的实验。” 　　再一次，10个玩家开始在会所里进行配对。 　　然而，流程进行到一半，众人眼前又突然地白光一闪。 　　…… 　　这次死的是一个方脸的男玩家。 　　在第十九次重生中，他在会所的来电中得到消息：通关游戏的方式就是走相亲主线。 　　在第二十次重生中，他打算静观其变。然而，他却在电视上再次看到，会所附近的那些玩家再次被歹徒抓走。 　　在第二十一次重生中，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打算去会所确认通关消息的有效性。 　　但是，由于出行时间不同，这次他竟然直接在路上被歹徒在绑到了船上。 　　原来，绑架从这时候就开始了！ 　　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然而，他却再也无法在游戏中重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所以你那时觉得对方是男是女？ 　　阮鸣：性别不重要。 　　姜歇：？？？ 第17章 无限重生（四） 　　“第二十二次重生。” 　　姜歇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情况？” 　　他挠挠头，再次去找“大腿”汇合。 　　到了会所，阮鸣向其他玩家宣布，大家可以一会直接死在歹徒手中。 　　瘦高男这次不说话了。大家开始百无聊赖地等起了歹徒。 　　西装男看向阮鸣：“大腿，如果要加快节奏的话，我们不能自己死一死吗？” 　　姜歇针对他的“大腿”用词，再次给他的适应能力点了个赞（前一次是为了相亲换上西装）。 　　众人拍拍脑袋表示他说的很有道理。 　　“自杀在这个游戏中可能会被判为非法。他杀的话，你们谁想动手？”阮鸣冷冷扫过众人。 　　大家尴尬笑笑，还是算了。 　　姜歇倒是对前半句话很有兴趣：“你怎么知道自杀非法？” 　　阮鸣本来只打算说两个字——经验。 　　但想想，本来这次来就是为对方服务，也不怕多花点口水。 　　阮鸣看向姜歇：“我们只是实验数据。数据莫名自杀，很可能是数据出问题了。所以有这个猜测。我不想拿这个冒险。” 　　姜歇点点头。 　　就这样，大家轮流着死了四百多次后，游戏依旧未结束。 　　…… 　　“第四百一十次重生。” 　　阮鸣从沙发上坐起来。 　　根据他的推算，重新次数已经足够了……但为什么游戏还不结束？ 　　他皱起了眉头。 　　一行人再次汇合。 　　阮鸣：“大家再饿一次。” 　　到了现在，几个人在总时长上来看，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了。 　　几百次重生以来，大家都跟着阮鸣走——大腿指哪打哪。 　　在大腿的领导下，众人已经明确了通关方向、熟悉了流程，所以就算还要挨饿，大家心理也不会受到太多冲击。 　　因此，听到了阮鸣的话，大家虽然感到痛苦，但也只能表现出一副“好吧”的样子。 　　但姜歇却明白了阮鸣的意思——很明显，原来的策略存在疏漏。 　　…… 　　“第四百一十一次重生。” 　　阮鸣躺在沙发上，继续闭着眼睛。 　　他的推测没错——存储空间已经满了，这就说明重生次数已经够了。 　　“配对实验——”阮鸣忽然睁开了眼睛：“游戏没结束，是因为配对实验失败了。” 　　一行人再次于会所碰面——依然是10个玩家，6男，4女。 　　阮鸣：“我们需要配对。” 　　运动装男：“配对，我们不是一直在配对吗？” 　　阮鸣：“但却没有成功。” 　　姜歇转了转眼珠：6男4女，按以往经历，我要被剩下了啊！！！ 　　——反正必须得有俩男的配在一起。 　　他赶紧握住阮鸣的手腕：“我们一对，剩下的刚好。” 　　其他玩家急了。卷发女问：“怎么算成功啊？” 　　姜歇看着“情敌”紧了紧自己的手：“甜甜蜜蜜、不离不弃就算成功呗。” 　　说完，姜歇又顶着面具，看向阮鸣：“阿盖尔公爵，你说对吧？” 　　其他玩家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俩……行吧。 　　阮鸣轻笑了一声：“不男扮女装了？” 　　姜歇：“我现在是女扮男装。” 　　阮鸣：“……” 　　时间很快来到十点半。当工作人员来到时，姜歇腼腆地传达了两人一见钟情的情况。 　　工作人员一脸祝福，带着其他玩家继续配对去了。 　　姜歇看向阮鸣：“那怎么算是配对成功？” 　　阮鸣：“……基本就是你说的那样。” 　　姜歇：“那就麻烦你了。” 　　阮鸣：“……” 　　…… 　　另一边，客厅中的两姐妹，依然在看电视。 　　“安姐，我们真的不出去看看吗？”其中一个女生吃着薯片说，“我们都在这游戏里耗了两个多月了！” 　　被称作安姐的女生摇摇头：“你看都重生几百次了，他们也没通关游戏。” 　　“让他们接着试吧，等成了我们再依样画葫芦也不迟。”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看向电视，忽然叫了起来：“诶姐，他们这次又被歹徒抓走了。不会他们又发现了什么吧？” 　　安姐咬了咬唇：“再等等。” 　　…… 　　被歹徒抓走的姜歇一行人，此刻正在要多用力有多用力地“秀恩爱”。 　　进牢第一天，姜歇拿着面包递到阮鸣嘴巴：“来，亲爱的。” 　　阮鸣头往后撤了撤。 　　“别这样，一切为了游戏。”姜歇坚持道。 　　阮鸣无奈地张开嘴，就着姜歇的嘴吃了一口。 　　其他几对玩家见状，有样学样互相喂食了起来。 　　牢房里另外的20个群众，或鄙夷，或羡慕，或愤懑，或感动…… 　　姜歇又给阮鸣递了些水：“来，渴了吧。” 　　阮鸣犹豫地喝了口水。 　　姜歇解释道：“你给我抢食物，我给你投喂。多么绝美的的爱情啊！” 　　“咳，咳，咳……”阮鸣呛到了。 　　姜歇表示很开心——这也算是报了上次见面的“呛水之仇”？ 　　进牢第三天，姜歇有气无力地靠在阮鸣肩上，虚弱地说：“亲爱的，你说这能不能行？” 　　“要是失败了，小女子我的豆腐就白给你吃了。” 　　阮鸣默不作声地往边上挪了挪。 　　差点摔在地上的姜歇：“……” 　　到了第五天，玩家们眼中开始燃起希望，脑子里开始计划出去吃点什么，然而左等右等，却依旧没等到被解救。 　　高瘦男忍不住了：“大腿，这是什么情况？” 　　阮鸣：“再等等。” 　　姜歇此时也陷入了沉思。 　　“是蝴蝶效应吗？”姜歇回忆着这次重生的特别之处，“难道秀恩爱会影响被解救？” 　　“还是说，正确的路径就该是这样？” 　　时间到了第八天，有的玩家开始动摇了起来——毕竟未知是最可怕的。 　　到了第10天，牢房外传来一阵阵猛烈的枪击声——似乎是发生了枪战。 　　被困的大家即便再虚弱，也开始躁动起来。众人喜忧参半地等待着。 　　忽然，一阵巨响从近处传来，整条船被炸毁。 　　下一秒玩家眼前再次闪过白光。 　　…… 　　在另一个空间里，“钱明”的父母正在“有缘相见”会所的等候厅里，和其他几十个家长一起，焦急地等待着。 　　钱明妈妈坐立难安：“孩子他爸，你说明明他能不能成啊？” 　　钱明爸爸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我们要相信孩子！” 　　钱明妈妈：“一年半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明明加油啊！” 　　…… 　　“第四百一十二次重生。” 　　姜歇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竟然被炸了？！” 　　姜歇在床边来回走动着：“这是个必死局。” 　　没错，这次姜歇也在白光中看到了画面——这说明，流程的确是走完了。 　　然而，这也意味着，按着这次的流程，他们的最终下场必然是死亡，必然还要重生！ 　　他皱起眉头，朝地铁站走去。 　　10个玩家再次于会所碰头。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阮鸣，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姜歇暗自在心里摇摇头：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装弱的原因啊。 　　阮鸣蹙着眉头，显然还在思考。 　　马尾女看了看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因为我们互相喂食之类的行为影响了进程啊？” 　　西装男：“蝴蝶效应？” 　　大家看向姜歇。姜歇躲到了阮鸣身后。 　　后来的衬衫男也接了上来：“是不是，通关思路出错了？” 　　大家看向阮鸣。 　　“是有问题，”阮鸣看向众人，“但不是错，是有疏漏。” 　　姜歇也探出头来：“大腿已经想了够多了，大家也一起想想解决方法吧。” 　　众人面面相觑。 　　很快，十点半到了。其他8个玩家再次被领去配对。 　　姜歇看着阮鸣：“思路是对的，但是出现了新情况。” 　　阮鸣看向姜歇：“有发现？” 　　姜歇：“你也发现了吧，自从我们第一次完成生命线后，来打劫的歹徒就时不时会发生变化。” 　　阮鸣点点头：“之前一直是7个人，之后有时会多一个，有时少一个。” 　　姜歇点头：“但这类变化没有影响到我们之前的计划，所以被忽视了。” 　　阮鸣：“第二十次重生，歹徒数量是8个；第四百一十次重生，歹徒数量是9个，但两次我们都以存活的方式走完了流程。” 　　“对，但还有一个变化。”姜歇说，“带头进来的蒙脸大汉手臂上的纹身。” 　　“纹身？”阮鸣有些意外。 　　阮鸣的意外很正常，因为歹徒们穿得是长袖。 　　姜歇点点头：“纹身延伸到了手腕上。他举枪的时候，会露出了一点。” 　　“我们第一次被绑时，在会所里被劫持的人是我。我看的很清楚，当时他手腕上没有纹身。” 　　“但是后来我有几次看到了。” 　　阮鸣定了定：“果然是用于验证的次数太少了吗，导致我忽略了其他变数。” 　　“如果是纹身的话，那就不是蝴蝶效应了。”他吸了一口气，“是平行时空？” 　　姜歇见两人沟通地差不多了，随即挠挠头：“啊，平行时空是什么意思？” 　　阮鸣直接无视了姜歇的装傻。 　　如果说，当天歹徒的人数、后几天歹徒的行为，还可能受玩家行为影响的话，那么当天的纹身却基本不会。 　　这种类似于初始设定般的不同，只能通过平行时空来理解——玩家走完一次生命线后，不仅触发了线索，也触发了实验的不同场景，形成若干平行时空。而不同的平行时空中，歹徒的武力值很可能不同，这就决定了他们最终是被救还是被撕票！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18章 无限重生（五） 　　阮鸣和姜歇继续思考着，完善自己的思路。 　　过了一会，其他玩家的配对完成了。歹徒们很快也跟着闯了进来。 　　阮鸣看向带头大汉的手腕，却没有看到纹身。 　　姜歇朝阮鸣点点头。 　　在阮鸣的示意下，大家选择避开枪口，并在之后出门时，被歹徒绑走。 　　牢房中，姜歇再次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阮鸣开始“秀恩爱”。 　　其他玩家迟疑但也没有办法地学了起来。 　　…… 　　进牢五天后，“咣”的一声，牢房再次被打开。众人得到了解救。 　　玩家们终于再次高兴了起来，重拾了信心。 　　姜歇一笑，趴在阮鸣的背上，力求要背。 　　“这样，才能充分体现两人感情的深厚！” 　　阮鸣无奈地把姜歇背回了公寓。 　　后面跟着的玩家们，在尴尬中效仿起来。 　　“诶，”姜歇好似才发现后面跟着一群人，“你们怎么还跟来了？” 　　西装男放下马尾女，扶着墙说道：“我们不是都跟着大腿的吗？” 　　短发女：“对呀，这次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成了？” 　　姜歇不答反问：“哪有死里逃生的情侣非要过大杂居的生活的？” 　　“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前几次失败的原因。”姜歇恐吓道，“你们赶紧一对对地回自己家去吧。” 　　高瘦男愣住了：“可这也是我家啊！” 　　姜歇：“我家被飞机撞没了。我和大腿只能来这。你和小雪回她家呗。” 　　众人无奈地纷纷离去。 　　姜歇没皮没脸地拉着阮鸣过起了“假情侣”的“二人世界”。 　　时间再次来到6月24日，上午9点整，白光在所有玩家眼前闪过。 　　“第四百一十三次重生。” 　　姜歇激动地睁开眼睛……又合上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姜歇气呼呼地掀开了被子。 　　“还有别的变数？” 姜歇郁闷地走到地铁口，坐在一边。 　　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最近几次重生中歹徒的情况，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漏了什么。 　　“不不不，”他忽然摇起头来，“不是因为变数。还得回过头去，是配对，配对没有成功。” 　　他吐了口气：“那配对是为什么失败了呢？” 　　他自言自语着：“谈恋爱嘛，就是要你侬我侬。那除了两个人的相处，还有什么重要的表现呢，激素分泌？” 　　他皱了皱眉，心电感应般地看向右边，阮鸣和高瘦男走了过来。 　　“对！”姜歇忽地站了起来，“是心跳啊，这是最最最基础的反应啊！” 　　姜歇随即甩了甩腿，状似是因为蹲久了脚麻了才起来的。 　　“大腿，这次你有什么见解？” 　　阮鸣摇摇头：“看看其他人吧。” 　　姜歇看向高瘦男，高瘦男也摇摇头。 　　过了不久，玩家们又在会所内汇合了。 　　然而这次跑了两个——玩家又变回了一开始剩下的8人。 　　对于再一次的失败，众人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似乎在为不知道还要饿上多少回而忧虑。 　　阮鸣也意识到了大家的想法。他简单地给大家讲了一下关于平行时空的假设和验证，并告诉大家游戏没通关，依然是配对的问题。 　　众人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听到后面，大家又开始担心“配对”是不是需要更大的尺度——难道玩个游戏还要失身不成？ 　　姜歇看着大家的表情，心里乐了一阵。随后，他拉起阮鸣的手：“亲爱的，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我的心跳得好快哦！” 　　众人眼角、嘴角抽抽。 　　阮鸣看了姜歇好一会，转身向众人们说：“一会配对时，大家尽量催眠自己是真的在恋爱中。” 　　远动装男一脸懵：“不会吧。可我现实里有女朋友啊，这不太好吧。” 　　阮鸣：“或者，你们调节出类似的情绪，如紧张、兴奋、高兴。” 　　众人有的跃跃欲试，有的愁眉苦脸。 　　姜歇笑笑：“很简单嘛，说不定你们互相来几盘剪刀石头布，就又紧张又兴奋呢！” 　　大家恍然大悟。 　　一到十点半，工作人员便把其他玩家带走了。 　　姜歇以阮鸣状态不对为由，拉着对方做起高频的原地高抬腿来。 　　然而，姜歇抬了两三分钟就不行了，阮鸣却依旧面不改色。 　　姜歇：“……” 　　又过了几分钟，阮鸣也停了下来。 　　姜歇：“心跳够快了吗？” 　　阮鸣：“大概每分钟140下。” 　　姜歇：“……”行吧。 　　很快，其他玩家配对也结束了。歹徒不久闯了进来。 　　姜歇用眼神向阮鸣示意——这次的大汉手上露出了纹身。 　　阮鸣点点头，下一秒直接往枪口上撞。 　　众人眼前又是白光一闪。 　　…… 　　“第四百一十四次重生。” 　　这次，大家依然按着上次的经验来。大汉手上也没有出现纹身。 　　一行人在被绑走时，十分的兴高采烈。 　　在众人的煎熬中，5天再次过去了。 　　被解救后，大家依旧是两人一组，回各自的家中。 　　姜歇又找了些恐怖电影，拉着阮鸣一块看……结果，两个人都不怎么怕…… 　　何以解忧，唯有继续运动。 　　又到了6月24日上午，姜歇紧张地等待着，白光一闪而过。 　　…… 　　在另一个空间里，家长们已经焦急地等待了30分钟。 　　“实验结束了，”工作人员走进了等候厅，“孩子们马上就出来了。” 　　姜歇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实验仓内。 　　随着他的醒来，实验仓也打开了。 　　“依然是会所？”姜歇看着身边的和实验空间中一模一样的工作人员，在心里暗自想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面具还在！ 　　他淡定地爬了起来，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走进了等候厅中。 　　陆陆续续走出来的，还有其他19个玩家。许多人的脸上还残留着些意外，但大家都没有轻举妄动。 　　“明明啊，”钱明妈妈一下子跑到姜歇面前，抓住了姜歇的手，“感觉怎么样啊？” 　　姜歇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照片中站在“自己”身后的家长嘛。 　　姜歇挠挠头：“还行吧。” 　　钱明爸爸拍拍姜歇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 　　姜歇立刻有了高考既视感。 　　“请配对成功的市民来领取配对证明。”工作人员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各位家长的念叨。 　　随即，一群持热武器的壮汉走了进来。 　　“这不是那群歹徒嘛！”姜歇看着那群壮汉定了定。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哭闹声声。 　　姜歇看过去，只见一个壮汉正要拉走某个玩家，玩家在那挣扎，而他的“家长”则哭了起来。 　　很快，这群歹徒押走了12个人——正是那12个没有配对成功的玩家。 　　“太好了！”钱明妈妈抱住姜歇，“没事了”。 　　她随即后怕地看向钱明爸爸：“这次，没成的怎么这么多。” 　　“还好明明争气！”她又回过头来，“快，明明，去领配对证明吧，看看是和哪家？” 　　姜歇领了块证明，上面写着“钱明”和“孙煜”的身份信息和配对结果。 　　姜歇刚往回走，就看见自家妈妈和另一个中年女人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 　　而旁边，则站着面无表情的阮鸣。 　　钱明妈妈一手拉过姜歇，把姜歇的手放在阮鸣手中，欣慰地说：“还不快去领证。” 　　姜歇：“？？？”好吧，领完证游戏总要结束了吧。 　　几个人上了车。姜歇趁着坐车的时间上网搜了搜信息。 　　原来，这是一个不仅歧视单身狗，而且要消灭单身狗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所有的人，都要在成年后的一年半内，领证结婚。而且领证，必须要有他刚刚领到的“配对证明”。 　　一人只有一次配对机会，如果配对失败，就会被处以死刑。 　　该世界称，其配对系统是精准高效的，能使人们组建幸福美满的家庭，从而极大地有助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而无法在系统内成功配对的人，是社会中的不稳定因素，需要及时消除。 　　姜歇在心里给那12个玩家默哀了1秒。 　　很快，一行人到了“婚管局”。双方父母掏出了准备好的证件。 　　“完了！”姜歇摁住了自己的面具，“身份认证不会要人脸扫描吧？！” 　　钱明妈妈见姜歇呆在后头不动，一下把他拎到了前头，抱歉地对孙煜妈妈说：“见笑了，我家孩子毁容了，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拿出证件给对方妈妈看：“没毁容之前，长得也挺俊的。” 　　孙煜妈妈笑笑，表示并不在意。 　　姜歇上一秒还在为系统合理化了他的面具而高兴，下一秒又立刻因证件上的照片而提起了一口气。 　　姜歇赶紧收好了“自己”的证件，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毁容脸，办好了流程。 　　还好，还好，自己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疤——好个P啊，这毁得一点也不彻底啊！ 　　他用余光看向阮鸣。 　　对方依然是一副不露声色的样子。 　　姜歇却感到浑身僵硬，终于，他听到了姗姗来迟的电子音。 　　【恭喜玩家姜歇，完成D3场游戏并取得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如愿以偿地逃离了阮鸣的视线。 　　-------------------- 　　作者有话要说： 　　嗑瓜子，在掉马的边缘挣扎 第19章 异能生存战（一） 　　“这也太尴尬了吧……”姜歇在中转站中抬头望天。 　　调整了一下心情，姜歇抱着“自我抢救”的心态，给阮鸣发去了信息。 　　小萌妹：【大腿，我的脸没吓到你吧！】 　　姜歇度日如年般地等了两分钟，对方回信息了：【没有】 　　小萌妹：【那就好，我怕丑到你。】 　　该隐：【嗯】 　　小萌妹：【这次就谢谢大腿了！之后的三场我自己一定好好努力！】 　　过了好一会，该隐发了一个【好】。 　　姜歇拍拍脸，经过了一番抢救，他的心里依然十分不安。他必须得再做点什么。 　　他叹了口气，设定完下场游戏时间，就准备下线了。 　　然而正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姜歇已获得2.5场D级游戏的胜利。下一场游戏为你的晋级局。】 　　“还会提前通知？”姜歇摸摸下巴。 　　【下一场游戏为晋级局游戏“异能生存战”。请抽取下一轮游戏中的所用异能】 　　随着电子音的响起，姜歇眼前也应景地出现了100个异能，真是五花八门——【预言家】【欧皇附体】【移形换影】【机智如我】【神枪手】【千里眼】【向猫借命】…… 　　5秒后，页面清空，只留下一个【随机抽取】的按钮。 　　“这名字取得，真是让人望文生义啊。”姜歇抹了把脸，点了点【随即抽取】按钮。 　　很快，抽取结果出来了：【空，请重新抽取。】 　　姜歇眼角抽抽：“不会都被其他玩家抽得差不多吧？” 　　他再次点击【随机抽取】，反复8次后，终于抽到了一个异能【百分百防御】。 　　【百分百防御：你就是金刚不坏，砍不死、打不死。哇，你简直可以在下场游戏中躺赢】 　　“百分百？”姜歇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是结果好像还不错呀。” 　　…… 　　“姜歇，你没事吧？” 　　姜歇逐渐转醒。他看向站在地上盯着他的室友：“啊？” 　　室友周运：“呃……你为什么要戴面具睡觉？” 　　姜歇神色自然：“哦，护肤的”。 　　周运：“精致啊！” 　　姜歇大笑起来：“骗你的，我就带着玩玩，结果忘记摘了。” 　　姜歇很快就起了床，继续思索如何才能成功抢救自己。 　　忽然，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出游戏后，在车祸中的全身而退的情境，很快就有了主意。 　　…… 　　下午四点多，姜歇拄着拐杖从校医院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自己右腿上的石膏，自我感觉良好——这显然就不是一个刚获得游戏胜利的人会受的伤嘛！ 　　他拿出手机，刚想发一个朋友圈，就收到了阮鸣的信息。 　　阮鸣：【姜歇，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姜歇内心狂喜：哥们你太会选时间了。 　　姜歇：【哦，等下，我找个位子。】【可以了。】 　　阮鸣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姜歇调整好神情立刻接了起来。 　　姜歇：“嗨，鸣大。” 　　阮鸣看了看姜歇的脸：“最近还顺利吗？” 　　姜歇阳光地笑了笑：“顺利顺利，就是腿折了。” 　　说着，姜歇拍了拍自己的石膏腿，随即炫耀般地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我命大。只是一点小伤。” 　　阮鸣似乎有些担心，难得地说了好多话来叮嘱姜歇。 　　姜歇嘻嘻哈哈地应了几句，挂掉了电话。 　　“稳了！”姜歇打算明天就来拆石膏。今天就意思意思，毕竟他告诉医生，这是他晚上演话剧用的。 　　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了医生啊！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姜歇的石膏也拆了。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周运，我去我舅家了啊。”周五晚上，姜歇背起书包，向室友道了个别。 　　“行了，去吧。”周运从位子上转过身来，“真羡慕你”。 　　姜歇嘻嘻一笑，去了离学校6公里远的一家酒店。 　　他整理了一番后，拿出假发和一个轻便款的面具给自己戴上，抱着一个背包，躺到了床上。 　　他双手放在腹部，慢慢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姜歇在另一个世界睁开眼睛。这里便是异能生存战的试炼区。 　　姜歇看了下四周，还算安全，这才看向眼前的“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晋级局游戏——异能生存战 　　生存地图：1000公顷 　　本场游戏共100人，彼此竞争。游戏初始，玩家随机刷新在地图上。每名玩家均自带一项异能（仅限该轮游戏使用）。最终存活的20人获胜。】 　　“刚好是那100个异能对应100个玩家吗？”姜歇闭上眼睛，回忆起上次中转站中出现的100个异能。 　　过了一会，姜歇几步到湖边，一头把脸扎进水里。 　　30秒后，“咳、咳……咳，看来水还是淹得死我的。”姜歇憋气憋红了脸，“可惜了，不然我泡在水里，等游戏结束出来就完事儿了。” 　　姜歇打开自己的背包，叹了口气——里面装的水壶、手电筒、小刀、打火机、绳子，只剩下了前两样。 　　“有攻击性的东西会被没收？”姜歇赶紧装好水，离开湖边，向树林里走去。 　　突然，姜歇用余光瞄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那人一看到姜歇就转身逃了。 　　姜歇立马追了上去——毕竟根据姜歇的推测，那100个异能里面，能伤到他的至多10个。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好好发挥主观能动性。 　　那人跑进树林里，一头绿发加上一身迷彩服，格外隐蔽。 　　姜歇看到那人的发色，更来劲了，一直咬着对方不放，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绿发男躲在树后，叫道：“都停一停！兄弟，有话好好说，你先别过来。” 　　姜歇也马上停了下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还没缓过劲来，说不出话。 　　他抬头仔细看了看绿发男。 　　“嗯……如果把眼前这张脸欧化一下，”姜歇在心里顿了顿，“……这不就是亨利嘛。” 　　姜歇此刻内心复杂：这小子长得还挺清秀？绿发挺适合他？那场游戏他到底拿没拿到贡献分？我算坑过他吗？是该帮他还是继续坑他？ 　　曾扮演“亨利”的习域见对方不答话，无奈又接下去，“兄弟，你体力看起来也不咋地，干嘛追着我不放呢？” 　　姜歇打了打算盘，向绿发男走近了几步：“兄弟，你什么异能？太弱可不行。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把你给杀了。” 　　习域：“……” 　　自从知道下一轮是生存战，很可能是野外作战，我就天天穿着迷彩服睡觉，容易吗？ 　　难道我要一上来就挂了。说好的【欧皇附体】呢？！ 　　“存活名额有20个呢，我们可以合作的嘛。”姜歇见对方语塞，进一步忽悠起来。 　　“我们到现在也没打起来，可见我们都是心地善良的菜鸡。”他面上露出真切，“组个队呗？” 　　姜歇见对方还在犹豫，继续道：“我们可以保持15米的安全距离。”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习域犹豫着，逃也逃不掉，还能怎么破。对方至今没什么动静，跑个步比自己还费力，异能大概率是防御类的。那就一起呗！ 　　“行吧。”习域赶紧跑开两步，“我现在要去装点水。” 　　“我已经有了，不过我可以陪你。”姜歇立即用他单纯无辜的娃娃脸露出了“乖巧”的表情，两眼闪着光，格外真诚。 　　习域：“……” 　　两人刚走出树林，习域就叫了起来：“妈呀，有人！” 　　他用眼神示意姜歇，接着转身就要走。 　　姜歇看过去，湖边的确有个修长的身影，是一个扎着低马尾的男子。 　　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疑惑地说道：“直接跑走不会显得自己很弱吗？刚刚我就是……” 　　“那也不一定。”习域尴尬地咳了一下，“或许别人觉得我后面有陷阱或者伏兵呢。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快去快回吧。” 　　两人开出强者的气势。相隔15米走向湖边。怎么看怎么想遇到危险时，会毫不犹豫丢下对方转身就跑，甚至捅一刀的塑料情啊！ 　　湖边的男子瞥了两人一眼，装好了自己的水，转身离开了…… 　　如果说树林的这边还相对平静，那么另一边却已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地图刷新的时候，一个挂着金链子的壮汉和一个穿背心的男人刷新在相隔不到100米的地方。 　　狭路相逢，两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 　　金链壮汉本该立刻逃跑。他的异能是【移形换影】。如果是单纯的逃跑，他一定略有优势。 　　但是，他看到了背心男的微动作。对方的脚尖正朝向侧方，暗示着想要离开的心理。 　　金链男眯眯眼，这不正说明对方的异能并不强势？ 　　两只丛林里互不知长短的野兽相逢，一开始或许只是试探。然而只要一旦发现对方的破绽，它们就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金链男快速冲向背心男——这场你死我活的游戏中，他不可能一直逃下去，必须先置人于死地！ 　　背心男拔腿就逃。 　　金链男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立刻调动异能。 　　他的身体瞬间出现贴近背心男的身后，同时他的一个幻影突然出现在了背心男身前。 　　“啊——！”背心男被吓了一跳。 　　但金链男不会心软，他趁机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不断用力。 　　眼看着背心男即将窒息，金链男的力气并没有收减，可忽然突然他手下的脖子变得异常僵硬。 　　他的手像是掐在了铁块上。 　　随即，他的腹部剧烈疼痛。 　　金链男预感自己要死了。他睁大眼睛，临死前看到背心男从他的肚子里抽出右手，甚至还抓着什么东西。 　　金链男很快咽了气，随即被弹出游戏，消失不见。 　　背心男他扭扭不舒服的脖子，吸入大口空气。 　　背心男把手上的内脏扔在一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嘟嘟嘟~” 　　他哼起歌，悠闲地向前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小心咯 第20章 异能生存战（二） 　　另一片草地身上，一个穿着灰色长裙的妹子正拼命地向前跑着。她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泥渍。一支箭从她耳边擦过。她摔倒在地上，“求求你，救救我……” 　　她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你这是在被追杀啊。我拿什么救你啊。” 　　被叫住的高瘦青年并不想多管闲事，他在心里念着“你自求多福吧”。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又看了地上的女生一眼，还是叹了口气，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赶紧上前背起女生跑了起来。 　　终于跑得没力气了，高瘦青年藏进一片丛林里，把女生放到地上。 　　“喂，你没事吧？”他坐在边上等了好一会，想着对方再不醒自己就直接走人了。 　　高瘦青年正想到这，长裙女却似乎若有所觉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虚弱的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谢谢你救了我！” 　　高瘦青年顿了顿：“你怎么回事？” 　　长裙女颤抖起来仿佛想起来不好的东西：“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一条小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飞来一支箭……幸好当时有风，箭射偏了。” 　　说着她给高瘦男看了自己被划破的手臂：“我就开始拼命地躲拼命地跑……谢谢你救了我！” 　　她面色煞白，眼里闪着泪花，让人看了心疼。 　　“谢你自己吧。还好你是往平地上跑，那个放暗箭的人或许不敢暴露自己，没有追上来。” 　　高瘦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问道：“你现在自己能走吗？” 　　长裙女点点头。 　　远处，一个背着箭筒，拿着弩的男人，捡起了不久前射向长裙女的箭，看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他等了一会儿后，在长裙女和高瘦男消失的地方找到了记号。沿着记号，他隐匿地跟了过去。 　　高瘦男带着长裙女走进了另一片丛林：“小心一点，别踩到坑。” 　　话音刚落，一个猫脸青年从一个坑或者说地洞里钻了出来。 　　猫脸青年警惕地看了长裙女一眼，说：“竹竿，你出去一趟怎么还带回了一个人。” 　　长裙女往高瘦男的身后缩了缩，看起来十分可怜。 　　猫脸青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介绍一下你自己呗。” 　　…… 　　一天后，姜歇和习域正在丛林里采集食物。 　　姜歇感到有些无聊：“兄弟，你有没有觉得这生存战太轻松了点？我们一个坏人都没遇到诶。” 　　习域瞥了姜歇一眼：“你可别给我乌鸦嘴！” 　　是谁给你的运气，你心里没点数吗？ 　　这时，姜歇的余光瞄到右前方草丛里有个身受重伤的人。他心里一喜，终于有戏唱了。 　　他漫不经心地引着习域向那走去。 　　“啊——血啊……”习域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回来捂住了嘴巴。 　　姜歇看到那人时，也愣住了。不过不是因为那人所受的伤，而是因为他再次碰到了熟人——这不还是阿谈吗？！ 　　幸好自己戴了面具！ 　　姜歇拉拉习域：“他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吧。” 　　习域检查了一波阿谈的伤口：“这人伤得有点重……忽视这些血的话，这人长得还挺可爱，像小猫咪一样……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他说着拿出自己的水壶：“来小猫咪喝点水。” 　　姜歇在一旁细细地看了看阿谈已经有愈合迹象伤口，为他松了口气，也有了猜测。 　　习域顿了顿，认真地问了句：“你说我要不要撒泡尿，给他清洗一下伤口？” 　　姜歇并没有理习域，四下看了一眼，拔了几根野草搓烂了，往猫脸青年的伤口上一按。 　　“嘶…”阿谈动了动。 　　“兄弟，你这有点狠。”习域蹲在一边，“这草能行吗？” 　　“艾草止血。”姜歇对着阿谈轻轻地唤着，“哥们，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阿谈竟然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姜歇：“请说出你的故事。” 　　阿谈：“……” 　　时间回到第一天的晚上，长裙女、高瘦男和猫脸青年阿谈正坐在地洞里，其乐融融地吃着野果、交换着信息。 　　地洞是高瘦青年挖出来的，他的异能与此有关。【穿山甲：你就是挖坑小天才，为了防止你挖太快，限你每分钟挖1立方米】 　　不久，长裙女建议大家轮流守夜。虽然基于地洞的安全系数，这原本没什么必要，但为了让妹纸安心，两个男生还是答应各自守夜。 　　半夜，夜色很深。高瘦男在某个潜坑里守着。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定睛一看是长裙女。 　　高瘦男正要叫她，一支箭破空而来，险些射到长裙女。 　　高瘦男立即从坑里跳了出来，拉过长裙女，滚到一边，躲进一个突然出现的坑里。坑外堆起新挖出来的土，形成壁垒。 　　然而这时，长裙女却突然猛扎了高瘦男几刀，直到高瘦男断气！随即，高瘦男被弹出了游戏。 　　长裙女敏捷地爬出了坑，脸上没有一点慌张，顺手把刀浅浅地藏在土堆里。 　　但下一秒，她忽然站在坑边大声惊叫起来。 　　阿谈很快从地洞里探出身来：“怎么了？” 　　“竹竿大哥身上都是血……但……但还有呼吸，怎么办？” 　　“怎么可能？这附近都是陷阱，”阿谈看着长裙女，“但都没被破坏。” 　　“那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长裙女呆在原地不动。 　　阿谈迟疑了几秒，“你先躲起来”，说着走出洞来。 　　阿谈刚走了两步，一只利箭破风而来，刺进了他的心脏。 　　阿谈猛然栽倒在地。 　　长裙女看着阿谈死不瞑目的样子笑了笑。 　　一个拿着弩的男人很快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才第四个，我们还有的玩。”长裙女转身向着射箭男说。 　　射箭男话点点头：“可惜，他们还是太弱了。” 　　…… 　　“我被射中之后就晕死了。醒来之后我就把箭拔了出来，往边上爬了爬，然后就又昏过去了。”阿谈说着，“还是要谢谢你们救了我……”没有趁机对我下手。 　　“哪里哪里。”习域看着阿谈啧啧称奇，“那两个肯定以为你活不成了才走的。小猫咪，你的命真大。” 　　内心：幸好没再往前走啊，不然就踩到他们的陷阱了啊！！ 　　很快，习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拍了拍脑袋：“小猫咪，你的异能不会是【向猫借命】吧？” 　　【向猫借命：恭喜你，别人只有一条命，你竟然有9条。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给你绝佳的逃杀生存体验。不过，命越少，血越薄哦！】 　　“对。”阿谈咳了咳：“还有……我叫石谈。” 　　“哦，石谈？”姜歇在心里笑了笑，“这小朋友这么老实。” 　　“你能猜出他们的异能吗？”姜歇面上却一脸严肃。 　　“那男人的异能肯定与射箭有关。”石谈想了想，“我记得有个异能叫【百步穿杨】对吧？” 　　习域点了点头。 　　“至于那个女的，”石谈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应该是精神类的异能。我的警戒心没那么低，但却做了很多错误的选择……” 　　姜歇眯眯眼：“【魅惑】？” 　　“……啊。”石谈咬咬牙，似乎感到有些丢人。 　　“钓鱼组合啊，还挺搭。”姜歇心想。 　　习域还在对着石谈上下其手：“果然命硬啊。这些伤都能自我愈合的吧！” 　　姜歇看向习域：“兄弟，你的异能是什么？” 　　“这么久了没危险，难道没想到谢谢哥？”习域抬了抬下巴，“我就是传说中的欧皇附体啊。” 　　姜歇：“……”我恨！ 　　“哇，原来是哥哥的异能，太感谢哥哥了。”姜歇一脸真诚的说着。 　　然而姜歇并不想继续在堂堂生存游戏中，以欧皇的庇佑稀里糊涂地混日子。 　　不过，石谈倒是可以交给他。让他们相亲相爱去吧。 　　“至于我的异能嘛，”姜歇立刻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你打我一拳，用力点。” 　　“嘭”。早就手痒的习域，二话不说地打了过去。 　　姜歇一个假摔。 　　习域：“你没事吧？” 　　姜歇淡定地爬起来，选了一个印象中的异能，随口一扯：“我的异能是【反噬】。我受到的伤害有50%的可能反噬到施害者身上。看来你没事，不愧是欧皇啊。” 　　习域：“……”有点惭愧。 　　姜歇：“虽然你是欧皇，但我们在路边开茶会也不是个事儿吧。要不你带着阿谈回石洞里？” 　　“那你呢？”另外两人齐声问。 　　“当然是给阿谈报仇了！”姜歇义愤填膺地说，“那两个骗子、凶手，就算我自损一千，也要杀敌五百！” 　　姜歇颇为开心地找到一个借口，在两人崇拜的目光中飞快地离开了。 　　“看来这场游戏没那么简单呢。”姜歇在心里笑笑，“我宣布，我的游戏开始了！” 　　【24小时播报：目前存活玩家67人，请各位再接再厉！ 　　一天后，游戏将开启毒虫野兽模式，难度升级。请抓紧时间淘汰其他玩家！】 　　电子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 　　…… 　　新模式吗？姜歇踱步走出丛林。 　　离开了欧皇的姜歇，果然很快就遇上事儿了。 　　“救命啊，杀人啦，放火啦，你就不怕引起森林火灾、草原火灾吗？” 　　姜歇身上的衣物开始燃烧了起来。他原地打滚大叫着，然而火并不会熄灭。 　　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短发背头女人，站在离姜歇不远处，死盯着姜歇不放。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我的皮开始痒了！ 第21章 异能生存战（三） 　　女人的目光灼灼，姜歇身上的火也熊熊燃烧。 　　姜歇看过去，对上女人“真灼热”的目光，无奈地重新站起来。 　　“行吧，我懂了。” 　　他直直地向背头女人跑去：“来啊，殉情啊。” 　　背头女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火人”，再也站不住脚，转身就跑。 　　等女人一转身，姜歇立即在原地打了个滚，接着拍灭身上的余火——又是一条好汉，只是衣服有点稀巴烂。 　　他又赶去追那女人。虽然他的体能一般，但好在对方跑得也不快。跑了半天，姜歇终于追上了背头女。 　　姜歇一把抓住背头女人的手臂，“抱歉了，为了防止你把我剩下的衣服都烧了，我只能跟你来个肢体接触了。” 　　背头女人作势就要开打。姜歇赶紧踢了对方后膝一脚。对方左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杀人好玩吗？”姜歇问道。 　　背头女人“切”了一声。 　　“看来你们很急嘛。”姜歇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背头女人瞪了他一眼。 　　“不想说就算了。”姜歇叹了口气，“不过你烧了我的衣服，把外套借我穿一下呗，不然我这衣不蔽体的，有碍市容市貌啊。” 　　“建议你别闹腾，你又烧不死我，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女人甩甩手。姜歇很自觉松开。 　　拿着牛仔外套，姜歇嘻嘻一笑，“行了，你走吧。你敢回头看我，我戳瞎你的双眼哦。” 　　背头女人快步走开了，脸色深沉：“走着瞧。” 　　背头女人的异能是目光如炬。【目光如炬：持续盯着一个东西至少2分钟，你就能燃烧它。不建议猥琐男使用，否则异能生效前，你可能已经被打了。】 　　“我干不掉你，但有别人可以杀死你。”背心女人眯眯眼睛喃喃道，“就尽管高兴着吧。” 　　…… 　　姜歇穿着牛仔外套兴高采烈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背头女人一米七多，姜歇一米八。这外套穿在姜歇身上，略有点短、有点紧。然而，姜歇却从这件外套上，找回了穿女装的感觉。 　　姜歇拉拉衣服：“我得找个攻击性强的大腿抱一抱。” 　　走到一块杂草丛生的小山坡上，姜歇突然听到了打斗声。他慢慢走过去。 　　“哟，这不是昨天湖边的那个哥儿们吗。”姜歇见状躲进了一簇杂草丛里。 　　“这两个人都是什么异能啊，怎么都赤手空拳地在打？”姜歇见着湖边哥们出拳极其利落，腿风十分强劲，很快在打斗中占据上风。 　　他潜在草丛里慢慢移过去，突然撞到一个东西，扭头一看：“？！为什么这里还有个人。” 　　对方是一个瘦小的少年，看起来还在上中学。 　　“不应该啊，自己向来耳聪目明的，怎么可能连这里有个大活人都不知道。”姜歇在心里有了计较，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当初可供选择的100个异能。 　　“孩子，你躲在这里干嘛？那两个人里面有你爹？” 　　少年一言难尽地看着姜歇：“……彼此彼此”。少年想着自己的异能只想让对方闭嘴。 　　“嘭”的一声，马尾男用了个过肩摔把对面那个黑衣的男人摁在地上。 　　正在这时，一枚子弹瞬间射了过来，爆了黑衣男人的头。黑衣男人不久就被弹出了游戏。 　　出了游戏的黑衣男人，此刻一定十分后悔自己啃了块硬骨头。 　　他的异能是【釜底抽薪：指定方圆100米内，任意一人的异能失效。肉搏才是真汉子！】 　　黑衣男人擅长格斗术。他看这个长发男人斯斯文文的，觉着此人一定就是所谓的“文艺青年”，分分钟被拿下。结果耗了这么久，他自己却被淘汰了。 　　马尾男看到黑衣男被爆头的那一刻，立刻放开对方，开始找掩护。 　　然而第二枚子弹已经射了过来，马尾男堪堪躲过，那颗子弹却又从后方，绕了一圈，眼看又飞了回来。 　　“小心！”姜歇一个猛扑挡在马尾男身后。 　　子弹在姜歇的肌肤上高速旋转着，渐渐慢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远处，一个银色短发的女子见一击未中，马上隐匿身形，悄悄走远。她的技能是【神枪手：5枚百分百追踪子弹。省着点用】。 　　银色短发女子紧紧握住枪把。今天上午她开了第一枪。对方却能把身体变成液态，无法击杀。 　　眼下她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一次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竟然又冒出一个挡路的。 　　现在，她只有最后2枚子弹了。 　　她只能祈祷，这一天内生存游戏就能结束，否则等到【毒虫野兽】模式开启，自己很难存活下来。 　　…… 　　“啊”的一声，挡完子弹的姜歇“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受伤。但是不喊得逼真一点，万一自己挡了子弹，对方还没发现，那岂不少拿了个人情。 　　果然马尾男大惊地将姜歇扶了起来，开始找姜歇的伤口。 　　姜歇赶紧“虚弱”地表示，自己有防御能力，不会有皮外伤，只是现在胸腔内部有些疼痛，估计是内伤。 　　马尾男歉疚地扶起姜歇，将人带去自己找到遮蔽处…… 　　马尾男完全没有注意到草丛堆里的那个少年。姜歇也莫名地将那人忘在了脑后。 　　而此时少年正蹲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 　　他的异能是【隔岸观火：只要你不搞事，别人只会把你当空气】。 　　等了一会，他走到原黑衣男所在位子的附近，翻了翻草丛，什么也没找到。 　　他已经旁观了好几场打斗，但都没有捡到任何攻击性武器。当初，他放在口袋里的水果刀，也没带进来。 　　对于一天后的新模式，他感到很焦虑——不知道那些毒虫野兽能不能也把他当空气。 　　…… 　　姜歇躺在一草堆上，正想着如何和这个马尾哥们套话。但对方却先开口了。 　　马尾男边铺架小草屋边说：“我叫林青竹。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但总归谢谢你。” 　　他从一个草堆下拿出几个浆果递给姜歇：“我出去取些食物和水。你先呆着，好好休息，万事小心。” 　　说着他又取出一壶水放在姜歇边上，又拿起另一个快见底的水壶转身要出去。 　　姜歇怎么能错过路上的好戏，以及与大腿搞好关系的机会。 　　他忙坐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我对这块地形不太清楚。明天恐怕遇到危险会很惨。你带上我？” 　　林青竹见他坚持，就点点头：“跟紧我。” 　　既然是要熟悉地形，林青竹就把姜歇往不同于他来时的方向带去。那一边也有条小溪。 　　两人谨慎地沿一条小路走着。突然，林青竹抓住姜歇的手臂，将他带到边上的草丛里，隐下身形。 　　“有人。”林青竹用口形对姜歇说。 　　很快，一个背心男和一个中年大叔走了过了。 　　“那个胖子的异能有点意思，”中年大叔对背心男说，“和F有点像。都能让人放松警惕。万一他们有同伙，会有些麻烦。” 　　背心男仔细地听着，但同时他毒蛇般的眼光也在四处逡巡着。 　　突然，他停了下来，并迅速地把手伸到一边的草丛里。他的手掌和小臂迅速钢化，猛地戳中了一个人。 　　背心男往里看了一眼，一个圆脸的女孩正缩在一边。她的手臂被戳破了，鲜血直流。 　　背心男皱起眉头，“做人别偷偷摸摸的”，然后用眼神示意中年男人继续往前走。 　　中年男人似乎对背心男的决定感到些困惑，但也没多说什么，还是跟着背心男一起走了。 　　等两人走后，圆脸女孩“哼”的一声轻蔑地笑了出来。 　　她用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血，然后撕了一块布绑住了伤口，随后从草丛堆里走出来。 　　姜歇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圆脸女孩。只见她手上腿上都要不少伤痕，但都伤得不重。她慢慢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林青竹见姜歇似乎看得很有兴趣，便嘱咐了一句，“那两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姜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背心男的异能应该是【钢化】。好坏不论，但他之所以放过那个女孩，很明显不是认为女孩可怜或是无害。 　　那女孩的异能大概率就是他之前用来骗过人的【反噬】。 　　“但是，”姜歇皱了皱眉头，“F是什么，代号？难道已经有玩家组成多人小队了吗？”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是一片沼泽地。沼泽地前面不远就是小溪。 　　小溪不远处的上游有两个人在取水。 　　林青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小心。”说着他再次拉着姜歇躲到一棵树后。 　　———— 　　附异能大赏，已出场玩家及其异能（按出场顺序）： 　　1.娃娃脸-姜歇【百分百防御】 　　2.绿发男-习域【欧皇附体】 　　3.长发男-林青竹【键盘侠】（未展示） 　　4.金链壮汉-【移形换影】 　　5.背心男-【钢化】 　　6.睡裙女-【魅惑】 　　7.射箭男-【百步穿杨】 　　8.高瘦男-【穿山甲】 　　9.猫脸男-石谈【向猫借命】 　　10.牛仔女人-【目光如炬】 　　11.黑衣男人-【釜底抽薪】 　　12.瘦小少年-【隔岸观火】 　　13.银色短发女-【神枪手】 　　14.中年大叔-【液化】（未展示） 　　15.圆脸女孩-【反噬】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论抱大腿的自我选择。 第22章 异能生存战（四） 　　溪边，一个脸上有好几颗痣的男人对着一个卷发的男人笑脸相迎。但是卷发男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正准备离开，然而走了没多远，一个中年女人却直接冲向了有痣的男人。 　　中年女人力气出奇的大，一下把痣男扑到地上。 　　她没朝卷发男看，却呵道，“这是我们的私仇，你别管。” 　　她边说边朝痣男的肚子上抡了几个拳头：“你们还没一起走多久吧。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卷发男明明站在一边，却突然挨了一拳似的捂住肚子。 　　中年女人这才转头，笑着说，“你说你倒不倒霉，找了个这么恶心的人。” 　　“滚。”卷发男只说了一个字。 　　可随着这一声，中年女人却立刻从痣男的身边被弹开了。 　　痣男立刻嚷嚷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啊！” 　　中年女人要发作，就又立刻听到一声更响的“滚”。痣男突然被弹到了十米开外。 　　中年女人大笑起来，说：“我劝你走远一点。我来了结了他。不然有你受的。” 　　卷发男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中年女人见状，便直接把拳头往痣男脸上砸。 　　“谁TM在这，还不帮忙？”痣男忽然对着空气大叫起来。 　　随着这一声叫唤，一阵狂风吹了起来。 　　姜歇眼见自己就要被吹走了，赶紧抱住了林青竹小腿。 　　还好林青竹反应速度。他的手中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刀来，一下插进了树干上，堪堪稳住了两人。 　　在风中凌乱了三四分钟，风终于停了。 　　“W，你动作也太慢了吧！”痣男捂着自己的脸骂了起来。 　　过了一分钟，一个穿Polo衫的男人走了出来，边走边笑：“难得看你受伤。这不是好戏嘛！” 　　“我不就倒霉吗，分到这么个破异能。”痣男瞪了Polo男一眼，“一起？” 　　“别了。”Polo男摇摇头，“【李代桃僵】我可受不住，你还是继续祸害那群玩家吧。” 　　说着，Polo男就离开了。 　　痣男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也走了。 　　“那群玩家？”姜歇看向林青竹。 　　然而对方并没有往下接的意思。 　　姜歇和林青竹两人在河边装好了水。 　　姜歇张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青竹哥，你有到过地图的边界吗？从我来的那个地方，到这里也有好几千米了。这个地图也不是很大。这边应该快到边界了吧？” 　　林青竹点点头，“没错，过了河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地图边界了。” 　　…… 　　地图的边界是怎样的？地图的边界不过就是断崖罢了，无论是树林、草地、泥路、水流都在那条线上截然断开。外面便是浓浓的雾气。 　　异能是【千里眼】的波浪卷女生在游戏开始没多久，就直接“看”到了地图的边界。 　　当她刷新在地图上的那一刻，她的异能效果便很清楚地展现出来了——只要没有遮挡，她就能一直看下去。 　　自游戏开始以来，千里眼妹子一直观察着四处的动静，远远绕开有人的地方。 　　很快，她找了个山洞，作为了自己的根据地。接下来，她除了维持生存需求外，就是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行为，把握他们的技能和品性。 　　她原以为自己这次能很安全地存活下来，可却没有想到游戏为了加速进程，将启动新的模式。已知变成未知是恐怖的。她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伙伴互补长短。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千里眼妹子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一只小分队。 　　在她加入前这只小队已经有了5个人——一个圆脸女孩、一个短发女生、一个胖小子、一个戴佛珠的男人还有一个黑框眼镜男。 　　根据她之前的观察，她只能判断出圆脸女孩的异能是【反噬】，以及队伍里的人起码到目前还没杀过人。 　　她异常干脆地加入了这支队伍。 　　队里的黑框眼镜男是他们的脑力担当。有黑框男在，她不需要担心多余的东西。反正，黑框男告诉她，人多力量大、智慧广，他们只要互相帮助，一定能成功活到最后。 　　她跟着这只小队继续走着，又碰到了两个男生——一个绿发男和一个猫脸男，两人也很快地加入了队伍。 　　之后，他们又走了很久。傍晚时分，小队又遇到了一个扎马尾的男人和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咦，兄弟，你没事吧？”绿发男习域看到了姜歇，立马寒暄起来。 　　“诶，挺好的。”姜歇看着着一支小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小队这么团结的吗？” 　　他刚想找习域套套话，就看见那个手上带佛珠的男人对黑框男摇摇头，黑框男点点头。 　　随即，黑框男跟大家说着什么：快到晚上了，大家先抓紧赶路。 　　于是，习域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黑框男的小队走了。 　　黑框男陆云峰带着小队走在前头。他的异能是【机智如我：体现自身机智的最好方式，就是对周围人进行降智。但如果你的智商低于平均水平，请原谅异能无法生效】。 　　在第一个24小时结束，接收到系统关于新模式的提醒后，陆云峰立刻判定第二天的死亡人数应该会比第一天有所增加。 　　如果乐观地来看，新模式开始之前或者开始不久后游戏就会结束。但是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多团结几个人。 　　很快，陆云峰与他的第一个队友胖小子达成了共识。 　　小胖子的异能【圣母光环：释放光环感化凡人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当然，圣母也不能偷偷干坏事】非常有用。 　　根据测试，【圣母光环】至少能使方圆50米内的人失去攻击意识。而在这个时候，自己就可以用【机智如我】与其他玩家进行“友好”交流。 　　刚拟定好计划，他们第三个同伴——一个手上戴着佛珠的男人就找上门来了。他的异能【算命先生：算算你身上背负了几条命】，可以看到每个玩家在游戏中是否杀人、杀了几个人。 　　这使得他们的建队之行多了一层安全保障——他们可以选择没有杀过人的玩家加入队伍，提高组队安全性。 　　很快，他们小队的人越来越多，集中起来的异能也越来越丰富。 　　…… 　　小队走了之后，姜歇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朝林青竹看了看。 　　林青竹点点头，“刚才我也没有来得及警戒。可能是精神类的异能”。 　　…… 　　第二天的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有人像小队一样开始结队，有人在以新的标准寻找新的根据点，有人在“兢兢业业”地消灭玩家，有人在心里祈祷死亡人数尽快达标，还有人搓着手期待着。 　　回到遮蔽处的姜歇正准备以满意（对今天的地图一日游感到满意）、期待（期待明天的“动物园”一日游）、困惑（纠结于游戏是否存在不同阵营）的心情准备入睡时，他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使人心烦意乱，他的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姜歇虽然不喜欢听人念叨，但这点耐力还是有的。他不会因为一点噪声就产生生理不适。很明显这是异能的作用。 　　外面的声音很快变得越来越响，姜歇的头也愈发地阵痛起来，头上渐渐冒出冷汗。他大口喘着气，抓起身下的杂草塞进耳朵里。 　　可是不够。恼人的声音还是不断地传进耳朵里。 　　他强行让自己忍下来，随即瞥向林青竹。 　　林青竹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虽然没吭声，但已经咬紧了牙关。 　　“这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啊！”姜歇暗想，“真不想尝试这丢人的方法。” 　　“我！和我！亲爱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姜歇双手捂住耳朵，以自己最大的音量开口嚎了起来。 　　虽然嗓子受到了伤害，但是头果然没那么疼了啊！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异能！啊！能用！赶紧用！啊！！”姜歇立刻就着这个曲儿换了词，对着林青竹嚎了起来，并反复嚎着这两句。 　　在姜歇魔性的背景音中，林青竹终于缓过了劲。 　　“你个垃圾，你知道自己声音有多难听吗。估计在现实生活中，你一开口，身边的人全跑光了吧！”林青竹也扯起嗓门吼了起来。 　　姜歇在心里愣是呆了2秒。大哥这是吐槽的时候吗？ 　　但好在姜歇嘴上没有并停下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就嚎得更起劲了。 　　“听到你这铜锣嗓，不用看就知道长得有多丑了！”林青竹也继续大骂着，丝毫没了之前或儒雅或犀利的气质。 　　“你还藏头露尾的。想都不用想，那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估计鬼见了你也要吐。” 　　姜歇：“……”？？？为什么要人身攻击？ 　　林青竹骂了一通之后，似乎开了窍：你个矮穷矬，心里黑！你个猪狗不如的！骂你我都费口水。还要想着怎么骂你，你能听得懂！绕个弯，你的白痴脑袋就转不过来！今天爷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都该觉得赚了。可以一代一代往下吹了。不好意思，你这种垃圾，根本就不可能有后……”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听着林青竹的骂声，接受采访道：……就很突然。 第23章 异能生存战（五） 　　林青竹闭着眼睛，卯足了劲，三百六十度、方方面面骂了一通。骂到不可能有后的时候，他突然若有所感似的顿了一顿。 　　“哈哈！哈哈哈！！”林青竹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满的嘲讽，“被猜中了？你不会是不行吧。天呐，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要什么没什么。没得治了。我要是你，天，我想都不敢想……” 　　姜歇眼角抽了抽，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也感觉到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了。他慢慢停下自己的嘶吼，听着林青竹的骂声，感受着脑子越来越轻松，直到恢复正常。 　　林青竹也渐渐停了下来。他尴尬地看了姜歇一眼，就看到姜歇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他的异能是【键盘侠：骂人越狠，伤人越重！快，加入战斗吧！你个垃圾】。 　　林青竹觉得自己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但他面上极为淡定地，取了个水壶，递给姜歇。 　　五百米开外，一个矮胖的身影在草丛里趔趄着向前方走去。走了好一会，他爬过密密排着的木桩，随即躺倒在一大片烧焦的、已然寸草不生的空地上。 　　过了许久，一个中年大叔走了过了进来。中年大叔满脸嫌弃地看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一声不吭。 　　又过了一阵子，一个拿着弩的男人和一个长裙女走了过来。 　　长裙女看了看地上的胖子，故作惊讶地跳了起来：“呀！叔叔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一定干了好几单了吧！” 　　矮胖男人感激地看了长裙女一眼，赶紧顺着为自己说了几句：“是啊。今晚我淘汰了一个壮汉一个女人。又找到了两个男人的狗窝，正要下手，但却遭到了埋伏，他娘的。今天算那几个废物好运，明天趁早干了他们。” 　　长裙女认真地点了点头，但转过身对着射箭男轻轻使了个眼神。 　　矮胖男人正被自己说得义愤填膺起来，想着今天被骂了这么久，明天一定要对着他们耳朵给他们念经！ 　　射箭男迅速开一弓。矮胖男人突然一命呜呼。 　　他的异能是的确是【百步穿杨：百步以内想射哪里射哪里。20支箭要注意循环利用哦！】 　　睡裙女的异能也确实是【魅惑：让人忍不住相信你，相处时间越长、信任度越高】。 　　但别人信任她不代表她信任别人。J都伤得这么重了，还不如早点去“休息”吧。 　　…… 　　第三天上午。 　　“怎么办？”短发女生咬着下嘴唇问。 　　陆云峰听着她的描述也陷入了沉默。 　　短发女生看着不远处的圆脸妹子，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她的异能是【预言家：预言到两小时内的重要遭遇片段。每6小时可预言1次】。 　　小队的安排是让她在新模式开启前预言一次。结果她却看到小队在两小时内陷入了混战。自己最好的队友奄奄一息。 　　既然是预言到的片段，那就一定会发生。这是她最害怕的。 　　…… 　　这时，姜歇和林青竹也从草堆上起来，备战新模式了。 　　但在这之前，姜歇打算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并打破一下昨晚骂人大战以来的奇妙氛围。 　　林青竹留自己到现在，到底是出于知恩图报、热心善良还是把自己当储备粮或是护身盾呢？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该“不忍”自己现在直接离开。 　　“青竹哥，我身手太差了。”姜歇自然地换上一副真挚的神情，“新模式开启后，我可能会拖累你。” 　　林青竹：“新模式对你的威胁并不大。有些玩家的异能更可能伤到你。你就跟着我吧。” 　　“嗯……”姜歇故作迟疑，“我其实也想和青竹哥一起，好相互有个照应。但我有件事需要向你坦白。” 　　林青竹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我在游戏里杀过人了，青竹哥还愿意相信我吗？”姜歇顿了顿。 　　“在碰到我的第一个队友，哦，就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绿色头发的人之前，我在树林里突然被人偷袭了。那个人能随环境隐藏自己，像变色龙一样，所以我根本没发现他。” 　　“他砸了我一石头，然后把我摁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掐脖。发现没有用，估计就想找个工具，就分神了。我趁他打累了，赶紧勾到一块石头，砸到他头上。”姜歇继续胡诌着，“等我过去试鼻息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 　　“我和我的第一个队友分开，就是因为我杀过人，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 　　林青竹：“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介意。况且你救过我。” 　　姜歇看起来依然有些犹豫：“可…可是…” 　　林青竹轻叹了口气：“我也杀了人了。一个用飞刀的瘦子。我割断他喉咙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受了重伤。他或许以为我是追杀他的人，才突然攻击的吧。” 　　听了这话，姜歇眨了眨眼，原来大哥你的刀是别人的异能啊，难怪！ 　　正想着，林青竹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姜歇回过神来，看见对方已经扎紧了裤口、袖口，再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衣服外套着件别扭的牛仔外套——大块的皮肤露在外面。 　　于是，姜歇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外套脱了扎成了一个兜，把破烂的T恤扯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既然没必要挡虫子就去捉虫子吧。 　　“虽然你不怕咬，但还是拿把刀防身吧。”林青竹轻咳了一声，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了递给姜歇，“时间快到了。我去沼泽地裹点泥浆……你要一起吗？” 　　“好！” 　　…… 　　【48小时播报：目前存活玩家36人。毒虫野兽模式开启。温馨提示：毒虫野兽杀不完，请抓紧时间淘汰其他玩家。】 　　电子音随即响了起来。与之呼应的是，一瞬间生成在地图上的各种虫、兽。虫蛇在草丛里，在树上密密地爬着寻找目标，野兽在四处逡巡着急于捕食。 　　林青竹很快与一头饿狼纠缠在了一起。姜歇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一旁，开始徒手抓起虫蛇。 　　…… 　　小队那边，一只野熊正刷新在附近。野熊看到一群人，一下子往他们这边扑了上来。 　　虽然小队人多，但他们的技能大多没有攻击性。他们有人用石头扔，有人用木棒打，都收效甚微。只有一个人时不时地大吼一声“滚”，为大家赢来了逃命的机会。 　　逃过一遭之后，千里眼妹子陈净月带着大家往猛兽少的地方退去。但脚下的虫蛇也颇让人苦恼。他们在黑框男的建议下，虽然也都做了防护措施，但还是颇为狼狈。 　　正在这时，一阵极为猛烈的大风刮过。一队人在风中乱了身形。等到风停下的时候，队伍已经散了。 　　短发女生【预言家】紧紧拉着圆脸妹子【反噬】的手，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而这阵风的始作俑者，正躲在自己随身制造的风眼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 　　另一边，姜歇还在兴奋地收集着“萌物”。突然，身后受到一巨大的撞击，被一只犀牛撞出了十几米。他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 　　他反射性地“诶呦”了一声，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并不会受伤。 　　他立刻检查起自己的牛仔兜，还好兜包得严实，里面的玩意儿没跑。 　　姜歇正要拍拍屁股站起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突兀的“救命”——还有点耳熟。 　　他立刻悄悄走上前去，就看见一中年大叔的手变成了近似液体的状态，捂住了身前男人的口鼻，那人马上要窒息而死。 　　“这不是阿谈嘛！”姜歇赶紧跳了出来，“喂，大爷，你爹在这儿呢！别就会欺负小孩啊！” 　　中年大叔狠狠地看了姜歇一眼，但手中并有没停下，直到眼前的男人颜面青紫、心跳停止，才飞快地向姜歇追去。 　　姜歇转身往回就跑，不久就看见林青竹正往自己这边赶来。姜歇立刻停下脚步，抽出藏在身上的小刀。 　　中年大叔两下就追上了姜歇，一手就捂住姜歇的口鼻。姜歇赶紧一刀划破了手上的牛仔兜，往大叔脸上砸去。 　　各类虫蛇马上从裂开的口子里钻了出来，在中年大叔的脸上、身上报复性地叮咬起来。中年大叔自顾不暇，只能放开姜歇。 　　“救命！”姜歇一得到喘息之机就朝林青竹大喊起来。 　　“快啊，铲奸除恶！”姜歇在心里为林青竹加油呐喊着。 　　林青竹很快冲上前来，与中年大叔打斗起来。 　　然而，由于中年大叔的【液化】异能，林青竹的拳脚都被一一化解。 　　姜歇看着林青竹殴打着中年大叔，但还没有显现出压倒性优势，忍不住说：“青竹哥，你可以边打边骂的嘛。” 　　———— 　　本书首发于晋江，请支持正版！谢谢！ 　　附异能大赏，新出场玩家及其异能（按出场顺序）： 　　1.痣男-【李代桃僵】 　　2.卷发男-【闭口弹】 　　3.中年女人-【力大无穷】 　　4.Polo男-【风卷残云】 　　5.卷发女-【千里眼】 　　6.短发女生-【预言家】 　　7.胖小子-【圣母光环】 　　8.佛珠男-【算命先生】 　　9.黑框男-陆云峰【机智如我】 　　10.矮胖男-【紧箍咒】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黑心万人迷不翻车[快穿]》，求收藏~ 　　（又名《我有特殊的快穿技巧》） 　　李末川，快穿界的传奇人物。 　　无论什么类型和难度的时空任务，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超额完成。 　　然而，他在决意退休后，却又再次被拉进快穿世界。 　　李末川：？ 　　系统：大大，江湖告急，有一组攻略类任务自你退休起就无人能破，难度已经从F升为SSS级！ 　　李末川（面无表情） 　　系统：我们知道您是天生万人迷，自带基础好感度。这类任务，三步上篮，一触即发，平均用时23.3小时。但真的非你不可了！ 　　李末川：既然如此，那我出于需要，虐一虐攻略对象，不过分吧？ 　　系统：可、可以？ 　　李末川（面露核善） 　　于是，目标一：狗血虐主角；目标二：顺手拯救世界； 　　【万人迷/一肚子坏水/在翻车边缘反复横跳/无节操/邪魅/戏精受】 　　【不按套路出牌/切片攻】 　　世界A：心有爱人的半失忆元帅 X 被捡的三无实验品 　　（前期）主角：别碰我！你只是我找回记忆的刺激物。 　　（后期）主角：我以前有病。我爱的只有你。 　　李末川指指门口自己刚创的小AI：那才是你心心念念的爱人。我给你找回来了。 　　世界B：血海深仇/黑白通吃的疯病右护法X 重病强撑/自己斗自己的狂狷魔尊 　　（前期）主角：我是尊主的一条狗，此外别无他念。 　　（后期）主角：你只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李末川吐出一口鲜血：我…大限将至… 　　世界C：假风流真深沉富二代 X 假花瓶真手腕代理人 　　（前期）主角将家里突然出现的大美人压倒：不错，合我胃口。 　　（后期）主角在大美人面前跪下：风流债都是骗竞争对手的假象。我只有你。 　　李末川：我好像就是你的那个竞争对手来着？ 　　系统（看着卡住不动的好感度和不对劲的黑化值）：大大……你是不是要翻车了？ 　　李末川：今天也必不可能……诶呦……不可能翻车！我得用出杀手锏了！ 　　【阅读提示】 　　1.受魔王属性，被拉回做任务后，就是自创狗血，以耍攻为乐。 　　2.几个世界的攻是一个人。 　　3.苏破天际，老狗血了，有点尺度，画风浮夸，味道酸爽，其实沙雕。 　　4.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爽文经不起深究。 第24章 异能生存战（六） 　　终于林青竹将中年大叔钳制在地上。他抽出小刀, 一刀割喉。 　　“哼。”中年大叔未受丝毫伤害甚至哼笑了一声，“你杀不死我。别浪费时间了，还是杀废物来的爽快。” 　　姜歇凑热闹般地走上前去：“哥, 你还有刀吗？你打他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 他同一时间液化的部位是有限的，我们同时戳他不同的地方试试？” 　　林青竹点点头，立刻又抽出两把刀递给姜歇。 　　姜歇：“……”大户啊。 　　于是在一通乱插之后, 中年大叔终究是伤痕累累, 难以动弹。 　　姜歇看着中年大叔：“大爷, 你是要继续耗着呢, 还是想我们送你出游戏？” 　　中年大叔的异能是【液化：最多可液化表面积为10平方分米的身体部位。可被动防御，可主动发动。】 　　中年大叔恼羞成怒：“老子不干了。” 　　林青竹：“你们有几个人？” 　　中年大叔：“要动手就利落点！” 　　林青竹：“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吧”。 　　中年大叔：“你还杀不杀？” 　　姜歇听完林青竹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开始耍诈：“原来你们不是玩家？” 　　林青竹：“……”我没有这个意思。 　　中年大叔面上一僵，随即笑笑：“你们就猜去吧。” 　　说着, 他液化了自己的口鼻。过了好一会, 中年大叔终于被自己憋死了。他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姜歇想了想：所以游戏里是有一只非玩家的杀手小队？怪不得一见面就要动手。 　　林青竹也察觉出了中年大叔的奇怪反应, 看向姜歇。 　　姜歇无辜地笑笑：“青竹哥好聪明！” 　　…… 　　不远处, 习域躺在一片焦地上。这片地方不仅没有虫子，还有栅栏——能拦住野兽，简直是天堂。 　　他仗着自己的异能, 躺尸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三个人，正要起身逃跑, 但又停了下来——都是自己人。 　　“兄弟, 在睡觉呢？”姜歇打了个招呼。 　　“呵呵，”习域干笑两声从地上爬起来迎了上去, 接过靠在林青竹身上的石谈，“这不是被吹散了嘛。” 　　林青竹看向习域：“要找你的队友吗？” 　　习域点点头。 　　几人就地休息了一会，等石谈稍稍恢复体力，便便手拉手重新出发了。 　　四个人没走出多远，一个波浪卷发的女生跑了过来。 　　习域很快就认出来她：“嗨，呃……”他这才发觉，大家都没有自我介绍过。 　　波浪卷女生喘了喘气：“我叫陈净月，异能是千里眼。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 　　此时，其他小队成员的处境正岌岌可危。 　　【机智如我】【算命先生】的异能面对野兽都没有任何效用。黑框男和佛珠男都只能找尽量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但和中年大叔一伙的另一批人却在新的模式中游刃有余得多，并且乐在其中。 　　背心男刚又收割了一个人头，很快遇到了一个被野猪攻击的小胖子。 　　他的异能是【钢化：最多可钢化0.5㎡的皮肤表面，可被动防御，可主动发动。】 　　他看着对方连滚带爬的样子，鄙夷地嗤笑了一声。 　　“快，大哥，救我啊！”小胖子看到背心男仿佛看到了救星，边滚边叫。 　　“救？”背心男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胖子，“好，我救你早点脱身。” 　　小胖子正要高兴，但却看到了背心男不善的眼神，反射性地冒出一阵冷汗。他咽咽喉咙——只能绝地反击了。 　　“你要是不救我或者想害我，你就等死吧！”小胖子喊着发动了【圣母光环】的异能。 　　背心男立刻松懈下来。 　　“感受到了吧？只要我用异能，你就会完全提不起戒备，只能就地挨打。你要是不答应，这些毒蛇猛兽来了的话，要死一起死！” 　　小胖子说完暂停异能。 　　“原来是你这个废物！”背心男在小胖子停了异能之后狠狠骂道，眼看小胖子又要发动异能，只得跑上去，一只手钢化，与野猪打斗起来。 　　他一边打着，一面吼起来：“W，把这个废物带走。” 　　小胖子赶紧向四周看去，但却没看到人。他刚要松一口气，一支箭射了过来。 　　小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刺穿了胸膛，弹出了游戏。 　　背心男见状两下杀掉了野猪。 　　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的笑声：“G，你是被感化了吗，还帮玩家杀野猪？” 　　背心男：“你和B组队当然轻松。” 　　说话间，长裙女和射箭男走了出来。 　　长裙女笑了笑：“这次帮你的可是我们，不是W。” 　　…… 　　在另一边，【预言家】女生果然看到了预言中的景象。 　　她和【反噬】女生遭到了野牛的攻击。【反噬】女生出于自身的异能，不断把【预言家】女生护在身后。 　　但野牛的耐力明显高于普通人。圆脸妹子身上的伤反噬到野牛身上，终于使野牛放缓了攻击，但她自己却已经命悬一线。 　　【预言家】女生感觉浑身僵硬。 　　正在这时，几把刀飞了过来，阻碍了野牛的进攻。 　　林青竹很快与野牛打斗起来。不久，野牛就低吼着逃开了。 　　陈静雪跑到两个女生的身边，安抚起她们：“再坚持一会儿，现在场上应该只剩28个人了。” 　　话音刚落，“滴”的一声电子音在仅剩的20名玩家脑海里响起。 　　【恭喜玩家存活成功！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陈净月愣了愣：“这么快？！” 　　姜歇则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杀人小队果然不是玩家。但他们不是玩家又是什么呢，NPC？ 　　还没得出结论，姜歇的身形就消失在了空中。 　　远处草地上，背头女人看着面前还在燃烧着的草堆意犹未尽地撇撇嘴——下次再轮到自己出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呢。 　　…… 　　“滴”，中转站里，姜歇收到了升级提示，但他还在想着那支杀人小队。 　　“他们也太像玩家了。”姜歇撇撇鼻子。这倒是让他想起来【他有一个秘密】中，阮鸣的第三阵营身份。 　　“真和普通NPC不一样。”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3.5场D级游戏的胜利。四舍五入，你已勉强成功升级为C级玩家。】 　　然而电子音“勉为其难”的播报，直接打断了姜歇的“胡思乱想”。 　　姜歇不得不收回注意力。 　　【继续通过3场C级游戏，可升级为B级。未来10天内，你可任选一晚进入游戏。】 　　姜歇抬起头，笑了笑，把时间选在了7天后。 　　“这是和【无限重生】一样，要不断探索吗？只是这次是要不断地玩游戏？” 　　他转转眼珠，给阮鸣发了条消息：【大腿，可以问下，你现在是几级玩家吗？】 　　等了一会，姜歇没收到回信。他知道，对方不一定在线上，呃，也许在线上也不一定回。毕竟现在【小萌妹】在阮鸣眼里，是个忽男忽女的大骗子！ 　　于是，姜歇便也下线了。 　　…… 　　现实世界中，姜歇在酒店里醒了过来。 　　他在外面吃了个中饭，顺便又买了几个面具，溜达到了晚上，才往宿舍走。 　　一打开宿舍门，姜歇却看见室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周运？”姜歇打开了宿舍的灯，“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啊……”周运转过身来，“我昨天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做噩梦了？”姜歇笑笑，“那你还不开灯？” 　　周运顿了顿：“我在梦里一直在玩游戏，我想停下了，但却停不下……” 　　姜歇听到“游戏”两个字，立刻想到了X世界，刚想旁敲侧击地问点什么，周运又说话了。 　　“算了，”周运笑笑，“希望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梦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运已经恢复成了常态。 　　之后几天，姜歇悄悄观察室友的神态，依然没有出现异常。 　　“或许是我多疑了？”姜歇挑挑眉，“再说，也不会这么密集吧。就我一个人身边就有好几个的话，那还得了？” 　　一周的时间再次过去，姜歇再次带着装备，以“去舅舅家”的名义，来到酒店。 　　他躺到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慢慢闭上双眼。 　　…… 　　再次睁开眼睛时，姜歇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病服，面前有一张桌子。这是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些昏暗。 　　他眨眨眼，摸摸眼前的空气，“游戏说明”这才出现了。 　　【欢迎进入C级游戏——欢迎入住精神病院 　　今天是你入住超星精神病院的日子。这里有可爱的病友、温柔的护士、专业的医生。祝你早日康复！ 　　本场游戏有玩家20名，都是病友。顺利出院，即可获胜！】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姜歇摸摸面具，感觉面具难保。 　　“咔哒”“啪嗒”两声，门开了、一束白光打在姜歇的脸上。 　　很快，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到姜歇面前。 　　“李千星。”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歇，“你有什么病？” 　　姜歇张口就来：“我是假面超人。我有异能。”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对着外面喊道：“带走吧。” 　　一个护士手上拿着针管走过来：“走吧。” 　　姜歇淡定从容地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走廊里有好几个病人，目光呆滞地徘徊着。 　　姜歇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从一个房间里传了出来。 　　A声音：“我没病！” 　　B声音：“精神病人都喜欢说自己没病。” 　　A声音：“那你有病吗？” 　　A声音：“你干嘛？别碰我……滚！” 　　走在前头的护士，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姜歇。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没错，我就是有病。我一点也不想逃。 第25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一） 　　姜歇面不改色。 　　上了两层楼, 姜歇被带到了307号病房。房间不大，里面有三个床位——然而都躺了人。 　　护士指指地上，尖锐地笑了起来：“你就睡这吧。” 　　姜歇淡然地点点头。 　　……护士感到有些无聊, 转身就走了。 　　“你们有谁是玩家吗？”姜歇对着三个病友问道。 　　过了一会, 最里面的床铺上传来些许动静。随后，一张乖戾阴骘的脸露了出来。 　　这个男人顶着一头头发乱糟糟问道：“你是玩家？” 　　姜歇乖巧地点点头。 　　男人：“刚来的？” 　　姜歇：“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又看了姜歇一眼：“一个月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姜歇：“逃出去。你呢？” 　　男人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推翻院长。” 　　姜歇：“你是什么等级？” 　　男人：“当然是满级玩家。” 　　姜歇脸上露出一丝钦佩：“我一时半会也逃不出去。我们可以合作不是吗？” 　　男人示意他继续。 　　姜歇真诚地说：“和我一起来的还有19个玩家。相信你会需要这批人。” 　　男人点点头：“吴延言。” 　　姜歇笑笑：“李千星。” 　　“你把那个NPC的被子拿去盖好了”, 吴延言指了指1号床位, “反正他不需要。” 　　说完, 他又钻回了被窝。 　　姜歇走近1号床位——1号位病友依然一动不动。 　　姜歇拿走了他的被子——对方依旧毫无动静。 　　姜歇打了个哈欠边打地铺边问：“吴大佬, 你有什么计划吗？” 　　对方没有回应。 　　姜歇：“我和我队友现在都被分开了，怎么办？” 　　对方叹了口气：“你没吃药？现在很晚了，先睡觉。” 　　姜歇在心里笑笑, 乖乖闭嘴躺下了。 　　他确实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精神病院里的灯都还开着，叫人分不清昼夜。 　　过了一会, 一阵突兀的叫声响了起来：“别给老子打针！” 　　过了会, 那声音变得可怜起来：“行, 我不吵了, 别绑我……” 　　姜歇叹了口气：今晚怕是个不眠夜。咱就不能省点力气吗？ 　　…… 　　“……吕智！李千星！顾义！……” 　　姜歇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叫到他的名字。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 　　“还睡呢？” 3号床的吴延言刷着牙走到姜歇面前，“赶紧洗漱，你该走了。” 　　他踢了踢姜歇：“我在食堂等你。” 　　姜歇一个骨碌爬起来, 快速洗漱了一番，走了出去。 　　走之前，他看到1号床的病友依然躺在床上, 连姿势都没有变过；2号床的病友则坐了起来, 在那里唉声叹气。 　　姜歇很快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了：有的坐着, 有的被绑着；有的讲着话，有的面着壁；有的脸色正常，有的鼻青脸肿。 　　墙上挂着一个钟，时间显示为6点23分。没有监控。 　　“玩家？”一个方脸男人看向姜歇。 　　姜歇点点头。 　　“行。”方脸男指指自己，“我方回一。” 　　随后，他点了点边上的几个人，依次报了他们的名字：“12个玩家了。” 　　正说着，几个男护士拽着一个疯狂挣扎的浓眉青年走了进来。 　　他们一下把浓眉青年摁在床上，三下五除二，用绑带把青年捆好。 　　“谁叫你们拖我来的？”青年喊起来，“我没同意。这是绑架！” 　　护士一脸无所谓：“你的监护人啊。” 　　青年：“我都成年5年了，哪来的监护人？” 　　几个护士笑了起来：“精神病人当然得有监护人了。” 　　青年：“谁能证明我有病？” 　　几个护士脸上变得不耐烦起来，不再搭话，转身走了。 　　“这不挺好的吗，”一个大眼睛的男生看向浓眉青年，“每天不用干活，有吃有喝。” 　　他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又无聊地放了下来。 　　浓眉青年停下了挣扎：“你自己来的？” 　　大眼男点点头：“好逸恶劳罢了。” 　　众人：“……” 　　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病人。 　　到了7点，房间里已经有28个人，其中玩家有18个。 　　大眼男看着他们互相介绍，笑了起来：“喂，你们不是吧，集体发病？” 　　他拍了拍浓眉男：“小心，别被传染了。” 　　“专家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推开了门。 　　门外走来一个唇色鲜艳的中年女人。 　　“今天新来的中度病人还真不少啊。”女人往房间里扫视了。 　　她跟每个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离开了。 　　随后，三个护士推车进来，给每个人发了药。 　　分发到被绑着的病人时，护士就直接把药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先吃药再吃早饭。”护士们看向众人，“我会看着你们吃掉。” 　　接过这“三无”的药片，姜歇一口吞了下去。 　　其他人面露为难，但也已经尝过医院的手段，便乖乖服了药。 　　护士检查了几个人的嘴，满意地笑笑：“食堂在1楼，不用我们带路吧。” 　　说着，三人转身离开了。 　　姜歇等了一会，从后槽牙里，抠出了几片药。药片在嘴里已经有点溶解。 　　姜歇碾了碾，把粉末抹到了墙上。 　　接着，也有4个人从舌头下或者别的地方取出药片，藏了起来。 　　直接吞了药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 　　姜歇走进食堂。吴延言已经吃完了。 　　他身边围着几个人，正讨论着医院的一些日常时间安排。 　　“哟，”吴延言看到了姜歇，“队友来了。” 　　他抬抬下巴向姜歇示意：“这4个也是玩家。昨天被打了针，直接来吃早饭的。” 　　姜歇：“……”加起来有22个玩家了，可本来应该只有20个玩家。 　　姜歇面上不显，跟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这是黄发男小黄、眼镜男小夜的第二场C级游戏，是长脸男阿成、小眼男阿基的第一场C级游戏。 　　四人虽然什么重要信息也没从吴延言这套出来，但依旧对这位大佬十分钦佩。 　　姜歇随意和他们糊弄了几句，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跟着吴延言回去了。 　　一大早被叫醒，他现在困得要命。 　　回了307，姜歇看了看依旧没换过姿势的1号病友，犹豫地看向吴延言：“他是不是也不需要床？” 　　吴延言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他以为自己是块石头。你把他搬到地上就好了。” 　　姜歇对吴延言臭味相投的说法很是满意。很快，他把两人的位子对调过来，整理了一番，就喜滋滋地睡觉去了。 　　…… 　　食堂里，21个玩家坐到了一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怀疑对方是多出来的那几个。 　　大家轮流介绍了一圈，都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这样吧，”方一回说，“我们这么多人也很难一起行动。要不分成5个小队，分别去尝试？” 　　鹰鼻男点点头：“可以，但成功的队一定要给其他人留下信息。” 　　一个红色短发的女生站了起来，走开几步：“那相信我的到我这来。” 　　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也站到一边：“信我的来这边。” 　　吃早饭遇上吴延言的4人则打算到时候拉着姜歇一起，抱吴大佬的大腿。 　　很快，众人就分好了队，各自离开了。 　　…… 　　“方一回，你有什么主意吗？”和方一回一队的五人中有人问道。 　　方一回：“硬逃应该不行。游戏没那么简单。我们每个人都先熟悉熟悉医院，也找找自己入院的背景资料，看看能不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哦”，一个人应道，“我好像是被他爸送进来的。我可以问问他妈。” 　　另一人接道：“我听护士说我是自己来的？” 　　方一回：“走，我们先去护士站看看。” 　　众人点了点头。 　　…… 　　“吴大佬？千星？”中饭前，黄发男敲敲307的门。 　　没有回应。 　　四人等了等，便打算直接推开，结果门却卡住了。 　　四人再用力一推，门却猛地打开了。四人因为惯性冲了进去。 　　黄发男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死了。”黄发男听见那人幽幽地说，“是谁杀死了我。今天是你来杀我吗？” 　　黄发男赶紧跳开，抬头看去。 　　那人脸色如灰，皮肤上好像还有尸斑。 　　黄发男鼓起勇气，看向这人的身后，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除此以外，房间没有其他人。 　　“妈呀，快逃——”四个人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 　　姜歇此时正一个人在精神病院里转着呢。 　　现在，他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精神病院的分区设置——一楼是急诊区兼备服务大厅、食堂等，二楼是轻症区和恢复区，三楼是中度患者区，四楼是重症区（有专门的食堂）。大楼分为东西两侧，东侧住的是男性，西侧住的是女性。 　　“看来玩家这次基本都是中度患者啊。” 　　姜歇现在正转到4楼。 　　4楼的病房外除了普通房门，还有一扇铁门。 　　门内时常传出唱歌、撞击、叫喊的声音。 　　正走着，姜歇看到了一间大房，房门上挂着三个大字母：“VIP”！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大腿吗！”姜歇搓搓小手，敲了敲门。 　　“请进。” 　　姜歇推开门。 　　房里只有一人。 　　那人正坐在一张靠窗的大床上。温和的阳光洒在他单薄的身侧。 　　他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抖动，投下几丝阴影。 　　“你是？”他把手中的书轻轻合上，侧侧头问道。 　　姜歇：“好豪华的房间！”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我怀疑有人抢了我装bility的场景…… 第26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二） 　　青年轻轻笑笑：“当然, 我是主角。” 　　哦吼，又是妄想症？ 　　姜歇瞪大了眼睛：“哇，主角大大,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顺利出院吗？” 　　青年摇摇头：“主角怎么会知道炮灰的未来呢？” 　　姜歇：“……” 　　他面上露出不服：“凭什么说你就是主角, 万一我才是呢？” 　　青年依然虚弱地微笑着：“因为我是也是作者啊。” 　　姜歇内心：行吧，只要能让我抱大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歇：“既然是作者, 怎么会不知道其他人物的命运呢？” 　　青年：“因为你在书中不值一提。” 　　姜歇嘻嘻一笑：“那还不简单。要是我接下来跟你发生点什么, 是不是就值得一提了？” 　　青年看向房门：“不, 你废话太多, 来不及了。” 　　正说着，吴延言走了进来。 　　“渡夜……”正叫了一句，他就看到了姜歇, “你怎么到这儿了？” 　　吴延言指了指姜歇：“这也是个新玩家。” 　　姜歇看向青年，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姜歇挠挠头：“啊, 大大, 你也是玩家？” 　　吴延言：“不, 他是主角。” 　　姜歇打量了一番两人的关系：所以这人是关键NPC, 还是说这世界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 　　他嘟起嘴来：“我不信。除非你们告诉我，这书的世界观设定是怎样！” 　　“不就是精神病院吗？”名叫渡夜的青年笑笑，看向吴延言。 　　吴延言一手把姜歇拎出了房间, 又关上门。 　　姜歇咬咬牙：这个大腿我抱定了！ 　　…… 　　“对玩家很感兴趣？知道很多信息？有特殊的手段？”姜歇摸着下巴，边走边想。 　　走廊边的一扇铁门哐哐作响。 　　突然，一只手掐上了姜歇的脖子, 一下子把姜歇拽到门边, 抵在铁门上。 　　姜歇：“……”大意了！！！ 　　那人面色发青，眼珠突出, 舔着唇，兴奋地笑着。 　　姜歇艰难地大叫起来：“救命！” 　　然而这声“救命”混杂到了各种叫嚷之中，变成了噪音中的一员。 　　姜歇咬紧牙关，用力抓向对方的指尖和指关节，一脚抵在门上往外蹬。 　　僵持了几秒……“啪”的一声，姜歇忽然摔到了地上。 　　“咳咳咳……”姜歇赶紧把自己挪到走廊中间。 　　那人得意地笑笑，转身回到了房内。 　　“笑什么笑！”姜歇站起来朝里面大喊：“手劲不还是没我大？哼！” 　　那人猛然冲了出来，“哐”地撞到了门上，恶狠狠地瞪着姜歇：“我能杀人！我能杀人！” 　　听到这人的话，姜歇皱皱眉。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了解了解精神病院外的世界。 　　“咔、咔、咔……” 　　正要走到楼梯口，姜歇听到一阵解锁、开门的声音。 　　随后，跑步声在自己身后响起。 　　姜歇心中警钟敲响，没有回头。 　　他向前看去，楼梯口的大门正缓缓合上。 　　他赶紧几步，扑了出去。 　　然而他的衣服却被夹住了。 　　“哐”一双手再次从铁门中伸了出来。 　　“刺啦”，姜歇在拉扯中猛地撕开了自己的衣服，一个趔趄，差点翻下楼梯。 　　“铮”，那双手懊恼地拍在了铁门上。 　　姜歇退开几步，抬头看去——果然又是这个凸眼的。 　　随后，4楼的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身。不一会，铁门的另一边围上了好几个人。 　　姜歇拍拍脑袋——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应该要预料到，中午他们会出来吃饭的。 　　差点出不来了。 　　…… 　　“方一回，你找到没有？”一个瘦子朝走廊里张望着。 　　“别急。”方一回在三楼的护士站里翻找着。 　　“有人来了！”另一个放哨的胖子喊道。 　　方一回迅速放下东西，状似迷糊地走了出去。 　　“只是个病人，你叫什么？”瘦子刚要跑，看了一眼胖子的方向，低声骂了起来。 　　方一回吐了口气，又回到了护士站。 　　“不好，这边也有人来了！”瘦子又叫了起来。 　　“是什么人？” 　　“是保安！” 　　瘦子和胖子撒腿就跑。 　　方一回赶紧缩进了护士台下。两阵脚步声，追了过去。 　　方一回刚要松口气，就看见地上出现了两条腿。 　　“你们当医院没监控？”那人蹲下来朝方一回笑笑。 　　…… 　　姜歇刚下到三楼，就看见走廊上站着两人四处张望着，但突然间那两人就朝自己飞奔而来。 　　跑在前面的瘦子迅速下了楼梯，往二楼奔去。 　　被反超了的胖子，落在了后头，很快就被身后追着的两个保安一棍敲倒在了地上。 　　姜歇再往他们身后看去，又是一个保安。他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不是方一回嘛，”姜歇在心里说着，“干什么了就被抓了？” 　　“啊——”楼下传来一声叫声。 　　姜歇不动声色地向二楼走去，全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走了几步，他就看见瘦子被另一个保安拖了上来。 　　保安A：“怎么处理？” 　　保安B：“关小白屋呗。” 　　姜歇为了他们默哀了两秒，继续向往楼下走去。 　　…… 　　“千星！”一到食堂，黄发男热情地朝姜歇招起了手。 　　姜歇打了饭，走了过去。 　　眼镜男：“千星，你和吴大佬去哪了？刚才我们去307找你们一起吃饭，都没看见你们。” 　　“吴大佬说这个精神病院不一般，叫我多找找资料，”姜歇叹了口气，“结果我差点被抓了。” 　　“啊……”长脸男顿了顿，“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眼男吃了口饭：“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真的吗？”姜歇面上欣喜万分： “其实我今天还碰到一个人。我怀疑他是吴大佬的队友！” 　　…… 　　下午，三楼娱乐室里，六个玩家围坐在一起。 　　“方一回他们被抓了？”鹰鼻男问道。 　　“对啊，我们是分头行动。他们三个去护士站，我和小明在医院里探路，”小马说，“吃中饭的都没碰见。” 　　小明点点头：“对，我们问了好几个玩家。后来一个戴面具的说，看见他们被保安抓了。” 　　鹰鼻男叹了口气：“你们找到医院的配电室了吗？” 　　两人摇摇头。 　　“你们再找一找。”鹰鼻男吩咐道。 　　“一岸和小桥去了解一下保安那边的情况。” 　　他又看向另两个人：“我们三个去查医生护士的值班情况。可以吗？” 　　众人点点头。 　　…… 　　另一边，姜歇把黄发男等四个玩家带回了307。 　　几人一起坐在1号病床上看电视。 　　要了解外面的世界，电视是眼下最直接的方式了。 　　然而，姜歇发现他们四个一直很紧张。 　　“这么多人？”过了一个小时，吴延言回来了。 　　姜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没什么思路，只能等大佬你了。” 　　“先熟悉熟悉医院吧，”吴延言跨过地上的1号病友，“别挤在这。” 　　黄发男几人听了点点头，很快就溜了出去。 　　他们一路走着，来到了四楼VIP病房前。 　　“我们这么干，不会和吴大佬结下梁子吧？”眼镜男看了看其他三人。 　　长脸男：“不是都说好了，假装意外路过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毛男点点头，上前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一个大眼睛的男生打开了门。 　　“有事？”他习惯性地摸摸耳朵。 　　这人竟是那个今早那个自称“好逸恶劳”的病人，然而黄发男他们四个恰巧没见过。 　　…… 　　三楼的另一间病房里，4个女人坐在一起。 　　“所以我们的策略，就是乖乖接受治疗，等待出院？”小辫子女生问道。 　　红发女点点头：“不然呢？” 　　中分女：“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眼镜女：“我觉得可行。如果试图逃跑被抓，反而会被看管得更严。” 　　中分女依然有些不安：“如果1个月后，还没出院，怎么办？” 　　红发女笑笑：“1个月就能出院才稀奇呢。不用急。” 　　辫子女举起了手：“药怎么办？” 　　红发女：“要么吃，要么藏，各凭本事。” 　　…… 　　307这边吴延言一回来就又开始睡觉了。 　　姜歇独自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只得出一个规律：这里的人都喜欢看□□篇。 　　他伸了个懒腰，不知道那四个家伙打探到什么信息了没有。 　　姜歇左脚刚踏出房间，就看到了黄发男四人。 　　姜歇脸上露出期盼来，赶紧走了过去，拉着几人进了活动室，神秘兮兮地问：“小黄哥，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黄发男为难地看向眼镜男：“你说？”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我也没听懂。” 　　“我来吧。”小眼男说，“我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大眼睛的男生，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看向姜歇：“那个大眼睛的就是吴大佬的队友吗？” 　　姜歇顿了顿，想起上午见到的青年，眼睛确实挺大的，便说：“也只是推测。” 　　“那个中年男人一直拉着我们讲四维空间，”小眼男的脸渐渐拧成一团，“什么量子、什么流来流去。” 　　“哈哈哈……”他尴尬笑笑，“我就记得这些了，阿成你们还有补充吗？” 　　阿成想了想：“好像还有什么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具体我也忘了。” 　　……姜歇干笑了两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为什么我觉得我今天的脑子不太好使？ 第27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三） 　　姜歇维持微笑问道：“那个大眼睛的男生呢, 你们有说上话吗？” 　　小眼笑了笑：“他连我们都不如。我们好歹坚持听下去了，那个家伙听了十分钟就睡着了。” 　　“哈哈哈哈……”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姜歇“咳”了一声：“那我们去吃饭吧。” 　　饭后，姜歇五人在1楼溜达了一圈, 看看出逃的难度。 　　只要有出口的地方, 医院就有双重的铁门把内外隔开。 　　医院外围还有打着高墙，上面插着倒刺，墙上铺着电网。唯有大门处由大铁门隔开的, 两侧有保安亭。 　　…… 　　“吃药了。” 　　晚上八点多, 护士推着车进房送药了。 　　姜歇看向吴延言, 只见他就着水一口吞了药, 吃完还十分配合地张开了嘴。 　　2号床的病人叹了口气，也服下了药。 　　姜歇再看向地上的大哥，只见护士用“鼻饲”的方法, 给他喂了药。 　　轮到姜歇了，护士笑盈盈地看过来。 　　“你是想打针还是想吃药？” 　　姜歇：“我要吃药。” 　　护士：“好, 要是这次再吐出来, 就立刻给你补一针哦。” 　　姜歇一手接过药, 很快服了下去：“我才没吐呢！” 　　他张开嘴给护士看了看。护士点点头离开了。 　　“吴大佬, ”姜歇疑惑地问，“你的药都吃下去了？” 　　吴延言：“又不难吃，怎么, 你不打算吃？” 　　姜歇摸摸手里的药：“我只是有点担心药有副作用。” 　　等了一会，对方没有回应。 　　姜歇看过去，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姜歇打了个哈欠, 也很快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只是安眠药？”他暗自问道。 　　…… 　　亮如白昼的夜晚, 336号病房里突然传出猛烈的叫喊。 　　3楼值班的男护士被引了过去。 　　一个双马尾女生从330病房里跑出来。 　　她手中紧握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号码。 　　这是她队友白天的时候, 潜入医生的办公室找来的。然而，队友刚将号码抄在纸条上，医生就发现了她。 　　很快队友就被绑走了，但队友还是把纸条偷偷扔进就近的垃圾桶里。 　　这个号码，是双马尾女“妈妈”的电话。 　　在进入游戏那天，她在急诊室里，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双马尾女的“妈妈”似乎是在一气之下才把她送进来的。她和队友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联系对方，试试能否寻求到帮助，里应外合——毕竟硬闯肯定是出不去的。 　　她试过征求护士的同意去联系家里。但显然，医院没有给病人这个权利。 　　今天，她们把医院转了一圈。医院内没有公共电话，但有给工作人员用的电话。 　　晚上，没有工作人员的地方都会上锁。因此，只有有人的地方才可以进入。 　　现在，她的另一个队友正在装疯，为她吸引医院职工的注意力，给她潜入护士站值班室创造契机。 　　走廊上散布着是游魂般的病人——他们全是二楼的“轻症病人”，由于病情较“轻”，所以她们不会被强制喂药，也没有被限制行动，因此很“自由”——虽然这自由对他们而言已毫无意义。 　　双马尾女快步穿过这些病人，溜进值班室，播出了电话。 　　“喂，妈妈。”双马尾女叫道。 　　“嗯？” 　　双马尾女：“妈，我错了，明天你能不能来见见我？” 　　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打起了直球。 　　“终于听话了？”电话那头的女人笑笑，“好啊。” 　　双马尾女：“我都听你的，那妈，我先挂了。” 　　“嗯。” 　　双马尾女快速挂上电话，疾步回到病房内，躺倒床上，狠狠地松了口气。 　　…… 　　姜歇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狠狠地挠他的脚心。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大脸。 　　姜歇被吓了一跳。 　　那人对姜歇的反应很是满意：“醒了，假面超人？” 　　原来刚入院时，给他带路的那个护士。 　　“吃药了。”说着，对方把药怼进了姜歇的嘴里。 　　姜歇思绪回笼，假意咽下了药。 　　护士走后，姜歇起身去洗溯，把药吐了出来，连带昨晚的一起冲进了下水道。 　　他洗了好几遍嘴巴。 　　现在，他反应过来了——且不论晚上吃的药是什么功效，早上吃的药一定会损伤大脑功能！ 　　就昨天在嘴里溶解的那么一点，就把自己变得那么笨！ 　　好在，药效不是长久的。 　　要是长期吃下去，或许就会变成二楼呆滞的“恢复期病人”。 　　显然，在这所医院，你越服从便越自由，你越挣扎便越束缚，但无论如何，管制的大网始终如影随形，不会让人解脱。 　　姜歇原本的打算便是“服从”，但丧失智力的危机，让他警醒！ 　　“吴大佬，”姜歇见吴延言走过来，立刻找了个话题，“你还没说过你的计划是什么呢？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干的？” 　　“其实很简单。”吴延言说，“你们多给医院找点麻烦就行了。我的计划就是趁火打劫。” 　　姜歇若有所思，呆呆地点点头：“明白了”。 　　这看似是一句玩笑话，但也有一定信息。 　　那个“主角”对玩家感兴趣，也是想利用玩家制造混乱？姜歇在心里记下一笔。 　　…… 　　姜歇走进食堂时，里面已经坐着10个玩家——鹰鼻男等6人和黄发男等4人。 　　“精神病院不能待太久，待久了不疯也得痴。”鹰鼻男说。 　　其他人点点头。 　　“所以我们计划今晚闯出去，你们要一起吗？” 鹰鼻男看向黄发男他们。 　　黄发男：“计划是怎样的？” 　　“等其他玩家都来了，我们一起说。”鹰鼻男顿了顿，“一起的话，大家有各自的任务”。 　　眼镜男注意到了姜歇，向他招招手。 　　姜歇走了过去。从另一扇门走进来4个女玩家。大家坐在了一起。 　　等了一会，还是只有15个人。 　　姜歇隐隐感到没来的人都遇上了麻烦。然而大家等不住了，直接切入正题。 　　鹰鼻男看向大家：“我们已经找到了医院配电室。晚上，几人去破坏电源，几个人去偷钥匙，几人去放病人。我们在车库集合，直接趁乱开救护车从大门出去。” 　　“如果遇到阻碍，我们直接冲出去！” 　　几个男生听了斗志高昂。 　　姜歇面带困惑地眨眨眼：“医院没有紧急供电吗？” 　　“有时间制造混乱就行。”鹰鼻男斩钉截铁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姜歇：“……”我知道你已经吃过药了。 　　不过既然大家做了这个准备，姜歇也不介意一起赌一赌——高风险高收益嘛。 　　姜歇吃了一口猪食：“如果趁晚饭时间，把四楼的病人放出来，医院会更乱一点。” 　　其他人点点头。 　　鹰鼻男：“你们都加入吧？” 　　男生们都点点头，女生们都看向红发女。 　　红发女面无表情：“我们队另有安排，就不参合了。反正我们体力没你们好，怕到时候拖后腿。”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 　　告别了众人，姜歇打算再去4楼逛一逛。 　　玩家们最终决定在晚上6点（4楼的晚饭时间）零1分进行断电。 　　姜歇领到的任务就是带出重症区的病人。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楼道大门，认为这并非难事——只要事先拿东西抵着便成，但要做得隐蔽。 　　姜歇再次来到VIP病房。房间里仍然是青年一人。 　　姜歇想了想，打算从对方的角度入手。 　　“主角大大，”姜歇问，“今晚，精神病院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渡夜依然是在看书，他头也没抬：“哦？你是说玩家准备出逃了吗？” 　　“不愧是主角大大。”姜歇心中有点惊讶。难道这事跟他也有关？ 　　但姜歇面上只露出了崇拜，“大大，那你可以送我个东西防身吗？” 　　“你要什么？” 　　“我觉得你衣柜里的挂衣杆不错，”姜歇不好意思地笑笑，“比较灵巧嘛。” 　　“好啊。”青年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靠在床头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提醒一句，只有把事情闹得足够大，才可能逃出去。” 　　“金教授，你来啦。”青年放下书，看向门口。 　　“这位是量子物理教授。”渡夜向姜歇介绍道。 　　“太好了，小何，这是你找来的新学生吗？”金教授异常兴奋地拍了拍姜歇的肩膀，“你知道量子泡沫吗？” 　　姜歇点点头。 　　金教授更兴奋了，拉着姜歇讲了几个小时的时空紊乱、虫洞与跨时空履行。 　　终于，在中饭时间前，姜歇找到了借口，带上挂衣杆，在四楼走廊的铁门上试了试，又暂存到了何渡夜处。 　　…… 　　17点50，姜歇开始挑衅当初掐他脖子的凸眼男。 　　17点56，姜歇去VIP病房拿挂衣杆。 　　17点58，姜歇把挂衣杆横放在地上，卡住铁门。 　　18点，4楼病房门自动解锁，铁门启动被卡。 　　18点30秒，凸眼男追着姜歇跑出铁门，同时引出了其他的病患。 　　18点01，医院断电陷入昏暗，初步混乱，姜歇趁乱跑到1楼。 　　18点05，姜歇止步在一楼某个出口处，门是关的。姜歇就近等待。 　　-------------------- 　　作者有话要说： 　　量子泡沫理论由惠特于1995年提出。该理论认为时空不是平滑的，呈不稳定的泡沫状。有些量子泡沫会有虫洞，可以连接到周遭众多的起伏泡沫。基于此，或可实现超时空传送。 第28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四） 　　姜歇等在门边。一个精瘦男人冲了过来, 拉着门大叫：“敢关老子，老子出去把你们都干掉！” 　　18点06，医院电源再次启动, 保安开始搜寻闹事病人。黄发男冲过来, 打开了门。 　　18点14，两人逃至车库，中途遇上4个玩家。 　　18点17, 6人已上车并启动了车子, 又等到了2个玩家, 还差3人。 　　18点20, 有人跑进了车库。是一个保安追着一个玩家。 　　18点21，众人齐力摁倒了保安，然而更多保安追了过来, 众人连忙上车，开车冲了出去。姜歇回头, 看见保安在喊对讲机。 　　18点26, 车子开到大门处。数盏探照灯齐齐打过来。逆着光, 姜歇看到了一排武装人员堵着门口, 高墙上两个炮筒正对着他们。 　　“如果遇到阻碍，我们直接冲出去！”姜歇仿佛听到了鹰鼻男的话再次响起，打响了众人的脸。 　　…… 　　“关到哪里？” 　　全副武装的保安押着9个人, 回到了医院大楼。 　　同时被押着的还有从4楼逃出来的病人们。 　　“你们要带我去哪？”半小时前趴在铁门上发飙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却异常娇弱，“不是我干的。是哥哥要逃，不是我！” 　　保安径直把TA押上了楼。 　　一个头发斑白的医生走了过来：“把这几个车上抓回来的送去治疗室。” 　　“别把我关到小白屋里！”姜歇挣扎起来, “我不去, 求求你们了。别把我关到小白屋里！” 　　医生看了他一姜歇，接着对着保安说：“把他扔进小白屋。” 　　“不！”姜歇继续挣扎着。 　　“院长, 10间小白屋都已经满了。”押着姜歇的保安尴尬地说。 　　“太好了！”姜歇面露轻松。 　　“满了不会放出来几个？”院长面露不悦。 　　“是，是。” 　　姜歇被押着朝走廊左边走，其他玩家被押着往右边去了。 　　姜歇被摁着换了身纯白的衣服，面具也被摘了。 　　“这三个关了一天了，”一个护士指着三间房，“其他的都是昨晚和今天关进去的。” 　　“便宜他了。”护士用钥匙开了一扇门。 　　走出来的是那个方一回队里的胖子。胖子一看见门开了立刻叫着冲了出来。护士马上给了他一针。 　　姜歇被推了进去。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小白屋，顾名思义，就是窄小的纯白屋子，没有任何其他颜色，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屋子里是强烈的白光，白光在白色的墙上反射着。 　　姜歇叹了口气：“面具果然不保啊！” 　　…… 　　姜歇故意进入小白屋的行为是正确的。因为，治疗室里等待着其他8个玩家的是电椅。 　　几个医生护士摁着一个个玩家躺到电椅上，把他们绑了起来，嘴里连防止咬舌的固定器也没塞，就直接开始了“治疗”。 　　在医生护士的集体努力下，其中2个玩家咬舌死了，4个玩家治疗有效被转到了二楼病房。 　　只有黄发男和鹰鼻男，由于治疗效果不明显，还需要留在3楼进行重点关照。 　　…… 　　姜歇在小白屋里关了一天又一天，久到他都快估不准时间了。 　　姜歇感到自己到目前为止，玩得还真是有点憋屈！ 　　虽然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智谋都是扯淡”，但姜歇相信世上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所以，他开始打起精神，梳理起关于这个游戏的思路。 　　何渡夜是什么身份，吴延言是什么身份，院长在游戏中占什么的位子，医院为什么有热武器，这个世界有什么特点？ 　　姜歇正在回忆着已发生的一幕幕。忽然，小白屋的门被打开了。 　　姜歇内心毫无波动，但面上还是配合地露出恍惚的神情。 　　他走出门，发现隔壁的其他人也都被放了出来，然而他们的精神状态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妈妈你为什么要骗我！”一个双马尾女玩家拉住了护士的手，嘴中喃喃道，“我不是都认错了吗，妈妈？” 　　护士没有搭话，一对一地给10个人换回了衣服，分别带回了病房。 　　一路上，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看起来比以前繁忙。 　　“看来有好戏看了。”姜歇重新戴上面具，在心里笑笑。 　　…… 　　“你没傻了吧？”回到307，吴延言在护士走后，拍了拍姜歇的头。 　　“诶呦。”姜歇捂住了脑袋，“我没被医院弄傻，也快被你敲傻了！” 　　吴延言拉起嘴角：“要是你回不来，我还有点内疚呢。” 　　姜歇心里道了声“果然有古怪”，直接诈道：“啊，难道这是你和主角大大计划之中的事？” 　　“看来真没傻，蒙得挺对。” 　　姜歇正要往下问，吴延言就说道：“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弱，把自己折进去了。” 　　姜歇内心：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队友卖了。 　　面上，姜歇却惭愧地笑笑，接着问道：“主角大大不是玩家，为什么他要和你合作？” 　　“他是主角自然要干点不一样的事。”吴延言打起马虎眼，换了个话题，“对了，医院换院长了。” 　　“嗯？”姜歇瞪大了眼睛，“那大佬你要走了？” 　　吴延言惬意地躺到了床上：“换了旧院长，不是还有新的院长吗。还早着呢。” 　　姜歇眯眯眼：是这样？ 　　…… 　　既然换了院长，姜歇自然要熟悉熟悉新院长的新机制。 　　刚要出门，他就碰到了新院长来巡视病房。 　　新院长竟然是那个说自己“好逸恶劳”的大眼睛男。 　　大眼睛男似乎也记得姜歇：“哟，这不是玩家吗，玩得怎么样了？” 　　姜歇看向他的衣服，铭牌上写着“陈允谏”几字。 　　“你是院长？” 　　“年轻有为。”陈允谏习惯性地摸摸耳朵，摸到了一粒耳钉。 　　“陈院长，”红发女带着两个女性玩家跟了上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陈允谏懒洋洋地笑了笑：“你们也是玩家对吧？” 　　三人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陈允谏：“是玩家就好好玩，我可不会给你们开后门。” 　　“哦，对了，我之前说的话你们不要当真。”他用手指点点太阳穴，“为图安逸进精神病院的，绝对是叶公好龙。我只是考察基层。” 　　说着，陈允谏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巧，出事前你来考察，一出事你就上位。”姜歇暗自道。 　　忽然，他猛然想起了黄发男他们的话“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大眼睛的男生，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或许黄发男他们在VIP病房看到的根本不是何渡夜，而是陈允谏！有内幕！ 　　姜歇赶紧跑去找黄发男四人，却发现除了他，其他三个都被转移去了二楼，而黄发男神智也不如以往般清晰。 　　姜歇拉着黄发男状似散步般地再次碰上了陈允谏。 　　“主角大大……”黄发男呆呆地叫道。 　　“果然有奸情！”姜歇脑中闪过7种可能，但无论如何，何渡夜绝不是医院病人那么简单，相反他在医院的势力可谓强大！ 　　“那当时，主角大大你在哪儿呢？”姜歇在心里笑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呢，主角大大。” 　　…… 　　“主角大大。”姜歇敲敲VIP病房的门。 　　“请进。”何渡夜看到是姜歇，轻轻地笑了笑，“没有成功吗？” 　　姜歇一脸后怕：“我被关到小白屋里好久。我不想在这呆了！” 　　何渡夜：“出去有什么好。说不定，你出去后，反而想回来了呢。” 　　“啊？”姜歇状似委屈巴巴又疑惑，“大大，难道你是自愿来这里的吗？” 　　“对啊，”何渡夜的脸上露出一分嫌弃，“外面的世界可太无聊了。” 　　“可我还是想要出去。”姜歇努努嘴：“主角大大老是待在病房里不无聊吗，还是说大大在医院里有什么好去处？” 　　何渡夜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姜歇严重怀疑对方在医院有秘密基地。结合之前量子物理教授的话，这个基地很可能与超时空传输有关。 　　“主角大大，你真的不想出去吗？”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去这本书以外的世界呢？” 　　何渡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遮住了，转而微微一笑：“你这个建议很不错。” 　　姜歇肯定了自己的第一个猜测。 　　“所以这也是你对玩家感兴趣的原因吗，因为玩家是外来者？”姜歇暗自忖度，“但他绝不只是一个超时空传输的爱好者——背后还有更深的原因。” 　　姜歇很快把思路先放在一边，面上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主角大大。医院新来的院长，好年轻啊！” 　　“你们应该见过吧。”何渡夜也不避讳，“他是我的好友。” 　　姜歇的思路差点被带跑，赶紧拨了拨脑子：“主角大大，不喜欢原来的院长吗？” 　　何渡夜：“当然不，他对病人不够友好，不是吗？” 　　姜歇点点头：“所以大大就推翻了他？” 　　“推翻他的是你们。闹出了这样的事，他被撤职了。” 何渡夜笑笑，“或者说你室友也帮了忙。我只是个搭线的。” 　　“真是滴水不漏呢，”姜歇暗自想到，“人设立得挺全面。” 　　“哇——”姜歇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主角大大就是‘教父’一样的存在吗！” 　　何渡夜笑而不语。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小白屋关得我快黑化了（哈欠） 第29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五） 　　何渡夜真是个就算被发现秘密, 也能毫不慌张地开始暗中带节奏、有意无意引导对方思路的节奏大师啊！ 　　姜歇如此想着，走出了VIP病房。 　　换了院长的超星精神病院，洋溢着一派和谐的气氛。 　　要不是想到, 现在智商还在正常水平的玩家只剩下了自己和几个女性玩家（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假的）, 那还真是该庆祝一番。 　　姜歇吐了口气：凭自己一人，硬闯肯定是不行了，所以现在剩下的还有两条路。 　　第一条, 咬住何渡夜, 让他“不得不”帮助自己出院。要是走这条路, 就必须抓到何渡夜的痛点——他研究超时空传输、在精神病院里搞事情, 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条，按着最初计划找出这个世界及精神病院的规则，顺着规则出院。 　　至于姜歇——他当然要两手抓。 　　姜歇顺着走廊, 走了几步，拍响了凸眼男的房门。 　　不一会, 凸眼男就被吸引到了门口。 　　一阵子没几见, 他看起来更加瘦骨嶙峋了。 　　凸眼男看到姜歇, 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能杀人！我能杀人！” 　　姜歇：“你不能！” 　　“不！”凸眼男拍打着铁门, “我能杀人！” 　　姜歇：“你不能！” 　　“不——”凸眼男逐渐崩溃，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不！再给我个机会！” 　　姜歇：“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杀谁？” 　　凸眼男抬起头,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王总！我要杀了王总！” 　　“我会取代他的位子！我会把他的产业全都抢过来！” 　　姜歇摇摇头，转身要走。 　　凸眼男急了，一把拉住姜歇：“我该杀了你！！！父亲！” 　　姜歇回过头去, 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一直教你什么吗？” 　　凸眼男咬着牙：“只有掠夺, 才能成功！” 　　姜歇盯着他看：“那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错了！我不该一时心软！”凸眼男扒着铁门站起来，“我现在明白了！父亲, 我已经变强了！” 　　姜歇用肯定语气说道：“你知道杀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凸眼男：“不，我不会再失败了！” 　　“只管掠夺，只害怕失败吗？”姜歇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心中思量，“弱肉强食？” 　　姜歇回想起，这个世界的电视剧大多是□□片，再联系上医院的热武器、院长之位的更替，烧杀抢夺倒确实像这个世界的作风。 　　不过，既然如此，那这个兄弟的觉悟显然已经达到社会标准了啊。 　　可他为什么还一直被关在重症区呢？是太弱了？ 　　姜歇睁了睁眼睛：这所医院到底有出院这个选项吗？！ 　　他决定去二楼恢复区看看。 　　不过在这之前，午饭时间马上要到了——他要赶紧离开这。 　　“看你的表现。”姜歇最后看了凸眼男一眼。 　　…… 　　中午，三楼的一间病房里，3个女玩家坐在一起。 　　尽管她们走的是服从路线，但几天前队里也减员了一人。 　　成员小辫子，长期把药藏在床铺下面，然而却被护士发现了。这把护士高兴坏了，摁着小辫子的头，把药全灌进了她的嘴里。没过多久，小辫子死了。 　　队友的死亡，使剩下的3人变得焦虑，而新院长的出现，又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我们真的不再去问问新院长吗？”中分女生咬咬唇看向红发女，“这次，我们说自己不是玩家！” 　　眼镜女：“新院长说了不会给我们开后门”。 　　“我倒是有个办法。”红发女看向中分女，“你说，要是你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医院会给你转院吗？” 　　眼镜女：“换了新院长了没准可以。” 　　中分女张大了嘴。 　　…… 　　姜歇在食堂吃了个饭，带着一副恍惚的神情，刚走到二楼，就听到西侧传来一声惨叫。 　　他跟着护士围了过去，只见一个女玩家摔倒在楼梯口，腿上涓涓地流出血。 　　女玩家痛苦地哀嚎着。 　　“真是麻烦。”一个护士见状撇撇嘴，“就应该给他们打针，省得他们出来乱跑。” 　　中分女：“我的腿断了……快给我治治……” 　　一旁的医生看了护士一眼，护士悻悻地走开。 　　医生：“你认为你现在精神状态好吗？” 　　中分女愣了愣，随后坚定起来：“好！经过医院的治疗，我已经没病了！” 　　医生：“也就是说，你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中分女赶紧点点头。 　　这时，护士拉着一个车子过来，简单地给中分女处理了一下。 　　医生：“送回病房吧。” 　　中分女一顿，慌张起来：“我要去骨科医院，不然我的腿就废了！” 　　医生：“你亲口说的，这是你自己的责任，所以腿废了也和医院无关。” 　　中分女愣了几秒，叫了起来：“我要见陈院长！他会让我转院的！” 　　两个男护士架起中分女：“开什么玩笑。如果所有病人都像你这样，医院还不乱套！” 　　姜歇在挑了挑眉，大难之后换了新院长，虽说是改善了医患关系，但也真是有效地松懈了玩家的神经呢。 　　…… 　　姜歇在二楼找到了几个玩家——他们全都呆愣愣的，显然已经失去了正常意识。 　　“要是自己出去了，他们会怎么样？”这个疑问顺其自然地浮现在姜歇脑海中，“会在一定时间后被弹出游戏，还是以这样的状态在精神病院里待着直到死亡？” 　　姜歇抹了把脸，向护士站走去。 　　姜歇：“李护士，我朋友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护士看了眼姜歇的病服——懒得理。 　　姜歇：“他是恢复期的病人。” 　　护士转过身去。 　　姜歇：“我过几天也要转下来了。我怕没有床位。” 　　“就你？”护士回过头来，好笑地打量了一番姜歇，“睡地上不就行了。” 　　忽然，她正了正颜色：“出院会有专家负责诊断。” 　　姜歇回头一看，哦，新院长路过了。 　　姜歇趁机继续问道：“那满足什么条件，专家才会做出院诊断呢？” 　　护士白了姜歇一眼：“只有恢复期后期的病人才能做出院诊断，经诊断病人恢复正常且具有最低生存能力，即可出院。” 　　姜歇乖巧地说了声“谢谢”，回过身抽抽眼角——如果他是今天之前知道需要“恢复正常且具有最低生存能力”，或许还会认为，这第二条路并不难走。 　　然而，现在的他知道，一旦病人恢复“正常”，就不可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具备所谓的“最低生存能力”——毕竟这个“最低”的标准实在是太高了。 　　病人们，根本就是在劫难逃啊。 　　所以，这个新院长的政策就是“糖衣炮弹”吧。给人希望，却不兑现。 　　姜歇眯眯眼，往307走去。 　　…… 　　病房里，2号床大哥依然在魂游——姜歇现在知道了，他的病症就是以为自己早就死了。 　　1号床的大哥虽然依旧一动不动，但已经被抬上了一只折叠床。 　　吴延言还在睡觉。 　　姜歇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吴延言终于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坐了起来。 　　“吴大佬，你醒了啦。” 　　吴延言看了他一眼，“找完线索了？” 　　“吴大佬，我觉得我出不去了。或许我只能等你完成任务后再走了。” 　　姜歇叹了口气：“大佬，你接下来是继续推翻这个新院长？” 　　吴延言一愣，原本乖张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竟然像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姜歇见状也是一愣——吴大佬不会是个假玩家吧，病人装玩家？ 　　所以，你和何渡夜的关系，就是完全被对方利用的关系吗？何渡夜知道吗？ 　　如果是这样，那之前关于何渡夜的假设就也要再商量了。 　　姜歇有些不甘心，直接问道：“吴大佬，你游戏世界叫什么名字啊？” 　　吴延言回过神来：“你问这个干嘛，怀疑我？” 　　“没啊，”姜歇更加不安了，诈道，“每个人的游戏世界名不都不一样嘛，就想问问大佬你的叫什么？” 　　“你说的是马甲吧。”吴延言嫌弃地看了姜歇一眼，“世界名不就是X吗？” 　　“对对对，”姜歇赶忙道，“口误了。” 　　“之前改过一次，这场游戏精神病院待太久了，忘了。” 　　姜歇稍稍放心，继续试探：“大佬，这是我进C级的第一个游戏，就好难啊。之后的是不是更难？” 　　吴延言挑挑眉：“双倍机会还怕难？” 　　姜歇挠挠头：“嘿嘿，那大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吴延言这次没愣住：“见机行事。” 　　姜歇摸摸面具：看来不是病人装玩家，但一个A级玩家玩游戏这么没有计划性的吗，还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是精神病院待久了，脑子真的不好使了？”姜歇给他找到一个借口，但随即又否定了，“倒更像在关键问题上被洗脑了。” 　　这时，姜歇想起何渡夜虚弱的笑容，不禁起了点鸡皮疙瘩。 　　吴延言每次去找何渡夜，不会是去被催眠的吧？然后，何渡夜才知道了玩家的存在，对跨时空传输起了兴趣？ 　　那何渡夜和陈允谏合作的纽带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把精神病院当成试验场？ 　　那精神病院里，是不是还有其他被洗脑的玩家？ 　　晚上，姜歇照旧假装吃了药后，闭眼躺在床上。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一场游戏中真的会几个不同时间批次的玩家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想法太多也是个问题。 第30章 欢迎入住精神病院（六） 　　次日, 姜歇“吃”了药和早饭后，跑到了二楼的院长室。 　　他拍拍院长室的铁门。 　　“哪位？” 　　“我是玩家！” 　　“是你啊，”陈允谏慢吞吞地走过来, 隔着铁门问道, “有事？” 　　“陈院长，我发现主角大大的病房里有个密室！”姜歇故作边说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哦，是吗？”对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姜歇：“院长, 你知道他的密室是干嘛用的吗？” 　　陈允谏摸摸耳钉：“我没有窥探病人隐私的爱好。” 　　姜歇俯过身, 放低音量：“他是在研究超时空传输！” 　　“呵, ”对方靠在铁门上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是那个自称是量子物理教授的病人吧？” 　　姜歇：“他们之间有交易！” 　　“哦，我怎么不知道？”陈允谏直起身来往回走，“行了, 没事就好好接受治疗吧，我的玩家”。 　　姜歇从院长室门前缓缓走开。 　　“所以陈允谏真的不知道超时空传输的事？！” 　　“难道他和何渡夜只是单纯的交易, 并没有合谋？” 　　“以医院为基地做超时空实验, 只是何渡夜一个人的计划？如果是这样, 何渡夜的能力就比他预估的还要强大！” 　　“那为什么陈允谏会对此熟视无睹？毕竟他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不是吗？” 　　姜歇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陈允谏会不会也是被催眠的玩家？！ 　　考虑到何渡夜的洗脑能力, 这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陈允谏也是玩家，那他的任务无论是逃出病院还是推翻院长，也都已经成功了吧。” 　　姜歇拍了拍脑袋. 　　“就算把陈允谏放在一边, 其实单看吴延言，按照道理，他推翻院长的游戏任务也可以算成功的吧。” 　　姜歇握起拳头, 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假设玩家的任务已经成功, 但却依然留在游戏里的话，那么何渡夜不仅是洗脑了玩家, 还留下了玩家？ 　　“即便玩家游戏成功了，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吗？” 　　姜歇在面具下猛然睁大了眼睛。 　　“所以他研究超时空穿越不是为了自己出去，而是为了留下玩家？” 　　“不不。”他摇摇头，“根据之前他的反应，他是想出去的。” 　　“那他为什么要把别人留下来呢？” 　　“是因为自己出不去吗？所以就把外来的玩家都留下来？” 　　“仅仅是因为报复心理？不，结合他推翻院长的行为，他还想利用玩家，逐步建立自己的势力。他建立势力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种种行为，仅仅是出于他所自诩的‘主角’意识吗？” 　　“或许他‘曾经’也是玩家？！所以他要留下其他玩家一起陪他，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对抗游戏世界！” 　　“嗯，这个逻辑倒是可以把目前的线索串在一起。” 　　姜歇轻轻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可这只是基于假设的推论罢了，他对何渡夜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呢。 　　种种猜测可以归结为三个需要验证的问题：何渡夜是否真能左右人的行为意识又是如何左右的？他是玩家吗？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姜歇向四楼走去——是时候，来一场尔虞我诈的谈判了。 　　既然何渡夜是个“节奏大师”，那么自然也要好好利用他这一特性——给他一个引子，然后装傻充愣让他尽情地带。 　　不知道这次，何渡夜在被“发现”秘密后，打算往什么方向引导，自己又能不能从中做出验证呢？ 　　要是自己判断错了，那之后可就难办了。 　　…… 　　“主角大大。”姜歇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姜歇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推了推门——没锁、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 　　姜歇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呆呆地站在门口。 　　过了十分钟，病房里的一道隐藏的门打开了。何渡夜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姜歇毫不惊讶，只是微微一笑：“看来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姜歇一脸惊讶：“主角大大，你病房里竟然有密室诶！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呀！” 　　何渡夜：“做实验罢了。我的专业就是物理学。” 　　姜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主角大大，你研究出来，怎么出去了吗？” 　　何渡夜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你以为你真能出去？” 　　姜歇：“啊，主角大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渡夜：“不妨告诉你，你们，玩家，是无法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 　　姜歇愣了愣，表现出十分惊慌的样子：“主角大大，你是什么意思？” 　　何渡夜：“你的室友不是没离开吗？” 　　姜歇状似松了口气：“他没和你说过，他只是还没完成任务吗？” 　　何渡夜摊了摊手，一副“随你”的样子。 　　见对方不再说话，姜歇假意争辩道：“真的，大大，我完成任务后，都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的！” 　　何渡夜轻轻地笑了笑：“你能保证你是真的回去了吗？” 　　姜歇：“大大，你直接说吧，我脑子不太好使……” 　　何渡夜说道，“很简单。传输可以分为复制粘贴和剪切粘贴，你理解吗？” 　　姜歇呆呆地点点头：“就像在电脑上移动文件一样。” 　　何渡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你认为你们玩家在不同世界间的传输是哪种？” 　　姜歇皱着眉，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何渡夜：“或者说，当一个‘你’自以为回到原世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你’留了下来？” 　　姜歇：“什么？！” 　　“不过要是你，希望‘你’消失于游戏世界的话，”何渡夜保持嘴角上扬，“我倒是可以效劳，杀掉留下来的‘你’。” 　　姜歇确实有些惊讶，正如一开始他得知“死亡游戏不是他的梦”的那种惊讶。 　　如果说，自己的每次传输都是一次“复制粘贴”，那么还有多少个自己被困在不同的世界里？他们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何渡夜似乎对姜歇反应很是满意：“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姜歇：“不。” 　　何渡夜：“嗯？” 　　“不用了，大大。”姜歇在惊讶之余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现在该轮到他来反击了。 　　“所以，这是大大你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吗？”姜歇天真地笑了笑，“还是你自欺欺人的理由呢？” 　　何渡夜嘴角的弧度冷了下来。 　　姜歇：“大大，你也是玩家吧？” 　　何渡夜：“哦，为什么这么认为？” 　　姜歇内心：不是玩家，你凭什么这么相信玩家关于“在不同世界间传输”的说辞，而不认为他们是精神病？ 　　不是玩家，你凭什么言之凿凿地判断，对方到底是没完成任务出不去的，还是真的被留了下来？ 　　当然，这也是在试探！ 　　表面上，姜歇又挠了挠头：“我猜的。大大，你是之前游戏结束后传输出了bug，就被困在这儿了吗？” 　　何渡夜又笑了笑，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可惜你猜错了。” 　　姜歇露出一丝疑惑：“大大，你是因为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不知道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是死是活，所以不愿面对吗？” 　　何渡夜：“你需要吃药了。” 　　他摁了摁床头的铃。 　　姜歇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说道：“我可以带你回去！” 　　很快，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你也知道，有些装备是可以随玩家出入游戏世界的吧！” 　　医护人员摁住了姜歇。 　　“你就不想随我一起出游戏试试吗？” 　　护士举起了针筒。 　　“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 　　何渡夜摆了摆手，针筒停在了半空。 　　何渡夜：“我摁错了，没事了。” 　　医护人员退出了房间。 　　何渡夜看了姜歇几秒，随后虚弱地笑笑：“如果我不答应，你准备怎么通关游戏？” 　　姜歇挠挠头：“就只能配合治疗，装疯卖傻，然后顺着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去威胁个医生或是放把火烧了这里。” 　　何渡夜点点头向门口走去：“跟上。” 　　——赌对了。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下。 　　两人走到三楼，姜歇的余光瞥到了黄发男——他正背对着姜歇在走廊上走着。 　　两人走到二楼，走廊上依然游荡着病人，其中有三四个玩家。 　　何渡夜拐进二楼，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允谏，”他拍拍铁门，听到里面有动静，便直接说道，“我出去一趟。” 　　说着，何渡夜就回头继续向一楼走去。 　　两人来到一个出口，后头跟上来一个护士。护士没有多问什么，就用钥匙打开了铁门。 　　“主角大大，”姜歇停住了脚步，“我可以把其他玩家也带走吗？” 　　何渡夜：“那几个女玩家？” 　　姜歇摇摇头：“还活着的所有玩家。” 　　何渡夜：“神智不清的玩家，就算现在出院了，也依然是游戏失败。没必要。” 　　“等你出去后，游戏会开始几天到几个月不等的倒计时。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出游戏。”何渡夜补充道。 　　姜歇：“原来如此。” 　　两人继续走向楼外，走到保安亭。保安见到是他们，打开了一个侧门。 　　姜歇回过头，看向精神病院，感到心里有丝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半个月前死去的高中同学——赵书和。 　　他摸了摸面具，烦躁却有增无减。 　　“主角大大，”姜歇又停了下来，“集体传输形成的能量波动，或许能增加你随同传输的成功率呢，要试试吗？” 　　何渡夜看了姜歇一会，点了点头。 　　…… 　　半小时后，除了姜歇外的17个玩家被陆续送上了救护车。 　　姜歇：“吴大佬不来吗？” 　　何渡夜轻轻地笑了笑：“他早就出去了，医院里的是我复制下来的。” 　　姜歇张大了嘴巴：“原来大大你在密室里是研究这个？” 　　内心：所以并不是不同时间批次的玩家吗？ 　　“他属于这个世界，”说着，何渡夜上了车。姜歇也跟了上去。 　　两人握住了彼此双臂。 　　救护车稳稳地向前开着，开出了大铁门。 　　“滴”的一声电子音在车上17名玩家脑海里响起。 　　几秒后，一群人的身形原地消失。 　　救护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停在了路边。后车门徐徐打开。 　　后车厢里唯一的乘客——一个红色短发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没有注意到消失了的玩家，而是看向四周：“我这是出院了？” 　　她随即笑了笑：“接下来的游戏任务就是杀死‘你’，我亲爱的姐姐！”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我在精神病院里待了这么久，其实只是前一晚上进的游戏。那么请问，何渡夜这个死腹黑进游戏多久了？ 第31章 酒店恐怖故事（一） 　　随着【恭喜玩家姜歇, 获得C1场游戏胜利】的电子音，姜歇很快回到了中转站。 　　何渡夜并没有跟过来。 　　“滴”的一声，姜歇收到了新消息。 　　姜歇没去看, 直接躺到了地上：“精神病院就是权力场域啊——统治者可以支配他人的身体, 控制他人的生死。 　　姜歇哀叹了一声：“处于被支配者的地位，真的压抑身心。” 　　“其实这个游戏又何尝不是X世界的一个缩影呢？将人困住，将人支配。” 　　“我是不是把X世界想得太坏了？”姜歇简单地反思了一下, “说不定, 它真的只是个乐于助人、帮人续命的可爱小天使, 或者是个以利换利的商人, 而不是个享受施虐的暴君。” 　　姜歇闭上眼睛，把这个游戏中的信息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 　　“所以传输是‘剪切粘贴’吧，吴延言是何渡夜手动复制的。” 　　姜歇不禁笑了起来：“如果真的还有一个‘我’留在那个世界, 应该会抱吴延言的大腿，征服世界去……” 　　忽然他皱了皱眉：“也可能被万一传输失败的何渡夜杀死……” 　　姜歇睁开了眼睛, 点开新消息。 　　该隐：【B】——回复的是之前姜歇问对方“几级”的问题。 　　姜歇在心里记一下一笔：所以B级玩家, 是有可能成为下级游戏的第三方阵营的。 　　那么【异能生存战】里的杀人小队既可能是NPC, 也可能是高等级玩家？可为什么他们的游戏任务如此的……“逼良为娼”？ 　　不过话说回来, 对立阵营的玩家就会出现互相残杀的情况吧。或许这本来就是游戏的尿性？ 　　姜歇叹了口气——依然无法得出结论，又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小萌妹：【大腿，高级世界的游戏是不是都很残忍啊？我好怕怕呀！】 　　姜歇设置了下一场的游戏时间。接着, 他等了一会，便下线了。 　　…… 　　另一边，何渡夜睁开眼睛, 看着迟来了3个月的中转站, 轻声地笑了出来。 　　“这么简单就出来了吗？” 　　“不过，允谏和延言他们, 会继续颠覆你的游戏场吧。” 　　他点开了自己的玩家主页。 　　【玩家：何渡夜 　　马甲昵称：薛定谔 　　分区：大中华区 　　等级：A 　　年度积分：26350 　　排名：46 　　……】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番，随后收住了笑意，点击下线了。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何渡夜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他艰难动了动手指，随后拔掉了脸上的呼吸管。 　　…… 　　此时，在与之相距2000多公里的S市，姜歇也正从酒店的床上醒来，摘下脸上的面具。 　　姜歇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收到的信息锤了锤脑袋。 　　他赶紧收拾了一番，赶回了宿舍，见室友不在，把东西往床上一扔，看了眼时间，歇了两分钟，又抓起手机，下了楼。 　　走到楼下，他便看见一辆车驶了过来。瞄了眼车牌号，姜歇走了过去。 　　姜歇灿烂地笑起来：“嗨，鸣大。” 　　阮鸣走了出来。他看向姜歇的腿。 　　姜歇笑道：“小伤，大半个月了，已经拆了。” 　　阮鸣皱了皱眉：“大半个月？” 　　姜歇：“上次你出差回去之后没几天，就摔了。” 　　阮鸣：“大半个月？” 　　姜歇：“哈哈，我天赋异禀，好得比较快，又嫌麻烦，就提前拆了。对了，鸣大学校门口有家火锅店特别好吃。我们今天中午吃这个？” 　　阮鸣：“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事？” 　　姜歇：“没有啊。鸣大，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上车。”阮鸣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S大，随后加速向前开着。 　　“鸣大，”姜歇有些不安，“我们不是去吃火锅吗？” 　　阮鸣：“先去医院。” 　　姜歇：“？！”大哥，你不用那么关心我。我不想去拍片，结果被发现一点骨折纹路也没有，谢谢！ 　　“真不用，我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姜歇坚持道，“鸣大，你这么积极，会让我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嗯，”迷之安静了几秒，阮鸣，“出差顺路。” 　　姜歇被阮鸣的反应弄得心里发慌：不会真的暴露了吧？！ 　　“所以嘛，”但面上姜歇依旧嘻嘻哈哈，“那去什么医院啊，吃吃喝喝不挺好！” 　　阮鸣不语，继续开车。 　　姜歇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几分钟后，他忽然直起身来：“鸣大，我没带身份证啊！” 　　…… 　　4小时候，姜歇坐在医院里，自我弃疗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嗯？”姜歇停住视线，“周运？” 　　室友周运正从楼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姜歇？”周运看起来有些意外，“你也来医院？” 　　“陪朋友拍片呢。”姜歇张口就来，“你怎么了？” 　　“啊……”周运顿了顿，“我也是陪朋友来的。” 　　“你同学？”阮鸣的声音传来，随后出现姜歇面前，看向周运。 　　姜歇：“！！！” 　　“我室友周运，”姜歇力求面不改色，“这是我本科的学长阮鸣。” 　　姜歇用余光看着两个人。 　　阮鸣正要说什么，周运抢先一步发出了声音：“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我朋友估计也好了。我先走了。” 　　姜歇赶紧道：“去吧去吧。” 　　一回头，姜歇看见阮鸣抽出了X光片。 　　阮鸣：“没有骨纹。” 　　姜歇站起来拍了拍阮鸣的肩膀：“哈哈，我就说已经全好了吧。” 　　姜歇从何渡夜那里学了一招——被揭穿时，大方承认。大方到让对方自我怀疑！ 　　不管阮鸣信没信，他到底没再坚持这个话题。 　　接下来，两人一起玩了场密室逃脱，然后吃了个晚饭。 　　阮鸣把姜歇送回到宿舍楼下：“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可以跟我说。” 　　姜歇乐呵呵地答应了。 　　晚上，姜歇洗澡出来，发现室友还没回来。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11点50分。 　　姜歇敲敲键盘：【要门禁了，你今晚不回了？】 　　周运：【我陪朋友住外面了，这周都不回来。】 　　姜歇：【动画表情】 　　…… 　　10天后的晚上，姜歇再次戴上面具，躺到了酒店床上，双手交叠，闭上了双眼。 　　不久，姜歇一哆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深色的车窗。 　　姜歇正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侧着头，靠向车门，似乎刚刚打了个盹。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外面天色昏暗、大雨倾盆。 　　出租车里也透着凉气。车窗里映着两个人脸。 　　姜歇直起身子，看向坐在后座的另一个人。 　　对方是个20岁左右的女生，扎着低马尾。她看到姜歇似乎有些紧张，往另一边移了移。 　　姜歇从中央后视镜看向司机。对方神色淡然，但似乎察觉到了姜歇的视线，回看了他一眼。 　　出租车静静地向前开着，一路上没有其他的车子，越开似乎越荒凉。十几分钟后，车在一家酒店外停下。 　　“到了。”司机开口说道。 　　姜歇：“麻烦你往回开吧。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那边了。” 　　低马尾女生不知所措地看着。 　　“往回开？”司机很诧异，“这么大的雨，还要开一个多小时？会出事故的！” 　　“那你现在要去哪？”姜歇继续说道，“把我们带到那就行。到时候，我另外打车。” 　　司机沉默了几秒：“走不了了，我也在这住下。” 　　“好吧。”姜歇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跑到酒店门口。身后传来车子离开的声音。 　　姜歇：“……” 　　不久，那个女生也跟了过来，站在大门的另一侧。 　　随着“滴”的一声，姜歇的眼前出现了游戏说明。 　　姜歇用余光看向女生，只见她正仔细地看着空气。 　　姜歇见状，也很快地把视线扫向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C级游戏——酒店故事 　　欢迎入住“安舒酒店”。这里将发生有趣的故事。作为入住的一员，请身体力行，将故事变得更为精彩完整吧！ 　　本场游戏有玩家15名，NPC若干。存活并完成故事即可获胜！】 　　“所以是要玩家们以酒店为背景，共同演绎出一个精彩完整的故事吗？”姜歇心里笑笑，“就像是拍电影？” 　　姜歇独自走向酒店大门，办理好入住手续。 　　“您的房间在3楼。现在，您可以去二楼自助餐厅用餐。祝您生活愉快！”穿着马甲的前台微笑着说道。 　　姜歇点点头，收下写着“4314”的房卡——这个前缀真吉利。 　　他余光看了眼低马尾的女玩家，独自进了电梯。 　　电梯的按键表示着，酒店共有6层。姜歇摁下2，电梯缓缓上升。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题材，不过无论如何离不开“死亡”吧。 　　姜歇走进餐厅，拿了点东西，找了张空桌坐下来。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 　　——谈话内容都很平常。 　　“嘿，你是玩家吗？” 　　姜歇抬头看去，一个大个子端着盘子站在自己的桌边。 　　姜歇愉快地点点头。 　　“我也是，”大个子很开心地坐了下来，“你猜猜看，我怎么算到的？” 　　姜歇状似想了一会，摇摇头。 　　“面具呀，”大个子得意地笑着，“聪明吧！” 　　姜歇努力隔着面具，表达出“原来如此！”的意思。 　　正说着，有几个人隔壁桌走了过来，透露出自己的玩家身份。 　　“C级玩家果然谨慎啊，”姜歇暗忖，“除了这个傻大个。” 　　15个玩家慢慢聚齐。大家聊了一会，但都还没什么发现，便各自回房了。 　　姜歇刚要打开房门，忽然瞥见走廊拐角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姜歇等了一会，外面没再出现动静，打开了房间。 　　一张大床摆在中间，墙呈暗红色，窗边摆着3个娃娃，一个陀螺在桌子上旋转着慢慢停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鸣大，你可别让我误会！ 　　阮鸣：是哪种误会？ 第32章 酒店恐怖故事（二） 　　姜歇挑挑眉——这是恐怖片的节奏啊。 　　“啊, 谁在之前进过我的房间？”姜歇夸张地叫了起来。 　　——反正要演绎故事，对吧。一惊一乍是必要元素。 　　“哦，应该是保洁阿姨吧。”他自问自答着。 　　姜歇走到床边, 掀开被子——床单也是暗红色的。床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 　　“唉。”姜歇为难地说着, “这床单颜色不太适合我啊。” 　　他洗漱了一番，最后在蓝色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闭上眼睛，姜歇给自己在这个恐怖故事中做了个角色定位——一个看似神秘, 其实单纯, 最后逐渐成长, 逃出生天的男版“傻白甜”。 　　第二天早上, 自助餐厅。 　　姜歇端着盘子在餐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走到昨天率先打招呼的大个子身边。 　　“阿雄，”姜歇坐下, “你房间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阿雄两口吃掉一个鸡蛋, “怎么了？” 　　“我房间里的是红色的, 怪怪的。”姜歇低声说, “要不我们一起把床垫拆开看看？” 　　阿雄瞪大了眼睛, 点点头。 　　一吃完饭，两人就到了4314。阿雄按着姜歇的意思，用餐厅里带上来的刀割开了床垫。 　　臭味瞬间扑鼻而来。阿雄扒开床垫, 一个浑身裸露的男性尸体露了出来。 　　尸体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已经腐烂。 　　阿雄转过身, 看向姜歇：“怎么办……你没事吧？” 　　姜歇正在干呕：“我们……去叫前台……看他有什么……反应？” 　　阿雄二话不说, 出了门。两人来到大堂。 　　“什么？！”前台大惊失色，“我还是亲眼去看一下。” 　　三人又往回走。路上碰到两个玩家, 他们也跟了过来。 　　前台看到房间的一幕，双手发抖：“我这个星期才来上班的。这什么鬼地方啊。” 　　“报警！对！” 　　说着，他直接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拨了出去，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番后，挂上了电话。 　　“那我给您换一个房间吧。”前台平复下来。 　　姜歇要换去4楼，和阿雄近一点——大腿不在粗，能互补就行。 　　中午的时候，两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 　　餐厅里的客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凑过来凑热闹。众人被吓了一跳、面色沉重。 　　有几个NPC客人们慌张起来。姜歇仔细地观察着。 　　“亲爱的，我们走吧，这太吓人了！”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男人的手道，“我怕我们房里也有什么脏东西！” 　　“这雨这么大，怎么走？”一个年轻人站在窗边说道，“你们自己有车？” 　　众人围了过去。只见外面大雨如注，连绵不绝。 　　“我找人来接——”一男子拿出手机，“没信号！”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信号断了。酒店也没有WiFi，大家只能干着急。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不怕了。”另一个男人接了话，“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和我的朋友搞个party，大家无聊的可以过来一起玩！” 　　一群男人又有说有笑起来。女人们被气氛带动着，也稍稍松了口气。 　　待其他客人们走后，玩家们在餐厅讨论起来。 　　“那可能是NPC的剧情。”一个背带裙女生率先开口，“对了，你们的房间里，都有娃娃吗？” 　　众人点点头。 　　背带女：“如果这是恐怖故事的话，这娃娃会是条线索。” 　　西装男：“大家房间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姜歇看了看大家：“我进门的时候，房间里有只旋转的陀螺。” 　　“啊！”夹克男拍了一下手，“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开门的时候，碰到了一颗弹珠。门一碰，它就滚了起来。” 　　“滚到了床底下，完了，我那也不会有什么尸体吧。”夹克男提高了音量。 　　“你可以检查一下。”西装男，“还有吗？” 　　“我晚上睡觉总能听到楼上传来，什么东西弹跳的声音。”和姜歇一起来的低马尾女咬咬嘴唇，“不知道算不算。” 　　西装男点点头：“很好。还有吗？” 　　牛仔男：“我隐约中听到房间外有东西拖动的声音。对了，我在6楼。” 　　西装男点头。 　　夹克男：“你们谁待会儿和我一起回趟房看看？” 　　“一会儿大家可以一起。”背带女，“这不会是个灵异故事吧？” 　　“也可能是人为。”西装男接道，“我们分两队吧。一队去参加party，观察他们的情况。一队去酒店探查。” 　　他看向夹克男：“包括去各位房间里，看看有没有异样。” 　　大家没有异议。 　　姜歇拉着阿雄加入了找线索的队伍。最后，去party有5人，逛酒店有10人。 　　姜歇随着队伍从一楼大堂开始探查。前台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奇怪，但没有加以阻扰。 　　酒店似乎很喜欢暗红色的色调。前台和二楼餐厅处的地毯都是这种颜色。 　　大家来到三楼。三楼结构呈“回”字形。小“口”处是两台电梯，大“口”处分布着22间客房和楼梯通道。 　　一行人小心从电梯出来，依次探查玩家的房间，拐过了两个角。 　　“什么声音？”背带女突然来了一句。 　　众人仔细听去，却没发现动静。 　　夹克男：“你是不是听错了？” 　　姜歇：“我刚才也听到的，好像是墙里发出来的。” 　　“墙里？”西装男皱起眉头，“这是电梯的背面。” 　　阿雄困惑地看向姜歇。 　　姜歇：“真的！” 　　阿雄憨笑一声，拿出那把用过的刀，在墙上划了几刀，撕下了壁纸，里面露出溅开的血迹。 　　西装男上前敲了几下墙面。声音没有异样。 　　低马尾女怯生生地说：“如果是鬼故事的话，我们还是别刨根问底了。” 　　姜歇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继续吧，”西装男对着姜歇道，“下一个是你的房间吧。” 　　几人走进姜歇的房间。姜歇皱起了眉头：“你们见过保洁阿姨吗？” 　　阿雄：“没有，怎么了？” 　　姜歇：“我房间里的沙发变位置了。” 　　大家听后，赶紧退出了房间。 　　“小星，”阿雄对姜歇说道，“你有点倒霉啊。” 　　姜歇苦笑一声。 　　西装男：“晚上安全起见，大家还是两人住一间吧。” 　　众人点着头，互相看着，物色起对象。 　　一行人来得到四楼。第一间检查的就是夹克男的房间。 　　众人掀开床铺，但没有发现异常。几人正走出房间，5个去party的玩家走了过来。 　　“party已经散了，”一女生说，“厕所的水龙头里流出了红色的水……可能是血水。” 　　姜歇若有所思：“你们闻过气味吗？” 　　几人面色不太自然。 　　“谁闻啊，”一男生说，“那还不得被当成变态？” 　　“可惜了。”姜歇暗叹一声。 　　接下来，玩家们依次搜查了三楼至六楼剩余玩家的房间。 　　姜歇自言自语道：“水是从哪流出来的？水箱会不会在楼顶？” 　　西装男注意到后，带着大家找了一圈，但没找到上楼顶的路。 　　而酒店楼顶的水箱里，已经趴着一个死去不久的尸体。 　　…… 　　大家折腾了一下午，转眼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 　　众人的胃口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除了姜歇和阿雄。 　　姜歇看着大家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比精神病院的好吃太多了。你们就是没过过苦日子！” 　　阿雄见姜歇这么能吃，也颇有“志同道合”的感觉。两人很快商量好，晚上住同一间房。 　　吃完后，姜歇和阿雄回到了4404。阿雄讲义气把床让给了姜歇，自己睡到了沙发上。 　　…… 　　一声尖叫拉开了第三天的序幕。 　　夹克男慌忙地敲开了4楼其他玩家的门。 　　姜歇迷迷糊糊醒来，向门口看去。阿雄正扶着门，站在门口。 　　“他死了！”夹克男激动地说着，“我TM就睡在他旁边。” 　　姜歇和阿雄走向4411。门口已经围了6个玩家。 　　“我去把其他几楼的也叫来。”夹克男说着离开了。 　　姜歇走进房间，向床上看去。 　　只见这个男玩家胸口插了一把刀子，嘴角溢着血。众人检查了一番尸体，除了刀伤外，没有其他的伤口。 　　很快，其他玩家也聚了过来。 　　西装男看向夹克男。 　　夹克男被盯着心里发慌：“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都快被吓死了好吗？我可没有跟尸体同床的爱好！” 　　西装男：“你昨晚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睡得很沉”，夹克男一拍手，“我昨天就说我房间有问题了吧。” 　　“我去找前台。”说着夹克男又离开了。 　　姜歇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总觉得这有了什么特殊的变化——然而，变化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被多多少少移了位。姜歇只能把房间再细细地看了一遍，记下来。 　　“我的妈呀……”前台走进房间就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怎么又死人了。我真不想干了！” 　　姜歇：“你不是报警了吗，警察还没来？” 　　前台：“您别说了。这雨太大，进来的路发生了泥石流。现在电话也打不出去，只能再等几天了。” 　　夹克男看向前台：“这肯定不能睡了。你给我换个房间吧。4楼还有空的吗？” 　　前台点点头，给夹克男换了间房。 　　众人来到餐厅吃早饭。一个厨师从备餐室走了出来。 　　“客人们”，厨师说，“大雨封路了。我们的食材运不进来，现在还剩2天的量，节约一点还能用3天。大家尽量不要浪费食物。”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我叫小星（续用上个游戏的陆千星）。 　　阿雄：小星，你跟我一样能吃。 　　姜歇：……其实只是其他玩家吃得太少……别影响我的形象。 第33章 酒店恐怖故事（三） 　　姜歇抬起头,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厨，你在这工作多久了呀？” 　　厨师抬起头：“快两年了吧。” 　　其他玩家听了，纷纷看向厨师。 　　背带女：“大厨, 这酒店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厨师：“经常死人啊。不是今早又死了一个嘛？” 　　其他客人听到此话, 一片哗然。 　　西装男：“你不怕吗？” 　　厨师：“一开始怕，后来就习惯了。两年来，我也没碰上什么事。” 　　姜歇：“大厨, 你晚上睡哪啊？” 　　厨师：“都睡仓库里, 要守着食材。” 　　背带女：“你不回家吗？” 　　厨师：“回啊, 怎么不回？过年再回啊。” 　　西装男：“这里总是下雨吗？” 　　厨师：“看天气吧。哪有天天下雨的。” 　　“那有客人出去过吗？” 　　姜歇看过去, 是那个低马尾女。 　　“啊，这是什么意思？”，厨师道, “酒店都是订几天住几天。日子到了，不就出去了嘛。” 　　“好了, 客人们 , 别浪费食物。”厨师说完最后一句话, 就回去了。 　　等餐厅里其他的客人走后, 玩家们便聚了在一起。 　　“昨天我们自己的房间都看过了。但是客人的还没看过。”西装男说道，“我们可以用找嫌疑人的理由，对他们进行搜查。” 　　“没必要吧。灵异故事跟客人关系不大, ”背带女，“更何况人是死在自己房里的”。 　　西装男：“不能排除是人为。即便是灵异故事，也是有解法的, 不能坐以待毙。” 　　背带女：“这不叫坐以待毙, 这叫不作死。按厨师的说法，平常客人是可以进出酒店的。说明, 老实待着更安全。” 　　西装男：“这场游戏是要讲故事。如果不作为，故事不会完整。” 　　背带女：“我们还是分队吧。大家自由选择。” 　　姜歇“咳”了一声，加入了8人作死小分队。 　　玩到现在，姜歇已经明白“活下来”+“攻克游戏难点”才等于游戏成功。就如上场游戏，要以清醒的状态出院，才算获胜。所以，当然要作死！ 　　姜歇一行人，叫来了前台。他们依次敲开客人们的房间，如果没有回应则让前台用通用门卡打开。 　　3楼的房间没有异常。客人们看到他们也表示理解。还有几个客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兄弟，你晚上睡哪啊？”姜歇问前台。 　　“一楼的员工休息室。”前台答道。 　　“就你一个人睡？” 　　前台点点头。 　　姜歇：“现在酒店里有几个员工？” 　　前台：“就我和厨师两个。” 　　姜歇：“他睡哪里？” 　　前台：“大概是仓库吧。” 　　一行人来到四楼。 　　前台敲敲4407的房门，里面没有回应。前台用房卡打开门后，一股血腥味扑了出来。 　　大家往里面看去。之间厕所里倒着一个女人。她的头上有一个洞。画面惨不忍睹。 　　“又死了一个，”姜歇看向前台，“查监控吧！” 　　前台擦擦额上的汗水：“……好。” 　　一行人回到了一楼。一调监控——果然没用了。 　　阿雄看向前台：“不会是你干的吧，就你有房卡，监控又坏了。” 　　前台急了：“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偷了房卡呢？” 　　西装男：“我们先把剩下的房间看完吧。” 　　众人又回到4楼，接着探查了起来。接下来，都没有异常。 　　姜歇：“现在酒店住着多少客人啊？” 　　前台：“76位，不过目前已经死了两位。” 　　西装男：“你通知一下大家，下午2点前都在大堂集合吧。” 　　前台：“啊，为什么？” 　　西装男：“我们不能确认只死了两个。” 　　前台张大了嘴巴。 　　西装男补充道：“性命攸关，相信大家会配合的。” 　　…… 　　下午两点。大堂里到了70个人。前台按着玩家的要求核验了客人身份，又打了电话去催促未到场的客人后，又来了3个人。 　　西装男：“4621的客人联系不上？” 　　前台和客人们都表示无能为力。 　　“你是4614？”姜歇看向那个之前说听到了房间外东西拖动声音的牛仔男玩家。 　　牛仔男点点头。 　　姜歇眯眯眼——4614和4621的房间几乎呈对角。4621的客人消失了，也确实有可能是被拖走的。但4621离电梯或楼梯都更近，人怎么会被拖到4614附近？ 　　姜歇：“你耳力好吗？” 　　牛仔男摇摇头：“正常人水平吧”。 　　姜歇皱皱眉：或许两个声音不是一回事。 　　这时西装男说话了。他看向众人：“未来几天，我们都在这个时间在这里碰个头吧，以防谁死了都不知道。” 　　客人们窃窃私语，但没有站出来反对的，随后散开了。 　　等到客人们离场后，西装男们向玩家们示意，将前台控制了起来。 　　“诶！”前台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西装男：“抱歉，你有一定的嫌疑。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我们会把你先反锁起来。” 　　前台挣扎起来，但终究被关进了休息室。 　　“无论杀人的是人是鬼，大家聚在一起会安全一些”，西装男道，“我们今晚4个人一个房间吧。” 　　众人没有异议。通用房卡则商定由众人轮流保管。 　　姜歇、阿雄、牛仔男和西装男睡在了西装男的4517。作死小队的4个女生则睡在4518。 　　晚上，入睡前，姜歇把房间仔细观察了一遍。 　　…… 　　第四天早上。姜歇这边的4个人醒了过来——很好，大家都没什么事。 　　姜歇看了遍房间——与入睡前没什么变化。 　　四人去敲了敲4518的房门。随后，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一个女生打开门吱吱呜呜地说，有人死了。 　　4人进去一看，一个长头发的女玩家瞪着眼睛，脖子极度扭曲，显然已经死亡。 　　“房卡是不是放在你们那边？”开门的女生忽然想到什么，退后了一步。 　　西装男：“在我身上。” 　　3个女生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西装男掏出房卡：“今天放你们这吧。” 　　3个女玩家脸色才稍稍有所好转。 　　姜歇仔细扫视了一遍房间，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昨晚房间里有几个娃娃？”姜歇问道。 　　“4…4个，怎么了？” 　　姜歇走到桌前，蹲下身，从垃圾桶后拿出一个娃娃：“那昨天有这个吗？” 　　众人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7个人下到二楼，却发现餐厅里的人议论纷纷，似乎他们也看见死人了。而另外的6个玩家还没有来。 　　等了好一会。背带女、夹克男、低马尾女和另一个男玩家，面色发白地走进来。 　　她看到西装男叹了口气：“我错了。我们死了两个人。” 　　姜歇：“你们昨晚怎么安排的？” 　　背带女：“我们依然是两人一间。今天早上醒来，我的室友死在了床上。” 　　说着，她看向低马尾女：“你的你自己说吧”。 　　“我早上醒来，室友不在。我出门找她，发现她死在了楼道里，”低马尾女看起来怕极了，“我们在3楼。” 　　西装男：“没听见声音？” 　　低马尾女点点头：“3楼没别的玩家，我就赶紧到4楼叫人了。” 　　姜歇眯眯眼：为什么这次是在楼道里？没任何人听到动静？ 　　西装男：“我们死了个女玩家。四人一间房，依然死了。” 　　另外4个玩家脸色更加沉重——因为“死”似乎没有规律可循。 　　西装男：“你们房间死人后，有没有多出来个娃娃？” 　　低马尾说自己没注意，背带女则说没有多出来。 　　然而当众人再次上楼查看时，却分别从房间的角落里搜出了个娃娃。 　　姜歇到洗手间里洗了个手。镜子中的突然渗出了“血”，汇成一个“一”字。 　　姜歇清了清嗓子，叫了起来：“啊！！！！！！啊！！！” 　　其他玩家赶了过来。姜歇赶紧挤到阿雄边上。 　　夹克男：“我天，我们要怎么办？” 　　西装男：“我们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姜歇：“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姜歇：“大雨应该是阻止我们出去的条件。但我们可以在附近转转，或许附近有其他土著呢？” 　　大家有些犹豫。 　　夹克男：“难道要直接淋雨吗？” 　　“呃……”姜歇道，“我们去一楼找找，有没有伞具？” 　　阿雄：“走吧。” 　　众人见状也跟了下去。几个人翻出来2件雨衣，8把或新或旧的雨伞。但玩家一共有11个。 　　“出去也有危险，但或许在故事里也有好处。”西装男道，“我们凭自愿吧。” 　　最后3个女生留在酒店里。姜歇等8人冒雨走了出去，约定在2点前回来。 　　外面是泥泞的道路。路两旁是草地、树丛。大雨使众人的视线变得很差。 　　8人分成4队，往4个方向走去。 　　姜歇和阿雄走了约二十分钟，见到了一间平房。两人上前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两人只好作罢，又向前走了约二十分钟，远远看到了田野那边有好几栋房子。 　　他们走了过去，发现这好像是个小村子，但这些房子的门窗都紧闭着，上前敲门也没有回应。 　　然而，姜歇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终于，姜歇猛地一个转身，抓到了一个趴在窗户上偷窥的人。姜歇跑过去，那人却立刻大叫起来：“鬼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这就很尴尬了…… 第34章 酒店恐怖故事（四） 　　阿雄哈哈大笑起来。 　　姜歇尴尬地摸了摸面具：“一会你去抓一个？” 　　阿雄点点头。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暗中的视线依然没有散去。 　　阿雄一个转身，抓到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隔着窗户“哇哇”大哭起来。 　　姜歇咬咬牙，摘下了面具, 走上前去：“小朋友, 怎么了？” 　　小屁孩根本停不下来，哭着掉到了地上。 　　屋里的大人跑了出来，见到两人, 颤抖着说道：“别杀我们！” 　　阿雄：“我们没有恶意。大姐, 你知道那边有家酒店吗？” 　　女人听到“酒店”两个字, 直接跪了下来：“你们走吧！” 　　姜歇想了想：“我们不是酒店里的人, 我们是来查案的！” 　　“来查案的？”女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姜歇：“你能告诉我们，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吗？” 　　女人嘴唇颤抖着，依旧怀疑地看着他们。 　　姜歇拉着阿雄退后几步。 　　女人犹豫了一会：“害人……他们害人。” 　　姜歇认真地点点头。 　　女人：“他们…白天像个好人, 说是在村子里借宿，结果给他们借宿的几户人家死光了！” 　　女人说着, 抱着小屁孩踉跄着后退几步：“你们不会也想借宿吧？” 　　姜歇摇摇头：“我们一会就走。” 　　“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几次？”姜歇接着问道。 　　“一次还不够？！”女人瞪大了眼睛, “一到白天他们就不见了。都没地方说理！” 　　姜歇点点头：“谢谢, 我们会尽快弄清楚这件事。” 　　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人转身离开了村子，在大雨中一步步向酒店走去。 　　姜歇和阿雄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大堂里陆陆续续有客人集合起来, 在两个女玩家处登记。然而，她们俩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阿雄、小星你们回来啦……”一斜刘海女玩家勉强笑笑起来，“小谷死了。” 　　“小云, 这怎么回事？”阿雄叫道。 　　斜刘海小云和小谷都是“作死小队”的女玩家。 　　小云：“你们走后, 我们3个打算再找找线索。中途，我想上个厕所。她们就在门口房间等我。中间听到了别的地方有动静, 小谷就打算过去看看，可是一直没回来。等我出来，跟小马一起去找她时，就发现她死在了楼梯间。” 　　这倒是已知第一次有人在白天死亡。姜歇感到有些怪异。他在心里记下后问道：“是什么动静？” 　　低马尾女似乎很紧张：“东西拖动的声音……” 　　阿雄：“你们胆子倒是不小啊！” 　　低马尾女：“都是我不好…我该拦着她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西装男和牛仔男，背带女和夹克男也回来了。 　　大家统计了一下其他客人的人数——又少了两个。 　　玩家们找到他们的房间，去确认他们的情况。打开房间，大家却发现这正是那对最开始打算出去的情侣——两人都死了。 　　女子躺在床上。男子抱着女子，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姜歇上前检查尸体，发现两人都死于刀伤，且应该是同一把刀。而男子的刀是由下而上刺入的。 　　姜歇眨了眨眼睛：男子是发现女朋友死后自杀的？ 　　姜歇默默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只墙角找到了1个“多出来”的娃娃。 　　几人又去看了看小谷的尸体，发现她是被勒死的。众人在角落里也发现了一个娃娃。 　　姜歇扫了几个玩家一眼，心中有些怀疑。 　　回到一楼后，8个玩家又在大堂里等了一会。 　　“我们边讨论边等吧。”西装男带头道，“我们组在西侧5公里处发现一个小茅屋，里面有8具尸体。看小茅屋的情况和尸体的衣着，那些人应该是暂住在那的——或许是路过。” 　　背带女：“北侧都是荒地草岭。我们暂时没发现什么。” 　　阿雄把自己和姜歇的发现也告诉了大家。众人听完都陷入了沉默。 　　背带女“嘶”了一声：“那人的意思是，酒店里出去的人会害他们？这里的‘人’，是指酒店的员工、鬼还是客人？” 　　西装男皱着眉：“如果是员工，现在就剩下一个厨师。但如果是鬼和客人，很难确定范围。” 　　阿雄：“对啊，厨师一直没死！我们去找厨师？” 　　“我有个问题，”姜歇赶紧插话，“她还说他们白天装好人，会不会他们没有装。只是，白天都自以为是正常人，到了晚上才失去理智？” 　　“毕竟大家晚上好像都会昏睡过去，连身边有人被杀了都不知道！” 　　阿雄：“对呀。鬼应该会影响人！” 　　背带女：“你是说，普通人有可能在晚上变成杀人凶手？” 　　阿雄叫了起来：“那同一个房间里的人，不就会互相残杀？！” 　　夹克男：“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这个推论过于残忍——毕竟这样一来，现场好几个人的手都不干净了。 　　西装男的眉头更皱了：“但小谷是在白天死的。其他已死亡的人，也不能确定是晚上死的。” 　　姜歇点点头：“也是。” 　　——说不定某些人的本质就是“杀人凶手”呢？ 　　“大家今天行动的时候有分开过吗？”姜歇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 　　其他玩家摇摇头，低马尾女则小心地说道：“今天中午，我们三个分开行动过。怎么了？” 　　姜歇表示自己只是随口问问。 　　等到讨论进入尾声，剩下的两个玩家依旧没有回来。一行人最后决定晚餐时间再找厨师谈谈，甚至把他也关起来。 　　姜歇摸摸面具。确实自己的猜测并非没有疑点。但这里的疑点是晚上死亡条件的问题。 　　现在除去自杀的男子、没回来的两个玩家、白天被杀的小谷，一共死了7个人。在灵异故事中，这样的数量可不算多。 　　——如果人会在晚上变成“杀手”，那这种转变需要什么条件，杀人是无差别的还是另有标准？死亡人数是否有限制，今晚死的人数会是8个吗？ 　　晚餐时间，玩家们把找到了厨师。 　　“厨房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厨师摆摆手，让玩家们出去。 　　西装男：“昨晚又死了好几个客人，你知道吗？” 　　厨师看到几个人来者不善，向后退了几步：“知道啊，怎么了？” 　　背带女：“你作为酒店工作人员，不打算负责吗？” 　　厨师：“我只是个厨子，怎么负责啊！” 　　几个玩家们向厨师靠近。厨师见状大吼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我死了，你们都要饿死了！！！” 　　备餐室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几个客人探进身来：“你们在干嘛？” 　　“问几个问题，”西装男看了其他玩家一眼，“没事。” 　　说着，西装男带头走了出去——毕竟其他客人的总人数更多。 　　玩家们的此举，还是引起了其他客人们的怀疑。 　　“喂，”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不会这都是你们几个在搞事情吧！什么玩家玩家，还搜房间，不会都是在预备杀人吧！” 　　“就是”“对啊”餐厅里起了议论声。 　　西装男：“我们是在查问题。” 　　客人：“那你们查了几天，怎么还在死人？” 　　姜歇叹了口气：“这位兄弟，我们是一个游戏俱乐部的。我们这都死了一半的人了。这鬼地方太瘆人了！” 　　客人们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跟着骂起酒店来。 　　用晚餐后，其他客人们各自散去。玩家们再去找厨师，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玩家们回到四楼。 　　姜歇：“我还是有点怕。我今晚打算一个人睡。” 　　夹克男：“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厨师都没抓到，你一个人睡，很危险啊！” 　　姜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是跟着直觉走吧。一起睡好像也没什么用。” 　　西装男沉吟片刻：“那你自己小心。” 　　阿雄：“那我也一个人睡吧。” 　　…… 　　姜歇回到之前自己新换的房间，打开灯，观察了一遍房间后，到厕所进行洗漱。 　　他低头刷着牙，忽然余光瞥见镜子里又渗出了血水。 　　姜歇装作没看见，继续刷牙。 　　镜子上的血水，慢慢汇成一个“跑”字。 　　姜歇淡定地放下洗具，把枕头塞到被子里，形成有人睡觉的样子，自己则在床里侧的地上睡下——以防万一嘛。 　　半夜，姜歇的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不久，随着“滴”的一声，姜歇的房门被打开，然而姜歇还处于昏睡状态。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猛地向床上插了两刀。 　　就在这时，姜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听到动静，向上看去，正在这时，一把刀朝他落了下来。 　　姜歇一个转身险险躲开。 　　“小云？”姜歇看清楚了人影。 　　小云继续向姜歇扑过来。很明显，对方已经没有理智。 　　姜歇虽然是个战五渣，但毕竟两人的体型差距摆在这。对方偷袭没有一举成功，给姜歇留下来较大的转圜余地。 　　两人折腾了一番，姜歇被划破了手臂，也总算把对方控制住了。 　　小云依旧在猛烈地挣扎。姜歇把她堵进了厕所。 　　搞定了小云，姜歇这才去关门，然而他却看见房门口有几截被割断的绳子。 　　“是谁把小云绑到这里的？” 　　姜歇没有去捡绳子，直接关上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我表现地还不够低调？不过没办法，我要走成长路线啊！ 第35章 酒店恐怖故事（五） 　　第五天, 姜歇是被一声声“救命”叫醒的。 　　姜歇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厕所门口, 移开桌子。 　　“你恢复正常了吧？”姜歇一秒换脸露出一副紧张的神情。 　　“啊, 小星？！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小云叫道。 　　姜歇：“这是我的房间。你昨晚突然进来杀我。你看！” 　　姜歇露出胳膊上的伤口，又拿出通用房卡，一脸控诉：“你怎么能半夜进来杀我呢？！” 　　小云：“我真不知道！対不起！” 　　姜歇叹了口气：“算了, 你现在恢复正常就好。看来, 晚上大家确实会变。” 　　小云连续道歉。 　　姜歇摆摆手打开房门——地上的绳子已经没有了。 　　姜歇：“你昨晚和谁睡的？” 　　小云：“我们三个女生睡一起的。” 　　姜歇顿了顿, 又想到了什么：“还是你的房间, 4518？” 　　“嗯対。” 　　姜歇向走廊上看去，点点头。两人坐电梯，来到了餐厅。 　　西装男和牛仔男正脸色沉重地坐着。 　　姜歇一问, 得知夹克男死了。 　　西装男：“房间里有打斗的痕迹。” 　　姜歇把昨晚的遭遇除去“绳子”这一点，跟两人一说,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牛仔男支支吾吾道：“所以…是我们自己在…打？” 　　姜歇：“你们昨晚睡的是哪个房间？” 　　西装男揉揉太阳穴：“依然是我的房间, 4517。” 　　牛仔男：“你是觉得房间有问题吗…可我们前天晚上都没事？” 　　姜歇摇摇头, 又跟他们说了自己在镜子上看到的字。 　　西装男：“这是给你的提醒吗？” 　　姜歇正欲开口, 背带女和低马尾女走了进来。 　　背带女：“小云，你在这啊！” 　　小云窘迫地跟两个女生解释了一番。背带女倒吸了口凉气。低马尾女看起来更害怕了。 　　又过了一会，阿雄这才走了进来。他听着众人的讨论, 大口地吃着早餐。 　　众人商量了一会，决定晚上都分开睡，并在入睡前, 把自己绑好。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同样议论纷纷。 　　由于昨晚, 玩家们都睡在4楼。用餐后，他们打算去其他楼层看看。 　　姜歇拉着阿雄落在队伍后面：“你今晚换个没睡过的房间睡觉吧。” 　　阿雄摸摸头：“哦, 好啊。” 　　姜歇：“……”很好，不用解释了。 　　七人来到三楼，发现楼道里明显的血迹，血迹一直延展到楼梯间。众人在楼梯间发现了三具尸体，但楼梯间和走廊上都没有娃娃。 　　西装男：“他们是死在走廊上，被人拖到这里的。” 　　姜歇破罐破摔——反正已经被盯上了：“诶，我怎么记得昨天小谷的尸体边上有娃娃。” 　　众人也随之意识到了这点。 　　阿雄：“他们的被人拿走了？” 　　西装男：“理应没有。上次小马的室友死在电梯口，娃娃是在房间里找到的是吧？” 　　低马尾女突然被叫到有些错愕：“啊……是的。” 　　西装男：“看来小谷的死亡和晚上的死亡不是同一种死法。” 　　阿雄：“那还是厨师杀的？” 　　西装男：“无论怎样，还是把対方控制起来比较好。” 　　几人又查看了一遍其他楼层，没发现异样。但保不准，人都死在房间里了。 　　下午两点，玩家们再次统计了一遍客人数量——果然又少了5个。除去3楼的三人，5楼和6楼分别有1人死亡。他们同房间的人都大呼不关自己的事。安抚了一阵后，玩家们把客人们散去。 　　“眼下，我们已经知道人是怎么死的。”西装男说，“但要使故事完整，我们还要找出原因。” 　　阿雄：“怎么找，酒店我们都找遍了呀！” 　　背带女：“墙。上次我们听到墙里有声音不敢找。现在不用怕了吧！” 　　西装男点点头。 　　七人再次来到三楼。他们找出些重物，开始砸墙。客人们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但听到他们的目的后，又回到了房间。 　　墙面簌簌地剥落，逐渐露出了一扇门。 　　玩家们互相看了眼。最终，阿雄自告奋勇地上去开门。门一打开，里面一片黑暗。阿雄作势就要往里走。 　　姜歇赶紧拉住他。玩家们散开几步，光线透进门内被吞没——这就是个竖井！ 　　竖井向上向下延伸着，由于昏暗看不到头。 　　几人回到一楼。但一楼格局不同，并没有露出电梯的背面。 　　姜歇很快意识到，一楼有通向这竖井的暗道。 　　玩家们又找来重物，从侧面开始。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故事的秘密所在。然而砸了半天，墙面只掉了点皮。 　　已经到了晚餐时间，玩家们只好暂时作罢。 　　五个玩家回到餐厅开始使劲吃饭——毕竟在姜歇的提醒下，大家都想起来，明天酒店就没有食材了。 　　而在众人吃晚饭的时间，几个影子从3楼的被砸开的门中走了出来。 　　…… 　　“咯咯”，姜歇敲响了阿雄的房门。 　　很快，房门被打开。 　　“小星，怎么了？”阿雄问道。 　　姜歇：“今晚我跟你睡一个房间。” 　　阿雄：“你不怕我发疯啊。你这细胳膊细腿，肯定打不过我！” 　　姜歇一个转身进入了房间，关上了门。 　　“发疯是有条件的，”姜歇道，“连续睡在同一个房间，人才有可能被控制。” 　　阿雄：“你怎么发现的！” 　　姜歇：“找共通点嘛。你回想一下，那几个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身边死了人的玩家，是不是都是睡在前一天睡过的房间。” 　　之前的夹克男、背带女、低马尾女，昨晚的小云、西装男与牛仔男莫不如是。现在活着的玩家中，也只有姜歇在不断地换房间。 　　阿雄：“诶，那我不也在4404连续睡了两晚吗？” 　　姜歇：“所以说是有可能被控制，但‘鬼’不一定用得到你。或者说，在这个基础上，还有其他的条件。” 　　阿雄：“那还有什么条件？” 　　姜歇摇摇头，走进洗手间，眼中赫然映入三个血字——“不是我”。 　　姜歇：“……”这鬼还能対话？ 　　姜歇装作没看见，但随即转身向阿雄喊说道：“也不一定是鬼控制的……” 　　一回头，血字又变成了“放我出去”。 　　姜歇：“……”继被某个玩家盯上后，又被某个鬼盯上了。 　　他只好继续装瞎。 　　阿雄：“照你说的，我们还要把自己绑起来吗？” 　　姜歇：“不用了”——我还需要你保护我呢。 　　…… 　　“救命，救命！”低马尾女敲打着姜歇昨晚睡觉的房间。 　　走廊的那头，一个戴着面具、行动迟缓的壮汉正慢慢地向小云靠近。 　　“救我！”低马尾女更加用力地拍打着。 　　“有人在叫救命？”阿雄正准备躺下，就听到了走廊上的动静。 　　“我看看。”姜歇抢先阿雄一步，生怕対方直接冲出去。 　　他通过猫眼往外看——看不到。 　　他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会，认出了低马尾女的声音。 　　走廊上，低马尾女见姜歇不开门，面部扭曲了一瞬，很快跑到西装男的门口敲起了门。 　　西装男正好不容易把自己绑了起来，现在正在努力把自己解开，但是遇到了点困难。 　　低马尾女马上拍起了小云的门。 　　“怎么了？”小云有些害怕地打开门，很快她就看到了缓慢走来的面具壮汉。 　　她立刻把低马尾女拉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小云：“吓死我了，这是鬼？” 　　低马尾女没有回应，却忽然掐住了小云的脖子，直到小云断气。 　　低马尾女脸上浮出了笑意，打开门把小云的尸体拖了出去。 　　随后，她找到了阿雄的房间，敲起了门。 　　门内，姜歇通过猫眼看见低马尾女跑来，立刻退开几步，生怕跟対方来个隔着猫眼的対视。 　　“阿雄，救命！” 　　阿雄看向姜歇。姜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摇摇头。 　　阿雄仍然想开门。姜歇低声恐吓道：“你不怕她是鬼变的？大晚上，谁会在外面晃悠？” 　　阿雄只能作罢。 　　走廊上，一个客人打开了门，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又把门合上了。 　　“无聊。”低马尾女翻了个白眼，绕了一圈，坐着电梯，回3楼去了。 　　面具壮汉依然在四楼慢慢地走着。 　　“你不是在3楼的吗？”一个瘦子走到了面具壮汉的身后。 　　“跟上楼不还是被人甩？想求救也没人愿意听，真可怜。” 　　说着，瘦子笑笑：“不如陪他们好好玩玩？” 　　姜歇隔着门又听了一会，动静散去，正打算离开，便听到了瘦子的声音。 　　姜歇压了压不禁上扬的嘴角，回过身対阿雄道：“该睡觉了。” 　　第六天，姜歇依旧是被吵醒的。 　　他从兜里摸出几块吃的，分了点给阿雄。 　　刚吃完，一打开门，姜歇就看见几个客人在乱跑。 　　“你、你、你——”一个男子跑过门口，対着姜歇要说什么，又跑走了。 　　姜歇向走廊上看去——一个面具壮汉正缓慢地行走着。 　　姜歇摸摸脸上的面具，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这让他放弃了去挑逗対方的心思。 　　姜歇和阿雄走到四楼的餐厅。里面的客人看着没有任何供应的餐厅大眼瞪小眼。低马尾女正颤巍巍地跟其他玩家，说着昨晚“遭遇”。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拍拍面具壮汉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大家看到你就逃吗？ 　　壮汉摇头。 　　姜歇：你的面具太丑了。那下次换个可爱一点的（保证大家看到你就笑）。 　　壮汉点头。 　　姜歇：比大傻个还好糊弄。 　　—————— 　　采访：姜歇，你为什么要一直抱大腿呢？在酒店故事里给自己的人设为什么是“傻白甜”呢？这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姜歇戴上眼镜：当然。武力值不够还想到处作死，就需要这么做。这是很有讲究的。首先，你得有精准的抱大腿眼光。如果你有一个稳定的高质量大腿，那当然再好不过。但多数情况下，这不存在。其次，…… 　　采访（见姜歇要开始长篇大论）：我们的采访到此结束。 　　姜歇摘下眼镜：很好，被糊弄走了。 　　采访：？ 第36章 酒店恐怖故事（六） 　　姜歇看向低马尾女：“你没事吧, 我今天早走廊上看到一个戴面具的。” 　　低马尾女：“小云……小云救了我一命，我逃了出来……可小云她……” 　　姜歇叹了口气：“那我们剩下的连她的一份，一起努力吧！” 　　背带女：“5楼也有一个鬼, 不过感觉智商不高。” 　　牛仔男：“6楼也有一个, 有点吓人。” 　　西装男：“游戏变危险了。” 　　6个人说了几句，又动身去1楼砸墙。 　　“叔叔阿姨们，你们在干嘛？”一个穿西装、打领结的小男孩走到了玩家们的边上。 　　众人：这是鬼吧！ 　　姜歇：“乖, 叫哥哥姐姐。” 　　小男孩：“叔叔阿姨, 你们砸不破这面墙的。” 　　背带女：“为什么呀？” 　　小男孩：“你们没东西吃, 墙没砸开, 就饿死啦。” 　　众人竟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 　　背带女：“那你说怎么办？” 　　小男孩：“不砸。” 　　西装男抿了一下嘴：“我们确实要另想办法。” 　　众玩家们停手打算再作商议，便转身离开。 　　“小姐姐，你想拿到通用房卡吗？”小男孩的声音在低马尾女的脑海里响起。 　　低马尾女没有露出惊讶。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可以在脑海里回答我。” 　　低马尾女：“怎么拿？” 　　小男孩：“在面具哥哥的手里。” 　　低马尾女：“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小男孩，“况且我能看出我们是一类人。” 　　低马尾女回过头, 只见小男孩咧着一嘴牙齿向她笑笑。她也笑了笑。 　　…… 　　玩家们本打算回到二楼, 但随着肚子“咕咕”的叫声, 大家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仓库看看, 还有没有吃的。 　　仓库里空空如也，厨师自然也没有人影。众人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点渣, 好歹稍稍填了填肚子。 　　吃完后，玩家们回到餐厅，讨论了一阵。姜歇以上厕所为理由, 拉着阿雄一起回到房间。 　　刚到四楼, 他们就听到一阵阵嚎叫——估计是那个鬼在和客人们“玩游戏”吧。 　　“阿雄，你小心点, 别让人进来啊！”姜歇进厕所后叮嘱道。 　　阿雄：“放心吧。” 　　既然见鬼已成常态，姜歇更愿意跟几次给他留提示的“镜子鬼”谈一谈。 　　“亲，在不在？”姜歇问道，“怎么能把你放出去呢？” 　　很快，镜子渗出血来，汇成“尸体搬出酒店”的字迹。 　　姜歇：“你的尸体在哪里？” 　　镜子：“地下室。” 　　姜歇：“怎么进去呢？” 　　镜子半天没有动静。 　　姜歇：“你认识小男孩吗？” 　　镜子突然震动起来，裂开了，上面的血溅了姜歇一脸。 　　“你没事吧？”阿雄的声音传来。 　　“没事。”姜歇淡定地洗了把脸。 　　“啊——”外面传来一声低马尾女的尖叫。 　　姜歇尴尬地摸了摸面具：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吗？ 　　当初大家出酒店找线索，三个女生留在酒店，而且还分开行动过，结果小谷死了；前天你们三个女生睡在一起，结果小云被绑了；昨天，又是你神神叨叨地上楼找事，结果小云死了。 　　第一次还可以甩锅厨师，但几次三番肯定洗不白了。 　　阿雄：“怎么了？” 　　低马尾女看了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姜歇，咬咬唇：“他们叫我来喊你们去大堂集合。” 　　阿雄：“哦，那走吧。” 　　姜歇点点头：“他们都在大堂了？” 　　“就等你们了。” 　　三人走进电梯，姜歇摁了个“2”。 　　姜歇：“我好饿啊。我和阿雄先去二楼找点吃的。马上过去。” 　　低马尾女：“大家都找过了，二楼没吃的。” 　　姜歇用余光注视着对方的动作：“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不到黄河不死心嘛。” 　　低马尾女一刀刺了过来。 　　姜歇一个转身躲开：“雄哥罩我！” 　　阿雄挡住了低马尾女的手，却显得有些吃力：“你怎么力气怎么大？！” 　　低马尾女反手划了自己一刀，随后放开刀：“救命！救命！” 　　阿雄一时无措。这时，电梯门打开，餐厅里的玩家和客人们看了过来。 　　姜歇痛心疾首：“小马，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走过来的玩家被姜歇一搅和有些分不清状况。西装男：“怎么回事？” 　　低马尾女抽泣起来，躲到了西装男的身后不说话。 　　“诶，小马不是说你们在大堂吗？”姜歇说着瞪大了眼睛，“原来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们？！” 　　低马尾女：“我是说在餐厅……你们为什么要杀我……还……还血口喷人。” 　　“哦！我知道了！” 姜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谷和小云都是你杀的吧！” 　　其他玩家听了，谨慎地看了低马尾女一眼。 　　低马尾女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我…我力气这么小。阿雄他随身带刀，他伤我！” 　　众玩家回想起，当初阿雄忽然抽出刀，划开墙纸的样子，又看向了他。 　　阿雄：“我扔掉了。” 　　低马尾女：“扔在电梯里了。” 　　阿雄：“……” 　　姜歇：“你别这样说。要是我们想杀你，两个人早就把你干掉了。哪还能留机会给你叽叽歪歪？” 　　低马尾女泪眼婆娑地看向西装男和背带女。 　　“出什么事了吗？”一个客人走了过来。 　　姜歇：“她被鬼吓到了，没事。” 　　西装男见状点点头——毕竟如果让其他客人知道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就没那么配合了。 　　西装男：“先回去。” 　　背带女拍拍低马尾女的肩膀，走进了餐厅。 　　姜歇看向阿雄，低声问道：“她力气有多大？” 　　阿雄：“跟我差不多吧。” 　　姜歇奇怪地看了眼阿雄。 　　阿雄急了：“不是我不行，是她的问题！” 　　姜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时间来到两点，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陆续多了起来。原来西装男等人，见只有2楼没有鬼，不久前就通知了客人们到餐厅集合了。 　　玩家们点了点人数——客人们少了16个。 　　——所以夜间规则内，死亡人数确实是2的n-1次方。今晚死32个，明晚要死64个——人数要不够了。今天和明天是游戏最后两天。 　　姜歇打算再去会一会其他的鬼。毕竟他们到现在也没真的动手杀人。先不说他们“善良”与否的问题，但他们至少挺受限制。 　　清点完客人数量后，姜歇拉着阿雄离开，其他玩家也没有挽留。 　　他们来到三楼，就听到连续的尖叫。 　　姜歇循着叫声，来到一房间外。一个女子正好打开房门，扑了出来。 　　姜歇往里面一看——面具兄。 　　姜歇喜滋滋地走进门，留阿雄在门外安慰客人，兼当保安。 　　姜歇想起之前鬼们的话，问道：“你是想出酒店吗？” 　　面具壮汉不答话，一步步向姜歇走来。 　　姜歇忍住不动。终于，面具壮汉伸手拉住姜歇的衣服，面具里传来沉闷的声音：“别丢下我。” 　　姜歇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发生什么了？” 　　面具壮汉只是拉着姜歇，不再说话。 　　姜歇叹了口气，把面具壮汉拖了出去。门口的客人尖叫着跑开了。 　　阿雄：“怎么样？” 　　姜歇：“带着他上楼看看。” 　　两人一鬼慢慢来到三楼。三楼一片鸡飞蛋打的景象。 　　他们刚一出电梯，一个人头掉了下来。 　　姜歇吓了一跳，看向人头——没见过。 　　人头逐渐显现出完整的身形，原来是瘦子鬼。 　　“你怎么又上来了？这是我的地盘。”瘦子鬼冲着面具壮汉说道。 　　面具壮汉：“别丢下我。” 　　瘦子鬼讥笑一声：“看清楚，他是个男的。” 　　姜歇：“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瘦子鬼：“那也是死之前遇到的。” 　　姜歇：“这酒店把你们困住了？” 　　瘦子鬼忽然有些气恼，随即又笑了起来：“现在困住的是你们。” 　　姜歇想了想，觉得面对这种“爱玩游戏”的鬼，还是表现得蠢一点比较好：“啊，什么意思？” 　　瘦子鬼忽然飘了起来，缠上姜歇的脖子：“你们现在所经历的，还不及我们当年所受的折磨。” 　　姜歇双手乱挥起来：“我们已经死了三十几个人了！” 　　阿雄见状就要去扯瘦子鬼，瘦子鬼马上滋溜一下飘到一边：“才30多个。今晚你们就要死30多个。” 　　阿雄：“什么？！” 　　瘦子鬼满意地笑了起来：“每天的最低死亡人数递增，这就是当年留下来的规则。” 　　姜歇一脸惊讶：“什么的规则？” 　　瘦子鬼：“把住酒店的客人困在里面，要求大家自相残杀，直到杀够每天规定数量为止。” 　　姜歇：“能杀到那么多人吗？” 　　瘦子鬼：“杀不到，就有‘猎人’来随机杀人，直到杀满为止。” 　　瘦子鬼忽然想到了什么，缠到了面具壮汉的身上：“你不就是被女朋友推给‘猎人’的？嘻嘻嘻。谁叫你动作这么慢，活该当挡箭牌。” 　　“现在还是这副样子，”他看了看姜歇和阿雄，“又要被骗了。” 　　姜歇疑惑地摇摇头。 　　瘦子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就是想打听消息。现在他的利用价值没了，你们就要丢下他了吧。” 　　面具壮汉：“别丢下我。”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请问你和小马谁的演技更好？ 　　姜歇：她的演技更好。 　　采访：看来你甘拜下风？ 　　姜歇：可惜她脑子没我好。 第37章 酒店恐怖故事（七） 　　姜歇没有搭话而是问道：“现在晚上是你们在控制客人杀人吗？” 　　瘦子鬼：“不是。走吧走吧。” 　　姜歇拉着面具壮汉回到了电梯内, 摁了个“5”。 　　阿雄：“那鬼说了半天，什么意思啊？” 　　姜歇：“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他们玩互相残杀的游戏，导致酒店变成了鬼屋。” 　　姜歇闭上眼睛, 思索起来。 　　每晚死亡人数2的n-1次方与当年对应, 连续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会出事与当年连续呆在一个地方容易出事同理，晚上人杀人也与当年的自相残杀有关。 　　但人不是这几个鬼控制的，又是谁控制的？ 　　被控制的或者被杀的另一个条件到底是什么呢——心有恶意, 心有胆怯, 还是？ 　　姜歇摇摇头, 感觉越扯越玄乎。这时5楼的电梯门开了。 　　两人一鬼拐了个弯, 就碰到了其他几个玩家。 　　他们正摁着一个村夫打扮的鬼，在逼问“竖井”的事情。 　　村夫正时而变细时而变胖，挣扎着。 　　几个玩家也挂着彩, 显得十分狼狈。 　　低马尾女站在一旁，看见姜歇和面具壮汉立刻叫了起来：“啊, 鬼！” 　　其他玩家抬头看过来。 　　低马尾女：“你跟鬼是……是一伙的, 怪不得。” 　　其他玩家谨慎地看了姜歇和阿雄一眼。 　　姜歇：“你们在干嘛？” 　　背带女：“问话。你跟鬼关系这么好, 你来问问？” 　　姜歇也不在乎她话里有几层意思, 绕开低马尾女走了过去：“晚上是你控制客人的吗？” 　　玩家们脸色忽然一变——如果是这样，他们现在虽然能摁住鬼，但晚上可能就活不成了。 　　村夫鬼挣扎着摇头。玩家们反而松了口气。 　　姜歇：“那是谁在控制？” 　　村夫突然颤抖起来。 　　姜歇皱着眉头, 想起中午镜子裂开的情景：“是小男孩？” 　　村夫大叫起来，挣扎得更为剧烈了。猛烈的动作下，他竟真的逃走了。 　　西装男看向姜歇：“为什么猜是小男孩？” 　　姜歇：“随便试试。小男孩和其他几楼的鬼隔了个二楼, 或许他比较特殊呢？” 　　低马尾女：“你…不会是故意把鬼放跑的吧？” 　　其他玩家再次看向姜歇。 　　姜歇：“反正你们也知道我和小马已经势不两立了。谁也别信最安全。” 　　西装男点点头。 　　姜歇：“6楼你们去过了吗？” 　　牛仔男：“没有。我们对比了一下, 觉得5楼的鬼比较弱，就直接过来了。” 　　“我们还没问出来怎么进竖井呢”, 背带女看向面具壮汉，“不如我们问问你身后的。” 　　姜歇做了个“请”的动作。 　　然而无论玩家们问什么，面具壮汉既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别的话，只会偶尔冒出“别丢下我”。 　　背带女：“看来，我们还得重新抓一次。” 　　西装男看向姜歇：“一起？” 　　姜歇合计着，现在直接走人，更像是故意来放鬼，便点点头答应了。 　　“机会来了，”小男孩的声音在低马尾女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别再失败了。” 　　走廊上已经没有村夫鬼的身影，想必他一定是躲起来了。 　　5楼的房间里像走马灯一样，传出一声声尖叫。 　　西装男：“鬼躲到房间里去了。” 　　背带女：“但我们敲门肯定会打草惊蛇。” 　　西装男：“通用房卡在谁那里？” 　　姜歇大方地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上次小云夜袭我留下的。” 　　背带女神情古怪地看了姜歇一眼。 　　姜歇：“他应该是在找空房间。” 　　玩家们听着动静，打开了一个很有可能被鬼“光顾”的房间门，在里面守株待兔。 　　尖叫声越来越近。很快，村夫鬼又出现在了玩家面前。 　　几个玩家一拥而上，和村夫鬼纠缠在一起。 　　姜歇和阿雄牵着面具壮汉在边上看戏。 　　低马尾女似乎也在帮忙，却顺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通用房卡，藏在了身上。 　　西装男摁着村夫鬼：“怎么进竖井？” 　　村夫鬼：“跳进去行了吧！” 　　玩家们又问了几句。村夫鬼不耐烦起来：“我怎么知道？我是被扔下去的！！！” 　　“放开我，不然我晚上去一个一个找你们！” 　　玩家们见状，用床单把村夫鬼绑了起来，随后离开了。 　　众人出去后，村夫鬼骂骂咧咧地把自己变瘦，随后从床单里飘了出来。 　　走到电梯口，姜歇、阿雄和其他玩家分道扬镳，乘着另一台电梯上了6楼。 　　6楼似乎很安静，没有时不时的尖叫声。 　　两人一鬼走着，忽然楼道的灯闪烁起来，随后有什么拉住了姜歇的腿。 　　姜歇向身边看去，阿雄和面具壮汉都不见了。 　　四周安静下来，酒店外传来的雷声便格外清晰。 　　他只好拖着腿继续往前走。 　　“是你杀了我吗？”姜歇的耳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姜歇不说话继续走。 　　“是你杀了我吗？”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姜歇：“不是我。” 　　姜歇的头顶罩起了一片阴影。 　　一个黑色长发，黑色长袍的鬼飘在了姜歇眼前：“哥哥，是你吗？” 　　姜歇：“不是我。” 　　“爸爸，你来救我了吗？” 　　姜歇：“不是我。” 　　话音落下，阿雄重新出现在姜歇身边。 　　阿雄：“什么不是你？” 　　姜歇余光瞥了瞥周围：“你说鬼是不是也分级别啊？” 　　阿雄：“那当然！” 　　姜歇：“我觉得6楼的鬼好厉害啊！” 　　阿雄：“可不是！你忽然不见了，我都吓死了！” 　　姜歇：“这么厉害的鬼，一定知道怎么逃出去。” 　　阿雄：“我猜，就是6楼的鬼在在墙里发出动静，引我们去3楼砸墙的。” 　　姜歇称赞道：“不愧是高级鬼。但你说，这酒店里的鬼就这么几个吗？” 　　阿雄：“肯定不是啊！一看就知道，还有很多没身体的小咯罗。说不定，还有成百上千个鬼在尸坑里待着，懒得出来呢。” 　　姜歇转了个话题：“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救他们出去呢？” 　　阿雄：“你有这么好心？” 　　姜歇：“你不是最懂我的吗？” 　　阿雄：“……也是也是。但你没那个本事。” 　　忽然“滴”的一声电子音，在姜歇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姜歇充分完成剧情任务，树立“主角”形象，开启“主角光环”，获得幸运加成！】 　　姜歇一愣：故事故事，原来是这个意思。也是，既然是故事，自然不仅有剧情，也有人物设置。 　　那些很早死掉的玩家不会就是因为过于“咸鱼”而被安上了“炮灰”人设吧。 　　姜歇很快地回想了一番，觉得很有可能。 　　还好自己一开始给自己安的人设——成长路线的“傻白甜”，很有主角的潜质！ 　　姜歇忽然睁大了眼睛：小马那力气不会是开启了“反派buff”吧！不知道其他几个玩家又是什么情况。 　　阿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姜歇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只见眼前的“阿雄”已经十分气恼。 　　姜歇：“我可以！我有办法把尸体都移出去。但你得告诉我位置在哪！” 　　“阿雄”平静下来：“在酒店的北侧。” 　　姜歇：“我会把你们救出去的。现在你可以放掉我的朋友了吗？” 　　“阿雄”又急又气：“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姜歇内心：一开始。 　　嘴上：“你刚刚骂我了。” 　　“哼。”“阿雄”变回了黑发黑衣的鬼，飘走了。 　　姜歇向四周一看，阿雄和面具壮汉就在身后。 　　姜歇：“……”原来只是被挡住了？ 　　阿雄见姜歇回过头来：“怎么了？” 　　姜歇打了个哈欠：“没事，不早了，我们可能要入睡了。” 　　…… 　　晚上11点，酒店的客人们陷入昏睡。 　　低马尾女却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玩得开心点，小姐姐。”小男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如果说，小男孩今晚可以控制客人杀死32条命，那么有了“小姐姐”，今晚就能死更多人——毕竟是她“主动”要杀人，这人头可不能算在原本的名额之内。 　　当初自己的父亲给他建了这么一个“乐园”，设定了“规则”，每每以低廉的价格吸引客人们来光顾，随后一起“愉快地游戏”。他可开心地不得了。 　　每经过一轮“游戏”后，他们就会把尸体扔进竖井里，把酒店重新装饰一番，吸引下一批客人。 　　而当他知道死了的客人竟然会变成鬼魂后，他早早地自我了断了。虽然，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酒店里，但他并不介意。反正他可以继续玩着他的游戏。 　　更有趣的是，在自己“鬼体”的控制下，酒店的客人们不仅会在晚上杀害最亲近的人，出了酒店他们也会在夜晚发狂，将死亡带向远方。 　　虽然出酒店的客人不再受他的控制，但他们也不再占用自己的名额——相当于从酒店“出师”了。 　　不过，在这轮游戏中，他的能力竟然受到了限制——他不能想杀谁就杀谁，而是受到了干扰。好在，每晚的死亡人数还是按着规律在增多，客人们中也出了个“帮手”来弥补他的不快。 　　只是，这次“帮手”的能力如何呢？ 　　作为“帮手”的低马尾女扭了扭头，笑了笑。 　　她掏出通用房卡，向4楼走去。 　　她一定要杀掉“小星”！她要让其他玩家们全都游戏失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戴上眼镜：当你遇到一个老是想往你身上安身份的鬼，你只需要重复三个字——不是我。这样他就没有理由找你报仇了。是不是很简单？ 第38章 酒店恐怖故事（八） 　　低马尾女直直向昨晚阿雄所在的房间走去。 　　她滴开房门, 打开灯，却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一拳砸在墙上，走到西装男的房门口, “滴”开房门——依旧没人！ 　　她气急了, 把4楼的房间门一一打开，一一查看——一个玩家也没有！ 　　“你在干什么？”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怎么不杀？” 　　低马尾女：“我有我的目标。” 　　小男孩：“你想杀谁, 告诉我。我来告诉你, 他们的位置。” 　　低马尾女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 　　0点, 姜歇从昏睡中睁开眼睛。 　　他现在所处的房间, 正是他们摁倒村夫鬼所在的5楼房间。当时，他给自己留了个门。 　　根据他对之前尸体的观察以及自己的经验，人会在晚上醒来, 只有一个原因——“杀手”下手了。 　　他谨慎地转了个身，可房间里除了阿雄却没有别人。 　　他看向阿雄, 对方睡得正熟。 　　“难道是主角光环的问题？”姜歇正这样想着, 电子音响了起来。 　　【你的伙伴遇到了危险, 请玩家立刻去救, 否则你将失去做主角的资格。】 　　姜歇叹了口气：当主角真不容易，还得散发人性的光辉。要不，放弃得了？ 　　30秒后, 姜歇开始小心地挪开堵在门后的桌子。 　　当时，在他和阿雄观察完6楼准备睡觉时，西装男找了过来, 说是通用房卡丢了。 　　所以姜歇让阿雄在门口堵上了桌子——其实就算没丢, 他依然会选择堵上。 　　开门后，姜歇探出头去, 一眼看到了走廊那头的“低马尾女”！ 　　低马尾女兴奋地笑了起来。 　　姜歇：说好的幸运加持呢？是不是在骗我开门？！ 　　姜歇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他拼命跑起来——他可没忘记，面前这个总是故作害怕的女子力气可是跟阿雄差不多啊！ 　　姜歇飞快地跑到楼梯间，往六楼跑去。 　　“高级鬼，救命啊！”姜歇大叫起来，“想出去就帮帮我！” 　　低马尾女很快拿着刀追了上来。 　　姜歇飞快地往走廊里跑去。 　　拐了一个弯，跑了没两步，他突然一个刹车，开始往回跑。 　　这时，对方的脚步声消失了。姜歇立刻停了下来。他靠在墙上竖起耳朵听着，向左右两边看着。 　　忽然，低马尾女又从右边猛冲过来。 　　看来，低马尾女不仅获得了力气加成，还获得了速度加成。 　　她很快地向姜歇逼近，一刀向姜歇刺来。姜歇一个转身躲开，被划破了衣服。 　　低马尾女一脚踢过来。姜歇又一个闪躲，被踢中了手臂。 　　低马尾女下一瞬又刺过来。姜歇尽力避开，用手去挡——她的力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姜歇的手开始发抖，刀尖一寸寸向姜歇胸口靠近。 　　这时，低马尾女突然被撞开了几步。 　　姜歇连忙闪开，看见了黑发黑衣的鬼。他连忙躲到鬼的身后。 　　——这时候，鬼真的比人可靠啊！ 　　低马尾女见状又攻上来。 　　黑发鬼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发力把低马尾女推开几步。一人一鬼打在一起。 　　十分钟后，“叮”的一声，从侧边走廊传来。 　　姜歇谨慎地看过去——谁坐电梯上来了？ 　　不一会，瘦子鬼、村夫鬼飘了过来，加入了战斗。很快，低马尾女的刀被鬼扔给了姜歇。 　　姜歇接过刀，往电梯那边看去，面具壮汉迟正缓地走着。 　　低马尾女打得吃力起来，对着空气叫道：“你还不来帮忙？” 　　姜歇赶紧上去趁乱刺了低马尾女几刀。 　　忽然，又是“叮”的一声。 　　很快，“小男孩”笑着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啊！！！”几只鬼叫起来，向墙撞去，躲了起来。 　　姜歇转身又要跑，却看见面具壮汉还杵在走廊上。 　　姜歇：“你躲起来呀？” 　　面具壮汉却挡在姜歇的身前。 　　姜歇警惕着左右两边：“你应该打不过他？他们都跑了！” 　　小男孩笑着一挥手，面具壮汉被甩在了墙上……然而面具壮汉依然没有趁机躲进房间里。 　　低马尾女见状笑着走了过来，同小男孩一起把姜歇夹在中间。 　　姜歇左右看了一眼，决定先试试男孩鬼的能耐。 　　小男孩极快地闪躲开：“小姐姐，你加油！” 　　低马尾女又冲了上来。 　　姜歇：所以小男孩也不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吗？ 　　低马尾女的动作像是全然不受伤口的影响，拳脚的攻势依然十分有力。 　　姜歇：反派buff还有这种功能？ 　　…… 　　1点，西装男、阿雄、背带女从昏睡中醒来。 　　【恭喜玩家获得“主要配角”身份，快加入战斗吧！】 　　西装男坐了起来。他现在所处的房间，是姜歇最开始的4314。昨晚，他告知了姜歇关于房卡的事情后，姜歇建议他换个房间、堵好门，并给了他一张房卡。 　　西装男拍了拍衣服，走到门口挪开桌子，向外看去，却看见一群红了眼的客人扭打在一起。 　　西装男小心地躲开向楼上走去，四楼依旧是混乱的景象。 　　随后，他来到5楼，看见阿雄和背带女正和其他客人们打在一起。 　　无奈之下，他只能上前帮忙。 　　西装男：“不要主动攻击！” 　　几分钟后，三人终于从混战中脱身。 　　西装男看向阿雄：“小星呢？” 　　阿雄：“我一醒来他就不在。” 　　背带女：“难道他真的是鬼那边的？” 　　西装男摇摇头：“先上6楼看看。” 　　一行人来到6楼，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比其他楼层多得多的客人正混战着，其中还有玩家牛仔男。 　　姜歇和低马尾女则在密密麻麻的人形后打斗着。两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除了攻击对方外，两人还要时不时小心其他客人们的波及。 　　他们身边还有两只鬼。 　　阿雄：“你们在单挑？” 　　小男孩听见声音看了过来。他咧开嘴笑笑。一瞬间1个正在打斗的客人昏倒在地上，而阿背带女则红着眼加入了混战。 　　姜歇看过去，叹了口气：“不是，但你们进得来吗？” 　　阿雄和西装男直直向姜歇那边冲去，却也不得不加入了混战。 　　姜歇的体力逐渐消耗，而低马尾女却像是不知疲倦。姜歇受的伤越来越多。 　　阿雄终于突破重围冲了进来，挡住了低马尾女的攻击。姜歇轻松了许多。两人二对一，慢慢压制住了低马尾女。 　　小男孩：“两个叔叔打小姐姐，不丢人吗？” 　　姜歇没有理会，就势从低马尾女身上找出来房卡。 　　“你也回去吧。”姜歇看向面具壮汉。 　　说着，他开了间房进去，用床单把低马尾女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不久，西装男也进来了。他也没有对两人的行为作什么质疑。三人把房门一关、门一堵。 　　姜歇简单地冲洗着伤口，又饿又累眼，看着就要像其他两人一样睡去了。 　　【检测到你的伙伴有危险，请立刻去救！】 　　姜歇叹了口气，把其他两人叫了起来。三个人又出去打了一番。面具壮汉已经不在了。 　　三人分两次把处于发疯状态的背带女和牛仔男带进了房间，同样绑了起来。 　　终于，他们忍不住睡着了。 　　…… 　　4点，小男孩突然停下了踌躇的脚步，笑了起来。 　　他在这轮“杀人游戏”中所受到的限制终于取消了。这下，他可以好好地跟那几个莫名其妙会在半夜醒来的“客人”们玩玩了。 　　这时，姜歇几人还没睡多久。忽然他们的房门口响起了拍门声。 　　三人醒来一看，竟发现低马尾女已经没了气息——似乎是流血过多而亡。 　　外面的拍门声变成撞门声。 　　姜歇隐隐感到，正是低马尾女的死亡，使得事情发生了变化。 　　阿雄：“不是说不会主动攻击吗，怎么全都冲我们来了？” 　　“或许是反派死了，要上大反派了。”姜歇道，“我们冲出酒店！” 　　说着三人商量了一下，阿雄扛起门后的桌子，西装男拎起两张凳子，两人站在门的一侧。 　　姜歇打开门，两人把手上的东西砸出去。 　　趁着这一波，三人冲出房间。 　　6楼的“客人”们果真统一了攻击目标，一致向三人袭来。 　　三人边打边跑。姜歇看见，楼梯间里还有其他的“客人”涌上来。 　　姜歇：“坐电梯！” 　　三人冲进电梯里，可电梯门却因为客人的进攻怎么也合不上。 　　姜歇拉住想要为“故事”献身，用肉身去挡开“客人”的阿雄，一下子坐到地上，随后双腿猛蹬，把客人踢开出去。 　　西装男见状猛按“关门”键，随后看准时机，把姜歇拖了进来。 　　电梯门终于合上，一路下行来到1楼。 　　三人做好战斗准备。门一开，五六个“客人”围上来。 　　三人快速冲出电梯，向酒店大门跑去。 　　忽然，小男孩挡在了他们面前：“你们确定要出去吗？” 　　说话间，另一台电梯门开了，十几个客人，涌出了电梯。 　　姜歇：“我们走。” 　　看着几人跑出酒店的身影，小男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真可惜！只好换个玩法了。” 　　说着，小男孩控制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冲出酒店。 　　三人冒着瓢泼大雨，绕到酒店北侧，在荒原草岭里奔跑着。身后追着的客人越来越多。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打架我真不行，下次换个文斗的？ 第39章 酒店恐怖故事（九） 　　阿雄：“怎么这么多？！” 　　西装男：“酒店里剩余的客人几乎全出来了！” 　　姜歇向后看去, 边跑边想。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信息被他忽略了。 　　阿雄：“我们不会把他们带到村子里吧？” 　　姜歇刚想说村子在南边，但立刻被点醒。 　　他想起之前他们出去探查的情况——村子里被借宿的人家被杀，西边小茅屋里的8具尸体——这似乎都是就近、顺势杀人, 而没有明确目标。 　　“分开跑, 他们现在目标不一定是我们！”姜歇在雨水中大声道：“甩开后回酒店北面！” 　　说着，姜歇往西侧跑去。身后几个客人顺着姜歇的方向紧跟过去。 　　姜歇咬着牙在荒地上奔跑着，忽然被一块石头绊倒。 　　他顺势捡起一大块石头, 往一个客人身上砸去。 　　石头使那人行动一滞, 随即与身后紧跟着的另一人撞在一起。那两人便就地打了起来。 　　见有效, 姜歇赶紧又抓了块石头, 扔过去，起身接着跑。 　　夜色昏暗，姜歇辨析着周围的环境。一个闪电劈过, 姜歇猛然向左侧跑去，一头扎进灌木丛。 　　他吃力地穿行着。客人们终于因为阻碍, 陆续碰撞在一起。打斗声、脚步声渐渐被姜歇抛在了身后。 　　十几分钟后, 姜歇从灌木林里钻了出来。他仔细回忆着自己的行动路线, 向左侧走去。 　　天色开始微微变亮, 酒店的西墙重新出现在姜歇面前。 　　姜歇谨慎地绕着酒店走了大半圈。终于，他找到了酒店避雷针的引下线。 　　姜歇找了块大石头，开始砸。 　　空中雷声滚滚, 姜歇希望主角光环能让他保住命。 　　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姜歇赶紧加快了手速。 　　终于，引下线被破坏地差不多了，姜歇赶紧跑开。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雷顺着酒店楼顶的避雷针劈了下来。 　　酒店瞬间陷入黑暗, 墙面飞溅开来，冒起黑烟。楼房整个裂开。 　　避雷针也随着酒店的被劈, 掉了下来。 　　姜歇回到酒店北面，发现北侧的暗道已经被劈开了。 　　他正准备进去，就看到东侧走来一个人——原来是湿透了的西装男。 　　姜歇松了口气。 　　姜歇：“帮忙挖尸体不？” 　　西装男一愣：“什么？” 　　姜歇三言两语跟西装男解释了一番，说这是故事的一个关键点。 　　西装男：“等阿雄吗？” 　　于是，两人走进暗道，甩了甩身上的水，默默地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叔叔，你们回来啦！” 　　姜歇：“嗯。” 　　小男孩见状撇撇嘴，打开了墙上的一道暗门。背带女、牛仔男和前台冲了进来。 　　姜歇：“……”还来？ 　　两人又跑出暗道，然而这次小男孩却没控制人追出去，而是守着暗道看他们淋雨。 　　姜歇：“……” 　　终于，天色完全亮起来后，阿雄回来了。姜歇不忍地看了他一眼——肯定跟人打起来了。 　　背带女、牛仔男、前台再次昏睡过去。 　　姜歇、阿雄、西装男再次进入暗道，而这回小男孩却没有多做阻扰。 　　三人忍着怪异，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一股恶臭。里面还有生了锈的刀具、快烂了的案板。 　　不久，背带女和牛仔男也走了下来。看样子，他们已经恢复清醒了。 　　5个人吭哧吭哧地把尸骨往外面搬。 　　小男孩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姜歇：为什么有种帮他干活的感觉？ 　　忽然，姜歇意识到了什么：“好累啊，我们休息一下。” 　　其他几个玩家不解。 　　姜歇：“反正我不行了。对了，楼上不是还有很多这次的尸体。我们把那些先搬出去吧！” 　　小男孩的脸皱了起来。 　　姜歇心里爽了不少：“我头晕，淋了一晚的雨要发烧了。” 　　说着，姜歇就走了出去。 　　其他玩家抱着要偷懒一起偷的心态，也赶紧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姜歇回到破烂的酒店找到那几只熟鬼，把它们带到一间镜子完好厕所，打探起故事的结局走向。 　　姜歇：“高级鬼，我们刚刚在搬地下室的尸体。这没问题吧？” 　　黑发黑袍鬼：“哥哥，你终于要带我离开了吗？” 　　镜子鬼：“没。” 　　姜歇：“那你们现在有谁能出去了吗？” 　　几个鬼指指面具壮汉。 　　村夫鬼：“赶紧把我也搞出去！” 　　姜歇：“那你们出去准备做什么？” 　　黑发黑袍鬼：“找我的爸爸、哥哥！” 　　姜歇眼角抽抽。 　　瘦子鬼：“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姜歇点点头——这个结局还算好的吧，也算是借鬼把逃出酒店的“夜间杀人狂”给杀了，造福社会？ 　　姜歇凭着自己多年装乖经验，再次给几个鬼做了严肃的思想教育，并让鬼，一传十、十传百，让每个鬼都做一个好鬼。 　　最后，姜歇拍拍面具壮汉的肩膀：“你去找当年丢下你的人吧！” 　　随后，姜歇就着这个房间，准备睡个觉。 　　刚躺下，姜歇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小男孩的尸体呢，还没被搬出去吧？！ 　　姜歇快步走出房门，但很快稳住了脚步，状若什么也不知道地找到了其他玩家——还好，他们也在偷懒。 　　大家休息了一阵后，先把楼道里的尸体都清了出去，随后再次回到地下室。 　　在和其他玩家把尸体搬到酒店外后，姜歇一一跟他们讲了自己对于小男孩尸体的顾忌。 　　接下来，大家在搬的过程中都留了个心眼。 　　天色渐渐变黑，尸骨被一一抬了出去。最后，地下室里剩下3具不大的尸骨。 　　小男孩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叔叔阿姨，怎么了？” 　　玩家们拿起其中1号尸骨，小男孩面不改色。众人为难起来。 　　姜歇狠踩了1号尸骨，小男孩依然无动无衷。 　　他让玩家们围着尸体转，时不时踩一下1-3号尸骨。 　　大家看向小男孩，无论玩家踩哪具，他都面不改色。 　　十几分钟后，姜歇叫了停。 　　姜歇：“我们把3具尸骨都先抬上去吧。” 　　其他玩家也没判断出来，只好照做。 　　姜歇让玩家们把2号尸骨先抬了出去，并让其他玩家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抱起1号和3号尸骨，飞快地向出口跑去。在跨出去的一瞬间，他把1号尸骨往回一扔。 　　“啊！！！”小男孩在暗道里叫了起来。 　　随着“滴”的一声，电子音在5个玩家脑海中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补全故事，打出HE结局，完成游戏。】 　　阿雄也听见了自己的电子音，连忙问道：“你怎么分出来的？” 　　姜歇：“我们绕尸体踩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表情，但会下意识地看向第一具尸骨。” 　　【本场游戏共设三种结局，达成一种即可通关。】 　　众玩家们安静下来，听着电子音播报。 　　【BE结局：反派消灭主角逃出酒店； 　　OE结局：主角独自逃出生天，反派未知； 　　HE结局：主角放出酒店鬼魂，困住或杀死反派，并使酒店无法继续营业。】 　　姜歇一对比，原来我昨晚直接逃出去也可以吗？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C2场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听到这，姜歇赶紧看向西装男：“哇，主角好厉害啊！” 　　西装男默默看向阿雄。 　　阿雄还没来得及反应，5人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 　　“滴滴滴”的新消息提示音，在中转站响起。 　　姜歇点开消息。 　　该隐：【是】——回复的是之前姜歇问高级世界是否残忍的问题。 　　该隐：【小心世界规则】【小心隐藏阵营】【小心其他玩家】 　　该隐：【下场组队吗？】 　　姜歇被阮鸣的“热情”吓了一跳，严重怀疑对方是否想在游戏中把自己“现场抓包”。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复道：【不愧是大腿，太感谢啦！】 　　小萌妹：【大腿你也太乐于助人了吧！】 　　然而，阮鸣这次竟很快地回复了。 　　该隐：【发我组队申请】 　　姜歇想着要不要当作没看见得了？ 　　他把下场游戏的时间设置在了下周六，想了想还是回了句：【不用了，谢谢大腿，我要自己多多锻炼！】 　　…… 　　现实世界中，8点20的闹钟把姜歇从宿舍床上叫醒。 　　宿舍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室友周运说他上周不回来，结果10天过去了人还没回来，并向学院里请了假。 　　姜歇每日一问，希望自己充分表现出对室友的关爱。 　　他拿出手机：【今天回来吗？】 　　接着，姜歇便下了床——今天是周三，满课。 　　先是公共课——学术英语，再是数学专业的必修课——微分流形与微分几何、测度与概率论，还有选修课——高等计算方法、代数拓扑学…… 　　姜歇坐在教室里，推了推自己只在上课时戴的眼睛，丝毫不像搬过N具尸体的人呢。 　　课间，姜歇掏出手机。 　　周运：【我大概周末回来。】 　　姜歇：【你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周运：【暂时没事】 　　姜歇看了半天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没等到周运的回复，却等来了阮鸣的消息。 　　阮鸣：【还顺利？】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正文中未明说的次要/背景线索（随便看看）： 　　1.玩家们一开始进入酒店时，碰到物体移动、莫名其妙的声音是没有身体的鬼造成的，反照的是他们自己死前的场景； 　　2.这家酒店作为X世界的一个游戏场，之前也有玩家进去过，不过当时小男孩的能力都没有受限。然而上轮游戏中出了一个“催眠师”玩家（姜歇房间里的旋转陀螺，就是上一轮游戏中某个玩家被催眠师弄死的最后场景），十分凶残，加上小男孩的能力，导致其他玩家没两天就全灭了。出于某种原因（比较后面会提），所以这场游戏里，小男孩的能力在前期被X世界加了限制，被迫藏在“幕后”，直到“帮手”马尾女死后，限制才被取消； 　　3.镜子鬼从第一次冒血开始，就是在给线索。当时的“1”是提醒玩家最好单独行动。不过镜子鬼也属于没有身体的等级鬼，一次不能写太多字，23333； 　　4.对了，低级鬼是一开始就分布在酒店各处的，但有身体的鬼，一开始都被困在竖井里。有的鬼也想出来透透气。 　　另外，破坏避雷针的行为大家一定不要模仿！ 第40章 人生十旅（一） 　　姜歇：【一切如常, 哈哈哈】 　　自打10天前，阮鸣陪姜歇去医院以来，阮鸣每天上午都要给他发条信息。 　　一开始, 姜歇还以为阮鸣有什么事, 但后来发现他也没有后话。 　　姜歇撇了撇鼻尖：认出我，还是在诈我，这是个问题。 　　另一边, 阮鸣看到姜歇的回复, 松了口气。 　　10天前, 陪姜歇去医院后, 他基本确认【小萌妹】就是姜歇。但似乎姜歇不愿意与自己相认。 　　由于A级之外的玩家，会隔一段时间才进游戏，所以他在X世界里跟姜歇的沟通又一直存在好几天的延迟。 　　9天前, 在他升级成A级玩家后，他才在中转站中收到【小萌妹】之前的提问。 　　这9天, 他每晚都能进入X世界, 等待对方回复。昨晚, 他终于等到了。看来姜歇又完成了一场游戏。 　　对方两次信息相隔天数大于9, 因此可以他判定姜歇现在至少是C级玩家。 　　但姜歇似乎也不愿意组队。 　　阮鸣相信姜歇的实力，但更担心他的安危。现在他作为A级玩家，大可以陪姜歇一起过每一场游戏。 　　或许, 他得提出更直接的邀请。 　　阮鸣摩挲着手机，回复道：【明天下午没课吧？我去找你】 　　食堂里，姜歇拿着餐盘排着队。 　　他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一时不知道该惊讶于阮鸣怎么知道他明天下午没课, 还是他“又”要来找自己。 　　姜歇感到这10天来，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要落下来了。 　　他不禁陷入沉思：这时候装乖还能解决问题吗？ 　　…… 　　周四下午, 姜歇和阮鸣并肩走在S大的S湖边。 　　两人除了见面打了个招呼外，都闭着嘴，在等对方先开口。 　　五分钟过去了，终于，姜歇忍不住开口道：“今天有点冷啊！” 　　阮鸣沉默了一会：“我可以给你打辅助。” 　　——好吧，看来自己是真的被认出来的。 　　姜歇想抹一把脸，但忍住了。 　　他冷静了几秒，随即采用B计划，一脸“悔过”道：“鸣大，我错了！！！” 　　阮鸣看向他，不说话。 　　姜歇满脸羞愧：“但是女装真的太丢人了！我真的错了！！！” 　　他悄悄去看阮鸣的表情。 　　只见阮鸣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收回。 　　姜歇心中忐忑。他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幻觉。 　　阮鸣这时候怎么可能会笑了，毕竟自己干的不太像“人事”。 　　不，他确实可能会笑——被气笑的。 　　姜歇头皮发麻。 　　“情况怎么样？”阮鸣问道。 　　姜歇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道：“侥幸过了两场C级”，然而话一脱口变成“半夜打死两只蚂蚁。” 　　姜歇、阮鸣：“……” 　　姜歇：“C，2，2。” 　　阮鸣的嘴角这才重新上扬。 　　姜歇一时愣住，心也不敢放在实处。 　　他看着阮鸣的脸色试探性问道：“鸣大，你不生气？” 　　阮鸣摇摇头。 　　——阮鸣大好人！ 　　姜歇松了一口气。 　　阮鸣：“一起吗？” 　　姜歇又愣住——感天动地兄弟情！ 　　不仅没有揍他，也没有翻脸不认人，还伸出大腿给自己抱！ 　　这不答应，还是人吗？ 　　姜歇随即点点头，并坚定又不得不曲折地表示下场结束后，一定给对方发组队申请。 　　两人试图旁敲侧击讨论更详细的信息，但说出的话，都被换成了其他意思，只好作罢。 　　不过默契的是，到最后姜歇没有问“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阮鸣也没有问“你为什么要装腿瘸”。 　　两人在悠扬的晚钟声中，挥手告别。 　　阮鸣开着车，想起姜歇在【他有一个秘密】【无限重生】里顽皮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姜歇回忆了一遍两人刚刚的对话，觉得逻辑没毛病？ 　　姜歇转身开始跑起步——为了游戏能更顺利，自己的渣渣体质还是要提高一下吧！ 　　一个念头在姜歇脑海里闪过：室友周运当初说做噩梦玩游戏什么的，不会也是被X世界替换了之后的表达吧？ 　　…… 　　周六晚上，姜歇戴上面具，双手交叠，准备进入游戏。 　　不久，姜歇在另一个空间中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C级晋级局游戏——人生十旅 　　本场游戏共100人，单人作战。每名玩家需通关10个关卡。 　　存活并率先通关的前10名玩家获胜。游戏过程中，死亡或完成所有游戏方可退出。】 　　姜歇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还处在一个纯白空间内。他摸摸脸，脸上的面具不在了。 　　姜歇把游戏规则读完，随之系统页面变成了一长列所有玩家的进度数据。 　　第1关：（0，100） 　　第2关：（0，100） 　　…… 　　第10关：（0，100） 　　姜歇一点，进度数据变成了一个小球，显示着数字“1”，悬浮在一边。 　　随即，纯白空间场景一变，幻化出一个教室。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下面向大家展示密封试卷”，说着一个女人拿起试卷袋，展示了起来。 　　姜歇：这熟悉的场景……不是高考吗？ 　　姜歇一看黑板——科目：数学。 　　开考后，姜歇拿起卷子从头开始浏览——似曾相识。 　　看到最后一道大题，姜歇肯定下来，这就是他当年的高考卷。因为，他最后一小题……没做出来，后来一直耿耿于怀。 　　姜歇额头微微出汗——不是因为题目，而是惊讶于X世界竟然能提取人的记忆，并把以往的事情情景重现。 　　他突然有一种裸奔的羞耻感。 　　姜歇看着题目，直接开始做最后一道导数题——既然这场游戏要比谁快，他自然要优先解决最有可能的通关点。 　　现在看来，这道题对数学专业的姜歇而言就很简单的——就是变形嘛，放缩法用一下——虽然计算还是有点复杂。 　　十分钟后，姜歇落下最后一个字。 　　小球随即发出了电子音【“滴，完成第一关，进入第二关。】 　　“看来是要找关点没错。”姜歇正这样想着，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幻，小球上的数字变为“2”。 　　依然是教室，姜歇蹲在地上，而讲台上是他的初中科学老师。 　　老师：“我们来讲一讲试卷。” 　　姜歇立刻想到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试卷找不到了。当时，他一个人紧张地找了小半节课也没找到，最后被老师点名了。 　　姜歇皱皱眉：是要找试卷？ 　　不过既然当时自己找不到，那肯定不在位子上了。这才第二关，难道还要破案不成？ 　　姜歇直接坐回到位子上，向同桌说明了情况。同桌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把卷子摊在了桌子中间。 　　老师：“你们谁的试卷找不到了？” 　　姜歇：“老师，我桌子有点乱，一时找不到了。怕耽误时间，跟同桌合一下。” 　　老师没再说什么，直接点点头。 　　小球随即发出了电子音【“滴，完成第二关，进入第三关。】 　　姜歇自嘲一笑。 　　小球上的数字变为“3”。 　　随之，周围的场景变幻成小学校门口，地上还有积雪。 　　姜歇一看自己——个头明显变小了。 　　他身边站着妈妈，对面是自己的小学同学A和他的家长。大家都穿着羽绒服。 　　A家长：“我也就是提个醒。学习好有什么用，要先学会做人。” 　　“同学之间互相借书看是应该的，但有借有还对吧？” 　　“那是当然，”姜母接下去，“阿歇，你借过同学的书吗？” 　　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当年，由于自己始终沉默，结果父母、老师、同学都以为他偷了A的书。到后来，父母给他换了个学校。 　　姜歇抬起头来：“阿姨，您说得对，但我没有借过。A的那套书，我一年级的时候就看过了，家里现在还有呢！” 　　A家长：“一年级你认识几个字？小A说他看你拿的！” 　　姜母欣喜地看了姜歇一眼：“孩子认字比较早。那套书我也有印象。”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A家长提高了音量，“我们到班里去吧。小A跟这种人保持点距离啊。” 　　姜歇皱皱眉，也走进了学校：看来这关耗时会有点长。 　　姜歇一走进四（3）班的教室，B同学叫了起来：“偷书贼来咯！偷书贼来咯！”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C同学走到姜歇面前，拔了一大撮姜歇帽子上的毛。 　　就算是现在，姜歇也觉得这群小屁孩好无聊——一点也不想理怎么办？ 　　或许这一关的难度在于无聊、琐碎？ 　　姜歇的装乖或者说别人眼中的“懂事”是从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父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后，才开始的。 　　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沉默寡言、与人疏离，在社会乃至他父母眼里看来都是不正常的——用医生是说法就是“自闭症”。 　　但天晓得，他只是自己喜欢默默地观察、静静地思考、一个人玩而已啊。 　　反正，从那时起，姜歇就开始学习“正常人”的言行举止，总结出一套“装乖基本法”。 　　然而，面对这几个“熊孩子”，姜歇依然有些头疼——要是出手，总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 　　姜歇看了他们一眼，很快锁定个头略高的D同学——熊孩子里带头的。 　　姜歇跑了过去，跳了一步，一把拽下D同学帽子上的毛。 　　D：“姜歇你反了？” 　　姜歇：“C拔我一根毛，我拔你10根毛！” 　　D很讶异：“小哑巴会说话了？！” 　　姜歇：“把A的书拿出了！” 　　D：“凭什么拿出来？” 　　姜歇：“承认了吧！” 　　“在我这又怎么样？” D指指B，C，“我们都拿了！好学生要去告状啦？” 　　姜歇了解这些“小霸王”的脾气，故意说道：“你们还找家长呢。到底是谁丢人啊！” 　　D气得跺了下脚，推了把B：“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干嘛叫A找家长？” 　　B：“他又打不过我们！” 　　D：“对，你又打不过我们，你才丢人！” 　　姜歇：“4个打1个才丢人！” 　　B：“人多也是本事！” 　　D：“对！” 　　姜歇：“你们一定要打我吗？” 　　D：“早就看不惯你这个哑巴小白脸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当我知道别人以为我是自闭症时，我当场自闭了。 第41章 人生十旅（二） 　　姜歇瞥了眼窗户外：“所以你们就要自己把书藏起来, 还要喊我偷书贼？” 　　D：“那又怎么样？” 　　D的话音刚落，老师出现在后门：“A、B、C、D来办公室里来。” 　　A，B, C, D：“？！” 　　四人走后，姜歇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电子音还没有响起。 　　——这关的通关点不是书吗, 难道是这几个小屁孩？ 　　姜歇点开悬浮小球——第1关：（5, 100）；第2关：（3, 100）；第3关：（1, 100）；第4关：（0，100）——已经有人领先通过第3关了。 　　第一节课下课，姜歇上完厕所, 刚准备出去，A、B、C、D四个人走了进来。 　　姜歇面无表情无视了他们, 往外走。 　　C挡住了姜歇的路：“别走。” 　　姜歇：“要上课了。” 　　C：“才下课5分钟, 还早呢！” 　　D：“你是要跪下呢, 还是被打呢？” 　　姜歇看向D：“你们现在堵着会有人来的, 又想被抓？” 　　B：“……有道理。” 　　“B你帮谁说话呢？” D气得直跳脚，“姜歇放学见！” 　　姜歇：我没时间跟你耗到放学！ 　　等他们走后，姜歇一个左拐来到老师办公室, 借口说给家里打电话，报了个警。报完警后，跟老师说了这件事, 又回去上课了。 　　几个熊孩子又被拎进了办公室, 挨了顿批，随后又被警察吓了一大跳。 　　姜歇挑挑眉——他现在跟这群人已经没有半点交集。他也没时间去判断这群熊孩子到底“熊”到了什么程度, 威胁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早预防、早杜绝，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老师对姜歇私自报警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姜歇跟老师说自己要换个学校，老师也无可奈何。 　　终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姜歇听到了电子音。 　　【滴，完成第三关，进入第四关。】 　　周围场景再次变幻，姜歇发现自己的身形已恢复成正常大小，现在正站在一个水泥色的大房间内。 　　自己身前与身后都排着长队，有老有少。大家身上都穿着灰色的衣服。 　　姜歇微微侧身，数了数人数，前面有28个人，后面有21个人。 　　再看向房间——水泥房一共有4个门，房间后端一扇，前端左、中、右各一扇。 　　不同于前3个关卡，这个场景绝对是姜歇没有经历过的。 　　姜歇一个回头，一块绿色的塑料牌从姜歇身上掉了下来，上面标着29，正是自己在当前队伍中的排号。 　　他捡起牌子，向前后两人看去，身前人手腕上挂着红色的牌子，上面标着28；身后人握着绿色牌子，上面是30——看来确实就是排号。 　　身前褐色卷发的女人发现了姜歇的目光：“什么事？” 　　这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正叼着一根棒棒糖。 　　姜歇：“还没开始吗？” 　　女人挑了挑眉，正想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中间那扇前门走了进来，坐在了队伍前方的桌前，翻看起纸质资料，看起来像是个审判官。 　　女人见状立刻把棒棒糖的棒子收进嘴里，回过身去不再说话。 　　姜歇把注意力转移到审判官的身上。 　　“好的，”审判官放下资料，“开始吧。” 　　姜歇正要探出身去观察，忽然发现左右两侧不知何时升起了透明无反光的玻璃罩。因此，他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头与侧脸。 　　他只好竖起耳朵听着。 　　审判官：“假设你的同学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抢了你100元，放在他的书包里。你想尽一切办法，发现只有偷取才能拿回这100元，你会去偷吗？为什么？” 　　1号：“我会，因为这本来是我的钱。我不多偷就好了，不会被罚的。” 　　“嗯。”审判官不置可否道。 　　大约又过了10秒，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一块白色无字的塑料牌，从左侧前门走了出去。 　　审判官：“刚才的问题你也听到了。那么你会去偷吗？为什么？” 　　2号：“我不偷，偷盗会被抓的，坐牢可能会很难受。” 　　“嗯。” 　　几十秒后，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拿着块绿色带图形的塑料牌，从右门走了出去。 　　由于距离太远，姜歇看不清牌子上的图案。 　　——1号和2号看来审判的结果是不同的，这是因为一个“偷”，一个“不偷”？ 　　审判官：“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会怎么做？” 　　3号：“我不偷，老师会骂我的！” 　　审判官：“还有吗？” 　　3号：“……没了” 　　几十秒后，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拿着白色无字的塑料牌，从左门走了出去。 　　姜歇微微皱起眉头：同样是不偷，同样是男孩，为什么结果不同。 　　是年龄吗，因为1号和3号都很小？ 　　姜歇意识到，这关的关键应该就在于找出这一规律，给出正确的回答。 　　审判官这次换了个问题：“你的丈夫病入膏肓，只有A博士新研发的药能够治疗。但你凑不齐买药的钱。A博士也不允许你延期付款。你会选择去偷吗？” 　　4号：“我会去的。如果我丈夫获救了，就算被捕我也会很开心。” 　　约10秒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拿着绿色图形牌，走向右门。 　　审判官：“同样的问题，如果是你的妻子需要这个药，你会怎么做？” 　　5号：“我会去。我想做个好丈夫。我妻子也会希望我这么做。” 　　10秒后，一个二十多的男人拿着红色图形牌，走向右门。 　　审判官：“你呢，如果需要药的是你妈妈呢？” 　　6号：“不，我不想成为罪犯。” 　　几秒后，初中生大小的女生拿着白牌，走向左门。 　　审判官：“你呢，假如是你自己需要这个药呢，你会偷吗？” 　　7号：“我不会。A博士有权用药换取应有的回报。” 　　几秒后，一个近30岁的男人拿着白牌，走向左门。 　　姜歇闭起眼睛回忆了一遍1-7号的身形与回答，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审判官：“假设你马上就要饿死了。这时，你会去偷东西吃吗？” 　　8号：“我会，但我也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果负责”。 　　10秒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拿着白牌，走向左门。 　　审判官：“如果是你呢？” 　　9号：“我还是不会吧。法律禁止偷窃。” 　　约10秒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拿着白牌，走向左门。 　　审判官接着问下一个人：“如果是你的孙子马上要饿死了，你会去偷吗？” 　　10号沉默了几十秒。 　　审判官：“你还有15秒的时间。” 　　10号：“我会。生命比食物、钱财都要更宝贵。” 　　十几秒后，一个六十多岁的婆婆拿着白牌，走向左门。 　　“我们先休息一会。”审判官拿着一张纸，向右门走去。 　　等审判官消失后，28号的褐发女人重新回过身来：“你猜他去干嘛？” 　　姜歇摇摇头。 　　女人往手里吐出棒棒糖的棒子，塞进来裤兜里：“说不定一会你就知道了。” 　　姜歇顿了顿：“你几岁，二十五？” 　　女人笑了几声：“33。” 　　姜歇状若没想到般地点点头：“那你觉得我几岁？” 　　女人上下扫视了他一遍：“18？” 　　姜歇挠挠头：“我已经23了。” 　　女人点点头回过身去。 　　姜歇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既然游戏能把他变回高中、初中、小学，那他在这一关里，到底几岁？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但如果别人说他是“18”的话，那他应该二十多了吧。 　　希望自己到时候能看到审判官手上的资料。 　　几分钟后，审判官回来位子上。 　　“我们继续。”审判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假设世界末日，天气极其寒冷。这时，你在路上碰到一个人，你会抢他的衣服吗？” 　　11号：“我会抢，反正是世界末日，那法律秩序也不管用了。” 　　10秒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拿着红色图形牌，走向右门。 　　12号：“我会抢。每个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力。既然如此，两人就比一场好了。” 　　审判官沉默了几秒：“嗯。” 　　过了一会，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往后面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的是红色无字的塑料牌。 　　姜歇扭头去看，猜测他应该是要从后门出去。 　　姜歇眨了眨眼，记下了这一新情况。 　　前头，审判官又继续了：“别看了，你呢？” 　　13号：“我不抢。这是他的衣服，他也需要这件衣服。我必须要考虑到对方生命的价值。” 　　过了一会，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同样拿着红色无字牌，往后面走来。 　　审判官：“那么你呢？” 　　14号：“我要抢，我怕冷。” 　　10秒后，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拿着绿色图形牌走向右门。 　　姜歇吐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找到规律了。没错，规律的关键就在于回答者的年龄和他们给出的理由。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姜歇根据不同回答者的情况对自己的推测进行验证、校准。 　　大约7分钟后，审判官进行了第二次休息。 　　他吐了口气——现在他还需要确定，哪扇门才是通关需要走的那扇。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也可以自己先找找规律看哦~ 第42章 人生十旅（三） 　　姜歇朝褐发女人摆摆手：“姐姐, 你是第几次来啊？” 　　褐发女人：“小子看出来了？我第三次了。” 　　姜歇点点头：“你是红牌子，和那些往回走的人一样。” 　　褐发女人笑笑：“我只坚持自己的回答。反正我也不用变动物。” 　　姜歇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对方。 　　褐发女人依旧笑笑, 留下一个“你自己想”的表情, 回过身去。 　　怪不得往右前门走的人，虽然牌子有红有绿，但上面都印有图形。如果说是变动物的话, 那上面的一定就是动物图形了。 　　姜歇再次回忆了一遍几种牌子。 　　如果说红牌子是多次来参与“审判”的话, 那么绿牌子就是第一次参与“审判”。而往左前门走的人拿的是新增的白牌, 或许就意味着解除。 　　休息完毕后, “审判”重新开始。很快，轮次已经到了27号。 　　审判官：“假设你一直失业，然而你的弟弟得了重病, 需要大笔医疗费用。那么你会从事社会所不齿的地下产业来获得收入吗？” 　　27号是个四十多的男人：“不，这会让我名声扫地, 也会给弟弟带去耻辱。我不会这么做。” 　　由于距离够近, 姜歇这回看见, 审判官接过27号的绿色号码牌放在桌子的右侧。很快, 上面的数字变成了一只鸟的图形。 　　姜歇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审判官：“你呢，如果得病的是你妹妹？” 　　褐发女人：“我会去。生命是最重要的。为了她的生命，这是值得的。” 　　审判官接过28号的红色号码牌, 放在桌子的左侧。不一会，红色号码牌被清空，变成空白的白色。 　　褐发女人惊喜地拿回牌子, 向左门走去。 　　姜歇对此并不意外。这个关卡的干扰因素虽多, 但一旦分析出来，逻辑便十分清晰。 　　其实审判官所判定, 就是回答者的道德发展水平与其实际年龄的匹配度——如果两者相匹配，便会被分到白色牌子； 　　如果道德发展低于所在年龄段的理论水平，便会收到带动物图形的牌子，甚至会被变成动物； 　　如果道德发展水平过高，就会收到红色牌子，等待下一次测试。 　　至于哪个年龄段该有怎样的水平，姜歇自然也是根据前面二十几人的回答及审判结果，归纳出来的。 　　姜歇可以大致得出，在审判官的标准下，0-7岁的小孩在判断该不该时，应以服从和惩罚为标准。例如1号那个四五岁的女孩，认为不会受罚就选择偷钱。 　　8-13岁年龄段的理论道德水平，则是比较功利。然而，很多年龄较大的回答者，也给出这样的理由，于是只能收到动物牌。 　　14-17岁的人，理论上以名声的好坏为行动标准。 　　18-23岁应该会以法律、秩序、权威为判断标准。 　　24-30岁的人则应该从人权和社会契约出发。例如7号认为博士有权获得应有的回报。 　　30岁以上则要从普遍伦理出发，例如尊重自己或他人的“生命的价值”。 　　当然，这些年龄段是姜歇粗略划分。因此，判断自己到底属于哪个年龄段，成为姜歇眼下通关的关键节点。 　　审判官看向姜歇：“如果得病的是你丈夫，你会怎么选择？” 　　姜歇：“？？？”我是男的？ 　　姜歇就当他说岔了，低头看向桌子上的资料——上面按序号列着50个被审判者的年龄。 　　姜歇很快地一扫——自己是25岁。 　　审判官：“根据第一感觉做出判断。” 　　姜歇：“如果这种地下产业会损害他人的权益，那我不会那么做。因为，这种解决手段已经超出夫妻关系的正常职责范围。” 　　审判官沉默了两秒，接过他的号码牌。 　　十秒后，姜歇拿回白色的牌子，松了口气。 　　要是年龄段划分出了错，自己拿到红色牌子，那么根据褐发女人的经验，他起码还要等3年。到那时候，自己或许早就输了。 　　正拿好牌子，姜歇感到身后出现一股推力，一直推着他走向左前门。 　　当姜歇走进左门时，电子音了起来【“滴，完成第四关，进入第五关。】 　　周围环境一变，变成了一个宽敞的医院挂号大厅。 　　姜歇正穿着白大褂，坐在一个咨询台后。 　　他点开悬浮小球——第1关：（8，100）；第2关：（5，100）；第3关：（2，100）；第4关：（1，100）。 　　正在这时，一群人涌进了大厅，围在姜歇边上。 　　“医生，我脚扭到了，挂什么科啊？” 　　“小同志，我熬夜脱发挂什么科？” 　　“阿嚏，我感冒，阿嚏，挂什么科？”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姜歇感到头皮发麻：“那个各位先安静一下。” 　　“不行啦，来不及了，我肚子痛死了！” 　　姜歇：“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先排开，不要围在一起。” 　　姜歇保持微笑：这第5关，是要帮人挂号吗？可是自己……只看过骨科和精神科啊。 　　他走出咨询台，目测大厅里有50个人。 　　忽然一个大叔浑身颤抖起来，倒在地上。 　　“这癫痫啊！”姜歇心里一惊，赶紧点开挂号机。 　　姜歇的手即将点向“神经内科”，但立刻刹住了车——点了个“急诊”。 　　下一秒，自助挂号机吐出了一张纸。姜歇摸了摸，赶紧有点黏？ 　　他顺势贴到了大叔额头上。大叔瞬间原地消失。 　　姜歇眨了眨眼睛：50个要是错了几个会怎么样？ 　　正想着，门诊大厅外传来一声惨叫。 　　姜歇过去一看，原来隔壁也是个门诊大厅。 　　“垃圾，又挂错科了，害我白跑一趟。” 　　一个医生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殴打。 　　“好了，还要继续挂号呢，要打一会儿打。” 　　几个人在大妈的劝阻下，悻悻散开。 　　“小同志你还挂不挂？”一个老爷爷的声音，在姜歇身后响起。 　　姜歇眼角抽抽：所以挂错是有被打死的风险？ 　　“来了，”姜歇打算先从熟悉的入手，“有没有脚崴的，腿断的？” 　　“有”“有”“有”，三个大人或蹦或爬或瘸着腿，从人群中挪了出来。 　　姜歇反手一个“骨科”贴到几人脸上，几人就地消失。 　　“快，我是VIP，先给我挂啊！”一个带着鸽子蛋钻戒的女子叫道。 　　姜歇：“你是什么症状呢？” 　　女子：“我阑尾炎。” 　　姜歇点点头，挂了个“普通外科”，拿上纸条就要往那人脑门上拍。 　　女子：“诶，你这挂的什么啊？” 　　姜歇：“普外。” 　　“普通外科？！”女子睁大了眼睛，“我说了我是VIP。我有钱。给我挂个高级外科。普通外科我才不看！” 　　“没有高级外科这个选项。”姜歇连忙打断她的话，“普通外科可是外科系统最大的专科，你确定要换？换个低级的？” 　　“算了算了，普通就普通吧！体验一次平民生活。”女子昂着头消失了。 　　紧接着，姜歇把几名神经衰弱、癔症、焦虑症、强迫症、抑郁性神经症、睡不着的病人挂到了自己熟悉的精神科。 　　“我要干什么来着？”刚刚喊姜歇挂号的老爷爷抓住了姜歇的手，“这是哪里？” 　　姜歇：“爷爷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爷爷：“额……李……” 　　姜歇撇撇鼻子：老年痴呆是挂精神科还是神经科？ 　　他想了2秒：精神科是偏心理问题，神经科是神经系统问题吧。 　　爷爷还没想出来，姜歇一张“神经内科”贴到了大爷的手臂上。 　　随后，姜歇又把14岁以下的小孩找了出来，其中有因为失恋酗酒导致酒精中毒的、掉牙的、湿疹的……姜歇一个“儿科”把他们打发了。 　　转眼，大厅里还剩下30个人。姜歇开始头大。 　　姜歇走到队伍的开头。打头的这个大哥，手上、脸上血肉模糊的。 　　姜歇：“大哥，你这是？” 　　大哥：“放烟花爆竹被炸了。” 　　姜歇赶紧给他拍了个“急诊”。 　　接下来的几个人，看起来很正常。忽然“布”的一声，姜歇闻到一股臭味。 　　A：“怎么这么臭？” 　　B：“不是我。” 　　C：“明明你就很臭！” 　　B：“我是腋臭，这是屁！” 　　姜歇抹了把脸：屁应该是消化问题吧，腋臭是皮肤问题？ 　　姜歇看向D：“你是来看什么的？” 　　D支支吾吾：“经常……放屁。” 　　姜歇立刻给他拍了个“消化内科”，又给C拍了个“皮肤科”。两人消失了。 　　姜歇看向A和C：“你们呢？” 　　A：“手汗、脚汗特别多。” 　　C：“哈哈哈哈，我是程序员。” 　　姜歇：“然后呢？” 　　C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假发。 　　姜歇：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鸣大可不头秃。 　　姜歇给A拍了个“皮肤科”，把C先放在了一边。 　　E：“到我了到我了，我要打耳洞！” 　　姜歇：“耳洞，医院还能打耳洞？” 　　E：“医生，你行不行啊？” 　　姜歇在自助挂号机上翻了半天，没找到什么“美容科”“整形外科”。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的道德发展6阶段参考自柯尔伯格的道德发展理论，其中年龄分层根据关卡需要进行了调整。 　　原理论中，第1阶段对应童年期，2、3阶段对应少年期，成年后为4-6阶段。 　　但实际上，成年人的道德发展水平也很少达到后几个阶段。例如，有说法称，日本国民基本停留在第3阶段——看重名声和社会评价；中国国民以第4阶段为主导——看重法律和权威。 第43章 人生十旅（四） 　　他笑着看向C和E：“我院秉着严谨的态度, 还要对二位进行再观察。两位再等一等。” 　　一个大肚腩：“我是高血糖。” 　　姜歇喜笑颜开：高血糖不就是胰岛素分泌的问题嘛——高中生物。他赶紧给大叔拍了个“内分泌科”。 　　结果，接下来4位要么是高血压，要么是高血脂。姜歇在挂号机上研究了半天——用排除法锁定了心血管内科——还好, 对了。 　　姜歇看向下一个——这就是那个不断打“阿嚏”的女生嘛。 　　姜歇在呼吸内科和感染科之间纠结了一会, 最后还是决定放在一边。 　　依然还剩21个…… 　　姜歇冲着剩下的人：“有没有要看眼睛，要看耳朵的？” 　　众人：“……” 　　“医生，”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我要看嘴巴。” 　　姜歇：“太好了。你是什么问题？” 　　中年男人：“我今天练嗓子, 下巴脱臼了。” 　　姜歇：“……”所以要看口腔科, 还是骨科？ 　　姜歇：“哈哈哈, 还有要看嘴巴的吗？” 　　一个青年举起了手：“我女朋友不愿意跟我接吻。” 　　姜歇：“……你是有口臭？” 　　青年尴尬地点点头。 　　姜歇：这个也拿不准啊…… 　　算了，被打再说——这不确定的也太多了。 　　姜歇给两个人拍了两张“口腔科”，给感冒女生拍了“呼吸内科”——竟然都对了！ 　　姜歇头疼地给脱发男拍了个“内分泌科”。 　　然而脱发男没有消失。 　　相反, 脱发男身边由出现几个穿格子衫、文化衫的男子。 　　“你才内分泌失调呢！”几个男子二话不说就要开打。 　　姜歇想到他们的职业，立刻转移话题：“这自助挂号机太菜了, 一点也不智能。谁能给它码个新程序呀？” 　　蓝格子衫：“确实垃圾。” 　　校园衫：“我码不动了, 别带我。” 　　黄格子衫：“这不很简单吗, 搞个数据库就行了。” 　　脱发男：“简单？你来挂号试试！病因不同, 挂的科会不一样的！” 　　公司衫：“搞个人体扫描的……不好，公司的软件崩了！我又要加班了！”。 　　蓝格子：“产品经理找我。我先走了。” 　　说话间，几个新出现的男子飞一般地走了。 　　脱发男的几根宝贵的发丝, 被他们带起的风吹了起来。 　　脱发男：“医生，你快点啊。不然我今晚要通宵码代码了！” 　　姜歇默默回过身去，在挂号机上研究了半天。 　　——头皮也是皮？那来个“皮肤科”？ 　　竟然对了！ 　　那这样, 耳垂也是皮。 　　姜歇给打耳洞的也挂了个“皮肤科”——竟然又对了。 　　皮肤科真是神通广大啊！ 　　看着剩下的16个人, 姜歇笑笑：“各位先休息一下，我现在去查查各位的病史, 以便给大家精准挂号。” 　　说着，姜歇把身上的白大褂揉了揉，往隔壁挂号大厅走去，围观起另一个医生的挂号。 　　这边刚轮到两男两女4名自称尿频尿急的患者。 　　鼻青脸肿的隔壁医生给他们挂了“泌尿外科”，结果被两个女性及其家属打了。 　　隔壁医生惨叫道：“这没错啊。你看那两个男的都走了呀！” 　　被折腾了几次顿后，隔壁医生终于用“肾内科”结束了没完没了的挨揍。 　　他捂着脸看向姜歇：“来帮忙的？” 　　姜歇摇摇头：“被打惨了，来喘口气。” 　　医生把姜歇从头扫到尾“你这叫被打了？！” 　　姜歇：“他们下是黑手，看不见，但可疼了。只能哑巴吃黄连！” 　　医生直了直身子，满意起来，开始继续自己的挂号大业。 　　十几分钟后，姜歇回到自己的大厅。根据隔壁医生的惨痛经历，他很快给剩下的15个病人挂好了号。 　　最后剩下一个肌肉萎缩的患者——这是挂骨科、神经内科还是内分泌科啊？姜歇陷入了沉思。 　　十秒后，姜歇决定去询问一下隔壁医生。 　　医生：“内分泌科吧！” 　　姜歇：很好，内分泌科排除了。 　　姜歇回到大厅，看向最后一名患者：“大妈，你之前做过排查吗？” 　　大妈：“没有，我第一次来。” 　　姜歇下定决心，给大妈送上“神经内科”的挂号单。 　　然而，大妈的家属忽然出现了，二话不说，开始拉扯姜歇的衣服。 　　姜歇：“先查病因有错吗？” 　　大妈家属：“早就查过了，无良医生又想骗钱！” 　　姜歇看向大妈：“你不是说之前没做过排查吗？” 　　大妈：“做过啊。” 　　姜歇在几个人的拉扯中，顺势脱下来白大褂。 　　这一下，姜歇忽然想到了大妈的某种特征，立刻喊道：“大妈有老年痴呆！正好，两种病一起看，特别划算！” 　　大妈：“我没做过。” 　　大妈家属：“大姨，咱之前不是都做过肌电图检查和肌肉活检了吗？” 　　大妈瞪了对方一眼：“你懂什么。这两个一起看，划算！” 　　大妈家属：“妈，你又没老年痴呆！” 　　大妈：“早点预防嘛。省挂号费！真不懂事，走了走了！” 　　说话间，几个人消失在原地。 　　这时，电子音如期响起：【滴，完成第五关，进入第六关。】 　　姜歇正琢磨着不同关卡之间的关系，忽然周身环境一遍，空中下起了稀疏的小雨。 　　他正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坐在路边。同样在路边的还有许多与姜歇类似打扮的人。 　　大家都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顶级厨师”“优质家政”“贴心保姆”之类的字眼——看样子是在等人雇佣。 　　然而特别的是，每个人头上还挂着一串数据。 　　他一眼扫过，145，111，178，120…… 　　姜歇抬头看了自己的上空，飘着159。 　　正在这时，一个衣着整齐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积分显示为413。 　　一不小心，她一脚踩进了积水里，把水溅到了鞋子和111的脸上。 　　“诶呀——”女人叫了一声。 　　111正要生气，看了眼女人头顶的积分，立刻笑盈盈地拉起袖子，开始给女人擦鞋子。 　　擦完后，111头上的积分变成了112，女人的积分没有变化。随后，女人一言不发地走了。 　　姜歇眨了眨眼睛，往边上挪了两步，看向112：“这附近有厕所吗？” 　　112全然没了刚才的热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姜歇心里有了计较。他站起身来，往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百米远，姜歇来到一个公园。 　　公园中人们的积分在300到500范围内。大家聊着天，时不时抬头看向自己与对方头顶。 　　积分似乎是阶级的象征——高积分的人总是高人一等，低积分的人总是百般迎合。 　　姜歇在公园里走了几步，故意撞上了一个428的男人。 　　男人瞪了姜歇一眼，姜歇的积分减1。 　　姜歇回瞪了对方一眼，然而他的积分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鄙夷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却撞到了一个积分为613的人。 　　他立刻连声道歉，表示自己没长眼。然而他的积分依然被减了2分。 　　姜歇眨眨眼：看了这积分和人际交往有关，且高积分人群的积分影响力更大。 　　他继续向前走，进入一家商店。 　　商店的商品除了标价外，还标出了购买门槛，例如某些牛奶积分200分以上可购买，有的则要500分以上才能买。 　　姜歇挑挑眉：看来，这个积分十分重要，高积分的人可以享受更多的待遇和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获得一定的积分或许就是通关的条件。 　　姜歇拿了个面包，一出商店门，手腕上跳出了扣款提醒——消费10元，剩余金额9090。 　　——自己需要在钱花完之前完成任务，不然会饿死？ 　　姜歇边啃面包边思索：这些象征着人际资本的积分，是基于怎样的数学公式进行计算的呢？ 　　数学公式中的因变量是人们的交往行为、社会关系的建立，抑或还有人们的主观评价？ 　　姜歇转了转眼睛，看向四周的行人。首先，自己需要圈出因变量。 　　走出不远，姜歇看到一个积分低自己较多，仅有45的小孩。 　　姜歇在心中默念：我好喜欢他啊！他好可爱啊！ 　　对方积分没有变化。 　　姜歇把面包递给他，心中默念：这小孩太丑了！不喜欢！我要给他降分！ 　　对方积分涨了1分。 　　——看来比起粗浅的印象，积分增减与社交行为、关系建立的正面与负面状况关系更大。 　　姜歇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强行”建立利益关系，而不一定要讨别人的欢心、建立情感关系了。 　　可以靠才华！ 　　姜歇首先尝试了一次街头唱歌卖艺。 　　然而，在现实生活广受好评的歌声，并没有使街上的任何人驻足。 　　半小时后，姜歇的积分也没有任何变动。 　　姜歇撇了撇鼻子——按着这个世界的逻辑，人们确实会对人际交往中的利益进行衡量，把精力进行最高效的分配，以获得最高的积分回报。 　　人与人的关系自然会变得客套而淡漠。 　　不听歌，正常！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广受好评的歌声？ 　　姜歇：怎么不信？不信你问阮鸣。 　　采访：……我可以问别人吗？ 　　———— 　　正是货币经济使得这么多人的日常生活都充满了权衡、算计、清点，以及把质的价值化约为量的价值——齐美尔《大都市与精神生活》 第44章 人生十旅（五） 　　接着, 姜歇尝试去餐厅应职。 　　服务员虽然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但其实这并不是个容易赚积分的职业——因为多数顾客压根不正眼看人。强行扯关系，反而还会被扣分。 　　然而就算这样, 姜歇也被告知, 积分200以上的才符合餐厅的应聘条件。 　　——难怪，自己一开始会在路边待业。 　　姜歇点点头，在积分笼罩的环境下, 阶级固化会十分严重。正常！ 　　于是, 姜歇开始在街头学雷锋, 助人为乐。 　　但是, 当姜歇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去帮忙时，受助者会选择比姜歇积分高的人，而拒绝和姜歇建立关系。 　　唉, 积分低连扶老奶奶过马路都没资格了。 　　为了积分，日常生活必然会因此充满权衡。正常！ 　　姜歇眨眨眼：可以预见, 常规操作下, 积分增长会十分困难。 　　行吧,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姜歇打车加步行在城市及周边逛了一圈, 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别墅区。 　　在别墅区周边道路上打量一番后，他计上心来。 　　天黑之后，姜歇找到一个积分为23分的老实人, 让他给自己带路。 　　在路过一个水井盖时，姜歇扔了个石子下去，并大叫：“诶呀, 我的东西掉进去了！” 　　男子：“这……怎么办？” 　　姜歇：“如果你能帮我搬开这个井盖, 那我就太感谢你了！” 　　男子为了积分，撸起袖子。想不到, 井盖在水流的冲击下，原本就有些松动。 　　一掀开盖子，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清状态。 　　男子尴尬地看向姜歇。 　　姜歇眉毛拧成一团：“没事，谢谢你。我回头叫我兄弟来捞吧。” 　　男子看了眼自己的积分，已经变成了25，满意地走了。 　　姜歇看着对方离去，愧疚了一秒，隐入了树下的阴影里。 　　钓鱼执法的姜歇在夜色中蹲约1小时，终于等来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掉进坑里。 　　骑车人：“***！” 　　姜歇听着对方的叫骂声、救命声，找了根木棍放在一旁，却不急着去救人——毕竟，对方在坑里待久一点，情况危急一点，才更懂得被救的可贵嘛。 　　不过考虑到，对方也会通过手机向外界求救，姜歇也没磨太久。 　　约5分钟后，姜歇绕了几步，从路上走过来。 　　“诶呀，谁的车栽在这了！”姜歇叫道。 　　骑车人：“救命！救命！” 　　姜歇急忙把车挪开：“原来是个水井。你没事吧？！” 　　“拉我出去，快！” 　　姜歇：“你等着，我找根棍子！” 　　他又假意临时去找棍子，这才把骑车人拉了上来。 　　骑车人看了姜歇的积分，就开始边骂公共设施，边骑车离开了。 　　姜歇看了眼自己头上的167，感觉还不错，继续退回到阴影中。 　　一个晚上下来，姜歇“救”了7个人，积分涨到了216。 　　天色刚亮，姜歇便离开了。 　　如果真有人查起来，那自己也只是个制止他人偷井盖，而且还担心有人掉入井盖守了一晚上、救了好几个人的善良青年呢。 　　毕竟，自己的积分虽低，但比“老实人”高很多——自然是更值得“信任”呀！ 　　但更多可能的是，他们不会关心帮忙的人吧。 　　姜歇心情愉快地在路边走着。 　　然而，姜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因为“男色”被盯上了！ 　　话说，姜歇正在考虑下一步、下下步坑谁，这时一辆红色跑车在姜歇身边停了下来，一个女人摘下墨镜叫住姜歇。 　　一番谈话后，姜歇得知对方是想用“积分”和“钱”和自己“认识认识”。 　　姜歇秉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态度，与女人虚与委蛇几句，被女人带上了车。 　　女人带姜歇见了自己同圈层的朋友。 　　一个上午的“谈心”，姜歇的表现可以说十分不解风情。女人对姜歇不太满意，午饭后便放姜歇离开了。 　　姜歇走出酒店，看着自己已经涨到279的积分挑挑眉。 　　他不禁开始想，要是把昨晚的借花献佛、借刀杀人和今天的“皮相”买卖这两种获得积分较快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可以怎么做？ 　　“拉皮条”三个字浮现在姜歇脑海中。他赶紧摇摇头，把这个词眼甩了出去。 　　忽然，姜歇隐隐感到这个关卡没那么简单。 　　他脚步变缓、皱起眉头，开始继续琢磨这场游戏的设置，以及不同关卡之间的联系。 　　这游戏既然叫“人生十旅”，那么确实与“人”“生活”有关。 　　从第一关的数学最后一题，第二关的找试卷，第三关的校园暴力，第四关的道德发展，第四关的看病挂号，通关任务对象都是场景中显眼或特殊的人、事、物。 　　因此，在这一关，他也会把“积分”当做任务目标。 　　尤其是第四关挂号的任务，很容易让他以惯性思维，在这一关去绞尽脑汁像“完成更多正确的挂号”一样，去累积更多的积分。 　　姜歇双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 　　但是，从关卡的设计上看，不得不承认……它们都是基于自己曾经的挫折或自身的弱点出发的。 　　姜歇深吸一口气。 　　无论是浅层的考试、挂号问题，深层社交障碍问题，亦或者是内心的道德感知问题。 　　而通关的关键正是要（表面上）克服自己的这些弱点。 　　姜歇微微抬起嘴角，却没有笑意。 　　那么这一关是要控诉他对外界的伪装与内心的疏离吗？ 　　不过这关看起来，倒更像是从“人际关系的利益算计”出发设计的嘛。 　　关于这点，姜歇倒是不承认——他只是在假装融入社会而已，“关系算计”倒是高估他了。 　　不是读数学，就要计算一切的好吗？ 　　虽然说，算计和疏离两者有时看起来挺像。 　　他自嘲地笑笑。 　　但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那么积累积分就不再是通关的方向，而是关卡的陷阱！ 　　一旦奔着积累积分而去，为了加快游戏进程，自己也许会逐渐变得不择手段，而这不仅是与世界的“同流合污”，更是“变本加厉”呀，倒是进一步深化弱点了。 　　姜歇的脚步慢慢加快，恢复成正常速度。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呗。 　　走近一个巷口，姜歇听到巷子里传来动静。 　　往里一看，姜歇竟再次看到了昨天那个“面包之交”的小孩……然而他正在被踢。 　　“干什么呢你？”姜歇大声呵道。 　　踢人的男子听到声音，顿住了。然而，当他回过身看到姜歇的积分，却轻蔑地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不也是个垃圾吗？才200多分就敢来耀武扬威？” 　　男人把小孩踢到一边，向姜歇走去。 　　“正好，一起来给小爷出出气！” 　　姜歇左右看了一下——身边没有任何攻击性工具，只有个垃圾箱。 　　姜歇憋住一口气，拎起几个垃圾袋就往那人身上砸，推着垃圾箱就往那人身上倒。 　　男人：“你***不想活了，我***！！！” 　　姜歇趁着男人没缓过劲，举起垃圾箱，就往男人头上扣，随后拉起小孩就往外跑。 　　姜歇：貌似感觉还不赖？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出好远，跑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姜歇看了眼小男孩的积分：刚刚被打时是38，现在变成了39。 　　他倒是明白了，一个明明挺懂事的小孩为什么积分那么低，一是因为孤苦伶仃，二是因为你不找麻烦，麻烦会找你。 　　姜歇再看向自己的积分：降到了240。 　　——原来往677分的人身上倒个垃圾，积分会降39分啊。 　　——看来把积分降到0还需要花点力气。 　　姜歇带着小孩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些200积分以上可购买的食物与生活用品。 　　简单交待了小孩几句后，姜歇继续践行着他“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理念，很快他的积分降到100分以下。 　　然而这下，别人已经开始嫌弃姜歇的“拔刀相助”，因为他们觉得这反而是给他们添麻烦。 　　姜歇：行吧。 　　不过，降积分倒不是什么难题。 　　因为就算你站着不动，一旦挡到高积分人群的道，也会被扣分。要是你“死皮赖脸”地跟对方讲道理，积分就降得更快了。 　　很快，姜歇的积分降到了0分。 　　随之，电子音响起：【滴，完成第六关，进入第七关。】 　　姜歇点点头：看了自己总结得没错 　　一瞬，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 　　姜歇面前出现一张躺椅上。他环顾了一圈。 　　这房间的布置倒是和心理咨询室有点像，只是光线有些昏暗。 　　姜歇趁着暂时无事发生，点开悬浮小球，查看游戏进度。 　　——第1关：（47，100）；第2关：（20，100）；第3关：（11，100）；第4关：（2，100）；第5关（1，100），第六关（1，100）。 　　——还算领先。 　　姜歇站起来，试图拉开房间的门。出乎他的意料，门开了。 　　然而，往外一看，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一致地向姜歇看来。 　　姜歇朝他们咧嘴一笑，重新关上了门。 　　不久，同样黑西装白面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如何让人在短时间内对你失去兴趣，但又不与对方产生冲突，也是一门学问。想要学习者，请报名课程《姜歇的基本装乖法》。童叟无欺，现编现卖。 第45章 人生十旅（六） 　　面具人：“请躺倒椅子上, 放松身心。” 　　姜歇只想一个健步把对方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躺下了。 　　姜歇的左前方有一面镜子。他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很正常。 　　面具人：“刚才见到医生, 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关门？” 　　姜歇：“不, 我的第一反应是微笑。” 　　面具人：“你害怕与人交谈吗？” 　　姜歇在心里皱皱眉，难道这是仿照他初中毕业后看心理医生的场景。 　　但那次的心理咨询挺“顺利”呀，因为医生很快就判断了他的病症。姜歇知道结果后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众人皆大欢喜。 　　所以这针对的是自己的哪个弱点？医生们脸上统一的面具和服装又代表什么？ 　　姜歇面上暂且吐口气、摇摇头。 　　医生：“你害怕别人对你的评价, 害怕别人的嘲讽, 怕其他人伤害你, 怕没有人理你, 担心自己冷场？” 　　姜歇继续摇头。 　　医生：“要当众发言或与半生不熟的人交流，你会心跳加速、手脚发抖吗？” 　　姜歇仔细地看向医生，继续摇头。 　　医生：“所以, 你会因为害怕而逃避而退缩？例如，你喜欢用摇头表示自己的观点。” 　　姜歇：“我只是在认真听你讲话。” 　　医生：“你预先判定, 别人会不喜欢你, 自己的发言会产生负面效果？” 　　姜歇：“不, 你看我一直在否认你的判断, 可见我不怕你讨厌我。” 　　医生：“你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吗？所以在别人面前总摆出防御的姿态，而不会敞开心扉。” 　　姜歇：“我只是在正常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医生摇摇头，走出房间。 　　姜歇撇撇鼻子——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不应该逆着他们的意思？ 　　可这医生一直往有“社交障碍”的方向引导自己，试图给自己下判定。 　　要说克服以前的失败点，难道不就应该向医生表示自己没病？ 　　三分钟后, 又是一个西装面具的医生推门进来。 　　医生：“当上一个医生中途离开后,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表现出了问题？” 　　姜歇仔细地观察对方——从身形面貌上看，这个医生与上一个几乎没有差别, 但是声音线条略有不同。 　　这是在玩什么？ 　　姜歇提高了警惕。 　　医生见姜歇不说话：“你总是把成功归结于外界，把失败揽到自己身上。你喜欢放大自己的缺点。这是你自卑的原因。” 　　姜歇：“不，我也在想为什么医生总是先入为主地来与我交谈。” 　　医生：“是吗？那你下次还会来继续治疗吗？” 　　姜歇摇摇头。 　　——我要出游戏才对，万一答应后就停留在这一关了，我找谁？ 　　医生：“你看，当你有一次没那么顺利的体验后，你就开始抵触相似的事情。” 　　姜歇：“……” 　　医生：“你不愿意敞开心扉，认真思考我们的话，恐怕我们也无法对你进行治疗。” 　　说着，医生走出房间。 　　姜歇：这关不会是要敞开心扉？……想要拒绝。 　　如果我说，我只是在玩游戏，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四分钟后，还是一个外形几乎一样的医生走进来。 　　医生：“既然你以后不想来了，我们可以先给你几个建议。” 　　姜歇侧侧头。 　　医生：“你可以打电话约不太熟的朋友一起出去玩。” 　　姜歇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在心中紧紧闭上双眼，不愿面对。 　　医生：“你需要直面恐惧本身。多试试，你就能适应了。” 　　姜歇：“我不想浪费时间。” 　　医生：“你依然在逃避。再或者，你可以先尝试主动向别人做自我介绍，主动跟不太熟的人打招呼而不是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祈祷没人看到你。” 　　姜歇：“所以我可以走了？” 　　“稍等一下。”说着，医生再次出门。 　　姜歇摸摸自己的膝盖，通关的任务目标不是这几个奇怪的医生吗？ 　　三分钟后，一个医生推门进来。 　　“多看看身边的人吧。有的人很爱你，但你却因为封闭内心，缩在自己的壳里，一直视而不见。” 　　姜歇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出咨询室。 　　外面是7个带着面具的医生，他们向姜歇点点头。 　　姜歇走出大楼，挑挑眉——原以为，是要从医生中找问题，没想到地图竟然还涉及外面。 　　大楼外，是宽阔的柏油马路。环境气温很高，向远处看去，都能看到空气中涌动的热浪。 　　然而姜歇脸上没有冒出一滴汗。 　　他沿马路走着，摸摸自己身上的口袋——除了一张公交卡，一无所有。 　　他走到一个公交站，上了最先入站的一辆公交。 　　姜歇坐在位子上，扫了眼车内，看向窗外——这个世界最特别的点，就是人人都戴着面具，不止是纯白，而是各式各样的。 　　——通关点肯定是面具。 　　姜歇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依然只是自己的脸。 　　他摸摸自己的脸、脖子——确实没有其他覆盖物。 　　车上的人陆续变多，但没有对姜歇“没有面具”而做出特别的反应。 　　一个戴着孔雀面具是男子在姜歇边上坐下。 　　姜歇假意掉了公交卡。孔雀男顺手捡了起来，还给姜歇。 　　“啊，多谢！”姜歇顺势说道，“这天可真够热的！” 　　孔雀男：“可不是嘛！” 　　姜歇顺口又扯了几句，随后切入正题，指向前排的一个人：“那人脸上的是什么？” 　　孔雀男：“不就是蜘蛛吗？” 　　——看来原住民也能看到别人脸上的面具。 　　姜歇明白了地点头：“啊，果然还是你脸上的比较好看。” 　　孔雀男笑笑。 　　——原住民也能看到自己的面具。 　　姜歇：“我的怎么样？” 　　孔雀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姜歇：“我只是对自己的不太满意，想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孔雀男重新看向眼姜歇：“肤色还行。你不喜欢的话换掉不就得了。” 　　——难道自己的脸就是“面具”，人皮/面具？ 　　“谢谢。”姜歇若有所思，“我这种面具常见吗？” 　　孔雀男：“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姜歇：“也是，但我想换一个，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换。” 　　孔雀男微微后仰：“想换就换，心念一动不就换掉了吗？” 　　姜歇：“可以把你的拿下来给我看看吗？” 　　“？！” 孔雀男直接站起身来，气恼地走远了几步。 　　“这样吗？”姜歇摸摸自己的脸，在下一站下了车。 　　十五分钟后，姜歇再次坐上同一路公交车——只不过这次是返程。 　　如果不是之前医生们统一的装扮以及他们一开始莫名其妙的话语混淆了他的注意力，他应该很容易想到，面具就是一层“伪装”或者说“保护色”。 　　人与人之间最先接触到的，都是大家愿意让对方看到的——也就是面具。 　　结合医生反复提到，自己害怕与人交流、没有敞开心扉，或许就是意指自己戴了厚厚的、密不透风的面具罢。 　　然而，这再次因为自己没有感受到面具的存在，而被自己忽视了。 　　这场游戏的初始场景之所以是咨询室，不是指向自己要反对医生给自己下的论断，而是要揭开被确诊后自己开始的“伪装”。 　　在这个关卡里，看似没有面具的自己，是比戴面具的医生更为特别的存在。 　　既然如此，破关所在就是放下伪装——摘下或换掉自己的“无形”的面具。 　　不过，摘换面具之前要先找到面具。 　　姜歇眯眯眼——按照孔雀男换面具的说法，是要在心里有相关的念头。 　　约半小时后，姜歇再次走进大楼。 　　两个医生靠在前台，正聊着什么，哈哈大笑着。 　　这次，他们脸上的面具不再是一致的纯白，而是画着竹子和熊猫的面具。 　　竹子医生看到姜歇，面具立刻变回了最开始的白色。熊猫医生见状，也把面具变了回去。 　　姜歇在心里笑笑，自己一开始还真是一叶障目啊。 　　人嘛，台前台后都是有好几副面孔。 　　——难道自己面具的特殊之处，在于保持同一副？ 　　医生：“有新的考虑了吗？” 　　姜歇点点头。 　　医生把姜歇带回咨询室，让他重新躺下。 　　“你现在愿意放松自己的身心了吗？” 　　姜歇：“医生，我脸上有面具吗？” 　　医生：“当然。” 　　姜歇：“我需要摘下来吗？” 　　医生一顿：“如果你能的话。” 　　姜歇皱了皱眉头：“那我该怎么做？” 　　医生：“诚实地面对自己的问题。” 　　姜歇：“没错，我是个虚伪的人。” 　　医生：“需要我用催眠帮助你吗？” 　　“……不用了。”姜歇丑拒，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其他的陷阱？ 　　医生：“那你自己先想一想吧，有需要可以叫我们。” 　　医生走后，姜歇再次摸起自己的脸和脖子，依然没有摸到异物。 　　他走到左前方的镜子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没发现异样。 　　——我不已经承认自己有所伪装了，还不行？ 　　姜歇回忆了一遍几个医生的话——90%是废话，因为跟自己对不上号。 　　他顿了顿，继续对着镜子检讨自己：“我是个神经病，但因为怕被和谐，只能表现得没那么神经病。”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现在连“反派”都不能太血腥了，我一主角当然只能装乖了，不然会被和谐的。 第46章 人生十旅（七） 　　“十句话里面有5句在套话, 4句在唬人，剩下1句是无所谓。” 　　“至于在现实社会，我就更需要好好装乖,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喜欢排除异类……” 　　“……现在我想放下伪装。” 　　姜歇对着镜子噼里啪啦反省了5分钟, 但脸上依然没有变化。 　　他皱起眉头，哪里出了问题？ 　　姜歇想起自己问医生是否要摘下面具时，医生的反应, 转了转眼珠。 　　他打开房间的门, 对着外面说道：“我需要帮助！” 　　医生走进来：“很高兴你能主动提出, 这是进步的开始。” 　　姜歇：“医生, 为什么我依然找不到自己的面具？” 　　医生：“这正是你的问题，同一个面具戴久了，就很难摘下了。” 　　姜歇想到了什么, 但面上依然状似困惑地看向医生。 　　医生：“所以我建议用催眠。” 　　姜歇摇摇头：“那我再试试吧！” 　　医生走出门去。 　　姜歇一拍脑袋——我为什么要纠结于物理层面？ 　　既然这么难摘，我摘它干嘛？ 　　既然“摘面具”是心理层面控制的, 我直接论证“面具不是面具”, 再给自己重新戴个面具, 不就跟大家一样了？ 　　他“噗”出一口气, 为自己再次掉进陷阱而懊恼。 　　人生有三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 和看山还是山嘛！ 　　姜歇想了想，面向镜子说道：“如果我的本性就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那么不敞开心扉也是真实的状态吧？” 　　“这只不过是另一种真实, 更为复杂的真实。” 　　姜歇继续试探：“所以眼下我既可以算戴了面具, 也可以算没戴面具。” 　　“现在我要真正戴上面具，戴上我游戏中的面具。” 　　说话间, 姜歇入睡前戴着的那张面具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姜歇敲敲面具，推开门，门外的医生鼓起掌来：“恭喜，治疗成功了！” 　　电子音响起：【滴，完成第七关，进入第八关。】 　　…… 　　这回电子音一响，姜歇一个腿软倒在了地上。 　　他尝试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劲。 　　他趴在大理石地面上，看向周围。 　　这是一个宽阔的房子，装修风格简约，目测至少两层。 　　“有人吗？”，姜歇无奈地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苍老。 　　完了，不会变成老头子了吧。 　　姜歇抿抿嘴，在地上爬出十几米，爬到了一个沙发上。 　　“有没有人啊？”姜歇边叫边点开悬浮小球。 　　——第1关（63，100），第2关（30，100），第3关（15，100），第4关（3，100），第5关（2，100），第六关（1，100），第七关（1，100）。 　　瞄完数据，姜歇再次看向房间——整齐干净，应该经常有人收拾才对。 　　姜歇叹了口气，给自己搜了个身——一无所获。 　　难道这是我的房子，所以我才没有随身带东西？ 　　姜歇想了想，对着空气喊道：“打电话给最近的医院。” 　　“是否呼叫救护仓？”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听起来是智能助理。 　　姜歇毫不意外地回答道：“是。” 　　十分钟后，几个机器人经过姜歇的同意走进来，把姜歇扛上了救护仓。 　　随后，救护仓自动飞行。 　　姜歇向窗外看去——整个世界明亮整洁，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但一路上却看不到人， 　　救护仓停在一家医院门口，自动脱落成智能担架，把姜歇送进了医院。 　　整个入院流程十分智能化，姜歇也不用为“挂什么科”而感到困扰。 　　姜歇的身体被植入了纳米机器人，腿部开始恢复知觉。 　　在智能医疗系统的安排下，他还需住院观察几天。 　　医院一点也不拥挤，姜歇的病房也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到目前为止，姜歇一个人也没看到。 　　好在，姜歇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与智能设备的沟通方式，得知自己现在已经127岁，几十年前是数学教授，但因工作被智能教学系统取代而光荣退休，无亲人，存款尚可，独居。 　　“总不会是治好了腿就过关了吧？”姜歇摸摸在上一关重新戴上的面具，暗忖，“难道这关的主题是无人化，或者是孤独？” 　　“Mia我最近和谁有联系？”姜歇对着空气问道。 　　姜歇的智能助理Mia：“最近三年无联系记录。上一个联系人是你的牙医，不过现在他已经退休了。” 　　姜歇：“我最近见的人是谁？” 　　Mia：“同样是牙医先生。” 　　姜歇嘴角抽抽：“现在人们有哪些休闲娱乐活动？” 　　Mia：“大家都在星际网上参与社交活动。” 　　姜歇：“大家都不出门吗？” 　　Mia：“很少有人出门。智能服务能满足人们绝大多数的需求。” 　　姜歇：“为我登入星际网。” 　　随着一块电子芯片贴在姜歇的太阳穴上，姜歇全息化地出现在星际网中。 　　所以……姜歇依然是个老头子的形象，不过他的腿倒是很正常。 　　星际网内的世界分两大块。第一块是“生活休闲区”，在姜歇看来和现实世界差不多，人们在里面进行购物、娱乐等等。 　　第二块是“游戏竞技区”，里面有很多超现实的模拟世界。 　　两个世界是互通的。 　　姜歇的默认登陆点是“生活区”的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人来人往，人们成群结队、交头接耳。 　　姜歇在人群中走着，却感受不到真实。 　　他走进一个商场，迎面走来一个穿白袍的和一各穿铠甲的男生。 　　姜歇见他们交谈正欢，身子往右侧挪了一步——撞上了。 　　姜歇一个顺势摔到地上。 　　白袍：“爷爷，你没事吧？” 　　姜歇：“诶呦，我腿有点疼。” 　　铠甲：“老头儿，这里是生活区，虚拟体是不会受伤的。” 　　姜歇：“……啊，我从竞技区过来，旧伤复发。” 　　白袍：“爷爷，你过来的时候怎么不修复啊？” 　　铠甲拉拉白袍：“碰瓷的，走吧。” 　　姜歇抹了把脸：再也不会有人觊觎我的男色了。 　　他坚强地站起来：“你们去哪，带上我呗。” 　　姜歇诚恳地说道：“老头子我很少上来，今早起来腿出毛病了，现在我还在医院躺着呢，这才上来一趟。不太会玩啊。” 　　白袍看起来有些为难。 　　“我们都是年轻人一起玩。老头儿你也找同龄人吧。”铠甲说着，拉着白袍走了。 　　姜歇摇摇头。几分钟后，他给自己买了一身魔法师黑袍，从头裹到脚，又练了练伪声。 　　于是，他宣布，自己又是个好“青年”了。 　　凭借神秘的打扮和死皮赖脸的精神，姜歇终于在竞技区的西幻分区，加入了一只菜鸟小队。 　　经过两天的努力，他的账号上终于多了10个好友，总数为30——之前的20个除了“牙医”“智能助理维修师”，就是N多年前的同事和学生。 　　此时，姜歇正在游戏中强力输出，然而下一秒他被强行下线。 　　他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突然感到心胸绞痛，耳边则响着警报声。 　　很快，医用机器人把姜歇送进抢救室。 　　几小时后，当姜歇从抢救室中出来时，他收到了自己的病危通知书和转院协议书。 　　Mia：“之前未查找到您的家属或紧急联系人。现在是否转发给特定联系人？” 　　姜歇因为生理的疼痛皱了皱眉：原来这一关不是仅仅关于孤独，还关于死亡啊。 　　设计的出发点是“在孤独中死去”？ 　　姜歇眯眯眼，通过Mia给自己定了个看护——幸好，这个有真人的。 　　随后，他又给自己重新选了个可靠的医院，并很快办理了转院。 　　“先生，你好，我是你的看护。可以叫我小天。”半天后，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走进姜歇的新病房。 　　姜歇：“小…天。” 　　——叫一个年龄可以当我爸的人“小天”，还真是不太习惯啊。 　　其实，在智能化的环境中，看护的工作也完全可以被机器人替代，但是市场依然存在这个要求。 　　或许人和机器所散发的温度终究是不同的吧。 　　为了达成关卡任务，姜歇选择尽可能多地和看护聊天。 　　姜歇：“你干这个多少年了？” 　　看护：“十几年了。” 　　姜歇点点头：“他们都是像我这样的孤寡老人吗？” 　　看护：“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也有的有儿有女，但子女也没时间陪。” 　　姜歇状似历经沧桑地叹了口气，随后现场瞎编起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说到后面，姜歇颤抖着肩膀：“我等了TA几十年，然而TA始终没有回来过。等到第四十一年的时候，终于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姜歇闭上眼睛：“可我打开门才发现，来的是个机器人。它告诉我，不要再等了，我等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那么多年了，我的记忆在一点点消散。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我会忘记TA。” 　　姜歇状似疲惫地抬起眼皮，却发现看护在默默抹眼泪。 　　——太好了，我的故事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定可以算是一种羁绊！ 　　面上，姜歇一顿：“你没事吧？” 　　看护沉默地捂住眼睛，几秒后，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没事，我想到了我的爱人。算了，或许他不会承认吧。我做看护，就是想着万一哪天他需要有人陪伴了，我可以出现在他身边。” 　　姜歇百感交集地垂下了眼眸。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竟然有人嫌我老，我才23岁！ 第47章 人生十旅（八） 　　姜歇和看护各自沉默了一会, 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姜歇被推进治疗室进行二次检查，得知自己还剩下2-5天的寿命。 　　姜歇看向看护叹了口气：“等我死后, 你可以帮我发布死讯吗？” 　　看护：“我们有完整的服务。” 　　姜歇点点头, 准备登入星际网。 　　看护一脸凝重：“你等的那个人是谁，我也可以试着帮忙联系。” 　　姜歇苦笑一声：“山不过来我过去。我上星际网找他。” 　　登入星际网的姜歇自然不是去找人的，而是继续去和菜鸟队友鬼混的。 　　多一个人, 游戏的胜利多一份保险。这是他的第二批目标对象。 　　A：“你昨天怎么突然下线了？” 　　姜歇：“生了点小病。” 　　“哦。”几个队友点点头, 也没继续追问。等一轮战斗结束后, 姜歇重新加入小队。 　　一切如常。 　　下线后, 姜歇刷了一遍N年前同事和学生的动态。这是第三批目标。 　　他想了半天，编出一道十分复杂的数学题，两个解分别为39（thank you）和521。 　　姜歇抖了抖, 被自己土到掉渣。 　　随后，他把题目发给之前的联系人, 美其名曰“赏题”。 　　发送完后, 姜歇满意地敲敲面具——三张牌：“感情牌”“突如其然牌”“怀旧牌”都已经埋好。 　　次日, 姜歇和队友打完一轮游戏后, 正在休闲区的商场中闲逛。 　　隐约间，他却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送上门的便宜。 　　姜歇看向5个队友：“我去买皮肤，我们影院见。” 　　队友点点头。 　　等队友离开后, 姜歇往人少的地方走。 　　果不其然，依然有人跟着他走。 　　忽然，姜歇的面具被人摘下。 　　“老师！真的是你！” 　　姜歇看向对方——帅是帅, 但中老年大叔？不过也是, 称自己为老师的肯定年轻不到哪去。 　　他淡定地点点头。 　　学生：“老师，你发生什么事了吗？39和521是什么意思？” 　　姜歇：“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对方一把抱住姜歇：“我也爱你！我以为你讨厌我！我来晚了！” 　　“呵呵呵呵…”姜歇僵硬地推开学生。 　　——年龄相差六几十岁了吧, 而且大家都是男人，这也行？！ 　　姜歇拿回对方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 　　——如果他是认真的，那我这一关稳了。但感觉自己像渣男是怎么回事？ 　　姜歇状若悲喜交加道：“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谢谢你。毕竟……我没几天能活了。” 　　“什么？！”帅气大叔的脸色突然煞白，“老师，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呵呵呵呵，星际军医。”姜歇，“不过，我还要跟队友看电影呢。” 　　“好，玩得开心，我先去找你！”说着，大叔再次拥抱姜歇后下线了。 　　姜歇在原地等了一会，却依然没有听到过关通报。 　　他皱起眉头：这还不够？他看起来很在乎“老师”啊！ 　　难道我还要克服死亡？ 　　不应该啊，死不死完全依赖于医疗技术，不是玩家可以控制的呀。 　　他摸摸面具：还是说，要等死亡前一瞬才能结算？ 　　姜歇思索着进了XD影院。 　　电影让人身临其境，姜歇却在推测这个“学生”是哪位。 　　他偷偷翻开联系人，却一眼看到“叶薄”发来了：老师，我算出来了，是39，521！ 　　姜歇点开他的动态，翻到他的照片——确实是这人没错。 　　看完电影后，姜歇便下线了。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叶薄稀里哗啦地对着自己哭。 　　他身后的看护也眼睛泛红，正说着“终于让他等到了”…… 　　姜歇心里仰头望天——随便编的故事，这就套上了？ 　　叶薄一看到姜歇醒来，立刻抹掉眼泪：“老师，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但愿如此。 　　然而3天后，姜歇已经奄奄一息。叶薄和看护守在姜歇的床边。 　　叶薄：“老师，你就安心地去吧。” 　　姜歇：“？？？”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然而，身体的虚弱已容不得姜歇多想，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电子音响起：【“滴，完成第八关，进入第九关。】 　　姜歇在一个教室中醒来。 　　——靠人不如靠己啊！老兔崽子还坑老师，信了你的鬼话！别再让我遇上这个NPC！ 　　他照着窗户打量了一遍自己——西装革履，没有面具，看起来三十多，但根据姜歇对自己面相的理解，他现在应该有四五十了。 　　“老师还是这么注重形象。” 　　姜歇回过身去。 　　？！这个NPC怎么还在？！ 　　叶薄笑笑：“老师，我说过会让你活下去。” 　　姜歇：“……这是怎么回事？” 　　叶薄：“老师，我把你的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了。你的形象是按着我们相遇的那年设定的。老师还喜欢吗？” 　　——这剧情还是连续的？姜歇感到一丝不安。 　　姜歇状若欣慰：“不错。” 　　然而下一瞬，叶薄的脸却变黑了。 　　“但是，老师，你一直等的人是谁呢？我就在你的联系人里，你根本不需要上星际网找我吧！” 　　姜歇：“……” 　　叶薄：“老师你都不解释一下吗，我好伤心啊！” 　　姜歇黯然神伤：“等的就是你，只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快死了。” 　　叶薄：“真的吗？！” 　　姜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叶薄担忧道：“老师别难过！不管真相如何，你说的我都信！” 　　他又笑起来：“不管怎么说，老师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姜歇眼角抽抽：所以这一关的任务是逃离这个NPC？ 　　姜歇走出教室，站在叶薄边上，扫了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叶薄拉过姜歇的手：“老师，我们故地重游吧。” 　　两人一路走着。 　　由于这两关的连续性，姜歇重新回顾了一遍1-9关。 　　9关里有的是发生过的场景，有的是未发生过的场景。但在未见过的场景中，自己的年龄似乎都大于23岁。 　　如果把它们串起来——姜歇抖了抖——难道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片段。 　　叶薄：“老师，你冷吗？” 　　姜歇看向叶薄笑着摇摇头。 　　——如果是未来存在的，老兔崽子，我一定陪你好好玩玩！ 　　“学校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走了二十分钟后，姜歇问道。 　　叶薄笑道：“老师你忘了，这是虚拟世界。这个技术还没商用，里面当然没什么人了。” 　　“但我有时间就会进来陪老师的！” 　　姜歇点点头——怪不得说是你“一个人”的。 　　“这是你开发的？”姜歇问道。 　　叶薄扬起脑袋：“是的，老师。” 　　姜歇尝试性地伸出手，摸摸老兔崽子的头：“不错。” 　　老兔崽子“娇羞”地扑到姜歇怀里。 　　姜歇：“……”棋逢对手。 　　又晃荡了1个小时，叶薄停下脚步：“老师，我要回去了。你有需要及时叫我。” 　　姜歇理解地点点头。 　　“我的宿舍有很多老师喜欢的零食。老师可以去拿。你也可以在我床上休息。”说着，叶薄期待地看向姜歇，“老师知道我宿舍在哪里吗？” 　　姜歇：“……不知道。” 　　叶薄却笑了：“是呀，你以前从来没问过怎么会知道呢。在C10，335。” 　　他笑着继续道：“我回去再把虚拟空间建一建，到时候给老师换个住处。” 　　退出虚拟空间后，叶薄从躺椅上直起身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白色调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有四个大屏。 　　他看向一个个大屏——每个大屏里都显示着姜歇的举动，然而大屏里的内容却不尽相同。 　　1号正在说什么“老兔崽子”，2号在吃东西，3号在校园里走着，4号正用手点着空气。 　　叶薄选定4号空间，再次进入到虚拟空间。 　　4号空间内，姜歇正看着通关进度。 　　——第1关（88，100），第2关（46，100）……第六关（2，100），第七关（1，100），第八关（1，100）…… 　　“老师，你在看什么？” 　　姜歇听到声音顿了顿，回过身去：“你怎么——” 　　话到嘴边，姜歇强行拐了个弯：“才来？” 　　叶薄脸色一僵，很快喜上眉梢：“老师知道我要来？” 　　姜歇内心：废话，这里一个发布任务线索的NPC也没有，而且我现在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面上，姜歇：“我相信你。” 　　叶薄拉过姜歇的手，眼里闪着光：“老师！” 　　姜歇尝试性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叶薄再次扑进姜歇怀里，随后他照旧给姜歇解释了一遍这个虚拟世界，逛了趟校园，追忆了一番往昔。 　　一个多小时后，叶薄停下脚步：“老师知道我宿舍在哪里吗？我的宿舍有很多老师喜欢的零食。” 　　姜歇琢磨了一下：“不知道。” 　　叶薄笑了起来：“在C10，335。” 　　姜歇点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看着叶薄退出空间。 　　对方走后，姜歇晃了晃脖子，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他走到了虚拟世界的尽头，也就是学校的边界。 　　他探出一只手——压根探不出去。 　　——意料之中。虚拟空间靠物理移动是出不去的。 　　姜歇眯眯眼，开始向学生公寓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四五十岁的我依然如此有魅力。 　　叶薄：这么有魅力的老师现在是我的了！ 　　阮鸣：我的。 　　叶薄：我的！ 　　阮鸣一脚把人踢开。 　　姜歇：行了。我是我自己的。 第48章 人生十旅（九） 　　姜歇推开335的宿舍门, 站在门口向里面看。 　　室内干净整洁，桌子上放着许多食物。然而，垃圾桶内竟然有包装纸。 　　——有人在这吃过东西了。 　　姜歇竖起耳朵,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 　　他轻轻地走进房间, 往卫生间和阳台看，也没有人。 　　“会是谁呢？” 　　姜歇伸手拿起一袋零食，顺势用指甲在桌面留下一道划痕。 　　他翻找起房间内的抽屉、柜子, 但没有找到想要的纸笔。 　　无奈之下, 他只能用薯条在桌上摆出了“你谁”的字样。 　　姜歇把零食捏碎, 在宿舍门口撕开包装袋, 往地上撒了一些零食碎屑，并把3楼走廊上其他的宿舍门都打开，接着继续往宿舍楼外走。 　　半小时后, 姜歇再次回到C10，3楼。 　　然而这次, 除了他自己作的妖, 环境没有其他的改变。 　　走进宿舍, 里面也没有新的痕迹。 　　——好吧, 看来对方确实已经离开，而不是躲在什么地方。 　　姜歇兜了一圈，再次走出宿舍。 　　！！然而这次, 走廊上前方的宿舍门都重新合上了。 　　他回过头，后方的门也都关上了。 　　可是，这段时间里, 他一点关门声也没听到。 　　他在原地停了1秒, 随后快速走回335。 　　门口的碎屑似乎被一刀劈开，门内的依然存在, 门外的地面却干干净净。 　　他再次快速地把走廊上的一一门打开。 　　随后，姜歇跑回335。宿舍内的一切依然保持原样。 　　见状，他回身踏出335。走廊上的门再次全部合上，恢复成他作妖前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慢慢琢磨：房间内的痕迹没有发生变化，他也没有听到多余的声音，但房间外的东西恢复了原位。他只能把宿舍内外的空间分隔开来理解。 　　——335只有一个，但是宿舍外的空间有好几个？而每次自己从335出去都可能投放到一个新空间。 　　姜歇再次回到宿舍，拆开一大包薯条，走出宿舍，在地上放下一根。 　　随后他进出宿舍，见地上没有薯条，便又放下两根。 　　如此往复，看到地上有薯条，就直接回宿舍，看到地上没薯条，就放N根。 　　“看来也只有4个嘛，我还当有成百上千个呢。”姜歇第20次进出宿舍后，看着地上已经出现过四次的“三根薯条”，挑挑眉。 　　“所以猜的没错，335就像是几条射线的共同端点，放射出四个空间。” 　　他眯眯眼睛：“难道四个空间也有四个‘我’，之前的包装袋是‘我’扔下的？” 　　姜歇大步向宿舍楼外走去，并一路制造出更多的痕迹——打翻垃圾桶、沿途留下垃圾。 　　痕迹一路延伸到最开始的教室。最后，姜歇在教室的黑板上，留下“C10，335不见不散，不准走！” 　　做好准备工作，姜歇便悠哉悠哉地走回宿舍，坐到一张床上，思考起通关的方式。 　　“叶薄同学现在看得到吗，能不能进来解释解释？” 　　姜歇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直起身来。 　　站在门口呼唤“叶薄”的另一个姜歇，走进宿舍，坐在另一张床上。 　　两个姜歇皮笑肉不笑地互相看着。 　　“第一次来？”先来的4号姜歇问道。 　　后来的2号姜歇点点头。 　　4号姜歇把自己的发现与2号姜歇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2号姜歇边听，边拿起零食吃了起来。他带着一副“我信了”的表情，听完了对方的发言，随意地进出宿舍门验证了几次。 　　两人“握手言和”后，2号坐在床上顿了几秒，随后翻身躺倒在床上。 　　“没打起来？”1号姜歇从门口走进来，看见桌子上的“你谁”笑了笑，把东西往边上一推，往桌子上一坐，“黑板上的字谁写的，反应还挺快。” 　　4号抬了抬手。 　　1号：“你们都跟叶薄见过面了？” 　　4号：“约2小时之前。” 　　“我是3个多小时前。”1号看向躺在床上的2号，“你呢？” 　　“十几分钟前吧。”2号转了个身，面向墙壁继续吃着。 　　4号：“一共4个，看来我们还要等1个多小时。” 　　其他两人都没有搭话。 　　一段时间后，门口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三个姜歇都没有抬头，却都用余光留意着。 　　“老师，你们已经碰头了！”叶薄几步走到三个人面前。 　　2号姜歇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哈欠：“解释解释？” 　　“没想到老师这么快就发现了……”叶薄挠挠头，“这都没出效果呢……” 　　2号：“你不会是想把我们一分为四，然后从中选一个男朋友吧？” 　　“没有，老师！”被说中了一半的叶薄赶紧反驳，“我哪里敢啊！只要有一个老师喜欢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2号挑了挑眉，翻了个身。 　　“果真如此？”4号姜歇看向叶薄和2号，心中暗忖，“这关设计的出发点必然与多个‘自我’有关。” 　　1号姜歇：“现在我们是4个不同的人了，你打算怎么做？” 　　叶薄：“……” 　　1号：“没想到，小叶你是个这么花心的人！” 　　“啊？”叶薄状若委屈，“我只是想至少有一个老师真心喜欢我而已。” 　　“我不是说过，我等的就是你吗”1号叹了口气，失望地转了个身，“没想到，你竟然……！” 　　叶薄急忙道：“可你们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1号：“从你把我们分开起，我们就不再是同一个人。就像同卵双胞胎一样，即便他们有着相同的基因，但自从他们分裂成不同的胚胎，就不再是一个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叶薄哑口无言。 　　4号姜歇微微皱起眉头，认真思索着。 　　1号：“所以我们现在是4胞胎的关系啊！而你竟然……！” 　　2号姜歇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听着。 　　4号姜歇挑挑眉。 　　“诶？”这时，3号姜歇笑着出现在门口，“竟然还有3个我。那我们一起研究研究数学，为基础科学事业多做点贡献吧！” 　　叶薄听着，立刻救助似地站到3号姜歇身边：“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3号摸摸叶薄的头：“没事，出现问题解决就好了。” 　　这时，2号姜歇吹了个口哨。 　　其他人：“……” 　　4号姜歇抬起头：“你把‘我’做了拆分？” 　　叶薄：“……嗯。” 　　4号：“有办法重新合成一体吗？” 　　叶薄：“……” 　　2号：“我不合。” 　　3号拍拍叶薄的肩膀：“没事，你先说说情况”。 　　4号：“这个宿舍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这是个起点，也是个融合点。”叶薄边说边看向几人，忽然笑了起来，“所以现在哪个老师最喜欢我呢？” 　　4个姜歇纷纷举起了手。 　　叶薄的脸皱了起来：“别骗我了，老师！” 　　3号：“叶同学，你要有自信！” 　　2号：“痛快点。” 　　叶薄：“……好吧，确实跟老师们猜的差不多。按原计划，我是想和老师在4个时空分别培养感情，等确定哪个空间的老师喜欢我之后，就把这个空间的优先级提到最高，然后把4个空间进行融合。” 　　4号姜歇皱皱眉：如果等到那个时候，通关应该是计为失败。按照游戏设置，说不定那就是死亡条件了。 　　不合体相当于不作为，肯定无法通关。看来，关键就在于主动合体和如何合体上——不能覆盖，应该是叠加。 　　没错，既然是意识体，那在反向融合的同时，把目前产生差异的4段记忆进行最简单的叠加，那就能得到完整且一致的意识体了。 　　但游戏针对的弱点是什么呢？4号姜歇暗自看向其他几人。 　　3号姜歇：“叶同学，你这样做就不对了，我们4个都是平等的。” 　　1号姜歇：“那你也和我相处一段时间了，不如说说，你比较喜欢谁？” 　　叶薄：“只要是老师，我都喜欢！” 　　1号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 　　叶薄顿了顿，依次指向四人：“1号老师本真，2号老师更直率，3号老师更克己，4号老师更理性，但我真的都……” 　　这话还没说完，4个姜歇都意识到了什么。 　　2号从床上坐起来：“你们慢慢聊，也别带上我。”说着，他起身就往外走。 　　3号拦住2号：“别怕。” 　　2号听到这话，笑了一声，直接拍开了3号的手：“别自以为是。” 　　4号赶紧上前几步拉住2号：“一切为了游戏。” 　　2号只能不耐地靠在床上。 　　4号看向最“本真”的1号，点点头。 　　1号吸了口气，接着看向叶薄：“好了，现在我们4个都喜欢你。你这个负心汉，怎么选？” 　　叶薄的脸色变了几变，似乎在做激烈的心里斗争。 　　3号姜歇：“唉，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叶薄咬咬牙：“好吧。老师想我怎么做？” 　　1号：“你怎么拆的我们，就怎么把我们组回去，但别覆盖我们的记忆，把我们进入虚拟世界以来的经历平行相加就可以了。” 　　叶薄：“诶？” 　　1号：“怎么，有4倍的喜欢，你难道还怕了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3号：你是我，你是我，你也是我，那么请问我是谁？ 　　姜歇4号：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都将成为推理线索。 　　姜歇2号：再见。 　　姜歇1号：先演演戏不好吗？ 　　感谢在2020-07-16 15:08:53~2020-07-18 20: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亦言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人生十旅（十） 　　“哇——”2号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们真要让你选一个，然后抹杀其他三个，或者我们自己打一架, 最后决胜出一个吧？” 　　叶薄：“我不是, 我没有！” 　　3号：“那你好好表现哦。” 　　叶薄点点头，一溜烟地出门了。 　　2号见状，一把推开身边3号和4号：“行了吧。” 　　3号摸摸2号的头：“我们的姜歇长大了。” 　　2号微笑：“我可以打你吗？” 　　4号依次指向2号, 3号和自己：“所以, 你是代表潜意识和欲望的‘本我’, 你是代表道德良知和自我监控的‘超我’, 我是负责协调你们之间的矛盾处理问题的‘自我’”。 　　接着，他看向1号：“而你是完整的意识体？” 　　1号点点头：“看来我大二的精神分析学通识课没白上。” 　　2号“切”了一声：“那又怎样，现在大家都一样。” 　　“哦不対。”2号忽然笑起来, 看向1号，“你要是想当我们仨的儿子, 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1号假意抹了抹眼角：“谢谢爸爸。” 　　“都是自己人, 少来这套。”2号摆摆手, “我走了。” 　　3号赶紧拉住2号：“你难道不是已经下定决心, 要留在宿舍进行合体了吗？” 　　“我可没说过。”2号甩开3号的手，往宿舍外走去。 　　3号追了上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4号眯眯眼睛, 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关卡针対的自身弱点所在。 　　当一个世界上出现多个“自己”，人总是会本能地做出排斥。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是可以被替代的, 自己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 　　多个“自我”反而消解了“自我”这一概念, 抹除了“个体”的独异性。 　　而作为自命非凡、享受自我的姜歇本歇，在潜意识中自然更加排斥这一点。至于“合体”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対自我存在的“侮辱”。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一心只想着怎么通关, 那也只是因为这方面的心理负担，都落在了代表“本我”的另一个姜歇身上。 　　花了几秒理清思路后，4号姜歇回头看向1号姜歇。 　　1号姜歇耸耸肩：“靠你协调了。” 　　4号点点头，也跟了出去——好吧，既然桌子上的这位是完整的意识体，那他潜意识里当然也在排斥着这件事。 　　“现在合体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3号姜歇跟在2号姜歇身后说道，“我们不是消失，只是共存而已。” 　　2号姜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过了许久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一个人呆着吗？” 　　4号姜歇挑了挑眉快步跑走前去：“你就不好奇吗？” 　　2号一顿，继续往前走。 　　4号姜歇：“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2号停住脚步，対着空气说道：“叶薄同学，有人在怀疑你会不会真的听话哦。” 　　实验室里的叶薄，此前，正在皱眉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四个老师都说喜欢自己，但毕竟老师嘴里往往没几句真话。所以他反倒希望老师红着脸说，不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老师们已经发现彼此，后续想再分别和老师培养感情似乎也不可行了。 　　他面无表情地敲击着扶手。 　　这时忽然听到老师向自己发问，他马上抬起头来。 　　只见3号屏幕上，三个老师正站在走廊上，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 　　2号老师似乎和其他三个老师有点小矛盾，要是自己把其他三个老师先合体，分两个批次进行培养呢？ 　　算了算了，叶薄烦躁地挠挠头。 　　——2号老师会不会喜欢自己不好说，其他三个老师的合体反倒可能就此讨厌自己了。 　　他踢了一脚桌子——自己果然还是拿老师没办法。 　　他一定要把老师等的那个混蛋挖出来！ 　　屏幕内走廊上，4号姜歇继续问道：“回去吗？” 　　2号扭扭脖子。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这一关针対的就是自己。所以，就是再不愿意，他也依然下定了合体的决心。 　　不过，通关前不制造点悬念，不找点乐子怎么行？毕竟游戏已经如此恶劣了！ 　　况且那个老兔崽子哪会不再费段时间想想其他办法，最后才下决心？ 　　“算了算了，”2号姜歇叹了口气，“叶薄同学，现在决定权交给你了，责任都算你的。” 　　说着，他转身向宿舍走去。 　　终于，4个姜歇再次在335集合。 　　几人又等了半小时，一边闲聊，一边向叶薄施压。 　　终于，电子音认命般地响起：【滴，完成第九关，进入第十关。】 　　姜歇的4个意识体，瞬间合为一体。因为不同信息流的汇入，他有一瞬的眩晕。 　　“真是太过分了！”姜歇闭上眼睛，稳住身形，“竟然直接対意识动手脚？” 　　他対叶薄的喜欢没有乘以4，対游戏的不满倒是翻倍了。 　　一阵风从姜歇耳边吹过，拨动了他的头发。 　　姜歇因异样的感觉皱皱眉，睁开眼睛。 　　然而刚从眩晕中缓过来，他就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短发变成了中长发。 　　他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火车站台上，站台看起来有些老旧，周围到处是人。 　　姜歇做了个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白衬衫、西装裤，大概20岁，裤兜里有个钱包。 　　翻开钱包，里面有纸钞、车票、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肖雾，1976年生。 　　姜歇眼角抽抽——这车站看起来，确实有点像90年代的样子。 　　忽然，姜歇被撞了一下，于是他手里的钱包便不见了。 　　撞了姜歇的人在人群中穿梭着飞奔而去。 　　姜歇立即大喊：“把证件留下！” 　　那人停下脚步，回望姜歇。 　　姜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证件留下就好！” 　　那人听了，翻开钱包，拿出纸钞，把钱包扔在了地上，转身跑走。 　　姜歇走过去，捡起钱包放进兜里。 　　十分钟后，一趟绿皮火车“叮叮”进站了。 　　姜歇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邻座还没有人。 　　“既然是关卡那肯定不是正常坐火车，”姜歇暗忖，“难道是火车上有歹徒？” 　　他用余光在车厢内仔细地观察着——左边三个男人在呼呼大睡，前面四个人在打扑克，后面8个人在聊天，还有的坐在位置上发呆。 　　约三十分钟后，火车上的广播响起：F站到了，请到站的旅客，抓紧时间下车。 　　十几个人又走进了车厢，随后列车重新启动。 　　忽然刚上车人中有4个男人抽出水果刀喊道：“收钱了，50，50！” 　　很快一个刀疤男走到姜歇边上：“给钱！” 　　姜歇把空钱包递给他：“大哥，我刚刚被抢了。” 　　刀疤男起水果刀：“被抢了，也得交，搜身！” 　　说着，他把姜歇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这时，一只手拿着100块钱，伸了过来：“我们两个的。” 　　“算你识相。”刀疤男一把拿过纸钞，走向下一个人。 　　姜歇看向救急的兄弟，一顿：阮鸣？！ 　　対方在姜歇边上坐了下来。 　　“肖雾？” 　　姜歇：“诶？” 　　那人把身份证递给姜歇：“掉了。” 　　姜歇竟没发现身份证什么时候掉的：“啊，谢谢！你怎么称呼？” 　　“元鸟。” 　　姜歇又看了他一眼：“我们之前见过吗？” 　　元鸟摇摇头。 　　“所以这是NPC？”姜歇皱皱眉头，心想。 　　姜歇：“元哥，怎么联系你。我回头把钱还给你。” 　　元鸟：“不必了。” 　　姜歇：这NPC不仅长得像阮鸣，性格也挺像。 　　忽然“噹”的一声从车厢后排传来。 　　“大哥，饶…饶命！” 　　姜歇回头去看，只见刀疤男被一个绿衣服的男人用枪怼着。 　　绿衣男：“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 　　绿衣男边上的7个人喜滋滋地看着戏——这就是一开始在聊天的8人。 　　刀疤男的同伙见状就要开溜，但马上被另一个坐着的黄衣男几枪干掉。 　　响起的枪声，使车厢里的人都回过神来。 　　“啊 ！！！”车厢里一时充斥起尖叫声。 　　刀疤男把抢到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大哥，这都给你，你饶了我吧！” 　　绿衣男接过钱，随后一枪崩了刀疤男。 　　姜歇赶紧回过身来：看样子，这就是关卡所在了。 　　绿衣男拿着枪、叼着根牙签，向车厢前端走来。 　　“哪个是肖雾？”他突然大声问道。 　　姜歇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 　　绿衣男：“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整节车厢的都给你陪葬。” 　　“哇哇哇……”小孩的哭声响了起来。 　　女人赶紧捂住小孩的嘴：“别叫唤！” 　　姜歇叹了口气，反正元鸟已经知道他名字了，他迟早得暴露。 　　姜歇正要站起来，却发现元鸟拉住了他的胳膊。 　　元鸟：“什么事？” 　　绿衣男走了过来，用枪点点元鸟的头：“你就是肖雾，还挺年轻！” 　　元鸟：“什么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绿衣男说道，“识相点，走吧！” 　　元鸟站了起来。 　　绿衣男用枪指指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元鸟一手抵住対方的手腕，一脚勾过绿衣男的腿，一个转身，枪落在了元鸟手里，绿衣男被摁在了地上，被枪抵住了脑袋。 　　“老大，老大！”后面的7个人围了上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晓雾将歇，猿鸟乱鸣。（肖雾姜歇，元鸟阮鸣） 　　剩下的，自行想象。 　　———— 　　本我、自我、超我，出自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三大部分，是心理学精神分析领域最著名的理论/概念之一。 　　姜歇本我：皮起来连自己都玩。 第50章 人生十旅（十一） 　　绿衣男咬着牙：“你不是肖雾！” 　　姜歇在心里点点头, 看来这个世界里的“肖雾”也是个战五渣。 　　元鸟：“所以，是什么事？” 　　绿衣男：“你有本事打死老子啊。这一车的人都得死！” 　　姜歇：他们不会在车上安了炸弹吧？ 　　这时，绿衣男的另外7同伙, 举枪分别劫持了7名乘客。 　　黄衣男笑笑：“老大, 你安心地去吧，炸弹已经埋好了。” 　　“靠！”绿衣男狠狠了骂了句，随后瞄向元鸟, “我说！” 　　黄衣男：“别呀, 老大, 这要是被头知道了, 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绿衣男不管不顾地说道：“我们找肖雾是去给我们头的儿子做手术！” 　　黄衣男：“诶呀呀。老大，我可不能给你保密呀。” 　　元鸟用枪指向黄衣男：“炸弹在哪里？” 　　黄衣男：“炸了你就知道了。” 　　姜歇：“你们自己不怕被炸死吗？” 　　“要你多嘴？”黄衣男刮了姜歇一眼，同时提防着阮鸣, “到底谁是肖雾。再不出来，十秒后, 我枪下的这个人就是个死人！” 　　元鸟维持着举枪的姿势, 一个手刀把绿衣男砍晕, 提在身前：“先把炸弹拆了。” 　　黄衣男动了动抢, 故作强势：“现在有你出主意的份吗？” 　　元鸟：“速度。” 　　黄衣男不作理会地倒数起来：“十，九，八……” 　　“嘣嘣嘣”连续几声枪响在车厢内炸开, 惨叫声随之响起。 　　姜歇睁大了眼睛，只见元鸟几枪，把对面六个人的手打残, 把他们的枪打到地上。 　　下一瞬, 元鸟已经把他们的枪踢开，接着几下把两个人打晕。随后他跟剩下四个人打了不到一会, 又敲晕了三个，最后用枪指着一个戴头巾的男人。 　　“炸弹在哪里？”元鸟面色平静地问道。 　　姜歇眨眨眼睛——逆天啊。 　　他乖乖地干起了后勤工作，把掉在地上的枪捡了起来，塞到不容易拿到的地方。 　　头巾男：“我说我说，在车顶通风口！” 　　元鸟又是一个手刀把人打晕，看向姜歇。 　　姜歇站直身子：“保证完成任务。” 　　元鸟点点头，掀开车顶的通风窗，几步蹬了上去。 　　姜歇扒下车座上的套子，把地上那几个不省人事的家伙绑了起来。 　　一开始抢钱4人组里剩下的两人，见机也钻了出来，骂咧咧地踩了那些家伙几脚。 　　绑到绿衣男，姜歇发现他的手臂上也中了两枪。姜歇思来想去，这人估计是刚刚“枪战”的时候，被元鸟用来做人体防弹衣了。 　　“挡个子弹都那么准。”姜歇莫名有些羡慕。 　　处理好残局，姜歇重新站起身来，微微握起拳头。 　　列车继续向前开着，咣当咣当的火车声似乎昭示着这一关并没有这样过去。 　　姜歇抬头向通风窗看去，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这个NPC跟阮鸣也太像了。 　　姜歇吸了口气，靠在座位上等着。 　　然而五分钟后，元鸟依然没有下来，但隔壁车厢却传来了躁动不安的声音。 　　姜歇立刻像其他人一样坐回到位子上，并换上一副后怕的表情。 　　“一群废物！”不一会儿，几个持枪大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谁干的？”一个背心壮汉大声地问道。 　　抢钱二人组的两个人心虚地低下头。 　　大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是你们？” 　　“不是，不是我！”其中一瘦子连忙摆手。 　　瘦子四下瞄了几眼，很快把手指向姜歇：“都是他和他同伙干的。对！就是他们。” 　　“哦？”壮汉看了眼姜歇，“那他同伙呢？” 　　“上…上去拆诈弹了！” 　　“血口喷人啊你！”姜歇愤愤反驳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瘦子：“火车上的其他人可都看见了！你逃不掉的！” 　　壮汉笑笑，似乎颇感兴趣。他走到姜歇面前，把姜歇拎了起来。 　　壮汉：“上面的那个不是你同伙？” 　　姜歇：“不是。” 　　壮汉抬起左手，接过后面递上来的一把枪。他一手把枪递到姜歇手里，另一只手拿着另一把枪抵在姜歇背后。 　　“那他下来的时候，你就用枪崩了他。” 　　壮汉扼住姜歇的手腕，迫使他举起枪。 　　姜歇：“我不会啊！” 　　“要是你打不中他，中弹的就是你。”壮汉向前怼了怼姜歇背后的枪。 　　姜歇大声叫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闭嘴！”壮汉骂道，“看来他真是你的同伙，喊这么大声是要给人通风报信？” 　　姜歇立刻息声了。 　　壮汉见状嗤笑一声。 　　姜歇在心里龇牙咧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车顶上传来挪动的声音。壮汉身后的同伙也纷纷举起枪，朝向通风窗。 　　通风窗被从上面打开，一只腿伸了下来。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壮汉的枪在姜歇背后动了动。姜歇咬咬牙：不就是打NPC一枪嘛！ 　　元鸟一只脚踩在火车座椅上，轻轻一跳露出身形，淡淡地看向姜歇和壮汉的方向。 　　“开枪！”壮汉命令道。 　　空气安静了两秒。 　　“我是肖雾！”姜歇忽然叫道，随后开了一枪。 　　子弹向前飞去，却似乎偏离了轨道，打在了火车车窗上。 　　周围人皆是一愣。 　　“我是肖雾！”姜歇又叫了一声，向前冲去，又开了一枪。 　　然而第二颗子弹依然打在了同一块车窗上。 　　下一秒，元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抱住姜歇，朝着被打碎的车窗往火车后方跳了出去。 　　“靠！搞什么鬼！”壮汉几人反应过来，赶紧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在跳窗的一瞬间，姜歇有些慌张。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跳车应该朝前跳还是朝后跳”“要怎么做才能降低跳车危险”的问题。 　　好在，元鸟不需要姜歇想出答案。他一个转身，同姜歇换了个方向，面朝列车前进的方向，双脚着地，抱着姜歇向前走了几步，稳住身形。 　　“走，”元鸟拉住姜歇，“前面快到温州站了。” 　　“好。”姜歇也立刻回过神来，跟着元鸟往火车行进的反方向跑去。 　　两人在草地上跑出几百米，随后往左一拐，又跑出几百米。 　　元鸟带着姜歇蹚过一条宽阔的河流。一座小村庄出现在两人眼前。 　　“大娘，借宿。”元鸟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人民币，递到一个正剥着玉米的老妇眼前。 　　老妇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二人。 　　“大娘，我们是出来玩的。这不快天黑了嘛，看您屋子挺大，能不能行个方便？”姜歇温和地笑着补充道。 　　“哦，借宿啊！”老妇这才反应过来，接过纸币，举起来仔细地看了看，脸上挂起笑容，“好，没问题！” 　　老妇热情地带他们进来个房间，寒暄了几句，喜滋滋地出门了。 　　元鸟在院子里，摆了两张凳子，接了盆水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又找出一块破布和剪刀，随后站定看向姜歇。 　　“这怎么好意思。”姜歇乖乖地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元鸟把破布围在姜歇脖子上，咔嚓咔嚓地把姜歇的中长发剪成了狗啃短发。 　　“真是抱歉啊，”姜歇看着眼前簌簌落下的发丝，“把你卷进来了。” 　　元鸟：“没事。” 　　过了一会，元鸟又补充道：“其实我不把你带出来，你也不会有危险。” 　　“呵呵呵，”姜歇干笑两声，“我也不想被那群人带走。” 　　——毕竟会做手术是肖雾，不是我啊！ 　　“好了，”元鸟揭下姜歇脖子上的布，把剪下来的头发抖到了一个垃圾堆里。 　　这时，老妇正拎着一只鸡回来，见到两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算是打了个招呼。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回到房间里。 　　姜歇坐在床上，正琢磨着那群人还会不会追过来，村子里就传来了犬吠声。 　　“你留下，”元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小院外走去，“他们走后，你自便。” 　　“元哥！”姜歇感动地叫道。 　　元鸟点点头离开。 　　姜歇：但愿每场游戏都有这么可爱的NPC。 　　“嘭嘭嘭”，几分钟后，外面传来一阵枪声。 　　姜歇坐在床上，感到一丝丝烦躁。他竟然有些担心那个NPC的安危。 　　他转移注意力般地点开悬浮小球——第1关（90，100）……第5关（8，100），第六关（4，100），第七关（2，100），第八关（1，100），第九关（1，100），第十关（0，100）。 　　还行，姜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姜歇“唉”了一声，站起来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走出门去——算了，就去看看吧。 　　他循着吵闹声悄悄向前。 　　十几分钟后，他跑到一片芦苇荡前。一丛丛芦苇之外，是一排排、一组组或新或旧的集装箱。 　　几个壮汉拿着枪，在集装箱间穿梭着。 　　姜歇松了口气——应该没抓到人。 　　他观察着壮汉们的动态，小心地绕着芦苇荡向前走去。 　　走到对面那块地上，姜歇快速走过几排集装箱。 　　“那家伙躲哪里去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靠近。 　　姜歇赶紧躲进几个集装箱叠加之下的支角里。 　　“咣”那人似乎朝集装箱踢了一脚。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鸣大、元哥你们来比一场，看看谁武力值更高呗！ 　　阮鸣、元鸟：“不必”。 第51章 人生十旅（十二） 　　姜歇听着对方的动静, 从支角里潜出来，谨慎地朝右侧跑去。 　　“踢什么踢，你倒是打开看看啊！”另一个声音却正好从姜歇前进的方向传来。 　　两个大汉的行动恰恰形成掎角之势。 　　姜歇立刻收住脚步, 只能往外跑去。 　　一块小石子被姜歇的脚步带着, 碰上集装箱，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有动静！”壮汉立刻叫道，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同时从两面响起。 　　姜歇嘴角抽抽——如果这是电视剧, 现在应该跑出一只老鼠或者猫来替他背锅。 　　他立刻调整了方向, 往侧边跑去。 　　然而, 那人的叫唤显然已经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杂。 　　“咯吱”。姜歇身前10米远处, 一个集装箱的小门缓缓弹开。 　　姜歇吐出一口气，几步冲进去。小门很快在姜歇身后合上。 　　集中箱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姜歇适应后, 才看到里面的面貌——这显然是好几个集装箱相互打通后，改造而成的空间, 有走廊, 有房间。房间的门都紧紧关着。 　　姜歇往里走了十几米, 看到一个盘旋向上的铁制楼梯。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姜歇深吸一口气, 来到二楼。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 　　“嗯哼。”姜歇干咳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只能走到虚掩的门前，伸出一根手指，把门推开。 　　房间里更加昏暗, 姜歇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立刻侧了侧身。 　　“是你？” 　　姜歇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 转回身去：“元哥？” 　　元鸟：“进来吧。” 　　这时, 一阵混沌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那群人追上来了。 　　姜歇快步走进小房间，在元鸟的示意下在他身边坐下。 　　这时, 他发现，这间房里的收音特别好——附近的动静竟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几个在1楼搜，你们跟我上楼。”一个人说道。 　　“是。”几个人答道。 　　接着“DuangDuang”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有人上楼了。 　　姜歇看向元鸟，发现他正闭着眼睛，似乎在分辨声音。 　　“咯吱”一个关门声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响起。 　　“那扇门开着！”又一个声音传来。 　　“会游泳吗？”这时，元鸟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姜歇点点头。 　　“憋气。”元鸟起身道。 　　下一瞬，一阵失重感袭来，姜歇意识到自己开始下坠。 　　2秒后，他已经淹没在水里。 　　姜歇立即憋住气，蹬腿往上游。忽然，元鸟拽住他的手，把他往下拖。 　　“？？？”姜歇只能掉了个头，顺着元鸟往下潜去。 　　头向下朝着一个方向游了四十多秒后，姜歇感到有些憋得慌。元鸟见状又拉了他一把。 　　几秒后，两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姜歇：“？！”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甩了甩头——这世界转了180度？ 　　一眼看去，周围是漫漫黄沙，而自己竟然就像是泡在一块水坑里。 　　姜歇愣了愣神，跟着元鸟向前划了两下，爬上岸。 　　“跟着我。”元鸟回看姜歇一眼，向前走去。 　　两人走了七八分钟，一座土堡出现在视线内。 　　姜歇：我这是开起来隐藏副本了吗？ 　　他跟着元鸟向土堡走去，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古堡的大门口。 　　元鸟向守门人出示一块挂牌，随后，两人被引了进去。 　　姜歇跟着元鸟，领到了一套浅色的麻布衣服、头巾和面罩。 　　换好衣服后，两人往另一扇大门走去。一个黄沙与黄土筑成的大千呈现在眼前。 　　一眼望去，整片黄沙之上几条宽阔的道路纵横交错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石窟或高或矮地矗立着，形成奇异又壮阔的景观。 　　路上，裹着麻布的行人来来往往。 　　“你本来要去哪？”元鸟带着姜歇走上一条黄土路，问道。 　　“嗯？”姜歇反应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火车票，“厦门。” 　　元鸟：“有要紧事？” 　　姜歇摇摇头：“没有，就随便玩玩。” 　　“换个目的地？”元鸟淡淡道“避风头。” 　　姜歇：“重庆市？” 　　元鸟点点头，在下一个路口带着姜歇向左拐去。 　　姜歇眨眨眼：这个地下沙城难不成还是个交通要塞？ 　　两人又走了二十几分钟，一阵风卷着黄沙扑向姜歇的脸，姜歇被呛地咳了两声。 　　元鸟：“渴了？” 　　姜歇：“还好还好”。 　　元鸟不再说话，带着姜歇走进一个小石窟。 　　小石窟内比外面热闹不少。里头播着音乐打着灯，人们喝着酒饮聊着天。这俨然就是个酒吧。 　　元鸟驾轻就熟向吧台走去：“喝什么？” 　　姜歇：“和你一样吧。” 　　于是，元鸟点了两杯柠檬水。 　　姜歇眼角抽抽：照顾小朋友吗？ 　　“玄鸟？”一个人拍拍元鸟的肩膀，叫道。 　　元鸟回头看去：“王狗。” 　　姜歇一顿，差点被呛。 　　王狗兴致勃勃地在元鸟身边坐下，指指姜歇：“新人？” 　　元鸟：“不是。” 　　“哦，”王狗也没有多问，“最近还顺利吧？” 　　元鸟：“还行。” 　　“也是，你这个等级的完全不用怕。”王狗笑道，“既然你朋友在，我们聊点别的。” 　　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元鸟和姜歇的对面：“你们最近没碰上拿枪的人吧？” 　　姜歇看向元鸟，元鸟不作声。 　　不过王狗也不需要两人接话，继续道：“我听说，老洛的儿子心脏出问题了。现在老洛满世界找人给他儿子动手术呢！” 　　元鸟：“陈老大？” 　　王狗：“可不是嘛。除了他，谁有那个本事啊。” 　　元鸟随口问道：“他找到了吗？” 　　“已经找了5个了，”王狗放下酒杯，“最近在找那个叫小吴的。” 　　虽说王狗记错了名字，但关卡主线却由此浮现出来。 　　“看来被抓去做手术就是游戏主线。”姜歇暗忖，“不过我要完成的任务、克服的弱点是什么呢，总不能是真的去做手术吧？这地下沙城又意味着什么？” 　　王狗继续说道：“不过他们这次似乎不太顺利。那个小吴有个厉害的同伙。他们追到Y县就把人给搞丢了。” 　　元鸟皱皱眉。 　　王狗见状更起劲了：“老洛的七八个手下都被关在了一个集装箱里。这还真够有意思的，难得见他吃瘪。” 　　王狗继续说着，把“小吴”及其同伙说得出神入化。 　　姜歇和元鸟面不改色地听着。 　　十几分钟后，元鸟看向姜歇。姜歇点点头。 　　“走了。”元鸟站起来。 　　“哦……行。”王狗意犹未尽，“那下次再聊。” 　　姜歇和元鸟走出石窟酒吧，继续往前走去。 　　姜歇挠挠头：“元哥，我是不是给你惹了个大麻烦？” 　　“确实是大麻烦。”元鸟沉默了几秒后说道，“你迟早会被带走的。” 　　姜歇抿抿嘴，“元哥，那你就别管我了吧。” 　　元鸟：“被带走或自己上门，二选一。” 　　姜歇忽然灵光一闪：自己确实该主动上门看看，毕竟那是主线，一定会有更多线索。 　　“自己上门。”姜歇立刻应道。 　　“好。”元鸟在下个路口再次往左一拐，“去香港。” 　　姜歇点点头。 　　“你倒是处变不惊。”元鸟忽然抬了抬嘴角，“没什么想问的？” 　　姜歇：“有……所以，我们去香港是用走的吗？” 　　“你知道香港离这里有多远吗？”元鸟看向姜歇。 　　姜歇看向元鸟眨眨眼睛。 　　“当然是要——”元鸟故意一顿。 　　元鸟：“走很久。” 　　姜歇：“……” 　　元鸟：“1小时的脚程。” 　　姜歇“哇”了一声：“这么快？！” 　　元鸟：“这里和外面的比例尺不同。” 　　姜歇瞪大眼睛：“太神奇了！” 　　元鸟：“现在才开始惊讶？” 　　“哈哈哈，”姜歇装作没听懂对方的潜台词，开始转移话题，“元哥，这里有固定出入口的吧？” 　　元鸟：“有十个较大的出入口。” 　　姜歇点点头，试探道：“那我们来的是？” 　　元鸟：“我们是从杭州的出入口进来的。” 　　姜歇：“诶？” 　　元鸟不再解释。 　　姜歇挑挑眉：他们是从温州的Y县下来的，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杭州的出入口。 　　这么说来，“出入口”更准确的叫法是比较大的“集散中心”。 　　姜歇：“元哥，一个出入口是不是对应多个通道？” 　　元鸟点点头。 　　姜歇乘势问道：“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元鸟：“时空裂缝下的……” 　　姜歇疑惑地看向说到一半的元鸟。 　　元鸟：“你还没权限。” 　　姜歇：因为“肖雾”不是地下沙城的成员？ 　　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个高耸的土堡前。 　　两人在古堡的商场内买了套衣服换上。 　　随后，元鸟带着姜歇走到一台升降电梯前，摁了“下键”。 　　五六分钟后，电梯门打开。 　　姜歇一走进电梯，便发现自己处于失重状态。 　　他学着元鸟几步把自己掉了个头，随后靠着电梯站定。 　　电梯缓缓下沉，或者说缓缓上升，随后失重感消失。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到电梯外，回到了地面上的世界。 　　姜歇轻轻问道：“这里是？” 　　元鸟：“尖沙咀。” 　　-------------------- 　　作者有话要说： 　　嚯嚯嚯，所以这关针对的姜歇的什么呢？ 　　———— 　　嘿嘿，地下沙城登场了。这个地方还蛮重要的。 第52章 人生十旅（十三） 　　元鸟带着姜歇走出大楼, 拦下一辆的士，一脚跨进后座，同时示意姜歇跟上。 　　姜歇扶着车门：“元哥, 你真的也要去蹚这趟浑水吗？” 　　元鸟点点头。 　　姜歇在心里“嘶”了一声, 坐进车内，关上门。 　　元鸟报出地名，的士向目的地驶去。 　　元鸟见姜歇依然紧绷着身子, 抬起右手拍拍姜歇的肩膀上：“放心。” 　　姜歇眼珠一转, 紧了紧拳头：“我现在真的不会做手术。” 　　元鸟一顿：“你不是肖雾？” 　　“我是, ”姜歇连忙道, “但我现在患了PTSD——我上次做的手术很失败，所以——我现在看到有人躺在手术台上，脑子就一团乱, 看到血了更是慌到不行。我现在——是真的废了。” 　　元鸟拍拍姜歇的肩膀：“去讲清楚就好。” 　　姜歇抿抿嘴。 　　的士向前行驶着，来到郊外, 开上半山腰, 在一座别墅的大门前被一持枪壮汉拦了下来。 　　两人下车后, 的士司机逃一般地开车走了。 　　元鸟：“去通报, 肖雾来了。” 　　那个壮汉打量了一番，转身进去。很快两人就被迎了进去。一路上姜歇还看到之前在火车上碰到过的几个人，他们手腕上缠着白布, 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两人被引进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不久，陈老大推门进来。 　　陈老大, 地下沙城称之为老洛, 香港一带称之为洛爷，曾经当过5年警察, 也夺得过几次夺得香港拳击冠军。在离开警队后，他很快在社会里混得风生水起，也有了不少产业，现已威名远扬。 　　“玄鸟？”陈老大进门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道，“你这是把人帮我带来了，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他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但元鸟依然不动声色。 　　陈老大也不在意，指指边上的一个壮汉：“把肖雾带走。” 　　元鸟伸手拦在姜歇身前。 　　姜歇见状立刻把自己编好的“PTSD”一事又说了一遍。 　　“你真会讲笑。”陈老大冷笑几声，“肖雾，天才胸外医生，几百场超高难度手术冇任何failure record。” 　　他突然加重声音：“哪来的PTSD！” 　　姜歇面不改色，张口就来：“那个手术级别比较高，失败了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其实我现在已经被高层放任自流了，不然你看我这个被奉为天才的医生，怎么会不受任何保护？” 　　陈老大吸了口烟：“我是找你来救人的，不是来作恶的，你乖乖照做不就得喇？” 　　姜歇：“正是如此，所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当然也不想惹麻烦。” 　　陈老大不想再听姜歇解释，向边上的壮汉点点头，壮汉立即上前两步。 　　元鸟站起来：“我把人带来，也要把人带走。” 　　壮汉立刻举起枪。 　　陈老大吐出一口烟：“玄鸟，这是地面上的事，跟你冇关系。我不想因为这事跟你在地面下起冲突。” 　　姜歇还没找到新线索，同样不希望两人翻脸，但也不想这就离开。 　　他看着形势叹了口气：“好，我跟你走。” 　　元鸟看了他一眼。 　　“不过，我真的不能拿刀。这只等于让你的儿子送死。”姜歇继续道，“你不是已经请来几个医生了吗？他们现在的实操能力肯定比我好得多。” 　　陈老大深深地看了姜歇和元鸟一眼：“你在边上看着？” 　　姜歇点点头。 　　“安排手术。”黑老大掐灭烟头。 　　姜歇、元鸟跟着黑老大走进一个观察室。 　　观察室的一面是透明玻璃，从玻璃前往下看，能看到一间设备精良手术室。 　　很快，八个医生护士推着一个青年，进入手术室中。 　　“出了差错，你也得负责。”黑老大幽幽地说道。 　　姜歇：“这玻璃是单面还是双面？” 　　黑老大：“双面。” 　　姜歇：“医生动手术最忌紧张，你这样看着他们，会给人很大压力。” 　　陈老大不赞同地瞪了姜歇一眼。 　　“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start。”玻璃另一侧，一个医生抬起一只手道，“手术刀。” 　　手术开始了。 　　姜歇看着手术的进行，思索着自己的任务。 　　从火车上的“火拼”、集装箱的“逃生”、地下沙城的“偷渡”，到自己找上门旁观手术。 　　一幕幕在姜歇脑海里迅速过着。 　　一遍遍在死亡边缘试探，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似乎都是因为自己“迎难而上”，但又有一定把握。 　　但这样操作的结果是：自己虽然仍然存活，但却毫无过关的迹象。 　　还要怎么做？这针对的到底是什么弱点？ 　　姜歇苦苦思索。 　　“啊！”手术室里一个医生叫了起来。 　　姜歇睁开眼睛看去，只见青年的心胸开始大出血——手术出现失误了。 　　几个医生的额头开始冒汗。 　　陈老大脸色阴沉地看向姜歇。 　　姜歇屏息——一切似乎都在把自己推向做手术。 　　难道自己真的要去动手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难道这一关就是彻底打破自己思维的逻辑性和连贯性，打破自己所认为的常理，做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才能向死而生？ 　　几个医生开始手忙脚乱。观察室中的气氛也十分压抑。 　　“我去看看。”姜歇深吸一口气。 　　元鸟按住姜歇的肩膀，以眼神询问。 　　姜歇吐出气：“总要突破自己。” 　　这很荒诞不是吗？姜歇在心里笑笑，作为一个前不久才勉强学会挂号的人，现在却要去做手术。 　　姜歇进入准备间，在护士的搭手下，做好前期准备，抬着两只手走进手术室。 　　里面的医生停下动作，期待地看着他。 　　姜歇点点头，走到手术室床边，随心而动地把手伸进青年的胸口。 　　当他手指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姜歇忽然感到一股信息随着青年心脏的跳动涌进自己的大脑。 　　忽然间，他犹如被附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歇闭上眼睛：“找到出血位置。” 　　“抽吸。”他指挥道，“止血钳……手术钳。” 　　接下来的一切竟变得十分自然。 　　“生命体征良好。”一个护士报道。 　　姜歇：“心脏破裂修补术start。” 　　四小时后，姜歇完成最后一针缝合。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剩没把“死里逃生”四个字写在脸上。 　　姜歇确认无误后，抬头看向观察室。 　　陈老大脸色稍霁。阮鸣抬起嘴角向姜歇点点头。 　　姜歇跟着众人走出手术室，做好术后清理，心中暗忖：应该不会有别的麻烦了吧？ 　　他开始在心里计数。 　　然而等他数到6分钟，再次与黑老大和元鸟碰头时，他却依然没有听到通关通报。 　　陈老大：“果然还是要肖医生出马。” 　　姜歇压下疑惑，面上呼出一口气，似在庆幸。 　　元鸟：“走了。” 　　陈老大不再做阻拦或挽留。两人向外走去，坐上陈老大安排的一辆车。 　　元鸟：“恭喜。” 　　姜歇正想哈哈几句，忽然瞥见司机的样子——这不是和他们交过手的其中一个壮汉吗！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车往山下开着。忽然车子抛锚了。壮汉以查看为由，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元鸟很快提起警惕。他拉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姜歇向壮汉看去，只见对方笑着跑开。 　　元鸟拖着姜歇往前一跃，推开驾驶位上的门，把姜歇扔了出去。 　　Boom——爆炸声响起，灼人的热浪冲向姜歇。 　　“元哥！” 　　姜歇大叫道。声音却淹没在爆炸声中。 　　他听到自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歇慢慢恢复了对世界的感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类似于手术室的地方。 　　…… 　　他动动自己的手脚。忽然，一张大脸出现在他眼前。 　　随后，他被抱了起来，抱到一个人面前。 　　“瞧，真可爱！” 　　姜歇看过去：“？！”这不是我妈吗？ 　　他冷静了两秒——所以现在自己算是死后重新投胎？ 　　那元鸟也重新投胎了吗？ 　　正想着，眼前的世界又旋转起来。接着，他被泡到了水里。 　　“被”洗完澡后，姜歇重新理好思路。 　　这真是字面意义的“向死而生”啊！ 　　现在关卡里的时间似乎来到了自己出生的时候。 　　——这可以接受，毕竟X世界能提取记忆，进行情景重现。虽然，自己倒是真记不清三岁之前的事了。 　　不过，为什么游戏没有结束而是转场了？！ 　　既然手术能够成功，那就说明“挑战不可能”是正确的思路。但一切却没有结束。 　　那现在他作为新生儿，要怎样才能通关？ 　　姜歇在心里默念：“我要长大！” 　　——无效。姜歇叹了口气，总不会是要慢慢成长吧！ 　　在游戏“福利”下，姜歇每天默念“我要长大”，但还是重新体验了一把自己的小时候。 　　二十几天后，姜歇被抱在妈妈怀里，看着电视里的“香港回归交接仪式”，不禁挥舞起自己的小拳头——按历史发展，陈老大的做派要被整治了！ 　　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陈老大”这个人，也说不定呢。 　　他挠挠自己的脸——感觉自己似乎真得变“幼稚”了。 　　几个月后，姜歇的小短手终于够到了悬浮小球。 　　看着上面的数据，姜歇皱起眉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三岁是姜歇人生中的一个关键点。 　　感谢南楔子的9瓶营养液！ 第53章 人生十旅（十四） 　　第1关（90, 100）……第六关（10，100），第七关（8, 100）, 第八关（5，100），第九关（3, 100）, 第十关（1, 100）。 　　姜歇叹气：他在第十关实在耗得太久了, 之前积累的优势正在被不断地消耗。 　　然而作为几个月大的宝宝，他除了每天念着“我要长大”外，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 在姜歇长到3周岁的时候，他摸到了家长手机。 　　他上网搜索“洛爷”, 竟然真的搜到了相关信息——“洛爷”原名陈洛, 是69, 71, 72年香港拳击冠军，也是陈氏集团的老大。 　　姜歇看着对方的照片，意识到或许自己“投胎”前后的世界就是同一个。 　　他毅然决定要离家出走, 重回地下沙城，寻找可能被遗漏的线索。 　　毕竟，三年过去了, 现在可是已经有五个人通过第十关了！ 　　而且这也算是“挑战不可能”吧。 　　这天, 姜母带着姜歇到公园玩耍。公园里恰好有人办活动，摆了好多游戏摊位, 因此人来人往。 　　姜歇趁妈妈一个不留意，躲进了人群里。 　　他艺高人胆大，可怜巴巴地跑到公安局，自称是温州市Y县人，跟爸爸出来走丢了，希望警察叔叔能把自己送回老家。 　　公安局里的人见姜歇小小年纪，模样可爱，又特别聪明，十分喜欢。 　　一个男子询问了姜歇几句后，联系上Y县公安局，经过两边讨论，决定送姜歇回家。 　　姜歇破涕为笑，一个劲地道谢。 　　三天后，姜歇来到Y县，又请人帮忙把自己带回了铁路边上的那个村子，找到之前“借宿”的那个房子，称自己到家了。 　　警察还不放心，要向家属核实情况。 　　姜歇称自己要上厕所，就溜了。 　　他迈着小短腿，跑过芦苇荡，钻进集装箱地里，按着记忆来到那个集装箱前。 　　“吱呀”一声小门开了。姜歇吃力地爬进去，又艰难地爬到二楼，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 　　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声音，没有动静。于是，他小心地推开门，里面依然黑洞洞的。 　　姜歇爬到之前元鸟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左摸摸、右探探，找了好久，却没找到什么开关。 　　他试图转了转椅子，踩踩凳脚，拍拍椅背，依然还是没反应。 　　姜歇闭上眼睛回想：好像元鸟当时起身了？ 　　于是，他又从椅子上爬下来——一个趔趄撞到了凳脚。 　　下一瞬，失重感袭来。姜歇就这样掉进了水里。 　　——所以是哪个步骤，或者哪几个步骤成功了？ 　　姜歇按着记忆在水里游着——尽管他依然会游泳，但肺活量显然缩水了。 　　在快要窒息的时候，姜歇终于钻出了水，大口大口地喘气。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他跟着一个人走进土堡，换上衣服，走进沙城，受到不少目光的洗礼。 　　他走进一个大石窟，发现那是居民宅。他退出了，又走进一个小石窟，发现那是餐馆。 　　姜歇点点头：其实这地下沙城虽然样子很特别，但功能配置也跟地面上的差不多。 　　他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问道：“姐姐，你知道玄鸟在哪吗？” 　　“玄鸟？”女子疑惑道，“不太清楚。” 　　姜歇遗憾地点点头。 　　女子：“玄鸟是你的谁啊？” 　　姜歇：“我……哥。” 　　“这样啊，没事，”女子若有所思，“弟弟要先吃点什么，姐姐请客。” 　　姜歇摇摇头：“我要先找到哥哥。” 　　女子：“他在这？” 　　姜歇：“不知道。我联系不到他，只能到在这里找他了。” 　　女子皱起眉头，给姜歇倒了点水，点了点小吃：“先休息一下，等下姐姐带你去问问。” 　　半小时后，女子带姜歇来到了那个酒吧小石窟。 　　“借用一下。”女子一进去，就把正在和人说话的王狗拉到一边，问道，“你知道玄鸟吗？” 　　“又是你！”王狗揉揉自己的手，“玄鸟，谁啊？” 　　姜歇一愣。 　　“你不知道？”女子问道，“你不是消息最灵通吗？” 　　王狗：“所以是谁啊？” 　　女子摸摸姜歇的头：“这个小弟弟的哥哥。”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进来的？！”王狗看向姜歇，“小朋友，你确定你哥哥是这里的人吗？” 　　姜歇：“我哥哥之前带我来过这里。” 　　“哦——”，王狗看向女子，“那这也说不准啊。” 　　姜歇：“那老洛呢？” 　　另外两人皆是一愣。 　　王狗：“你还知道老洛？” 　　姜歇在心里皱皱眉：为什么他们单单忘记了元鸟？ 　　“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了，”王狗看向女子，“我确实也已经好两三年没见过老洛了。” 　　女子：“他还好得很呢，忙着洗手里的产业吧。他儿子也慢慢上位了。” 　　“是吗？”王狗问道，“你仔细说说。” 　　接着，两人八卦了起来，忽然把话题转向了□□情仇、豪门恩怨。 　　姜歇皱起眉头：元鸟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 　　他用拳头抵着人中，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假设。 　　他瞪大眼睛，把第十关从头到尾又回忆了一遍。 　　这是X世界杂糅他的意识建立出来的空间？！ 　　“投胎”之前，从自己走上火车开始，其实一切都在随着自己的潜意识发生变化！ 　　因为猜测“火车上有歹徒”，于是火车上出现了收钱“四人组”。 　　因为注意到车厢里的“聊天的8个人”，且潜意识认为“四人组”力度不够，因此又有了“持枪8人组”。 　　因为认定自己会惹上麻烦，又确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所以那群人会针对“肖雾”而来。 　　因为自己认为车上有炸弹，于是车上就有了炸弹。 　　包括后面的什么“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都是受到了自己潜意识的影响。 　　“投胎”前的世界，实际上就近似于自己的半个梦境！ 　　乃至“元鸟”这个人，都是他在梦境中以阮鸣为原型为自己打造出的帮手！ 　　阮鸣、元鸟，两个人连名字都这么像！ 　　姜歇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切竟如此明显，所有细节都能对得上。 　　“竟然是这样！”姜歇在心里自嘲地笑笑，“作为做梦小能手，竟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投胎”的出现也很自然了——这无非是自我意识保护（不能死亡）下的产物。 　　而自己也因此进入了建立在意识更深处的二重空间。 　　自己对空间的影响被大大削落。 　　所以“元鸟”不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长大”也不实现不了了。 　　自己只能顺着既定的框架走。 　　姜歇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要走出“二重空间”，他需要制造一些“意外”，让自己因惊吓而惊醒。 　　“小弟弟，你没事吧？”一个女生忽然响起。 　　“啊，没事。”姜歇睁开眼睛，发现那两人已经结束了八卦，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或许是自己刚才的情绪外露地太明显了。 　　姜歇解释道：“我只是有点担心我哥哥。” 　　女子“啊”了一声：“要不我先送你出去吧。王狗都不知道你哥哥，估计你哥哥不是这里的人。” 　　“好的，”姜歇笑着道，“我从杭州出去就好。” 　　“杭州啊，”女子道，“我也是杭州来的，挺顺路。那我们一起走吧。” 　　告别了王狗，女子带着姜歇往土堡走去。 　　女子从古堡里拿出自己寄存的泳衣换好，走出来。 　　姜歇见状也领回了自己湿透的衣服，重新穿上。 　　女子：“小弟弟，你会游泳的吧？” 　　姜歇点点头。 　　女子带着姜歇扎进了古堡外的水潭里，游了十几秒，便重新露出了水面。 　　姜歇向四周看去——这里是西湖。 　　女子拉了姜歇一把。她从岸上翻出一个包，拿出毛巾，递给姜歇：“小弟弟，你家也在杭州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姜歇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姐姐。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好吧，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姜歇点点头，跑了。 　　二十分钟后，姜歇爬上一幢空楼的八层楼。 　　实在是有点爬不动了。这个高度应该够了？ 　　他从集装箱掉进水里的高度，应该是8米左右。 　　姜歇从窗子探出身去——现在大约有20米。 　　他在窗口吹了吹风，潇洒地往下一跳，随后是急速地、加速地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真让人心空。 　　在姜歇即将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电子音响起。 　　【滴。恭喜玩家姜歇，获得C3场游戏胜利，你即刻被传输到中转站。】 　　下一念，失重感消失。 　　姜歇站在了中转站里，自己的身形也终于恢复正常。 　　他挑挑眉，正要设置下场游戏的时间。 　　忽然，他看见了右上方的悬浮小球，小球上显示着10。 　　姜歇的呼吸停止一瞬，伸手点开悬浮小球：第1关（90，100）……第六关（35，100），第七关（20，100），第八关（13，100），第九关（10，100），第十关（6，100）。 　　他还在游戏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西湖肯定是不能游泳的。 　　———— 　　阮鸣：出场费结算一下。 　　姜歇：你确定？ 　　阮鸣：不确定。 第54章 人生十旅（十五） 　　他摁摁自己的太阳穴：这又是自我意识保护？？？ 　　所以自己反而进入了第三重空间？ 　　姜歇深吸一口气：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潜意识坑惨了。 　　忽然, 姜歇甩甩头——或许自己又错了——越想越错！ 　　他眯起眼睛，一个新的结论产生。 　　其实，这一关所针对, 是他的潜意识过于丰富吧。 　　自己每在意识中建立一个新概念, 诸如“向死而生”“自我意识保护”，就会被游戏多利用一分，最后自己反而越陷越深。 　　他盘坐到地上, 笑了起来——又或许是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挂念。 　　他不得不承认, 自己确实认为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未解之谜。 　　姜歇笑了七八秒后, 终于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 两眼离散，开始清空自己的脑袋——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渐渐地, 中转站开始慢慢剥落，露出了00年代城市的面貌。 　　随后城市的场景也慢慢剥落, 露出了地下沙城的样子, 之后是香港、沙城、集装箱、村庄、火车车厢…… 　　如此这般, 一轮轮剥落后, 他重新回到站台上。 　　终于，站台上的场景也开始慢慢泛白，白色又逐渐转为黑色。 　　最后, 姜歇的脚下，变为一片海面，头顶变成一片星空。 　　海面上、星空下, 阴影、尖端、断裂的光线组成变幻不定的角度和形状, 随着海浪的倒伏而坍塌，随着空气的涌动而破裂。 　　周围只有海浪与空气流动的声音。 　　姜歇轻轻地闭上眼睛, 双手怀抱住膝盖。 　　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呆着。 　　时间在这里似乎被无限拉长，又像是来到了尽头。 　　只有孤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光线与光点黯淡下去，海浪与空气化为虚无。 　　一切归于混沌，归于零。 　　…… 　　【恭喜玩家姜歇完成C3场游戏，排名为第12名，游戏失败。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听到这突兀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他终于回到了中转站。 　　姜歇的脑海还处于一片空白。他慢慢调动起自己的意识。 　　——还是失败了。 　　也不知道外面这时间是过了多久。 　　“滴滴滴”的新消息提醒音响起。 　　姜歇抬起自己的手，点开消息。 　　由于长期的静默，他的动作甚至都变得有些缓慢。 　　该隐：【出游戏后一定要记得发我组队申请】【注意安全】 　　该隐：【一定不要立即下线】 　　该隐：【可以跟我聊聊】 　　该隐：【学校里请过假了】【你的‘身体’在医院，放心】 　　该隐：【叔叔阿姨也在】【我一直都在】 　　该隐：【一定要发组队申请】 　　该隐：【外面的时间过去十天了】【11】【12】【13】【14】【15】 　　姜歇眨眨眼睛：原来长时间不出游戏，会在现实世界中变成植物人。 　　他慢慢缓过劲来，看着阮鸣的“报告”不禁微微地笑笑——鸣大还真是让人安心，也难怪自己会在潜意识里造出一个“他”来。 　　“15天。”姜歇算算时间，松了口气。 　　——好在自己上场游戏进入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就算过了十五天，自己离C4场游戏的最后期限还有2天。 　　姜歇向阮鸣回复道：【鸣大，我回来了！】 　　该隐：【组队吧】 　　对方立刻回复了过来——还真是一直在。 　　小萌妹：【下一晚可以吗？】 　　该隐：【可以】 　　姜歇设置好下场游戏的时间，把组队申请发给他。 　　阮鸣立刻接收了。 　　他在另一头精神依然紧绷，删删改改，最后只简单地发了一句：【还好吗？】 　　小萌妹：【没事了！我太蠢了！让鸣大担心了！】 　　该隐：【没事】【我现在是A级，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 　　姜歇立刻把之前关于“杀人小队”的问题提了出来，而阮鸣对此略知一二，恰好可以解答。 　　该隐：【他们是前A级玩家】 　　该隐：【在A级游戏中被淘汰的玩家，在现实世界中死亡时可以选择留在X世界，为游戏服务，去晋级场游戏中制造混乱。】 　　该隐：【你遇到的大概率是他们】 　　姜歇挑挑眉：竟然是玩家转变成了NPC吗？X世界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小萌妹：【原来是这样！】 　　该隐：【你在游戏里碰上什么困难了吗？】 　　姜歇简单地把第十关的情况说了一下，但把“元鸟”隐去了——毕竟当着阮鸣本人的面，这实在让人感到有些羞耻。 　　小萌妹：【对了，鸣大，要是我在游戏中被困得太长，错过了之后几场游戏的时间，会怎么样？】 　　该隐：【你错过的游戏都会被记为失败。】【幸好你没事】 　　姜歇抿抿嘴，却在消息中打着哈哈：【哇，好险好险。】 　　确实非常险，阮鸣皱着眉头。 　　他本想补充一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选择“自杀”退出游戏，但他想了想——以后自己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该隐：【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叫叔叔阿姨】 　　“嗯？”姜歇一顿，“难道呆在自己病房里的不是爸妈，反而是阮鸣？” 　　关闭消息后，姜歇后遗症似地在中转站中转了一圈，确定自己确实回来了，这才点击下线了。 　　朦胧的人声向姜歇传来，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眼睛。 　　“哗啦”一声，房间内的窗帘被拉开。 　　光线照进原本昏暗的房间。 　　“阿歇啊，你终于醒了！”姜母拉开窗帘，回身见姜歇醒了立刻走过来，和姜父一起站在床头。 　　姜歇笑笑：“没事，爸妈。” 　　姜母长长地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着脸。 　　姜父：“阿歇，你怎么会晕倒在酒店里啊？” 　　姜歇：“？！”我是不是暴露了很多？ 　　他坐了起来，借机想了想，说道：“周末嘛，我本想去D乐园玩，就先在那边住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晕了。” 　　姜母担忧地看向姜父。 　　这时，阮鸣提着食盒进来了：“先吃点东西吧。” 　　姜歇意外地发现阮鸣看起来有些憔悴，嘴周冒出了青茬，衣服有点皱——还真是稀奇。 　　姜母笑笑，对姜歇道：“这段时间，还多亏了小鸣的照顾。阿歇快谢谢小鸣。” 　　姜歇乖乖道：“谢谢小鸣。” 　　姜母不禁笑了一声：“你怎么也跟着叫小鸣，真是傻孩子。” 　　说着，姜母拉着姜父出去了。 　　“嘻嘻~”姜歇咧开嘴，笑着对阮鸣挑挑眉。 　　阮鸣抬抬嘴角：“傻不傻？” 　　他从食盒里拿出好几样吃的，有粥有面，有肉有菜。 　　看上去不是病人应该吃的清淡饮食，但姜歇表示很满意——毕竟自己压根不是病人。 　　正吃着，姜歇隐隐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说话声。 　　姜母：“医院也查不出，他自己不知道。不会是当年的后遗症吧？” 　　姜歇抬头，看了阮鸣一眼，只见阮鸣正温柔（？）地看着他。 　　姜歇赶紧低下头，继续吃。 　　姜父：“这都二十年过去了，唉，还真不好说。” 　　姜母：“都怪我，当年没看好他。” 　　姜父：“别自责了。孩子醒了就好。” 　　姜母：“就怕孩子以后又出什么事。是不是还得带阿歇去看看心理医生？” 　　姜父：“再观察观察吧，还是别直接跟孩子说。当年医生不是说，这是心理创伤嘛。” 　　姜母：“嘘，说话轻点。” 　　姜歇挑挑眉——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童年的秘密？ 　　忽然，姜歇感到肩上一沉。 　　“还想吃什么吗？”阮鸣一手搭姜歇的肩膀上问道。 　　姜歇笑道：“够了够了。” 　　过了一会，姜母和姜父再次进来。 　　姜父：“小鸣啊，阿歇已经醒了，你自己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做爸妈的就好了。” 　　阮鸣顿了顿：“——好。” 　　姜歇笑着朝阮鸣摇摇手，看着阮鸣走出去。 　　阮鸣走后，姜母在床边坐下：“阿歇啊，他是你大学同学啊？” 　　姜歇咽下一口粥：“本科学长。” 　　姜母：“他真的是很关心你啊。这么多天一直‘霸占’着你，我和你老爸都要吃醋了。” 　　“咳咳咳，”姜歇不小心呛到，“啊？” 　　姜母：“开玩笑的啦。他说你不能被打扰，这不连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比医院管得还严。我们进来看你还要先问问他嘞，但他却一天到晚在门口陪你。” 　　姜歇往门口看去——原来门口还有个玻璃隔开的小房间。从走廊上进来，还真得先经过小房间。 　　姜母继续道：“虽然他说这是必要的，但我们也不懂。他学医的？” 　　被妈妈这么一说，姜歇倒是明白了，估计阮鸣是怕自己一到中转站就被吵醒，没法给他发组队申请了。 　　不过，这架势还真有点大啊。 　　而且，姜歇咳了咳：“一天到晚？” 　　姜母：“是啊。” 　　姜歇张口就来：“他有个妹妹之前也昏迷过，可能他比较有经验吧。” 　　姜母点点头：“哦，那还真是辛苦这孩子了。你要好好跟人家道谢哦。” 　　姜歇：“对了，妈，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 　　姜母：“酒店里的人都报警了，你说是谁。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小鸣已经把你转院了，说这家比较安静。” 　　姜歇点点头——还好，看来爸妈不知道自己脸上戴面具这事。 　　姜母顿了顿问道：“阿歇啊，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叔叔阿姨，就由我来照顾姜歇吧。 　　姜母：那真是麻烦了。 　　阮鸣：以后请继续麻烦。 　　姜父：？ 　　==================== 第二卷 双人同行 　　==================== 第55章 野外训练营（一） 　　姜歇摇摇头：“挺好的。对了, 你们刚刚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姜母面色为难 ，看向姜父。 　　姜父：“呃…那你怎么想的？” 　　姜歇拒绝打太极：“所以, 当年是什么事？” 　　“都是妈不好。你三岁的时候走丢了, ”姜母叹了口气，说边说看着姜歇，“找到你的时候, 你脑袋被撞伤了。” 　　姜歇皱了皱眉, 脱口而出地问道：“在市民公园走丢的？” 　　姜母一顿, 担忧地看着姜歇：“你记起来了？” 　　姜歇眨了眨眼睛：“我是在西湖边上被找到的？” 　　姜母点点头：“阿歇, 你不想回忆，我们就不去想这些。” 　　“我没事，只是有点好奇, ”姜歇轻轻笑道，“我当时怎么撞到头的？” 　　“你从楼上摔下来了。当时, 一直也没查到是谁干的。”姜母连忙接道, “阿歇啊, 要不要再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我真没事。”姜歇状若轻松道, “所以那之后我就话不多了，后来才去看的心里医生？” 　　姜母点点头，试探道：“那你想得起来走散了之后碰上的事吗？” 　　姜父拍了一下姜母的肩膀。 　　姜歇挠挠头：“我那时才三岁哪记得那么多啊, 可能就是自己不小心掉了来了。你们别听心理医生扯。我这不好好的吗？” 　　“妈，你也别自责了。说不定，我以前傻乎乎的, 一撞脑子反而开窍了呢。” 　　姜父姜母又跟姜歇聊了一会, 确认姜歇真的没什么事后，便去办理出院手续。 　　姜歇则换上日常的衣服——白T黑裤加白色长款外套。 　　他打开手机, 先查收了一遍信息。 　　除了一些日常信息外，他果然收到了阮鸣十几天前发来的“日常问候”。 　　估计，阮鸣就是因为自己没回信息，才发现异常的吧。 　　——这样想来，跟人保持日常联络，还有这层益处。 　　最新一条，是阮鸣半小时前发来的：【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今晚见。】 　　另外，还有他室友周运和导师发来的信息。 　　他都“乖巧”地做了一一回复。 　　姜母：“阿歇，走吧。” 　　姜歇：“好，来了。” 　　几人向外走去，路过挂号收费大厅时，姜母说要先去上个厕所。 　　姜歇正想着，第十关与现实世界的关系，随意点点头，往边上一站。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起“陈洛”——还真查到了这个人！ 　　不过，对方在2001年的时候已经去世了。现在陈氏由他的独生子陈浩掌权。 　　姜歇皱皱眉头——那些都是真的？ 　　所以，是现在的自己，因为游戏影响穿越到过去，占据了自己3岁以前的身体，并有了90年代的记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这之前自己毫无3岁以前的记忆，以及爸妈嘴中自己的“走失事件”。 　　姜歇握起拳头——鉴于X世界的时空传输以及介入现实世界的能力，这并非没有可能。 　　随即，姜歇又松开手：不过，也可能是X世界把各种信息杂糅在一起，模拟出了一个和现实有关的游戏场。 　　“小同志啊，你帮我看看，我这是要挂什么号？” 　　一个声音打断姜歇的思绪。 　　姜歇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大妈。 　　“我？”姜歇问道。 　　大妈：“对啊，你不是咨询台的医生吗？” 　　姜歇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咨询台边上，而自己身上的外套，确实有那么点像白大褂。 　　他心中隐隐不安，但面不改色：“大妈，你是什么问题啊？” 　　大妈：“我肌肉萎缩，一个月了。” 　　“这么巧？”，姜歇看向大妈，不过她和“第五关”里的那个大妈，长得倒不太一样。 　　“要不你挂神经内科吧。”姜歇建议道。 　　“妈，你怎么自己上这来了？”大妈的家属似乎到了。 　　姜歇连忙退后几步。这时，姜母和姜父也回来了。姜歇赶紧走过去——他这才发现他爸竟然还陪他妈上厕所。 　　“爸妈，那你们先回去吧。”姜歇道，“我也该回学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急着赶我们走啊，臭小子。”姜父道，“也行，你爹工作也很忙的。” 　　姜歇：“嘻嘻，我这不就是怕耽误您吗。” 　　姜母：“那好吧。阿歇，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顺心的事的第一时间跟我们说啊，别自己憋着。” 　　姜歇：“放心吧！” 　　姜歇把姜父姜母送到高铁站。等姜父姜母的检票进站后，姜歇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摁摁自己的太阳穴，因游戏感到一丝疲倦。 　　等他回到宿舍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周运你总算回来了！”姜歇调整好表情，开门道。 　　周运：“这句话得跟你说吧。你现在没事了吧？” 　　姜歇笑道：“好得很。” 　　周运：“你吓死我了，好好地怎么就晕了。” 　　姜歇：“你朋友身体也恢复了？” 　　“啊——”周运一顿，“哦——是啊。” 　　姜歇刚在位子上坐下，却又收到了阮鸣的消息。 　　阮鸣：【晚饭吃了吗？】 　　姜歇：【还没】【正打算点外卖】 　　阮鸣：【叔叔阿姨回去了？】 　　姜歇：【是的】 　　阮鸣：【那一起吃？】【今晚一起住？】 　　姜歇得知阮鸣还在S市，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发了。 　　姜歇走后，周运叹了口气，感到有点羡慕——希望自己以后出事了，也能有人这么照顾自己吧。 　　之前他连续两次游戏失败，自己为安全起见白天呆在医院里，晚上住在医院附近，幸好没出什么事。 　　现在终于扳回两成，自己总算是能暂时回归正常生活了。 　　周运打开手机，刷刷新闻，点开健康频道，看到多地爆发流感，立刻在网上买了些口罩和常备药。 　　…… 　　这边，姜歇已经坐上了阮鸣的车。 　　两人吃完饭后，便去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双人间。 　　虽然但是，姜歇内心还是稍稍有些不习惯。 　　特别是，两人还要轮流洗澡——虽说，宿舍里他和室友也是这样的，但现在他莫名感到有些不自然。 　　姜歇拍了拍脑袋，拿起衣服，率先冲进浴室。 　　终于洗完了，姜歇换上一套日常装，看见阮鸣坐在沙发上。于是姜歇朝阮鸣笑笑。 　　可是，姜歇发觉自己笑地有点尴尬。 　　“咳。”他装作无事发生，索性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阮鸣：“不穿女装了？” 　　“啊？”姜歇抬起头，笑了两声，“往事不必再提。” 　　阮鸣：“我只知道你穿女装是为了保护身份。你需要的话，以后可以继续穿。” 　　姜歇：“我现在戴面具了。” 　　阮鸣：“也好”。 　　姜歇莫名从阮鸣脸上读出一丝“可惜”？？？ 　　终于，阮鸣也去洗澡了，姜歇松了口气。 　　姜歇放下手机——他在可惜什么呢，或许是面具太引人注目了，女装效果更好？ 　　也是，姜歇点点头。他开始认真考虑起，下场游戏是不是要穿女装。 　　由于明天是周一，姜歇上午还得回学校上课。因此，两人便打算早点睡。 　　晚上十点半，两人纷纷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姜歇摆了摆面具，双手交叠放在腹中，缓缓沉入睡眠。 　　过了不久，他在另一个世界睁开眼睛。姜歇发现自己正单独躺在一顶帐篷里。 　　于是，他坐起来，看向眼前的“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C级晋级局游戏——野外训练营 　　本场游戏共100人，最后存活的10名玩家获胜。 　　请玩家们一起生活，一起切磋，一起成长吧！】 　　姜歇皱皱眉：难道这场游戏完全靠玩家们相互淘汰？ 　　——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他在帐篷里看了看，有一把手电，几件衣物和一些食物、饮用水。 　　姜歇拉开一小段帐篷的拉链，往外看去。 　　外面是傍晚时分，草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玩家。他们不远不近地站着，正在相互试探。 　　姜歇挑挑眉：不知道鸣大在不在附近——毕竟100个帐篷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 　　他钻出帐篷，跟附近的玩家温和地打了个招呼，向外面走去。 　　帐篷的分布很规律，就是10 X 10 的摆法。每两个帐篷之间都相隔5米左右。 　　走了约10分钟，姜歇终于找到了阮鸣的身影。 　　他状似随意地走过去。很快，阮鸣也看到了姜歇。 　　“诶呦，”姜歇假装不小心撞到了阮鸣，“抱歉啊，撞到你了。” 　　阮鸣冷冷道：“下次小心点。” 　　“不够凶狠。”姜歇在心里点评道。 　　他作势就要走，却发现自己被拉住了衣服。 　　“想走？”阮鸣冷着脸看他。 　　——戏挺多。也是，人家当初扮演阿盖尔公爵，可是毫无违和。 　　姜歇顿感舒畅：不愧是阮鸣，接下来，这大腿一定会抱得十分轻松。 　　默契值满满的。 　　面上，姜歇却是甩了甩，色厉内荏地反问道：“你想怎样？” 　　周围几个玩家看过来。一个穿运动服的长发女玩家路过，故意绕远了几步。 　　阮鸣不再看姜歇：“为我服务，就饶你一命。” 　　“——好”，姜歇毫无骨气地答道，毕竟这就是他们演戏的目的嘛。 　　这时，远处一阵哨声响起。 　　“所有人，到帐篷外东面空地集合！”一个男声通过喇叭响起。 　　阮鸣拍了拍姜歇的头：“乖乖跟上。” 　　姜歇弱小无助地跟着阮鸣来到空地。这边，已经有几十个玩家。 　　另外，一个寸头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迷彩服，站在一块石头上。 　　“我是你们的教官。现在所有人从矮到高排成10队。速度！”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阮鸣：咳，吃喝拉撒睡？ 　　姜歇：这也太繁重了吧！ 　　阮鸣：那就最后一样？ 　　姜歇：？？？ 第56章 野外训练营（二） 　　阮鸣和姜歇自觉地站到队伍后方。 　　十分钟, 方阵基本成形。 　　“报数！”姜歇听教官喊道。 　　报数声随即此起彼伏地响起。 　　“鸣大，不介意我自由发挥吧？”姜歇乘机转过身对着阮鸣低声说道。 　　阮鸣微微抬头头。 　　“八。”姜歇身前的男子向姜歇报数道。 　　“九！”姜歇转身。“十。”阮鸣接道。 　　教官向方阵后方走来，一一询问每列的人数。 　　“99人, ”教官沉下脸,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姜歇同阮鸣互看一眼。 　　“这么自觉，都排好队了？”方阵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略带戏谑的声音。 　　教官一顿，走上前去, 大声说道：“给我到队伍里去！” 　　“教官？”过了一会, 另一人施施然道, “好。” 　　不久, 一个紫色头发的男子向后方走来。 　　姜歇看向他，只见对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来参加这个训练营，也应该知道, 我们只从100个人里选10个优秀学员。”教官昂着头说道，“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下次还有谁敢迟到, 或者不听命令, 别怪我手下无情！” 　　“报告教官, 我有问题。”姜歇举起手大声道。 　　“说！” 　　“教官, 我们是到最后一天统一进行淘汰，还是时不时就有考核？” 　　教官蹙起眉头，顿了顿：“中途有不合要求者, 也会定时淘汰。” 　　姜歇：“定时，是多久一次？” 　　“哪那么多问题，”教官不耐烦起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姜歇坚持道, “教官，你有什么能表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话音刚落, 教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姜歇也不急，等着对方回答。 　　过好秒，教官才沉着脸答道：“怎么会有这种问题？你们入营前不就该搞清楚吗！” 　　姜歇立刻回应：“不好意思啊，教官。我只是有点脸盲。怕一会，认不出你。” 　　“好了，别废话。”教官打断姜歇，“现在开始训练！先绕帐篷地外围跑10圈！” 　　听到这话，人群中传出抱怨声。 　　姜歇挑挑眉，回过头去，正要和阮鸣说什么，忽然发现那个紫发男竟一直看着自己。 　　那人注意到姜歇的停顿，也不回避，依然笑着朝姜歇眨眨眼。 　　姜歇不再继续转身，若无其事地重新看向前方。 　　前面队伍已经开始流动，姜歇顺势跟着前面的人，跑起来。 　　跑出一段后，队伍单独成一列，姜歇才稍稍放慢脚步，和阮鸣并肩。 　　“鸣大，”姜歇看向对方，“你说这教官会不会是A级的淘汰玩家呀？” 　　“可能。”阮鸣淡定道，“但无论他什么身份，除了物理攻击外，他应该不能直接决定玩家生死。” 　　姜歇：“哦？” 　　阮鸣：“不过，教官这个角色，类似于引导者，或许他会引导玩家作出在游戏中有害或有益的行为。” 　　姜歇：“对，他肯定知道更多信息。” 　　阮鸣点点头：“你目前得到的信息有哪些？” 　　姜歇：“就是游戏说明里给的：100人里活10个，还有要一起生活、切磋、成长。” 　　“我们一样，”阮鸣道，“但紫发的那人或许有额外信息。” 　　“啊？游戏说明还会不一样吗，那岂不是不公平？” 　　阮鸣：“嗯，有待观察。” 　　姜歇已经跑得有点喘了，便简单点点头。等到阮鸣看过来的时候，他意识到，或许阮鸣没看到自己的动作，便又使劲点点头。 　　“累了？”阮鸣忽然问道。 　　“还——（行）挺累的？”姜歇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觉得体力比不过阮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丢脸。 　　阮鸣边跑边向姜歇伸出手来。 　　姜歇反应一秒后，抓上了阮鸣的手腕：“鸣大带我飞。”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野外训练营（三） 　　跑完圈后, 天色渐渐昏暗。 　　教官在一片汗味的空气中，训了几句话后，让大家暂时休息。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开。 　　阮鸣拿着一个包, 钻进姜歇的帐篷。 　　“鸣大, 待会儿一起去找找洗澡的地方？”说着，姜歇猛灌了一口水，抹了把脸, “好黏啊。” 　　“嗯, ”阮鸣放东西放到一边, 从包里掏出几个面包, 放在两人中间，“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姜歇撕开一个包装袋, 忽然一阵长长的鸣笛声，在帐篷上空响起。 　　接着, 教官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所有人到东面紧急集合, 进行临时考核！” 　　姜歇一脸尴尬：“……哈哈哈, 好巧。” 　　“你先吃, ”阮鸣说完从帐篷里探出头去。外面已经看不清晰，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影在或快或慢地移动。 　　【滴，请玩家在5分钟内集合完毕, 否则予以淘汰。】 　　这时，电子音提醒般地在阮鸣的脑海中响起。 　　很明显，其他玩家也收到了提醒——因为他看到人影的移动速度快了起来。 　　“看来我们不得不走了, ”姜歇拿起水壶、食物和手电, 递给阮鸣。 　　三分钟后，姜歇和阮鸣来到东面空地。此时, 玩家们已经基本到齐。 　　“所有人注意！”教官在方阵前大声道，“这次临时考核的任务，是进入东面树林，找到安全屋。前10个找到安全屋的营员，有奖励！” 　　姜歇挑挑眉，正想听听“奖励”的内容。教官一声令下：“现在开始！” 　　“啊，什么？”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同时，几把手电亮了起来。通过这点光，大家能看到已经有人向树林跑去。教官也不见了身影。 　　“走。”阮鸣也打开了手电，拍拍姜歇的肩膀。两人向树林奔去。 　　【滴，林中有许多小屋，但安全小屋只有10个，每个安全小屋只能容纳一人。找到小屋对你的通关大有好处，所以玩家们，赶紧行动吧！】 　　姜歇和阮鸣再次听到电子音，互相对视一眼，但依旧步履不停。 　　两人一走进树林，手电筒的光忽地消失，就像被吞噬了一样。 　　“没电了？”姜歇一顿，随即在眼前摆摆手，却发现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这么黑”“啊，诶呦”……一些叫唤声或远或近地传来。 　　姜歇快速向四周看去，但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忽然，他感到肩膀上一重。 　　“鸣大？”姜歇扭头对着黑色问道。 　　“不是……” 　　姜歇下意识地撤后一步，但随即意识到对方答的是上上个问题，于是忍住了。 　　黑暗中的阮鸣答道：“应该是系统切断了我们的视觉。” 　　“有道理，”姜歇点点头，“可……我们不就得靠摸的了？” 　　“嗯，走一步看一步。”说着，姜歇肩上的手掌顺着他的手臂，移到他的手腕处。 　　“好。”姜歇甩了甩腿，在另一只手的引领下慢慢向前移动，同时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开始“摸黑”。 　　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两人的移动响起。其余人的声音则渐渐淡去。 　　“这里有字！”走了好久，姜歇停住了摸索着的手。他起初以为自己又是摸到了一棵树或是木桩，但凹凸的触感告诉他，上面写了东西。 　　“好像是字母，”他把手中的树枝放在一片，细细感受起来，“——C，A，B，I，N——cabin？这是小屋的指示牌？” 　　“有箭头吗？” 　　“等等，”姜歇继续摸着，却慢慢僵住了身子。 　　“怎么了？” 　　“往前走是蛇屋……”姜歇咽了咽喉咙，“我们换个方向？” 　　两人向后一转，继续慢慢前行。 　　“有人。”阮鸣提醒道。 　　姜歇也竖起耳朵。 　　有两个人声从左手边传来。 　　“教官，你就把小屋让给我们吧。这好歹也被我辛辛苦苦找到的。” 　　“再说一遍，”另一个人的声音十分严肃，“这是教官的住处，不是安全屋。” 　　“可我都找了半小时，才找到一间。” 　　“不听指令？我马上取消你的考核资格！” 　　姜歇：“教官在那边？” 　　那边的声音安静下来，其中的玩家似乎已经放弃了。 　　“过去看看。”两人向声源走去。 　　“嘭”，姜歇忽然撞上一个东西。 　　“诶呦，这什么玩意儿？”那“东西”低呼起来。 　　“教官说那边是他住的地方？”听到对方的声音，阮鸣直接问道。 　　“吓死我了，你……们两个人？”那人顿了顿，又“啧”了一声，“你们也听到了？我真是太倒霉了。你们那边也没找到？” 　　“嗯。” 　　“行。”那人换了个方向便急忙离开了。 　　“奇怪，”姜歇皱皱眉，“教官住在林子里？” 　　“我们往东走了约一千两百米，又向南走了约八百米，就算走直线，这里也确实与营地有一定距离。”阮鸣的声音接道，“但根据帐篷数量，教官确实不住在营地里面。” 　　姜歇：“我们去看看边上有没有指示牌？” 　　“好主意。” 　　两人继续向教官的木屋摸去。走了约100米后，他们摸到了小屋的门。随后，他们以小屋为中心，向四周摸去。 　　“等等，这有一个”黑暗中阮鸣停下脚步，“——safe cabin，是安全小屋。” 　　“所以教官在的那个屋子是安全屋！”姜歇也朝那边摸去，“方向确实是那边没错！”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指示牌。” 　　“嗯好。”两人继续开摸，很快他们在距离小屋大约50米的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上都找到了指示牌。 　　四块指示牌的内容一致，均是“safe cabin”。 　　姜歇挑挑眉：“我们去小屋看看？” 　　两人重新回到小门，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姜歇碰到一个沙发，于是故意用了踢力一脚，发出声响。 　　“出去！” 　　教官的声音就近响了起来，他似乎就坐在沙发上。 　　两人也不急着回应，继续在小屋里“瞎”逛。 　　“这里是我的房间，不属于考场范围。现在出去，我还能不计较。” 　　两人默契地依旧不吭声。 　　等了一会，教官的声音变得愤怒：“不听指令？我马上取消你的考核资格！” 　　姜歇掏掏耳朵，难道这教官只会这一句？ 　　不过这时，两人也已经把小屋逛得差不多了——小屋小屋，确实不大，大概10平米左右——里面一张桌子、一张沙发、一个卫生间。 　　这个配置，说是一个住处倒也没错。不过，种种迹象，也让人起疑。 　　姜歇便装傻回应道：“额……你是谁？” 　　“我是教官！” 　　姜歇：“你说你是教官，我就信啊。证据呢？” 　　“证据？信不信我立刻取消你的资格？” 　　然而，一个威胁重复的次数越多，它的力度就越弱。 　　姜歇现在已经开始深深怀疑教官威胁的可信度。 　　忽然，姜歇被往右拉了一步。一个东西擦着他的脸飞过。看来，教官砸了个东西过来。 　　“你想留下来吗？”阮鸣的声音在姜歇耳边响起，姜歇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算了算了，”姜歇故作可怜，“万一他真是教官呢。我们还是走吧。” 　　阮鸣也不说什么，跟着姜歇几步就走出了小屋。走出一段路后，他这才问道：“怎么了？” 　　“就算是安全屋，也是他先找到的。”姜歇乖乖地说道。 　　内心：这安全屋位置太差，呆在里面麻烦太多。待会阮鸣走了，自己一个人就更烦了。 　　面上继续道：“鸣大，你觉得呢？” 　　“也好。” 　　有了这次经验，两人很快又找到一个指示牌上。不过这次上面写的不是“safe cabin”，而是“specter cabin”。 　　“……”姜歇，“对了，鸣大，你说，要是有人不认识这单词，那怎么办？” 　　阮鸣：“那就错过了这条信息。” 　　姜歇点点头，但又想起当初游戏大厅中其他玩家提到的一条信息：“鸣大，B级游戏会经常遇到外国玩家吗？” 　　“会，”阮鸣道，“B级玩家是全球混合的。” 　　姜歇：“那大家怎么沟通？” 　　“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文字会自动翻译，”阮鸣顿了顿，“就像你扮演安吉拉的那场游戏，记得吗？” 　　“啊，”姜歇老脸一红，把话题转回来，“那这次是因为用触觉的缘故吗？” 　　“不确定是什么原因，”阮鸣道，“但之前我们摸到的都是字母，显然没有自动翻译。” 　　姜歇点点头：或许这像“看不见”一样，也是难度设定之一？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路过“幽灵小屋”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尖叫。 　　姜歇叹了口气。 　　又走出很远之后，两人终于找到了第二个安全小屋。 　　很好，还没人。 　　阮鸣理所当然地让姜歇留下。 　　姜歇：“鸣大，我和你一起去找下一个？” 　　“不必，”阮鸣略作停顿补充道，“我就在门口。” 　　“这不行！”姜歇确实感到有些意外，“那你岂不是失去获得奖励的机会了？” 　　“我本就不用留到最后。”阮鸣道。 　　“鸣大，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姜歇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个小屋，我还守不住吗？你放心吧。况且我还希望鸣大在游戏里多陪我一会啊！” 　　空气安静了一会。 　　阮鸣：“那你小心。”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这不就是你之前说的稳定的高质量大腿吗？ 　　姜歇戴上眼镜，点点头：虽然这是罕见情况，但抱上这种大腿后该怎么做，也很有讲究。 　　采访：哦？ 　　姜歇：具体不能多说，不然大腿被抢走怎么办？ 　　采访：…… 第58章 野外训练营（四） 　　姜歇听着阮鸣的声音逐渐远去, 坐到了沙发上，完全融入黑暗。 　　根据系统提示，安全小屋只有10个。显然, 大家为了考核的奖励, 一定会对小屋进行争夺。 　　考核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越到后面, 大家越倾向于“抢”而不是“找”。 　　姜歇哼笑一声：同一个考核, 系统和教官的说辞却不同。 　　教官说“前10个找到安全屋的有奖励”——如果根据这种说法, 那倒是没有争抢小屋的必要了——毕竟是“先到先得”。 　　所以教官这样说, 是因为他也需要安全屋吗？可是NPC是不用担心自己被淘汰的吧。 　　小屋内外，寂静的黑暗中，时间缓缓流淌。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歇伸了一个懒腰，清了清嗓子,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准备迎接姗姗来迟的“客人”。 　　之前附近也陆续有过一些动静, 但那些响声往往还没靠近就又远去了。 　　不过这次似乎要来这真的了。 　　“里面有人吗？没有的话, 我进去了！”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是老子的地盘！”姜歇压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 　　门口的男人：“有话好好说。” 　　“啊，我这就走, 你放过我吧！”姜歇轻轻地往左撤了一步，捏着嗓子，尖锐地叫了起来。 　　“啊——！”姜歇又叫了一声, 顺势往地上一倒, 发出闷响。 　　随后，他又轻轻爬起来, 踢了踢沙发，压着嗓子“切”了一声，向着门口低吼道：“还有人？” 　　外面悄无声息。 　　姜歇见状又压着嗓子威吓几句，便重新坐到沙发上。又过了一阵，外面脚步声才重新响起，并逐渐远去。 　　姜歇笑着喝了口水，继续等待新的客人。 　　又过了许久，一个意气扬扬声音从门口传来：“这里有人吗？” 　　来人仍旧意外地很有活力。姜歇挑挑眉，不作声，准备看看对方会干些什么。 　　“这竟然没人？”那人似乎颇为疑惑，从外面走进来，“这也没那么隐蔽吧。” 　　姜歇听着对方的动静，偶尔移动位置和他周转起来。 　　来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啧”了一声，脚步声也变重了，开始往小屋外走去。 　　——竟然不想要安全屋？这可有点意思。 　　姜歇故意“唔”了一声，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那人立刻停下脚步，冲着姜歇的方向走过来，却撞到了桌子。 　　“啊，原来你在这！”那人蹲下身，往桌子底下摸去。 　　“啊，你谁！”姜歇惊叫。 　　“胆子不小啊，”那人意味不明地笑道，“这都能睡着？” 　　姜歇：“这是我先找到的。你——你给我出去！” 　　“这怎么就是你先找到的了？” 　　姜歇：“教官说了，先找到的前10名才有奖励。反正这里已经是我的了，你抢也没用！” 　　“噗。你是真傻，”那人的声音又突然沉了下去，“还是装傻？” 　　姜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好吧，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这里是安全屋，而不是别的屋？” 　　姜歇：“因为在这里很安全！” 　　“……”对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叫什么？” 　　姜歇：“凭什么告诉你。” 　　忽然，姜歇感到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把自己往外拖。 　　“干什么，你！” 姜歇叫起来，手扒拉着桌腿，开始用脚乱踢。 　　基于姜歇的“地理”优势，那人愣是没把姜歇拽出去。他“啧”了一声，又说了句“一会再陪你玩”，然后竟直接离开了。 　　姜歇拍拍身上的灰，若有所思地躺到沙发上。 　　【10间安全屋已全部被找到。时间还剩最后1小时，请玩家们进行最后的争夺！】 　　很久之后，电子音再次响起。而在最后的1小时里，那个奇怪的人再次回来了。 　　“有点累。”他摸到沙发前，准备坐下，却发现姜歇正躺在那。 　　“不是吧？”那人吐槽道，“这次又睡到沙发上了？” 　　姜歇不答话，对方也不再吭声。那人推开姜歇的腿，就往沙发上坐了上去。两人就这么耗着。 　　等到考核时间约莫只剩下最后10分钟时，姜歇“唉”了一声：“你就算守在这里，也没奖励的。” 　　“我只是需要休息。反正你先来的嘛，奖励还是你的，怕什么，我在这又不会碍着你。 　　姜歇明白，对方是在用之前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口。 　　姜歇：“你就不再争取争取？”把我赶出去。 　　那人却照着姜歇装傻：“系统都说了，小屋都找到了，前10的名额已经没了，我怎么争取？” 　　姜歇皱起眉头：对方是真的毫不在乎奖励，还是在耍什么花样？ 　　或者说，对方的举动是因为他还获得了其他信息？ 　　姜歇微微笑了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静观其变——这个奖励，他也不是非要不可。 　　时间大概还有5分钟，对方没动。 　　时间还有3分钟，对方往前一倾。姜歇做好戒备，却很快听到了喝水的声音。 　　最后一分钟，对方依然若无其事地坐着。 　　【滴，第一轮考核结束。】 　　随着这阵电子音，姜歇的视觉逐渐恢复，给人的感觉就像天色逐渐变亮一般。 　　他眯眯眼，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看去——“熟人”啊。 　　“原来是你啊。”紫发男却先开口了，“一起回营地吗？困死了。” 　　姜歇眨眨眼，随即笑道：“好啊！” 　　对方在前面带路，姜歇就在后面跟着。显然，他们正处于林子深处，但对方却驾轻就熟地带着路，好似十分熟悉地形。而且，他也并不介意让姜歇知道这一点。 　　紫发男带着姜歇回到营地。此时，回来的人还不多。 　　姜歇张望了一番，又回到自己和阮鸣的帐篷里看看，拿了点吃的，便回到东面空地上。 　　“等谁啊？”紫发男阴魂不散地跟在姜歇身后。 　　姜歇面上温和地笑笑：“你不是困了吗，早点休息吧。” 　　紫发男：“这不是陪你嘛。” 　　姜歇“呵呵”两声，重新望向树林的方向。 　　过了一阵，阮鸣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内。姜歇面上毫无表情，等到阮鸣走到自己面前，才递上一瓶水，低着头叫了声：“大哥。” 　　紫发男：“大哥？” 　　阮鸣看了眼紫发男，手上接过姜歇递来的东西：“不错。”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接着，他便搂过姜歇的肩膀，往帐篷里走去。而姜歇从阮鸣来了之后，一直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你大哥对你还真好啊，把小屋让给你。”紫发男望着两人的背影喊道。 　　阮鸣一顿，看了姜歇一眼。姜歇轻轻地摇摇头。 　　下一秒，阮鸣把姜歇甩到一边，自己快步往前走去。 　　姜歇赶紧跟上：“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紫发男则在两人后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鸣大，你后来找到小屋了吗？”姜歇拉起自家帐篷的拉链后，问道。 　　阮鸣点点头：“你呢？” 　　姜歇把紫发男的事一说，阮鸣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奖励还没发放吧？”姜歇找了块毛巾擦擦脸。 　　“还没。”阮鸣看起来有些疲劳，“先休息一会？” 　　一晚上没睡，姜歇其实也累了。于是，两人便躺了一会。 　　醒来后，他们在帐篷地北面找到一条大河。此时接近中午，但河里仍有几个人。 　　两人找了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开始洗澡。洗完澡，教官还没开始搞事，两人也不急，乐得又睡了个回笼觉。 　　惺忪间，姜歇听到一阵哨声——原来又要集合了。 　　阮鸣坐起来，拉了姜歇一把：“走吧。” 　　两人走出帐篷。看看天色，此时应该还是下午。 　　玩家们在空地上排好队列，报了数。 　　姜歇意外的发现，这里依然有100个玩家——一个也没少——看来昨晚考核中，没有任何人意外死亡。 　　姜歇挑挑眉：看来考核本身还挺安全的呢？那些奇怪的小屋也不会要人命？这么友好？ 　　“所有人注意！现在进行临时考核！”教官在方阵前大声道。 　　姜歇皱皱眉：这临时考核这么频繁，怎么跟不要钱似的——奖励不会也很水吧。 　　教官：“向左转，跑步前进！” 　　众人向前跑着，竟再次来到河边。但随后，教官指挥众人向下游跑去。 　　十几分钟后，一片开阔水面出现在大家眼前，有好几个游泳池那么大。但这里的水却不是深，大概两、三米左右。 　　教官：“水底有几种不同颜色的线索卡。大家需要集中寻找红、黄、蓝其中任意一种颜色的卡片。最终，找到同类颜色卡片数量最多的营员，有奖励！ 　　“我现在用绿颜色的线索卡做示范。”说着，教官扑通一声跳下水。 　　姜歇被夹在人群中也看不清晰。只知道过了很久，教官依旧没有上岸。 　　方阵渐渐失去形状，大家开始往前面挤。 　　【滴，水里有许多线索卡。收集同种颜色的卡片最多的前10名玩家，可以获得游戏奖励哦！集齐一套线索，还可以抽取特殊奖励！赶紧行动吧！】 　　“扑通扑通”，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的反应快上很多——电子音正播报着，就已经有人往水里跳了。 　　然而，没多久，水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惨叫。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自编自导自演。 第59章 野外训练营（五） 　　姜歇看向阮鸣：“大哥, 你需要我捡哪种？” 　　阮鸣：“看到什么就捡什么，后期可以交换。安全为重。” 　　姜歇点点头，率先跳进水里, 径直往下潜去。 　　一眼看去, 卡片由于颜色鲜明，且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所以并不难找。 　　姜歇看准几块, 游过去, 正要勾到卡片, 右手边却蹿出女生, 抢先一步。 　　姜歇内心毫无波动地往左一偏，准备去捡另一块。可刚游出没几下，他就听到“唔唔唔”的声音。 　　他停下来往回看, 却见那个女生被水草缠住了脚，正在向自己挥手求救。 　　姜歇见状径直向水面游去, 正当女生后悔抢了卡片、坏了人缘的时候, 姜歇换了口气又游了下来。 　　这水草缠得可真有技术含量, 而且越缠越紧, 捋不下、扯不断、解不开。姜歇只得又换了口气。如此，又过了一阵，姜歇才搞清楚水草的结是怎么打上的, 这才艰难地解开了。 　　姜歇向女生比出“OK”的手势，女生的嘴角开始上扬。然而，还没等她做完这个表情, 一只大型鱼裹挟着水流猛冲过来。 　　等姜歇再次睁开眼睛时, 只能看到水里一片红色。 　　他再次浮出水面，换了口气, 扑鼻而来的却是血腥味。 　　这下，他知道那些尖叫声大概是从哪里来的了——这水里有食人鱼。 　　“我脚抽筋了！这轮我不参与了！救救我！” 　　姜歇右方二十几米远处，一个男玩家正在挥手呼救。 　　——这游戏是不是缺一个救生员？ 　　姜歇叹了口气，游过去：“上岸后，把你的卡片给我呗。” 　　姜歇顺便反思了一秒：这算不算乘人之危？嗯，不算。反正他这轮也不参与了。 　　“行！行！”对方满口答应。 　　把人拖上岸后，姜歇把衣服塞进裤子，然后把对方手里的五块蓝色卡片，扔进了衣服领口，在对方“还能这样”的目光下，再次游了回去。 　　八分钟后，姜歇拖着一个呛水的人，游回了岸边，收到了对方的七块黄色卡片。 　　——其实当救生员也挺不错的。 　　不过前一个上岸的兄弟已经不见了——估计又下水了？ 　　但是，当“助人为乐”的好处被大家发现后，救生员的生意也开始有人抢了——甚至有人被救之后，也当起了救生员。 　　“久病成医”，是这个理？ 　　水里的救生员越来越多，然而水里的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受伤或死亡的人还不断增多。 　　被食人鱼咬伤咬死的只是一部分，呛水死的、身体突然出状况死的、中毒死的都有。 　　没死的人也变得心惊胆战。部分玩家，开始见好就收。 　　为了安全起见，姜歇也不再在水里“待命”，而是转移到岸上观察情况。 　　他找到一块无人的草丛，掏出衣服里的卡片——12块蓝的，15块红的，17块黄的。 　　——就是没有绿的。 　　蓝色卡片画着一双祈祷的手，红色卡片上写着“U”，黄色卡片上画着一堆人的剪影。 　　姜歇马上想到了系统所说的“一套线索”。 　　他拿着卡片拍拍手：让玩家去收集一种颜色的卡片，可不就会错过其他颜色卡片上的线索嘛。 　　看来，要有完整线索，就需要集齐不同颜色的卡片。 　　他重新把卡片塞进衣服里，再次下水。但还没游传出多远，就碰上了阮鸣。 　　姜歇：“鸣大，水里有几种颜色的卡片啊？” 　　阮鸣：“就四种，红黄蓝绿。” 　　“！”姜歇，“鸣大，你有捡绿色的卡片吗？” 　　阮鸣：“顺手捡了几块，不多。” 　　“好！”姜歇，“系统说的线索，应该就是凑齐不同颜色的卡片。” 　　阮鸣带着姜歇游回到岸边，把手上的几块卡片地给姜歇，随后几下爬上一棵树，从树上的鸟窝里掏出一堆卡片。 　　姜歇：“……”可以。 　　绿色的卡片上画着一颗心。 　　姜歇皱皱眉，把四种颜色的卡片摆在一起：祈祷的手、人群、U、心——什么意思？ 　　“但愿你们这些人有点心吧”？？？真是个排列组合的问题。 　　阮鸣：“数量应该够了，先去交换吧。” 　　两人各自放好一组不同颜色的卡片，随后交换了一波。姜歇拿黄的，阮鸣拿蓝的。 　　两人沿着岸边，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姜歇眼尖地找上之前“抢生意”的玩家。 　　他们手上也是以一种颜色的卡片为主，但也混杂着两三块杂牌，听说要交换，（在不透露各自有多少卡片的情况下）大家都很乐意。 　　“你们在换卡？”一个女人走到阮鸣面前，“还有红的吗？我用黄色的换。” 　　阮鸣：“可以，两张。” 　　“行，换吧。” 　　边上两人在说话，姜歇则四处看了看。 　　估计是水底的卡片已经被找得差不多了，大多数玩家都已近上岸。其他岸上的玩家，也向出发点靠拢。 　　东面岸上，几块绿色的卡片掉到了地上，随后一个卷发的男人弯腰捡起了卡片。 　　姜歇眯眯眼，退了一步，躲在阮鸣身后观察。 　　卷发男捡起绿色卡片后，下意识地看了姜歇的方向一眼，随后立刻把卡片放进外套做成的布兜里。 　　阮鸣：“你在看什么？” 　　“嗯？”姜歇差点被吓一跳，原来阮鸣和刚才的女人已经结束了对话。 　　“刚刚看到一个人捡了挺多绿色的卡片。” 　　阮鸣把两张黄色的卡递给姜歇：“确实，系统没说绿色的无效。” 　　姜歇点点头：“教官说了。所以，很少人捡。” 　　阮鸣想起身上还剩下5张未交换的绿色卡片，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水中的线索卡已告罄。请玩家保管好自己的卡片，5分钟后，将进行数量锁定！】 　　随着电子音的提醒，更多玩家向出发点走来，玩家们也都彼此警惕起来，却又在微妙中达到一种平衡。 　　大家都是C级玩家，玩到现在也都明白，光天化日之下开抢，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很容易给自己背上贴上一个靶子——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为众矢之的。 　　在这种氛围中，教官终于再次出现了。 　　“鸣大，一种颜色的卡片，你估计总共有多少？”姜歇低声问。 　　“不确定。”阮鸣想了想，“500—1000？” 　　姜歇点点头，看向阮鸣：“教官要是参赛，那他稳赢了。” 　　阮鸣一顿：“没错。” 　　教官走到众人面前，吹了口哨子：“所有人回来集合，列队！” “报数！” 　　“……报告教官，第10队，应到10人，实到6人。” 　　“只剩下70个人了？”教官皱皱眉。 　　这时“嗡”的一声，教官身边的沙地上自动冒出一个扫描仪，往众人身上一扫，统计结果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玩家姜歇，蓝卡1，黄卡51，绿卡1，红卡1。有效数量：51。已集齐线索。】 　　“本次考核结束。”教官也不再继续追究人数问题，似乎刚刚只是形式上的一问。他转向另一个话题，“要抽取奖励的营员出列。” 　　【请抽取特殊奖励。】与此同时，电子音在姜歇脑海里响起。 　　但空气却突然安静下来。 　　教官：“没有人需要抽取奖励吗？” 　　姜歇：“报告教官，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名！如何判断自己有没有奖励？” 　　教官：“有奖励的会收到通知。” 　　“教官，奖励是什么？”另一个玩家接着提问，“上轮考核的奖励发了吗？” 　　教官：“已经发放了。奖励就是保证你们在这轮考核的安全。” 　　姜歇眨眨眼：教官这是故意把特殊奖励和前10的奖励混为一谈吗？他想隐瞒是什么？ 　　众人再次安静。 　　“这也太牛了！”忽然，一个女生打破安静，感叹道。 　　其他人看向她。女生一顿，随后提高声音地解释道：“这次考核只剩下70个人，其他30个应该都是被淘汰了吧。如果奖励能保证下轮考核的安全，那一直拿奖励，不就能保证留到最后吗？” 　　教官：“是这样。” 　　听到教官的话，有人暗喜，有人后悔，也有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没有人需要抽取奖励，那就解散，自由活动。”教官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点轻松。 　　众人散开，姜歇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脑海里，意念一动，特殊奖励便跳了出来。 　　【复活：被淘汰后，可在下一轮考核前重新回归训练营。】 　　姜歇挑挑眉——还不错。 　　“怎么样，抽到了什么？”紫发男的声音在姜歇身后响起。 　　姜歇一回身，却发现对方原来是在跟阮鸣说话。 　　“没。”阮鸣说完看向姜歇，“走吧。” 　　紫发男：“不是吧，你小弟不应该把卡牌都交给你了吗，这还拿不到奖励？” 　　“两者有什么关系？”阮鸣皱起眉头。 　　紫发男笑笑拦住往前走的姜歇：“小弟，你要不要换个大哥。跟傻子混，没前途。” 　　阮鸣暴躁地抡了紫发男一拳头。 　　“有话好好说。”紫发男退后一步。 　　姜歇小心地看向紫发男，纠结地问道：“你知道怎么拿奖励？” 　　紫发男点点头：“来不来？” 　　阮鸣拉起姜歇就走，留给紫发男一个“滚”。 　　终于进了帐篷，姜歇这才换上笑脸：“鸣大，你好会演！” 　　阮鸣：“没演。” 第60章 野外训练营（六） 　　“鸣大也会开玩笑了。”姜歇笑了几声停下来, 低声问道，“对了，鸣大, 你抽到了什么奖励？” 　　阮鸣：“单次免淘汰。” 　　“那岂不是跟前10名的奖励差不多, ”姜歇眨眨眼，“哦，不, 单次免淘汰应该不限于哪一轮。” 　　“我是复活。”姜歇挠挠头,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拿到特殊奖励。这对游戏进程的影响还挺大。” 　　阮鸣：“你觉得紫头发的那人怎么样？” 　　“鸣大, 你是说, 他之前也可能拿过特殊奖励吗？”姜歇眼睛一亮，“确实很可能是这样。” 　　阮鸣本来还想说什么，但面上却略略放松, 但又有点懊悔。 　　“教官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确实是有101个人。对了！”姜歇没注意到, 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教官有没有可能也是玩家？” 　　“分两种情况讨论。”阮鸣面上恢复正常, 想了想说道, “如果教官是那第101个NPC，那么无论他是不是A级玩家淘汰而来的，那他在游戏中也只是NPC——会为游戏制造变数, 但不需要考虑游戏输赢。” 　　姜歇回想起“杀人小队”眨眨眼：“那他们会在游戏中被淘汰吗？” 　　阮鸣：“可以这么说——他们会死亡，但不会被淘汰。” 　　姜歇想了想：“懂了，你继续。” 　　阮鸣：“第二种情况, 第101个NPC另有其人。” 　　姜歇睁大眼睛。 　　“这也是你提醒我的。”阮鸣说道, “第一、在游戏开始时，你就问教官, 有没有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现在看来，确实没有；” 　　“第二、教官关于考核的说辞和系统有许多出入。刚才你也提到‘如果教官参赛，他是不是稳赢’，现在看来，他之所以在考核上加以引导，很可能不是为了制造变数，而是为了让自己在考核中占优势；” 　　“第三、现在游戏出现了特殊奖励，他或许在游戏开始时，就拿到了奖励，从而想办法顶替了原先NPC的位置。” 　　姜歇：“狼人悍跳预言家？” 　　阮鸣点点头：“如果是这种情况，真正的NPC可能就隐藏到玩家中间。” 　　“对！如果是这样，那甚至可能有好几匹狼。”姜歇内心有些兴奋起来，但看了眼阮鸣后，赶紧压住正要上扬的嘴角，恢复成乖巧又有点苦恼的样子，“我是说，有人在暗处，而我们其他人在明处。看来，想要赢，还有点难度。” 　　姜歇说着低下头去，再次把四种颜色的卡片拿出来放在地上：“看来，我们需要研究研究线索。” 　　“4张卡片有24种排列的方式。”姜歇撇撇鼻尖，“一个图形也可以解释出几个含义。那线索的解读方式就更多了。” 　　两人边吃“晚餐”，边讨论线索的可能含义，但始终无法确定具体意思。 　　…… 　　次日早晨，两人乘着天色还早，打算去四周看看情况。 　　他们向着营地的北面走去，一路上两人已经能时不时能看到出来行动的玩家——偶尔还有三五成群的。 　　这不，他们又瞧见了紫发男——他正在严肃地跟一个双眼放光的玩家进行交流。 　　姜歇难得见到对方认真的样子，不禁揣测对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视线也随之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紫发男很快有所察觉地看过来，向姜歇眨眨眼，又挑衅地朝阮鸣挑挑眉。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某个帐篷时，一个短发女生从里面冲了出来，几人差点撞上。 　　两人收住脚步，随后一个卷发男又从帐篷里跟了出来——这正是那个捡了许多绿色卡片的玩家。 　　他看了姜歇和阮鸣一眼，没再继续往前走，反而冲着短发女生离去的方向嗤笑一声：“装什么纯洁？” 　　姜歇和阮鸣只当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继续往前走，先到了营地北面，接着又去了西面。 　　这两边都搭了许多训练设施——木桩、铁杆、铁丝网、绳网、靶子等等，显然十分契合“训练营”的主题，也不知道会不会用来考核。 　　两人在场地里练了练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帐篷进食、休息。 　　他们正躺了没多久，哨声果然再次响起——想必临时考核又要开始了。 　　教官：“所有人注意！现在进行耐力考核！” 　　“这次考核很简单。每个人自己爬到一棵树上。最晚下树的10名营员有奖励。”教官继续大声道，“但是，考核过程中会有各种危险因素。大家还是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昨天的事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姜歇在心里笑笑：意思就是让大家早点放弃呗。 　　教官把所有人带到小树林，划出一个范围，让大家抓紧时间上树。 　　【滴，请玩家任选一棵树进行攀爬，保证身体脱离地面，最晚落地的10名玩家，可获得游戏奖励！请在30秒内上树吧！】 　　若果说教官的指令，还让大家犹豫选哪棵树比较好，那么电子音则迫使玩家抓着最近的树就往上爬。 　　姜歇刚在一个树杈上蹲好，低头一看，就见阮鸣也跟了上来。 　　“手上抓紧，”阮鸣边嘱咐姜歇，边调整好自己的位置。 　　“啊——！”不远处，传来一阵短促的叫声，随后重物落地，恢复安静。 　　“有人掉下去了？”人群中有人问道。 　　“嗯……嗯，”另一边传来回话，“摔死了。” 　　“不会吧，她爬了多高？”有人继续问道。 　　“……两米。”回话的人继续答道，“……粉身碎骨。” 　　姜歇看了阮鸣一眼：“这不科学？” 　　阮鸣没有回答，只是看上去有些忧虑。 　　但刚刚的摔落似乎真的只是个意外。接下来10分钟的“爬树比赛”进行地十分平和，期间又掉下去一个人，可那人却依旧好好的，一点也没受伤。 　　15分钟后，打雷声逐渐响起，雨水穿过树叶，滴落到玩家身上——没有玩家主动放弃，但也有不小心掉落的。 　　20分钟后，树上、空中的昆虫逐渐变多。好几个玩家掉到地上，还有的开始浑身抽搐，最后气绝身亡。 　　25分钟后，许多喷雾头从树下的泥土里冒出来。彩色的喷雾直冲向玩家，混着雨水，变成彩色的喷液。 　　随着难度的增大、体力的消耗，越来越多的玩家掉到了地上，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意外死亡。 　　“呸呸呸，”姜歇左手抓着一根树枝，右手抹了把脸。 　　彩色喷液喷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身上，最重要的是，喷到了他的眼睛和嘴巴。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睁开眼睛，观察周边的虫子，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咬到。 　　“鸣大，你觉不觉得，”姜歇往右一躲，躲过一个飞虫，重新稳住身形，“有的人死得太轻巧了？被虫子咬死，说是中毒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有人在下面坐着都会摔死？” 　　阮鸣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看起来就是个彩色的泥人。他抹掉嘴巴上的喷液，确定地说道：“死亡有其他规则。” 　　姜歇甩甩自己逐渐在雨水与液体中逐渐冰冷、麻木的手。 　　“你脚上有虫子。”阮鸣提醒道，“虫子虽不直接致死，但可能有其他副作用。” 　　姜歇难受地动了动脚。 　　“吧嗒。”右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歇重新稳住身形。这下，他可以判断现在树上还有二十多人。 　　可是他的肌肉也开始发抖、疼痛。 　　“你还好吗？” 阮鸣似乎注意到姜歇的异样，调整位置，向姜歇靠近。 　　“我还可以坚持五百——”忽然姜歇脚下一滑，掉了下去，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加在了他抓着树枝的左手上，然而左手也在慢慢下滑。 　　姜歇伸出右手，往上勾。 　　“抓住我。”阮鸣急忙向姜歇伸出手。 　　姜歇握住阮鸣的手后，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劲。 　　阮鸣反握住姜歇的手腕，用力把姜歇往上拉：“坚持。” 　　“鸣大，我可以申请放弃治疗吗？”姜歇笑笑道，“你拉我上去，我的体力恐怕也很难坚持道最后。” 　　阮鸣不说话，继续把姜歇往上拉。 　　姜歇：“我有两个奖励的双重保险，掉下去也不会被淘汰的。”接下来可能更麻烦，你还不如省点力气，自己拿下这轮的奖励。 　　阮鸣：“你确定？” 　　“这轮我不擅长，下轮我继续努力！” 姜歇一脸正经道，同时挣脱开阮鸣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掉，稳当地落在地上。 　　然而，他的右腿却突然疼痛。姜歇低头调整了一下表情，抬头向阮鸣笑笑：“大哥，我在下面给你加油。” 　　“你出去吧，”阮鸣道，“外面更安全。” 　　“也行。”姜歇点点头，不再坚持，僵着腿，像其他落地的玩家一样退出林子，随后一屁股坐在林子边的地上，卷起自己的裤腿——自己竟然就这么骨折了。 　　姜歇眼角抽抽，想起自己上次骗阮鸣，结果现在一语成谶，却没地方打石膏。 　　他选择坐在原地不动弹。 　　林子里偶尔还有人走出来——都是一副回身酸痛的模样，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 　　“轰隆”“轰隆”雷声越来越响，也有好几道落在林子里。 　　——或许有人会被劈死。虽然“劈”只是个形式，“死”早已注定。 第61章 野外训练营（七） 　　四五十分钟后, 天色变得昏沉，林子里的最后一批人终于走了出来，除了阮鸣外, 教官也在其中——他的头上还冒着烟, 看样子是被雷劈了，但显然也受到了奖励的庇护。 　　姜歇正想发笑，却扯到了腿, 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阮鸣立即意识到姜歇的不对劲。查看一番后, 阮鸣皱着眉找来树枝, 脱掉上衣, 翻了个面，给姜歇做起固定 　　姜歇：“咳、咳。” 　　“痛吗？”阮鸣眉头皱得更紧了，“忍忍, 不要动。” 　　姜歇：“……世风日下。” 　　阮鸣横抱起姜歇往帐篷走去：“那你就给我挡挡。” 　　“……呵呵呵，”姜歇干笑两声开始寻找话题, “对了, 鸣大, 这轮有特殊奖励吗？” 　　阮鸣继续向前走：“没有。” 　　“……嗯。”姜歇想了想, “啊，鸣大，你说卡牌线索会不会就和死亡规则有关？” 　　阮鸣走进帐篷, 把姜歇放好：“很有可能。” 　　“嗯，死亡另有规则，那么受伤是不是同理。我不认为我那么有顺畅的落地会导致骨折。”姜歇已经成功地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说死亡是淘汰, 那么受伤就是在淘汰的边缘，被奖励救回！” 　　阮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们可以通过受伤人数进行简单验证。” 　　“嗯。”姜歇点点头, “集合的时候可以看看。” 　　次日上午，阮鸣提议自己先去探测一番情况，姜歇作为伤员自然就留在帐篷里休息。 　　姜歇无奈地同意，并开始考虑，如果自己在下午的考核中依然被淘汰，那么自己使用复活卡，是否把骨折治好。 　　下午，所有人再次集合。这次玩家的还剩下50人。 　　同时，这50人中还混杂着3个伤员——姜歇、左手严重红肿的捡绿卡卷发男、背部受伤的长发女生——要是算上被烧焦头发（或许还有头皮）的教官，那就是4个。 　　除了这几人，其他人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安然无恙。 　　姜歇和阮鸣互相看了一眼：受伤果然是未完成的“淘汰”。 　　姜歇开始思索，所有被淘汰人之间，都有什么共同特点，那些没有被淘汰的人是因为做对了什么？ 　　游离在考核之外的规则——更高层级的规则，又到底是什么呢？ 　　…… 　　这次集合后，教官没有直接发布考核任务，而是再次组织玩家们跑圈。 　　姜歇作为伤员，留在原地，看着队伍渐渐远去，不禁皱皱眉：这次的变化又意味着什么？ 　　【滴，每人6支箭，累积环数最多的10名玩家可获得奖励！开始吧！】 　　“射箭？”姜歇单脚站起身来，忽然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他回头看看同样留在原地的另外两个伤员——卷发男站起身来就要走，长发女孩见状也跟了上去。 　　“兄弟，”姜歇瞄准一个对象，“我腿骨折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卷发男回过头，顿了顿，最终还是向姜歇走来。 　　“你们知道现在要去哪吗？”姜歇借着卷发男的右手，单脚向前走。 　　其他两人均是摇摇头，但是不久，他们就看到去跑圈的其他玩家。 　　跑圈的队伍已经散开，众人正稀稀拉拉地向营地北面走去。 　　阮鸣很快重新出现在姜歇面前。 　　“麻烦。”他说着，从卷发男手中接过姜歇，顺便对另外两人说了句“听说在北面。” 　　随后，阮鸣便扶着姜歇向北面走去。路上，阮鸣向姜歇耳语道：“教官的信息告罄了。” 　　几人来到北面时，教官已经重新组织好玩家，按次序在场地上进行射箭——没错，就是原始无添加的射箭。 　　然而，即便如此，仍有不少玩家莫名死亡——什么疑似中暑忽然晕倒的，什么被打偏的箭射穿的…… 　　很快，卷发男举着的肿胀的左手走上前去。姜歇的视线也随之跟上。 　　卷发男的前5支箭成绩不太理想，但好在没出什么事故。 　　然而，正当他要发出第6支箭时，弓箭却突然爆弓，刹那间，箭头从卷发男的后脑勺穿刺出来。 　　姜歇有了不详预感。他看着长发女，对方隐隐不安，但也不太慌乱。 　　不久，教官也因为某个营员的“失误”中箭身亡。 　　阮鸣扶着姜歇的手也紧了紧。 　　两人继续在原地观察着，随后长发女上前射箭。 　　“啊——！”长发女背部在拉弓时骤然撕裂，鲜血直流。 　　她咬咬牙，镇定下来，随后右手握紧箭往自己胸口刺去！ 　　…… 　　时空一转，姜歇在帐篷里坐起来。 　　【欢迎进入C级晋级局游戏——野外训练营 　　本场游戏共100人，最后存活的10名玩家获胜。 　　请玩家们一起生活，一起切磋，一起成长吧！】 　　姜歇看向眼前的游戏说明，随后在帐篷里翻了翻，接着钻出帐篷。 　　他和阮鸣假意闹矛盾认识了一番。 　　途中一个穿运动服的长发女玩家匆匆路过。她越过“争执”中的两人后，找到卷发男和短发女，几人很快“再次”达成联盟。 　　不久，一阵哨声响起，众人在教官的指令下纷纷前往东面空地集合。 　　姜歇和阮鸣在第一轮考核中各自守住了一间安全屋；在第二轮考核中，他们完成任务，找到线索，分别抽取到“穿越”和“复活”的特殊奖励。 　　第三轮考核前，紫发男在“广散网、重点捕捞”地进社交。 　　第三轮考核中，姜歇和教官虽未淘汰，但却身负重伤；卷发男和长发女虽未能成为最后10名，但四肢健全。 　　第四轮考核中，教官中箭而死。玩家们感到一些意外，但很快继续投入到考核中——毕竟NPC并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对象。 　　而此时，姜歇却隐隐不安。 　　“鸣大，伤员是不是淘汰的优先考虑对象啊，上次没淘汰成功，这次接着淘汰？”姜歇看向阮鸣。 　　虽然现在姜歇手上有一张穿越卡，按说明，使用该卡他可以在淘汰后随机穿越到之后的某场考核前。 　　然而，姜歇知道，只要他仍旧在淘汰的候选位上，那么即便他能够穿越到最后一轮考核前，那也无济于事。 　　阮鸣紧了紧扶着姜歇的手：“不一定，这要看死亡规则的设置，但目前看来，规则的作用是有积累的……我们需要解开线索。” 　　“嗯。”姜歇察觉到阮鸣的担忧，笑了笑，“反正我还有穿越卡。” 　　“对了，”姜歇抬抬自己骨折的手臂，“要是待会我死得太煎熬，鸣大能不能当一回我的介错人？” 　　阮鸣蹙着眉头沉默不语。 　　考核持续进行，两人到最后终于上场。 　　他们的考核结果，并没什么令人意外的地方——阮鸣自然是连中10环，能排进前十；手骨折的姜歇则是完全放弃治疗，射出的箭就落在身前没几米远。 　　射完箭的姜歇正警惕着意外的发生，却不想，自己却在射出最后一支箭后直接晕死过去。 　　这轮考核过后，存活的“玩家”，还剩下36人。 　　阮鸣面上一副冷淡，但在考核结束、众人散去后，重新回到营地北面，把姜歇的“尸体”抱回帐篷里。 　　虽然，姜歇没有真正的死亡，甚至也没有真的被淘汰，但阮鸣的气压依旧十分低沉。 　　他将四张不同颜色的卡片重新拿出来放在地上。 　　忽然，阮鸣意识到什么，伸手调整了四张卡片的位置：祈祷、人群、心、U。 　　可接着他又皱了皱眉。 　　…… 　　【滴，请玩家观察并记忆空中的烟花，随后在记忆池中找到出现过的烟花图案，并将图案卡片放入答题区，拍下计时按钮。用时最短的10名玩家可获得奖励！烟花将在10秒后燃放！】 　　教官死后，第五天的考核迟迟没有开始。玩家们正担心自己是否被困在游戏中时，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来不及考虑“记忆池”和“答题区”在哪里，玩家们纷纷移步到视线无遮挡的露天区域，仰起头。 　　“嘭”“嘭”“嘭”，蓝的、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笑脸、哭脸各种表情，圆形、五角星各种形状一簇接一簇的烟花开在天空中。 　　然而，大家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 　　烟花展现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整整一分钟后，天空才再次回归暗色。 　　阮鸣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想了两遍烟花的图案——这是姜歇教他的办法——记忆完成后马上回忆，才不容易忘记。 　　等他睁开眼睛时，其他玩家已经走远。 　　阮鸣转身回到帐篷带上手电，向营地北面跑去——这里，已经有好几个玩家。 　　他在设施间快速穿过，基本可以确定北面场地尚未经过改造。随后，他快速转移到营地西面。 　　营地西面，阮鸣看了眼由铁丝网垄断的入口，便俯身穿进铁丝网。 　　他按照一路的障碍设置，冲过旋转的转盘，走过一个迷宫，小心又迅速地跑过独木桥，匍匐过地道…… 　　一路上他看到听到不少玩家们的鬼哭狼嚎，看到好几个人的损身殒命。 　　终于，阮鸣在利落地爬过一大片网后，看到了一大片矮矮的沙堆——一张张卡片在沙子里若隐若现。 　　-------------------- 　　作者有话要说： 　　理一下： 　　1.每轮考核前10，有常规奖励，即保证下一轮不被淘汰（死）。 　　2.在考核之外，有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决定哪些人会进入淘汰位。如果淘汰位中的人，有奖励的保护，那么不会被直接淘汰（死）而只会“受伤”。 　　3.“淘汰位”看起来有延续性，上次没淘汰成功，很可能会被接着淘汰。 　　4.集卡片那关有诸如穿越、复活之类的特殊奖励。 　　5.集卡片那关有特殊线索，指向“更高层级的规则”。如果解开，就掌握了活到最后的关键。 　　———— 　　介错：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折行为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 第62章 野外训练营（八） 　　“你们找到了几张？”一个细微的女声响起。 　　“这些。”一个男声答道。 　　“我刚找到两张。”第二个女声答道。 　　阮鸣观察了眼地形, 随后绕向沙堆的背面。他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声，因此，另外几个玩家在阮鸣靠近时便噤声了。 　　阮鸣打量了那几人一眼——一卷发男、一长发女、一短发女。 　　那几人见到阮鸣后, 快速散开。 　　阮鸣径直走到沙堆背面——那里有35根管道, 每根管道上亮着白色的时间，管道边上有个红色按钮。 　　他看了一眼，便踏入沙堆, 开始按照记忆寻找。 　　不久,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多起来, 越来越多的玩家开始进入考核场地。 　　许多玩家开始组队交流信息, 就像在考试中互相“参考”答案，以提升自己的正确率。 　　“我怎么记得有个红色笑脸呢？” 　　“是紫色笑脸吧？” 　　大家窃窃私语着，或许也互相放着烟幕弹。 　　然而, 这个考场却还潜伏着其他危险。 　　“啊——！！” 　　“我靠，我不想被活埋啊！” 　　“你别拉我呀！！！” 　　惨遭伤害的玩家们嚎叫着, 阮鸣则从沙子里扒拉出记忆中的最后一块图案卡片, 似乎一切纷扰与己无关。 　　他沉默地核查了一遍卡片——他在等。 　　但事实上, 他无法等到第一个玩家的“献身”。 　　很显然, 即便其他玩家找好了心中的卡片，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去提交答案，而希望有人在自己之前去试规则。 　　阮鸣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 便又行走起来，在人群中找到紫发男的身影，随后不近不远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我怎么告诉你？”一个大叔对着紫发男低声道。 　　“直接说就好。” 紫发男拍拍大叔的肩膀, 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紫发男走远, 阮鸣走到大叔面前：“我可以跟你交换信息。” 　　大叔一愣，退开一步道：“我不需要。” 　　阮鸣站在原地：“不是这场考核的信息, 而是游戏通关的关键。” 　　大叔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四周：“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阮鸣：“你也获得了特殊奖励，但你想知道4种颜色卡片上的线索含义吗？” 　　大叔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阮鸣不容置疑地笑笑：“所以，你最有价值的信息是什么？” 　　大叔陷入纠结。 　　阮鸣：“你可以花点时间考虑，但如果不尽快作出决定，我会找其他人交易。” 　　…… 　　大约十分钟后，大叔跟着阮鸣走到答题区的管道前，看着阮鸣将卡片扔进去，看着他拍下按钮。 　　计时停止，没有任何提示音响起。 　　大叔点点头，退到一边。阮鸣则依旧站在管道边上。 　　“有人已经提交了。”很快其他玩家注意到了阮鸣的动作，但由于系统没有对阮鸣的操作做出反馈，大家依然踌躇不决。 　　卷发男低声地对面前的女生说道：“你先提交试试？” 　　短发女生顿了顿：“你怎么不让她先试？” 　　“不会有事的。”卷发男双手按住短发女生的肩膀，“而且我们两个人，不是得拿出点态度，让着她点？” 　　“……好吧。”短发女生面色不虞地看了眼几步之外的长发女生，“谁叫我是勇士呢？” 　　卷发男：“乖，放心。” 　　短发女生走到答题区，看了阮鸣一眼，眼神中多少流露出一丝不安，但逞能般地，她将卡片放进管道中，随后按下按钮。 　　“布”的一声，按钮亮起红色，计时继续。 　　短发女生反而松了口气——虽然错了，但还有机会。 　　其他玩家见状，纷纷也上前来试探。转眼间，管道前人来人往。 　　许多玩家向阮鸣投去“求合作”的目光，但阮鸣冷着脸，最后竟一直无人靠近。 　　“诶呦，我去……”大叔的叫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阮鸣看过去，只看到大叔陷入沙堆的残影。 　　…… 　　【欢迎进入C级晋级局游戏——野外训练营 　　本场游戏共100人，最后存活的10名玩家获胜。 　　请玩家们一起生活，一起切磋，一起成长吧！】 　　阮鸣迅速起身，看了眼游戏说明，随后走出帐篷观察地形。 　　很快，他看到姜歇向自己走来。 　　看着姜歇状似随意的神情，阮鸣心中了然。两人心灵灵犀地“表演一番”。 　　期间，一个穿运动服的长发女玩家与两人擦肩而过。 　　阮鸣警惕地看过去。 　　一阵哨声响起，阮鸣和姜歇听着喇叭向东面空地集合。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叔，叫住了阮鸣，向他招招手。 　　阮鸣皱起眉头。 　　“0605！”看着不断向前行的人，大叔急了。 　　姜歇地看了阮鸣一眼。 　　阮鸣：“你先去吧。” 　　“哦。”姜歇点点头，转身离开——真巧，他们的“暗号”跟自己的生日撞了。 　　…… 　　“报数！”众人列成方阵后，教官发出指令。 　　姜歇向身后看了一眼——阮鸣还没有来。 　　“97人，”教官沉下脸，“还有3个人呢？” 　　“哟，都排好队了？”方阵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略带戏谑的声音。 　　姜歇看过去，对方是一个紫发的男子。 　　忽然，姜歇感到肩上一重。“怎么样？”姜歇头也不回地问道。 　　阮鸣向前一倾，在姜歇耳边道：“这场游戏存在重生因素。” 　　姜歇眨眨眼，消化了一番这个信息，还没来得及发问，阮鸣的手就摁在了姜歇的面具上。 　　“可以露脸吗？” 　　“啊？”姜歇，“也——可以？” 　　下一秒，姜歇的面具就被阮鸣扔在了地上。 　　两人交流间，教官又发出新的指令：“现在开始训练！先绕营地跑10圈！” 　　阮鸣：“边跑边说。” 　　队伍开始流动起来。 　　另一只队伍里，紫发男看着姜歇和阮鸣，若有所思地摩挲起手指。 　　“所以，那个大哥是你的‘线人’？”队伍跑出去后，姜歇低声问道。 　　阮鸣点头：“第二轮考核会有特殊奖励，其中有一条是‘重生’。现在，场上的重生者已提前知道在这场游戏之后的考核。目前，无法确定人数。” 　　姜歇边跑边道：“是一次重生好几个，还是出现了好几次重生？” 　　阮鸣：“无法确定。但恐怕，所有重生者都会认为，游戏是在自己的重生轮次里。” 　　“嘶，有点意思。”姜歇倒吸了口气，理解了阮鸣的意思。 　　——假设这是第3轮重生，如果说所有的重生者会保留他重生前的记忆，那么前两轮重生者的记忆也会停留在自己的死后重生，并认为现在的游戏在自己的重生轮次里。 　　“那考核是？” 　　阮鸣：“目前已知考核至少有6场。但决定游戏胜负的关键并不在这，而大约在于‘祈祷大家都喜欢你’。” 　　姜歇皱皱眉：“这是游戏里的线索？什么意思？” 　　阮鸣：“现在还无法确认，第二轮考核拿到线索后，我们一起看看。” 　　姜歇喘着气点点头：“鸣大，有你在，简直是开挂！” 　　“累了？” 　　阮鸣向姜歇伸出手。 　　…… 　　教官：“水底有几种不同颜色的线索卡。大家需要集中寻找红、黄、蓝其中任意一种颜色的卡片。最终，找到同类颜色卡片数量最多的营员，有奖励！” 　　又一次的第二轮考核前，教官把玩家们带到开阔的河边，向大家说明考核要求。 　　“我现在用绿颜色的线索卡做示范。”说着，教官扑通一声跳下水。 　　教官跳下水后，却迟迟没有冒出头。玩家们开始往前挤。 　　“诶，教官之前还跟我说，找齐不同颜色的卡片可以抽取特殊奖励。他刚才怎么忘记说了？” 　　听到这话，玩家们纷纷向说话人看去。 　　“啊！”刚才说话的紫发男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该说出来的！” 　　【滴，水里有许多线索卡。收集同种颜色的卡片最多的前10名玩家，可以获得游戏奖励哦！集齐一套线索，还可以抽取特殊奖励！赶紧行动吧！】 　　如果说，刚才玩家们对紫发男浮夸的表演还持保留意见，那么现在，在系统的印证下，大家对紫发男说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扑通扑通”一时间，玩家们争前恐后地跳下水去。 　　姜歇和阮鸣互看一眼，彼此点点头，也跳了下去。 　　在姜歇开展了一番“救生员”的生意后，又同阮鸣一起，进行卡片交换后，考核进入尾声。 　　“鸣大，”姜歇皱皱眉，“现在大部分玩家都能抽取特殊奖励，那有重生资格的人不就更多了……每轮都这样，那这游戏，岂不是……结束不了了？” 　　“嗯。”阮鸣沉思片刻，“这或许就是对方的目的所在。” 　　“你是说——”姜歇眨眨眼，“紫发的那人，才是这场游戏的NPC！教官只是重生的玩家！” 　　阮鸣点点头：“很有可能。” 　　“所有人回来集合，列队！” “报数！”……“本次考核结束。”“要抽取奖励的营员出列。” 　　教官重新出现，再次向大家发出指令。 　　人群中陆续站出几个人。 　　教官看着出列的这么多人，面色不快。 　　【请抽取特殊奖励。】与此同时，电子音在姜歇脑海里响起。 　　姜歇意念一动，特殊奖励便跳了出来——【空】。 　　姜歇：“……” 　　“列队从这里跑过去，绕营地跑10圈！”教官不虞地命令道。 　　“鸣大，你抽到特殊奖励了吗？？”姜歇边跑边低声问道。 　　阮鸣：“穿越。” 　　姜歇：“我是空。” 　　-------------------- 　　作者有话要说： 　　再理一下： 　　1.每轮考核前10，有常规奖励，即保证下一轮不被淘汰（死）。 　　2.在考核之外，有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决定哪些人会进入淘汰位。如果淘汰位中的人，有奖励的保护，那么不会被直接淘汰（死）而只会“受伤”。 　　3.“淘汰位”看起来有延续性，上次没淘汰成功，很可能会被接着淘汰。 　　4.集卡片那关有诸如穿越、复活、重生之类的特殊奖励。大叔之前有“重生”的特殊奖励。 　　5.集卡片那关有特殊线索（祈祷大家都喜欢你），指向“更高层级的规则”。 　　6.紫发男是这场游戏的NPC，教官只是重生的玩家。 第63章 野外训练营（九） 　　阮鸣皱皱眉：“一种可能, 抽到【空】是概率问题；第二种可能，奖励是有限的。” 　　姜歇叹了口气：“如果是后者就好了。” 　　阮鸣沉默片刻：“卡片线索你看到了吧？” 　　姜歇：“嗯，就是你说的, 祈祷、大家、喜欢、你, 那四张卡片？” 　　阮鸣：“根据上一轮传递过来的信息，大概率是这样排列的。” 　　“明白。”姜歇点点头，“现在问题在于, ‘大家’是指谁, 对吧？” 　　“一种可能是玩家, ”阮鸣继续道, “另一种则跳脱出我们这个营地——大家是指其他更多的人。” 　　“你是说在训练营外还有其他人在关注我们的举动？”姜歇微微皱眉，很快道，“类似于真人秀？” 　　阮鸣：“没错, 这是一种可能。但无论‘大家’是指哪些人，玩家们总需要多做表现, 才能受到他人的关注, 有关注之后才能谈得上‘喜欢’。” 　　姜歇笑笑：“这就是你摘掉我面具的原因？” 　　“嗯。”阮鸣一顿, “外貌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姜歇笑笑。 　　阮鸣：“当然, 这些说法还需要我们在之后的游戏中验证。毕竟，相关事件，现在的我们还没亲身经历过……” 　　“帅哥。”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随之, 一个大叔从两人后头跑了上来：“现在能具体说说线索了吧？” 　　阮鸣：“跑圈结束后，到从东面数过去的第5排第3个帐篷。隐秘点。” 　　“……行。”大叔略做思考，答应下来, 放慢速度, 重新落到后头。 　　…… 　　帐篷外传来一声“0605”。姜歇看了阮鸣一眼。 　　阮鸣面不改色：“进来。” 　　大叔找了个位置，就在地上坐下。 　　一坐下大叔就开始嘟囔：“我现在想想, 我们的事可能被紫发的小子知道了。他上一轮还好好的，还知道交换信息，这一轮怎么不要命似的，直接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全说了！这是报复！” 　　姜歇和阮鸣互看一眼，愈发肯定了紫发男是NPC的猜测。 　　大叔也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有小动作。 　　他略略往地上看了看，见地上有一个面包就顺手拿起来、打开往嘴里送：“这下我们的优势，就只靠你这点线索了。” 　　说着，他看了阮鸣一眼。 　　阮鸣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将四种颜色的卡片摆在地上，把“训练营或许是真人秀”的想法给大叔解释了一遍。 　　“啊？”大叔长大了嘴巴，嘴里的面包掉了出来。 　　随后，他意识到什么一般，直了直背：“那我们现在说的，都有人能看到？” 　　阮鸣：“如果他们能看到玩家在游戏中的贡献，那么人气就与玩家表现有关。这是好事。” 　　大叔缓缓地点点头。 　　“这还需要验证，”阮鸣不疾不徐道，“这需要你的配合。明确具体规则，对你我都有好处。” 　　大叔一口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一次表现机会，不是吗？ 　　大叔：“我要怎么做？” 　　…… 　　第三轮考核前，大家依旧在教官的带领下，前往小树林的指定区域。 　　姜歇：“叔，之前这轮考核的结果是怎样的？” 　　“我和你大哥留到最后了，你好像没有。”大叔皱起脸，开始回想，“哦，你还受伤了。第四轮考核前，大家伙跑步，只有你没跑。” 　　姜歇：“就我一个人受伤？” 　　大叔点点头。 　　姜歇：“那第四轮考核的结果呢？” 　　“我想想，后面我就看见你大哥一人。估计你被淘汰了。” 大叔想了想，拍拍姜歇的肩膀，“你这感情好，淘汰了也能回来。” 　　姜歇笑着点点头，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考核开始后，大叔和阮鸣、姜歇爬到同一棵树上。 　　考核过程中，大叔就像现场解说一般，给两人比较起这轮考核的异同。 　　姜歇便在一旁边听边推测。 　　大叔：“诶，这小鬼上次可是淘汰了，这次竟然只是受伤，运气真好！” 　　姜歇内心：看来有个特殊奖励可以免淘汰，但不能防止受伤？受伤是一种意外，还是象征着“待定”？ 　　大叔：“这个靓女本来没事啊，怎么这次就死了。” 　　姜歇内心：因为其他人没被淘汰，所以顺位到她身上了？ 　　“这个卷发小伙又掉下去了。”大叔继续解说着，“对，没错。上次他也是这样。” 　　姜歇甩甩酸痛的手，针对大叔在“耐力赛”中还能侃侃而谈，向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考核继续进行，除了雨水、喷雾、虫子外，雷声逐渐逼近。 　　忽然，一个响雷落在林子的一角。一声惨叫传了出来。 　　接着，教官捂着黑漆漆的脑袋从角落走出。 　　大叔：“没错！没错！教官又被雷劈了！” 　　姜歇向天上看了一眼，随后抹了把脸，重新调整了下姿势。 　　为了转移注意力，姜歇开始回忆在这轮考核中被淘汰和受伤的玩家——确实，除了教官以外，自己对于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 　　包括他们的脸，似乎也没什么记忆点。 　　姜歇意味不明地笑笑——这还真符合“真人秀”的特点。毕竟脸是最直观的东西。 　　终于“滴”的一声，考核结束，姜歇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瘫倒在地。 　　阮鸣把姜歇从地上拉起来：“活动活动。” 　　姜歇哀嚎了一声。 　　“得出什么新东西没？”大叔凑到两人边上，问道。 　　“根据假设，淘汰与否，和玩家在‘训练营真人秀’的人气有关。”阮鸣右手架起姜歇道，“上次淘汰，而这次未淘汰的玩家，全部受伤。可以猜测，第一，他们的人气已经吊车尾，只是由于‘奖励’而存活下来。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在第四轮考核中，进行验证，是否如此。” 　　“第二，”阮鸣把姜歇架着往前走，“只有我小弟是上次受伤或死亡的玩家中，唯一一个健康存活的，可见我们的行动方向是正确的。” 　　“太好了！”大叔高兴道，但停顿疑惑后又犹豫起来，“不过，你是怎么从小弟活下来，看出行动方向正确？等下等下，是因为有了个好结果，所以反推出我们的行为也是好的？” 　　“不仅是行为也是方向。” 阮鸣纠正道，“我们参与游戏的行为使我们在游戏中的人气有所增长，同样我们正确的推理方向也很可能受到了‘大家’的认可。” 　　“啊。”大叔也没太听懂，就点点头吧。 　　很快，时间来到第四轮“射箭”的考核，包括教练在内的伤员们都被淘汰出局，游戏内依然剩下36人。 　　然而到了第五轮“烟花配对”的考核，游戏人数增加为40人——显然有几个被淘汰的人因“奖励”复活了。 　　三人“欣赏”完烟花后，“翻山越岭”终于来到沙堆处。 　　大叔终于不似之前般淡定，而是紧跟着姜歇、阮鸣。 　　在姜歇的带头示范下，三人很快找齐了烟花图案。 　　“是这些没错吧？”大叔紧张地向阮鸣寻求确认，“上次你给我看的，我都忘了。” 　　“哟，这三位都找齐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在窃窃私语声中显得格外突兀，“能不能让我也参考参考，好歹拿个第四嘛。” 　　姜歇看过去——又是紫发男。 　　紫发男这一嚷嚷，可把其他玩家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大叔见状，赶忙向答题区跑去，一股脑把图案卡片全扔了进去。 　　——没有错误提醒，大叔松了口气。 　　不久，一个短发女生也犹豫地走向答题区。她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卷发男对她安慰性地笑笑。 　　最终，她还是将卡片放进管道中，随后按下按钮。 　　“布”的一声，按钮亮起红色，计时继续。 　　短发女生松了口气，同时犹豫地看向大叔。 　　卷发男也意识到了什么，几步走到大叔边上，说起悄悄话。 　　大叔听得皱起了脸，下意识地瞄向阮鸣和姜歇——于是，被阮鸣的眼神吓了一跳。 　　大叔赶紧摇摇头，拒绝了卷发男的提议。 　　卷发男“啧”了一声，转身离开，堪堪与走上前来的阮鸣和姜歇擦肩而过。 　　“他说了什么？”姜歇看向大叔，笑着问道。 　　“我什么也没答应！”大叔赶紧开始表忠心，虽然话是姜歇问的，但他却只看向阮鸣，“他让我把答案告诉他。” 　　姜歇：“哦？那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他说这游戏里可以重生，他现在手上还有个重生卡。我现在该得的信息都得到了，不跟你们继续合作，重生后你们也没印象。”大叔紧张道，“不如换个人交换信息，这样才能保证最后胜利。” 　　阮鸣：“那你为什么拒绝？” 　　“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随即，大叔想起自己在上一轮中，背离了先找上他的紫发男，而选择了能带给自己更多利益的阮鸣，咳了咳，尴尬笑道，“再说，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阮鸣这才点点头，和姜歇一起提交了答案。 　　姜歇撇撇鼻子，看向阮鸣，低声道：“同样是之前的重生者，为什么教官淘汰了，刚才那人倒还没被淘汰？话说，教官对游戏的参与度可是相当高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已公开情报： 　　1.每轮考核前10，有常规奖励，即保证下一轮不被淘汰（死）。 　　2.淘汰与否，和玩家在‘训练营真人秀’的人气有关。人气处于末位会进入淘汰位。如果淘汰位中的人，有奖励的保护，那么不会被直接淘汰（死）而只会“受伤”。 　　3.有的人人气在下降，有的人在上升（同样是之前的重生者，有的人被淘汰，有的人却没被淘汰了） 　　4.紫发男NPC。 第64章 野外训练营（十） 　　阮鸣皱皱眉：“之前的重生者？” 　　“是啊, 如果他没重生过，那他怎么知道重生后其他人就会丧失记忆。”姜歇一拍脑袋，“啊, 还是说, 这是哪里来的共识？哦，对，或许他也可能是自己猜的？” 　　姜歇说着看向阮鸣。 　　他知道自己说到这, 就够了。毕竟阮鸣可是对错误锱铢必较的人, 一定会接着往下想。 　　“先前的重生者被淘汰, 可以理解。”阮鸣果然开始思考起来。 　　“一、如果重生者重生后未利用好这一优势, 那么人气可能不升反降；二、如果重生者在之后的多个其他重生轮次中，依然没有进展，那么‘大家’同样会厌倦。” 　　姜歇笑道：“毕竟人就是喜欢看戏剧性的事件。” 　　阮鸣点点头。 　　姜歇的目光追寻到还在沙堆里的卷发男身上：“所以鸣大的意思是, 那个卷发男还有其他操作？” 　　阮鸣：“拭目以待。”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卷发男拿着卡片图案向答题区走来。 　　他把卡片投入到管道内, 拍下按钮, 迎来“布”的一声。 　　卷发男站在原地不爽地吹了口气, 随后又快步走回场地, 和短发女、长发女一起讨论了一番，随后各自散开。 　　其他玩家也开始快速试错，反复调整答案。 　　“布”“布”的报错声, 和“啊”“诶呦”的叫声在姜歇和阮鸣的周围交织。 　　卷发男在原地想了想，和两个女生讨论了一番，又扎进沙堆。 　　当卷发男第五次跑回答题区时, 已经又有两人经过反复调整, 获得了正确的答案。 　　卷发男只得快速地在管道内替换上一张新的卡牌，随后拍下按钮——计时停止！ 　　他兴奋地握起双拳。 　　随后, 一个长发女生也很快走上前来，确定了答案，成为第7名完成任务的玩家。 　　可与他们一起活动的短发女却再次发现自己的答案有误。 　　她走到卷发男的面前，严肃地问道：“小爵，正确答案是什么？” 　　卷发男站在原地：“我跟你是一样的。” 　　短发女深吸一口气。此时她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在背后瞒了我什么？” 　　卷发男不语。 　　“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短发女沉着脸，看了眼长发女，“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卷发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短发女低下头、抿着嘴沉默了几秒后，转身对着其他玩家大声道：“看上一轮剩下的人数，大家就知道这一轮是最后几轮，甚至就是倒数第二轮！如果在这一轮中拿下前10，或许就已经能确保通关！” 　　卷发男颇感意外，他伸手便去拉短发女的手。 　　短发女一把甩开，继续道：“所以，大家怎么不直接看看他们的正确答案？” 　　不远处的姜歇，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小藏，你别闹了！”卷发男再次拉住短发女的手，“答案真是那样没错，你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你再检查检查！” 　　短发女咬牙切齿：“所以，是为什么？” 　　卷发男直直地看向短发女，几秒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她更需要照顾。” 　　“啪”。 　　短发女甩了卷发男一巴掌，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又哭出了声：“所以，你就想要我死？！” 　　姜歇挑挑眉：“所以，这场决裂与争吵，也是‘大家’的兴趣点？” 　　两人争吵间，有的玩家却已经因短发女的话而蠢蠢欲动。 　　紫发男笑着，直接把卷发男的卡片从管道里掏了出来，随后默默退到一边。 　　这种占便宜的事，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就没了心里负担。 　　所有未完成任务的玩家，都凭着“不看白不看”“谁先看到是谁的本事”的心态，争前恐后地抢起卡片，争夺最后的3个名额。 　　这一来，场上就更为混乱了。 　　两人的争吵被众人打断，短发女也被人挤到一边。 　　姜歇下意识地想上前几步，但很快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 　　——为什么自己会想把答案告诉对方？毕竟玩家都是平等的，不能仅仅因为她在感情上遭受挫折，就可以获得“无关人员”的帮助吧。 　　啊，姜歇很快找到了理由，如果这是“大家”感兴趣的因素，他也乐得助力一波，说不定能蹭一波“人气”。 　　虽然细想起来，人气在之后的考核中影响不大。但这下，姜歇总算可以“理直气壮”地去给予帮助了。 　　他低声询问了一番阮鸣的意见。阮鸣点点头。姜歇又象征性地看了眼大叔。 　　大叔还处于状态外，直接点点头。 　　姜歇转身走到短发女小藏边上，在一旁默默站了一会儿。 　　不久，小藏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抬眼看了看姜歇，随后转身抹掉眼泪，再次面向姜歇：“有事？” 　　姜歇轻声细语道：“我们可以和你分享答案。” 　　小藏抽了抽鼻子：“什么条件？” 　　姜歇眨眨眼：“多一个伙伴？” 　　小藏略微一顿，便点头答应了。 　　同时，另一边展开争夺的玩家们也接近尾声。 　　于是，小藏在姜歇的示意下，只得把情绪先放在一边，快速寻找新的卡片，替换自己的错误答案。 　　终于，“滴”的一声响起，考核结束。 　　小藏猛拍了两下计时按钮，“啊”了一声——没赶上。 　　姜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小藏冷静了一会，惨淡地笑道“我这不还没死嘛！” 　　…… 　　“你们的意思是，”小藏闭上眼睛，“我的男朋友，不，前男友可能是重生的？” 　　当晚，小藏跟着姜歇和阮鸣、大叔一起集中到一个帐篷里。 　　阮鸣站在一旁：“只是猜测，你可以回想一下。” 　　小藏苦笑一声：“看来，我被他们骗了很可能还不止一次。” 　　阮鸣：“不过，即便如此，根据上轮他们的表现，可知他们在重生中获取的信息优势已经耗尽。” 　　姜歇看了眼阮鸣，替阮鸣换了句人话：“嗯，就算重生，他们也是在前几个考核中重生的，也不再会知道后面的情况。” 　　大叔吃了口面包：“我也是，所以靠你们了啊！” 　　阮鸣：“这次考核结束，玩家还剩20人。考核已接近尾声。但下轮考核前，或许还会有玩家因为‘奖励’回归游戏。” 　　众人点点头。 　　“不过那时，玩家们的前期优势都已彼此消耗殆尽。” 阮鸣说着看向大叔和阿藏，“下轮考核有三个影响因素，一是我们假设的人气，二是这轮考核的前10奖励，三是下轮考核取得前十。前两个因素，能使玩家在下轮考核免于淘汰，但如果下场是最后一场筛选，那拿到前十才是最重要的。” 　　大叔已经放弃思考，不过他抓到了最后一句“前十才是最重要的”，便直接点头。 　　姜歇看了眼小藏：“如果这种情况，那这场的前十与人气都不再重要。但如果下一场作为最后一场，只是走个淘汰形式，那最后的赢家就是这轮的前十。” 　　小藏脸色一白。 　　阮鸣十分轻微地点了点头：“别放弃。” 　　小藏咬咬唇，捂住脸惨淡地说道：“这是我的第8场C级游戏。” 　　如果输了，她就会真的死去。 　　阮鸣一顿，重复道：“别放弃。” 　　…… 　　次日下午，姜歇几人守在营地北面的训练场上，等待游戏的发布。 　　【滴，请玩家在面板前端放置滚球，通过扶手操纵面板，使滚球落进末端管道。最先集满10个滚球的玩家获胜！】 　　——“获得游戏胜利”，姜歇眼前一亮——那还真是阮鸣猜测的那种情况！ 　　听到游戏指令，几人立马回头向场地看去——没有变化。 　　阮鸣：“去下一个。” 　　几人快跑来到营地西面的训练场，一眼看到了考核场地。此时，里面已经三四个玩家——包括卷发男和长发女。 　　场地里，有20个弯曲的、向下倾斜的平滑长板。长板前端有一对扶手，后端则接着一根透明管道。 　　长板地下有一个反向倾斜的底板，能将中途掉落的滚球，送回到玩家身下。 　　几人快速地各自站到长板前。 　　姜歇从底板上拿起一个球，放上长板，小球向下滚去。 　　他操纵扶手，使长板微微向右/倾斜，接着又向左/倾斜——小球顺利通过一个弯道。 　　随后姜歇将长板调整到水平——“啪嗒”，前面是直道，然而小球却基于惯性从长板的左侧掉落。 　　姜歇深吸一口气，甩甩双手，再次捡起一个小球，开始操作。 　　身边的其他玩家越来越多，很快20块长板都已经被占据。 　　“没位子了？！”后来的玩家叫嚷起来。 　　“啪嗒”，姜歇的小球再次掉到底板上。 　　姜歇头也不抬地继续捡起一个球——“啪嗒”。 　　姜歇呼出一口，抬头问道：“找茬？” 　　对方是个板寸男。板寸男也不答话，站在长板边上。 　　“你要找也找个技术好点的吧，以免被别人先登一步啊。”姜歇往四下扫了一眼，自动忽略了阮鸣，点点卷发男，“你看他多厉害，都进了2个。这游戏关键靠手感，找到手感后，那离胜利可是不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blablabla 　　阮鸣：分几种情况讨论…… 　　姜歇：所以blablabla 　　阮鸣：很有可能/有待验证/这是一种可能。 　　姜歇：我懂我懂。 　　其他人：？？？ 第65章 野外训练营（十一） 　　板寸男面露犹豫。 　　姜歇：“况且, 我在游戏里还组了个小队。你要是干扰我，保不准一会我们不去干扰你！” 　　板寸男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姜歇再次捡起一个球, 操作起来。 　　渐渐地, 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手感。很快，他连进了四个球。 　　忽然，姜歇的余光瞥见身边跑过一个人——正是小藏。 　　紧接着, 那边传来争执的声音。 　　小藏：“这是我们的私仇, 你别掺和！”“他快赢了, 你看不见吗！” 　　卷发男対着刚刚被说服的板寸男道：“兄弟, 别让她在这吵，浪费我们的时间。等我完成了，我就把位子给你, 再教你怎么弄。” 　　板寸男点点头，把小藏外边上拉。 　　小藏：“你要干嘛！……唔、唔……” 　　小藏显然是被捂住了嘴。 　　“啪嗒”姜歇一个分神, 小球就掉了下去。 　　“已经有人完成了！”紫发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姜歇向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长板处, 迅速围上了三个玩家, 随后，刚集满小球的大姐被挤到一边，冲上前去的玩家中, 有一人抢到了扶手。 　　姜歇收回视线，再次捡起一个球。 　　“又有一个人完成了！”紫发男的声音在再次响起。 　　姜歇皱起眉头，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前面有一个大拐弯, 姜歇操纵着扶手, 使长板缓缓一倾——“啪嗒”，由于用力过小, 球转过弯来，又掉了。 　　“小藏，你为什么不去玩自己的呢？何必非要在这和我们过不去？” 卷发男的声音再次从一边传来。 　　“你们？！”小藏大声道，“好，你们！既然你们想我死，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好过！” 　　紫发男：“已经有三个人完成了！” 　　姜歇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不做理会般地继续操纵下一个小球向前滚。 　　长发女：“吵死了！小藏，你这是害人害己啊！” 　　看样子，小藏已经转移了目标。 　　卷发男：“你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命，还想让我们帮你吗？” 　　另一边，紫发男：“第四名诞生了！” 　　长发女终于像是忍不了似地叫起来：“能不能别让她烦我啊！！！” 　　姜歇也听得心中略略心烦——确实，把自己的任务先完成，然后再有怨报怨不好吗？ 　　“啪嗒”——姜歇的球又掉了。 　　姜歇：“……” 　　紫发男：“又有人完成了！” 　　“放松。”阮鸣走到姜歇边上，拍拍姜歇的肩膀。 　　姜歇：“鸣大，你怎么来了？” 　　阮鸣：“集中注意力。” 　　姜歇点点头，放上一个球——“啪嗒”。 　　“……那个，鸣大，”姜歇耸了耸肩头，“你还是别看着我了。我紧张……” 　　“好，别急。”阮鸣淡淡道，“现在完成任务的只有两人。” 　　“啊？”姜歇拿球的手一顿，“好，谢谢！” 　　阮鸣转身离开，姜歇四下看了一眼——每块长板前都有一个玩家共20人，紫发男则在玩家身后随意走动，卷发男已经完成了任务，正拉着短发女往外走，而阮鸣也在往那边走，此外，还有个光头大哥正火烧眉毛地四处张望着等空位。 　　——看来紫发男还真是在危言耸听啊。 　　姜歇把注意力收回到眼下。 　　紫发男：“已经有六名玩家完成任务！” 　　姜歇不再理会，小心地放上小球，开始仔细操控——“笃”，进了。 　　另一边，紫发男依然在吆喝着“恭喜，你是第七名！”……“只剩最后一个名额！” 　　“前十名诞生！” 　　“笃”，在紫发男的吆喝声中，姜歇也终于集满了10个小球。 　　“呼。”姜歇吹出口气，抬头向四下看去。 　　“恭喜啊！”紫发男也正快速向姜歇走来，“可惜，你是第11名。” 　　姜歇不作理会，开始点算场上的人数——还好，自己明明是第7名。 　　紫发男顺着姜歇的眼光看过去：“看来你不信？” 　　姜歇朝他毫不吝啬地灿烂地笑笑：“游戏快结束了，感觉如何？” 　　紫发男直直地看了姜歇几秒，随后笑道：“实在是一般，毕竟是工作嘛。” 　　姜歇皱起眉，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紫发男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继续叫起来：“结束了！我还没抢到位子呢！” 　　紫发男这一叫，又让好几个玩家慌张起来，“啪嗒”“啪嗒”小球陆续掉落…… 　　姜歇看向与自己相隔两个位子的阮鸣，快步走过去，拍了拍阮鸣的肩膀：“鸣大！” 　　“冷静，继续。”阮鸣向抬起头来的小藏淡淡道，随后看向姜歇，微微抬起嘴角，往边上走了几步。 　　姜歇跟上：“鸣大，你是直接放弃了？” 　　阮鸣点点头：“不占用晋级名额。” 　　姜歇看向阮鸣：“対你不会有影响吗？” 　　阮鸣：“参加其他等级的游戏，只会消耗游戏机会，输赢没有影响。” 　　“啊！”姜歇瞪大了眼睛，“所以，就算赢了也只有成本，没有收益是吗？” 　　“只是消耗一次游戏机会而已。”阮鸣拍拍姜歇的肩膀。 　　“鸣大，”姜歇赶紧说道，“下次，你还是别带我玩了……” 　　“放心。”阮鸣打断姜歇的话：“A级和其他几个等级不同，是积分赛，玩家每晚都可以进入游戏。所以，这种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姜歇不置可否。 　　阮鸣停下脚步，认真道：“我们是朋友，也是队友，不是吗？” 　　“那是当然。”姜歇摸摸脸。 　　如果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忽悠别人一把，那姜歇対此倒是信手拈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眼下，却是有人主动退让根本利益，这下姜歇倒有些不适应——本能上，他并不想与人有太深的纠葛。 　　姜歇：“等我进了A级，再和鸣大一起！” 　　“嗯。”阮鸣往下接，“B级也没几场，所以一起过吧。我也希望能早点和你并肩作战。” 　　“啊。”姜歇眼睛东瞄西瞄，正好看见紫发男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唤“这下，10人的真满了！” 　　阮鸣也往场上扫了一眼——确实，场上现在有9个“闲散人士”，再加上他，看起来就像已经有10人通关的样子。 　　这下，剩下的其他玩家才是彻底慌了。有几个还在游戏中的玩家，甚至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操作。 　　阮鸣快步往回走了几步，低声対小藏耳语了两句。 　　小藏激动地点点头，重新投入游戏。 　　等到阮鸣再次回来时，姜歇果断转移了话题：“対了，鸣大，那A级玩家在什么情况会被……” 　　【滴，恭喜玩家姜歇，获得C4场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系统提示音，打断了姜歇的发问。 　　姜歇微微侧身，只见小藏满脸欢喜地在原地蹦了起来。 　　姜歇笑笑——看来那三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等姜歇再看向阮鸣，竟发现他似乎隐隐有些不快？ 　　还没来得及问，姜歇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 　　“滴”，中转站里，姜歇收到了升级提示。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3场C级游戏的胜利。你已成功升级为B级玩家。】 　　电子音兴奋起来：【继续通过2场B级游戏，可升级为A级！未来15天内，你可任选一晚进入游戏。】 　　姜歇正要设置下场游戏的时间，却又立刻收到了新消息提醒。 　　该隐：【A级游戏每场满分为100，获60分计为通关。】【每年积分1万名之后的玩家以及连续1个月无通关记录的玩家会被淘汰。】 　　姜歇立即回复：【鸣大又猜中我想问什么了！】 　　该隐：【所以，把组队链接发给我。】 　　“？？？”姜歇，“阮鸣什么时候，也学会，在没有因果关系的情况下，强行‘所以’了？” 　　该隐：【补充一点，A级游戏中，每年积分前十的玩家，可以获取X世界的秘密。】 　　姜歇成功地被阮鸣引起兴趣——确实，通关游戏是最基础的，搞清楚游戏背后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才是真正有意思的。 　　上轮【人生十旅】中，种种关于X世界的疑点，重新回到姜歇的大脑中。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一起组队也没什么——一切为了破解X世界嘛！ 　　嗯，如果是这样，那就好说了。 　　小萌妹：【25号，下下周六可以吗？】 　　该隐：【可以】 　　姜歇设置好时间后，发出【组対申请】。 　　小萌妹：【那就继续麻烦鸣大了。我之后也一定好好努力，不负你的‘栽培’，哈哈哈哈。】 　　小萌妹：【対了，这之前，鸣大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温州？】 　　该隐：【找你上轮游戏中遇到的‘地下沙城’？】 　　小萌妹：【対，它出现的背景让我有些在意。】 　　该隐：【当然】 　　…… 　　“叮叮铃”。早上的闹钟，使得姜歇眼前一黑，迅速从中转站中脱离出来，被拉回现实世界。 　　姜歇闭眼拿起手机，划掉闹钟，又躺了十秒才坐起来。 　　阮鸣还没醒。 　　姜歇轻轻地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等他出来的时候，阮鸣已经穿好衣服。 　　阮鸣：“抱歉，醒晚了。” 　　姜歇：“鸣大，你不用起来。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再休息一会吧。” 　　阮鸣挽了挽袖子，走向洗手间：“我送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阮鸣，出游戏前为什么感到不快？ 　　阮鸣：一、姜歇又不想和我组队，难过了；二、姜歇因为别人笑了，吃醋了。总之，不开心。 　　姜歇：？？？第二条是什么情况？ 第66章 末日病毒（一） 　　情况已十分明了, 姜歇便点点头，稍稍收拾了一番，在沙发上坐下, 打开浏览器。 　　首页上, 几条新闻里，有一条新闻，标题为“今天流感异常凶猛, 千万要当心这些事！”。 　　姜歇没有过多留意, 直接在搜索栏输入温州市Y县, 点击搜索——没什么特别的信息。 　　他又搜了搜Y县的图片——也看不出什么——果然还是要实地走一趟。 　　“走吧。”阮鸣已经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很快上了车, 顺道在路上买了份早餐，便向学校驶去。 　　下车时，姜歇正好碰上骑车过来的周运。 　　周运戴着口罩, 打招呼道：“回来了啊。” 　　“没办法，得上课。” 姜歇笑着应道, 向阮鸣挥挥手, 和周运一同向教室走去。 　　姜歇在位子上坐下：“你感冒了？” 　　“没有。”周摇摇头, “最近不是有流感吗, 有备无患。” 　　姜歇点点头，取出眼镜戴上。 　　阿……嚏，前排的一个同学打了个喷嚏。 　　周运连忙紧了紧口罩, 犹豫了一会看向姜歇：“你需要口罩吗，我这还有。” 　　姜歇顿了顿，点点头, 随后把周运递过来的口罩放进了兜里。 　　周运：“流感季节别感冒。” 　　姜歇在周运真诚的目光下, 把口罩从兜里掏出，挂到了脸上。 　　周运又犹豫了一会, 点了点手机，放在姜歇面前：“这是正确的戴口罩方式。” 　　姜歇机械地点点头，按网页上的方式戴好：“可以可以。” 　　…… 　　周末，阮鸣载着姜歇前往温州市。 　　两人绕七绕八地，结合地图和问路，终欲找到了疑似目标的小村子。 　　“应该是这。”姜歇双指放大地图，“要不我们先进去看看？” 　　“啊，鸣大，等下。”阮鸣正要打方向盘，姜歇看见村口出来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大伯，于是降下车窗，“大伯，这是‘东林村’吗？” 　　“啊？”大伯靠过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姜歇重复道：“这之前叫‘东林村’吗？” 　　“对的。”大伯双脚放到地上，“十几年前是叫这个名字。” 　　“谢谢大伯。”姜歇朝大伯笑笑。 　　“你们是来干嘛的？” 大伯问起了话。 　　“我朋友来寻亲呢。”姜歇眨眨眼，快速动了动脑，“他小时候走丢了。” 　　“认亲啊？”大伯抬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村里以前好像没有小孩走丢啊。” 　　姜歇遗憾地“啊”了一声：“以前也没有警察找上来过吗？” 　　“嘶——”大伯拍了拍车把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二十年前，县里来了几个警察到有个村民家里，说他家里有小孩走丢了，给送回来。结果，小孩没送到，又不见了。当时，警察还叫大家一起帮忙找。不过，那小鬼也不是他家里的……” 　　“这样啊……那可能不是了。”姜歇面上叹了口气，心里却愈发确定起来，“我朋友说，他小时候是跟奶奶住的，家里有个院子，别人都叫他奶奶秀芳。还以为这次能找着呢！” 　　姜歇说着，配合性地回头看了阮鸣一眼，只见阮鸣微微皱起了，似乎满脸问号。姜歇赶紧又把头转了回去。 　　“秀芳？”大伯顿了顿，“村里还真有个叫老秀芳的。那个我说，有警察找上门的就是他们家。这事还有点蹊跷啊。要不你们上他家看看？” 　　“是嘛！”姜歇眼睛一亮。 　　大伯往后指了指：“这里开进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区。他们家就在第三排，第一幢房。” 　　姜歇：“太谢谢你了！” 　　“不用。”大伯骑着电动车，上了大马路。 　　阮鸣把车向左一拐，开上一条水泥路。姜歇偷偷瞥了眼阮鸣，见对方不问，便也不再提刚才那茬。 　　两人没有直接冲着“秀芳”家去，而是开车在村里绕了绕。 　　阮鸣：“熟悉吗？” 　　姜歇摇摇头——除了名字和方位一致外，这个村子和姜歇在游戏中见到的已截然不同。 　　“鸣大，你呢？”姜歇顺口道。 　　阮鸣：“熟悉。” 　　“嗯？！”姜歇一愣，脑子忽然混乱起来——难道，元鸟和阮鸣？？？？那游戏中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关系是？？？ 　　阮鸣：“怎么了？我开玩笑的。” 　　“咳……”姜歇直了直背，“没事。” 　　村子里，标志性的芦苇荡和集装箱地都已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马路，一幢幢新房、一块块居民小区。 　　姜歇按着大致方位，划出一块“集装箱地”可能所在的区域。 　　两人下了车，准备在区域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希望能找到作为入口的“水域”——然而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这块地上已经有了个小菜市场，也根本看不到天然的水流。 　　姜歇决定还是去“秀芳”家走一趟——他现在无法分辨，游戏中所呈现的，有多少是真实的。 　　他索性在菜市场里买了点水果，作为“上门礼”。 　　两人来到“秀芳”的房子前。房子一楼的门大开着。 　　姜歇舔了舔唇，呼出一口气，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应对手法，走上前，敲敲门，往里问道：“有人吗？” 　　“谁啊？”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当她发现来人是陌生的面孔，神色立即戒备起来。 　　姜歇：“秀芳婆婆住这里吗？” 　　中年妇女：“你们干什么的？” 　　——看来就是这里。 　　“我来看看婆婆。”姜歇诌道，顺便递上手上的袋子，“我小时候经常到婆婆家的院子里玩，这次路过，就顺路来看看。” 　　中年妇女依然一脸狐疑，没有伸手接。 　　姜歇继续说道：“我记得院子里有两颗枣树吧，小时候老吃。” 　　中年妇女让开一步，示意他们进去：“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想来，当年能弄集装箱的大概率不是本地人，加上集装箱涉及游戏因素—— 　　姜歇把袋子放在地上：“在村里弄集装箱的。” 　　“哦。”中年妇女果然没有再问，而是把两人领进房里，“妈，有人来看你，你还认得不？” 　　——婆婆现在得有80多了，或多或少会有点老年痴呆？ 　　姜歇不等婆婆开口，直接叫道：“秀芳婆婆。我是以前开集装箱家的儿子，你还记得我吧？” 　　婆婆：“集什么香？” 　　姜歇真假参半地说道：“集装箱！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还有人在那开枪，吓得我哇哇直哭，你还抱着我叫我别哭来着，您还记得吧！” 　　“啊，开枪啊。”婆婆的眼神逐渐悠远，陷入回忆，“是有这回事，村里人都吓死了。” 　　她又看向姜歇，似乎在仔细辨认。 　　“是啊是啊。” 姜歇“哈哈”一笑，不等婆婆继续辨认，马上转移话题，“婆婆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中年女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打消了顾虑，应道：“现在有点行动不便哦……” 　　姜歇顺着这话又聊了几句，说了些“关心”的话，阮鸣则默默站在边上。 　　中年妇女看看阮鸣，拉出一把椅子：“坐一下吧。” 　　姜歇：“不了不了。我们马上也要走了。那婆婆你多保重身体！” 　　两人走出房子重新上了车，姜歇坐到副驾驶上，暗自舒了口气。 　　阮鸣却注意到了姜歇的小动作：“结束了。” 　　姜歇一时没听懂阮鸣指的是什么，嘴上“嗯”了一声。但随后，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结束了”。 　　虽然“装乖”对姜歇而言已是常态，但面对这种关系到现实人情的新情况，姜歇还是要调动自己的精神，想做题一样去认真面对——就怕出现不合人际常理或尴尬的情况，这确实有些费心。 　　阮鸣启动车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姜歇把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上，为了避免被X世界“和谐”，委婉地说道：“有些事是真的没错。但我还是无法确定这是我的记忆，还是其他人的记忆。也不能确定，这些记忆是被提取的，还是说它早就介入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还有，那个地方到底存不存在，是用来干嘛的，是不是它的一部分？” 　　姜歇吹了口气，看向阮鸣：“抱歉，鸣大，我现在还得不出什么结论。” 　　“没关系。”阮鸣安慰道，“这件事本身就是由系列谜团组成的巨型拼图。当我们要解决某个问题时，会发现不得不解决其他的问题。一步一步来，某个时刻或许能豁然开朗。” 　　姜歇笑笑：“这碗鸡汤我干了。” 　　…… 　　两人分开后，再次过上各自的常规生活。 　　在周运的“劝导”下，姜歇也在宿舍囤了几包口罩。 　　虽然日常戴口罩有些夸张，不过姜歇很快发现，或许戴口罩进游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一来，他也不用额外去酒店了。 　　所以，当姜歇再一次准备进入游戏时，口罩已经取代了面具的位子。 　　姜歇扶了扶口罩，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慢慢沉入睡眠。 　　……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滑滑梯上。 　　他双手一撑，站起身来，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游乐园。他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面已经灰了一层，而这游乐园里，除了他没有任何其他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第67章 末日病毒（二） 　　【滴, 欢迎进入B级游戏——末日病毒】 　　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末日病毒已全面蔓延。世界将走向毁灭，还是得以恢复？ 　　本场游戏共40人。存活至病毒受控，即可获胜。 　　小心你身边的人吧！】 　　看完“游戏说明”, 姜歇紧了紧自己戴着的口罩, 向前走去。 　　一路上，旋转木马已经落了灰，过山车有明显的锈迹, 一旁的碰碰车翻倒在地, 自动贩卖机前是散落的饮料瓶。 　　“咣当咣当——ge——”。有异动！ 　　姜歇迅速转过身——跳楼机的座位下有黑影在动！ 　　姜歇向四周看去, 快跑两步, 撑着防护栏翻身，准备向右侧的海盗船跑去。 　　“当啷”。防护栏上老化的铁管向前倾倒，上面的发黑的金属杆散了架。 　　姜歇身形不稳一个趔趄。 　　“嘶。”姜歇快速捡起地上的金属杆, 回身看了一眼，隐进游乐设施里。 　　“锵！” 　　——那人似乎从跳楼机下面出来了。 　　“哒哒哒哒……” 　　——那人正向这边走来。被发现了？ 　　姜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掂了掂手里的杆子, “听”准时机, 一个起身——猛地——向另一个方向飞快跑去。 　　——溜了溜了, 谁知道这病毒通过什么途径传染啊！ 　　“别走！”一个略带幼稚的女声叫了起来。 　　姜歇边跑边回头看去——对方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穿着红色连衣裙，梳着双马尾, 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跑来。 　　——刚才的动作似乎有点略怂啊，不过——姜歇反思了一秒，随后冷着脸道：“别跟着我。” 　　小女孩依然边跑边问：“你是X世界来的吗？” 　　姜歇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继续跑了起来。 　　路口出现一块乐园分布图, 姜歇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已经不见小女孩的身影。于是，他细细看了几眼地图，拐了个弯，向另一边跑去。 　　十分钟后，乐园出口终于出现在姜歇眼前。 　　他往外看了看，小心地走出大门。 　　街道上依然是空荡荡的，向远处看去，姜歇还能看到火光——应该是有建筑着火了。 　　两边的店铺也大多关门了，部分贵价店铺的门已经被砸开。 　　他继续向前走着，路上偶尔闪过几个戴防毒面罩的人，开过一两辆车。 　　——是空气传播类的病毒，而不是丧尸类的？ 　　姜歇戒备着四周，走到一家劳保店门口，停下脚步。 　　“为了生存，对不住了。”他朝左右看了看，左手格挡，右手举起手里的杆子，猛地向大门的一角砸去。 　　“咔咔咔咔……”玻璃慢慢碎开。 　　姜歇一脚猛踹玻璃门的中间位，整块玻璃松动开来，“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砸钢化玻璃实验成功。”姜歇抖了抖自己脚，钻进店内。 　　店铺里面有些昏暗，不过勉强能看清。 　　姜歇站在原地听了听动静，随后“放肆”地扒拉起架子上的东西。 　　“防毒面罩，戴上。” 　　“护目镜……在这。” 　　“口罩……也来点吧。” 　　姜歇把口罩揣进兜里，随后走到前台，摁下电脑电源。 　　“登~”电脑屏幕竟然亮了，还能连上网！ 　　姜歇挑了挑眉——看来，这病毒还没传开多久嘛——不过，这也意味着病毒的传染性很强。 　　一看新闻，果然，这病毒是三天前才开始迅速传播的。 　　患上该病毒无明显症状，但感染者会忽然死亡。 　　昨天，全球已经全面封锁隔离，居民出门必须佩戴防毒面罩，店铺仅大型超市、药店、医院营业。 　　但同时，多个地区的民众针对隔离，爆发强烈不满情绪，由此进行游/行示威、打砸烧抢。 　　今天上午，有媒体宣称“银翘”片对抗击病毒具有一定作用，引发抢购热潮。下午，药店已经对此进行限购。 　　“……银翘有用，还要疫苗干嘛。” 姜歇敲敲键盘，查看起病毒的研究进展。 　　病毒具有高死亡率、高传染率，潜伏期时长未知，传播渠道包括但不限于粪口、血液、空气、直接接触传播。 　　目前，病毒还处于持续变异。 　　“持续变异？”姜歇皱起眉头，又从店里扒拉出一个中型编织袋，又塞了些劳保用品进去。自己也又罩上一层防护服。 　　全副武装的姜歇走出店门，继续前行。 　　“嗯？”他停下脚步。前面不远处，停着好几辆车。而车子的倒车镜里，晃动着一个极小的红色身影。 　　姜歇想了想，转身走进了身边的XX大药房。药房里的人真不少，排起了长龙。 　　“今天的银翘片还剩20盒，后面来的可以回去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想着队伍尾端远远地说道。 　　正在往货架走的姜歇还没说话，他前面的几个人就已经不干了。 　　“你们是不是私藏了？！”一个光头喊道，“店里肯定还有！” 　　“对，这可是关乎人命啊！”另一个人叫起来。 　　“让我们看看！” 　　“走，我们进去！” 　　队伍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挤到柜台前。 　　“别抢我的，那个柜子里还有。”打头叫嚷的光头，两只手都抓着好几盒银翘，开始往外退，中途还被人绊了一跤。 　　付钱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 　　姜歇见状，也往自己的编织袋里扫了一堆酒精、绷带和乱七八糟的药。 　　“不妙……”姜歇把编织袋往上提了提，“我这样在街上走会不会被抢？” 　　姜歇拍了拍自己的头，吸了口气，快速冲出房，瞄准一辆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汽车，用手里的杆子敲碎了玻璃。 　　他往方向盘上一看，松了口气——是用机械钥匙的车型没错，希望车子没有安装防盗系统。 　　他把编织袋往车后座一扔，随后整个人钻进驾驶位。 　　姜歇学着像电影里一样，准备接一接点火线。 　　“怎么这么多！”姜歇看着手里的露出的一大把电线，紧紧皱起眉头。他向窗外看了看，开始犹豫，自己是直接放弃治疗，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甚至，他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的专业是物理学，是不是就不会陷入现在的窘境。 　　“你能不能带上我？” 　　姜歇一顿，慢慢抬头。车边是一个红色的影子。 　　姜歇在心里抹了把脸，指指交错的电路摇摇头。 　　小女孩拍拍胸口：“让我来试试。” 　　“诶，我车呢……哦。”药房门口，抢完银翘片的人们已经开始往外走。 　　姜歇在心里骂了句自己“智力障碍”，随后推开车门，让小女孩上了车，自己则观察着人流情况。 　　“叭。”没过多久，汽车喇叭声突然响了起来。 　　“上车。”一个略带幼稚的女声道。 　　姜歇在一种“我有没有被人套路”了的复杂心情中，打开车门。 　　小女孩：“我来开吧。” 　　姜歇“啪”的一声合上车门，钻进了车后座。 　　小女孩：“我们现在去哪，假面超人？” 　　姜歇身体一僵——这不是他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里的自称吗？ 　　他迅速扳动车门——锁住了。 　　小女孩笑了起来：“我是来合作的。” 　　姜歇松开自己的手，拍了拍——看来需要改变策略。 　　“好啊。”姜歇侧身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扔给对方，随后往车后座上一靠，“我们去超市吧。” 　　小女孩点点头，熟练地启动车辆，拐到路上。 　　“这里可以吗？”小女孩降下车速。 　　“可以。”姜歇抬起自己手里的金属杆，悬在小女孩的脑后：“那小妹妹，你要不要先介绍介绍自己？” 　　小女孩往中央后视镜里看了一眼：“B级玩家，昵称墨子。” 　　姜歇挑挑眉：“假面超人？” 　　小女孩指了指姜歇的全副武装：“你现在这样子不像吗？我说错了什么？” 　　“当然没说错。”姜歇语气一松，但却没在心里彻底放下戒备，“只不过，根据游戏提醒，当然是要‘小心身边的人’。你不怕吗？” 　　小女孩：“游戏才刚开始，没什么可怕的。” 　　姜歇点点头：“那走吧，去超市的仓库。” 　　小女孩：“仓库？” 　　“仓库里的选择更多。”姜歇真诚地看了小女孩一眼，“怎么进去就靠你 ，墨子。” 　　…… 　　另一边，阮鸣在一个混乱而寂静的的房间里醒来。他打开房门，往外走——走廊、大厅，到处是翻落的桌椅，灯光忽闪忽闪。 　　这似乎是办公楼。 　　阮鸣踹开一个房间，打开一台电脑，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顿敲。 　　电脑上蹦出几个字，“等级不足，无法查阅”。 　　阮鸣微微皱起眉头，又是一顿敲。 　　“登陆成功。” 　　阮鸣调出所在大楼的平面图与监控——原来这是政府大楼，然而这幢楼在昨天民众的示威行动中，已经损毁了一半。 　　既然如此——阮鸣皱着眉头，侵入政府内部系统。 　　病毒命名：ST病毒，持续变异。 　　潜伏期：1-30天不等。 　　死亡与传染率：≥90%，传染性极强。 　　疫苗研发状态：暂停。 　　原因：病毒尚未分离成功。 　　备注：实验人员在分离病毒过程中均会被感染。 　　阮鸣关闭页面，再次调出监控。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 　　一顿操作后，他剪辑了一段无线信号，同时在U盘内存入智能汽车的破解文件。 　　关闭电脑，根据之前的分布图和监控，阮鸣再次踢开走廊上的一间房间，从房间里拿上一台笔记本，沿安全通道走向地下车库。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钥匙怎么开车？ 　　姜歇：找一台老款的车子，扒拉出点火线接一接（虽然我不会）。 　　阮鸣：找一台心怡的车子，黑了它。 　　姜歇：…… 第68章 末日病毒（三） 　　越往下走, 阮鸣感到气温越高。从走廊上的窗户，往外看去，阮鸣发现隔壁紧挨着的另一幢大楼还燃着火。 　　他微微蹙起眉头, 加快脚步向地下车库走去。 　　“jiujiu”。阮鸣用模拟信号打开一辆越野车的门, 毫无障碍地进入车内，随后将正准备号的U盘插入车上的USB口。 　　很快，车载智能系统自动加载完成存储卡上的内容, 越野车全面启动。 　　阮鸣打开笔记本电脑, 开始搜集外界的情况。接着, 一张全景式的地图出现在屏幕上。 　　“你在哪里？”阮鸣仔细地盯着屏幕, 将地图缓缓移动，又一寸寸放大。 　　忽然，阮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瞳孔骤然放大。画面上，在一辆老式汽车内坐着的, 正是姜歇和红衣小女孩。 　　阮鸣看着一幕顿了几秒, 随后一手将笔记本扔到一边, 一脚踩下油门, 飞驰而去。 　　越野车蹿出地面，穿过墙体乌黑的大楼，向远处驶去。 　　…… 　　“这个怎么样, 有什么标准？”另一边的姜歇，正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根天线。 　　从超市仓库搜刮了一波食物和消毒用品后，姜歇提出了以无线通信联系其他玩家的建议。 　　于是他们找到这处电器集散地, 来寻找搭建小型电台的配件。 　　“可以。”红衣女孩点点头, “还需要电源、一台收发信机和一个复读机。” 　　“啊？”才刚进来没两分钟的姜歇，看了看手上发旧的电线, “随便一根都可以？” 　　等到姜歇再次抬头，红衣女孩手里已经出现了三个大小不等的“方盒子”：“好了。我们走吧。” 　　姜歇挑挑眉：“专业人士对设备不都是有更高要求吗？” 　　“够用就行。”女孩往外走着，“你是要联系你的队友？” 　　“啊，什么意思？”姜歇面上皱了皱脸，不解地问道，心里的警铃却再次响起——对方是否真的知道什么？ 　　“我就随口一说。”女孩把几个东西往车上一放，坐在驾驶座上捣鼓起来。很快，一个小型的、可重复发出电波的电台就搭成了。 　　小女孩调好设备：“可以了，你说吧。” 　　“不愧是墨子。”姜歇走上前去，清清嗓子道，按下按键，“这里是X世界的玩家。病毒持续变异，一味躲避不是办法。如果有其他玩家收到这条信息，请你们到第七大道中央广场集合。重复，到第七大道中央广场集合。” 　　“这不会引来NPC吗？”姜歇一说完，小女孩在小电台上摁下几个按钮，便接连问了起来，“还有第七大道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在那？” 　　“我们这个频率谁能连上，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墨姐。”姜歇坐上车。 　　“至于有什么特别的……”姜歇指指远处的大楼，“当然是因为那边的大楼可以自发电。” 　　“太阳能？”小女孩顺着姜歇的手指看去。“那边就是中央广场？你怎么知道的？” 　　“没错。”姜歇往驾驶座上递去一张地图，“请问你需要自己看还是人工导航？” 　　“……人工导航。”小女孩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地图，抗拒地摇了摇手，俯身接上几条线，启动了汽车。 　　…… 　　“前方路口左拐，随后向前直行1.5千米。”二十分钟后，姜歇对照着地图和街道，提示着。 　　“前面有情况。”车子一转弯，小女孩立即说道。 　　姜歇擦了擦车窗向前看去，只见几辆救护车停在路边。但站在车边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全副武装的持枪人——看打扮，像是官方派来的。 　　另一边，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胖大叔，被一前一后架出了居民区。胖大叔奋力挣扎着，衣服都在动作中被堆到了胸口。 　　车边的持枪人打开救护车的后厢门。 　　后厢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瘦子见门开了，作势就要钻出来，但很快被摁了回去。而胖大叔也在挣扎中，被推进了车后厢。 　　姜歇皱皱眉：这些都是感染者？官方又有什么新举动？ 　　女孩降下车速，把车停到一边：“我们等一会再走？” 　　“嗯？”姜歇擦擦玻璃，“可以啊，等一会跟上去看看。” 　　“不是。”女孩赶紧解释道，“他们很可能感染了病毒。我们需要离远一点。” 　　——现在你知道要远离病毒了，当初毫无防护地跟着我跑是怎么回事？ 　　“嗯嗯。”姜歇面上却继续掰扯，“远远跟着就好。”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小女孩不情愿地妥协道，“但这可能会招来意外的麻烦。” 　　姜歇看向小女孩，挑了挑眉——这小姑娘还真是“听话”，很难让人不怀疑呀。 　　前方，救护车重新启动。由于街道空空，两人只能“极远”地跟着。 　　救护车在一个社区门口再次停下，新的居民被关了上去。如此往复。 　　中间，两人也把救护车跟丢过，但也好在目标十分明显，在姜歇的推测下又找了回来。 　　最后，救护车驶进了一块封闭的楼群。 　　“不会又是精神病院吧？”姜歇看着合上的大铁门眨了眨眼，“把人送来在这种地方，是准备让感染者与世隔绝、自生自灭？如此极端的手段——所以官方对这病毒是毫无对策吗——或者说，这还涉及什么人体实验？” 　　“可以了吗？”小女孩催促地向后看了一眼，“有人出来就麻烦了。” 　　“走吧。”姜歇点点头，“前面第二个路口左转。” 　　两人终于重新向第七大道出发。 　　忽然，姜歇“咦”了一声。 　　“怎么了？”小女孩立刻警觉地问道。 　　姜歇：“你看看后车镜。” 　　后车镜中，一个黑点正在慢慢放大。 　　“有车跟上来了！”小女孩猛地踩下油门，“难道被发现了！” 　　街道两边的建筑迅速后撤。 　　然而，后车镜里面的黑点没有变小，反而在继续变大——显然，后方的车辆也加快了速度。 　　“别慌。”被甩到后座靠背上的姜歇重新坐好，“前面一个路口左转，随后迅速右转。” 　　“好。”小女孩握在方向盘的手愈发用力。 　　姜歇：“靠右侧直行两百米后，进隧道。” 　　小破车飞驰着，极力想把跟在后头的人甩开。 　　十拐八拐之后，黑色车辆终于消失正在视线内。 　　小女孩刚松了口气，说了句“是不是已经甩掉了？”前面500米处一个路口，黑色的越野车便忽然横在了路中间，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吱嘎——”小破车紧急刹车，急打方向盘，向后掉头。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花。Skr—— 　　小破车偏离正常路线，向路边撞去。 　　“爆胎了！这破车！”小女孩在摇晃的小破车内握紧方向盘。 　　姜歇一手抓住车靠椅，另一手在麻袋里翻找起来。 　　最终，车辆在向前滑出几百米后，艰难地停了下来。 　　身后，黑色的越野车已逐渐逼近。 　　“被抓进去后，一定会被感染的。”小女孩拍了下方向盘，汽车发出“叭——”的一阵长鸣 。 　　“我是玩家，没有恶意。我是玩家，没有恶意。”长鸣结束后，两人忽然听见一阵机械的男音，从后方的传来。 　　姜歇回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喇叭从越野车的驾驶位上伸了出来，反复播报着。 　　在这机械中透着些许傻气的喇叭声中，气氛一下便缓和了。 　　“原来是玩家啊。”小女孩往椅背上一靠。 　　“是呀。”姜歇面上笑道，右手却一收把掌心的一小瓶酒精喷剂藏进了袖子里。 　　两人下了车。对面走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全身防护的男子。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对方面向小女孩问道。 　　“阮鸣？”姜歇看到男子身形本就有所猜测，一听到声音立即认了出来。 　　然而，阮鸣却像是没有认出姜歇似的，直面小女孩。 　　“该隐？！”小女孩略显幼稚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意外，几分警惕，“你怎么也来了？” 　　——啊，果然不是什么B级玩家。 　　姜歇后退两步。 　　小女孩看了姜歇一眼，跺了跺脚，又面向阮鸣：“你来找谁？不会要跟我们抢人吧？” 　　阮鸣同样看了眼姜歇：“所以是薛定谔让你来找他的？” 　　“我不否认。”小女孩，“你——” 　　阮鸣：“我没必要。” 　　姜歇适时打断，故作惊慌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女孩向姜歇靠近一步：“我说过，我是来合作的。” 　　姜歇：“抢人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唉”了一声，连忙解释道：“我们是A级玩家。我就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联盟。” 　　“他跟我不是一起的。”小女孩看了眼阮鸣，再次确认道，“我们没有冲突吧？” 　　阮鸣：“没有。” 　　姜歇左看看右看看：“好吧。不过不管你们是谁，我想应该没人想被弹出游戏。不如暂时合作，先去安全区。” 　　阮鸣点点头。 　　小女孩犹豫地看了阮鸣一眼，又冲着姜歇轻轻摇头。 　　姜歇却看向阮鸣：“我们的车子坏了，要坐你的不介意吧？” 　　小女孩被姜歇这么一提，也不再阻拦。 　　姜歇抬上自己的编织袋，就钻进了汽车后座。 　　“你，坐前面。” 　　小女孩正也要往后座爬，被阮鸣一把拎到了副驾驶座上。 　　-------------------- 　　作者有话要说： 　　何渡夜：没错，薛定谔就是我。我想你不会忘记我，除非你想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第69章 末日病毒（四） 　　阮鸣坐进驾驶位：“让你招人, 他还真是会打感情牌。” 　　小女孩在座位上不适地扭了扭。 　　“掉头直行。”姜歇继续扮演起了人工导航的工作。 　　当几人来到第七大道时，已经有好几个玩家在中央广场等着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美国大叔、一个头发花白的英国男人、一个年轻的澳洲男子，还有一个黑眼圈严重的泰国女人。 　　几个人均相隔好几米远地站着。 　　“嘿, 我是亚历山大。”花衬衫大叔看见姜歇几人很快打起了招呼, “你们有什么信息？” 　　大叔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英文果然如阮鸣之前所说的，被转成了中文。 　　“我是李千星。”姜歇应道, “我们刚才看到许多人被抓进了几幢大楼。看起来, 他们完蛋了。” 　　“我知道这事。”一边的英国男士回应道, “我叫肖恩。现在政府准备把所有病人全部隔离起来。” 　　“哦, 我的上帝。”澳洲男子抬起双手，“他们会为病人提供治疗吗？” 　　“我不这样认为。”肖恩，“现在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我想官方是希望这批被感染者全部死亡。” 　　“这真是不可理喻！”澳洲男子, “现在这个世界的病毒已经全面扩散，这种措施根本无济于事。” 　　“哈哈。”亚历山大冷笑两声, “不过,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是去买银翘？” 　　“那也不是正确的方法。”澳洲男子连忙道。 　　“你难道听不出这是反讽吗, 保尔？”亚历山大对澳洲男子道, 又看向姜歇几人，“你们几个里面有中国人吧，中文里是不是有种修辞叫反讽。你们教一教他吧。” 　　“对不起, 但是够了。”肖恩打断亚历山大，“让我们回到正题。” 　　“我叫安。针对亚历山大提到的买药一事，我可以补充一点。”泰国女人上前两步, “现在的大规模传染, 关于银翘的谣言也是一部分原因。大家跟风买药、再次挤在一起，这导致更多人被感染。” 　　“哇。太蠢了。”亚历山大看向其他玩家, “那你们没人去过药店吧？” 　　无人回应。 　　“李千星？”肖恩忽然看向姜歇。 　　众人看向姜歇。 　　姜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肖恩：“如果我没认错声音的话，无线电波是你发的吧？” 　　——差点以为你之前见我去过药店呢。 　　“没错。”姜歇指向中央广场北面的大楼，“既然要在末世生存，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基地。这里就是一个选择。” 　　“很好。”亚历山大交叉手臂，“但这先要保证我们这里没有人被感染。” 　　“两种方法。” 　　一直没说话的阮鸣开口道：“一、所有人各自报备行程，如果觉得自己有可能感染，那么自行提出；二、该病毒的潜伏期是1-30天。所有人在大楼一层进行自我消毒、隔离、防护。当然，之前就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可以共同隔离。在此期间，我们可以采取行动，但必须保证安全。” 　　阮鸣：“而现在，所有人，请穿戴好你们懂得防毒面具和防护服。” 　　小女孩和亚历山大面面相觑——在场就他们两人没穿防护服。 　　亚历山大：“你从哪知道的病毒潜伏期？” 　　阮鸣：“电脑。” 　　“我想……”亚历山大顿了顿，“……哦，算了算了，谁有多余的？” 　　小女孩则偷偷瞅了阮鸣一眼，溜到姜歇身边：“你还有吗？” 　　“小心使用。”阮鸣从车里拿出两套防护服，向前几步放到地上，随后退回原位。 　　整理完毕后，玩家们进入大楼，开始打理水、电，分配物资与房间。 　　…… 　　次日，在这个小世界的其他地方，一场场群众的抗议却再次爆发。 　　“布兰登是我们的指引，揭露出政府和医疗机构的阴谋。”一个大汉举着“GET OUR FREEDOM”的牌子，在人群前头大喊着，“政府不顾我们的生死，只管自己的死活。” 　　“医疗机构毫无用处。送进去的人直接被他们处死。”人群中一个黄发女子叫道。 　　另一男子应和道：“他们以隔离为由，进行人体试验。” 　　大汉呼喊起来：“自由在我！死亡在我！” 　　民众纷纷应和道：“自由在我！死亡在我！” 　　“回你们的家去！”政府军在远处警告道。 　　“不！自由在我！”大家开始和政府军对着干。 　　类似的抗议在多个用来关押感染者的封锁区，同样扩散开来。 　　由于封锁区内已经出现大面积无症状死亡，所有人都认为，乖乖留在封锁区内，得到的只有一条死路。 　　“让我们冲出去！”一个男子振臂一呼，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被关押的人们从一幢大楼里面冲出去，冲向铁门。 　　封锁区内其他大楼里的被关押者见状，也激动地冲下楼。 　　一支支小流汇成一片人海。 　　“哒哒哒。”铁门口的守卫开始射击， 　　尽管人群中不断有人正在枪击中倒下，但人海却依然在逐渐向大门逼近。 　　守卫的士兵握在枪把上的手冒出冷汗，正要射出下一枪的时候，却一命呜呼了。 　　“该死！”他身边的同伴咒骂了一句，扔下枪跑了出去。 　　其实守卫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自从把这些感染者关押进来后，他们当中也已经有好几人忽然死亡。 　　“不！”其他守卫见状也纷纷掉头就跑。 　　“他们走了！我们胜利了！冲！”群众中爆发出欢呼。 　　人群像洪流般冲出大门，涌向四面八方。洪流过后，出口处的两扇铁门已翻倒在地。 　　“如果有其他玩家收到这条信息……”一个瘦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停下脚步，用手捂住左耳，又把收音机贴在右耳上。 　　“……重复，到第七大道中央广场集合。”收音机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出来。 　　瘦子眼睛一亮，就着这个电台频率又听了一遍。 　　夜幕缓缓笼罩大地，前一天的末日恐慌，在此时却变成了末日狂欢。 　　酒精、香烟麻醉着人们的神经。 　　歇业多天的酒吧内再次灯红酒绿起来。 　　人们脱下防毒面具，摆动着身体，将当下视作生命的最后来肆意欢愉。 　　草药、虫子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网络上各类食疗抗病毒的手段弥漫开来。 　　大家纷纷直播和模拟，如何通过各种奇怪的方式来延续生命。 　　“他们都疯了！”第七大道的大楼内，一个全身防护、身材偏瘦的玩家正手舞足蹈地向站开好几米远的其他玩家，讲着外面的情况。 　　“他们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抗拒自己不愿相信的。这些极端的观念、情绪和信念，具有和末日病毒一样的传染力。” 　　肖恩：“你是说，这些是那个叫布莱登的人引发的？” 　　姜歇看向瘦子玩家。 　　这人半夜对大楼内的玩家发起了喊话，声称自己有最新的消息。 　　此时，对方正在竭力争取大家的信任。 　　“没错。他确实在网络上大量散布了对政府和医疗机构的不利言论，引发了民众恐慌。”瘦子玩家应道，“这是导火线。” 　　“现在，人群中已经开始流行‘群体免疫’的说法。”瘦子继续说道。 　　姜歇：“群体免疫？” 　　瘦子点点头：“也有人把这理解成是神的考验，或是神的惩罚——对人间的洗涤。” 　　“总之，要进行群体免疫，大家只需要顺其自然。” 　　“时间会杀死一部分人，留下另一部分人。一旦，在感染病毒后存活下来的人达到一定数量，这场灾厄自然就会解除。” 　　亚历山大：“愚蠢！这世界疯了！” 　　姜歇：“不说别的，难道大家不知道病毒还在持续变异？” 　　瘦子摊开手：“人们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好吧。”肖恩点点头，“所以，你能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其他人，是吗？” 　　“是的，我发誓。”瘦子抬起右手。 　　肖恩看向其他玩家：“你们怎么看？” 　　其他人则习惯性地看了阮鸣一眼。 　　阮鸣：“先消毒，自行隔离，不要乱动。” 　　瘦子：“当然，一定。” 　　众人也没有提出异议。敲定后，大家分隔着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小女孩跟在姜歇身后嘟喃着：“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 　　阮鸣看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闭上了嘴，但随即又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的不服。 　　三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后，姜歇仔细地把全身及衣物处理了一遍，随后拿出纸笔。 　　上面写着： 　　第一阶段：末日扩散； 　　第二阶段：末日压迫； 　　姜歇提笔写下新的记录： 　　第三阶段：末日癫狂； 　　隔壁房间，阮鸣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页面，皱起眉头： 　　疫苗研发状态：暂停。 　　原因：已启动方舟计划。 　　备注：W市有人员私研疫苗，原实验室已被查封，研究负责人在逃。 　　另一个房间中，红衣小女孩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挂链，把吊坠一折，凑到嘴边。 　　“哥，今天依然没有发现该隐的异常——没看出他有什么熟人。他总不会是来针对我的吧——不至于——他不加入我们，也没必要跟我们对着干。算了，明天再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6 15:56:33~2020-09-07 01: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coolshan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7476864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476864 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末日病毒（五） 　　次日上午, 一个机械男音在中央大厅重复着：“请玩家们出来商议疫苗问题。” 　　澳洲男保尔双眼发亮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有新消息了吗，太棒了！” 　　姜歇也穿上防护服、面罩，来到大厅, 就看见阮鸣站在大厅中央, 手里正拿着昨天的那个白色喇叭。 　　其他玩家陆陆续续出来，大家分散地聚在一起。 　　亚历山大抱住双臂，往后看了看：“丹尼尔呢, 他怎么还不出来？” 　　澳洲男保尔：“或许他昨天睡太晚了。” 　　“把他叫醒吧。”亚历山大看向众人, “但是, 谁去？” 　　姜歇在面罩内闷闷道：“为了安全, 我们可以把喇叭放到他的门口。” 　　阮鸣点点头，将喇叭调大了音量，放了过去。 　　“你打算采取新行动？”亚历山大向着阮鸣转过身, “可是外面情况这么混乱，我们该避避风头。” 　　“疫苗是唯一出路。”阮鸣回到大厅, “但是这个世界的政府已经暂停并且禁止了疫苗的研制。” 　　肖恩：“他们已经放弃群众了？” 　　阮鸣：“是的, 他们启动了方舟计划。” 　　“方舟计划？”姜歇皱皱眉, “谁的方舟？” 　　阮鸣摇摇头。 　　姜歇眨眨眼——一个阴谋论的故事迅速在他脑海里成形。 　　“这真不合理。”保尔, “这才几天？” 　　阮鸣：“现在有民间力量在研制疫苗，但遭到了政府追杀。我们应该去寻找他们，为他们提供支持。” 　　姜歇皱起眉头：根据阮鸣刚才的话, 政府曾经也尝试研究疫苗。可现在，他们却要向民间研制疫苗的人发起追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怎样了利益冲突？ 　　“什么？”亚历山大抬高双手，“这个世界的地图这么大, 我们去哪里找这些NPC？” 　　肖恩：“你有这些人的具体线索吗？” 　　阮鸣：“暂时没有。” 　　众人陷入沉默。 　　“嘿。”泰国女子安打破安静, 低声提醒道，“丹尼尔怎么还没有起来,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别吧！”亚历山大叫了起来。 　　姜歇：“直接去看看吧。” 　　阮鸣带头破开门。 　　“该死！滚蛋！”亚历山大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房间内，脱下了防毒面具和防护服的瘦子玩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很显然，已经死亡。 　　姜歇睁了睁眼睛——这人就是他前两天看到的那个，试图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的瘦子。 　　然而，这两天对方遮住全身，无法辨认。 　　姜歇往房间内扫了一眼，又看向其他玩家，皱皱眉：但是，现在他的随身衣物去哪了？ 　　“这个蠢货！”亚历山大站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骂咧起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了危险！” 　　“哦！上帝！”亚历山大急得团团转，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应该烧掉他的尸体。不然我们整个基地都会被污染！” 　　“不不不。”安连声道，“这太残忍了！” 　　“有什么残忍的？”亚历山大气得往墙上打了一拳，“游戏中的死亡又不是真死，有什么关系？” 　　“假设被烧的是你，你能想象吗？”安反对道，“没错，双倍机会的设置，让我们在游戏和现实世界之间还有缓冲余地。但这正是一种麻醉。我们不能越界！” 　　安继续道：“谁知道X世界是基于什么机制运行的？谁知道毁了游戏内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姜歇闭上眼，搜寻脑中关于两个世界互相传输的信息。 　　——根据【他有一个秘密】，游戏内外的身体可以是有差异的。但是根据【欢迎来到精神病院】的经历，玩家完成游戏传出世界是连带身体一起的；根据【异能生存战】，玩家在游戏中死亡被弹出游戏也可能是连带身体一起的。 　　姜歇皱起眉：所以破坏身体这种事，还是最好不要。 　　“闭嘴！女人！”亚历山大提高音量打断了安，“你就打算因为这，让所有人陷入被感染的危机吗？” 　　保尔上前一步：“我赞成安的意见。我们不能这么做。” 　　阮鸣宛如置身暴风雨之外，继续刚才的话题淡淡道：“我准备去找疫苗，有人一起吗？” 　　“你们怎么回事？”亚历山大一顿，“所以你们这就放弃基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同意他进来的吧！” 　　阮鸣：“现在没有信息能证明病毒在体外的存活时长，所以我无法确定病毒会不会通过尸体传播。但我同样，关于身体的问题，抱歉，我也没有足够信息来下论断。我的建议是将这个房间封锁，直接采取下一步行动。所以我的决定是找疫苗。” 　　亚历山大张张嘴，准备反驳。姜歇见状立刻接下阮鸣的话：“我同意去找疫苗。” 　　小女孩撇了撇嘴：“好吧，我也去。” 　　亚历山大的脸憋得微微发红：“你——你们亚洲人里活下来的都是蠢货吗？” 　　阮鸣没有理会，看向其他人：“还有其他人一起吗？” 　　安、保尔：“我们也去。” 　　肖恩：“我留下善后。” 　　亚历山大气得径直走开：“走吧，你们都走吧。我才不想跟你们这群婆婆妈妈的人继续游戏！” 　　“自己小心。”阮鸣向肖恩点点头。 　　阮鸣几人向楼外走去。 　　姜歇笑着用手指指小女孩，看向阮鸣：“所以我们还是搭你的车？” 　　小女孩：“我们可以再去找——”（一辆） 　　“是。”阮鸣点点头，打断小女孩，又面向安和保尔，“你们——” 　　出于内心的警惕，姜歇打断阮鸣：“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吧。” 　　“没问题。我和安一起。”保尔，“我之前也找了一辆车。” 　　“你确定不介意吗？”安看向保尔。 　　“我相信你。”保尔指向另一边，“我的车在那。” 　　阮鸣：“我们先去W市。一个被查封的实验室在那。那边或许还有线索。” 　　“听你的。”安和保尔点点头，走向另一边，进了一辆老式汽车。 　　老式汽车缓缓启动，跟着阮鸣的黑色越野一起出发。 　　“亚历山大真是个冷血有暴躁的无脑动物。”车子拐出一个弯后，保尔便冷下脸来说道。 　　“是啊，这个游戏总能让人变得可怕。”安叹了口气。 　　保尔：“你想要让亚历山大死吗？” 　　“不。”安摆摆手，“我不喜欢他，但死倒没有必要。” 　　“啊——”保尔遗憾地又“原来如此”似地感叹道，“我以为你跟我一样。” 　　“什么？”安心中惊地一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没做什么吧？” 　　保尔似笑非笑：“啊，当然没有。” 　　车子开出第七大道。满地的死老鼠预示着病毒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姜歇从车窗看向远方——一簇簇火堆正熊熊地燃烧着。有的火堆边上还能看到有人在往火里头抛尸体。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焚尸的地狱。 　　“你在看什么？”小女孩转向后座问道。 　　阮鸣也从中央后视镜里看了姜歇一眼。 　　姜歇回过头，幽幽地看向小女孩，盯得小女孩心里发虚。 　　“我……怎么了？”小女孩扭扭身子。 　　姜歇低下头，轻笑了一声，重新抬头看向小女孩道：“你这么小的玩家倒是不常见，还是A级玩家。”X世界真是连未成年也不放过。 　　——啊，不过X世界自然不在乎，游戏会不会给小孩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毕竟，进入X世界的几人，有几个能活得长久？ 　　小女孩不解地眨眨眼：“像我这么聪明的，当然不多见。” 　　姜歇点点头：“害怕吗？” 　　“刚开始有点。”小女孩确认姜歇真的只是在问她关于游戏的事后，转回身去，“不过早就习惯了，不然我哪能活到现在。” 　　“未来的希望啊。”姜歇应了一句，转移了话题，“对了，该隐老大，我们这次去W市找线索，会不会和政府势力碰上？” 　　“会，那里有人留守。”阮鸣道，“我们只能寻找时机。” 　　姜歇点点头，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视野尽头，一辆灰色汽车开进了麦田。 　　“朴在寅，你怎么开的车？”灰色汽车内倒在后座上的一个高大的女子叫道。 　　“怎么黑了？”驾驶座上的男子喃喃道。 　　女子重新坐好：“你在说什么？” 　　“我看不见了！” 男子向汽车后座伸出手，“熙真，我瞎了！” 　　“别怕，别怕。”女子抓住男子的手，“我来开车。马上就到B市了，井上先生会有办法的。” 　　女子从后座出来，正要扳开前门时，突然停住了手。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般，往后倒退两步。 　　“熙真，怎么了？”男子问道。 　　女子继续后退，转身就要跑，但又看见麦田中央燃着火，火堆那正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女子握住拳、咬咬唇，回过身，重新打开车门：“没事，我只是又看到有人在焚尸。太可怕了。” 　　“别怕，我们离远点就好。”男子摸索着钻进后座，“谁叫那个布莱登又发布消息说，病毒能通过尸体传播呢？不过我想，布莱登一定是个重要的NPC。” 　　“嗯。”女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紧张地启动车辆，重新把车开上了马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 01:33:46~2020-09-07 22: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7476864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看小说的瓶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末日病毒（六） 　　“格拉”, 汽车的轮胎碾过一个塑料瓶，停了下来。 　　阮鸣：“实验室在隔壁街区。我们从这里绕过去。” 　　姜歇点点头，从自己的编织袋里, 选出几样东西, 别在身上，下了车。小女孩带上一副改良过的弹弓和几样工具。后头的保尔和安也走了过来。 　　几人穿过混乱的街道，爬上另一座高楼。从窗户里, 他们正好能看到一幢蓝色别墅。 　　蓝色别墅呈长方形, 一共两层半。别墅外静悄悄的, 看起来没有任何防护。 　　阮鸣：“楼体形状规整, 实验室应该在地下。” 　　保尔：“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如果继续耽误，病毒会更难以控制。” 　　“等到夜晚。”阮鸣继续看向别墅。 　　别墅面向五人的这一面有几扇窗户。窗户没有遮挡，透过窗户, 阮鸣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大厅——普通、正常、安静。 　　姜歇一同看过去：真是明目张胆的“欲擒故纵”。 　　五人等到了夜晚，蓝色别墅内也没有亮起灯光。 　　阮鸣嘱咐道：“不要暴露在窗前, 也不要长时间停留在无遮挡的空间。” 　　五人在楼外小心地从一扇侧窗翻身进入。四下的唯一光亮就来自月光。 　　“哒”, 保尔最后一个从窗台上, 跳到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姜歇向室内望去——别墅内的摆设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住宅，但依然空无一人。 　　“分头找？”姜歇低声道。 　　众人点点头，轻轻地散开,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昏黑又安静的室内依然显得异常响亮。 　　姜歇压着身子，隐于阴影之中。 　　一楼布置简单, 一眼看去只有1个厨房, 1个大厅，4个房间。 　　姜歇走到一个房间门前, 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开了。 　　他迅速转身靠在门外的墙上。 　　1秒，2秒……10秒，没有动静。 　　姜歇重新向房间内看去——这是一间卧室，里面一张床、一间厕所、一个衣柜。 　　他轻悄悄地上前两步，从背上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蹲下身子，用球杆从床底轻轻扫过。 　　“唰——咕噜噜——” 忽然，一阵冲水声，从厕所里传来。 　　——有人在厕所！ 　　姜歇迅速在地上一滚，躺到床底！ 　　“咔。” 　　厕所门开了，一双腿从厕所里迈出来，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向床边靠近。 　　忽然，这双腿停了下来，慢慢地转了半圈。 　　“吱呀”衣柜门被打开。那双腿向前一迈，“吱呀”一声，衣柜门再次合上。 　　房间内恢复安静。 　　——原来，那人本会一直躲在衣柜里！ 　　姜歇屏住呼吸——这时候，自己该怎么做？ 　　——对方一定有枪，而自己只有一根棍子。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另一方的存在…… 　　“千星？”一个略显幼稚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你这里有线索吗？” 　　——好把，现在这个优势消失了，还变成了麻烦。 　　姜歇缩起身子，脱下自己的一只鞋。 　　“啪”鞋子飞到墙上，发出一阵声响。 　　“嘭”一记枪声随之响起。 　　“哐”一个黑影蹿出衣柜。 　　“嘭”第二记枪声响起。 　　“咚”“咚”接着是两声短促的撞击声。 　　小女孩瞪大双眼，隔着防具面具压住自己的嘴。 　　“对不起……”小女孩低声喃喃道。 　　“收好枪。”姜歇钻进衣柜摸索了一番，又快速在床边摸了摸。 　　阮鸣很快出现在房间门口，从被打晕在地上的人手中取过枪。 　　他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根据场景还原刚才的情形，随后迅速靠在门外的墙上：“看来他们没有及时的监控信息，但现在我们暴露了。小心！” 　　姜歇快速地把卫生间也检查了一遍，捡起鞋子穿上：“没线索。” 　　“一楼已检查完毕。”阮鸣，“我们上楼。” 　　姜歇点点头，跨过刚被小女孩绑好的“傀儡”，突然一顿。 　　——对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难道不怕病毒感染？为什么不怕？ 　　门外，安和保尔，已经从阴影里站起来。 　　几人开始小心地往楼上走去。 　　“嘭”“哗啦”阮鸣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一枚子弹便击穿窗户射了进来。 　　“不要自乱阵脚，注意隐蔽！”阮鸣贴着墙警告道，“有狙击手。但不一定只有狙击手！” 　　说着，阮鸣匍匐在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没入黑暗中。 　　“砰砰砰……”“哗啦”“哗啦”“哗啦” 　　“唰”一把枪划到姜歇面前。 　　“不要忘记门后。”阮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姜歇捡过枪，往前一滚，上了二楼。 　　他谨慎走到另一个方向的房间门口，取出手电筒，一脚踢开门，往里面一顿照。 　　“砰砰砰……”外面，枪声依然响着，但这间房内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举着枪和手电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被姜歇踢开的大门缓缓转动。 　　“砰”“砰”两声枪响。 　　姜歇急促地呼吸着。 　　眼前，一个瘦高的男子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姜歇一脚踢开对方不知被谁被打落在地上的枪，一手用自己的枪抵着对方的头问道：“实验室在哪里？” 　　“撒旦万岁！”对方忽然大笑起来，一头撞在墙上，随后瘫倒在地。 　　“别装死！”姜歇威胁着按向对方的胸口——已不再起伏。 　　姜歇皱皱眉，只能先检查起房间。 　　没有异样——除了床头凸出来的一块墙体。 　　姜歇脑中闪过别墅的规则的形状——这快墙体确实是多出来的！ 　　他往墙上敲了敲——没有异常。 　　！——姜歇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快步走出房间——阮鸣靠在墙上戒备着，外面似乎已经清场。 　　“正上方。”姜歇靠到阮鸣边上，指指自己出来的房间。 　　阮鸣很快明白了姜歇的意思，敏捷地向楼上奔去。 　　“安全。”阮鸣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等几人上了阁楼时，发现阮鸣已经从在某块地面上，掀开一个中型洗手池般大小的口子。 　　而口子里面露出的是一段深深的爬梯。 　　阮鸣：“谁守在外面？” 　　“我。”小女孩低声道，“目标小，技术好。” 　　保尔：“我和你一起。” 　　阮鸣点点头。 　　“啪”。一只鞋子率先落地。 　　过了一会，阮鸣从爬梯上一跃而下，在地上滚了一圈。手电打开，照亮地下室。 　　阮鸣：“安全。” 　　过了一会，姜歇和安跟着从爬梯上下来。 　　他们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地下室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桌椅、仪器，只有四面白色的墙壁。 　　姜歇穿好鞋子。 　　“我们要上去吗？”安转了一圈迟疑地问道。 　　“走吧。”过了一会，阮鸣答道。 　　“让我再看看。”姜歇一顿，“可以吗？” 　　阮鸣：“当然。” 　　姜歇接过阮鸣手中的手电，一一扫过每一片地面和墙面。 　　——这里是游戏，而不是现实。 　　而游戏就像梦——梦里是出现什么都不奇怪的，但梦里的事物都不是随意出现的，它们反映了人的潜意识。 　　游戏亦是如此。 　　既然这个小世界是个游戏场，那么小世界里的事物自然也不是随意设置的，而会环环相扣、有所指向。 　　他们能找到这里，因为阮鸣取得了线索。阮鸣能取得线索，则因为他在游戏初始时，“出生”在了政府大楼。 　　然而，由于这个世界的地图太大，线索太纷乱，病毒太可怕，玩家们很可能会逐渐丧失“游戏意识”，而只留下“生存本能”。 　　“有字。”姜歇在墙边蹲下身。 　　灰色的粗糙地面上有一行不大不小的划痕，但这些划痕似乎被尝试抹除过，因此很难被人注意到。 　　“疫苗没有可能。”姜歇逐字念道，“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 　　他抬起头，看向阮鸣。阮鸣已经蹙起眉头。 　　姜歇再次检查了一遍地下室，没有再发现任何其他线索：“可以了，走吧。” 　　姜歇打头往上爬。 　　“啪”。一只鞋子率先落地。 　　“外面安全。”一个略显幼稚的女声响起。 　　姜歇继续向上爬。 　　“啪嗒”。姜歇感到自己的护目镜上被滴上了不明液体。 　　姜歇：“保尔？” 　　“我在这。”保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外面安全。” 　　姜歇皱皱眉：两人的声音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他继续往上爬，探出头一看——这两人正好好地蹲在两边。 　　姜歇爬出来捡起鞋子穿好，之后是安，最后是拿着手电的阮鸣。 　　然而，手电的光一出来，景象便不一样了。 　　阁楼的地面上湿哒哒的一片红色血迹。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姜歇顺着血迹看去——血是从保尔的腿部流下来的。 　　“什么？”保尔低头看去，“哦，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姜歇：“你没发现吗？” 　　“哦，我没有感觉，我的天呐。”保尔慌张起来。 　　“尽快包扎。”阮鸣，“但你伤口的长时间裸露，很可能已经导致你被病毒感染。” 　　保尔一愣。 　　阮鸣：“抱歉，你最好自己解决。” 　　“什么？”保尔不敢置信道，“难道你们为了游戏就要抛弃了人道主义原则。你们这种行为和亚历山大有什么区别？” 　　安似乎想到什么，后退了一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一脚踢开对方不知被谁被打落在地上的枪。 　　枪：是谁打的我，你们心里没有点数吗？ 　　阮鸣：嗯？感谢在2020-09-07 22:27:51~2020-09-11 03:1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476864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末日病毒（七） 　　“你可以继续跟我们行动。”阮鸣淡淡道, “只不过，需要保持安全距离。” 　　保尔的神色有所缓和：“好，我接受。” 　　姜歇看向保尔的伤口, 状似疑惑：“你是什么时候失去痛觉的？” 　　保尔：“我……不知道。” 　　“难道这是病毒变异引发的症状？”姜歇颤抖着声音, 听起来十分紧张，“或许你早就感染病毒了？” 　　这话一说，众人纷纷想到在基地里死掉的瘦子玩家。 　　“哦！这不公平。”保尔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抬起头来, “如果是这样, 那你们是不是也可能早就感染了？” 　　阮鸣：“先离开这。” 　　众人心神不定地跑下楼去。 　　“等等。”姜歇在别墅的大门口停住步伐, 转身跑他最初进入的房间。 　　被姜歇打晕在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毫无醒来的迹象。 　　“怎么了？”阮鸣跟上来问道。 　　姜歇回过头：“又自杀了。” 　　——撒旦万岁，不穿防护服, 自杀？这像极了异端组织。然而这却又是政府势力。 　　阮鸣也皱起眉头，但两人没有停留, 向外跑去。 　　安：“我们现在去哪？” 　　阮鸣：“先上路, 看后续情况。” 　　众人上了车, 别墅被甩在身后。一路上, 天渐渐变亮，几人没有被任何人追击。 　　那些焚尸景象已经看不见了，整个世界似乎重新回到了空寂。 　　补充了一些物资后, 他们在一幢楼房歇下来。 　　安放下东西：“看来没有人追上来。” 　　姜歇：“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中有人被病毒感染了……”早晚都得死。 　　阮鸣拿出电脑，开始敲击键盘。 　　“你要说什么？” 小女孩重新搭了个电台，“把消息告诉其他玩家？” 　　“对, ”阮鸣道, “先传回基地。” 　　小女孩努了努嘴，开始调试。一段滋滋滋的声响后, 小女孩开始说话：“这里是玩家墨子，有重要通关线索，收到请回复，over。” 　　对面没有回应。 　　“我走之前明明已经把之前那台调到接受状态了呀。”小女孩又等了一会，“该隐，基地或许没人了。要直接广播吗？” 　　阮鸣边敲键盘边回道：“再试几次。” 　　小女孩再次摁下按钮，开始重复呼叫。 　　姜歇在一边徘徊着。几个线索，在他脑海里翻滚。 　　政府前后的政策修改——对疫苗研制的禁止、所谓的方舟计划，以及现在出现的异端势力，总总迹象，似乎说明，扩散病毒是少数最具有权势者的手段。 　　那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有了信仰撒旦这一前提，那么单纯地毁灭世界、清洗人类、重新建立世界的秩序都可能是原因之一。 　　姜歇眯眯眼：这实在是——极度的钱权过剩和自我膨胀呀。 　　但只要不是纯粹地追求毁灭，这部分人一定有自我逃脱的手段。 　　——对，这就是方舟计划！ 　　那么方舟计划，便不再只是一项备选方案或是无奈尝试，而是早就留好的后路！ 　　加之“疫苗没有可能”，所以，这一关获胜的关键不在于寻找疫苗，而在于方舟计划！ 　　姜歇抬了抬眉，快速走到阮鸣边上：“大大，你是在查方舟计划吗？” 　　“对。”阮鸣点点头：“但这个计划的保密级别很高，我还在试。” 　　姜歇点点头，退回到一边。 　　——但这一层——这些异端，所谓的方舟计划，也可能只是个幌子。 　　他望向房间的另一边——保尔正安静地蹲坐在角落里，默默包扎自己的伤口。 　　——“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是什么意思？这与“方舟计划”又有什么联系？这一切是不是还有别的解释？ 　　姜歇缓缓闭上眼睛。 　　…… 　　“我是亚历山大，可以收到你的消息。你讲吧。”终于，在小女孩的反复尝试下，对面频道传来了声音。 　　“连上了。”小女孩看向阮鸣，“你来？” 　　阮鸣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设备前：“这里是该隐。亚历山大，基地现在情况如何？over。” 　　对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又来了几个玩家，其他一切正常。” 　　阮鸣皱皱眉头：“有没有新的发现？over。” 　　“这有什——”对面传来亚历山大的声音，但又立刻被掐断，过了一会，亚历山大的声音才再次传出，“有几个新来的，瞎了、聋了。这绝对是新出现的病症。肖恩昨天死了。好了，到你们了，到底有什么消息？” 　　阮鸣顿了两秒：“你身边是谁？over。” 　　“这有什么？”基地大厅里，亚历山大拍电台上的另一只手，“还有，保持距离！” 　　卷发男人收回自己的手：“不要引起戒备。” 　　亚历山大撇撇嘴，摁下按钮：“新来的玩家，井上。” 　　“砰”，基地外一记枪声响起，但并没有引起基地内任何人的警惕。 　　“这里是该隐。你们碰到过其他势力吗？over。” 　　“没有。怎么了？” 亚历山大说着，看到井上向着门口转过去。 　　亚历山大也往那边看去——整个大厅，有三个玩家背着消毒水，向四处喷。其中一个走向大门口，站在一个高大女人的面前，用消毒水把她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然后走开。 　　女人缩着肩膀往前走了两步，眼下还挂着清澈的泪水。 　　“这里是该隐。部分政府势力信奉撒旦。另外，实验室里，有人留下线索‘疫苗没有可能，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over。” 阮鸣的声音再次传来。 　　名叫井上的卷发男子立即对着女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女人停下脚步。 　　“什么？”亚历山大回过头，抓住电台，“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里是该隐。追踪政府势力。over。” 　　“这是什么线索。”亚历山大低骂一句，随后对着电台讲道，“好的，那保持联系。” 　　“熙真，解决了吗？”井上站在原地，见亚历山大关掉电台，看向高大的女人问道。 　　熙真流着泪点点头。 　　“哈哈。”亚历山大笑了两声，“哭什么哭，既然能亲手淘汰自己的男朋友，就别装脆弱。” 　　井上：“现在，欢迎加入基地。” 　　熙真泪痕未干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走进大厅。 　　…… 　　另一边，阮鸣重新回到电脑面前。屏幕上，一行行代码跳动着。 　　终于，阮鸣停下，合上电脑。 　　姜歇：“查到了？” 　　阮鸣：“方舟就是建在地下的庇护所，只供少数人使用。” 　　姜歇：“在病毒开始前，方舟就已经存在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姜歇。 　　阮鸣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认可地点点头：“方舟计划有两个级别。在低级别的计划中，官方在病毒传播的第五天，出于应对才开启地下庇护所，庇护少数人群。” 　　小女孩：“也就是你上次查到的？” 　　“对。”阮鸣继续道，“但在更高级别的计划中，部分地下庇护所早在36天前就已进入准备状态。” 　　小女孩：“所以，这是一场阴谋。” 　　保尔：“真是一群恶魔！”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安看了保尔一眼，不确定道，“方舟计划和游戏通关有什么联系吗？” 　　姜歇眯眯眼：“第一条通关之路已经出来了。” 　　安：“什么？” 　　姜歇故作轻松道：“躲进庇护所里，和他们一起待着就可以了吧。” 　　“但我们通关的条件是活到病毒受抑制……”安说着，突然一顿，“你是说，我们躲起来，等到所有感染病毒的人都死掉？等到病毒自然消亡？” 　　姜歇倒吸一口气，仿佛也才想到这一层。 　　“所以……”安想了想，“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要建立一个无污染的基地？现在，我们该回B市吗？” 　　“当然不行。”小女孩略带嫌弃地看了安一眼，“既然他们早早就开始准备庇护所，这就说明，普通的防护根本挡不住病毒。否则，他们干嘛大费周章。” 　　“没错。”忽然，保尔幽幽地应道，“B市的基地早就沦陷了。” 　　众人看过去。 　　保尔摁着自己受伤的腿道：“我确定，亚历山大已经被感染了。” 　　姜歇迅速想起，那天，瘦子玩家房中消失的随身衣物。 　　“你……真的疯了。”安捂住面罩，“我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对他下手了？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你讨厌他？” 　　“作为人，”保尔冷下脸来，“我们怎么能仅仅为了生存而湮灭人性？怎么能就这样摒弃亲情、爱情、友情？” 　　保尔说着，眼里渐渐蔓上了红血丝：“不，我不允许。永远！” 　　小女孩想起昨晚，保尔和阮鸣的对话一阵恶寒：“那你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吧？”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保尔眼中的恨意散去，“我们是朋友。我们都是好人。” 　　小女孩颤了颤，摸摸自己的双臂。 　　“咳哼。”她清了清嗓子，看向阮鸣，“下一站，庇护所？” 　　阮鸣点点头，示意大家收拾好东西上路。 　　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姜歇察觉到阮鸣的停顿：“怎么了？” 　　阮鸣迅速打开电脑，调出庇护所的分布图，然而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消毒，随后退开几步：“你们先去。” 　　姜歇意识到不对劲，立即看向保尔：“你做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一个，又疯了一个。 　　姜歇看着这些玩家，大有自愧不如之感。 　　到底是我的病情好转了，还是你们病得太严重了？ 　　感谢在2020-09-11 03:17:28~2020-09-13 14:5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沝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末日病毒（八） 　　保尔：“你们能把我也带进庇护所吗？” 　　众人沉默。 　　保尔愤愤道：“如果你们走这条路通关, 那么即便获胜了又有什么意义？你们抛下了所有人！” 　　“所有人，除却所有未感染者的所有人，”姜歇道, “像你这样的所有人？” 　　“哦, 朋友，不要这么刻薄。”保尔看向阮鸣，“我仅仅是为了给被感染者找一线生机。而且, 朋友就该有福同享, 有难同担不是吗？” 　　这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该隐被保尔感染了！ 　　姜歇眼角抽抽——所以, 被感染者的希望是被你单方面寄托于“阮鸣不进庇护所”？ 　　安和小女孩神色复杂地看向阮鸣。 　　阮鸣：“你们先走。” 　　安和小女孩看向桌上的电脑。 　　姜歇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该隐, 我们能顺利进入庇护所吗？恐怕……” 　　“走吧，还有我呢！”小女孩看了姜歇一眼，准备去拿电脑。 　　姜歇：“我害怕。” 　　众人：“……” 　　阮鸣看了姜歇一眼, 张了张口：“我带你们到庇护所外。” 　　“你是来做慈善的？”小女孩迷惑地看向阮鸣，“我不信。” 　　“保尔, 别再跟着我们。”阮鸣特意看了安一眼, 随后拿着电脑往外走去, “其他人和我保持距离。” 　　小女孩看看安,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该隐是被安的善良打动了，于是放下阴谋，一路护航？ 　　身后, 保尔的眼睛再次布上红血丝：“如果这就是地狱，那就让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 　　楼外，阮鸣把电脑放在车盖上。屏幕显示的分布图上, 分布着11个圆点。 　　阮鸣指向最中心的一个点：“这里是中心庇护所, 仅供最有权势的人使用，属于病毒扩散前开启的高级方舟计划。” 　　他又圈了圈外围的十个点：“围绕中心, 各地还有十个小庇护所，属于病毒扩散后开启的次级方舟计划。根据资料，这些‘小方舟’是供少数具有特殊天赋的人避难的。” 　　小女孩：“在末日后，给人类留下优良基因？” 　　“有这个可能，但资料不充分无法确定。”阮鸣点头道，指向隔壁F市的圆点，“中心庇护所的戒备最严密，我们可以从‘小方舟’入手。这里。” 　　众人点点头。 　　“你们把车消毒。”阮鸣说着拿起电脑转身就要走。 　　“你要走？”小女孩，“电脑留下呀。” 　　“……”阮鸣，“另找辆车。” 　　姜歇：“大大，你开车没问题？” 　　阮鸣：“目前，我只是无法感受温度，其他正常。” 　　姜歇皱皱眉。 　　“哦。”小女孩对着车内猛喷了一顿消毒水，随后钻进驾驶位，“也好，我来试试新车。” 　　在车里摸索了一番后，她看向车边的姜歇和安：“上车。” 　　几人在车上等了一会。不久，一辆同款越野驶了出来，“滴滴”两声，便向前开走。 　　“这么快。”小女孩看了安一眼，跟了上去。 　　楼内，保尔站在窗户口冷笑了两声，转身向桌上的电台。 　　“向所有玩家通告，方舟计划即庇护所。小世界有11个庇护所。庇护所可以保障我们的安全。”保尔在电台上操作一番，继续道，“重复，向所有玩家通告……” 　　…… 　　两辆越野，穿过荒凉的大道，上了无车的高架，向F市驶去。 　　由于分布图的定位并不精确，四人在F市兜了两天，才终于在一处荒山野岭找到一座圆形石堡。 　　石堡上，倒五芒星的浮雕无言地宣告着它的身份。石堡外，一道十几米宽的灌溉沟渠，好像一条护城河。 　　几人绕着护城河走了一圈，却发现河中一处已经被填过沙袋。然而，沙袋的外壳已经破烂不堪，里头的沙子也散开了。 　　“有外人来过？”姜歇抬了抬眉。他往水里扔了一根细树枝，只见树枝逐渐剥落了表皮，随后被慢慢腐蚀殆尽。 　　“河里是腐蚀性液体。”姜歇退开两步，“那些人应该也是这两天来的。” 　　阮鸣：“可以借鉴他们的方法。” 　　众人点点头，留下小女孩一人边上观察，其他人到别处准备沙袋。 　　“有守卫吗？”几小时后，阮鸣无奈地结束了与姜歇的对话，见小女孩看过来，从车上扛出沙袋，问道。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情况。” 　　众人小心而又快速地沿着之前的痕迹，把沙袋河里堆，又踩着沙袋来回运送着，把沙袋往前铺。 　　“小心！”姜歇上岸后，转身立即道。 　　阮鸣最后一只脚迈上岸，岸边的沙袋“唰”地散了开来。 　　阮鸣：“没事。” 　　四人向石堡走去，沿着外围走了一段后，从一道石头缝隙，穿进石堡的第一层外围。随后，他们开始转圈似的往前走。 　　漫长的道路上，开始出现尸体——有的穿了防护服、有的则没有。 　　姜歇皱皱眉：看样子，这些人都像是死了很多天。 　　继续向前，四人来到石堡的第二层外围。转了半圈后，几人终于看到一扇铁门。 　　铁门上是一个电子锁。 　　阮鸣取出一张卡片，贴上感应器——没有反应。 　　阮鸣蹙起眉头，将门直接往内推。 　　门打开了一条缝，却又卡住了。 　　阮鸣用眼神向小女孩示意。 　　小女孩点点头，拿出一根带勾的铁丝，往门缝里探了探。随后，她收回铁丝，又在上面安了一只金属粒。 　　伴着微不可察地“咯哒”一声，门开了。 　　门后露出的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而正对玩家的那面墙上则是另一扇铁门。 　　姜歇仔细往里面扫了几眼：房间墙上嵌着几个喷头，地面上没有“可疑”的痕迹。 　　——消毒间？ 　　姜歇往里面伸了一脚，随后快速收回。 　　“呲——”喷头立刻喷出液体。 　　阮鸣不赞成地看了姜歇一眼，随后用鞋底探了探——无碍，又用手摸了摸，这才点点头，又把手上的卡片交给小女孩。 　　除阮鸣外，其他几人逐一走进房间。液体从墙上喷出，淋湿了几人的防护服。 　　小女孩又按着原来的方式打开了另一扇门。 　　第二扇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 　　姜歇回过身。 　　阮鸣站在门外，向他点点头。 　　姜歇做了个手势，转身走进第二扇铁门。铁门缓缓合上。 　　继续向前的三人沿着楼梯往里走去。一个大厅逐渐显现在几人的视野里。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却没什么“人”气，只有穿着平常衣服的一男一女坐在大厅的餐桌边上，在沉默地用餐。 　　似乎听到了动静，其中的男人抬起头来，一一扫过三人，面无表情道：“我是玩家井上，欢迎来到庇护所。” 　　——井上？这个名字…… 　　姜歇眨眨眼：“我是玩家千星。亚历山大呢？” 　　“他死了。”井上喝了一口红酒。 　　“真是遗憾。”姜歇不带任何情绪地答道，“那么其他人呢？” 　　“在他们该待的地方。”井上放下餐具，站起来，“想看看吗？” 　　“当然。”姜歇期待地笑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面露不安的安和满脸戒备的小女孩：“走吧。” 　　餐桌边的另一个女人也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高大。 　　井上和这个女人在前面带路，又下了一层楼。他们转过一个弯，停了下来。 　　井上摁了下墙上的开关，一盏盏灯逐渐亮起。 　　映入姜歇眼帘的是一排排玻璃房。每个玻璃房内有且只有一个人。他们有的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有的神情麻木地蹲在地上。 　　——这像什么呢？就像一间间温室里的植物。 　　姜歇走过一间间玻璃房：“他们怎么了？” 　　井上：“他们是有天赋的人。他们是我们的希望。” 　　——有天赋的人？ 　　——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 　　姜歇睁了睁眼睛——小方舟根本并不是避难所，而是人体实验室！ 　　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被感染了的！ 　　似乎为了回应姜歇的猜想，井上身边的女人忽然昏倒在地上。 　　井上向地上看了一眼，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他探了探女人的鼻息，抓起女人的胳膊就往边上拖去。 　　姜歇看着井上把女人拖到壁炉前。 　　“别！”姜歇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快步向前。 　　井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他一下把女人扔了进去，转过身对姜歇淡淡道：“这样不会烂。” 　　“哦天——！”一边的安看到，被惊地叫了出来。 　　姜歇停下脚步，转过身闭上眼睛，状似轻松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井上：“一天前。” 　　姜歇点点头，指指自己：“那我们是第二批玩家？” 　　井上看向玻璃房：“不，我们之前就有其他玩家。” 　　姜歇想了想问道：“那你知道怎么通关了？” 　　“等。”井上的嘴角忽然上扬出一个弧度，“等新撒旦的降临。” 　　“什么？”姜歇抬了抬眉地问道，“你是说，这些人中有一个是新撒旦。” 　　“这场病毒就是为了迎接新撒旦。”井上一手摸着墙向前走了两步，“只有他才对这个病毒产生免疫。” 　　姜歇：“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井上指向其中一个玻璃房，又指指自己，“我又告诉了你。你也将告诉下一个人。” 　　“现在，把我也送进玻璃房去。”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特意看了安一眼（保持距离），随后拿着电脑往外走去。 　　小女孩看看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安：？？？ 第74章 末日病毒（九） 　　——病毒是掌权者为了重建秩序的阴谋没错, 大方舟是掌权者留好的后路也没错，但现在小方舟有了新的解释。 　　姜歇皱皱眉，指向井上指过的玻璃房, 但随即发现井上似乎已经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就在刚刚, 他应该是失去视觉了。 　　于是，姜歇放下手，直接问道：“那么又是谁告诉他的？” 　　——大方舟派来的人？ 　　“这里的负责人, ” 井上又补充道, “或许。” 　　姜歇“啊”了一声：“我问问。” 　　井上：“不, 他已经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话。” 　　“好吧, 我知道了。” 姜歇看向玻璃房里的人，转而疑惑道，“那么我该怎么判断有没有人対病毒产生免疫？” 　　井上：“感染后活过三十一天。” 　　——三十一天？ 　　姜歇回想起游戏早期阮鸣所分享的信息：病毒的潜伏期是30天以内。那时, 感染病毒还不会有任何病症。 　　现在想来，他们果然是早有预料, 才会有这样的判断——毕竟, 那时病毒扩散还远不足30天！ 　　姜歇在脑海里继续将时间往回推——在游戏初始, 政府対被感染者的强制关押会不会就是対“有天赋”者的初步筛选, 那些封锁区会不会就是更低级的“小方舟”？ 　　而这之后，才有了低级“方舟计划”的启动？ 　　姜歇蹙起眉头。 　　一切的发展似乎太过于突然，房间另一边的小女孩和安还没来得及跟上节奏。 　　“什么？”小女孩总算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里面会出一个新撒旦？” 　　井上：“是的。” 　　安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苍白：“原来‘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是这个意思……新撒旦……” 　　——不。 　　姜歇皱起眉：所谓的“撒旦”, 只是“大方舟”人的思维。 　　那些研制疫苗的民间力量, 并不会给产生免疫的人，下这样的定义。 　　是“新撒旦”, 还是“拯救者”，只是角度或许还有手段的不同。 　　姜歇抬了抬眉毛：所以，说到底，这还是个好消息。 　　井上：“把我带进去，把死人清理出来。” 　　姜歇上前引着井上进入一个空的玻璃房。 　　“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姜歇四下看了看。 　　“完备而统一。”井上在里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可以先熟悉这里的配置，或许你也能有幸用得上。” 　　姜歇眼角抽抽，合上了门。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安看向姜歇，“难道只是等死？期待奇迹的发生？” 　　姜歇皱皱眉，不置可否地向楼上走去，其他两人也跟上去。 　　姜歇又往上走了一层，来到地面一层，打开两道连通内外的铁门：“该隐大哥？” 　　门外，阮鸣正戒备地隐蔽着，直到听到姜歇说话才从一旁慢慢走了出来。 　　阮鸣：“怎么样？” 　　姜歇把庇护所里的遭遇讲了一遍。 　　“大哥，我们进去商量。”姜歇顿了顿，“这下你愿意进来的吧？” 　　阮鸣点点头。两人往地下走去。 　　由于刚才的经历，安和小女孩见到阮鸣并未感到意外。 　　小女孩看向阮鸣：“现在，我们攻进中心庇护所？” 　　姜歇瞄了阮鸣一眼，然后状似疑惑道：“为什么？去中心庇护所有什么用？” 　　小女孩：“这不是该隐的风格吗？” 　　姜歇一番了然地点点头：“原来你们很熟啊？” 　　“没有。”“不熟。”阮鸣和小女孩同时答道。 　　“这一个游戏我就品出他的风格来了。” 小女孩补充道，“不用熟。” 　　姜歇点点头在餐桌边上坐下来，没等阮鸣说话，就抢先道：“要不我们分两拨，一批去庇护所，一批留下来碰运气？” 　　“碰运气，碰什么？成为唯一幸存者的几率太小了，还不如去‘大方舟’躲着。这不是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吗？” 小女孩再次看向阮鸣，“而且，说不定那里还有其他线索呢？” 　　阮鸣依然沉默着，似乎没有做出决定。 　　小女孩：“你们这是怎么了？” 　　终于阮鸣发出了声音：“我留下来。” 　　小女孩：“你不送我们一程？” 　　姜歇立即接道：“我也留下来。” 　　小女孩：“……？” 　　“好。”安却先明白过来，看向小女孩，“那我们一起？” 　　“……啊……”小女孩与安対视着，又仔细看了看阮鸣，也终于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你这么快就瞎了？” 　　阮鸣点点头。 　　“好吧。”小女孩抿抿嘴看向姜歇，“那我们走吧。” 　　姜歇：“我也不走。” 　　小女孩：“啊？” 　　姜歇一脸坦荡：“我害怕。” 　　小女孩无奈地扶额——上次拒绝来“小方舟”，千星就是用这个理由，只不过因为该隐决定陪同，他这才愿意动身。那这次……为什么我哥看上的人这么胆小啊！ 　　“所以我们分两拨。”姜歇继续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留下。说不定这还另有玄机呢？” 　　阮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他也无法确定哪种选择更为安全、有效，只能懊恼于自己的无能，最后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吧。”小女孩纠结了一顿终于甩了甩手，“我去。我来陪安，我来给你们找线索。” 　　“该隐，记住，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小女孩又看向姜歇，“还有你，我牺牲这么大，你可一定要加入我们！” 　　姜歇喜滋滋地朝小女孩笑笑：“再给我们做个电台，随时联系。” 　　…… 　　“你还有其他的猜测？”两名女玩家走后，阮鸣问道。 　　“鸣大，”姜歇问道，“你怎么理解‘被感染者是唯一拯救者’这句话？” 　　“你是说，”阮鸣想了想，“当被感染者产生免疫后，可以分享自己的抗体？” 　　“原来是这样！”姜歇恍然大悟道。 　　阮鸣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姜歇找出一只马克笔，随后把阮鸣带到了更下一层的玻璃房前：“今天是病毒传播的10天，玩家进入游戏的第7天。” 你被感染的第3天…… 　　他一一在玻璃房上写下“0”：“保守起见，我们从0开始算。” 　　阮鸣在后面点点头。 　　正写着，姜歇发现玻璃房内的人又死了一个。他们都是一样，神情麻木，身体僵直。 　　姜歇叹了口气，把这些死去的人拖到了同一个玻璃房里。 　　…… 　　“这里是玩家墨子。我们还没找到中心庇护所。Over。” 　　姜歇：“这里是千星。进入庇护所第3天，该隐失去了听觉，我失去了嗅觉。庇护所无新人进入，所内还存活43人。Over。” 　　“这里是墨子。收到，保持联系。Over。” 　　姜歇摁下收音机的按钮，走回地下，把食物端上餐桌，随后把阮鸣扶到椅子上。 　　此时，两人的身上，都只剩下了平常的衣服。 　　阮鸣沉默着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姜歇静静地看向阮鸣，又悄悄往阮鸣的盘子里加了一块糖。 　　阮鸣依然沉默地吃着，把糖放进嘴里后，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姜歇叹了口气，向前握住阮鸣的手。 　　阮鸣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姜歇的方向，却因为无法判断准确，而有所偏离。 　　“鸣大。”姜歇顿了顿，“为了我的一场游戏，还要让你受这些，把你变成了这样，真是……” 　　阮鸣不知道姜歇到底说了什么，只感到対方一直没有动作。他沉默了一会，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姜歇的手背。 　　姜歇难看地笑笑，也拍了拍阮鸣的手背，收回自己的手，把食物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没有味道。 　　…… 　　“这里是墨子。我们找到‘大方舟’了。外面的守卫都死了。我们正准备进入。Over。” 　　姜歇：“这里是千星。进入庇护所第8天，该隐还有压感，我失去了视觉。庇护所还存活19人。下次联系，如果我不能发声，就连敲10下示意。Over。” 　　“这里是墨子。那你听不见，我们不就失联了？Over。” 　　姜歇：“你留言试试。over。” 　　“这里墨子。好吧，如果找到其他线索，我会赶回去，希望我们能再见。Over。” 　　姜歇摁下收音机的按钮，摸索着往下，走到玻璃房前，在上面写上数字。最后，他走到阮鸣身边，坐了下来。 　　…… 　　黑暗、沉寂，感受不到酸痛苦辣、温度变化、闻不到任何气味，甚至连割自己一刀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们只能闭上双眼，坐在一起，用力地握住彼此的手。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他们还有着呼吸。 　　一天又一天。 　　“28。” 　　寂静的庇护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传入阮鸣的耳朵。 　　阮鸣慢慢地睁看眼睛，手指微动。 　　忽然间，整个世界就像火山喷发般涌进他的大脑。 　　亮如白昼的玻璃房、闷热的空气、腐烂的味道。 　　强烈的饥饿、发麻的双腿、无力的肌肉。 　　掌中微凉的手…… 　　“姜歇。”阮鸣转过身，轻轻摇摇姜歇的身体。 　　姜歇闭着眼睛，嘴唇发干，面色惨白，但却微微地转过头。 　　阮鸣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脚边不那么干净的干粮和水，撑着身体，拉起姜歇把人放到送到自己背上，然后一步步地把姜歇背到大厅放到沙发上。 　　阮鸣转身离开，去重新取了些食物和水给姜歇小心地喂下、自己吞下。 　　阮鸣知道，现在他成了“新撒旦”。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其的猜测？”阮鸣问道。 　　姜歇：我留下来，就不能是因为放不下你吗？ 　　阮鸣：真的？！ 　　姜歇：……假的假的。 　　感谢在2020-09-14 19:33:45~2020-09-15 15: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oolsh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末日病毒（十） 　　阮鸣往下一层走去, 走回到玻璃房前。 　　打头的一间玻璃房上，还写着一个“28”的字样。 　　这一层的尸气十分浓重。阮鸣忍耐着，走进玻璃房之间。 　　“红点玻璃房, 可以通向下一层。” 　　阮鸣看着最末端玻璃房上的一行字, 认出这是姜歇的笔迹。 　　他四下看了看，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间标了红点的隔间。 　　“下一层有通关的关键线索。” 　　阮鸣看了眼门上的字，以及上面的箭头, 很快走进房间, 挪开里面的桌子。 　　“咯咯咯……”一个通往下层的楼梯, 慢慢打开。 　　阮鸣看了看, 打开墙角处的开关，灯光亮起。 　　他向下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专业的生物实验室。 　　“把你的血清, 注射到玻璃房外的娃娃脸身上，他会告诉你如何通关。” 　　阮鸣意识到姜歇这一系列指引的意图——这是他留给“新撒旦”的线索。 　　他在赌觉醒的“新撒旦”是玩家, 在赌自己能活到“新撒旦”的觉醒, 在赌“新撒旦”愿意相信, 更在赌“新撒旦”的血清能抵抗病毒。 　　对于前三点, 他感到有丝庆幸。至于最后一点…… 　　阮鸣做了番清洁走到操作台附近。操作台上有一张关于如何获取和注射血清的详细说明——依然是姜歇的字迹。 　　阮鸣按着说明，一一查看自己所需要用到的仪器。 　　然后，他抽了些自己的血液, 迅速放到离心管里盖好，放到试管架子上。接着，他转进低温室, 用离心机把血细胞和血清分离开来。 　　确认血清状态后, 阮鸣快速地将血管导入注射器中，又拿上消毒用品, 跑回大厅。 　　阮鸣将血清小心地注入姜歇体内，随后在边上紧紧地等待着。 　　…… 　　“滋滋滋……”次日，阮鸣在古堡外调试着小女孩留下的电台——依然收不到任何消息。 　　忽然，远处的风沙扬起，并逐渐靠近。 　　——有人来了。 　　阮鸣停下手中的动作，伸向身上的枪，站起身来。 　　七辆军用车大摇大摆地在阮鸣面前停下。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下车，站成一排。接着，十几个全身防护的人下了车。 　　他们在阮鸣身前围了半圈。 　　“哦，新撒旦。”一个男人发出颤抖的声音，“我就知道！” 　　阮鸣皱皱眉。 　　“不要这么无礼！”另一个男人低声警告了一句，随后向阮鸣鞠了一躬，“请原谅，大人。” 　　“拜见新撒旦。”一个女人率先俯到地上。 　　“拜见新撒旦。”其他十几个全身防护的人跟着俯到了地上 　　阮鸣松开手指扣着的枪：“你们都是我的信徒？” 　　众人：“是的，新撒旦。” 　　阮鸣：“带我去你们的方舟。” 　　众人：“我们正是来迎接您。” 　　一个男人慢慢地直起身来，向阮鸣做出“请”的姿势。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站到一边。 　　“检查里面是不是还有活口，有就杀掉。我们不再需要他们了。” 　　阮鸣还没动作，就听到有人低声地对士兵下了命令——不过，看来不是错觉，自己的感官似乎真的更灵敏了。 　　“把里面的活人都带来。我有用。” 阮鸣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要小心。” 　　“好的。”那人一脸惊慌又惊喜地应了下来。 　　…… 　　中心庇护所，和其他庇护所一样，同样是建立在地下，但外观更为隐蔽，占地也更为广阔。 　　阮鸣在拥护之下，走进庇护所，又在膜拜中登上“信徒们”准备的王座。 　　“入侵者在哪里？”阮鸣冷淡地问道。 　　“他们大多都被处死了，几个同样拥戴您的，被暂扣在大牢，等您的发落。” 　　阮鸣：“带出来。” 　　一声令下，七八个人被扣住手脚的人，很快地被押上了大殿。 　　阮鸣一眼认出了里面的小女孩——头发散乱，嘴唇发白。 　　小女孩也看到了阮鸣，刚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 　　“很好。”阮鸣抬起嘴角看向信徒们，“现在，你们可以下地狱了。我允许你们，到最底下的那层。” 　　“哦！”大殿上的众人发出惊喜的声音。有人拿出枪开始互相射击，有人往枪口上冲去，有人则大笑着给了自己一枪。 　　“砰砰砰……” 　　大约一分钟后，大殿重新恢复了安静。 　　“……变……态。”小女孩看着身边的场景，抹开溅到自己脸上的液体，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 　　大殿外的士兵听到声音，冲了过来。 　　他们看着满地的狼藉，堆在门口。 　　“你们还需要接受别的考验。”阮鸣看向他们，往前走了几步，“首先，你们要禁闭31天。” 　　…… 　　“你还真的……挺吓人的。”等中心庇护所的“原住民”被阮鸣安排完后，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跟阮鸣说了句话。 　　阮鸣：“安呢？” 　　说到安，小女孩眼里的阮鸣总算又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但是—— 　　“她被淘汰了。”小女孩瞄了姜歇一眼，“这不怪我。她一开始不愿意说自己信奉新撒旦。” 　　阮鸣点点头，向前走去。 　　小女孩回头看了眼其他三四个玩家。大家咽了咽口水，呆在原地。 　　“鸣大。”另一个房间里，姜歇从床上缓慢地坐了起来，“位面之子。” 　　阮鸣扶起姜歇：“好在有效。” 　　“看来你的假设是对的。” 姜歇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还需要让更多人活下来，并且产生免疫。” 　　阮鸣点点头。两人在中心庇护所也找到了一间生物实验室。 　　按着老流程，他们提取保存了部分血清，又给庇护所里几个半死不活的人注射了进去。 　　——有效。 　　在无线电通讯下，几个活着的研究人员在死前赶到了庇护所。 　　从阮鸣出发，研究之下，他们得出了能使普通人产生免疫的初级方案。 　　…… 　　“所谓血清，不过是延缓死亡而已。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疫苗是假的，只会让幸存者也感染病毒！” 　　玩家们驾着车重新回到城市。城市的基础设施已经基本瘫痪。 　　但街道的墙上却还刷着刷着一行行标语，此外还有贴着一张张同样的画像。 　　“那人到底是谁？”小女孩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看诋毁血清和疫苗的标语又看看画像问道。 　　“布莱登。”后座上的另一个女玩家答道。 　　姜歇看向对方。 　　“刚进入游戏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很会煽动民众的情绪。后来我听说他死了。”女玩家耸耸肩，“不过现在看来，他算是后继有人了。” 　　阮鸣开着车在城市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中心庇护所。 　　这一趟，他们只带回了一个幸存的玩家。 　　从玩家进入游戏，到初级免疫方案的拟定，时间过去了四十几天。 　　但从方案的推行，到游戏结束，他们却又花了好几个月。 　　不知道第几次走出庇护所，姜歇看向周围的野草、马路上奔跑的羚羊、空中的鸟群，终于听到“滴”的一声。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B1场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回到了中转站。 　　——真是恍如隔世啊。 　　姜歇活动活动了身体，接着很快又收到了阮鸣的新消息。 　　该隐：【下场的组队链接发我吧~】 　　姜歇本来还在犹豫着，下场到底还要不要让阮鸣一起进游戏受罪。这下，他一个激灵——瞬间“醒”了。 　　小萌妹：【哈哈哈哈。鸣大，你这样，我会怀疑你被盗号的。】 　　该隐：【听说这样会比较好~】 　　姜歇眨眨眼，顿住了。 　　该隐：【发我~】 　　姜歇人工地省略了阮鸣的波浪号，总算自在了不少，脑子也可以正常运转了。 　　小萌妹：【鸣大，下回就让我一个人来吧。我也好锻炼锻炼。】 　　该隐：【发我~~】 　　姜歇低头沉默了两秒，终于还是叹了口气：【1月8号可以吗？】 　　该隐：【可以~】 　　姜歇设置好时间，把链接发给阮鸣。 　　该隐：【一起跨年吗~】 　　姜歇想了想，下周末确实没什么安排：【那太好了！大佬带我飞！】 　　该隐：【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下线了。 　　…… 　　姜歇从宿舍的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感到有些窒息。 　　他赶紧扯下了脸上的口罩，深吸了几口气。 　　“你醒啦？”周运拉开阳台上的门，走进来。 　　“嗯。”姜歇把手上的口罩扔在一边，“差点被憋死。” 　　“噗，睡觉还是别戴了吧。”周运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班群里的推送你看了吗？” 　　“我看看。”姜歇拿起手机，点开推送。 　　——又是病毒？ 　　“这次的流感病毒是不知名的新型病毒？”姜歇看着文章念道，“传播范围广、传播速度快……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加强防范，避免到人群密集的场所？” 　　“对。”周运点点头，“这次的流感不是一般的严重。你再刷刷新闻就知道了——都爆了。” 　　姜歇点开其他软件。果真，关于这次流感的新闻在一夜之间爆炸。 　　“我还打算买点口罩。”周运问道，“你要来点吗？” 　　“要！”姜歇心中泛起不安——如果现实世界也变成游戏那样，这还真是让他有些抵触。 　　姜歇：“我给他们也买点。” 　　周运：“他们是谁？” 　　姜歇：“爸妈，还有……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谁告诉你，用“~”会比较好？ 　　阮鸣：公司员工。 　　采访：“~”的数量有什么含义吗？ 　　阮鸣：应该是表示内心的波动程度。 　　采访：那你现在怎么不用？ 　　阮鸣：跟你？没必要。 　　采访：…… 第76章 游戏外 　　连续两天, 现实世界中的流感态势愈演愈烈，学校里的防护措施也越来越严。 　　姜歇戴着口罩，打好饭, 在一张放了隔板的饭桌前坐下。 　　“嗡。”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姜歇拿出来一翻, 原来是阮鸣发来一条新闻。 　　他点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写着“部分感染者后期会出现神智混乱、言不达意的症状，或是因病毒导致患者神经紊乱”。 　　姜歇皱皱眉——有些怪异。 　　紧接着, 阮鸣发来了新消息。 　　阮鸣：【你觉得有问题吗？】 　　——当然。姜歇很快想到, 室友周运之前对于自己做噩梦的描述, 以及在现实世界不能讨论游戏的束缚。 　　虽然说, 这似乎有点多心，但……两者确实有互通之处。 　　人们对于恐怖游戏的无措，加上, X世界能直接替换人们对游戏的描述，这不正会让新玩家们看起来“神智混乱、言不达意”吗？ 　　而且, 病毒一开始就在多地爆发, 这一点也有点奇怪。 　　姜歇：【有……】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随着流感的扩散, 进入X世界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 　　可是要怎么验证？ 　　姜歇：【鸣大，你查得到病毒是哪里传出来的吗？】 　　阮鸣：【传播链条不明朗，无法确定最终来源。】 　　——好吧。 　　姜歇眨眨眼：如果X世界“延续玩家生命”的承诺不变, 那么顺利通关的玩家，应该都能保持“身体健康”——玩家是否会患感冒，无法作为依据。 　　虽然, 游戏的淘汰率很高, 但如果X世界只是按着病毒的正常死亡率，将玩家卷进游戏, 那么这场流感的死亡率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依然无法作为依据。 　　但有一点，少数顺利通关的新玩家，或许会出现突然“痊愈”的情况——只考虑第一场新人引入游戏，这有50%的可能！ 　　不过，他们也可能是逐渐恢复。 　　姜歇皱起眉头：当然，以上只是X世界遵循“规则”的情况，否则……不难想象，这个能左右现实生死的装置会带来什么。 　　姜歇轻轻地甩了甩自己的头。 　　——玩家在X世界面前，实在是有些被动。自己是无所谓，但—— 　　姜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对外界，多了一点点牵挂——不过，他现在还不太习惯…… 　　阮鸣：【小心~】【留意身边的情况~】【随时联系~】 　　姜歇看着屏幕：尤其是阮鸣。 　　他们的交集似乎过多了——这对自己而言，很不正常。 　　姜歇抿抿嘴，发出消息：【鸣大也小心！有情况我会随时报备的。】 　　另一边，阮鸣放下手机，摁了摁眉头。 　　最近的几场A级游戏，他没有下到低等级的世界中。而自己在A级的游戏大厅中，更是接触不到新玩家。 　　连判断基本情况都无法做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阮鸣呼出一口气。 　　“鸣神。”办公室外，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推开玻璃门进来。她看到阮鸣一愣，“还在苦恼呢？难道我教你的那招一点用也没有？” 　　阮鸣放下手——虽然他刚才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但似乎又被说中了：“嗯。” 　　“不会吧。”眼镜女把材料放到了阮鸣的桌子上，“你这反差应该很明显啊。” 　　阮鸣摇摇头。 　　“……啊。”眼镜女想了想，“下次你们不是还要一起跨年吗？我再教你一招。” 　　阮鸣顿了顿，点点头。 　　…… 　　31号这下午，阮鸣开车来接姜歇。 　　阮鸣：“抱歉，不能去听零点钟声了。” 　　因为流感，两人只能取消了外出的计划。 　　“没事。”姜歇顿了顿，“鸣大你一个人住吗？” 　　阮鸣：“对的。” 　　“哦。”姜歇暗自松了口气——要是长期和“长辈”级别的人相处，那装乖的压力可是不小——虽然学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 　　姜歇继续接道：“不出去更好。现在流感那么严重，人挤人太危险了。” 　　阮鸣点点头：“晚餐想吃什么？” 　　“点外卖吗？” 姜歇说着拿出手机，“我看看？” 　　阮鸣不禁极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姜歇瞪大了眼睛，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鸣大……你是打算自己做？” 　　姜歇眨眨眼——这再次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但愿不要！ 　　阮鸣点点头。 　　“……哈哈哈哈”姜歇保持微笑称赞道，“鸣大真厉害。” 　　他另一只手迅速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食谱。 　　水煮牛肉：准备材料，牛肉切片、码味、拌匀……煮汤锅，加肉片，装盘淋油。 　　——虽然步骤有点多，但不难记住。希望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差强人意。 　　阮鸣：“有想吃的了吗？” 　　“嗯……”姜歇又看了两眼，确定已经把什么250克，三分之一汤匙，长5厘米等数据记住后，坦然地答道，“水煮牛肉可以。” 　　阮鸣点点头：“还有吗？” 　　“我想想……”姜歇赶紧点开下一页，看了两眼，“西红柿炒蛋？” 　　“啊，对了，鸣大你想吃什么？” 　　阮鸣在路边停下车，意味不明地看着姜歇抬了抬嘴角。 　　“额，怎么了？”姜歇赶紧把手机塞回裤兜，“哦，是打算在外面吃吗？” 　　——只要动作够快，就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阮鸣：“买菜。” 　　“哦。”姜歇拍拍脑袋，“差点忘了。” 　　——从现在起，自己还是尽量少说话，避免暴露。 　　两人戴上口罩，下了车，走进超市。 　　虽然遮着面，但两人的身影在超市里依然十分显眼。 　　姜歇沉默地拉了一辆购物车，阮鸣则拿着食材询问姜歇的意见。 　　姜歇在脑子里一一核对食谱，但逐渐意识到刚才看的菜谱，没有图片。 　　“可以”“这两个都行”“听你的”…… 　　但根据装乖基本法，他还需要适时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这个吧”“这个看起来比较新鲜”…… 　　尽管，姜歇并没有什么依据。 　　终于，阮鸣结束了购物。两人拎着大小袋子回到车上，又从车上下来，上了电梯。 　　“就当是自己家一样。”阮鸣开了门、开了灯，把一双鞋子放在姜歇面前。 　　姜歇穿上后才发现鞋子和阮鸣脚上的是一对的。 　　阮鸣：“昨天补充了点生活用品。” 　　姜歇点点头，走进室内。 　　阮鸣拿出杯子：“先喝点什么？” 　　——杯子也是一对的。 　　姜歇：“我先上个厕所。” 　　——厕所里的洗具也是一对的。 　　姜歇拿起牙杯看了看：“鸣大，这给我用的吗？” 　　阮鸣在外面应道：“对，新的。你以后可以常过来。” 　　“真是麻烦你了。”姜歇冲了个马桶，洗了个手，假装上过了厕所，“鸣大，我东西放哪比较好？” 　　厨房里，阮鸣已经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差点忘了。”阮鸣停下手中的动作，洗干净手，带姜歇走进一间卧室，“你睡这？随便用。平时也不会有人来。这归你了。” 　　——这话说的，姜歇连“找对子”的想法都一时抛到了脑后：“……哈哈哈哈，那我可不会付房租。” 　　阮鸣看向姜歇：“当然不用。” 　　“咳。”姜歇把头扭到一边。 　　阮鸣打开对面的门：“我睡这。” 　　“那是工作间。”阮鸣又指指另一边，“你‘完全’可以随便看看。” 　　阮鸣做了个停顿，接着道：“或者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应该可以吃晚饭。” 　　“我也帮忙！”姜歇连忙道。 　　阮鸣抬起手，摸摸了姜歇的发顶，淡淡地笑道：“我看出来了。” 　　“哈哈哈。”姜歇干笑了两声——再次被当面揭穿。 　　“好，那我洗碗。” 　　阮鸣不知可否地又摸了摸姜歇的头，转身离开。他的心却怦怦直跳。 　　阮鸣回到厨房，拿出牛肉，开始做处理，思绪却飘到了脑后。 　　“希望姜歇不要以为我是个变态。”虽然，姜歇对刚才的摸头没有表现出抵触，但一想起自己对卧室和工作室的布置，阮鸣心中就泛起强烈不安。 　　“或许我不该这么做。”阮鸣蹙起眉头，总觉得头上悬了把剑。 　　“太激进了。以姜歇的性格，他或许会选择远离。”他的大脑开始刹不住车地分析后续可能的情况，以及他需要作出的应对。 　　“鸣大。”姜歇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阮鸣骤然停下了动作，似乎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嗯？”他用喉咙发出了一个音节。 　　姜歇走到阮鸣身边：“我喝口水。” 　　“好。”阮鸣看了看姜歇，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 　　姜歇喝完水，朝阮鸣笑笑，又走了出去。 　　“姜歇看见了吗？”“如果看见了，是完全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分别意味着什么？” 　　阮鸣的脑中又有了新的课题。 　　姜歇喝完水，走回了自己睡的那间卧室。 　　“吃饭了。”几十分钟后，阮鸣找到姜歇，发现他正乖乖地在房间里打电脑，看不出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两人坐到饭桌前，姜歇时不时感到阮鸣瞄向自己。 　　“怎么了？”姜歇摸摸自己的脸。 　　“没什么。”阮鸣吃了口饭。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阮鸣，你好怂？？ 　　阮鸣：你不了解姜歇。 　　采访：？？你倒是说说？ 　　阮鸣：他看起来和谁都嘻嘻哈哈，但很少和人建立深层的关系。他会装傻装乖、故意服软，但真正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却不会跟别人说。他总是变幻不定，但始终光芒四射。 　　采访：……说了这么多，但你还不是没有任何进展？ 　　阮鸣：…… 第77章 游戏外（二） 　　姜歇又看了阮鸣几眼, 对方也没有再说话。 　　——阮鸣希望我说点什么？ 　　“鸣大。”姜歇眨了眨眼，“你买的杯子不错。” 　　阮鸣一顿：“嗯。” 　　——看来和物件布置无关。 　　姜歇又眨眨眼：“鸣大，你家好大。” 　　阮鸣：“……嗯。” 　　——看来和房子也无关。 　　“！”姜歇意识到了什么, 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哇，好吃！” 　　阮鸣：“嗯……多吃点。” 　　——？？？和饭菜的关系也不大吗？。 　　“鸣大你真好！”姜歇又吃了一块。 　　阮鸣抬头，直直地看向姜歇。空气似乎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咳。”或许被辣的, 姜歇感到脸上有点发热。 　　——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歇低下头, “鸣大, 我刚才看到新闻, 说已经有人治愈了。” 　　阮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对方已经重新把话题转向了游戏。 　　“第一例？”阮鸣只能调整了一下注意力问道。 　　姜歇点点头。 　　阮鸣：“哪家医院？我看看他们后续的治疗情况。” 　　话题一转，姜歇感到阮鸣的行为正常了许多。 　　——看来还是需要说回流感的事？ 　　于是, 姜歇把这几天学校里的情况细细地说了一遍。 　　饭后，两人洗好碗, 商量好洗完澡后, 就一起看部电影。 　　阮鸣走回房间, 关上门, 看着满墙照片，沉默了一会。 　　每张照片里都有姜歇或者“姜歇的东西”。 　　比如说，进门第一张是他们社团的合影——那是姜歇刚加进社团的那场迎新大会上拍的。 　　那时候, 他就很“喜欢”这个男孩——干净，阳光却又像是遗世独立。 　　第二张，是姜歇大一竞赛获奖那天, 大家一起吃饭的照片。 　　那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低调无害的男孩, 还有着过人的头脑。一旦留意到这一点，他发现在很多事情上，姜歇都表现出相当的机敏，但却不会让人轻易察觉。 　　第三张是姜歇做题的草稿纸，第四张是姜歇参加体测的样子，第五张是姜歇戴眼镜的样子，第六章是姜歇在图书馆午睡的样子……还有两人在对方毕业典礼上的合照…… 　　有的照片是当年阮鸣从群里、学校的推文里保存的，有的是自己拍的。 　　阮鸣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往里走了几步，一一把墙上的照片取了下来，收到箱子里。 　　“这样比较好。”阮鸣站起来，看向床上的被褥，犹豫了片刻，转身走进浴室。 　　“成对的被褥或许没关系吧？” 　　“鸣大。”阮鸣正换着衣服，听见姜歇在外面唤了一声。 　　他快速套好衣服，走了出去。 　　工作室里的灯亮着。 　　——不好。 　　阮鸣走进去，就看见姜歇拿着桌上的纸津津有味地看着。 　　“哇，这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姜歇听到声音回过头，满脸打趣地笑了笑，“怪感人的。” 　　阮鸣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姜歇以为阮鸣不好意思了：“好。我没往下翻，就看了最上面这张。” 　　阮鸣：“……嗯。” 　　“这么多。”姜歇打趣道，“要不今晚不看电影了，就看这个？” 　　阮鸣：“……别。” 　　姜歇微微地皱了皱眉：“咦，这好像是几年前的？鸣大，你整理房间啊？” 　　阮鸣：“嗯……” 　　“这前面两张字迹还是一样的。”姜歇抬头看向阮鸣，瞪大眼睛，“这一沓不会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吧！” 　　阮鸣点点头。 　　“好执着。”姜歇眨眨眼睛——按这数量，这人是连续写了好几年的信啊。 　　他撇了撇鼻子：但阮鸣现在重新把信整理起来，是不是意味着……？ 　　“鸣大，你们在一起吧！”姜歇拍了拍桌子，“如果是我，我就同意了！” 　　阮鸣一顿：“真的吗？” 　　姜歇看着阮鸣的脸，一时读不出对方是喜是忧：“对啊。” 　　“额……”姜歇想了想其他可能，连忙放下手中的纸，“啊，你们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 　　阮鸣向前两步，收起信纸：“如果我有……对象了，你会高兴吗？” 　　“当然！”姜歇笑着答道。 　　——虽然这意味阮鸣会更多地和他伴侣在一起；虽然阮鸣以后可能会和自己过上各自的生活，越行越远，直至成了两条平行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自虐”的感觉…… 　　不过，如果X世界还在的话，两人应该还是有交集的吧？ 　　不对不对，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和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才是正常的。 　　姜歇继续维持着笑容，“期待”着阮鸣的下一句。 　　阮鸣不再说话，把信纸收好，弯腰放到柜子里。 　　“走吧。”阮鸣直起身，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好。”姜歇跟了上去。 　　两人在微妙的氛围中看完了一部搞笑片。姜歇感觉屏幕内外氛围的对比似乎比搞笑片更“搞笑”。 　　“如果是男的会怎么样？”影片结束后，阮鸣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姜歇愣了愣。 　　阮鸣：“如果那些信是男的写的，你觉得怎样？” 　　姜歇“恍然大悟”，原来阮鸣的症结在这！ 　　“一样啊！”姜歇拍拍阮鸣的肩膀，“性别不重要。喜不喜欢是关于这个‘人’，而不是某个‘性别’。” 　　姜歇见阮鸣不说话，继续补充道：“我是认真的。” 　　阮鸣点点头，面色似乎有所松缓。 　　姜歇看着阮鸣想了想：“鸣大，一会还要玩游戏吗？” 　　阮鸣抬头看向姜歇，见对方不断眨巴着眼睛，意识到对方所指的游戏是哪个。 　　——话题又转移了。 　　“要。”阮鸣点点头，“今晚确实有大事要发生。”不过，他也不是非去不可。 　　“哇。”姜歇睁大了眼睛，“那你早点睡吧？” 　　阮鸣顿了顿，随后点点头，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 　　阮鸣躺在床上，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七分。 　　他闭上眼，尽量放空自己，准备进入X世界。 　　不久，阮鸣在自己的中转站中睁开眼睛。他随即点击【进入游戏大厅】。 　　A级世界的游戏大厅与低级世界不同——玻璃制构造，整个环境现代、空阔、明亮。 　　竖着看，这是一幢高几百米的写字楼。横着看，这是一个街区。 　　更重要的是，其他级别的游戏大厅数量众多，但A级大厅只有一个，因此所有A级玩家都能聚集在这。 　　而今晚，跨年夜，也是X世界A级玩家的年度淘汰和晋级点。 　　游戏大厅一层的休闲区，已经聚集了众多玩家，熙熙攘攘。大家一边讨论，一边关注着投射在空中的倒计时。 　　路人：“真不知道被淘汰的待遇怎么样，今晚可以看看了。” 　　路人：“我感觉他们还挺无聊的。不过，也总算是结束了。” 　　路人：“我明年估计也得淘汰了。这游戏越来越难了。” 　　“嘿，该隐。”一个略显幼稚的声音在阮鸣身后响起。 　　小女孩墨子跑上来：“你也来看热闹？” 　　阮鸣淡淡地点点头。 　　对于阮鸣而言，今晚对他而言，确实只是“看热闹”——他进入A级世界未满一年，所以不管他的积分是1万名以后，还是10名之前，他都无需面临淘汰或晋级的问题。 　　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青年，在小女孩身后跟了过来。 　　何渡夜轻轻地朝阮鸣点点头，随后拉过小女孩的手：“走吧，回联盟。” 　　小女孩继续看向阮鸣：“诶，你后来找到安了吗？” 　　阮鸣皱皱眉，过了两秒才反应对方指的是谁，只能摇摇头。 　　“啊——”小女孩满脸遗憾。 　　——要是阮鸣找到安了，那他们说服安加入联盟，阮鸣会不会也跟进来？可惜。 　　阮鸣看向何渡夜：“你今晚要晋级？” 　　何渡夜：“很遗憾，我今年空窗了一个多月。” 　　阮鸣：“你们有关于流感的消息吗？” 　　何渡夜虚弱地笑笑：“一起？” 　　阮鸣点点头，跟着何渡夜上了电梯。 　　电梯来到47楼。何渡夜刷了一下自己的指纹，走进一间大平层，里面的构造就是一个套房。 　　同一楼大厅一样，套房的大厅中也投射着显眼的倒计时。 　　套房里，已经有十几个玩家。 　　“又有新人？”一个大眼男摸摸耳钉走过来。 　　“还不算。”何渡夜微微一笑，介绍道，“该隐。” 　　阮鸣向众人点点头，和何渡夜一起到沙发区坐下。 　　何渡夜：“对于流感，我们或许有同样的猜测。” 　　阮鸣示意对方继续。 　　“除了我们都可以得到的信息、都分析出来的可疑点以外，” 何渡夜故意顿了顿，然后指指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比尔的双胞胎妹妹上周患了流感，但今天上午痊愈了。” 　　比尔接着道：“医院根本没用有效的治疗措施。我确信，她的痊愈与治疗无关。” 　　“她试图与我讨论游戏。”比尔耸耸肩，“我能感受到。” 　　阮鸣点点头：“这还真是个直接线索。” 　　“所以为什么不加入联盟呢？”何渡夜笑笑，“我们可以分享更多信息。” 　　阮鸣：“我会考虑。” 　　游戏大厅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一样。很快，时间即将转向零点。 　　空中的倒计时投影，转换成了画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你买的杯子不错。 　　阮鸣一顿：嗯。 　　姜歇：看来和物件布置无关。 　　阮鸣：不……其实有关。 第78章 左转/右转（一） 　　画面上, 众多玩家的手腕上亮起红点，十名玩家手腕上亮起绿点。同时，一楼淘汰区的大门和晋级区大门缓缓开启。 　　两类玩家分别被无形的力, 推进两扇门内。 　　其中, 即将被淘汰的玩家身后还跟着许多旁观的玩家，而另一侧的晋级区附近却没多少人。 　　何渡夜看了眼阮鸣，淡淡道：“多数人能进入A级就已经是万幸, 少数人进入A级还依然野心勃勃, 但不用两个月, 绝对大多数人便只会关注‘如何不淘汰’以及‘淘汰会怎样’的问题。” 　　画面一角, 缩小的倒计时变为0。 　　一瞬间，淘汰区内的玻璃地面液化成了水，红点玩家们坠入到水中。 　　但是, 多数玩家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有少数玩家轻呼了一下。 　　与此同时, 晋级区的10名玩家们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阮鸣：“每年都是这样？” 　　何渡夜：“这两年是, 再往前没消息。” 　　阮鸣：“他们去了哪里？” 　　何渡夜摊开手：“利益是需要交换的。” 　　阮鸣点点头, 起身向往走。 　　何渡夜坐在沙发上, 不疾不徐道“A级内部的玩家差距，比A与D之间的更大。你也需要能力相当的伙伴。” 　　阮鸣只是重复道：“我会考虑。” 　　阮鸣走后，小女孩气鼓鼓道：“加入我们有什么不好的？邀请了两次都不给个准话。我们能看上的人可是不多！” 　　何渡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或许他有要等的人？” 　　小女孩：“安？” 　　何渡夜弹了弹小女孩的额头：“老熟人。” 　　另一边, 阮鸣走到1楼淘汰区的大门前。此时，大门依然敞开着。 　　阮鸣走进淘汰区，蹲下身——地面已经再次变成了玻璃。 　　但阮鸣对刚才的一幕却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 　　“滴滴滴。”元旦的闹钟, 把阮鸣从床上唤醒。 　　阮鸣在主卧的洗手间洗漱了一番, 正准备去厨房做早餐，就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两碗皮蛋瘦肉粥。 　　“鸣大,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姜歇正在厨房进行最后的“毁尸灭迹”，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姜歇擦干手往餐厅走去：“你先尝尝？” 　　阮鸣坐了下来，尝了一口——奇怪——还不错。 　　阮鸣又吃了一口——还是没尝出不对劲。 　　姜歇看着阮鸣脸上略带困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去上一下洗手间。”姜歇走到靠外的厕所，又冲了一下连吞了好几碗粥的马桶，然后掏出裤兜里的消毒液，猛喷了两下，确保厕所里的焦味已经被覆盖，这才又走了出去。 　　饭间，阮鸣把比尔妹妹的情况告诉了姜歇。 　　姜歇：“我们该做点什么？” 　　阮鸣面色沉重：“细心观察、继续游戏。” 　　…… 　　随着流感的持续蔓延，姜歇的学校里也出现了好几个病例。学校停课，并进行了半封锁。 　　平日，姜歇除了图书馆就只能待在宿舍。出于游戏的考虑，姜歇只好买了个床帘安上。 　　很快，一周的时间再次过去。他躺到床上，戴上面具，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缓缓沉入睡眠。 　　再次睁开眼时，姜歇发现，周围天色昏沉，天上还下着冷雨。 　　他的面前是一所高中，而他正站在校门口。 　　姜歇向左前方跑了几步，站到门卫处的屋檐下，确认暂时安全后，看向眼前的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B级晋级局游戏——向左转向右转 　　本场游戏共100人，最后存活的10名玩家获胜。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但你有的选吗？】 　　姜歇看着最后一句话笑了笑，随后向学校里面看去——一片黑灯瞎火。 　　忽然，他看到有一个身影沿着学校的围墙铁护栏向门口跑来。 　　姜歇退后一步，安静地站住。 　　“呼呼呼。”那人喘着粗气，冲出校门。 　　来人是个穿着校服，留着西瓜头的男同学。 　　尽管姜歇已经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但那人却一眼看到了姜歇，并扑上来抓住了姜歇的衣角。 　　他拽着姜歇急促地呼吸，把另一手放在起伏的心脏上，似乎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快……快逃！”那人好不容易开了口，“千……千万别进去。那里面有……” 　　“叮铃。”那人话音一落，姜歇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绿边的方框，方框里还写着绿色的字。 　　左边：【毅然进入学校，调查事件真相。】 　　右边：【独自离开学校。】 　　姜歇眼角抽抽——原来游戏说明里的“选择”是这个意思，但这两个选项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事。 　　“好，我们走。”姜歇不等西瓜头继续说话，就拉起对方往外跑。 　　然而刚走了两步，姜歇面前的左方框亮起。 　　“不，我一定要去学校调查真相！”姜歇听到自己大义凛然道。 　　姜歇：“……” 　　西瓜头：“不，那里面有……” 　　“你不用多说！”姜歇听到自己再次打断对方的话，“要走你先走！” 　　与此同时，姜歇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开始向学校内走去。 　　“噗。”姜歇笑了出来——看来非按选项走不可？ 　　“里面有什么啊？”姜歇发现自己能说话后，大声问道。 　　身后的声音逐渐远去：“有鬼啊！” 　　——没什么信息含量。 　　姜歇放松了身体，任“脚”行动起来，自己则观察起学校的布局。 　　校门口正对进去，是一个雕塑喷泉。喷泉后是学校的行政楼。两边是绿化带。 　　然而，喷泉和绿化带里都露出半截尸体。 　　姜歇眯眯眼：首先自己要搞清楚，这场游戏的类型。 　　——如果是偏解谜类的，那重点就是就是要查档案，追踪校园往事，解开冤魂心头之恨，铲除坏人。 　　——如果是偏生存类的，那就逃吧。额……不过有阮鸣在，或许也可以打一打。 　　说到阮鸣，姜歇往四周看了看，其他玩家呢？ 　　终于，姜歇的脚把他送到了一幢教学楼下，停了下来。 　　姜歇试图往教学楼外走，然而一旦这个意图过于明显，脚就会把他送回原地。 　　姜歇挑了挑眉，只能顺着游戏的想法，右转进入一条走廊。 　　走廊右侧是一个个教室：高三（一）班、高三（二）班、教室办公室、高三（三）班…… 　　教室里飘出浓重的血腥味。 　　“嘎吱吱”姜歇听到教室里传来轻微的桌椅移动的声音。 　　姜歇停住脚步，往边上一靠，贴在门外的墙上，站了一会，等等其他的动静。 　　——没有声音了。 　　姜歇挺直身子正准备离开，忽然感到一束目光从右侧投到自己身上。 　　他向边上看去，只见一双拳头大小的、布满血丝地眼睛正隔着铁窗，凝视着自己。 　　？！姜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于是，他站在原地，保持着姿势，和这双眼睛对视——我要反套路，我就不叫，我就不逃！ 　　那双眼睛果然重新隐入黑暗中。 　　姜歇正打算得意地撇撇自己的鼻子，忽然他左侧的门上响起了“咔咯咯”的声音。 　　——那东西在开门！ 　　姜歇猛吸一口气，沿着走廊冲了出去——这时候不跑，就不是皮而是傻了！ 　　姜歇正要从走廊的另一头跑出教学楼外，但他的脚却再次刹住了车。 　　他赶紧调整方向，转了个弯，跑上另一条走廊。 　　往斜后方看去，姜歇能看到那东西已经出来了——大大的眼睛（拳头一样大）、细细的胳膊（筷子一样细），还有一对大长腿（脖子以下全是腿）。 　　“嗷。”这东西叫了一声——还有低沉的嗓音。 　　对方正从对角线的方向，朝自己靠近。 　　姜歇此刻满脑子都是“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同时开始计算，以两人的速度，那东西最快能在多久以内追上自己。 　　胡乱想着，姜歇的眼前出现一个厕所。 　　“叮铃。”姜歇的面前再次出现两个绿框。 　　左边：【跑进厕所，藏到小隔间里。】 　　右边：【继续向前跑。】 　　——当然是继续向前跑！ 　　姜歇边跑边要伸手去点，却发现左边的方框再次亮起。 　　——到底能不能自己选？难道“但你有的选吗？”不仅是嘲讽，而是“不能选”的意思？ 　　姜歇只能任由自己的脚把自己送到厕所，又打开一个隔间躲了进去。 　　“哒哒哒。”没过多久那东西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姜歇抬头望天——一会，那东西说不定就会直接爬到门上，从上往下窥视自己。 　　“咯咯。”姜歇听到那东西正在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敲门，敲完还要“嗷”一声，然后把门破开。 　　姜歇只想自己直接推门出去，然后他的手和脚却都不允许。 　　“咯咯。”那东西敲到了自己的门上。 　　“别急，我这就出来。”姜歇捏着鼻子应道，“我没带纸，你能给我拿点纸吗？” 　　“嗷。”那东西叫了一声。姜歇正等着对方踢开门，却听到它又“哒哒哒”地走了。 　　——果然不能按套路出牌。 　　姜歇等了一会，再次尝试推开门——可以了。 　　他轻轻地走出去，一回头——没东西，还好还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帮忙回顾一下A级积分赛制： 　　1.百分制，60分记为通关； 　　2.玩家每晚可进入一次X世界； 　　3.每年积分前10名玩家可晋级； 　　4.每年积分1万名之后的玩家以及连续1个月无通关记录的玩家将留在X世界中充当NPC。 　　感谢在2020-09-17 19:23:20~2020-09-17 23: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规则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左转/右转（二） 　　姜歇往门口探去, 那东西真的走远了。 　　他吸了口气，重新沿着走廊向前快速跑去，再次来到尽头。他往前迈出一步——能出去了。 　　姜歇向外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操场。 　　操场外侧围着一圈铁丝网, 然而铁丝网上尽是些不堪入目的尸身和破烂的校服——就像丧尸围城后的样子。 　　一个缥缈的哭声陆陆续续从操场的某处传来。 　　姜歇挑挑眉，在原地静等了两秒。很快，绿色方框再次显现。 　　左边：【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哭。】 　　右边：【不管, 到别处看看。】 　　这次, 姜歇早就做好了准备, 右边的框刚出来, 他就点了下去。然而，方框根本毫无反应。直到又过了三秒，左边的框才再次亮起。 　　——怎么这么久？是因为情况不太危机？这到底是在给谁做选择？ 　　姜歇感觉自己就像选择类游戏中的NPC, 只能按照既定的选择去触发事件。正思索着，腿已经把他往前送。 　　——也好, 不用自己找路。 　　先后路过礼堂、小卖部、器材室, 姜歇走到了一扇铁门前。铁门旁有一个洗手池。里面还有鲜红的痕迹。 　　双腿自动地把姜歇带到一片灌木丛面前。 　　“呜呜呜——”哭泣声变得十分清晰。听声音, 像是个女学生。 　　——哭得这么响, 竟然没被干掉？ 　　姜歇觉得这个NPC的设置有些扯淡。想是这么想，但姜歇的嘴巴已经自动地问出：“是谁在这哭？” 　　——愚蠢的问题！ 　　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歇往里面瞧了瞧，啊, 一只眼睛正透过树叶看着他呢。 　　“你——你是谁？” 　　“没事我先走了啊。”发现能自由行动后，姜歇立马转身。 　　但一走，他就发现自己还是难以前行——对方拽住了他的脚。 　　长发散落的女高中生, 从灌木丛里慢慢爬了出来：“有、有鬼。” 　　姜歇发动连环问攻击：“鬼长什么样？有几只？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干了什么？你怎么没死？” 　　散发女用带着血渍的手抓着自己的脸：“啊, 他们还在，他们还在学校里！” 　　姜歇一顿, 想了想，说不定还真能从对方嘴里套出点信息，于是重复问道：“你看到过几只？” 　　散发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 　　姜歇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散发女惊恐地向四处看：“我不知道！” 　　“那你小心躲好哦，别被他们抓到了。”姜歇说着拽了拽自己的脚，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姜歇猛地回头一看——这个女高中生也站了起来，正背对着自己，以倒退的方式跟了上来。 　　姜歇：“倒着走不累吗？” 　　散发女：“这样……这样才不会被鬼发现。” 　　“真的吗？”姜歇睁大了眼睛，落到散发女面前笑笑，“那我在你后面，给你指路吧。” 　　散发女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忽然惊恐起来：“快走，高三教学楼里的鬼要出来了，我们快逃到另一边去！” 　　姜歇点点头，跟着散发女绕过高三区，穿过行政楼，走到实验楼。 　　实验楼的空气中满是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即便黑乎乎的看不见，但也不难想象，实验室里说不定还泡着什么可疑的器官。 　　姜歇往实验室里多看了两眼，忽然实验室另一侧的窗户从里面被撞开，一个黑影蹿了出去——鲤鱼跃龙门？ 　　“啊——！”散发女再次叫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整栋楼的楼道里又蹿出了很多黑影。他们像是躲在暗处被突然惊动的虫子，快速移动起来。 　　但由于他们隐在昏暗中，对于他们的面貌，姜歇又看不太真切。 　　——她能活到现在，真是不科学。 　　姜歇瞅瞅散发女，猛拍上对方的背，把她的尖叫声活活拍断，但貌似已经为时已晚。 　　一只超大蜘蛛似的怪物从一个楼梯下爬了下来，“呼呼呼”地叫着，似乎在姜歇发出威胁。 　　姜歇又抬头看了看其他的黑影——有的又不见了，有的则定在了原地。 　　姜歇：“这就是鬼吗？” 　　散发女害怕地缩到了地上：“他是鬼！” 　　——这东西也没那么凶残嘛，也没一上来就放大招啊。还不如之前的“大长腿”带劲。 　　姜歇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呼呼呼——”蜘蛛样的怪物慢慢向前逼近，在离姜歇还有一两米的时候，猛地伸出一条腿，将散发女拖了过去，随后慢慢后退。 　　“救救我！救救我！”散发女大叫起来，随后晕了过去。 　　“呼呼呼——”蜘蛛急切地叫了两声。 　　姜歇向前跟上几步。蜘蛛开始疯狂后退，然后掉了个头，更快地移动起来。 　　“叮铃”，绿色方框再次显现。 　　左边：【跟上去，与蜘蛛怪搏斗，英雄救美。】 　　右边：【保命要紧，先溜了。】 　　姜歇正寻思实验楼里有没有什么试剂可以杀死蜘蛛，右边的方框竟然亮了。 　　姜歇的脚立刻抹了油似地把他送出了实验楼。 　　——看来“左框”，还真不是系统默认选项。 　　“喂，在做选项的兄弟。”姜歇一出楼，就对着空气商量起来，“下次做选择的时候，我们先商量商量？互利才能共赢！” 　　姜歇边说边往前走，眼前出现一个升旗台和小广场。忽然，他心中警铃大震，飞快地向前跑了起来。 　　身后的东西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也不再隐藏声息，动静渐显。 　　——对方依然在猛追不舍。 　　意识到这点，姜歇在升旗台边转了个弯，顺势瞥向后方。 　　——又是这个“大长腿”？！ 　　这次对方没有“嗷嗷”地叫，而是不动声色地快速靠近——这“鬼”还挺聪明？ 　　姜歇继续向前跑，对方的步速比自己快，耐力显然也比自己好，他必须做点什么。 　　右前方出现一幢楼，楼上挂着的“学生食堂”几字在昏黑中隐约可见，玻璃大门似乎没有上锁。 　　姜歇冲了过去，把门往前一推——动了。他侧身冲了进去。 　　室内的光线更差，姜歇立刻拉过离自己最近的桌子堵住门。他背靠在桌子上，喘了两口气。 　　下一瞬，身后追着的“大长腿”就撞到了门上。 　　与此同时，姜歇才看清，食堂里还坐着许多学生。他们穿着校服，衣着整齐，面色从容，齐齐地看向姜歇。 　　“啊——鬼！”一个女高中生终于指着大门，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其他人像是终于回过身来一样，跟着惊慌起来。 　　“快，躲起来！”学生们纷纷倒退着钻到桌椅底下。 　　身后，那东西还在拍击大门。 　　也许是跑了步，出了汗，姜歇感觉背上微凉。 　　——此地不宜久留！ 　　下一秒，他猛地重新挪开桌子。那东西一个惯性，撞了进来。姜歇见状插着缝隙往外冲。 　　然而，这回没跑出十几米，姜歇就被东西从身后拎住了。 　　姜歇回头一看，长腿怪正用拳头大的眼睛，打量着他。后方，几个学生趴在玻璃大门上凝视着他们。 　　“嗷嗷嗷”长腿怪叫了几声，没有多做停留，拖着姜歇进了一幢教学楼，又进了一间空教室。 　　一进去，长腿怪就把姜歇摁在讲台上，上下扫视着他。 　　姜歇回想起那个满是血腥味的高三（二）班，心想对方或许正在研究这次该怎么“玩”。 　　“兄弟，我当时是真的没纸，等了你好久才走的。”姜歇尝试沟通，“还好我向别人借了纸，不然我要被自己熏死在厕所里了！” 　　长腿怪腾出一只筷子般细的手，怼在姜歇脸上。 　　正当姜歇想着如何反击时，对方随后缓缓地摘下了他的面具。 　　长腿怪拿着面具研究了一番，又看看姜歇的脸。 　　姜歇：“这个你拿去，别客气！” 　　长腿怪却放下面具，抬起姜歇的手，但想了想又放下，越过姜歇在讲台上拿起一只碎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写出两个大字。 　　姜歇看着字睁大了眼睛。 　　“鸣大？！”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歇仔细地看了看对方——依然不堪入目。 　　对方又“嗷”了一声，把粉笔交给姜歇，随后点点黑板。 　　姜歇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在黑板上写下了“小萌妹”三字。 　　长腿怪一顿，又在“小萌妹”边上，补了个“姜”，随后擦掉。 　　“真是你？！”姜歇说着，拿过粉笔，在黑板上写道：你看起来是个怪物，我呢？ 　　怪物阮鸣写道：你也是。 　　“还真是这样？”姜歇睁了睁眼，“所以，玩家在彼此眼里都是怪物？而我们眼中的怪物其实就是玩家？” 　　——如果是这样，那么实验楼里，那些黑影的行为也可以解释地通了。 　　——那么玩家在怪物中的占比是全部还是部分？ 　　那学校的惨案又是怎么回事？真正的怪物又在哪？那些学生是怎么回事？ 　　姜歇在黑板上写下这几个问题，看向阮鸣。 　　“啊——！”教室外，一阵尖叫声传来。 　　两人向外看去，隐约看到一个男生晕倒在地，而围着他，三只怪物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中间逼近，随后打在了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长腿怪。 　　阮鸣想了想：你也可以这么叫。 第80章 左转/右转（三） 　　姜歇正打算询问阮鸣怎么办, 绿色方框再次出现。 　　——差点忘了这茬。 　　左边：【与怪物搏斗，救出学生。】 　　右边：【不掺和。】 　　姜歇立刻对空气低语：“我们别出去打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谁接收到了姜歇的信息，右边的方框亮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 阮鸣却开始机械地往外走。 　　“鸣大？”“嗷嗷。” 　　——也是, 既然“怪物”们是玩家，他们也会像自己一样，遵从选项。 　　长腿怪一下子冲出门。第四方的加入, 把其他打斗中的三个怪物震了震。 　　姜歇隔着窗户往外看——其他三个怪物似乎又面临了新选项, 不一会, 两只跑走了, 另一只“鸟人”则留下来和阮鸣对峙。双方打作一团。 　　姜歇皱皱眉——他们这次的选项禁制什么时候才会失效，总不能要打死一个吧？ 　　——啊，救出学生。 　　姜歇回想起选项内容, 向前迈几步，打算把学生拖到一边——然而, “不掺和”的他, 连大门都出不去。 　　他只好在教室里扒拉一番, 又找出一点粉笔末, 在一张椅子上写“救学生”，然后把字怼在大门口。 　　阮鸣似乎受到了提醒，用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大长腿”, 把男学生往侧边一踢——球进了！ 　　板寸同学被踢到了教室里。两个怪物间的打斗也终于停了下来。 　　“鸟人”看着椅子上的字似乎有些困惑——救？ 　　“咕咕咕”鸟人叫了起来。 　　姜歇从教室里朝鸟人招招手。“咕咕”鸟人站在原地，摆动着头。 　　阮鸣很自然地走回到教室里。鸟人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是一伙的。 　　——拐卖成员失败。 　　姜歇无奈地用最后一个粉笔头，在另一张椅子上写“我们都是玩家, 玩家看彼此都是怪物”, 然后再次怼在大门口。 　　“咕”鸟人在原地蹦了两下，想要上前一步, 但又在犹豫。 　　最终，在姜歇的“和平”示意下，三人碰了碰“爪”，表示达成临时合作。 　　姜歇挑挑眉——这回没有选项被触发。 　　“唔——”姜歇身后传来了动静。“啊——鬼啊！”板寸同学叫了起来。 　　“你说哪个是鬼？”姜歇惊慌地看向阮鸣和鸟人，缩到板寸男身后。 　　板寸男面露纠结地看了看几人，又晕了过去。 　　姜歇总觉得，在这些学生眼里，玩家都不是鬼样，但他们却硬要把人说成鬼。 　　他们是在深化玩家们的矛盾，而一旦到了会暴露信息的时候，就一“晕”了事。 　　姜歇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找到几块抹布和掉落的拖把条，十分勉强地把板寸男的手脚绑了起来，开始“严刑拷打”。 　　“喂。”姜歇找来一根树枝，戳戳板寸男的脸——没反应。 　　姜歇又用抹布吸了些雨水，然后拧到板寸男脸上，淋了对方满脸。 　　拧着拧着，姜歇忽然意识到阮鸣还在边上。 　　“呵呵呵”，姜歇尴尬笑笑——自己的形象是不是裂了，然而现在他又无法用“说话”来解释——不过这也好。 　　“啊——！”板寸男终于睁开眼。他看了看三人的阵势，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开始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姜歇趁着对方张开嘴，迅速把抹布怼进了板寸男的嘴里。 　　“老实点，不然哥几个宰了你。”姜歇恶狠狠地用树枝怼着板寸男。 　　板寸男点点头。 　　姜歇回头看了眼阮鸣和鸟人不明所以的表情，更放心了。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们不是鬼，还要瞎叫？” 　　“唔唔。” 　　姜歇抽出对方嘴里的抹布。 　　板寸男慌乱地低下头，转着眼珠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歇：“说！” 　　板寸男：“你们中间有鬼啊，我也不确定哪个是！” 　　姜歇：“哦？我们三个？” 　　板寸男：“你们所有鬼……真正的鬼，隐藏在你们中间！” 　　——啊，合理的解释，要不是他刚刚逃进学生食堂，就信了。 　　姜歇用树枝在板寸男脸上划过，停在对方的眼前：“但我看，你们一点也不怕鬼嘛。” 　　板寸男一愣：“我怕、我怕！” 　　姜歇把树枝往前一怼：“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板寸男反射性地闭上眼：“我真的怕！” 　　姜歇：“那你怎么不躲起来，干嘛出来瞎晃悠？” 　　板寸男：“我没地方躲！” 　　姜歇：“食堂。” 　　板寸男一顿：“食堂可以躲吗？” 　　姜歇眯眯眼：“那我送你过去，你乖乖躲好，别再被抓了。” 　　“谢谢！”板寸男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从现在开始，你当我们三个间的翻译。”姜歇嘴角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一个字也不许错。重复！” 　　板寸男抖了抖重复了一遍姜歇的话。 　　姜歇回过身，对阮鸣和鸟人乖巧地笑笑：“大家都好好监督哦。” 　　板寸男瞥了姜歇一眼，再次重复。 　　阮鸣和鸟人听了点点头。 　　几人向食堂走去，路过一个小湖。周围的树和草在昏黑中晃动。 　　姜歇又捡了几根更粗的树棍戳了戳板寸男：“为什么要倒着走？” 　　板寸男重复了一遍姜歇的问题，随后答道：“这样不会被鬼发现，你们也这样吧，别把真正的鬼引来！” 　　姜歇：“谁说的？” 　　板寸男：“鬼、鬼说的。他答应我们，看到倒退的就会放我们一马。” 　　姜歇挑挑眉：“鬼跟你们有交易？” 　　板寸男一顿，沉默了。 　　“啊—”这时，一个短促的声音从湖对面传来。 　　姜歇立刻地看过去，只见一个鱼身、人腿的怪物掉进了湖里。过了不一会，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从柳树下走了出来。 　　“啊——！”女生看到姜歇几人一顿，随后大叫起来。 　　姜歇戳戳板寸男：“叫她闭嘴。” 　　板寸男：“别叫了！” 　　女生先是一愣，然而瑟缩着蹲到地上。她的手看起来还有点湿。 　　姜歇：“叫她别演了，我们都知道了。” 　　板寸男磨了磨牙，终于开口道：“他们知道，他们当中只有1个鬼。” 　　女生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几个人，随后站起身来，指着几人道：“鬼就在你们中间！” 　　“那又怎样，管好你们自己吧。”姜歇笑了笑，“把你们送回食堂不就安全了？” 　　几人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到了食堂门口。 　　板寸男犹豫道：“鬼想让你们自相残杀，故意让我们混淆视听。我们也只是为了活命！” 　　姜歇：“进去吧。” 　　两个学生互相看了一眼，推开门往里走。两人一进去，姜歇就把门合上，又把木棍当成插销，插在门把手上。 　　进去的两人睁大眼睛拍着门。 　　姜歇：“避难所嘛，怎么能连门也不锁呢？” 　　三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只见食堂里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桌椅底下爬出来，聚集到大门口，神情叵测地看着三人。 　　姜歇：“好好躲着，外面很危险，千万别出来。” 　　“你怀疑学生？”三人离开食堂后，阮鸣用树枝在地上写道。 　　姜歇写道：“他们不值得信任。” 　　阮鸣点点头。 　　姜歇再次写道：“我们是不是都很久没有被迫选择了？” 　　其他两人互相看了看，点点头。 　　姜歇挑了挑眉：可以猜测选项的设置并非无逻辑可循，而是建立在玩家的已有认知基础上的。就像玩家间一旦互相都意识对方不会发动攻击，就不会有“搏斗”这个选项。 　　基于这个假设，那么把“怪物其实是玩家”这个信息扩散开来，是否就能进一步避免“选项”的出现了呢？ 　　姜歇把这个想法跟两人一说，阮鸣点头同意，鸟人略略犹豫后也答应了下来。 　　三人穿梭在学校里，在各处留下了这样的信息——包括那个有很多黑影的实验楼。 　　“嗷嗷。”姜歇听阮鸣叫了几声，往一个花坛里指指——里面正躺着一只超大蜘蛛——死了。 　　三人互相看了两眼，意识到这应该是玩家的尸体。 　　他们上前把蜘蛛挪到地上，检查了一遍。 　　出于视觉障碍，他们无法准确辨认出对方的身体部位，但依然可以看到蜘蛛的身体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姜歇脑海中的几个碎片拼接在一起——高中生手上的血迹、蜘蛛怪把散发女带走、未上锁的食堂、“怪物”的尸体。 　　他猛然抬起头，冲冲在地上写道：“是学生！” 　　鸟人犹豫了一会，写道：“我们怎么没事？” 　　阮鸣：“有条件。” 　　鸟人：“那怪物呢？” 　　姜歇：“你觉得他们有几分可信？” 　　鸟人：“那他们为什么要倒着走？” 　　几人互相看着，陷入沉默。 　　远处的操场上，一具穿着校服的半截尸身从铁丝网上掉了下来。然而，这截尸身却慢慢往前爬了爬，从铁丝网上拽下两条腿，安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它站了起来，扭了扭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啊——！”他大叫起来，“鬼啊，救命啊！” 　　“叮铃”两个绿色的方框显现在一个大老鼠面前。 　　左边：【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呼救。】 　　右边：【不管，到别处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0 01:07:20~2020-09-20 16: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规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瘾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左转/右转（四） 　　姜歇在隐约中听到一声尖叫, 但很快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 　　由于几人只能通过写字来交流，姜歇也不得不把装乖放到一边，让句式尽量简短：“找线索？” 　　阮鸣：“行政楼。” 　　几人点点头朝行政楼走去。 　　行政楼入口处的大门是关着的, 门外还有一层铁门。铁门锈迹斑斑, 散发着一股铁锈味。 　　风一吹过，铁门便在昏黑的环境中“吱呀”作响。 　　鸟人在一边“咕咕”地点着头，似乎在示意让姜歇开门。 　　“我？”姜歇指指自己, 难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像是很会开锁的样子吗？ 　　他摆摆手, 看向阮鸣。 　　阮鸣看着姜歇这个破铜烂铁版的“铁甲小宝”一顿, 理解了鸟人的想法。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朝着铁门，一脚踹了上去。 　　“哐当！”铁门正在寂静中发出巨响，并引起阵阵回音。 　　姜歇上前看了看, 铁门依然没开。 　　阮鸣作势又要踢，姜歇赶忙发声：“等等。” 　　阮鸣听到姜歇发出“格叽”一声, 缓缓放下了抬起的脚右脚。 　　姜歇把手从铁栏杆中间伸了进去, 摸了摸, 随后开始龇牙咧嘴地拉插销。 　　阮鸣尴尬地顿了顿, 走上一步，也把手伸了进去。 　　“戈——”铁门终于开了。 　　几人走进行政楼，找到一间档案室。“咚”的一声, 阮鸣踢开大门。 　　档案室里黑洞洞的。姜歇在架子中穿行了几步，但也看不清架子上的东西。 　　忽然，姜歇脚下一顿——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他面前。那东西开始顺着他的腿往上摸。 　　姜歇抿抿嘴, 退后一步——不带这么占便宜的。 　　“鸣大。”姜歇叫了一声。 　　一团光在档案室里散开。“咕咕？”鸟人用翅膀举着一盏酒精灯走了过来, “咕咕咕！！” 　　一个女学生正蹲在姜歇脚下，向姜歇伸出双手。 　　“救我！我被关在这里面了！”女学生哀嚎道, 但看到姜歇身后的其他人，愣了愣又尖叫起来，“鬼——” 　　话还没说话，女学生忽然“嘭”地一声倒在。 　　姜歇向前看去，只见阮鸣若无其事地从女学生的身后站了起来。 　　几人借着酒精灯的光，在档案室里找了一圈。 　　学校的档案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体现什么灵异背景。 　　这几年学校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事故或恶劣事件，甚至都没有老师或学生突然离职或退学。 　　日期最新的一个档案，写的是学校9月25号学校新购买了一批电脑——依然看似正常。 　　姜歇皱皱眉，拿着这份档案，对着阮鸣和鸟人指指上面的“电脑”二字。 　　几人互相点点头，退出档案馆、寻找电脑机房。 　　十分钟后，三人走到电脑机房内，一台唯一闪着蓝光的电脑面前。 　　阮鸣动了动鼠标，电脑屏幕亮起。 　　电脑没有联网，阮鸣只能查看本地文件。 　　在阮鸣点开许多个文件夹后，一个印着恐怖校园图案的游戏图标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阮鸣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另外两人。 　　“看你能活多久？”姜歇看着图标下的字，皱皱眉。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阮鸣双击了一下鼠标。 　　一团强烈的白光瞬间笼罩过来。在被强光逼得闭上眼之前，姜歇看到窗外晃过一个黑影。 　　然而等他再次睁眼时，姜歇却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学校门口。但这次，天气一片晴朗。他身边还有三五成群的学生涌进学校。 　　校门的电子栏上显示着“9月27号上午8：30”——是学校购入新电脑之后。 　　姜歇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阮鸣和鸟人的身影。 　　不过，姜歇眯了眯眼，走到一个西瓜头的男同学面前，拦住对方的去路。 　　——西瓜头？看来这里会有线索。 　　“你数学作业做好没，借我抄一下。”可这个西瓜头却搭着另一个人的肩直直穿过了姜歇。 　　姜歇挑了挑眉，很快接受了自己“旁观者”的身份。 　　他转了个身，跟着西瓜头往里走。 　　西瓜头和他的“哥们”走进了高二（七）班，然后开始愉快地互抄作业。随后是平平无奇的上课时间。 　　姜歇无聊地直发困。 　　终于，下午的某个课间，学生们开始统一地往外走。他们七弯八拐，来到了电脑机房。 　　上课了，但电脑老师很快接到一个电话，随后给同学们布置了一份Excel的作业便匆匆离开。 　　然而，老师一走，学生们就玩起了游戏。 　　姜歇眼睛一亮，开始在在机房里穿梭。 　　“这不是我们学校吗？！”一个胖子挤到西瓜头身边，看着西瓜头玩着的游戏，叫了起来。 　　“什么啊？”西瓜头边上的人也纷纷凑起了热闹。 　　姜歇过去一看——又是那个游戏图标。看来这是关键。 　　屏幕上，西瓜头操纵的小人正和另一人一起站在学校门口。那人对“小人”说了些探索鬼校之类的话，随后小人身前出现了两个选择框。 　　西瓜头淡然地选择了“独自离开学校”。 　　屏幕上的“小人”向外走了几步，刚走到马路边，突然就被身边的“人”掏了心。 　　姜歇快速眨眨眼：这场景与自己经历的有所不同。 　　西瓜头点了点“再来一次”，随之小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西瓜头快进掉对话，这次乖乖选了进校调查。 　　忽然，一阵白光亮起。 　　姜歇再睁开眼时，机房里已经变得空无一人！所以学生全部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全部进入“游戏世界”了？ 　　姜歇快步走出了机房，他从走廊上往下看。 　　楼下，没有人，但能隐约听到人们的说话声。 　　姜歇眨眨眼，靠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 　　大约十分钟后，电脑老师回来了。他看着空空的教室，先是惊讶再是愤怒，然后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七班班主任。 　　姜歇一直跟着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电脑老师开始抓狂起来。 　　傍晚，几辆警车驶进了学校。警察们迅速在学校中展开了问话和搜索——无果。 　　随后，又有侦探打扮的人，开始在学校里进行侦查。 　　姜歇跟着一个戴帽子的“侦探”重新回到电脑机房，看着对方点开了这款游戏。 　　屏幕上，侦探操纵的小人站在学校门口，随后一个角色从学校里跑了出来，让“小人”快走，随后小人身前出现了两个选择框。 　　侦探敲了敲手指，选择了进校调查…… 　　姜歇一个眨眼，忽然感到自己被勒住了脖子。 　　只一眼，姜歇便知道“线索场景”已经结束，而自己现在正被“学生”们绑到了食堂！ 　　姜歇拼命地在挣扎起来。那掐他脖子的学生，见他醒了，竟然就松开了手。 　　——看来我还没触发死亡条件。 　　姜歇喘着气，一一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学生”——他们没有一个是高二（七）班的。 　　姜歇蹙起眉头：所以那个班的学生进来之后已经都被杀了？ 　　自己一开始看到的“西瓜头”是唯一剩下的真学生，他确实在逃？ 　　——而自己似乎就是侦探手中的“小人”？ 　　但如果是这样，那“侦探”呢？还在外面吗？ 　　姜歇站起身来，向身边看去。不远处，鸟人和阮鸣还在承受拳打脚踢，没有醒来。 　　他正要走过去，就被身边的“学生”拦了下来。姜歇挑了挑眉，没有做任何挣扎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看着鸟人和阮鸣受“欺负”的场景，姜歇心安理得地陷入了思考。 　　——如果说，自己是被“侦探”操控，那么其他玩家又是被谁操控呢？操控他们的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外面的世界，还会发生什么？ 　　“嗷。”正想着，姜歇听到阮鸣叫了一声。 　　姜歇立刻站了起来，向阮鸣跑去。然后，又十分必然地被身边的学生拦了下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放弃，而依然在努力向前。 　　“咚”，几个学生摔到了地上。阮鸣站了起来。 　　“嗷嗷”“格叽”两人对吼了几声，走到了一起。 　　学生们见到阮鸣醒了，也不再动手。 　　鸟人很快也醒了过来，“咕咕”地叫着跑到了两人身边。 　　“叮铃”一声，久违的绿色方框再次出现。 　　左边：【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右边：【逃出去。】 　　——所以随着“剧情”的展开，游戏又有了新的选项触发点了吗？ 　　“不出去，我们就在这呆着！”姜歇立即对着空气喊起来，“你看，刚才不是死不了？” 　　姜歇的话音刚落，右边的方框就亮了起来。 　　——好吧。姜歇眼角抽抽。 　　此时，他的脚已经开始把他自动往外送。 　　食堂里的学生自然不同意，但姜歇的手也有它自己的意见。 　　于是，姜歇开始在学生们的夹缝中求生存。 　　他任由身体和学生们打斗，视线则瞄向阮鸣和鸟人——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被围观挨揍了——报应似乎来得太快。 　　姜歇感到浑身生发痛，很快身体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禁制终于消失了。 　　“他们全跑了。”食堂大门处，十几个学生押着六个怪物倒退地走了进来。 　　“都活着？” 　　“对。” 　　姜歇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睁了睁眼睛，但很快又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为什么要看着他们挨打？ 　　姜歇：反正打不过，干嘛要白费力气挣扎？ 　　采访：那阮鸣醒来以后为什么就要“白费力气”？ 　　姜歇：？谁跟你说那是“白费力气”？？？ 　　采访：那轮到你自己被打的时候有何感受？ 　　姜歇：原来“呆在原地，静观其变”是这个意思。 　　感谢在2020-09-20 16:17:48~2020-09-26 01:4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兔霍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骨西欧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左转/右转（五） 　　姜歇紧着眉头, 开始回忆从头到尾，这些学生们都说了什么。 　　玩家看彼此是怪物，“学生”必须倒着走……还有他们奇怪的对话…… 　　押着六个怪物进来的学生, 把怪物带到了姜歇几个人边上。此时, 食堂里聚集了9个玩家。 　　一男学生一一扫过9个玩家，莫名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出去。” 　　——出去？对！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游戏内”世界可以说是“游戏外”世界的反世界，或者说是“反话星球”！ 　　“学生”就是游戏中真正的怪物。或者说, 怪物可以拟人成“学生”！ 　　学生们的话如果反过来理解, 就变得通顺了： 　　有鬼——没有鬼, 只有我们； 　　不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真的怕——我真的不怕； 　　…… 　　他们全跑了——他们没有跑成； 　　都活着——全死了； 　　我不想出去——我想出去。 　　如果是这样, 如果这里是“游戏外”世界的反世界，那么触发死亡的条件也一定与“反”有关！ 　　看到倒退的就会放我们一马——倒退就会触发死亡！ 　　姜歇睁了睁眼睛。或许这就是一个死亡条件！ 　　食堂另一边，终于摆脱了禁制的阮鸣, 气得拧断了一个“学生”的手，随后立刻上前把“破铜烂铁”状的姜歇抱到了一边。 　　学生们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言不发, 但看到阮鸣放下姜歇、转过身来, 还是莫名抖了抖。 　　阮鸣迅速对学生们发动了攻击, 很快食堂里布满了惨叫声。 　　姜歇抬手遮了遮眼——非礼勿视。 　　不过他很快再次陷入思考。 　　随着一个假设的建立，更多问题却扑面而来。 　　除了倒着走，还有其他的死亡条件吗？ 　　按着“学生”的说法, 他们只剩下9个玩家了吗？可如果是这样，游戏为什么还没有结束？还有别人？ 　　这些怪物所谓的“出去”需要什么条件，对他们的游戏又有怎样的影响？ 　　…… 　　此时, 昏黑的电脑机房里, 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走向那台唯一亮着的电脑面前。 　　她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熟练地点开几个文件夹, 随后双击了游戏图标。 　　游戏开始运行。一团白光将她裹挟。 　　很快，她所处的空间变成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啊。”她面带享受地扭了扭脖子。 　　黑裙女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上面正运行着“恐怖校园”的游戏。游戏的画面停留在了昏黑的电脑机房。 　　她嘴角的弧度扬了扬，向办公室外走去。 　　刚走出办公室，一个西装男人正急急地走着，撞上了黑裙女。 　　“诶，孙侦探。”西装男人愣了愣，“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回去拿点资料吗？” 　　黑裙女一愣，然后笑了笑：“落了点东西。啊，对了我刚才是要走哪个门来着？” 　　“你东西掉了？”西装男摇摇头，“我看你是往南门的方向去的。” 　　黑裙女：“你瞧我这记性。” 　　西装男：“这次多亏了你们呀。这群学生竟然在学校里玩捉迷藏，还好找着了。明天学校要对他们进行通报批评！”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黑裙女点了点头。 　　——杀死“外来者”，然后以外来者的身份到“外世界”生活，它们义不容辞。 　　黑裙女与侦探男擦肩而过。 　　可是，为什么游戏里有一个“孙侦探”，游戏外好像还活着一个呢？ 　　“不过没关系，”黑裙女笑着向前走去暗自道，“一旦出来了，我们的能力可就不受限制了。” 　　一过转角，黑裙女立刻便以惊人的速度移动起来。 　　不一会，黑裙女就出现在了南门。她冷笑着四处看了看，随后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迅速前行。 　　此时，真正的孙侦探正焦虑地坐在出租车上，不断向后张望。 　　出租车在一家侦探事务所门口停了下来。孙侦探冲下了车，冲进了事务所。 　　“救命！”孙侦探叫了起来。 　　事务所里坐着三四个人。听到呼救，他们齐齐看向孙侦探。 　　“怎么了？” 　　孙侦探：“有东西从电脑里爬出来了？” 　　“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救我！救我！”孙侦探崩溃地大哭起来，“就差这一场游戏，我就不会死了！救我！” 　　“好了。别瞎担心了。”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拉起孙侦探，“小人没死就好。赶紧回去玩游戏吧。再坚持一会，就是前十了。” 　　“不……”孙侦探泪流满面，“我的小人也死了。” 　　戴帽子的男人遗憾地“啊”了一声，但嘴角却忍不住抬了抬。 　　“那也没办法了。享受最后的时间吧。你去休息室坐坐？”帽子男拍拍孙侦探的肩，把她往休息室的方向一推。 　　孙侦探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进了休息室，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忽然，一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穿着黑裙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孙侦探缓缓抬起头，随后失去了呼吸。 　　“里面一个，外面一个。”黑裙女踢了脚孙侦探，“但那又怎样。都得死。从现在起，我，才是孙侦探。” 　　休息室外，帽子男重新回到了电脑面前。他看着自己的小人被困在食堂里，躺到了椅子上。屏幕上，小人、怪物和学生已经进入到战斗的尾声。 　　…… 　　阮鸣冷冷地看了眼，趟在地上、失去动静、被校服捆成一团的“学生们”。 　　随后，他走向堆在墙角的一坨“破铜烂铁”。 　　“格叽格叽。”“破铜烂铁”姜歇发出几声，随后指指门口。 　　“嗷。”长腿怪阮鸣叫了一声，背起破铜烂铁怪姜歇，往食堂外走去。 　　其他八只怪物互相看了几眼也跟了上去。 　　九个玩家行走在夜色中，一路上再也没有看到其他“学生”，也再也没有看到其他怪物玩家。 　　阮鸣背着姜歇再次来到电脑机房，熟练地打开游戏。 　　其他玩家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达达”“嘎嘎”“嘶嘶嘶”一顿乱叫。 　　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众玩家又是一顿乱叫。忽然，一个玩家走了出来，在电脑上开始打字：“离开学校试试？” 　　“我同意！”另一个玩家写道。 　　众玩家叫了几声，开始往外走去。 　　姜歇犹豫了一会，拉了拉阮鸣的筷子手，打字道：“鸣大，你分析出触发死亡的条件了吗？” 　　阮鸣：“猜想1：游戏内世界与现实世界存在部分反向关系；证据：里面的人倒着走，话反着说，门开的方向与白光中看到的相反等等。” 　　姜歇睁了睁眼——大多数门都是被阮鸣踹开的。所以这一点，他真没注意。 　　阮鸣继续写道：“猜想2：死亡条件与世界观认同有关。若外世界的人接受反世界的规则，如倒着走、深度相信学生的话等，即可认定为被反世界同化，会触发死亡条件。” 　　阮鸣：“证据：死亡玩家与学生走得较近，存活玩家则相反；学生在说反话的过程中存在诱导行为，试图获取玩家信任。” 　　——对！“同化”的这个解释比单纯“倒着走”更为合理！姜歇再次点点头。 　　姜歇：“那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作为更明确的试探：“只要等玩家数量减为10就能通关？” 　　阮鸣皱了皱眉头：“没那么简单。一、‘学生’作为目前的游戏boss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即便真的被解决了，游戏会放出更大的boss。” 　　姜歇再次点头——的确，这些“学生”毕竟已经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弱到三两下就被玩家干翻了？ 　　阮鸣：“二、还有选择设置。我很担心。三、目前学校大概率只有9名玩家，游戏却未结束，或许游戏有其他地图。” 　　——有其他地图？！ 　　姜歇似乎被击中了。是的，这样一来，人数问题就得到了解释。 　　之前他所看到的貌似无关紧要的“场景线索”，或许有了更深的指向！ 　　姜歇：“鸣大，你之前看到了什么线索？” 　　阮鸣就着键盘快速敲击：“学校有学生消失。侦探来查，在教室电脑上发现游戏，带回了事务所，进入游戏。以上。” 　　——又是“侦探”？又是进入游戏，导致场景线索终结？ 　　也是，“侦探”进入游戏，就是“小人”游戏的开始。不过—— 　　姜歇眨眨眼，立刻把自己的情况也敲了一遍。 　　——根据自己线索，外世界的人如果选择“进校调查”，就会被卷进里世界。 　　而现在，作为“小人”在里世界活动着的人确实自己。而在自己进入游戏很久之后，依然有人在为自己做选择。 　　那么，侦探，是不是还在外面？ 　　姜歇在电脑上补充了一句：“侦探会不会是玩家？” 　　阮鸣一顿：“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两个世界中的玩家到底是竞争关系还是合作关系？ 　　姜歇舔舔唇。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两人往外一看，一个穿着衬衫的男生不知不觉出现在了机房门口。 　　他看到阮鸣顿了顿，但很快镇定地走了进来。 　　一团白光立即将衬衫男包裹。姜歇见状连忙跑上去，拽住对方的胳膊。 　　然而，白光消失后，姜歇的手中却空无一物。对方就像空气，不，像数据一眼流走了。 　　姜歇立刻回到电脑前，开始打字：“这就是‘出去’？我之前没见过这个人。” 　　阮鸣：“有情况。” 　　姜歇点点头，立刻明白了阮鸣的意思——不管这人是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人可以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嗷。” 　　姜歇：懂了。 第83章 左转/右转（六） 　　他们赶紧下了楼, 追着其他玩家的步伐，向校门口追去。隐约间，姜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正过了一个拐角。由于行政楼正对着校门口, 因此, 他们可以直接看到校门口的情景。 　　那边，一群学生正和几只怪物玩家打在一起。 　　——说着要“离开学校”的7个玩家现在只剩下5个！消失的两个大概率已经死了。 　　那群人中，还有一个穿着衬衫的女子, 因为没穿校服而格外显眼。 　　——和刚才的衬衫男一样, 又是一个没见过的人。 　　“叮铃”绿色方框再次显现。 　　左边：【加入战斗！】 　　右边：【旁观。】 　　这次“侦探”的选择很快。姜歇左手边的方框亮起, 下一秒, 他就沿着楼梯跑了下去，挤进了人群中，随后不得不努力抵抗起来。 　　而阮鸣则不得不留在了原地。 　　加入战斗的姜歇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往学生身上仔细一看, 才发现学生们的校服不再整洁，而是布满了血污；他们四肢也变得不协调起来, 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样。 　　“咔嚓。”姜歇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只冰凉的胳膊愣了愣, 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被拧断胳膊的学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地上捡了条断肢随意给自己安上, 又再次冲向姜歇。 　　姜歇挑了挑眉：小场面，小场面。 　　下一秒，他的脚已经踢出去了。对方倒退几步, 在原地摇摇晃晃起来，随后散开了架子。他的头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起来，随后被其他打斗中的人踢开, 但眼睛却依然睁着。 　　姜歇趁着这个间隙, 锁定了衬衫女，随后边打边向对方靠拢。 　　终于, 姜歇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衬衫女作势就要攻击姜歇，但手刚抬起就换了个方向，打到了另一个玩家的身上。 　　姜歇皱了皱眉：少了两个玩家，多了这两个穿衬衫的新面孔。从数量看，他们对上了。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衬衫女见姜歇不动作，把他往边上一推，挡住另一个玩家的攻击，随后抽身跑开。 　　——看样子，对方是“学生”一伙的。一个“玩家”死后会出来一个新人，而这个新人要“出去”。 　　或者说，新人就是“学生”，是“学生”变的！ 　　姜歇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看来学生“出去”的条件就是杀掉一个“进来”的人。 　　他追着衬衫女往前跑，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脱离人群了。 　　他往后一看，身后的打斗也渐渐停了下来。好多学生追着玩家也向教学楼涌来。 　　衬衫女倒着冲进行政楼大门，倒着跑上楼梯——一个急刹车。 　　她抬起手试图扳开自己脖上的手，却发现动不了。 　　“你们可以换形体？”掐着衬衫女的阮鸣问道。 　　“哼。”衬衫女冷笑一声，把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扯了下来，随后立即又往机房跑去。 　　她边跑边把头装回到头上。 　　姜歇也终于追了上来。他和阮鸣一前一后追着对方，却不料选项再次被触发。 　　左边：【去机房。】 　　右边：【出学校。】 　　衬衫女抚平了脖子上的裂口，闪进了机房。一团白光将她包围——又不见了。 　　…… 　　外世界的电脑机房里，七个人各面向一台电脑，围坐在一起。 　　“李侦探。”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看向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衬衫女，没有露出丝毫诧异，“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说着，他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衬衫女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快步离开。 　　“很好很好。”另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看着画面中的阮鸣喃喃道，“如果你们也是玩家，那么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final seven，合作愉快。”一个扎发髻的女人挪了挪鼠标，“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七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却发现彼此都没有点击选项。 　　“大家都没点啊。”帽子男A笑笑：“来吧，我们交换着点击。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夜长梦多啊。” 　　七个人互相换了位子。 　　帽子男B：“大家都要点击‘出学校’。我想没有人会作弊吧？” 　　发髻女：“我数三二一。三、二、一！” 　　…… 　　里世界，向机房方向追去的玩家全部一个急刹车。 　　所有人的脚开始把他们往外送。 　　“咕咕”“达达”“嘎嘎”“嘶嘶”“咕隆”乱叫声从门口传来。 　　“格叽”“嗷”姜歇和阮鸣也机械地迈开步伐，向楼下走去，迎面碰上了追上来的学生。 　　学生见他们往下走，便纷纷靠在楼梯两侧，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校门口，怪物玩家正扒拉着校门私活不肯出去。而学生们则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嘶嘶！”一个玩家手脱了力，硬生生地被双脚拽出了校门。 　　与此同时，一个“学生”迅速追了出去。 　　被拽出校门的玩家见状，只能拼命地往外跑——她可还记得，上一个玩家是如何被追上来的学生拧断脖子的。似乎这些“学生”一出了校门，就更为凶残了。 　　然而，她刚跑了两步便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一个扎发髻的女人走进校门。 　　她的嘴角抬了抬，开始向机房跑去。 　　“该死！”外世界，扎发髻的女人扔下鼠标，朝其他6个人强调道，“大家遵守诺言，管好嘴巴！” 　　“很快就会结束的。”帽子男点点头，“好好拖延时间。祝你好运。” 　　“说话算话。”发髻女说着跑了出去。 　　里世界，姜歇“格叽”一声，抱住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学生”。 　　——如果现在，还判断不出，出校门会致死，那他就是傻子。 　　“学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抱住自己手臂的姜歇，随后直接晕倒在地上。 　　于是，姜歇的脚又“拖”了一个人往前走。他的余光还看到一具原本躺在地上的身体，重新爬了起来。 　　姜歇抓着手上的“身体”不放，便往外走，借着被自己横过来的“身体”，把自己卡在校门口。 　　“格叽。”姜歇看到阮鸣不管不顾地往外走叫了一声。 　　但是阮鸣只“嗷”了一声，就“坦荡荡”地走出了校门。 　　一个学生迅速跟了出去。 　　姜歇往身边一看，其他的玩家还在挣扎。 　　——想想办法！ 　　能不能拖到最后？如果不能，出校门一定会死吗？ 　　姜歇在脑海里搜刮关于校门的记忆： 　　西瓜头最开始在玩游戏时选择“独自离开”，屏幕上的小人被身边的“人”掏心而死； 　　西瓜头在里世界逃出校门后没有立即死亡，反而和自己说了一段话。 　　区别在于？距离？ 　　卡在校门上的5个玩家一起耗着。 　　有的人保持双腿腾空，让腿自己扑腾。有的人坐在地上，但整个身子依然在向外滑。 　　要不是时机不对，姜歇倒是有些想发笑。 　　跟在阮鸣身后出去的“学生”一直没有回来。 　　姜歇感到手有点酸——于是，他轻轻一放手，两步跨出了校门。 　　一出去，他就看见阮鸣和那学生正在学校门口，互相沉默地站着。 　　姜歇摸摸脸，站到阮鸣身边。 　　他身后追出来的学生也停了下来，脸色不善地站到一旁。 　　“咕咕。”鸟人也掉了出来。他赶紧往前跑，跑出几步，突然刹住车，往后一看，“咕咕？” 　　很快，鸟人也意识到了求生的正确方式——不是往外逃，而是就近站着？ 　　鸟人往回走了两步，站到了一边。 　　外世界，六个玩家疑惑起来。 　　帽子男：“这不可能！游戏里只有3个小人还在学校里，我们这里最多只有7人，不是已经10个了吗，怎么还没结束？” 　　“是啊，真奇怪。”发髻女从门口走进机房。 　　“你……”一个穿风衣的玩家正要说些什么，帽子男打断了她。 　　帽子男：“马甲号？” 　　“怎么了，担心我是假的？” 发髻女笑笑走到其他几个玩家面前，随后拧断了帽子男的脖子，“你们不是也早就该消失了吗？” 　　“你、你！”其他玩家惊慌起来，“你找错人了！不是跟你说，王侦探往南门跑了吗？” 　　“果真是不讲信用！”第二个发髻女王侦探出现在机房门口。 　　“你、你们！” 　　玩家们开始往后退，还有人冲向后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第一个进来的发髻女，很快又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滴，恭喜玩家获得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电子音在这时响了起来。机房里，几个正忙着逃命的玩家如蒙大赦。然而，下一秒，他们却看着发髻女的手穿透了他们的胸口。 　　“既然是多余的，那我就先帮忙铲除掉吧。”发髻女转了个身，看向王侦探。 　　王侦探连忙道：“我会自行消失！” 　　下一秒，王侦探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呵呵。”发髻女把沾着鲜血的手抬到半空中，回头看到机房里刚才倒在地上的尸体，同样消失了。 　　…… 　　中转站，姜歇有些生气地打开聊天页面。 　　小萌妹：【鸣大，你为什么要送死？又是为了不占用名额？】 　　该隐：【对~】 　　姜歇回忆起游戏中，大家本在校门口沉默地站着，但“长腿怪”忽然叫了两声，随后往外跑去的场景，感到太阳穴突突的。 　　如果说【无限重生】中，所有人都同时重生，所以大家对“送死”一事没有感觉的话，那么在上场游戏中，姜歇深深感到，眼睁睁地看阮鸣“送死”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虽然说这是游戏，但谁知道呢，在游戏中彻底身亡到底有没有风险？ 　　【有必要吗？】姜歇输入了这几个字，但还是咬咬牙删掉了，换成了【好吧。】 　　该隐：【你在担心我吗？】 　　姜歇抿了抿嘴。他此刻应立即回复“当然了！”，然而他却下不去手。 　　犹豫了半晌，姜歇回复道：【鸣大陪我玩游戏，当然不能出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防止有些信息没有讲清楚，渣作者在这里再交代一下【向左转向右转】这个游戏的背景设定（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过，比心）。 　　一个“恐怖校园”的APP，忽然出现在学校新购买的一批电脑上（包括机房电脑、办公室电脑、教室电脑等等）。 　　在玩游戏的人眼中，“小人”会刷新在校门口。 　　如果人们选择“入校调查”，就会被吸入游戏“里世界”。 　　“里世界”与“外世界”存在相反关系。“外世界”的人进去后，看彼此都是怪物。 　　一开始，高二（七）班的人进入游戏。进入游戏后，他们发现身边全都是“怪物”，于是慌乱逃窜。 　　当他们终于见到“学生”时，或快或慢地相信了他们的话，并开始倒着走，结果被一一杀死。 　　西瓜头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开始往往外逃，在逃出学校的时候，碰上了姜歇。 　　“学生”们作为游戏内的存在，可以在“里世界”击杀被“里世界”同化的外来者以及跑出“恐怖学校”地图外的外来者。 　　一旦死亡条件被触发，他们可以从被动的反抗（诸如打斗、转换身体等）转化为发大招（如快速移动、掏心、拧头等）。 　　而一旦逃出“里世界”，他们的能力可以不受限制。 　　他们的目的是离开“里世界”，但他们需要一个身份。他们每杀完一个外来者，就可以以外来者的身份到“外世界”生活。 　　面对X世界玩家时，他们却发现要多杀一个。 　　X世界的玩家进入游戏分“里世界”和“外世界”两批。 　　外世界玩家以“侦探”身份针对学生失踪展开调查。 　　在外世界玩家选择“进校调查”后，“里世界”玩家化身小人出现在游戏中（在该游戏中，“里世界”玩家视作对应的“外世界”玩家的替身）。 　　游戏末期，其他玩家准备冲出校园。 　　玩家们一旦出去，身后就会跟上一个负责“追杀”的“学生”。X世界的玩家要离开学校，肯定会一直往外走，因此最先出去的两人，都在走出一定距离后，很快就被“学生”杀了。 　　因此，其他还犹豫着没出去的人，以及在外世界的其他玩家就意识到出校门意味着会被跟上来的“学生”追杀。 　　到了游戏后期，外世界的玩家也意识到“小人”很可能也是玩家。 　　因此，当“出校门”的选项被触发后，外世界的玩家就想控制里世界的玩家去送死，而里世界的玩家只能拼命让自己不要掉出去。 　　而一旦里世界的玩家掉出去，他们就会开始逃，结果逃出一段距离，又触发了死亡条件。 　　另外，阮鸣是最后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后，算了算人数，觉得自己“送死”，大概率可以保证姜歇能够进入10个名额，同时又不想占用名额，所以选择继续往外走。 　　但后面，两个发髻女算是做了个交易，一个点出“面对X世界玩家时，要多杀一个”的不正常情况，另一个就顺手把其他“本该被吸进游戏中”的人也干掉了。 第84章 游戏外（三） 　　【恭喜玩家姜歇获得2场B级游戏的胜利。你已成功升级为A级玩家！】 　　在姜歇和阮鸣的聊天期间, 电子音已经开始兴奋地播报起来。 　　【要知道，所有玩家中只有约0.05%的人能升为A级！】 　　——0.05%？姜歇微微了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截止到A级的游戏存活率只有万分之五。 　　电子音：【但玩家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哦！】 　　【A级游戏为百分制的积分赛。60分级以上记为通关。如果玩家连续一个月无通关记录, 或每年度的积分在1万名之后, 那就会被淘汰！】 　　——和阮鸣说的一样。不过—— 　　姜歇：“年度怎么算？” 　　【年度积分统计范围为每年的1月1号至12月31号。】 　　【新A级玩家的首次年度积分统计范围为次年的1月1号至12月31号。】 　　姜歇皱眉：所以自己还要等722天才能到晋级点？而阮鸣只需要再等357天…… 　　电子音：【X世界为新A级玩家准备了特别惊喜！】 　　姜歇摆出期待的表情：“什么惊喜？” 　　【从即刻起，即便A级玩家被X世界淘汰，X世界也会为A级玩家提供容身之所。也就是说, 只要X世界存在一天, 玩家就可以永远在X世界中活下来！】 　　姜歇挑挑眉：原来惊喜就是去当NPC啊。 　　——而且, 还在玩家和X世界间进行了利益绑定。 　　心机不小啊。 　　姜歇想了想再次问道：“那怎么才能永久性退出X世界呢？” 　　电子音：【请继续努力吧！】 　　【每年积分前10名玩家可以知道他想要了解的一切！】 　　姜歇：所以只有积分前10的玩家才可以拥有所谓的“权限”？ 　　他想到阮鸣之前对于A级世界的介绍——信息并不多。 　　那么为什么前10的玩家不向外传递信息？ 　　电子音鼓舞起来：【玩家每晚均可进入游戏, 获得积分！只要你够努力，就有机会成为前10！】 　　【进入游戏大厅or X世界】 　　姜歇正要点击下线，却再次收到了阮鸣的消息。 　　该隐：【我在大厅等你~】 　　姜歇叹了口气, 点击进入大厅。 　　下一瞬，姜歇披着“萌妹马甲”出现在了游戏大厅中。 　　——糟糕, 忘记换马甲了。 　　姜歇调出系统页面, 却发现在大厅中不能切换马甲。 　　他眼角抽抽, 向新的大厅看去。 　　“小妹妹, 你是新人？”一个卷发男拍了拍姜歇的肩膀。 　　“嗯？”姜歇睁着大大的眼睛转过身，“对呀。A级世界的游戏大厅好棒啊！” 　　“是啊，我可以带你四处逛逛。”卷发男, “对了，可以加个好友吗？” 　　“唔，我不太会。”姜歇一脸疑惑, 眼睛却在调页面的时候四处瞄。 　　终于, 他看到了正在四处张望的阮鸣。 　　“啊，我看到我哥哥了！”姜歇笑了起来, 朝阮鸣招招手。 　　“诶？”卷发男看过去，一愣，“该隐是你哥？” 　　“你认识我哥啊？”姜歇眨眨眼，朝阮鸣走去。 　　卷发男：“啊……你哥挺厉害的。” 　　姜歇活蹦乱跳地跑到阮鸣面前：“哥~~” 　　阮鸣看到姜歇时，还没反应过来，脸色保持日常冰冷的状态。 　　姜歇感觉自己的笑容快有点挂不住了。 　　终于，阮鸣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冰雪消融，抬起手摸了摸姜歇的头：“乖~” 　　“咳。”姜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那我们走吧。” 　　他回头看了眼卷发男，发现对方弱弱地朝他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阮鸣：“那人是谁？” 　　姜歇：“不认识，刚说了两句话，说什么可以带我逛逛。” 　　“嗯。”阮鸣拉起姜歇的手往前走，“有我就好。” 　　“咳。”姜歇转了转被阮鸣抓住的手腕，“好热啊。” 　　阮鸣带着姜歇上了电梯，摁下89：“你可以兑换一个游戏大厅内的休息室。” 　　“是吗？”姜歇一听立刻调出界面。 　　阮鸣见姜歇不再转手，嘴角微微抬了抬：“在奖励栏。我是89楼1号，2号没人。” 　　“啊，好啊。”姜歇输入了兑换地址。 　　很快，两人来到89层。阮鸣推开自己的房间进去：“我们可以合并休息室。” 　　“合并？”姜歇眨眨眼，不太知道什么叫合并，但这也无所谓，“好呀，那我们合并吧。” 　　他点击了阮鸣发来的合并申请。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空间布局变化了起来——空间延展了。 　　沙发、桌椅之类的布置也根据新的空间大小变动起来，重新充盈起新的空间。 　　阮鸣：“你也可以在页面上自己布置空间。” 　　姜歇看了看系统页面，在心里挑挑眉：这X游戏大厅的配置，倒挺能让人拥有归属感的。可惜，他并不想对X世界产生什么感情。 　　“听鸣大的，我没什么意见。”姜歇笑了笑。 　　阮鸣拉着姜歇坐到沙发上。 　　姜歇终于重新认识到自己“手”的处境。他再次转了转，把手旋了出来。 　　氛围似乎有些微妙，姜歇偷偷瞄了眼阮鸣，暗想，阮鸣不会真的因为自己穿了女装就把自己当妹妹吧！ 　　——啊，小萌妹！ 　　姜歇回想起，去年阮鸣问自己喜不喜欢小萌妹的事。 　　在发现阮鸣怀疑自己之后，姜歇一直把把这个归结于阮鸣对自己的试探，但……阮鸣不会真的喜欢小萌妹的类型吧！ 　　——应该不会吧…… 　　姜歇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开始在脑海开始搜索“正经”话题。 　　“对了，鸣大。”姜歇想到了一个游戏问题，“你上周跟我说的‘大事’，是不是就是A级的年度淘汰和晋级？” 　　“嗯。”阮鸣点点头，把上次的情况同姜歇描述了一遍。 　　“掉进了水里然后换了个空间？”姜歇摸摸脸，“这种方式和我之前在游戏中见到的‘地下沙城’有点像诶。” 　　“对。”阮鸣一顿，终于明白了他当时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姜歇：“鸣大，那你知道那些被淘汰的玩家最终去了哪里吗？” 　　阮鸣沉默了一会：“还记得墨子想要拉你加入的联盟吗？” 　　姜歇点点头。 　　“A级世界大大小小的联盟不在少数。”阮鸣介绍道，“墨子所在的联盟叫‘方程式’，是个只有16个玩家的小联盟，以马甲号为‘薛定谔’的玩家为首。” 　　阮鸣说着点了点系统页面。空中出现一块投影画面，上面显示着A级玩家的马甲号与排名。 　　但排在页面最上方的是第11名。 　　“这是年度积分排行榜。前10名被系统隐藏了。”阮鸣拉动页面，“他们小队的所有玩家，截止目前都在前500名。” 　　姜歇看着第11名，698分的积分问道：“这是从今年1号开始算的，也就是8天的总积分？” 　　阮鸣点点头：“他们小队目前有两人位于前10。” 　　“哦。”姜歇估摸了一下，要进年度前十每场游戏所需获得的平均分。 　　“啊，鸣大。”姜歇指向“该隐”所在的第37名，“那你的平均积分很高啊！今天你没参与积分赛，都能有668分！” 　　阮鸣却看不出高兴的样子：“方程式或许有关于淘汰玩家的消息。所以，你有兴趣加入他们的联盟吗？” 　　姜歇一顿。 　　他几乎在阮鸣问出问题的一瞬间就得出了答案——没兴趣。 　　“坑蒙拐骗”可以，但当队友就算了吧。 　　不过，面上，姜歇还是假意思考了一番。 　　一边的阮鸣没什么表情，但却紧了紧手。 　　“嗯……”姜歇看向阮鸣，“鸣大觉得呢？” 　　阮鸣尽量让自己说话客观一些：“目前看来，他们在玩家中名声尚可，对你我似乎也没有恶意。但大家经历了那么多游戏，都不简单。就我而言，我暂时无法信任他们。” 　　“嗯嗯！”姜歇赶紧点头，“我也觉得和鸣大两个人一起就够了。” 　　阮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依然补充道：“但加入联盟也有优势，例如能在积分赛中互相照应，能交换信息。” 　　姜歇想了想：“如果不加入，我们可以寻求合作吗？只谈利益，不谈感情的那种？” 　　“可以找他们聊聊。” 阮鸣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姜歇伸出手。 　　姜歇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脸，但随后还是把手放在阮鸣手上，玩笑道：“谢谢你，阿盖尔公爵。” 　　两人走出房间，往电梯走去。 　　忽然，姜歇一顿：“鸣大，他们能看出我是谁吗？” 　　阮鸣：“他们能对你发起信号追踪，但如果他们没见过你现在的样子，那就认不出。” 　　姜歇：“信号追踪？” 　　“我在【他有一个秘密】后，对你的联系就是信号追踪的一种。”阮鸣在电梯内按下“47”，继续道，“如果高等级玩家和低等级玩家出现在同一个游戏中，那么在游戏结束后，高等级玩家可选定一个低等级玩家，截取对方的玩家ID，进行信号追踪，发出好友申请。” 　　“哦，原来是这样！”姜歇想了想，“但他们那种……” 　　阮鸣微微皱了皱眉。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私心是想只和姜歇两个人一起玩游戏。因为，在他看来，这样才最令人安心。但另一方面，阮鸣觉得要尊重姜歇，不能干涉姜歇的选择，所以只能尽量客观把这些选择告诉姜歇。感谢在2020-09-29 13:45:37~2020-09-30 19: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规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游戏外（四） 　　阮鸣：“你一定是和他们联盟的某个成员在游戏中有过交集, 他们才能截取你的ID。” 　　姜歇马上想到了节奏大师——何渡夜。 　　阮鸣：“不过，能直接追踪进入游戏的这种信号追踪，我确实没有见过, 也不确定他们的追踪是否一直有效。这也值得担心的地方。” 　　姜歇蹙起眉头：如果长期有效, 那自己的游戏会多一层潜在的困扰。 　　阮鸣握了握姜歇的手：“不过，现在没事。” 　　姜歇点点头。 　　电梯很快到了47楼。两人走到一间大平房前，摁响了门铃。 　　不一会, 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开了门。 　　“嘿, 是你。”比尔认出了阮鸣, “你考虑好了？” 　　阮鸣不置可否：“我找‘薛定谔’, 麻烦。” 　　“进来吧，他在客厅。”比尔把门拉开，“不过, 这个女孩……” 　　姜歇害羞地低下头。 　　阮鸣：“她是我妹妹。” 　　“好吧。”比尔往里头喊了句，“有客人。” 　　两人一走进去, 就看见几个玩家围在一起, 似乎在复盘刚结束的游戏。 　　“该隐, 你……”小女孩正要说什么, 就看到了阮鸣身后的姜歇。 　　“渣男。”她不再说话，而是小声骂了一句。 　　何渡夜笑盈盈地看向两人。 　　姜歇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面上依然保持着紧张的神情, 但这时他的消息提示音却轻轻地响了一声。 　　何渡夜站起身来，引着两人进了另一个房间。 　　他再次坐定后不再说话，而是等着阮鸣开口。 　　“这是我妹妹。”阮鸣简单地介绍了一句, 便开门见山道, “我们可以合作。” 　　何渡夜：“合作？” 　　阮鸣：“我们可以交换信息。” 　　何渡夜侧侧头，示意阮鸣继续。 　　阮鸣也不废话：“A级淘汰玩家的最终去向, 大概率与X世界的历史有关。” 　　何渡夜沉默片刻：“关于淘汰去向，有消息称那里都是风沙，但最关键的是，我可以送你进去。” 　　姜歇：“送我们。” 　　“送你们。”何渡夜改口道，“交换条件？” 　　阮鸣：“调查分析结果。” 　　“首次合作愉快。”何渡夜点点头，看了眼姜歇，又看向阮鸣，“加入我们？可以带你妹妹一起。” 　　阮鸣：“再议。” 　　何渡夜不再多说什么：“今天太晚了。明天0点立即结束游戏过来？” 　　阮鸣点点头，拉起姜歇往外走。 　　“现在去熟悉熟悉大厅？”走出大平层后，阮鸣问道。 　　“好。”姜歇点点头。 　　两人走进电梯。 　　姜歇：“鸣大，我之前在游戏中碰到的是‘薛定谔’。” 　　“刚才在他们基地，我又收到了‘墨子’的好友申请。”他点开自己的系统页面，“会不会被认出来？” 　　“没关系。”阮鸣摸摸姜歇的头重复道，“即便被发现也没关系。” 　　姜歇抿着嘴，又点了点头。 　　阮鸣摁下10：“10层以上是玩家的私人休息区。1-10层是公共区。” 　　两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逛大厅”上。 　　电梯下行至10层。门一打开，姜歇就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大型商场。 　　从10层到2层，有各种各样的店铺——服装、食品、配饰、美妆、图书、生活家居等等——而这些全都不用钱！ 　　另外，还有各种美食、游戏店铺。 　　只不过所有店铺都打着“X世界”的标记。 　　商场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俨然是一个购物者的天堂。 　　两人沿着扶梯一直往下，终于来到一层。 　　一层内部是玩家们在游戏大厅的登录点。 　　室内分为休闲区、淘汰区和晋级区。淘汰区和晋级区只在12月31日当天启动。 　　休闲区中间是宽阔的通道。一个巨大的投影浮在空中，显示着11名以后的玩家排名。 　　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沙发、桌椅，以及各式的酒水饮料、甜点小吃。 　　休闲区的玻璃墙面上，开了许多扇门。每扇门对应出去都是不同的景观——冰雪、沙漠、绿洲、山水、都市…… 　　姜歇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A级的游戏大厅真是能满足人的各种所需、各种偏好。 　　——完美的“世外桃源”，或者说是“糖衣炮弹”？ 　　在这里，玩家无论在现实世界是怎样的处境，在这里都可以重新定义自己的生活。 　　还不用面临死亡的困扰。 　　所有的血腥和残酷都得以遮盖。仿佛，这就是胜利者的专属。 　　一段时间后，还有多少人是会想要退出，甚至打破X世界的呢？ 　　…… 　　现实世界闹钟响起。 　　姜歇睁开眼睛，摘下面具。 　　“诶，阮鸣当时是怎么在游戏里认出怪物化的我的？”一个问题出现在姜歇脑海里，但他打了个哈欠，这个念头就跑走了。 　　对比游戏大厅的丰富多彩，现实遍布流感的世界，可以说是枯燥乏味。 　　姜歇洗漱一番，打开书本，开始学习。 　　白天和室友胡诌几句。到了晚上，打个电话回家问问父母有没有感冒或者碰上“奇怪的事”，一天的生活就结束了。 　　23点，姜歇整理一番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缓缓沉入睡眠。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姜歇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块看似没有尽头的墙面。 　　上面以九宫格为单位，分布着各种图形。 　　九宫格的最后一个是空白，而九宫格下方还有4块类似的图形。 　　不过4块图形的下方，还显示着有百分之多少的人选择了该选项。 　　——这不就是推理题选择题，选择A，B，C，D嘛？ 　　姜歇看向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A级游戏——图形推理 　　请玩家选择100个九宫格进行答题，选择九宫格下的正确图形填入空白处。 　　正确得1分，错误扣2分。不限时。】 　　——简单粗暴。姜歇决定先练练手。 　　姜歇看了看正对着自己的这个九宫格。 　　整体的图形变换？不是，看不出变换轨迹。 　　看来只能从局部找规律。 　　姜歇眯眯眼 　　前八个格子内的图形，都是轴对称图形。但选项也全是轴对称。 　　——啊。 　　如果在图形上画出一条对称轴的辅助线，那么在前八块图形中，辅助线与图形相交点的数量，依次是1，2，3……8。 　　姜歇很快做好了选择——一个只有17%的人选择的答案。 　　随后，他看到自己的系统页面上多了1分。 　　姜歇挑了挑眉——这百分数其实也是个干扰因素吧。 　　他又顺手做了两道。随后，姜歇便选择退出了游戏。 　　【恭喜玩家姜歇完成A1场游戏。你的分数为3，未能通关。】 　　姜歇在中转站中再次睁开眼睛，转而进入了游戏大厅。 　　他给阮鸣发了条信息。不久，两人便碰了头，一同前往47楼，找到了何渡夜。 　　何渡夜将两人引进另一个房间。 　　“那边我们联盟的人还没去过。”何渡夜从一块面板上，取出两枚芯片，“现在传输？” 　　姜歇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反射性地想起了何渡夜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中，复制玩家的行为，开始浑身拒绝。 　　“传输原理和实现方式？”阮鸣。 　　“这可是知识产权啊。”何渡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 　　阮鸣：“实现方式？” 　　“这就是偷渡。”何渡夜道，“把芯片佩戴走头上，启动，你们就能到达目的空间。等你们要出来时，把芯片折断就可以了。” 　　阮鸣：“示范。” 　　“唉。”何渡夜叹了口气，把芯片放回到了面板上，“那我们去一楼吧。” 　　姜歇：“……” 　　三人来到了一楼大厅，推开淘汰区的大门，随后合上。 　　何渡夜又掏出一个设备，放到地上，点了几个按钮。随后设备左侧一平方米的地面逐渐液化。 　　何渡夜：“这样放心了？” 　　阮鸣：“怎么出来？” 　　何渡夜：“这种方式无法主动登出，但和在大厅里一样，一旦你在现实世界被吵醒，就会自动退出。” 　　姜歇睁睁大眼睛：“你们的人不是没去过吗？” 　　何渡夜笑笑：“我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开始吧。”何渡夜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 　　阮鸣点点头，看向姜歇：“我去，你留下？” 　　姜歇摇摇头：“一起吧。” 　　两人跳进了液体中，向下游去。 　　游了没一会，两人就在“水底”看到一个明显的出口。他们很快钻出了水面。 　　姜歇抹了把脸，看向外面：“真是这！” 　　——虽然这与记忆中的“地下沙城”有部分差异，但姜歇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土堡”。 　　他两下爬了出去。随着两人离开水面，原来的水洼再次被沙子覆盖。 　　两人向着土堡走去。 　　土堡门口不再有守门人。姜歇按着记忆，在土堡里找到了换衣服的地方，找出装备，换上。 　　等两人走出土堡的另一扇大门时，姜歇发现这边的道路以往自己并没有来过。不过道路上，依然有许多行人。 　　“鸣大，你对这有印象吗？”姜歇随口问道。 　　阮鸣摇了摇头。 　　他们走进一个石窟——没有人，似乎荒废了。 　　于是，他们又在路上一通走。 　　终于姜歇看到了眼熟的场景——一个小石窟。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原来是个酒吧，里面曾经还有一个叫“王狗”的人。不知道对方现在还在不在。 　　姜歇在门口看了看随后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墨子：渣男！ 　　姜歇：哦吼。 　　阮鸣：？？？ 第86章 游戏外（五） 　　如果说, 记忆中九十年代的小石窟是个热闹的小酒吧，那么现在的小石窟就是个酒精和狂欢的代名词。 　　里面的人穿着的不再是麻布衣服，而是奇装异服。 　　阮鸣：“这是？” 　　小石窟里面的音乐声极大, 姜歇把耳朵俯过去才听到了阮鸣的话。 　　姜歇大声道：“我来找人。” 　　阮鸣点点头, 和姜歇一起穿过形形色色的人，走到吧台前。 　　姜歇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人手上的饮料：“那个，两来杯。” 　　酒保懒洋洋地瞥了眼两人：“之前没见过你们啊。” 　　姜歇想到上次来见过的居民楼, 答道：“懒得出来。” 　　酒保也没多说什么。姜歇喝了口酒保送上来的酒, 差点被呛到, 喉咙火辣辣地疼。 　　此刻, 他的脸一定也红透了。不过，还好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中，这应该不明显。 　　“王狗呢？”阮鸣的手抚了抚姜歇的背, 但脸却是朝着酒保的。 　　语气中透着一股熟稔的味道，仿佛“王狗”是他早就认识的人一样。 　　酒保先是一顿, 随后笑了一声：“怎么, 报恩还是寻仇啊？” 　　阮鸣淡淡道：“有事找他商量。” 　　酒保“哦”了一声：“楼上, 五楼小包间, 很容易找。那边电梯。” 　　两人不再多问，顺着酒保的指向往电梯走去。 　　酒保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立即抓起电话, 拨了个号：“你最近不会惹事了吧？那边来人了，找你的！我告诉他们你在五楼，你赶紧……” 　　酒保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笃”“咚”两声, 接着又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王狗就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冲出了小石窟。 　　酒保看着王狗飞驰的身影，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姜歇和阮鸣来到五楼，却发现五楼的房间最起码有二十几个。 　　姜歇走到一间房前，正要敲门，却停住了手。他退开好几步，随后指指房间，神情复杂地看向阮鸣。 　　“怎么了？”阮鸣边问边走上前，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两个男声”。 　　阮鸣立即捂住了姜歇的耳朵。 　　“这……这还要敲门吗？”姜歇被酒呛红的脸，此时红得格外明显，“我们先去下一间？” 　　然而，接连几间，房间里无一例外，都是这种声音。 　　姜歇正想着，酒保的“很容易找”是什么意思，就被阮鸣拉进了电梯。 　　“不找了？”姜歇瞥了眼阮鸣，却发现対方的气压很低。 　　听到姜歇问话，阮鸣努力使自己的口吻温和一点：“被坑了。” 　　等到两人再次来到一楼时，吧台里的酒保已经换了一个人。 　　“王狗？”新酒保看着阮鸣的冰山脸，不由地搓了搓手臂，“哦，你说的是王…爷？他不应该在二楼吗？” 　　“上个酒保啊？”新酒听到阮鸣的第二个问题，咽了咽口水，“哈，你……你应该是今年的新人吧。我们是自愿轮值的。他刚才有事走了。我是被他临时叫来的。” 　　“多谢。”阮鸣点点头，拉着姜歇往外走。 　　在小石窟门口，两人停下来，和一个独自坐在一旁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走了出去。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凶残的吗？”新酒保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姜歇现在也自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身份不可能会这么受人忌惮，以至于碰上了这么一出“暗度陈仓”的戏码。 　　“很可能。”阮鸣经姜歇这么一提醒，脸色稍稍有所缓和。 　　姜歇：“门口那人说王狗和酒保出门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如果我是他们，我会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 　　——只是，这地下沙城的石窟是在太多了。他们対这也不够熟悉。难找。 　　阮鸣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他在风沙中静默地站着，不再说话。 　　姜歇挠挠头，看到路人，便开始询问。 　　路人们都非常“热心”。在地下沙城成天呆着，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热闹。 　　“东边。” 　　很快，姜歇得到了一个逃跑方向。 　　阮鸣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接下来的追寻中，两人凭借问路和阮鸣的“直觉”，竟真锁定了一个石窟。 　　此时，叶狗正坐在一个厕所隔间的马桶盖上，试图点燃叼着的香烟。然而，他的手有些颤抖，试了几次，都没把火点上。 　　他气不过地把香烟扔到了门上，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脸，看起来有些崩溃。 　　“咯吱。”厕所门被打开了。随后王狗听到，自己所在的厕所隔间，被径直敲响。 　　王狗依旧捂着脸。 　　“王狗…爷吗？我有事想请教你。”姜歇的“萌妹声”传进隔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 　　又是一段沉默。 　　王狗终于打开了厕所门。当他看到姜歇时，他像是松了全身力气般，摊倒在马桶上，但当他看到边上还有一个人时，又倏然坐直。 　　“你们有什么事？”王狗戒备地问道。 　　姜歇眨眨大眼睛，不好意思道：“我听说，这以前很不一样。你是前辈，所以想请教一下。” 　　他又把阮鸣拉了出来：“这是我哥。你别在意。他是个面瘫，但他只是想看着我。” 　　姜歇说完，小心地瞥了眼阮鸣，发现対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王狗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两人：“那换个地方聊。” 　　姜歇和阮鸣走在前面往外走。 　　忽然，阮鸣一个趔趄，歪了一脚，随后又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王狗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摸摸胸膛，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几人再次来到酒吧。这次，王狗带他们进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原来，这里面只有一张台球桌。 　　“我是在94年的某个晚上收到X世界的消息的。” 王狗点了一支烟，开始追忆往昔，“那时，X世界托梦跟我说，我快死了，但我根本不相信。不过当时正好是暑假，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随口答应了。” 　　姜歇和阮鸣対视了一眼：那时X世界拉玩家进游戏，竟然还会先征求同意？ 　　“第二天醒来，我以为自己就做了个梦，但却在床头看到一个刻着地址的铁牌。我觉得挺神奇。” 　　“那个地址，就是地下沙城的出入口。我当时找了好久。直到不小心摔到了一个坑里，我才进来的。” 　　姜歇：“所以，那时地下沙城跟现实世界是互通的？” 　　“那可不，”王狗吸了口烟，脸上露出些许得意，逐渐打开话匣子，“那时候地下沙城可繁华了，还是个交通要塞来的。能进来的除了玩家就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且我们那时候，玩家资格可是很宝贵的。你想想，赢了游戏，就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的问题。那叫一个爽！” 　　“我那段时间，把之前不敢干的事，都干了一遍。什么蹦极啊、跳伞啊……” 　　“诶？”姜歇好奇地问道，“不用担心输了游戏吗？” 　　“和现在一样啊，A级玩家输了就留在地下沙城呗。” 王狗看了姜歇一眼，“至于其他等级的玩家，能肆无忌惮地多活那么久，不就已经赚了？” 　　“也是也是。”姜歇应承道，“现在那些入口呢？” 　　“哦，后来，X世界升级改版了。”王狗的眼神再次飘远。 　　“我们当时的游戏没现在那么多幺蛾子，还有淘汰赛、対抗赛什么的。” 　　“想当年，在沙城里，大家就互相交流、寻找规律，进了游戏大家就一起努力，一起通关。” 　　“但好像从02年开始，入口就逐渐被封了。先是一些偏僻的小入口，之后是十个大入口。” 　　“接着，”王狗摊开手，“就差不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A级淘汰玩家的居所。” 　　姜歇点点头：地下沙城的聚集新玩家的功能，被现在的线上“游戏大厅”取代了。 　　“游戏也变了。隔个把月，我们这些‘死人’还不得安宁，得回游戏里做任务。” 　　“不过，现在人多了，我已经两年没轮到了。” 　　“感觉以前的氛围很好诶。”姜歇面露憧憬，又不解地问道，“但难道不会有人特意挑事儿？” 　　王狗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我们那时，沙城内专门有负责监督执法的，可以防止玩家互相残杀。” 　　姜歇：“那现在？” 　　王狗摇头，又接着吐槽了一波现在地下沙城的“世风日下”——被淘汰的玩家们因为无聊愈发想追求刺激，但人却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麻木。 　　姜歇一脸受教地点头，脑子里却是在把王狗说的话同已知信息进行核対。 　　“前辈，那以前，玩家有排名吗？”等王狗说完之后，姜歇接着问道。 　　“有啊。” 　　姜歇：“那老洛的排名是不是很前面啊？” 　　一听到这话，王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咳咳，你还知道老洛？” 　　姜歇一脸单纯：“听别人说的。好像跟前辈你差不多同期的？” 　　“那我可比不上。”王狗赶紧摇手，“你听谁说的？” 　　姜歇：“大家说的？路上听来的。” 　　“好吧。”王狗皱了皱脸，“他应该是晋级了吧。我也是后面才听说，排名前十的人可以晋级是吧。他不也A级嘛，但他现实中死了之后，我一直没在这见过他。那几年我还以为他消失了呢。” 　　姜歇“啊”了一声。两人又聊了几句。 　　姜歇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最具“侵略性”的问题：“対了，前辈，你刚才在躲谁呀？前辈现在就不用躲了吗？” 　　“之前在酒吧惹了点麻烦。”王狗显然已经在这段时间想好了说辞，“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 　　“那些人一定很可怕吧。难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吗？” 姜歇瞪大眼睛，“毕竟，我们都死过一遍了，难道还会灰飞烟灭？” 　　王狗僵了僵，勉强笑道：“不知道。做鬼也悠着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鸣大，被坑了一次，这么生气的吗（那我之前……完了）？？？ 　　阮鸣：怎么可以让你听到其他男人的“声音”？！ 　　姜歇：哈？诶，不对，你不也听了？ 　　阮鸣：这也不是我想听的。 　　姜歇：咳（我们换个话题吧）。鸣大，你走路那么不小心，都差点摔了。 　　阮鸣：为了降低王狗的防备心，故意的。 　　姜歇：哦~~~！ 　　阮鸣：真的！ 　　姜歇：我知道呀！ 第87章 生死密室 　　姜歇点点头, 向王狗道谢，和阮鸣一起走了出去。 　　包厢内，王狗咬着牙握起了拳头, 喘了几口气, 随后躺在了椅子上。 　　“鸣大，如果王狗讲的是真的，”姜歇皱起眉头, “那么X世界起码在二三十年前就出现了。如果说, 它以往的手段还算温和, 那现在……” 　　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地下沙城变了样子, 卷入游戏的人越来越多，游戏竞争性也变得越来越强。”姜歇难看地笑笑，继续道, “很难说，流感不是X世界的恶意呀。” 　　阮鸣抿着嘴。 　　姜歇：“难道说X世界的最终目的, 就是让所有人都进入游戏, 自相残杀吗？” 　　阮鸣闭上眼睛：“但愿不是这种情况。” 　　姜歇点点头。 　　“说到变化,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 阮鸣想了想道：“【末日病毒】后，我的身体也发生了改变。” 　　“什么？”姜歇有些吃惊，“怎么了？” 　　“或许是件好事。”阮鸣不带情绪地抬了一下嘴角, “我的感官比以前更敏锐了。” 　　“在成为‘新撒旦’之后，我在游戏中的感官敏锐度发生了轻微的变化。”阮鸣继续解释道，“而这个特征, 被带出了游戏, 不过仅限于X世界，无关现实。经验证, 这不是我的错觉。” 　　姜歇呆呆地看向阮鸣，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担忧。 　　阮鸣：“不过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了。” 　　姜歇愣了愣：“嗯！” 　　“呃……”姜歇忽然想到了什么，“明晚的游戏，我们好像没有组队。” 　　阮鸣：“……嗯。” 　　…… 　　“哈…啊。”姜歇摁掉闹钟，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看来，人在现实世界被吵醒，确实会在地下沙城退出。 　　姜歇打开手机，查看最新的流感资讯。忽然，他滑动页面拇指停了下来。 　　“治愈者依然是病毒携带者，有可能扩散病毒。治愈者可能二次病发。” 　　姜歇看着资讯的内容嗤笑一声，“也是，就算再明目张胆又会怎样呢？或许人类对于X世界而言不过就是一群蚂蚁——不值一提，也根本没用还手能力。” 　　“感染者与未感染者完全隔离。感染者靠游戏自生自灭。这似乎是应对病毒最有效的途径了啊。毕竟，社会还需要运转啊。”姜歇下床，开始收拾行李，开始自言自语，“以后这世界说不定会被划分成两个国家——感染国和未感染国。” 　　姜歇背上包：“啊，不过未感染国真的能一直存在吗？” 　　…… 　　“叮咚。”阮鸣听到家中的门铃响起。 　　他皱起眉头，双手从键盘上移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在世界地图上跳动着。 　　——这个时间点，谁会到自己家来？ 　　阮鸣摁下可视对讲的按钮，一张笑脸映入他的眼帘。 　　阮鸣跟着笑了起来。 　　“鸣大。”姜歇上了楼，推开已经被打开的门，看向站在门口的阮鸣，“我在你这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阮鸣接过姜歇的东西，放进姜歇的房间，“你怎么出来的，学校不是半封锁了吗？” 　　随后，他又立即补充道：“没遇上麻烦吧？你可以跟我说，我去接你。” 　　“坐高铁过来也很快。”姜歇笑着跟进去，半开玩笑道，“我翻墙出来的。这种事，当然不能把鸣大也卷进来。” 　　实际上，姜歇已经填了5张表，找各位老师签了好几轮字了，然而……他最后还是从学校暂停施工的地方溜了出来。 　　因此，虽然两地相隔不远，但等姜歇到了阮鸣家，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了。 　　阮鸣摸了摸姜歇的头：“本以为要在游戏大厅才能见到你了。” 　　“哈哈哈。”姜歇压了压自己的头发，跑去洗澡了。 　　…… 　　晚上，姜歇戴着面具，慢慢沉入睡眠。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姜歇一眼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微微发臭，实在很难让人不去留意。 　　“华生，你怎么看？”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姜歇身后传来。 　　姜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起了游戏说明。 　　【欢迎进入A级游戏——死亡密室 　　生死有偿，人命谁还。一宗宗密室案件，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背后由谁主使？ 　　本轮游戏共10宗案件。请玩家以侦探助理的身份，在24小时内锁定命案背后的杀人者。正确得10分，错误或放弃不得分。】 　　姜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侧过身抬眼观察对方，只见那人外套上印着“侦探”二字。 　　姜歇：“……” 　　随着姜歇的动作，游戏说明化为一个倒计时悬浮小球，挂在空中。 　　侦探捏住鼻子：“死了很久了。我看是自杀吧。破案了。” 　　姜歇：“王狗，你怎么也来了？” 　　侦探反射性往边上看了看——压根没有王狗。他警惕地看向姜歇：“你是什么人？” 　　姜歇挠挠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其实并没有。自己昨晚还在地下沙城见过他呢——帮王狗逃跑的第一个酒保。对方认不出自己倒很正常，毕竟……自己在那边是“小萌妹”。 　　不过，玩家NPC竟然也会出现在A级积分赛里。 　　侦探：“华生，认真办案。” 　　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后，姜歇没打算继续纠缠：“我看看尸体和现场。” 　　他憋住一口气，往前走。 　　这是一间老式的出租房，窗户紧闭，连窗帘都是拉上的。 　　出租房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厕所、一个灶台、一个洗手池。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挺旧的。地板上除了尸体，还有一些水渍——应该是从老化的水管里漏出来的。 　　桌子上摆着一串钥匙。 　　死者为七十多岁的男性。身体除了脖子上的一道致命伤外，并没别的伤口。凶器掉在死者边上。 　　“门窗上锁，公寓的钥匙也在屋内。”酒保侦探在边上讲解道，“四下没有可疑的痕迹。” 　　“真的不是我。”一个男子在房间外叫起来。 　　姜歇走出去一看，发现楼道里还有好多警员。此外，还有其他住户听到动静出来围观。 　　一个男子正对着警员焦急地解释着：“我这周都出去旅游了。我的老婆可以作证。” 　　姜歇在边上听了一阵，大概明白了案件的背景。 　　现在到处解释的男子是死者的房东，是除了死者为唯一一个有房间钥匙的人。死者已经欠了房东两个月的房租，两人关系一般。 　　根据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在3天前。直到尸体发臭，邻居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才报了警。 　　这期间，房东自称和家人在隔壁市自驾游。但警员暂时无法排除他中途回来过的可能。 　　此外，死者还有一个儿子。两人几乎没有联系。死者目前是无业游民，社会关系简单。 　　房东继续道：“我的房子死人对我有什么好处。他肯定是自杀的！” 　　姜歇：“死者的儿子呢？没过来？” 　　警员：“一小时前已经通知他了。他在外地，还在路上。” 　　侦探看过去道：“做一下尸检，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 　　姜歇点点头，但很快随之产生一个疑问：“怎么确定房东是唯一有钥匙的？” 　　警员：“除了住户，就只有房东。” 　　姜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你们没考虑过，钥匙可以被复制的问题吗？” 　　侦探打了个哈欠：“一般人都会好好保管的吧。” 　　姜歇又找几个围观者问了话。他们都表示，自己和死者不熟，平时也碰不上面。三天前，也没听到什么大动静。 　　到了傍晚，倒计时剩下约18个小时，尸检报告出来，显示未发现异常。 　　不久，死者的儿子也过来了。 　　死者早年离异。儿子随母亲长大，后来母亲去世。眼下，儿子没有特别反应。 　　“都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侦探靠在公寓的桌子上，“也没有特殊线索。基本是自杀了。明天提交调查报告。收工。” 　　姜歇皱皱眉——24小时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他点开悬浮球，看见里面出现了许多人物图像——包括他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人。当然，死者本人也在选项中。 　　——如果是自杀，那这10分是白给吗？ 　　姜歇总感觉漏了什么。既然时间没到，他就该再考虑考虑其他可能。 　　他又在屋子里转了转。 　　“嗯？”姜歇看着灶台上的水，皱起眉头，“哪里来的水？” 　　他抬起头，向上看去，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块明显的潮湿印记。 　　——这水是楼上渗下来的。 　　“没错！”姜歇看着着旧房子。基础设施那么差，还存在漏水问题。那即便左邻右舍的人关系正常，楼上楼下也多少有会点摩擦。 　　“去哪？”侦探看着姜歇往外跑，问道。 　　姜歇：“我到楼上看看。” 　　姜歇敲开楼上住户的门。一个大汉走了出来。大汉正在做饭，看来那水就是刚刚渗下去的。 　　大汉不悦道：“干嘛？” 　　姜歇：“你的水漏到我家了！” 　　“害。”大汉掂了掂勺子，“多大点事啊。你家能不漏啊。你找房东说去。” 　　姜歇看着大汉的反应，继续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之前住你楼下的人？” 　　大汉：“啊，你啥意思？你新来的？” 　　姜歇：“他死了。” 　　“啥。”大汉一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不杀之恩！按计划，每个案件都不会太长。 第88章 生死密室（二） 　　“啧, 晦气。”住死者楼上的大汉面露不快。 　　“也没什么晦气的。” 姜歇边说边观察大汉的反应，“他这烂人一个，死了活该。” 　　——如果是凶手, 或许会乐得听到这种话。 　　大汉皱皱眉：“我说你晦气。啥玩意儿。触霉头” 　　说着, 他掂掂勺子关上了门。 　　姜歇挑挑眉，开始往楼下走去。 　　——密室死亡，钥匙在室内, 社会关系疏离, 房子漏水…… 　　怎么说呢？ 　　这个案发现场真的非常干净, 没有多余的东西, 也没有特别的印记，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简简单单。 　　——他也只能抓着这一条线了。 　　姜歇站在死者楼下的住户门前, 搓搓大拇指，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动静。 　　姜歇再次抬手在门上敲了敲。终于, 里面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谁呀？”一男子的声音传出来。 　　姜歇没有回答, 里面的动静随之中断。 　　姜歇再次搓搓大拇指, 轻咳了一声：“我是上面派来了解情况的。” 　　“哦。”公寓的门应声打开, 一个瘦削的男子出现在门后。 　　“怎么敲了这么多下才开门。”姜歇此刻的脸上有些许不耐，瞥了瘦削男一眼，散漫地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楼上的人？” 　　瘦削男把着门：“你是说最近出事的那个？”“没怎么见过。” 　　姜歇再次把视线放到瘦削男身上：“那就是认识？” 　　“嗯。”瘦削男张张五指，“之前碰到过, 碰见的时候说过话, 知道他住我楼上，但是不熟。” 　　姜歇瞄了眼对方的手部动作：“没闹过什么矛盾吧？” 　　瘦削男摇摇头：“没有。” 　　“行。”姜歇抬头示意, “进你屋谈谈？不碍事吧？” 　　“当然，”瘦削男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可以。” 　　姜歇走进公寓，第一个感觉是里面有点空——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因为这里公寓都小得很。 　　但姜歇很快收回了视线——虽然他不是专业的，但姜歇也知道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一开始应该做的，绝不是引起别人的警惕，而是和别人建立“关系”。 　　姜歇很随意地拖了把椅子坐下：“唉，你们这楼里的人可真不少，这一个个问，还真挺累。” 　　“嗯、嗯。”瘦削男站在姜歇身后，随着姜歇的视线把房间扫了一边。 　　“你的年龄、职业、工作地点？”姜歇从身上摸出一根笔，一个小本子，随便翻开一页问道。 　　“34岁。护士，X医院。”瘦削男也在椅子上坐下。 　　——护士？ 　　——脖子致命伤，凶器在现场，死亡当天没有特别动静，尸检无异常…… 　　“护士？”姜歇的笔顿了顿，“护士……怎么住这？医院待遇没这么差吧？” 　　瘦削男：“护士又不是医生，工资不高。而且，我得往家里送钱。” 　　“了解。”姜歇记了几笔，“平时几点下班？最近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这个三班倒，白班是下午5点下班，晚班是晚上12点，夜班是早上8点。今天是白班。上次见……死者大概一周前。”瘦削男顿了顿补充道，“怎么突然就死了，也挺意外的。” 　　——说实在的，后面这句“关切”的话，接地有点生硬。 　　姜歇看了看瘦削男，嘴上却说道：“唉，你还挺善良，怪不得会做护士” 　　——既然对方想当一个“好人”，姜歇也不会吝啬为对方发展“正面人设”。 　　“上次见面，是什么情况？”姜歇继续问道。 　　瘦削男：“我那天回家不小心走错楼层了，走到他家去了，闹了个乌龙。说了几句，我就下来了。” 　　姜歇：“那你最近几天都是几点下班，几点回家的？” 　　“昨天前天周末休息，周五是夜班，周四是晚班，周一到周三是白班。这样轮流。” 瘦削男回忆道，“回家的话，吃完饭就回家了。下班后个把小时到家吧。” 　　——那么案发当天是夜班？ 　　“嗯……”姜歇随口问道，“那这几天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瘦削男想了想：“没有。” 　　“行。先问到这，如果后续调查有需要，可能还会找到你。” 　　瘦削男挠挠头，问道：“我听说他是自杀，怎么还要调查，难道有什么发现？” 　　“估计是例行公事吧，我也不太清楚。” 姜歇收起本子，站起来，余光却注意着瘦削男的反应。 　　“这样啊。”瘦削男跟着站了起来。 　　“诶，”姜歇点点灶台的方向，忽然问道，“你这一直这么空着吗？” 　　“啊，”瘦削男似乎僵了僵，一只手抓住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对，是的。不是不做饭嘛。也没什么东西可摆的。” 　　姜歇状似随口问道：“是因为漏水吗？” 　　“……嗯，对。”瘦削男，“所以一直没摆什么东西。” 　　姜歇没有追问，走出公寓，又在同一层，敲了几扇门，做了询问。 　　样子做得差不多了，姜歇立刻跑回楼上。 　　楼上的人基本都在做收尾工作了，但楼道里还是时不时有围观群众出来张望。 　　姜歇又开始向群众问话，但把询问的时间点，放到了一周前。 　　问了几人后，终于有一人模糊地回忆道，一周前，有个男子在死者门口与死者发生了口角，但当他们看到他时，那男子说了几句便走了。 　　姜歇：“那人，你认识吗？除了那次，之前或者之后见过吗？” 　　群众甲：“不认识。应该没见过了。” 　　姜歇：“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群众甲：“什么你了不起啊，别后悔什么的……真没了，这还是楼梯上听到的。” 　　姜歇：“还记得长什么样吗？胖的瘦的，大概多高？几岁？” 　　群众甲：“身形偏瘦，样子就普通长相，记不太清。” 　　姜歇眯眯眼——真是巧了。 　　姜歇穿过走廊上人，快步走进死者公寓，拉过侦探问道：“有没有东西是能使人陷入昏迷，但时间一长就测不出来的？” 　　侦探皱皱眉，还没说话，边上的一名警员倒是做了回应：“很多麻醉药物都可以。它们会被人体自动代谢掉。至于时间，要看具体的成分。” 　　“代谢？人活着的时候可以代谢，那如果是死人？”姜歇追问道。 　　“如果尸体腐烂，那可能就检验不出。”警员反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怀疑？” 　　——麻醉剂、代谢、腐烂…… 　　姜歇一下子想到一种可能。 　　凶手使用麻醉剂，但麻醉剂却最终在尸体腐烂中消于无形！ 　　之前，他一直在想，如果这次的案件是他杀，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设置一个“密室”？ 　　是为了营造“自杀”的现场，抑或把嫌疑转移给可能出入的人，例如房东？ 　　但现在想来，密室还可能有第三种作用——延长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而这种作用已经显现——尸体早就开始腐烂了。 　　可以说，这次的“密室”，是一举多得。 　　而有了麻醉剂的存在，要在不发出“大动静”的情况下，杀人，就是完全有可能的。 　　麻醉剂、麻醉剂——这种作案手法，显然是提前谋划的，并且需要精准的把握。 　　甚至，凶手为了确保麻醉剂不被检验出来，可以先让被害人昏迷一段时间，让麻醉剂在自然代谢中得到部分消耗。 　　而这段时间里，凶手完全可以用来布置密室。 　　姜歇把对瘦削男的怀疑程度提到了七八十。 　　“有怀疑，但暂时没证据。”姜歇对着警员苦笑一下，“能查一下X医院的护士信息表和近一周的护士值班记录吗？有个人，我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可疑。” 　　警员看起来有点勉强，但还是点点头。 　　姜歇反而有点惊讶——看来，他这个“侦探助理”的身份，还是能获得很多便利的。 　　——至于这密室是怎么形成的。姜歇眯眯眼。 　　1小时后，姜歇拿着瘦削男的照片以及死者公寓的钥匙，一一询问附近配钥匙的摊子。 　　此时，姜歇已经基本确定了答案。但为了以防万一，姜歇计划让警方也获得更多的立案证据，以免第二天以“自杀”结案的报告，影响自己的成绩。 　　而在缺少物证、人证的情况下，案件的突破口就在于“审问”。 　　姜歇看着瘦削男的照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2小时后，警局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提审瘦削男。 　　在这2小时里，姜歇紧急学习了一些审讯知识。 　　终于，姜歇吊儿郎当地走进审问室：“你别担心啊。估计是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要进一步调查。” 　　——先是打消顾虑，和对方建立关系。 　　瘦削男双手交握点点头。 　　按程序宣读完权利后，姜歇和瘦削男简单地聊了会天，随即自然地问道：“案发当天，你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 　　“那天我一直在家，”瘦削男骤然停下手部动作，沉默1秒，随后继续道，“是周五对吧。饭点的时候出门吃了个饭。11点40左右到医院，后面就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上。” 　　姜歇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瘦削男。 　　——此前，姜歇并未向瘦削男提及案发的具体日期，当然对方也可以继续解释。 　　这招叫暂停法：不说话看着对方，让心里没谱的人不由自主地想填补寂静。 　　--------------------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2小时里，姜歇紧急学习了一些审讯知识。 　　看完后，姜歇表示大为震撼，以后可以多用（bushi）。 第89章 生死密室（三） 　　“是三天前, 没错吧？”瘦削男发觉到姜歇的沉默，双手握得更紧，“我是听说的。当天是没什么特别的, 和往常一样。” 　　姜歇：“那你在家, 是做什么？” 　　瘦削男：“就是玩手机、睡觉之类的。” 　　姜歇看向瘦削男的眼睛：“没别的了？” 　　瘦削男眼睛看向别处：“应该吧。” 　　姜歇皱着眉调整坐姿，往前一倾，一字一句道：“兄弟, 他们已经知道了。” 　　——下面进入积极攻击阶段。 　　“……什么？” 　　“你那天出门配过钥匙吧？”姜歇将自己的椅子挪至瘦削男面前, “他们已经查出来了, 你现在嫌疑非常大。” 　　——先是表现出自己知道很多, 给対方施压。同时采用跳过式提问法，改变対方心里做决定的过程。就像餐馆的老板娘不问你要不要吃，而直接问你吃什么。 　　“我……”瘦削男摸摸自己的咽喉, “我想起来了，我那天确实去配过钥匙。周四上晚班后, 我钥匙找不着了。” 　　姜歇开始跳跃式地提问：“你为什么把灶台边上的东西挪走了？” 　　——再是通过无关联的快节奏提问, 测试対方的直接反应, 同时扰乱対方的脑子, 打击其信心。疲劳感 　　“……”瘦削男，“我没在那里放东西。” 　　姜歇：“那现在，你把自己家的钥匙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新的, 很容易看出来。” 　　瘦削男：“……我得找找，我——” 　　姜歇直接打断：“从你住进来起，灶台那就一直空着？你觉得合理吗？” 　　瘦削男：“我会临时摆摆东西, 嗯——” 　　姜歇：“比如？” 　　——接着, 以让対方举例的方式进行刺探。想撒谎的人往往会故意避开事实。 　　瘦削男：“比如椅子、衣服……之类的。” 　　姜歇：“好吧，那我们换个问题, 一周前，你是和死者吵起来了是吗？” 　　瘦削男挺直腰背，解释道：“没有吵，只是他脾气有点差，我也——” 　　姜歇打断问道：“如果要杀死一个人，你觉得可以有哪些方法？” 　　瘦削男：“……闷死，勒死，把他从高处推下去？” 　　姜歇：“还有呢？” 　　瘦削男：“额…枪杀……想不出来了。” 　　姜歇眯眯眼：“你是怎么弄晕他的？” 　　“我没有——” 　　姜歇打断道：“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继续施压，打击対方的信心。 　　姜歇露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隐瞒是没有用的。我都能看得出来你现在没有说真话。更别说其他人了。” 　　“况且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 　　“他们知道的很多——比你想象的多。” 　　“我想帮你。” 　　“我知道，这不怪你。” 　　——接着与対方统一战线。 　　“他是一个社会蛀虫，但你却帮过许多人。”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才会让你这么做。” 　　——帮対方推卸责任，提高対方的自尊。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但只有你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 　　瘦削男抱住自己的脖子。 　　姜歇：“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说出来，说出来就没事了。” 　　——不断暗示，说出真相会有好处。 　　“我们都知道，这不能怪你。” 　　…… 　　在一轮轮対峙、施压，打击信心、增加自尊后，瘦削男终于给出了他的案件版本。 　　他是一个护士，但也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 　　他热爱绘画，灶台那儿原本放的就是他的画架。然而楼上的滴水却几次破坏了他的作品。 　　他多次试图与死者协调，甚至提出替対方维修，但対方却态度蛮横完全不讲道理，甚至対他加以嘲讽。 　　上周五，他又一次试图和死者商量。但死者那天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把他拉进室内，持刀威胁他。他吓坏了，临时摸到自己身上的一管麻醉剂，乘其不备，把対方麻醉。 　　但想着漏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打算去配一个钥匙，哪天趁着対方不在家的时候，进去把东西给修了。 　　可等他配好钥匙，回到死者公寓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当时他就吓坏了，为了避免嫌疑，他把钥匙放回原处，清理了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就走了。 　　“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瘦削男抱着自己的头，闷声道。 　　姜歇前倾把手放在瘦削男的肩膀上捏了捏：“所以你配完钥匙回去的时候，他就死了？” 　　“対。” 　　“那你告诉我，麻醉剂怎么来的？你本来的计划是什么？” 　　瘦削男用手捂住脸。姜歇捏捏他的肩膀：“麻醉剂是受管制的，就算是护士也可能随便拿到麻醉剂。” 　　瘦削男：“我是之前开的，我打算给楼下的狗做绝育手术。” 　　“那你麻醉了死者之后，还拿了他的钥匙？”姜歇边说边朝房间里的监控器做了个手势。 　　“対。” 　　“你不害怕吗？这时候还能想着复制他的钥匙？” 　　“我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好，那你配完钥匙回去后，看到的场景是怎么样的？” 　　“他被割破了脖子，刀就掉在他边上——是他拿着威胁我的那把。我很害怕。” 　　“所以按你的判断，他不是自杀的？毕竟，按你的判断，等你配完钥匙，他是醒不了的。” 　　瘦削男重新坐起来：“……対，是有人在这个中间进来杀了他。”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关门？” 　　“対，我一开始走得很急，没关。” 　　“你还清理了现场？” 　　“是的，我怕你们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你不怕凶手还没走吗？” 　　瘦削男再次捂住脸：“我当时太慌了……没想那么多……” 　　姜歇：“我不觉得一般人会这么做——一边能做到中途跑出去复制钥匙，一边却在慌忙中留着一个昏迷的人在身后忘记关门；到后面又是冷静地清理，又慌到忘记杀人凶手还可能在现场。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我知道。”瘦削男：“但事情就是这样。” 　　“查到麻醉剂的购买记录了，是十天前在网上药店开的。”姜歇的耳机中，传来监控室中警员的声音。 　　姜歇也听瘦削男扯得差不多了：“你能坐起来吗？看着我。你知道这是哪吧？” 　　“这是警局。警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还特意请了一个鉴别真话假话的专家。他就在监视器前坐着。” 　　——发现対方再扯淡后，打断対方的辩解，说肯定的话。 　　姜歇点点自己的耳朵：“他现在告诉我，你刚才说话是半真半假。” 　　“你是因为漏水和死者起了冲突，你是用麻醉剂把人弄晕的，你是中途跑出去配了他的钥匙，但这些都不是你临时起意。你是在十天前配的麻醉剂，没错吧？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作案。这才是真相。” 　　“没有人会随身携带十天前购买的麻醉剂，而且“恰好”用上。而十天前，正是你上一次和死者产生争执的时候。” 　　“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早就计划好了，目的就是杀了这个人。” 　　“你坐起来。我们把最后这一点搞清楚。死者毫不讲理，他破坏了你的心血，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你受够了，所以迫切地想解决这个问题。” 　　“但你发现，你没办法解决问题，所以你解决了产生问题的人。我知道你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你唯一做错的地方。” 　　“我是想帮你，但你不能骗我，知道吗？”姜歇皱眉道，“所有事情最后都会弄清楚的。我不想到最后你还没有跟我说真话。那样，我不可能帮你争取什么。” 　　——继续统一战线，暗示好处。 　　瘦削男捂着自己的头：“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姜歇眨眨眼：显然対方已经决定咬定没杀人了——虽然在逻辑上破绽百出。 　　时间已经不早，姜歇的耳机中传来警员的声音，提醒姜歇，再审下去，会有“疲劳审讯”的嫌疑。 　　姜歇挑挑眉站起来，走到监控室里。 　　侦探坐在椅子上，见姜歇进来，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刚才那样没问题吧？”姜歇呼出一口气，眨眨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警员：“程序上没有问题。现在看来，他和本案脱不了关系。” 　　姜歇看向侦探：“那调查报告？” 　　——毕竟対游戏来说，侦探这个真人NPC以及他口中的调查报告，是关键。 　　侦探：“他确实有问题。报告当然也会如实撰写。” 　　姜歇试探道：“侦探，那我们的任务算是？” 　　侦探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你可以当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交给他们去继续调查。” 　　姜歇乖巧地点点头跟上去——“当作”？ 　　悬浮小球显示时间还剩余11个多小时——其实也就一晚上加一个早上的时间。 　　姜歇一边走一边点开悬浮小球——既然说了“当作”，那他就“当作”喽，他需要试探规则。 　　他拨了拨出现在眼前的众多任务头像，从中选中瘦削男，确认提交。 　　【10分】——系统页面上显示出新数据。 　　看样子是対了——姜歇并不意外。他加快步伐向前跟上侦探。 　　忽然一束强光照过来。“滴滴！” 　　姜歇睁不开眼睛，赶紧往后退。一辆车带着风从姜歇面前飞驰而过。 　　“在警局门口出车祸，那还真是有意思了。”侦探站在马路対面道。 　　姜歇稳住身形：“吓死我了，我大意了！” 　　内心：真大意了！谁说探案游戏里，玩家不会因为死亡而提前下线？ 　　姜歇在心里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现在去哪？”姜歇状似后怕地拍着胸口，穿过马路。 　　“这么晚，当然是回去睡觉！”侦探打开车门，补充道，“回事务所。” 　　姜歇坐上车，想着“真人NPC”这个工作倒也蛮有意思的，対方应该也在接收着游戏规则和游戏提醒。 　　说不定，此刻対方正打开系统传过来的地图，按着路线找住处。 　　姜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阮鸣现在碰到的是什么游戏，遇上的又是怎样的NPC？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涉及的审讯方法： 　　-1 　　（2） 主动跳过式提问：改变对方的心里决定过程。 　　-3 　　-4 　　-5 　　-6 　　-7 　　-8 　　-9 　　-10 第90章 生死密室（四） 　　此时, 阮鸣正处于另一个A级游戏中。 　　“谁？”阮鸣拿着杯盏的手停在空中，问道。 　　“是我，刘嬷嬷。” 　　阮鸣起身, 拉开木门：“何事？” 　　刘嬷嬷把一套衣服递给阮鸣：“明日卯时到太平殿前列队, 这是明日的衣裳。” 　　阮鸣张张手指，一时没有接下。 　　“白姑娘，这是你的, 一并拿去吧。”刘嬷嬷侧身向边上招招手。 　　不一会, 一个头发又厚又乱、黑中带灰, 眼下有一道锯齿状伤痕的男人走了过来。可他整个人却是被塞进了一套姑娘家的衣裳里, 实在不太雅观。 　　“劳你费心。”这位白姑娘收下衣服也没有直接走，看着阮鸣。 　　阮鸣终究还是收下了这套粉色的秀服——没错，秀服。 　　他这次的游戏名叫【后宫风云】, 简单来说，这场游戏有100个玩家, 所有玩家都默认是女性身份。他们要扮成100个秀女, 参与后宫选秀, 第几个出局的就积几分。 　　要说这和大逃杀有什么差别, 那就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杀”不能放在明面上，计较都得在背地里。 　　阮鸣接过秀服，朝刘嬷嬷点点头, 合上门，重新坐下——他只能感叹，幸好姜歇此刻不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阮鸣重新拾起杯盏。 　　外面传来被压得极低的声音“你就收下吧, 以后还要请嬷嬷多担待”“诶呀, 这都是应该的。我听说皇上他最是喜欢……” 　　阮鸣嗅嗅水的气味，然后将水一饮而尽。 　　* 　　上午十点多, 姜歇正坐在事务所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干瞪眼。 　　“那个师父，我们今天没事了吗？”姜歇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嗯？”酒保侦探先生，躺在睡椅上应道，“怎么，变成工作狂了？” 　　“嘿嘿，”姜歇挠挠头，“怎么会，要是没事，我就出去溜达溜达。” 　　“也行，”侦探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那去找探长确认一些情况吧。” 　　姜歇瞄了眼悬浮小球，十一点整，24小时倒计时重新开始。 　　“探长，探长，您在吗？”事务所三楼，一个眼镜男敲响探长办公室的门，但里面却迟迟没有回应，“这门怎么推不开啊？” 　　姜歇和侦探两人刚上楼，就听到了动静。 　　“怎么了？”侦探远远问道，“门锁上了？ 　　“锁倒是没锁，”眼镜男压着门把手轻轻往里推，“但卡住了。” 　　“那就用点力。” 　　“行。”眼睛男双手推门，总算推开一条缝。 　　“探长？”眼镜男。 　　里面没人回应。 　　“探长——” 　　眼镜男又叫了一声，忽然面色古怪起来。他回头不知所措地看了姜歇两人一眼。 　　侦探微微抬头，示意他继续。 　　眼镜男憋住气，回过头，继续往里推。 　　“支——”里面传来桌子被推动的声音。 　　门再次被卡住。 　　接着缓缓地，一双脚出现在门缝里，又慢慢滑向一边。 　　门后有人！ 　　那人的下半身正朝左边滑来，估计上半身正向门的转轴侧靠去。 　　那人正在往下倒。 　　一股臭味从里面扑了出来。 　　“啪嗒。”门后的身体落到地上。 　　“死……死人了。”眼镜男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侦探。 　　侦探的手在鼻前挥了挥，朝姜歇吩咐道：“先报案吧。” 　　“像、像是谋杀，”眼镜男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反复推着眼睛，“凶手不会还在里面吧？” 　　侦探诧异回过头去：“啊？” 　　偌大的事务所三楼，只有姜歇、侦探、眼镜男三楼。空气突然紧绷。 　　“44号X侦探事务所。”姜歇的声音在三楼回荡，“对。好的。” 　　“在路上了。”姜歇朝侦探摇摇手机，往边上侧移几步，来到门口，“警方让我们待着什么也别动。” 　　眼镜男咽咽口水。 　　门已经被眼镜男开了三分之一。姜歇面前横着的就是死者的大腿。死者身上有明显的血迹，显然不是正常死亡。 　　姜歇借着门缝往里看：尸体就在门边，尸体的前面摆了一张茶几样的矮桌——刚才推门时，发出“支”声的正是这东西。所以是尸体卡住了门，这矮桌又支住了尸体。 　　左手边往里，是探长的办公桌，后面是书架。书架边上还有个小柜子，看起来像保险箱。 　　中间及右手边则是大片的视线盲区——未知。 　　“是你们三个发现的？”二十分钟后，数个警员来到三楼，“没别人了？” 　　“对。”侦探应道。 　　姜歇则在后面点点头。 　　“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眼镜男捂着口鼻说道。 　　警员们举着枪，先拍照，随后合作着推开尸体和门。 　　视线范围逐渐扩大。众人也看清了死者的面貌。 　　死者正是探长。61岁，男性。 　　此时，探长正斜着躺在门后。可以推测，开门前，他正靠在门上，开门后才滑到地上。 　　房间里，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窗户，右侧则摆着几张沙发。 　　警员们在里面搜了一圈——没人。 　　眼镜男呼出一口气。 　　姜歇站在门外，视线随着警员们移动：“我们能帮忙吗？” 　　“能。”一个警员应道，“你们是报案人，我们需要你们做详细口述。” 　　“那个，我是说，我们也是侦探……”姜歇侧侧头，真诚道。 　　——自然是不能，姜歇知道，毕竟现在自己也是嫌疑人，但拖延时间嘛。 　　借着报案人和“努力想要帮忙的侦探”身份，姜歇观察、了解到了一些基本情况。 　　死者左胸上有明显的枪杀，是致命伤。死者身上除了血迹，经检测还附着火/药。 　　鉴于火/药大概率就是从枪口飞散出来的粘在死者身上的，因此可以推测，开枪距离很近。 　　探长的尸体发黑，上半身是软的，下半是僵的。 　　姜歇查了一下，根据尸体腐烂的规律，可以初步推测，探长死于26-32小时前，即前一天凌晨3点至上午9点。 　　办公室的钥匙在死者身上。室内的窗户都已被反锁。 　　室内没有找到枪，显然这不是事故，也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现场的血迹明显被清理过。警方做了鲁米诺实验后发现，保险柜附近曾有大量血迹。死者应该是在那里中枪的。 　　保险柜上只有探长一个人的指纹，现在是空的。 　　初步判定，凶手是为了取保险柜里面的东西而来，用枪要挟探长开门取到东西后，直接用枪把探长击毙。 　　但凶手是怎么离开的，探长又为什么会靠在门上，还无法推断。 　　这是一个密室杀人案。 　　“是凶手走后，探长还没死透。他担心凶手会回来，于是爬起来锁门，但没锁上就靠着门死了？”眼镜男在姜歇身边嘀咕道。 　　此刻，三人被安排坐在探长办公室外的一排椅子上。 　　“你好聪明啊。”侦探坐在姜歇的另一侧，“那血迹是谁清理的？” 　　“可别说是探长中枪后，爬起来清理的现场。那意志力真顽强。” 　　姜歇没有说话，左手滑动手机浏览器，略作停顿后，搓搓右手大拇指，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咳，”眼镜男推推眼镜，只能面前道，“毕竟那是探长啊。” 　　“师父，”姜歇接过话茬，打算找侦探核对一遍时间线，“我们昨天是几点从事务所出发，去的前一个案发现场啊？” 　　“几点？”侦探顿了顿道，“10点左右，到那边不到11点。” 　　几人说话间，尸体被抬了出去——做进一步的司法解剖。 　　一个女警员走到三人面前：“请三位去二楼，分别录一下笔录。” 　　* 　　“不用紧张，你是报案人，我们就了解了解情况。”一个微胖的警员在姜歇面前坐下，“这两天，你都做了什么，具体说一说。” 　　姜歇听到熟悉的话术，只是点点头。 　　“我的职务是侦探助理，昨天跟着侦探去辅助第二支队道出租屋查案，直到晚上11点左右才回到事务所。我们平时就住在二楼，回来后就各自休息了。” 　　“原来还是二队的老熟人啊。”警员点点头，“你们几点出发的，去之前在干什么？” 　　姜歇内心：我进游戏就11点了，去之前我在阮鸣家睡觉呢。 　　“10点左右出发的，”姜歇按着和侦探对好的说法答道，“去之前，我就在侦探的办公室里和他闲聊。” 　　“嗯……”警员又追问了几处细节，敲敲笔，似乎在想着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姜歇眨眨眼：其实他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 　　尽管，他的时间线可以和侦探互相印证，所以个人嫌疑不大，但这次他没有正式身份直接参与案件调查。 　　所以，他需要借着游戏里这些警员NPC的手，去抽丝剥茧。 　　“那个，警官，”姜歇挠挠头，“我有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你说说看。” 　　“好！”姜歇开始认真道，“我们推门前，探长不是靠在门上吗？虽然是借着茶几支着，但这个动作，也是人死后尸体变僵硬，才能实现的，对吧？” 　　“嗯，不然尸体就瘫倒在地了。”警员点点头。 　　“所以，凶手或者他的同伙至少来了两次现场。第一次杀死探长后离开，一段时间后，第二次来到现场，把尸体搬到门边。” 　　“嗯，我们也有这个推测，”警员并不意外姜歇的想法，“但问题在于，他是怎么做到把尸体靠在门上后又离开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 　　姜歇：~~~ 第91章 生死密室（五） 　　“凶手并没有把尸体靠在门上？” 　　“嗯？” 　　“既然是僵硬的尸体, 所以自然也可以竖着放——凶手只是把尸体竖在了门前。” 　　警员抬起头来。 　　“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尸体的软化是从下颌、颈部开始然后扩展到全身的。所以，尸体在最初的颈部软化后, 头会因为重力前倾, 导致肩膀靠门。同时，因为脚部有茶几支撑，尸体就不至于直接滑倒。这就造成了我们推门时的情况。” 　　“所以, 凶手只需要把尸体竖在门前, 然后小心地打开门, 走出去, 再关上门，密室就完成了。” 　　“这就解释得通了。”警员一拍桌子，“很可能是这么回事。” 　　“你小子挺有前途啊。” 　　“都是跟师父学的。”姜歇笑笑, 接着往下说，“如果这个假设成立, 那么还能推出两条关于凶手的线索。” 　　“嗯, 你接着说。” 　　“第一, 根据我们刚才说的, 凶手或者他的同伙，会二次回到现场。二次回现场的时间你们应该能推断出一个范围。那么这段时间，又可以重点进行不在场证明排查。” 　　“没错。” 　　“第二, 凶手要在不碰到尸体的情况下，从门内出去，体形不会很大。这一点, 你们应该可以根据尸体和茶几的位子进行推演。” 　　“嗯……”警员点点头, 又看向姜歇。 　　姜歇：“如果我查得没错的话，尸体会在9小时到12小时达到完全僵硬, 第12小时达到最高峰，24小时后开始逐渐软化。而这段时间，第二支队和侦探都能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姜歇走出临时询问室。 　　侦探事务所的其他侦探和助理也被警方依次召回来问话。 　　大家的口供大体相似——白天大家都各有工作，或辅助警队，或服务私人客户进行调查。晚上有人回家睡觉，有人回事务所。 　　事务所里每个侦探的业务本身就比较独立，只有在任务接洽的时候，才需要找上探长。 　　探长是早睡早起的。所以即便是晚上回事务所的侦探，如果看到探长办公室的灯黑了，没事也不会上楼去找他。 　　同时，警方也对探长近期的工作与社交往来展开排查，并对关键人物进行上门询问。 　　但可惜，探长近期开展的工作貌似很普通，让人无法联系到保险箱内可能存放的东西——显然，关键资料已经被抹除了。 　　可疑的是，前一天凌晨6点43分，探长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约探长到“老地方”见面，但无法追踪短信来源。 　　根据目前的资料，警方无法推断“老地方”在哪，只能推测，这条短信很可能与保险箱里的东西有关。 　　“你今天来找探长是做什么？”另一间临时问询室里，一个警员问道。 　　眼镜男：“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有重要事情要和探长商议，但联系不上探长，让我去看看。” 　　“我那时站在二楼整理资料，觉得这件事需要跟探长汇报一下，发信息给探长他没回，就上楼去找他了。” 　　警方按着短信去查，同样无法追踪到短信来源。 　　问询姜歇的警员和队友沟通后，决定展开二度排查，最终锁定以下几个可疑人员。 　　第一个人，刘国开，男，三十六岁，事务所侦探，体形偏瘦。案发当天3-9点（可能的案发时间）在家休息，白天与助理小王共同进行私家探案，晚上7点40分-8点20分，与助理分开行动，且无法提供这期间的行动证明。 　　第二个人，张家璇，女，四十二岁，事务所近期客户，体形偏小。四天前与探长发生过争执，案发当天早晨和晚间独自在家，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 　　第三个人，孙案（眼镜男），男，二十四岁，侦探助理，体形中等，收到匿名短信，相应时间段均在事务所，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 　　但说到底，这些人只是相对嫌疑稍大，但都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 　　警方调查陷入困境。 　　天色已黑，事务所一楼大厅的灯却十分明亮。各色穿着警服、便服的人，进进出出。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9点，悬浮小球显示还有14个小时。 　　大厅的一角，本案的“无关人员”姜歇，正独自坐在一张沙发上。这里的视野不错，凡是进出的人，都能看得见。 　　他现在无法得知警方现在的调查进展到哪一步。倒是那酒保侦探，被允许在旁协助。 　　姜歇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向上仰起：保险箱内应该是一些威胁性资料没错，而且这些资料没有公开。所以，凶手不仅要拿到手，还要杀人灭口。 　　姜歇微微皱起眉，但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有想明白。 　　——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密室呢？ 　　在上一个案件中，密室发挥了多重功能——伪装自杀、嫁祸他人、延迟发现。 　　但是这个密室一看就是他杀。凶手中途还要回来两次，被目击的风险大大上升，还露出了“体形”方面的马脚——看起来得不偿失。 　　难道凶手只是单纯地为了“炫技”？ 　　——但这个密室，也并不难破解。 　　说实在的，要是凶手能把握好时间或者换个地点，让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再延长一些，等到尸体全部软化，尸体便能从靠着门站着，变成靠着门坐着，那这还能提高一点迷惑性。 　　然而事实并没有。 　　况且，即便是让尸体“坐下”，警方一旦进行尸检，破绽依然明显。 　　如果杀人造密室只是为了“炫技”，那手法应该更高明、娴熟，或者刺激才对。 　　如果让他来制造密室，姜歇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他或许会选择充当那个“开门人”，在众目睽睽下，边开门边给门上锁——这样才够刺激。 　　——所以，如果相信凶手的能力（毕竟也是个能干掉“探长”的家伙），那么这个密室一定有它的作用。 　　——到底漏掉了什么？ 　　事务所里的警员开始往外走。侦探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师父，”姜歇跟上去，“有什么消息吗？” 　　“一轮调查完毕，”侦探走出事务所，打开车门，“根据时间、结合体形，他们初步锁定了三个可疑对象。” 　　姜歇眼疾手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去，把门关上：“是谁啊？” 　　侦探打了个哈欠：“一个早上你见过，一起发现尸体的那个，孙案。” 　　“他？”姜歇来了点精神——毕竟，眼镜男可以说是发现尸体的第一人。 　　侦探点点头，了了几句地把匿名短信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收到的短信，很可能是一伙人发的。这伙人跟探长是共边的。凶手则是和他们处于对立面。凶手很可能察觉到探长要传递信息，所以在这之前，就杀人灭口？”姜歇语调上扬，带出一个疑问句。 　　“想象力挺丰富。”侦探不置可否，“下车，我还要去警局。” 　　姜歇点点头，却没有动作，只是竖起两个手指，望向侦探：“师父，还有两个呢？” 　　“啧。”侦探往后一躺。 　　姜歇继续看着。 　　这时，一个瘦高的男子，走到他们前一辆车边。 　　“喏，”侦探在驾驶座上一一抬手示意，“这个，刘国开，也是事务所侦探。” 　　“还有一个叫张家璇的客户。” 　　“唔，好复杂啊。”姜歇叹了口气，“对了师父，司法解剖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得等等。”侦探启动了车辆，“你先下去待着，明天自然就有结果了。” 　　“我怕，”姜歇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跟着师父比较有安全感，而且……我确实挺想知道的。” 　　——这可是游戏安排给他的大腿，当然要抱得紧紧的。 　　* 　　二十几分钟后，车缓缓在市局门口停下。 　　“你就老实在车上待着，”侦探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没问题！”这次，姜歇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姜歇晃悠着双腿，打了个哈欠。终于，当悬浮小球上的倒计时，显示为11小时03分钟时，侦探重新回到了视野里。 　　“尸检结果和推测相当。”侦探合上车门，“一枪毙命，死亡时间范围缩小到昨天凌晨5点到7点之间。” 　　姜歇坐好点点头。 　　“根据尸斑分布，死者中枪后是正面朝上，躺在地上的，所以尸体后期曾被转移。这验证了之前的推测。” 　　“比较特别的是，”侦探说着停下来，看向姜歇，“死者食道里有一块玉扳指。” 　　姜歇没有接话。 　　“扳指，”侦探过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警方重点查过了，没有什么特殊符文，和田玉，是死者平时戴在手上的。” 　　“初步推测，”侦探收回视线，启动车辆，“凶手先持枪威胁死者打开保险柜，继而强迫死者吞下扳指。” 　　“可是，为什么凶手要让探长吞下玉扳指？”姜歇系上安全带。 　　“可能这是凶手施加给死者的一种折磨行为。或许，他对扳指可能有特殊情愫，谁知道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案设计灵感来自小说《密室收藏家》、日剧《上锁的房间》，特此说明。 第92章 生死密室（六） 　　“个人情愫？”姜歇在心里咂摸起来, “如果说这是连环杀人案，那自然另当别论。” 　　“但在这个案件中，凶手显然是出于明确目的, 冲着探长来的。这种情况下, 如果是凶手强迫探长吞下的扳指，那么或许是探长曾对凶手形成过伤害，而这伤害与玉扳指有关。” 　　姜歇摇摇头：这样的猜测还是过于缥缈了。 　　载着侦探和姜歇的车子, 慢慢减速, 在事务所楼前停下。 　　附近还有三辆车, 都是事务所里的。姜歇下午闲着没事的时候, “确认”过。 　　“师父，”临下车前，姜歇问道, “探长能成为探长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个……” 　　姜歇疑惑地看着侦探：侦探本人作为玩家NPC，对探长应该没什么直观的感受, 但是他接收到的资料里, 或许会有。 　　“怎么说呢, ”侦探摸摸下巴, “探长年轻的时候辅助警方破过几起大案子，后来就开了个人事务所，自己倒是不干了。但因为他早年的功绩, 事务所也一直和警方有合作。”说完，侦探换了个姿势，像是念完本子了。 　　姜歇点点头：既然如此, 探长是不是能在死前留下什么关于凶手的指示？ 　　探长不是突然死亡的, 而是有一个被威胁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探长会全程无动于衷吗？ 　　还是说他留下的线索, 已经被凶手清理了？不，既然是探长留下的线索，那至少不会毫无痕迹。 　　姜歇躺在事务所二楼的床上。楼外，时不时有车辆驶过。“哗哗”的声音，伴随着明灭的车灯，在姜歇脸上掠过。 　　姜歇感到一些东西就快浮出水面了。 　　“嗯？”姜歇感到现在的这束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太久了。 　　“有点意思。”姜歇一个翻身下床，来到窗边。一辆深色的车，正悄无声息地在楼下启动，准备离开。 　　姜歇两下踩进鞋子，抓起回来时侦探放在外面桌上的车钥匙，冲了下去。 　　“1点多了，孙案，”姜歇启动车辆，跟了上去，“你能带来什么惊喜呢？” 　　姜歇远远地跟随着。车子开上了一段没有路灯的地段。对面驶来一辆车。 　　——强光。姜歇眯起眼睛，想努力把路看清楚，但是太亮了。 　　等车过去后，深色车的踪迹已经完全在姜歇的视野里消失。 　　“被发现了？”姜歇挑挑眉，打开手机，查找下午就连接上的定位装置。 　　寻着上面一个移动的红点，姜歇驱车加速跟了上去。 　　约莫二十分钟后，姜歇关了车灯，把车靠边停下。 　　100多米开外，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穿过马路，往前又走了一段，消失在拐角处。 　　姜歇快步跑过去。 　　这是一个工业园——但似乎已经弃用了。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只有不远处的路灯，将大门口稍稍照亮。门口的铁皮烤漆字已经斑驳。 　　“晚上碰面，非得找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吗？” 　　“砰。”姜歇刚在心里吐槽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记枪响。 　　姜歇赶紧寻着声音的方向跑进去。刚往里走了没多远，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了一片黑雾中。 　　黑影、黑影、黑影。摆动着的、静默着的，迎面向姜歇扑来，又从两边退去。 　　“呼、呼。”是姜歇自己的呼吸声。他放慢脚步，向前靠近。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次，从西南面传来。 　　姜歇吸口气，盯了眼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铁门，呼出一口气，选择转身向第二声枪响处跑去。 　　“沙沙。”“沙沙。” 　　姜歇变换了一下步伐。 　　“沙沙。”“沙沙。” 　　这不是他发出的声音！ 　　姜歇摈住呼吸，转弯变化了个方向，又绕了几绕，闪进黑影里。 　　他借着重重缝隙往外看。 　　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十二秒，一个黑影闪过。 　　姜歇张着嘴巴，静声深吸了几口气，悄悄跟出去。 　　仔细辨别声音，姜歇尝试预判对方的走位，很好，重新看到黑影。 　　黑影停下来张望，姜歇隐藏。 　　黑影在原地开了一枪，便开始等待着。 　　——守株待兔？姜歇保持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影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向另一边走去。这是去大门的方向。 　　姜歇小心地跟在黑影身后。靠近大门处，光薄薄地渗透进来。 　　姜歇细细盯着黑影，却看不清晰——那人似乎戴了面罩。 　　但是这身形——瘦高，不是孙案，但却有几分熟悉。 　　黑影在大门附近稍作停留，又往工业园深处走去。 　　刘国开！ 　　黑影的身形与那个侦探在事务所门口指向的那人，重合在一起。 　　是他？ 　　对，是他！ 　　姜歇眨眨眼——自己早应该想到。 　　探长留下的线索果然已经很明显了——他吞下玉，根本不是凶手逼他吞下的，而是他自己吞下的。 　　口+玉=国，结合之前的线索，筛选出这几个嫌疑人里，与“国”直接相关的，不就是“刘国开”吗？ 　　探长应当是在被迫开保险箱的这段时间，乘机取下手上的玉扳指，当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后，快速吞了下去。 　　而刘国开，当时也立刻明白了探长的意思吧。所以，他在杀死探长后，花了大功夫，制造了这个密室，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尽管，这个密室或早或晚都会被破解，但确实要占用大家的心思。甚至，当尸检结果出来时，大家的注意也会集中在“尸体被移动”，以及密室的制造手法上。 　　这才是这个密室真正的作用啊。 　　思路瞬间通畅起来。 　　姜歇在脑海里还原了一遍案件： 　　刘国开得知探长发现他的秘密后，于案发当天6点左右，来到事务所三楼。 　　这前后，有人给探长发匿名短信约探长出去。刘国开可能发现。 　　刘国开持枪威胁探长打开保险柜，探长趁机取下玉器。 　　刘国开拿到资料，要杀人，探长吞下玉器留下信息。 　　刘国开开枪，探长在保险柜边上倒下。 　　刘国开发现问题，于是先锁上窗户和门，拉上窗帘，离开。 　　晚上8点左右，刘国开与助理分开回来拖动尸体，清理血迹，制造密室障眼法，随后离开与助理汇合。 　　晚上11点左右，姜歇和侦探回到事务所二楼睡觉。 　　上午9点多，孙案收到短信，动身找探长。 　　上午10点，他们碰到孙案，发现尸体。 　　凌晨1点多，孙案出发，两点多到工业园。 　　而此刻，刘国开的出现，更是“自己锤自己”。 　　他这次，又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来杀人灭口来了？ 　　那孙案？ 　　“唔——”姜歇正想着，后面伸出一双手，一手捂住了姜歇的嘴巴，一手锁住姜歇的脖子。 　　姜歇闹钟警铃大作，左手向上托起锁在脖子上的手，同时右臂贴着身体向后，攻击身后人的肋骨，撤步、提膝！ 　　——跟了阮鸣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防身功夫都没学会？ 　　他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白切鸡”了。咳咳，是也不是。 　　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往后趔趄几步。 　　“是你？”对方的人发出声音。 　　姜歇：“孙案？” 　　孙案往后退了几步：“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杀我！” 　　“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 　　姜歇沉下声音：“不说是吗？” 　　“我说，我说。”孙案退到黑暗里，“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让我来这，说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和探长的死有关。我就来了。” 　　“你吓死我了，”姜歇音量依然很小，但语调轻快起来，拍拍胸口道，“我还以为你跟刚才那人是一伙的。然后呢？” 　　孙案“啊”了一声：“我一来好像就被人盯上了，就跑啊，躲啊。刚才看到你，就跟上来了。”“那你怎么在这？” 　　“我跟着你来的，大半夜出来，我以为你要干嘛呢。”姜歇上前拉着孙案，“赶紧走吧，还有人在，他有枪，你叫这么大声，别把人叫来了，那我俩都没命了！” 　　“好好好！”孙案拉紧姜歇的手，“我们走！” 　　“上我的车吧，”姜歇拉着孙案在路上跑起来，“你的车停得这么显眼，指不定被动了什么手脚。” 　　孙案一顿：“行。” 　　姜歇开着车，载着孙案离去。大约半小时后，工业园里又响起了一记响声。 　　黑夜过去，白日来临。 　　上午，姜歇把凌晨的情况给警方交待了一遍。关于那个“身影”，姜歇只能说疑似刘国开，随后把自己关于“国”的猜想说了说。 　　姜歇从问询室里走出来，点开悬浮小球，在众多人物图像中，选中了刘国开的脸，确定提交。 　　悬浮小球显示：20分。 　　看来没错。 　　孙案还在另一间问询室里。 　　“匿名短信约我去那个工业园的7号楼碰面。我刚要到那，就差点被射中了。我也是命大。” 　　“然后我就拼命逃。那人追着我不放，中间又开了一枪。我躲过去了。但我也实在跑不动了，就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没，我没得及看，那个黑影长什么样。所以，我后面才会认错人。” 　　“对，后面看到小姜，我以为是那个人，就想着先发制人……最后我们就一起跑出来了。” 　　孙案反复推着他的眼镜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还有谁敢说我是白斩鸡？ 第93章 生死密室（七） 　　隔壁问询室门开了。孙案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两个, 半夜还跑出去。”侦探从等候室走过来，“胆子不小啊。” 　　“师父，对不起！”姜歇立正站好, “昨天太急了, 就没去叫你。” 　　侦探“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又看向孙案：“你师父呢？” 　　“她去隔壁市了, ”孙案一顿, “我留在事务所给她整理资料。” 　　“那你就老实待着, 往外跑什么？”侦探往边上一坐。 　　“出发去X工业园。”警局内传来指令, “侦探，还有你们两位也一起。”三个警员带着他们三个，开车来到工业园。 　　白天来看, 这个工业园还真是有些破旧。工业园边上是田野，边上的几幢楼也像是空的。里边儿, 一台台、一个个废弃的机器、架子就丢在那。 　　一行人来到7号楼。这楼说是楼, 但其实就是个平房。平房的大门是一个双开的木质门。 　　姜歇眨眨眼, 这确实是昨天他听到第一声枪响的大致方位。 　　“大门锁住了, 里面捆着锁链。” 　　姜歇看过去，那大门已经被打开一条缝。门后一圈圈的锁链，特别显眼, 显然也是只能从里面绕上的。 　　姜歇看了眼手机——10点53分。 　　——得了，这估计就是下一个案子了。 　　警方找来工具，剪开锁链, 推门进去。 　　里面的光线不好, 还有一股很大的焦味，但没有人。 　　众人戴上鞋套、口罩、头套, 走了进去。 　　平房外侧落着灰尘，上面错落着无章法的脚印，显然脚印的主人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警员提醒道：“大家不要破坏原有的痕迹。” 　　平房呈长方形。正对着大门的是几扇玻璃窗。玻璃窗前有一排水槽，一张塌了的桌子。水槽和桌子离得不远。桌子上有一焦状物，正是气味的来源。 　　走近去看，那张桌子，已经从中间烧成两半。而那焦状物，是一具黑糊糊的尸体。 　　众人想要倒吸一口气，但不行——否则只会更恶心，所以得憋着。 　　“你们……认识死者吗？”警员迟疑地看向姜歇和孙案。 　　尸体的面部已经糊成一团，衣物几乎完全烧毁，身子微微扭曲着，肢体与肢体之间黏连着燃烧后的黑色物质。 　　——已经实在无法辨认。 　　尸体旁还有一把被火烧过的大刀，有点钝有点软。 　　姜歇摁紧口罩、捂住半张脸晃晃头。孙案也赶紧摆摆手。 　　警员分工行动，有的对现场进行拍照、记录，有的联系指挥中心要求验尸，有的拉警戒线，有的继续勘察现场。 　　姜歇在一旁低调地转悠着。 　　这些玻璃窗已经有小面积的破损，有的有裂纹，有的上面沾着鸟屎，有的破了一块。 　　“水槽地面潮湿，被冲刷过。”一名警员边拍照边说，“水槽内部有水渍，近期使用过。” 　　“玻璃窗外有防盗的铁栏杆。窗台周围没有出入痕迹。”另一个警员说道，“大门从内部锁住。” 　　“这，”孙案在一旁踌躇道，“虽然很不符合逻辑，但不会真的是自杀吧？ 　　孙案继续分析道：“不然，这么大一个水槽就在边上，死者怎么会烧死的呢？就算是觉得用水不妥，就地打滚也行啊。看这火势也不大，只有一处着火了。怎么会被烧死呢？” 　　侦探：“那有人逼他的呢？” 　　孙案想了想。 　　“如果说死者着火时有人盯着，可之后，凶手是怎么出去的呢？” 　　“如果说是有人把死者单独绑在这，那门又是谁锁的呢？” 　　“说不通，太奇怪了。” 　　侦探忽然应道：“那约你的那人是想要干嘛？和你一起在火海□□赴黄泉？” 　　孙案赶紧摆摆手。 　　姜歇“嘶”了一声：“师父，这水也好奇怪呀。这看起来用了好多水，这是要干嘛？还有这刀……” 　　正在这时，在水槽边观察的警员，一手举着放大镜，一手从缝隙里扯出一根毛发。 　　“有毛发遗留。” 警员把毛发放进物证袋里，“重要线索。” 　　不久后，警局派人接应，运走了尸体，并带走了物证袋，一并进行检测。 　　尸体被收走后，姜歇才移步到尸体所在的位子。他站在那个位子，往前后左右细看。 　　——当时，死者是在什么情境下，站到这个位子的呢？ 　　左手边没有东西，面前是桌子和水槽，身后不远处就是墙，右手边是窗户。 　　窗户，嗯？ 　　姜歇留意到这扇窗户上有个小孔。不同于一般的破洞，这个小孔是个规则的圆孔，直径和手指相当。 　　他挪步到窗户前，单眼从小孔里面往外看——外面同样是凌乱散着的机器，对面是另一个二层高的屋子。 　　“在看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姜歇回过头，孙案正站在他身后。 　　“没什么，”姜歇摇摇头，忽然一拍手，“对了孙案，你的车是不是一直停在外面，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吗？说不定能拍到什么线索！” 　　——不然，要你把车留下来有何用？ 　　边上的警员应道：“是吗？那太好了，这是很重要的线索。” 　　“这个，”孙案推推眼镜，“这是我、我师父的车，我不太清楚。” 　　“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在勘查完7号楼后，一行人来到孙案的车上，调出凌晨的监控录像。幸运的是，这个记录仪在车辆熄火后，还可以用自带电池继续拍摄，因此确实有东西可看。 　　录像里，车在路边停下，随后孙案出现在前方，走进工业园。不久，姜歇进入监控范围，跟着进了工业园。 　　2点53分，姜歇和孙案从工业园里跑出来，跑出画面。 　　中间似乎都没东西。 　　记录到4点02分，画面一黑。 　　“看来电池没电了。”孙案道。 　　“等等，”姜歇把监控往回倒了两秒，伸手指向画面中的工业园门口，“这里，是不是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大家反复看了几遍，确实看到一个移动的黑影，但无法用肉眼判断。警方把监控资料传回总部，让技术人员进行分析。 　　“唉，”姜歇叹口气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其他监控呢？” 　　“去查查附近的楼房有没有安装监控，还有调一下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再问问有没有什么目击证人。”另一边，警员也做出安排。 　　于是，一行人分开两路：一路去找监控，另一路回到工业园内继续勘查。 　　“嗯？”姜歇在一台机器面前停下脚步。 　　窗户，墙面，梯架，机器外壳……不同的地方都出现了圆孔。而这些圆孔，看起来虽不是崭新的，但也绝不是很久之前的。 　　姜歇搓搓大拇指。 　　“收到。” 　　姜歇看过去。一个警员面色严肃地挂掉电话，一字一句道：“刘国开失踪了。” 　　——失踪？难道刘国开已经做完“清理”工作，或者知道自己有可能暴露开溜了？ 　　这么一失踪，在警方那，刘国开直接从重点怀疑对象，变成重大嫌疑人。现场的警力回收，警方开始全方位地对他展开调查。 　　一行人开始往外走。 　　姜歇拉住侦探的肘子：“师父，我想去八号楼看看。” 　　“这个恐怕……”侦探看向警员。 　　警员：“就麻烦侦探继续在现场侦查了。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 　　“行吧，”侦探拍开姜歇的手，“不过先去吃个饭再说。” 　　“好！”姜歇乖巧地点点头。 　　几人开车出去，找了个路边的小餐馆吃起来。 　　吃饭间，姜歇看到自己身上停留着几道视线。他抬起头，发现侦探和孙案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姜歇筷子停在空中。 　　“没事，你继续吃。”侦探收回视线。 　　姜歇看看自己的筷子，看看自己的盘子——不就是黑胡椒烤肉吗？ 　　这店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呀。 　　姜歇吃进一口，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其他两人点的是素面，那么…… 　　“哦！”姜歇想到上午的那具尸体，默默在心里记下，“下次发现尸体后，不要吃和尸体死状相似的食物。正常人会觉得奇怪。” 　　“喂？”快要吃完时，侦探接到一个电话，“好，明白。” 　　“有检测结果出来了？” 　　“监控里最后两秒是有人，据分析，那人身高接近175，体重140公斤上下，不是刘国开。那人背后可能背了个东西，无法确定。”侦探边吃边道，“还有，水槽里的毛发不是死者的，现场至少有第二个人。” 　　“不是他？”孙案确认道。 　　“不是。” 　　——那刘国开去哪了？姜歇挑挑眉，是离开得更晚，还是根本就还在工业园里面？ 　　要是，他真留在里面，事情也就简单了。警方已经把工业管监控起来，就算他不吃不可也躲不了多久。 　　——又或者，他死在里面了？ 　　饭后，姜歇顺手在路上买了个望远镜。 　　几人重新回到工业园。 　　姜歇来到八号楼，仔仔细细地把八号楼看了一遍——这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 　　八号楼二楼窗户都开着。姜歇拿着望远镜，从窗户里往外看。 　　仔细辨别，从这里也能看到好几个圆孔。 　　姜歇眨眨眼睛：这些都是用来干嘛的？也不像。真是……有意思。 　　“喂？”侦探又接到一个电话，“啊？！” 　　姜歇看向侦探，心中有了猜测，转转眼珠子。 　　——已经是第三案了。他是时候确定自己的新人设了——在侦探NPC面前的玩家人设。 　　——顺着自己先前的表现，结合破案的需要，这个新人设就是——“思维活跃、内心单纯，靠努力和人品走到A级的小玩家”。 　　不错，虽然跟自己严重不符，但好用。 　　“那毛发呢……好。”侦探挂掉电话。 　　姜歇看向侦探眨眨眼，问道：“师父，那被烧焦了的……不会就是刘国开吧？” 　　孙案瞪大眼睛看看姜歇，又看向侦探。 　　侦探看向姜歇，略作停顿，道：“对。” 　　“他们搜了刘国开的家，录入了他的DNA，经对比，死者就是刘国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不要在看到烤焦的尸体后吃烤肉，以此类推。《姜歇的基本装乖法》内容+1 　　另外，人如果身上着火，应该在地上打滚，或者使用干粉灭火器。如果用水泼，由于人体脂肪被烧热，皮肤会炸裂，受伤更大（就像用水向热油里倒一样）。也可以用湿麻袋之类的盖在身上，隔绝空气并降温。一定不要奔跑。 第94章 生死密室（八） 　　“而且, 死者右侧头骨已经炭化。”侦探继续说道，“不像是一般的着火。” 　　——炭化？姜歇眨眨眼睛，向对面7号楼看去。 　　——是什么点火方式, 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唉。”不一会, 姜歇收回视线了叹了一声，看向眼孙案。 　　孙案此时的状态似乎不大好。他背对着姜歇，但姜歇却依然能看出他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约你出来那人怎么样了。”姜歇道。 　　孙案反复推了几下眼睛：“约我出来的, 难道不是那个4点多, 从这出去的人吗？” 　　“谁知道呢？” 　　“什么意思？” 　　“你看这栋楼, 不也有人活动的迹象吗？”姜歇开始继续查看环境, “那到这来的又是谁呢？” 　　孙案的动作顿了顿，不再说话，也接着看起现场来。 　　姜歇蹲下身, 挪动几步，忽然注意到地上有几道划痕, 似乎……似乎是被什么重物刮过的痕迹。 　　“！”姜歇闭上眼睛, 联想到那些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圆孔、头骨的炭化, 脑海中出现一个猜测。 　　“师父, ”姜歇站起来，“这工业园有哪些工厂，分别是做什么的, 你能查到吗？” 　　“查这个干嘛？”侦探早已从不久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此时，正靠在墙上“消极怠工”。 　　“我似乎知道刘国开是怎么死的了, ”姜歇直直望向侦探, “不过，需要验证一下。” 　　“哦？”侦探上下打量了姜歇几下, 摸出手机，给指挥中心打了个电话。 　　姜歇微微握起一个拳头：作案手法是出来了，但是作案的人呢，到底是谁？是出于什么动机？7号楼的水，又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线头越多，线条之间的关系反而越加凌乱。 　　“耐火材料、水泥、木板、大理石、金属加工厂，”侦探复述着电话那头的信息，向姜歇挑了一下眉，“环保科技……” 　　姜歇听侦探复述完，问道：“金属加工厂，原来是在几号楼？” 　　“9号。”侦探复述道。 　　“可以查出之前在金属加工厂工作过的员工名单吗？”姜歇看向侦探，目光坚定。 　　侦探撇撇嘴，把要求重复一遍。 　　“所以，你是有什么猜想？”侦探挂掉电话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侦探大人？” 　　“不不不，”姜歇连忙摆摆双手，转而认真道，“我怀疑凶手是用激光点的火。” 　　“激光？”侦探不解道，“什么激光能那么厉害？” 　　他又想到刚才姜歇提的问题：“你是说，金属加工厂用的激光？” 　　姜歇点点头。 　　“那他从哪里发射的？” 　　姜歇用手往下点点。 　　“这里？” 　　“对。”姜歇道。 　　“那设备呢？” 　　“被带走了。”姜歇，“所以说，目前只是猜测。” 　　“行吧，”侦探又往墙一靠，“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又转了一圈后，姜歇表示自己看得差不多了，提议再去附近看看。 　　在8号楼、9号楼之间，姜歇确实找到了几台二氧化碳激光切割机。其中，有的机器，部分零件已经不翼而飞。 　　姜歇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死者就是被激光切割机释放的高温等离子体点燃的。 　　日渐西移，天色慢慢昏沉。 　　“师父，那个附近其他监控，他们调好了吗？”姜歇边走边问，“一会能带我去看看吗？” 　　“你真把我当工具人了？”侦探停下脚步。 　　“啊，工具人？”姜歇挠挠头，“工具人什么意思？作为侦探助理，我当然要好好努力，多多学习，当好师父的左膀右臂啦。” 　　侦探咂咂嘴，“啧”了一声。 　　姜歇在心里笑起来：如果只是工具人，那倒也不错。 　　——只不过你们在地下沙城的小动作，倒是更令人好奇啊。在这整个X世界中，不知道，你们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那是什么？”一直有点状况外的孙案突然叫了一声，“鬼火？” 　　姜歇顺着孙案的视线看过去。 　　在几米外的7号楼墙角，正有两簇微弱的蓝色鬼火，像柳絮一样，擦着地面，时隐时现着，向几个人飘过来。 　　——磷火？姜歇顿了顿。 　　上次那么黑也没在这里看到过其他磷火，说明这磷火并不是工业园自带的物质产生的。而今天…… 　　姜歇抬头向上看去。这鬼火上面，正是7号楼的玻璃窗，也就是水槽。 　　——是因为有了新的尸体。 　　姜歇微微睁大眼睛，躲到侦探身后：“师父，好像又死人了。” 　　“你还会怕？”侦探扯开姜歇。 　　姜歇咽咽喉咙：“可能是分尸。” 　　“分尸？”侦探后退一步，“我靠，你又知道了？谁干的，这么狠。” 　　“不确定，”姜歇捂着嘴道，“可能是刘国开，但死者应该是凌晨死的，被分尸了，然后被从楼里的水槽冲下来了。” 　　“这里应该是个污水池。”姜歇干呕了几声。 　　他边“呕”边想，这具尸体不是密室产生的吧，所以他这次要确定的，依然是杀死刘国开的人。 　　“这水槽的水是这么用的，冲刷尸块？！” 　　“师父，”姜歇看侦探吃惊过度的样子，提醒道，“叫警察吧……你不会想亲手挖吧？” 　　侦探赶紧摸出手机，打了过去。 　　很快，最近的公安局就出警了。他们带来了挖池子的人员。 　　磷火处的土被铲开，露出几块水泥做的池盖。掀开盖子，黑糊糊的池子散发出恶臭。池子里混着大量的尸块，模糊成一团。 　　边上的人捂住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姜歇已经跟着侦探退出好远，但看那边人的表情，就知道画面一定不大美观。 　　“所以，被害人是谁，有想法吗？”侦探问道。 　　“我猜，可能是来跟孙案赴约的人。”姜歇道，“但具体是谁，可能得对比近期的失踪人口。” 　　“嗯。”侦探点点头，“推得不错。” 　　——是不错，但如果警方查不出来这人是谁，保险箱里的东西是什么，这就更难查出来了。他对这，倒还真是挺感兴趣的。 　　——不是出于正直或是什么，而是出于游戏体验，或者说自己的好奇心。 　　可现在，目前相关的人，都死了，除了…… 　　姜歇看向孙案。孙案正一手搭在下巴和鼻头上，在想些什么。 　　“师父，”姜歇道，“我们要不先去看监控？毕竟在这，我们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走。”侦探这次倒答应地很干脆。 　　几十分钟后，姜歇坐在警局看起了监控。 　　工业园附近的摄像头都损坏了，这些监控都是离园区较远的道路监控，指向性不强。 　　警方根据之前孙案行车记录仪的信息已经初步圈出了几个可疑对象，但还没看完。 　　姜歇就也拿了一份看着，边看边记下这些人在监控中露出的面貌。 　　“还在看啊？”侦探敲门进来，看了眼屏幕，道，“这能认出人来？脸都看不清楚啊。” 　　“反正今晚也干不了别的了。”姜歇按下暂停键，挠挠头，“一起？” 　　“我看有什么用？”侦探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道，“你不困我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姜歇点点头。 　　侦探正要关上门，又探头进来：“那个名单整理出来了。你是准备干嘛，怀疑这里面的人？” 　　“嗯。”姜歇点点头，“能想到用这种手法杀人，还能操作的，起码是用过机器的。所以，他们是第一批要调查的。” 　　“也是。”侦探道，“那你是打算明天再去调查？” 　　姜歇明白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明天11点这个案件就截止了，来得及吗？ 　　“不，”姜歇摇摇头，“我晚上就去。” 　　“啊？”侦探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了。你不睡，别人也要睡啊。” 　　“凶手是不会睡的。”姜歇打了个哈欠道。 　　“你什么意思？”侦探身子又往里探了一部分。 　　“我认为凶手跟探长那案子没关系，他不认识刘国开，也不认识那个被分尸的。他只是那里的旧员工。”姜歇顿了顿补充道，“一个想借激光杀人的旧员工。” 　　侦探重新进来，拖了张椅子坐下：“什么意思？” 　　姜歇：“我看过那些孔，并不是刚今天形成的，有的像是有段时间了。而且凶手要是冲着谁来的，没必要弄出那么多孔。所以，凶手不止是昨晚在，而是这段时间，晚上都在。” 　　“嗯哼？” 　　姜歇继续道：“他是在练习。” 　　“昨天，在刘国开杀人分尸、处理完现场后，他在桌边停留了一会。可能是休息，可能是别的什么。而凶手，就是在这个时候，决定杀了刘国开。” 　　侦探：“为什么要杀他” 　　姜歇摇摇头：“这我也没想明白，总之这次是激情犯罪。但从他杀刘国开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练习激光的目的并不单纯。” 　　“其实，他不杀刘国开，目的也单纯不到哪去。但半夜在这练习用激光点火，难道还能出于兴趣爱好？” 　　“这回，他把机器也带走了，哦，应该就是下午说的，那个他背着的东西。”姜歇提醒完继续道，“很可能就是测试完成了。” 　　“他已经成功地用激光杀了一个人。现在，他要去解决原本要解决的‘东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若有所思：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得比对方更主动。 　　姜歇微笑：这是什么废话？ 　　采访：在夸你，能带着侦探走，而不是被侦探带着走。 　　姜歇继续微笑：不然？跟着打杂，然后拿个十分，二十分吗？ 　　采访：嗯，好。我们换个话题吧。如果这次你的任务是攻略阮鸣，也就是让阮鸣喜欢上你，你会怎么做？ 　　姜歇搓拇指：这……这么刺激？阮鸣很聪明，对我也很了解，我很难套路他啊。除非，让我换个马甲？啧。采访：怎么了？ 　　姜歇：想到【他有一个秘密】，嗯，真的很有难度。话说，我是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 第95章 生死密室（九） 　　“我靠, 看小说一样。”侦探叫道。 　　姜歇在心里满意一笑——第二次出现强烈语气词“我靠”，看来对方警惕性是有所降低。 　　姜歇随即把目光放在虚空中，轻笑一声道：“但有时候, 现实比小说更荒诞。” 　　侦探没有说话。 　　“唉, 我跟师父你说什么呢？”姜歇挠挠头，像是回过神来，“所以, 按照凶手的作息, 他在今晚可能会有所动作。” 　　“我就抓紧时间试一试咯。”姜歇耸耸肩。 　　“哦。”侦探顿了一下, 接着毫不留情道, “那你继续，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侦探快速转身出门, 并带上了门。 　　“师父，车给我留下。” 　　“哦。”侦探隔着门应了一声。 　　姜歇继续播放视频, 挑挑眉——忽悠失败。 　　加速看完这些监控资料, 姜歇一看时间, 已经快到凌晨1点, 时间太紧张了——他没办法一一确认所有人，只能从中选出最可能的目标对象。 　　他拿起打出来的名单，扫扫上面的家庭住址, 闭起眼睛计算起来。 　　脑海里一边是这个游戏的地图路线，一边是各个路口监控可疑人员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一边是这些家庭住址的分布。 　　不一会, 姜歇睁开眼睛, 在名单上打上圈，标上数字, 出发。 　　他连夜按优先级，依次在这些人家门口偷偷装上微型摄像头，边装还要边留意装好的监控动态。 　　装到第9个，时间已是凌晨3点多，姜歇叹了口气，继而摇摇头，加快速度。 　　等他装到第14个，他注意到第5块屏幕亮了起来。 　　是车灯。 　　随后一辆小卡车开进画面。一个体形中等的男子开门下车，并从车厢里拖出一个大包袱。这是返程。 　　姜歇闭上眼睛，基本确定了答案——可惜，他慢了一轮。 　　当天早上，姜歇和警员一起，来到这个人的屋前，将对方逮捕。 　　犯人对杀死刘国开一事供认不讳：“我只是想组装机器。就在老厂捡了零件，晚上过去那边练手……为什么晚上过去？这种事，我觉得不好，所以就偷着过去。”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练。结果，就看到对面楼的亮了起来。” 　　“我看过去，就看到一男人拿着刀在砍什么东西。他砍了一阵子，好像就把东西冲下去。然后开始到处擦，擦得很仔细。” 　　“我一开始只是奇怪，但后面越想越不对劲。直到他把灯关了，我才意识到他大爷的在分尸啊！” 　　“怎么会有这种人渣？我当时一激动 ，就想用激光照他。我没想到一下就中了。我吓死了。就背着机器跑了。” 　　“今天？我白天睡觉习惯了，晚上也睡不着。我今天就是去换了个地方练。” 　　姜歇在监控室里，看着犯人的“坦白”，摇摇头。 　　未来有两种可能：一是警方没有发现其他被激光烧焦的尸体，这个犯人被从轻处罚；二是警方又发现了同类尸体，犯人被从重处理。 　　基于凶手领先了自己一轮，这两者，到底哪者是更优的情况呢？ 　　姜歇走出监控室，提交了自己第三案的答案——30分。 　　“完事了？”侦探走进警局问道。 　　“嗯。”姜歇点点头，“困死了，我要睡觉。” 　　* 　　阮鸣从床榻上坐起来，外头如期传来尖叫声和嬷嬷的叫喊声。 　　【后宫风云】里，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选秀流程已经来到第四阶段。 　　第一阶段，预选，已经有十几名玩家因相貌、举止不过关，被直接淘汰。 　　第二阶段，初选，预选留下的玩家被分批次带到御花园等处，由皇上、皇后、太后等人阅选。 　　在这个阶段，已经有玩家开始互相下绊子了。有人因食物过敏被淘汰，有人因当众出丑落选，有人穿错衣服被罚，还有的直接凭空消失。 　　第三阶段，复选。复选中被留下的人大多能成为后妃的候选人，但也有人在被选中后，节外生枝，被赐给了其他皇室或大臣——出局。 　　到了现在的第四阶段，剩余玩家还有61个。但是，从这开始，大规模的筛选也暂告一段落。 　　“已经过了三天了，除了有两个人被收进后宫，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天前，储秀阁一间屋子里，五个人凑在一起。一个有几分男相的女子说道，“你们难道想这样耗下去？” 　　“耗？”另一人问道。 　　“可不？我们还有六十来个人，以现在的淘汰率，这得玩到何年何月！”男相女道，“日子舒坦也就算了，但这破地方一点也不舒服！一堆破规矩。你想想，要是等到夏天还得热死。老子可不想在这待上几年！” 　　“那你是有什么打算？” 　　男相女：“下毒。” 　　“下毒？你不怕被查不出来？” 　　“被查也不怕啊。”男相女抖抖腿，“你看啊，就算毒死一半，那也只剩30来人。加上这案子一查，我们浑水摸鱼，拖几个人下水。这样，就算查出来，等我们被处死，那也能拿七十几分了！” 　　“用点脑子，你们还真想把这游戏当宫斗玩儿呢？” 　　房间里，另外几人沉默下来。 　　回到当下，伴着外头的尖叫声，阮鸣屋子里的其他人已经跑出门去。 　　阮鸣取出炉子里的一粒炭火，放到棉被上，随后向外走去。 　　* 　　姜歇一觉睡醒，已经是当天下午6点多。 　　他拿起手机，就看到上面数个未接电话。 　　“喂，师父。”姜歇问道，“怎么了？” 　　侦探在那头咬牙切齿：“我在警局呢，又出密室命案了，不过来就算！” 　　“啊，我睡过头了！”姜歇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夸张的话，“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姜歇用力眨眨眼：“看来NPC也不好当啊。” 　　等姜歇到达警局时，侦探正坐在凳子上吹鼻子瞪眼。 　　“师父，这次是什么案子啊？”姜歇小跑到侦探边上站着。 　　“哼。”侦探看了眼姜歇，不情不愿地说道，“有个57岁的男子死在了自家车库里。车库是封闭的，只有男子和他妻子才有钥匙，但他妻子说，她回来时车库是上锁的。” 　　“死者妻子前段时间去隔壁市带孙子，今天早上回来却发现丈夫不在家，她等了一会，去车库看了看，就发现了尸体，报了警。” 　　姜歇点点头：“那死因呢？” 　　“死者倒在车边。头部有隐蔽的外部创伤。”侦探说道，“在车库角落里，我们发现了用于击打的钝器。初步判定是他杀，所以进行了尸检，现在还在等解剖报告呢。” 　　姜歇皱皱眉，感到有点奇怪。 　　“别想了，钝器上面没有指纹。” 　　“霍，你来得真及时，报告到了。”侦探看着走过来的警员道。 　　“死者头部被击伤，”警员说道，“但不是致命伤。” 　　“法医发现，死者血液呈鲜明樱桃红，怀疑死者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死者血液的一氧化碳血红素比例也佐证了这一点。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1点到4点。” 　　“所以根据现场情况，凶手很可能先是在车库里将死者打晕，随后启动汽车引擎，把处于昏迷状态的死者摆到车边，随后离开，让死者在密闭车库里慢慢窒息死亡。” 　　“那现在有锁定的嫌疑人吗？”姜歇听罢问道。 　　“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是死者妻子，但没有证据。” 　　“我能去看看吗？说不定这个密室另有蹊跷？”姜歇把手放在侦探的肩上，“最近几天，师父已经带着我破解了三个密室杀人案了。说不定，再去看看，能发现点新线索。” 　　“你现在想到要去现场了？”侦探白了姜歇一眼。 　　姜歇挠挠头。 　　“师父，”姜歇坐在侦探的副驾驶座上，“他们夫妻俩关系怎么样啊？” 　　“妻子说，他们就是老夫老妻，平时偶尔也会吵架，但总体还算和谐。半年前，他们儿子有了小孩，她就离开了。中间就是一两个星期，打一次电话。” 　　“哦，”姜歇又问道，“那她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们儿子儿媳调了年假，”侦探答道，“她就回来休息一阵。” 　　“这么说，死者的丈夫也是知道妻子最近会回来的？” 　　“嗯。” 　　半小时后，姜歇敲响死者家的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性开门，面色沉重：“警官，你们有发现了吗？” 　　“我们再来调查调查。”姜歇琢磨了一下自己该叫对方什么，“阿姨，您能带我们去车库看看吗？” 　　车库有两个门，一个是通向屋内的小门，一个是通向马路的卷帘门，没有窗户。 　　姜歇查看了两个门的锁，没有多余的痕迹。 　　“阿姨，”姜歇边看边问，“您是今早的票回来的？” 　　“是啊，”阿姨回道，“8点多的车。” 　　“前两天还我跟他打电话哩。他说让我早点回来，我就买了今天最早的票。没想到，才回来，他人就没了。” 　　姜歇：“阿姨，那叔叔有跟您说过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他话也不多。我们平时讲电话，都是我在讲，讲几分钟也就挂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有时候，现实比小说更荒诞。说的就是X世界。侦探，你懂我意思？ 　　请注意，现实世界是不能在别人家门口私装摄像头的。 第96章 生死密室（十） 　　姜歇在车库里检查了一圈, 确实没能找出密室的其他解法——像是案件1中复印钥匙的可能性在本案中也不成立。 　　姜歇拍拍手——如果死者妻子撒谎了，事情也就简单了；但如果没有，事情就有意思了。 　　“阿姨, ”姜歇为难道,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需要在您家进行补充侦查，您愿意配合吗？” 　　“你们自便吧。” 　　姜歇在屋子里一通找, 果然找到了新线索——死者的日记。日记述说着夫妻关系的种种问题, 准确而言, 是妻子对丈夫的各种恶语相向甚至是暴力行为。 　　“我没有！”妻子脸色煞白, “他为什么要编造这些！” 　　不久，妻子被姜歇二人带到警局，进行审讯。 　　“让我来问吧！”姜歇争取道, “我还有一些想要确认的地方。” 　　十分钟后，姜歇在死者妻子对面坐下：“阿姨, 你是否认这本日记里的所有内容吗？” 　　“我没有做过。”妻子的情绪有些糟糕, “虽然我们会拌嘴, 难听的话也会有, 但我从没打过他。” 　　姜歇：“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妻子抹掉眼泪。 　　姜歇：“那你不如说说，你们结婚以来的事情吧。小事大事、好的坏的都别漏了。或许我能帮忙分析分析。” 　　妻子开始漫长的陈述，从办喜酒、开饭店、生小孩, 说到开连锁、孩子选专业、孩子结婚，再说到店铺经营不善关门、两人清闲下来，最后到带孙子分开。 　　妻子讲了三个小时, 内容听似平常, 但姜歇心中的那份猜忌却越来越重。 　　“后面你说到，你就在家弄弄花草、拍拍视频, 你丈夫就在小区里扫地了是吧。” 　　“对。这活也不累人。” 　　“那其他时间呢？” 　　“我参加了小区里的舞蹈队。他就在家待着，大概看看电视吧。” 　　“那你丈夫有抱怨过吗？” 　　“为什么要抱怨？家务、做饭都是我包的。” 　　“他有说过要再创业之类的吗？” 　　“嗯，这个我想想啊。他有一次说要去挖沙子淘金，我和小孩都不太支持。小孩现在也赚钱了，说我们没必要弄这些。我就是想，这风险太大了，别一搞把家底都搭进去。他也没再提了。” 　　“那你去带孙子之后，除了你自己，小孩跟爹联系多吗？” 　　“这个他们工作也比较忙……” 　　“嗯。”姜歇收起物品，“行，阿姨，今天就到这吧。” 　　姜歇引着死者妻子出门。 　　“妈，你没事吧。”外面一对夫妻抱着小孩，问道。 　　“唉，我也不知道那个死老头怎么会这么说我。我、我……” 　　“妈，这些人是怎么搞得，怎么查到你头上去了。爸不是你杀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咱妈呢，真是！” 　　“呸，我这嘴。妈你也受惊了，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姜歇面无表情地侧身而过，来到监控室。里面的人也很是苦恼——依然取得没有直接证据。 　　“这样下去，”一名警员道，“这个案子是没办法起诉的，只能封案。” 　　“师父。”姜歇看向侦探。 　　“嗯？”侦探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一下被叫醒了，那模样活像在课堂上被点名，“咳，干嘛？” 　　“我认为死者不是他妻子杀的。”姜歇见侦探醒了，便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昨天她的儿子儿媳上班、下班的时候，她都在儿子家。中间这段时间，她要在两个市之间来回并作案，时间太紧张。我们也确实没有查到她中途往来的直接证据。” 　　“嗯，这点大家都知道，但依然有可能不是吗？” 　　“对。甚至，她可能把钥匙提前给了另一个人，协同犯罪。但，第二，如果她是凶手或是凶手之一，确实在撒谎，那她没必要说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话。” 　　“例如？”侦探问道。 　　姜歇：“例如，她说车库两扇门都是上锁的。这种供词，大大降低了闯入杀人的可能性，而把嫌疑集中到了她自己头上。” 　　“那你认为人是谁杀的？门又是谁锁的？根据现在的调查，和死者有矛盾的，也只有他妻子了。” 　　“死者本人。”姜歇认真道。 　　“啊，所以你认为他是自杀？如果他只是一氧化碳中毒，那么他确实很可能是自杀。但是，别忘了，他还有隐蔽的头部伤，显然是凶手想把现场伪装成他自杀，但露出了马脚。” 　　“对，”姜歇答道，“这个马脚，就是死者故意露出来的。” 　　“他是自杀，但他不想让我们认为他是自杀。而这个密室最终的目的也是掩盖自杀、导向针对向嫌疑人的他杀。” 　　姜歇道继续道：“他用东西砸伤自己，但并没有昏迷，而是醒着处理了钝器，启动车辆，随后在车边躺下，等待死亡。” 　　“可，这又是为什么？”一名警员问道。 　　“你是说，他是想把自己的死，嫁祸给他的老婆？”侦探同时问道。 　　姜歇点点头：“以现在的进展来说，他做到了。” 　　侦探：“可我们不还是证据不足，没法定罪嘛。” 　　“是，没法定罪，但她妻子也无法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更不用说，她一定会因这事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到死，也一直被人议论、疏离。” 　　“虽不能取其性命，但能毁其名声。” 　　侦探：“那死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有病啊？而且照你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就真的很差？” 　　“我推测，死者确实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姜歇闭上眼道，“自从创业失败，他从老板变成扫地工。这种角色转化，冲击是很大的——似乎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一个笑话。他自己也是个笑话。” 　　“身边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转变，所以他宁可待在家不和人打交道。他想再创业，可是所有人都反对。” 　　“他的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加上无所事事、缺乏与外界的沟通，不良情绪越积越重。他看不到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的妻子呢？却总有事干，先是舞蹈队后是带小孩，两人一说话，全是他妻子在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衬托得他的世界更灰暗了。” 　　“除了挫败感，他的心里，多了怨恨——为什么世界这么对他？为什么是夫妻，他要独自忍受这一切，而他的妻子却逍遥快活？！他的孩子都跟她好？” 　　“他可以不活，他的妻子也不能快活。所以，哈，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死了，他的妻子不会再好过……”姜歇慢慢睁开眼睛，面容一松。 　　“以上，是我对死者的心里侧写，抛砖引玉。”姜歇挠挠头，“你们一定有更专业的人可以从这个角度进行分析，看看是合不合理。” 　　监控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一名警员答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姜歇感到侦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一阵，但过了一会，姜歇才突然转头过去，对着侦探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把侦探眼里的一丝审视纳入眼底。 　　结束之后，姜歇就在悬浮小球上提交了答案。增加的积分，再次验证了他的猜想。 　　“不错，差点以为解不出来了，但我果然还是那么聪明。”姜歇在自己心里评价道。 　　——不过，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位侦探大人真正形成对自己的认同和信任，顺便或早或晚透露点他们在地下沙城的小秘密呢。 　　或许得体现出自己的人文关怀？ 　　姜歇坐在副驾驶座上，叹气道：“这种现象还是挺普遍的。” 　　侦探边开车便问道：“普遍？” 　　“啊，不，我不是说这种恶意自杀。那肯定是无法原谅的。”姜歇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这种空巢现象，还挺普遍的。可能很多老人，退休之后，生活会变得没那么有趣，也需要更多陪伴吧。” 　　“嗯——”侦探长叹似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次日，姜歇如期收到第5起密室杀人案的任务。这起密室的手法和制造动机都十分典型。 　　死者是一个患有重症肺气肿的老婆婆。她平时都需要坐轮椅，并且随身都带着小型氧气瓶进行全天供氧。 　　死者死亡时，氧气瓶被扔在一边。死者缺氧而死。 　　由于，房间是锁住的，钥匙也被摆在桌子上，因此最初死者被判定为自杀。 　　但是姜歇认为摆放钥匙的桌子上所出现的食物碎屑十分可疑。经过后续勘查，姜歇注意到房间内有疑似老鼠活动的痕迹，然而房子的其他地方没有找到类似痕迹。 　　所以姜歇大胆推测这起密室的手法，属于典型的“密室外归还”。而具体操作，就是借助老鼠来实现归还。 　　然而，要想让老鼠“为己所用”，必定要进行大量的训练。一番调查后，姜歇等人锁定死者的一个孙子——一名刚上大二的心理学系学生。 　　该系上学期的某门课程，曾做过小白鼠的实验。 　　一旦密室破解，这起案件的后续证据并不难找，其他内容也浮出水面。 　　原来，死者和凶手是祖孙关系。由于早年的遭遇，孙子一直对死者记恨在心，并在死者换上肺气肿病发后，产生了报复的想法。 　　“背叛亲情的人终将被亲情背叛。” 　　那名学生最后这样说道。 　　“不说不做不得代表忘了，有时只是意味着时机还没到。” 第97章 生死密室（十一） 　　这起杀人案的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谋划和反复的实验。凶手自课堂实验后, 长期在私下用电击和食物等对老鼠进行训练。 　　最后筛选出的几只老鼠，能准确找到给定食物，并在进食前, 吃掉脖子上的线状物。这样, 原本系在老鼠脖子上的钥匙，便能掉落下来。 　　“又是一个因为仇恨，毁了自己一生的人。”侦探目送凶手被押进警局后感叹道。 　　“不过话说回来, ”侦探笑着说道, “你对密室这么在行, 哪一天, 你要想杀个什么人，岂不是顺手捏来？” 　　“是啊，”姜歇也笑笑, “但这绝不是我做这种事的理由。” 　　“有些事或许做起来很顺手，看起来是便捷通道, 但这个便捷通道却实通向深渊的。” 　　“这点道理, 我还是懂的。” 　　* 　　第6案。 　　“噹噹噹。”姜歇跟着侦探几人, 沿着楼外的消防梯往上走。 　　“警官, 这边。”24幢楼里，一个瘦削的工人朝他们招招手。 　　这是一片施工场地。空气中有浓重的混凝土味。不远处，施工的机器还在轰轰作响。 　　姜歇几人爬上五楼。瘦工人把他们带到案发的那个房间门口。门口还站着另外三个工人——一个高个子、一个中个子、一个胖子。 　　何以见得他们都是工人呢？因为他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 　　房间里, 一个同样是工人打扮的人趴在地上，脸侧着，已经死亡。死者脸和脖子上抹着灰, 无创伤, 清理后，脖子露出掐痕——死者是被掐死的。 　　瘦工人作为报案人, 对事情经过进行了描述。 　　半小时前，他和高工人路过五楼，却发现有一个房间的门关上了。他们想顺手把门打开，却发现推不动。 　　他们当即怀疑，有人在偷东西——因为施工的缘故，这些门平时从来不关，大家身上根本没钥匙，门要上锁也只能从里面反锁。 　　所以，他们大声警告。但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于是只能破门而入，却发现有一工人正面朝下趴在地上。 　　两人惊呆了。 　　高工人上前试探查看，发现人已经死了。他让瘦工人快去报警。 　　瘦工人缓过神来：“死、谁死了？” 　　“脸上抹了灰，认不清。我不好瞎猜，你赶紧报警，找警察来吧。” 　　瘦工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走上前，掰过死者脸贴在地上的脸。 　　“诶，你别乱动，你这一动，不就破坏案发现场了吗！” 　　可高工人话还没说完，瘦工人已经用手刮掉了死者脸上的灰。 　　“好像是那个……老李！” 　　“你怎么——！”高工人见瘦工人不听劝，很生气，“你赶紧报警去吧！” 　　瘦工人应下，往楼下跑。工地里头信号很差，所以瘦工人跑出一段路才打出报警电话。 　　回来路上，瘦工人想到要把这件事报告给队长——胖工人。 　　胖队长还在等他们的东西，见到瘦工人手上空空还不高兴，知道死人后，赶紧同瘦工人一同赶回案发现场。 　　等到两人到达24幢5楼时，现场又多了一个工人——中子。 　　中工人：“我只是路过、路过。” 　　于是四人一起在现场等待警察到来。 　　姜歇一行人，在调查现场后，封锁了现场，将死者运去尸检，并把现场几人带到警局问话。 　　经过一番询问，四名工人又各自说出一些信息。 　　瘦工人：“为什么会路过？因为队长让我们去24幢楼搬东西，东西就在5楼。我们大概10点半到那的。” 　　“是高子说可能有小偷。我觉得有道理。对，门是直接撞开的。” 　　“死了。人都不动了。你们来不也看到他确实是死了吗？” 　　“为什么要动尸体？我当然要先确定死的是谁才行。高子不是在边上嘛，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而且，门是反锁的。那可是五楼！锁上之后，人不就出不来了？” 　　“对，我确定，死的就是老李。” 　　“嗯，从我出去到回去，大概二十分钟吧。” 　　“反正我觉得的老李是自杀。” 　　高工人：“对，十点二十几到那的。” 　　“我看过，确实没气了。” 　　“我有这个常识，不能破坏现场。我已经碰了，不能再让瘦子碰，不然我怕我们两个都有嫌疑。” 　　“我是没认出来。老李脸都是灰，这哪里认得出来？” 　　“瘦子没走多久，中子就来了。他想走，我叫他留下来。这个时候路过，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你说反锁？哦……那也是。这不就得靠你们警察了嘛。” 　　中工人：“我路——好吧，我只是不想惹麻烦。是老李约我10:30到那里碰面的，他说有事情跟我商量……什么事？他没说。” 　　“真不关我的事！我到那里，他就死了！” 　　“我说，我说。我是最近捡了块宝玉。他说他有懂行的朋友，可以帮我卖，但他要分成。” 　　“我玉都没卖出去，我杀他干嘛。我杀也得拿到钱再动手啊！” 　　胖工人：“我十点十五左右叫他们去搬东西。他们就在边上，我就顺手叫了。” 　　“天天这个点都得搬。” 　　“他们走过去，十来分钟吧。” 　　“确实，这些门，连我都没钥匙。我们只负责施工。” 　　“谁跟老李走得近？都差不多，大家都是工友。” 　　“矛盾？这也没有吧。” 　　警方又调出工地内的施工监控，监控提供了更详细的时间线索： 　　瘦工人和高工人早上6点到施工现场，期间未靠近过案发的24幢楼，直到10点23分，才开始进了“五楼”。 　　监控没有抓到中工人和老李进入现场的画面。 　　“所以说，监控还是存在盲点。”警员道。 　　侦探向着姜歇侧过身：“这个密室，你有什么看法？” 　　姜歇叹口气，摇摇头：“我还没想通。但是……” 　　“但是什么？”侦探问道。 　　“瘦子和高子发现老李的时候，老李真的死了吗？门确实是被撞开的，但现场只有他们两个。” 　　“你是说，他们在撒谎？他们杀了人，然后假装反锁，再撞门？” 　　于是，胖工人再次被拉进去问话。 　　“诶，警官，这事跟我真没关系啊。” 　　“啊，怎么点的人？我说过了，就顺手。” 　　“我当时就说，你们谁去24幢5楼，把东西搬下来。高子就说他去。我就叫了小何一起，小何说他腰疼，我就叫了瘦子。他俩就去了。” 　　同时，警方也对两人与死者的关系做了进一步调查。 　　然而，瘦子与老李根本不熟，跟高子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倒是，高子跟老李的关系还成，是老乡，也没有恩怨。 　　“看来，这回你猜错了啊。”侦探在姜歇边上幸灾乐祸。 　　姜歇皱起眉，心里却又有了别的猜测。 　　下午，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死亡时间确实在10点10分到11点之间，也确实是被掐死的，并且大概率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掐死的，但没有过分挣扎，说明是所信任的人作案。 　　死者体内没有检测出其他异样。 　　姜歇看着尸检报告，脑子快速运转。 　　“师父，我知道了！” 　　“啊？”侦探侦探看看姜歇，又看看报告，“这怎么就知道了？” 　　说着，侦探又拿着尸检报告仔细看了一遍：“死者是醒着被人掐死的，不就更难解释，门是怎么被反锁的了吗？” 　　“算了，你说吧。” 　　姜歇：“我认为老李和高子是共谋。” 　　“啥？！”侦探奇怪地看了姜歇一眼。 　　要是在之前，他一定大声夸赞“你真聪明”——当然是讽刺性的。 　　然而，经过这么几案，他不得不承认姜歇的脑子确实好使。但，姜歇的说法，还是过于离谱。 　　“你是说，老李和高子合作，杀了……自己？” 　　姜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却没有点头：“他们是合谋，但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是要杀中子。” 　　“啊？” 　　“中子捡到一块宝玉，被老李知道了。老李多少懂点，知道那块宝玉价值不菲，想从中捞点。”“因为老乡的缘故，也许还有别的原因，老李把这事告诉了高子。” 　　“最后，他们决定直接杀死中子。现场很多监控，但他们确实想到了个聪明的办法。” 　　“背景大概是这样，或许有出入。重点在下面。”姜歇眨眨眼继续道。 　　“老李先是约了中子，10点半在案发现场碰面。案发当天，老李从监控盲区先行到现场，从里面把门反锁，把脸和脖子抹黑，趴在地上装死。” 　　“根据原计划，每天早上这个时候，胖子队长，会找人上去搬东西。这时，高子就自告奋勇。由于搬东西要两个人，所以高子就会有一个随行的‘目击证人’。这个人是谁，关系都不大。” 　　“到了现场，高子以‘抓’小偷的理由，引着‘目击证人’一同开门。这时，他们就会看到有个人‘死’在地上。” 　　“这时，高子就会让随行的人去报警。因为信号问题，随行的人需要跑出去才能报警，这就为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争取了时间。” 　　“‘目击证人’离开后，老李就爬起来，高子躲在一边，一旦中子到达现场，老李就杀死中子——估计也是用掐的。他们两个人，有杀死人的把握。” 　　“等中子死后，老李溜走，高子善后，把中子按老李刚才的状态摆好。这样——” 　　“这样一开始死的人就成了中子。”侦探接道，“这思路不错啊——既形成了密室，可以妨碍立证，同伙还有了‘目击证人’。” 　　姜歇点点头：“但他们没想到，瘦子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把老李的脸掰过来，还抹掉了老李脸上的灰。于是，‘死者’无法再被调换身份。” 　　侦探回忆起几名工人的供词，摸摸下巴：“原来，这才是高子一直催瘦子去报警，反对他碰死者尸体，没成之后还很生气的真正理由。” 　　“对，”姜歇继续道，“一边是迟迟不肯离去的瘦子，一边是马上就要到的中子，还有一个是被确定身份的老李。” 　　“事情很可能败露。而一旦败露，他们就是杀人未遂，也不可能再拿到宝玉——人财两空。” 　　“所以，”姜歇意味不明地扬扬嘴角，“聪明的高子就想到，这不是有现成的密室，现成的杀人手法，现成的证人吗？于是——”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李掐死了。”侦探接道，“真是……懂得变通。” 　　姜歇用力一点头：“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有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简称说明： 　　为了避免因重复而增加的字数，文中用了一些简称，以下是对应简称及相关信息。 　　高个子工人-高工人-高子 　　瘦子工人-瘦工人-瘦子 　　中个子工人-中工人-中子 　　胖个子工人-队长-胖子 　　死者-老李 第98章 生死密室（十二） 　　“确实, ”侦探想了想，“老李和中子的体形也很相近，衣服又是一样的, 又故意在脸上抹了灰, 确实是可以‘调包’的。” 　　“但，”侦探质疑道，“为了降低嫌疑, 直接把队友杀了, 这……” 　　姜歇微微皱眉。 　　正说着, 两人听到一旁传来喧哗声。原来是中工人在表达不满。 　　“凭什么只留我一个啊？” 　　“我说了, 那东西丢了，我也不知道掉哪了。” 　　“早上还在！” 　　“谁叫你们把我带来带去！现在赶紧去找还来得及！你们扣着我干嘛！” 　　侦探朝那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警员：“中工人先是声称自己偶然路过案发现场，随后改口称自己是因为捡到宝玉和老李有约。我们要求他拿出宝玉看看。但现在他又说宝玉掉了——” 　　“是, ”中工人红着脖子，打断道, “我一开始是没说实话, 但我现在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师父, ”姜歇听罢眨眨眼, 看着侦探道，“你刚才说得有道理，说不定高工人已经把宝玉收入囊中。” 　　侦探：“啊？”我刚才说了啥？ 　　警员：“啊？”我们一会不在, 案情怎么发展这样了？ 　　中工人：“啊？”我的宝玉怎么就到了高子手里了？ 　　“是有宝玉这个东西，”中工人见有人相信宝玉的存在，平静下来道, “但这事确实只有我和老李知道。我平时也不会带在身上。要不是今天和老李约了, 我就不会带上，不带上也不会掉。” 　　“你们也别又随便冤枉人了, ”中工人道，“赶紧让我去找回来，才是个理儿。” 　　姜歇摇摇头——高工人不坑你坑谁？ 　　他把内部人员叫到一边，把高工人换尸不成反手掐死队友随后顺走宝玉的推测，跟众人复述了一遍。 　　警方讨论后，决定对高工人进行跟踪调查。 　　第二天。 　　在倒计时结束前，姜歇在悬浮球上提交了自己的答案——正确，总分变成60分。 　　“咳，所以你昨天突然说我说得有道理，我又是哪句话启发到你了？”侦探问道。 　　“师父昨天不是想说，‘为了降低嫌疑，直接把队友杀了’，这种做法过于草率？” 　　“所以你这一提醒，我忽然想到，高工人最早提供证词时，就开始把嫌疑往中工人身上引。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姜歇解释道：“昨天上午，高工人杀死老李后，中子就到了。高工人以怀疑为由把中子留在现场。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他就顺走了中子身上的宝玉。” 　　“因为老李已死，所以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清楚宝玉这事。” 　　“即便中子说出了‘宝玉’，那么宝玉消失后，说不清的反而成了中子自己。” 　　“这样一来，他杀死老李后顺着往下走，既撇清干系，又有机会拿到宝玉，还能给自己找了个背锅的。” 　　“而中子说宝玉掉了，这正好部分验证了我的猜测。所以……”姜歇看向侦探。 　　侦探道：“哦，原来是这句话。”虽然我想说的不是过于草率，而是‘太绝情、太狠了’啊。 　　“悟性很高！”侦探面不改色称赞道。 　　姜歇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师父。” 　　——这世界上，就是有在危急关头就急于撇清自己的人，多的是宁愿让别人死也不愿意自己为别人多冒一丝风险的人。 　　——所以，侦探大人，你不必对此这么意外。 　　但这话，姜歇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 　　【后宫风云】里的储秀阁，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几天前，储秀阁里的秀女们，因为中毒倒下一大片，众人慌乱。 　　同时，储秀阁失火。由于当时人心不定，原本不大的火愣是烧了好几间屋子，才被扑灭。 　　天子大怒，要彻查储秀阁一事。一天一夜后，几名秀女被抓。 　　一抓，众人发现这些秀女果然有异——她们奋力反抗下，竟能击倒数名皇宫禁军。 　　不过这毕竟是皇宫，最终这几名秀女挣扎没多久，就被乱箭射死了。 　　事情，方告下一段落。 　　储秀阁已不能住人。秀女们被安排到后宫更偏处，严加看管。 　　同时，为安定人心，皇上下旨，在五日后举行秀女殿试。 　　此时，这批秀女总共还有26人。 　　“是哪个王八羔子放的火？”男相女在一隅低声骂道，“要是这火不烧起来，毒死的人一定更多。谁能不喝水？喝几口就死，效率多高！” 　　“结果一着火，好多人连水也顾不上喝，就被转移了。”他喃喃道，“东西也全被烧了，老子花了好久才搞来的药！” 　　“得了，”另一人劝道，“但这效果，不是比咱预期的好吗？” 　　“哼，这几天，我们可得好好把握。” 　　另一边。 　　“那些男人，玩文的不行，竟然直接用粗的。太卑鄙了。”一女子道。 　　另一个女子道：“算起来，我们这些秀女还是最危险的。被选入后宫的那两位，真是毫发无损，就像是进了保送位。” 　　“还真是！那等我们内耗完，他们不是渔翁得利？”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天，阮鸣在湖边岁月静好地赏花，周身桃李争春、莹莹白雪落枝头。 　　另有一女子踏雪而来，驻足一旁。那女子对阮鸣低语着，时不时侧头观望。 　　忽然，这女子挪了两步，往后一倒，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 　　阮鸣见状，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臂，一个转身——自己先行掉进寒水里。 　　那女子上岸后，却依然脚下打滑，“噗通”掉了下去。 　　路过的一个嬷嬷和几个太监急忙赶来，下水救人。 　　不愧是春寒料峭啊！阮鸣被从水里捞上来时，脸色苍白，不久就陷入昏迷。 　　一同落水的女子指着阮鸣，声张道：“是她推我下水的！” 　　嬷嬷将此女训斥了一顿。 　　自落水后，阮鸣患上风寒，无力参加诸如舞蹈等殿试训练项目。 　　五日里，阮鸣常常卧床闲坐。 　　但这秀女堆里，实际上并不太平——先后又有跳舞撞破头被贬为宫女的，有故意害人被杖罚致死的，有偷东西被驱逐出宫的。 　　到了第五日，参加殿试的人，仅剩下19人。而阮鸣的伤寒却好了，也位列其中。 　　轮到阮鸣时，他淡淡上场，回答了几个关于家世、宫内事宜、后宫之道的问题后，表演了一段舞剑，之后又淡淡退下。 　　殿试结束后，阮鸣被封了个低阶的贵人。 　　此外，有3人在阮鸣之上被封为妃、嫔，有4人与阮鸣一样都是贵人，还有5人被封为更低阶的常在和答应。其余7人未获封。 　　当晚，龙心大怒，无他，只因为当天被选为妃、嫔的3名女子，和早前就纳入后宫的两名女子，各死了一名。 　　这两名妃子死在一处。耳道被发簪贯穿而死。 　　经查，这发簪来自一名常在。常在被连夜赐死。 　　* 　　第7案。 　　经过这几个案子，姜歇推理起来，思路更加顺滑。加上，他和侦探一天比一天熟络，这大腿抱起来，也越来越顺手。 　　而且，他还从警员那学到了一些侦查的技巧和法医学知识。虽然只是皮毛，但也让他可以更快对案情进行预判。 　　这天上午，姜歇到达第7案的现场。这是一个老式居民区。死者家在6楼。 　　死者死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死者双唇肿胀，皮肤上有弥漫性的红斑，还起了水泡。 　　死者的手捂着喉咙，死前应该很痛苦。 　　“这……看起来，像是过敏致死？”姜歇问道。 　　死者名叫周健保，男，58岁，公司普通职员。 　　这次发现尸体的也是两个人。 　　一个是死者的大哥大起，63岁，已退休。 　　一个是死者的老婆阿洁，52岁，已退休。 　　今天是周日。死者周健保不上班。老婆阿洁早上八点多出门买菜，买完菜、闲逛、和熟人聊天，回到家已经是十点。 　　单元房门口，阿洁用钥匙开门时，却发现打不开。她就在门口叫，把隔壁邻居都叫出来了。 　　阿洁打电话给周健保，对方也没接。 　　阿洁在门口又等了十几分钟，没办法，打电话给同样是住在小区里的大哥。 　　大哥来后发现门果然打不开，于是也在门口叫了一阵，依然没人应答。于是，大哥叫了救护车并报了警。 　　10点38分，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到达现场。这楼的窗户均有防盗窗，进不去。于是，警方破门而入。 　　原来，门无法打开，是因为大门从里面上了插销。 　　而客厅沙发上正是死者。救护车撤离，姜歇和侦探随即被叫来现场。 　　“对。”边上的警员点头道。 　　“健保花生过敏。”阿洁边哭边道。 　　“你看看，他早上吃了什么？” 　　阿洁看看冰箱、看看厨房，发现家里少了个面包。 　　“但是这个面包没有花生，”警员捡起包装袋，看着成分表道。 　　“没有的，”阿洁道，“这些东西我都是看过才买的。我们家里唯一有花生的就是前段时间，别人送的花生油。用了一次就没用了。上次，就是这个过敏，送去医院的。” 　　一检查，那瓶花生油果然有最新动过的痕迹，看来死者是吃了带花生油的面包死的。 　　“门边有一枚图钉。”一名警员报告道。 　　“图钉？”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鸣：品茶、看风景、卧床闲坐，幸甚乐哉 第99章 生死密室（十三） 　　姜歇走过去看了看, “你们家有这种图钉吗？” 　　“这种很常见的，可能有，”阿洁道, “但这段时间没买过, 也没用过。” 　　姜歇想到什么，接过图钉，在插销上模拟几下。 　　“有发现？”侦探问道。 　　姜歇点点头, 对阿洁问道：“有线吗？” 　　过了一会, 姜歇接过阿洁手上的线, 把细线系在图钉上, 再用图钉连着插销。随后，姜歇退到门外，合上门, 慢慢拉动细线。 　　只见图钉推着插销往前。 　　“咔哒。”插销插上。 　　里面的人重新把门打开。 　　姜歇进门发现图钉也掉在了地上，只是这次距离门更近了些。 　　“这个我小时候好像也玩过啊。”侦探忽然说道。 　　“这个案件涉嫌谋杀。”警员记录道。 　　阿洁抬手轻捂嘴巴。 　　“警官, 拜托你们了！” 死者的大哥上前一步道, “不能让我弟弟白死！” 　　警员：“放心。真相我们自然会查清楚。” 　　姜歇一行人继续勘查, 但之后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 　　于是, 尸体被安排送检。阿洁和大哥被带回警局继续问话。 　　问询室里，阿洁似乎依然沉浸在悲痛中。 　　“说说你们家的近况吧，还有你丈夫最近有什么情况, 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我、”阿洁吐出一个音又顿住了。 　　“没事，慢慢说。” 　　阿洁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整理好措辞：“我家的孩子去年贷了网贷。没想到, 那个网贷是坑人的, 利息越来越高。但她一直没跟我们说。” 　　“上个月有人打电话到家里了。我们才晓得。” 　　“嗯。”警员不打断，让阿洁接着说。 　　“利滚利, 最后的数额太大了。我们拿出积蓄还了一部分，但还欠着好多。” 　　“我们说晚点还，他们说这个月不还，我们一定会后悔——” 　　“没想到，他们、他们竟然会杀人。” 　　监控室里，姜歇皱皱眉：放高利贷的也知道死者花生过敏这事？ 　　果然，警员也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阿洁顿了顿，“我不知道，他们消息很灵通，号码每次都不一样，天天打电话，还往健保的公司、孩子的学校里里发恶心人的东西。太可怕了，太恶心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造孽啊！” 　　“别急，网贷的事我们另外也会调查的，”警员道，“你们现在欠了多少？” 　　“我孩子说一共借了20万，但他们说，加上利息，到上个月就要还109万。我们哪里来的钱啊？” 　　“上个月，我们东凑西凑，破房子都抵掉借钱了，凑了80万还给他，求了半天，才消停了几天，七八天前又开始催了……” 　　几番问话后，警员了解完案件相关情况。 　　“你们应该报警的，”问讯结束后，警员说道，“这个平台的利率已经远远超出国家法定年利率，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是无效的。” 　　“可是，”阿洁明显一愣，“上次就有警察打电话给我们，催我们赶紧还钱。不然要抓我们。” 　　“那是诈骗！大家是受法律保护的。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乱来。法院支持偿还本金和合法利息，但也支持你们拿回超额利息。” 　　警员又劝道：“以后遇上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 　　大哥那边提供的说法也大致相同。 　　对此，警方着手收集网贷平台的相关线索，展开调查。 　　不过，虽然死者的妻子和大哥都把矛头指向了网贷公司，但姜歇一行人不这么认为。 　　首先，死者家里除了图钉外，没有什么“外来”的痕迹，包括油瓶上也只采集到的死者及其妻子的指纹。 　　“根据现场，那面包应该是死者自己吃下的。” 警员道。 　　第二，一般借助“过敏”杀人，都是趁被害人不备来实现的。 　　“如果是网贷公司，那他们是用威胁的方式，让死者自己去沾油，自己吃面包的吗？”姜歇皱眉侧头道。 　　第三，要用“过敏”杀人，起码得先了解相关情况。 　　姜歇继续道：“就算是这样，那威胁的人，也得知道死者对花生过敏，更重要的是，知道死者家里有花生制品……” 　　如果，是网贷公司的人到了死者家才意外发现，死者花生过敏、家里有花生油，于是就用了这种杀人手法……这可能性有，但只能说太小。 　　第四，网贷公司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而且，一个网贷公司去杀人，有什么意义呢？”侦探补充道。 　　正在众人讨论之际，一份送进来的新资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保险记录。 　　死者曾在3年前，购买某项死亡保险。当前，保险还在有效期内。 　　如果死者死于他杀、意外事故等，那么保险的受益人——死者的妻子阿洁，将获得100万赔偿金。 　　案件的风向猛然间发生变化——显然，事情的矛头由“债款”变成了“保金”。 　　姜歇闭上眼睛。死者的妻子骤然出现在了旋涡中心，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旋转起来。 　　她有动机，有作案时间。 　　她了解死者，熟悉大门的构造。 　　她也能有好几种让死者食用带面包的花生油的方法……甚至只是出门前放在那，死者也可能根据习惯食用。 　　下午，尸检结果出来，没有异常，死者确实死于过敏。根据死者的胃部残留等信息，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为上午9点到10点。 　　警方暗地里加强了对阿洁的调查和问询。 　　下午五点多，姜歇和侦探再次来到小区，从街坊邻里入手，进行侧面调查。 　　“阿洁啊，我熟的。”一个大妈道，“真的可怜哦，小孩又不争气，丈夫又死了。我今天早上还给她介绍了一个工作嘞，她还很高兴。” 　　“工作？”姜歇问道。 　　“对啊。她最近都在找工作，找很久了。”大妈道降低音量，使了个眼神，“不是要还钱吗？” 　　姜歇眨眨眼睛——刚找到个工作？ 　　又过了一会，姜歇和侦探调查到死者大哥家。 　　侦探敲敲门。 　　“谁啊，”大起打开门，一看是姜歇和侦探，一愣，转头对里面喊道，“泽泽，有客人来了，把你自己的东西拿上，到房间里去玩。” 　　“哦。”小男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起在门口站了一会。 　　姜歇不禁“嗯？”了一声。 　　“哦。”大哥侧身站到一边，却没留下多少空，“进来吧，怕小孩闹。” 　　姜歇挑挑眉，一脚伸了进去，算是强行“挤”了进去。 　　小男孩正收拾好东西，往房间里走。 　　“泽泽。”姜歇叫道。 　　“啊？”小男孩转过身。 　　“辛苦你们多跑跑，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大起伸手，把他们往客厅里引。 　　“泽泽今年几岁了呀？”姜歇走向小男孩，在他面前蹲下身，目光则落在了小男孩捧着的东西上。 　　“6岁啦。”小男孩抱着一块A3大小的软木板。 　　“泽泽，到房间里去，听话。”大起道。 　　“真乖。”姜歇伸手去碰木板。 　　小男孩往后一躲。 　　“这是什么呀？”姜歇问道。 　　“哼，这是我画的！”小男孩道，“爷爷帮我做的，是我的！” 　　大起：“泽泽！” 　　软木板上，有一张图画纸。图画纸的四个脚用图钉固定着。这图钉的样式很普通——和死者门口的那枚一样。 　　“好，是你的，真棒。”姜歇起身，走向大厅。 　　小男孩跑进房间，关上房门。 　　“这个案件我们调查得差不多了。这次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情况。”姜歇在侦探边上坐下来。 　　“哦，好。” 　　“我们怀疑凶手是阿洁。”姜歇十分肯定地道。 　　“什么？”大起睁大眼睛，“不可能，你们搞错了。” 　　侦探也奇怪地看了姜歇一眼——明明他们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查漏补缺的——根本没打算把最新的调查情况告诉大起。 　　而且现在不是根本没有直接证据吗，怎么就调查得差不多了？ 　　姜歇没有理会侦探，而是十分严肃地把下午警方的判断说了一遍，最后盖棺定论道：“总而言之，警方已经基本判定是阿洁，连油瓶上的指纹都合上了。” 　　“不会的，”大起否定道，“人不可能是她杀的。”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姜歇道，接着又漫不经心地安抚了几句。 　　“师父，”姜歇看向侦探，“我说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走吧？” 　　“走吧。”侦探看了姜歇一眼，配合地站起身来。 　　“师父，做完这个，还有一点后续工作，这个案子是不是就搞定了？”姜歇跟上去问道。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你们到底是怎么查的？！”大起突然在两人身后大声说道，“人根本不是她杀的！” 　　两人止步，回头看他。 　　姜歇皱眉不悦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大起薅了把自己的头发：“那个钉子是我扔的！” 　　侦探把大起带回警局。三人重新在问询室里坐下来。桌面上摆着一盒图钉。 　　“健保是自杀的。”大起深深地叹气道，“他承受不住压力了。” 　　“他跟我说过。我劝过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艰难呐 第100章 生死密室（十四） 　　“今早听说他家门打不开的时候, 我就有预感。所以我赶紧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但他已经死了。”大起的眼眶微微泛红。 　　“看到他的尸体，我想起，他还有一份死亡保险。我俩当年一起办的。但自杀不能赔钱。” 　　大起握起拳头：“但他家里还欠了这么多钱。他走了, 他的妻女也完了。” 　　“就在那时, 我摸到衣兜一枚图钉，”大起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我当时觉得这就是天意——图钉是我早上陪孙子画画时顺手放在兜里的。” 　　大起看向侦探：“我们小时候也玩过的那个把戏。” 　　“哦——”侦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 你就想到用图钉制造密室？” 　　“是。”大起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连说话都很费力, 重复道，“我当时觉得这就是天意。” 　　“我两手发抖，用衣服把图钉狠狠擦了一遍, 然后隔着布把钉子扔在门边。” 　　“我想，一定要有人注意到啊。” 　　“你们真的注意到了。可——真的抓错人了。”说完, 大起重重地低下头, 整个人像漏了气, “你们要抓, 就抓我吧。” 　　“可以。”姜歇非常良好地接受了大起的说法。 　　* 　　“你就信他说的了？”一天结束后，侦探边开车边问道。 　　姜歇点点头。 　　“哦，”侦探又问道, “你是去他家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了？” 　　“不知道。”姜歇咬口面包摇摇头，“只是觉得死者的妻子——一个还在找工作, 并因找到工作而欣喜的人, 应该还不至于放弃希望。” 　　“哦，也是。”侦探想了想, “那你怎么就赌这个大哥会跳出来？” 　　“如果真的跟他有关系，”姜歇又吃了口面包，“那他就是想让阿洁得利。如果案情的发展明显对阿洁不利的话，他总归会有所表示。” 　　“至于他的出发点，我也是他说了才知道。” 　　“诶？”沉默了一会，侦探忽然问道，“那你觉得他这个出发点怎么样啊？” 　　姜歇喂面包的手微微顿了顿：这该怎么说？ 　　为了让急需钱的弟妹获得保险赔偿，私自改动犯罪现场——正常人该怎么评价这个出发点？ 　　——他是个好人？他思想不成熟？他没有法律观念？他出发点没问题，但手段不当？ 　　——可如果没有其他渠道可以解决这事呢？如果侦探这么问，我该怎么说？ 　　——可他最终想问的又是什么？还是说，没有别的意思？ 　　姜歇索性放下面包：“我不知道。” 　　“哦。”侦探继续开车，也没有多说什么。 　　当晚，姜歇提交了自己第7案的答案——正确，总分变为70分。 　　* 　　或许是逐渐拜倒在姜歇的“智慧”光环下，酒保侦探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消极怠工”，而是非常积极地看着姜歇到处忙活，并期待着姜歇能给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分析。 　　“牛啊！”当姜歇又顺利完成了第8案和第9案后，侦探不禁称赞道。 　　在第7案结束后，两人接到了关于“探长案”的新线索，前往境外进行调查。 　　第8案便是发生在他们中途乘坐的跨境列车上。 　　死者是死在反锁的厕所内，由列车员发现的。 　　列车上的破案条件十分受限，并且由于其他意外无法靠站，因此该案没有警方人手帮忙，更没有尸检报告。 　　但姜歇仍然分析出作案手法并找出凶手。 　　凶手用气动开酒器做了装着液态芬太尼的气瓶，看准时机把气瓶摆在厕所内，并设计了一个小机关。当死者按下冲水键时，气瓶的薄壁被戳破。死者吸入被释放的速效致命气体，当场失去意识，并在几分钟内死亡。从而实现厕所密室杀人。 　　第9案则直接与“探长案”背后的势力有关。 　　姜歇和侦探在调查的过程中竟然再次碰到了孙案。 　　并且，他们发现孙案的师父，也就是侦探所的另一个侦探，竟然和杀死探长的刘国开是一伙的——他们是潜伏在侦探所的卧底，为的是从与警方的合作中，获取情报，为所在的势力A服务。 　　与势力A敌对的势力B，抓到蛛丝马迹后，以重金与权势，委托探长进行调查。 　　而探长也终于在长期侦查后，挖出了事务所里的刘国开，并慢慢找到相关证据。 　　然而，在势力B派人与探长交接时，势力A发现了探长的动作。 　　于是，刘国开受命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并反向破解了势力B的通信信号。 　　所以，在孙案收到信息时，刘国开也得到了风声，并先一步到达废旧园区。 　　他先是抓住了前来交接的人，随后等到了孙案。 　　出于孙案师父的请求，刘国开没有直接杀掉孙案，而是告诉他其中的利益关系。 　　孙案得知自己的师父也是其中一员时，被说服了——他答应封上自己的嘴巴。 　　于是孙案碰到姜歇时，便和姜歇匆匆离开。 　　因为如果姜歇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刘国开灭口，但孙案只想让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不要再有人来揭发什么，也不要再有人因此丧命。 　　孙案和姜歇离开后，刘国开回到7号楼，逼问势力B的来者，随后击毙对方，并将对方分尸，却不料被潜藏在园区里的“前工人”用激光烧死。 　　联系自己的人和刘国开都死了，孙案原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 　　但他没想到势力B却理所当然地把他纳入势力范围，并半威胁半命令地，让他来到这个城市与他的师父一起办事。 　　而第8案中的凶手实际是冲着姜歇和侦探来的。列车上死者只是个无辜的替死鬼。列车事故也并非偶然。 　　第9案的密室与第8案有异曲同工之处——即死者是在密室形成后才死亡的，或者说，密室确实是由死者自己制造的。 　　第9案的死者，是势力B的老大。但这位老大绝不是个“盛气凌人”的家伙，而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 　　案发前两天，他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 　　然而，当天凶手就为他注射了一管致命的针剂——不是什么毒物，而只是混着少量粪便的水。死者术后免疫系统处于抑制状态，因此仅仅是粪便里的细菌，就会导致他严重感染。 　　而且，感染症状还是在注射的36小时后才出现的。 　　而此时死者所在的房间却被死者由内反锁了，由此形成密室。 　　姜歇在查这案的过程中，着实见证了一番权势内部更迭的腥风血雨。 　　姜歇在生存夹缝中锁定了嫌疑人——死者的二儿子。 　　然而，除了侦探外，他并不能和谁分享自己的发现，因为他需要尽快逃亡！ 　　黑夜里，姜歇坐着侦探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车，逃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牛啊！”侦探不禁边开车边称赞道。 　　姜歇老实地坐在座位上，虽然他的心已经想“呜呼”地跳跃起来。 　　“师父，”姜歇觉得经过这两案，两人的关系也该建立地差不多了，“你认不认识王狗？” 　　逃亡中的侦探或许是肾上腺素飙升，直接“哈哈哈”地笑起来：“你果然知道。” 　　“你这么聪明，要是不知道也才是怪事。”侦探在方向盘上敲着手指，又问道，“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玩家NPC的？” 　　“在第二个案件的时候，我问师父问题，你有时候会微愣一下，”姜歇笑道，“我就想师父是不是在脑子里查资料。不过也只是猜的。” 　　“这样啊。”侦探作回想状，“那我以后得注意一下。” 　　姜歇看向侦探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建筑工地的案子，师父知道是同伙杀人之后，反应也有点像玩家哦。” 　　侦探挑了一下眉，再次道：“牛。” 　　“你和王狗认识？”侦探反问道。 　　“不不，”姜歇摆手道，“我只是听说过，他好像是资历很老，又有点万事通的一个前玩家哦。” 　　“师父，你们不参与游戏的时候做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侦探苦笑着摇摇头，往天上瞥一眼，“摸鱼而已。” 　　“这样啊。” 　　“你好像有点失望？” 　　姜歇正想说没有，侦探却偷偷递给姜歇一块小石头，又朝姜歇挑了一下眉。 　　“呃，我好像有点饿了。”姜歇接过石头，自然地把话题转移了。 　　第10案。 　　几百公里开外，一个灰雾迷漫的村庄，规则地坐落着十几户人家。 　　这些屋子都是一般高，显然是规划好。但它们不是呈方形分布的，而是环形。 　　在环形的正中心，埋着一座黑沉沉的桶状的木楼。木楼格外高。 　　是夜，一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从木楼里逸出，贴着木楼挪动了小半圈，蹲下身来，不久又立即朝某个方向快速地奔跑起来。 　　第二天清晨，荒郊小道上，一个黑色身影忽地从路边的绿丛中蹿出。 　　一阵急刹车响起，姜歇向前猛地一倾。 　　蹿出来的黑衣少女一惊，躲避不及碰上车子，然后骤然倒地。 　　见人晕了，姜歇把人扛上了车后座，顺势观察了一番。 　　对方看起来大约16岁，面容姣好，打扮得像个修女。 　　“你还好吗？” 　　见女子转醒，姜歇眨眨眼，问了一句。 　　少女看到陌生的面庞，慌忙地坐起来，瑟缩到车门边。 　　姜歇递给对方一个面包、一瓶水：“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怎么样？” 　　“没、没事。”少女没有接受姜歇的好意，沉默一会又说道，“那个，我要去报警。”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案参考资料：[美] 道格拉斯·莱尔《法医，警察与罪案现场：稀奇古怪的216个问题》 　　感谢在2021-04-23 19:36:02~2021-05-07 18:0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克洛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生死密室（十五） 　　“报警？”姜歇挠挠头, “那个，抱歉，我们正在逃命, 没办法带你报警。” 　　“不过, ”他敲敲前排侦探的靠椅，“师父，我们也算警力吧？” 　　侦探推推墨镜, 单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后座上一扔。少女被外套砸了满头, 慌忙地把衣服扒拉下来。 　　“侦、侦探？”她看着外套上的两个大字, 面色古怪地看着两人。 　　姜歇朝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 　　一个多小时后, 被“坑蒙拐骗”的少女领着姜歇和侦探来到一个灰雾迷漫的村庄。 　　“你们真的可以吗？”少女虽然认下了两人的身份，但对两人的实力依然充满怀疑，“她们有很多人。” 　　“我、我也说过, 我不会再回去……” 　　“啊，”姜歇理解地点点头, “你会开车吗？” 　　“啊？”少女没想到姜歇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会。” 　　侦探似乎知道了姜歇想干嘛, 把少女往车上一带：“很简单, 唔，这个是启动键，摁两下, 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 　　于是，姜歇站在一旁, 看着车子在面前突然启动, 又突然刹车，随后绕了几个弯……一阵乱舞后一个倒车, 猛地停下来。 　　车窗降下，少女趴在窗边干呕起来。 　　“基本就是这样，”侦探拍拍双手，“学会了吧。” 　　“嗯？”失去生命力的少女垂着眼皮，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干嘛。 　　“你开车先走吧。” 　　少女看着被强行塞进自己手里的钥匙神情呆滞，眼角抽搐。 　　姜歇和侦探看着少女的反应沉默一会，然后对视。 　　姜歇：“其实让她躲起来也行。” 　　侦探点头：“可以。” 　　于是，两人轻飘飘地留下给少女留下两个选择——开车走或自己躲起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庄里面走去，走向那位于中心的木楼。 　　少女在原地又呕了一会——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成年人啊！ 　　“我们不会回来了。” 　　少女想着他们留下的倒数第二句话，又莫名有点担心——这两个人，不会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吧…… 　　“对了，如果开车走，记得开出去之后换辆车，不然可能会被追杀我们的人盯上哦。” 　　少女想起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果然还是很不靠谱啊！于是她强打起精神，滚上驾驶座，上下摸索一番，终于启动了车辆。 　　车子飞驰而出。于是一名新的“马路杀手”诞生。 　　…… 　　“这就是最后一案了吧。”侦探和姜歇来到木楼附近。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楼外绕了一圈。 　　根据少女“新”的说法，她是昨晚逃离的时候看到了一具尸体。那时，她贴着木楼小心地挪动了小半圈，却踢上一个东西，一看才发现是有人死了。 　　所以，尸体本应在楼外。 　　但两人转了一圈，没看到尸体，只发现有块地面带着血渍。 　　“看来尸体已经被挪走了。”侦探又朝之前停车的方向看来一眼，“那个NPC估计也被气走了。” 　　侦探叉腰道，“那我们进去看看？” 　　姜歇点点头。 　　桶状的木楼，只有一扇大门。它的采光很差，楼内楼外似是阴阳两隔。 　　两人一踏进楼内，立马感到连温度都下降了些许。但这点变化，并不值得两人讨论一番，因为楼内还有更醒目的事情。 　　里面气氛诡异。 　　一个女巫打扮的、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向前伸着：“这里死了很多人——都是年轻的女孩……” 　　一旁，一排修女打扮、老少不一的女性，正整齐地站着。她们双手在胸前交握着，像祈祷般微微颤抖着。 　　见姜歇等人进来，她们也没有回头，依然紧张地注视着“女巫”的一举一动。 　　唯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注意到两人。他睁开一只眼，竖起一根爬满皱纹的食指，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两人又朝女巫看去，只见女巫点起一捆黑色的蜡烛。蜡烛燃烧出一团团黑烟。 　　“在楼上。”女巫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般，睁开眼睛，匆匆向侧边走去，拐了个弯，便消失了。 　　一旁的“修女”一个接一个地紧跟了上去。 　　“你好，”侦探走到留在一楼的轮椅老头面前，说道，“这里是不是死人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老头闭上双眼，不回答。 　　“喂，听得见吗？”侦探又叫了叫，对方依然没有回应，“算了，要不我们先上去看看，她们在搞什么花样？” 　　老头依然没有反应。 　　两人只得快步跟上楼去，寻着动静，一口气上七楼，找到了女巫一行人。 　　女巫正拿着一面镜子在看些什么，神情悲切。 　　另一边一个稍稍年长的修女拿着一圈钥匙快步走来。 　　女巫伸手拿过钥匙就要开门，修女问道：“昨天也是在这吗？” 　　女巫直视修女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接过钥匙，打开门。刚踏入一只脚，她猛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几个修女道：“怎么，你们都杀过人？” 　　跟着的修女一怔，应道：“那是她们应受的惩罚。” 　　姜歇和侦探对视一眼。 　　在来时的车上，他们已经在“新”那了解到一点情况。 　　这个村庄是某种神秘信仰的发源地。而木楼正是聚集信徒和举行仪式的地方。这些“修女”打扮的年轻女子都是来自各地的信徒。她们居住在这里——到死为止。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愿意留在这里的。”当时，少女痛苦地回忆道，“我就是被骗来的。一旦到了这里，大家就会被洗脑，所有与外部的联系也都会被切断。” 　　“直到我的几个朋友陆续消失，我才从她们之前说过的话里，察觉出异样，清醒过来。”少女道，“她们想离开，但都被杀死了。这里是法外之地。” 　　“清醒过来后，我决心一定要逃走，”少女继续说道，“昨晚，她们好像忙着举行某种神秘仪式，我就乘机逃了出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里了。” 　　但少女之前没有提到过“女巫”。 　　而现在，女巫似乎正占着主导地位。她走进房间，右手绕着脖子画个圈，随后向上一抬：“勒死。” 　　“就是这里。”她向前几步，来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随后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闭上眼睛。 　　“穿黑衣服的人，被抓住，点燃的蜡烛，” 女巫的双手在虚空中摆动着，嘴里呢喃着，“绳子，勒住脖子，下坠……” 　　“她是在还原案发现场？”侦探低声问姜歇，“真的假的？” 　　“难道惠也是受到了惩罚？”姜歇还没有回应，他们身前的一个“修女”便朝女巫问道。 　　“惩罚？”女巫蓦地睁眼，不答反问：“你们把这叫作惩罚，为什么？里面的因果是错乱的。” 　　“你。”女巫指向刚才拿钥匙来的修女，“我要跟你聊聊。” 　　说着，女巫看了姜歇和侦探一眼，便风风火火地走出房间。 　　被点到的黑衣女人，顺从地跟了上去。 　　姜歇穿过留在原地的信徒，走到窗边。明明是普通的窗户，但往下看一眼，却会给人十分强烈的下坠感。 　　伴随着视线重重砸在地面上，姜歇骤然发现这正下方正是那块带血的地面。 　　“死者是从这掉下去的？”侦探不知何时来到姜歇的身边，发声道，“所以这个上锁的房间，就是密室？” 　　姜歇看着窗沿上深深的勒痕，抿着唇，不置可否。 　　尽管这木楼里的种种看上去多少有些玄乎，但两人也只能用常规手段展开调查——勘察与问询。 　　“今早我们已经焚烧了‘兰’的肉身。”被问询的女子说道，“她已经去向该去的地方。” 　　——好嘛，尸体都见不着了。 　　“她死得不寻常。”姜歇肯定道。 　　那女人这才正眼看向姜歇和侦探两人：“你们也是来帮忙的？” 　　“对，”姜歇琢磨了一下女人的话，答道，“我能感受到她的所作所为并不应该进行惩罚，昨晚她和你们也不在一起。她的死另有蹊跷。” 　　姜歇所说的，虽然都是很容易从现状推断出来的废话，但对方却接下了话头。 　　“你说得对，她很忠诚。我想她是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背弃信仰的。” 　　“她的意外身亡让人惊讶，所以当女巫找上门来并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后，我们同意让她帮忙与亡灵沟通。” 　　“她确实很了不起。”女人继续道，“如果你们也能做什么，那就展示出来吧。” 　　女人的话音刚落，姜歇一抬手，单膝跪地，手心向下拍击地面，嘴里吐出旁人听不懂的词语。 　　侦探不懂但略受震撼，礼貌性地后退一步。 　　“昨晚对你们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姜歇念完咒语后道，“你们在举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所以，你们没有留意到失踪的人。” 　　“你说得对，”其中一个女子答道，“昨晚是领域大门打开的日子，我们在举行十几年来最重要的仪式——” 　　“让他继续说。”站在她边上的女人打断道。 　　姜歇冷冷地一一扫过面前的人，道：“昨晚失踪的人，不止一个！” 第102章 生死密室（十六） 　　“兰是吗？”姜歇微微皱眉, “还有一个叫——新？” 　　这回，所有人都很意外。 　　“没错。”一人回应道，“但是仪式很重要, 我们不会因为她们推迟仪式。仪式结束时, 我们就只找到了兰的肉身。” 　　“除了她们两个，”姜歇微微皱起眉头——从对方的陈述中，他很难判断, 昨天不在场的是否只有那两个人, 于是只好继续试探, “你们其他的信徒都在场, 没有中途离开？” 　　“对，没有。仪式很重要。我们不会中断。”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人都有互相的不在场证明。 　　而根据新的描述, 像往常一样，昨晚楼里除了他们以外, 就只有看门的轮椅老头。 　　“她们的离去和你们昨天的仪式有关。”姜歇一根手指抵住额头, 还想问点关于尸体的信息, 女巫再次出现。 　　信徒们的吸引力立即转移。 　　“……”姜歇只好放下手指, 默默同侦探一起被信徒们挤到边上。 　　“钥匙一直由你保管，”女巫把跟着她的那个信徒拉出来，摁着她的肩膀问道, “是吗？” 　　信徒：“对，我一直带在身上。” 　　女巫：“没有其他人能打开惩戒室的门？” 　　“绝对没有。” 　　“所以，你觉得她为什么会从这里掉下去？”“想想你们的仪式能做什么？” 　　“领域？”信徒愣怔一会, 突然恍然大悟道：“是领域打开了！” 　　“大人出来了, ”她兴奋地说道，像是在宣布,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惩罚了兰，带走了新。” 　　“原来是这样！”“她们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他信徒捂嘴的捂嘴、祈祷的祈祷，像是终于得到了预期的答案，也有人还在迟疑。 　　“不。”女巫却突然打断道，“兰不是受到惩罚。她很忠诚。她的死，不过因为她的灵魂被渡向了领域。” 　　“重复你们的仪式吧，”女巫像是在吟诵，“它不再是惩罚，而是摆渡。” 　　姜歇在一旁默默观察。他确实无法判断，这个游戏里，是否可以“通灵”。 　　但根据信徒们的反应，他至少能确定，这个女巫所说所做的，能和这些信徒所知道的对得上号。 　　——也就是说，兰的死状应该也与死于“惩罚仪式”的死状相当。 　　“惩戒室转化为摆渡室，领域将在这里连通。”女巫吟诵着，就地点起蜡烛。 　　“仪式同前，”女巫从架子上拽下一大把绳子，并把绳子交到信徒们手上，“唯有忠实的信徒才能获得资格。” 　　信徒们接过绳子，有人面带微笑，熟练地用绳子圈住自己的脖子，也有的犹豫不决。 　　“去吧。”女巫拍拍最早弄好的一个女人，“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女人向窗边走去，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窗边的铁圈上。 　　“呼。”做完这些，那女人忽然跃出窗去！ 　　姜歇在心里吃了一惊，侦探更是瞪大双眼。 　　跳出去的女人，并有直接坠下楼，而是被绳子拴着脖子，悬挂在窗外。 　　“锁灵。”女巫喃喃道。 　　姜歇看过去，那绳子恰好卡在了那窗沿的勒痕处。他联想起女巫之前念过的“蜡烛”“绳子”“勒住脖子”一下子便明白了——信徒们之前也是这么“惩罚”想要离开的人。 　　而下一步是—— 　　几分钟后，一人走出队列拿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开铁圈上的绳结。 　　——下坠！ 　　连绳带人，全部坠落下去。 　　“渡灵。”女巫又低声道。 　　那个拿剪刀的女人，没有多余动作，便开始重复前一人的动作——面色认真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绳子，系到铁圈。 　　“等下！”姜歇叫道。 　　他自然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阻止游戏里面的NPC死亡——况且，这些NPC的设定和“好人”基本不沾边。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他这次的任务是破解第10个密室杀人案啊。如果人都死光了——那怎么破？！ 　　“出去，你不属于这里。”女巫抬手指向两人，直接打断姜歇。 　　显然，女巫此时已经完全获得了这些信徒们的信任。她们推搡着，将姜歇和侦探赶出门外，并集力合上了“惩戒室”的门。 　　“喂！”侦探趴在门上，捶打着，无果。 　　“算了，”姜歇想了想，拍拍侦探的肩，“我们去楼下会会那个老头。” 　　…… 　　一楼的老头仍保持着两人上楼前的姿势，半眯着眼睛。 　　“砰！” 　　姜歇知道，又是一个不要命的跳了下来。 　　老头对此没有丝毫反应，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嘿！”“喂！”“啊！” 　　两人在老头面前手舞足蹈好一番，老头却只是在一开始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姜歇龇牙一笑，只好把老头从轮椅上拎了起来，放到地上。 　　老头：“……” 　　“不好意思啦。”姜歇掀开老头的裤腿打量起来。 　　老头确实是需要坐轮椅——他的腿部已经萎缩。根据姜歇这几天学到的经验，这样的腿是无法独立行走的，更不可能上高楼。 　　“师父，”姜歇站起身、拍拍手，“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侦探也不想再和装聋作哑的老头周旋，两人便大摇大摆地四处晃荡起来。 　　“轱辘轱辘。” 　　姜歇听到声音一回头，发现那老头不知什么时候重新爬上轮椅，跟到了他们后头。 　　“不要乱动，否则你们会受到大人的诅咒！”老头幽幽道。 　　“砰！”又是一个人掉了下来。 　　姜歇也不管老头，索性拉着侦探，去找一楼那间正对着“跳楼”的房间。 　　两人来到那扇房门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他们在房里一顿摸索，在墙上摸到一个隐蔽的窗户。 　　姜歇把窗户往外一推，光线穿过重重灰雾，艰难地透进来。两人这才勉强看得清房里的东西——各种杂物。 　　窗户一米多高。姜歇站在窗边可以清楚地看到窗下的场景——都是摔下来的人，不忍直视。 　　“小心！”侦探把姜歇往回一拉。 　　“砰！”又掉下来一个。 　　姜歇被拉得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他睁大眼睛看向侦探。 　　侦探被他看得发慌：“怎么了？” 　　姜歇自顾自地点点头，从房里快步走出去。 　　“诶，你去哪？”侦探跟上来。 　　“我们去搜搜其他房间。”姜歇道，“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姜歇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侦探跟在他后面，看着姜歇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侦探道，“你不怕被他们所谓的‘大人’弄死啊。” 　　“他们‘大人’应该没那么闲，”姜歇头也不抬道，“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收魂呢。” 　　“啊~”姜歇又打开一扇门，“在这啊。” 　　这显然是个卧室——老头的卧室。 　　“你们在干什么！”老头又出现在两人身后。这次他声音里的怒气更盛了。 　　侦探无奈地挡住房门，挡住怒发冲冠的老头，让姜歇在里面继续摸索。 　　“呃——”姜歇顿顿，随后从老头的床底下抽出一条长裙——俨然是那些信徒的衣物。 　　“这是——”侦探刚找回自己的声音，被挡在门外的老头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推开侦探的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一把刀，猛地向姜歇扑去。 　　姜歇连忙向后一退。老头扑了个空，磕在床边。 　　他又双手撑着，再次站起来，转过身。 　　姜歇还在翻找其他的柜子。侦探则上前架住了老头：“你别说，这老头劲还挺大。” 　　“我尽快。” 　　姜歇从柜子里拉出一个盒子，一叠照片受力从柜子上倾落下来。上面分明是那些女信徒，有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还有……正在换衣服的。 　　“啊！”老头愈发用力地挣扎起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吃了姜歇才肯罢休。 　　“砰！”那些信徒们还在继续着她们的仪式。 　　姜歇从房间里找出一根绳子，和侦探一起，把老头绑了起来。 　　“死到临头，要不要说说你的‘光荣事迹’？”姜歇拍拍照片道，“秘密到死都没人见证，那该多无趣……” 　　“hihihi，”被绑在床头上的老头沉默一会，慢慢笑起来。笑声像是从他的支气管里爬出来似的。 　　他笑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慢慢平复下来。 　　“你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人？”老头阖上眼睛道，“没错，我是偷窥。我不仅偷窥，我还想搞她们。” 　　“但是跟她们比起来，我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姜歇和侦探两人，坐在老头对面，沉着脸看着他。 　　“她们谁没有杀过人？她们只以为我是个残废，但我什么都知道。”老头道。 　　“她们有什么下场，不都是活该吗？” 　　“砰！”窗外又传来撞击声。 　　“你听，”老头悠悠竖起一根手指，“又死了一个。” 　　“别人是好是坏，”姜歇皱起眉头道，“根本不应该是发泄私欲、为所欲为的理由吧！” 　　姜歇话音刚落，老头的额头伴随着短促的破空声，被钻开一个血孔。 　　姜歇回过身去——那女巫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此时，她正举着一把黑色手/枪。 第103章 生死密室（十七） 　　女巫淡淡地朝两人看了一眼, 便转身向楼外走去。 　　“什么情况？”侦探问道，“追吗？” 　　“走。” 　　姜歇说着便已经跟了上去。 　　女巫一个回头，举枪。姜歇一个急刹车。 　　“这里的因果已经闭环。”女巫睥睨着道, “一切与你们无关。” 　　姜歇点点头：“我只是想知道, 这里，通灵是真的吗？” 　　女巫认真地看了姜歇两秒，忽然笑道。 　　“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通灵是不是真的、神鬼到底存不存在, 而在于假设它们不存在, 人要怎么活着。” 　　“这里, 宗教更是一种达成目的手段。”女巫挑眉道, “不是吗？” 　　姜歇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女巫转身而去。 　　姜歇留在原地。 　　“怎么回事，”侦探拍拍姜歇, “不追了？” 　　姜歇摸摸自己的头发：“师父，案子已经破了。” 　　“诶？！” 　　侦探：“是谁, 是这个女巫吗？” 　　“是那个老头。” 　　“啊？”侦探更意外了。 　　为什么追的是女巫, 判定的凶手却是老头。 　　“不行, 这是最后一案了, 你给我讲清楚啊。” 　　侦探皱眉：“老头是有作案动机不错，力气也不小，但他根本没办法上楼啊。” 　　“他不需要上楼。”姜歇向那块跳楼的地方走去, “真正的案发现场就是在1楼。” 　　“嗯？可是密室……” 　　“密室只是个障眼法。”姜歇边走边道。 　　“还记得老头房里的绳子和那些东西吗？”姜歇问道。 　　侦探恶寒地点点头。 　　姜歇：“昨晚，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头，估计是趁着信徒举行‘仪式’, 把落单的兰缠住, 恶向胆边生。” 　　“在两人拉锯的过程中，老头把兰给勒死了, ”姜歇指向一楼那扇恰才被打开的窗户，“于是索性做了点手脚，把兰从这个窗户里推出来，让她的死状与‘惩罚’相当。” 　　“这样一来，信徒们很容易误以为，兰是从7楼掉下来的。” 　　“而行动不便的老头，就撇清了嫌疑。”姜歇看向侦探。 　　“加上密室，兰的死就成了谜，随着尸体的焚烧，更是难以追究了。” 　　侦探皱眉思考起来。 　　“而对我们来说，”姜歇叹了口气，“我们也确实容易出于惯性思维，以为密室就是案发现场。” 　　“你这么一说……这个案子也不复杂嘛，”侦探摸摸下巴，“确实就是障眼法太多了。” 　　“那女巫呢？她是来干嘛的。她为什么说，兰是被她们的大人渡到领域里去了？”侦探又问道。 　　姜歇正要解释，侦探却似乎自己想明白了：“噢——是来帮谁复仇吗……有意思。” 　　侦探沉默两秒，随后一手搭在姜歇肩上：“你核对一下答案。” 　　“说不定，你就要成为我碰到的第一个满分玩家了。” 　　姜歇做出期待的样子，点开系统界面，选中、提交。 　　——正确，100分！ 　　【滴，恭喜玩家姜歇完成并通过A2场游戏。你的分数为100分。你真是个难得的天才。 　　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师父，再见。”姜歇朝侦探摇摇手。 　　“再联系。”侦探状似随口应了一句。尽管他没有把重音放在后两个字上，但他相信姜歇能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秒，姜歇在中转站中睁开眼睛，他摸摸裤兜——5颗石头，看来传输没有受阻。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混入四颗普通石头的功劳。 　　他正打算给阮鸣发条信息，新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 　　【后宫风云】 　　殿试一事落幕后，在场玩家还有16人。这之后，后宫里平息了不到十日，便又有妃子被抓到与御医通奸。 　　兹事体大。妃子和御医被处以死刑。 　　阮鸣知道这又是有人背地里进行构陷了——毕竟A级玩家不会蠢到“通奸”的地步。 　　皇上大怒，彻查后宫。没想到，这一查，还查出有两名妃子关系怪异，似有男女之情。两名妃子被驱逐出宫。 　　阮鸣：“……” 　　这事相形之下，没那么严重，但总得来说，皇帝却被戴上了两顶绿帽子。于是，皇上下令再查，竟又发现有嫔妃与叛贼暗通款曲，正密谋着里应外合，谋权篡位。 　　这妃嫔的结局自然只有一死。 　　此时，还有玩家12人。 　　阮鸣思忖着，如果能直接替换帝位，那自然能间接地掌握后宫的生杀大权。这倒也是一条险路。然而对方做得不够干净，功亏一篑。 　　但“不干净”倒也方便别人顺藤摸瓜。 　　他略作思索，找上另一名秀女，决议提前推行计划。 　　通敌之事让皇上震怒不已，于是勒令再查。 　　只是这次还没来得及查出什么，后宫里却起了一种怪病——染病者呼吸不畅、咳嗽不已。 　　而这病，太医们全部束手无策。染病的人一日日增多。 　　这批秀女还真是邪门了。 　　皇上犹疑之际，一位得道高僧谏言，这批秀女在入宫之前便遇上不祥之物，理当全部遣散。 　　皇上以为有理，于是阮鸣一行人被送出宫去。 　　“两位施主请留步。”高僧却在一行人出宫前，叫住阮鸣和另一名秀女。 　　其他秀女已经踏上车架，缓缓离去。阮鸣和另一人则被高僧引到另一处。 　　“施主，来路凶险，去路已安。”高僧对阮鸣道，“尘事既定，往事由人。” 　　高森正说着，系统提示音响起。 　　【滴，恭喜玩家阮鸣完成并通过A级游戏。你的分数为99分。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很快，阮鸣的身形消失在原地。而游戏世界里的高僧则将继续他兄长未尽之业——篡位。 　　* 　　姜歇点开消息。 　　虽然他至今扔未搞懂，为什么阮鸣一改往日风格，非得在每句话的结尾加一个波浪号，但消息的内容很明确——阮鸣约自己在休息室见面。 　　想到上次自己因为忘记换马甲，而直接在阮鸣面前公然“萌妹”的悲惨经历，他这次打算换个正常点的马甲。 　　姜歇划动系统界面，点开【马甲设置】页面。 　　然而还没点下去，他就意识到，上次的失误简直是灾难性的——他的那个马甲，已经被“方程式”联盟的那些人，认定为阮鸣的妹妹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姜歇捂住脸，点击进入大厅。 　　他顺着印象，往他和阮鸣的休息室走去——虽然按现实世界算，他和阮鸣只不过几小时没见，就算按他的游戏世界算，他也不过在里面呆了10天。 　　但姜歇也莫名地生出一丝恍如隔世的感觉。 　　休息室里，阮鸣正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在想些什么。听到开门声，他睁开眼，露出一抹笑来。 　　穿着“小萌妹”马甲的姜歇却因阮鸣的笑，又多生出几分尴尬。 　　“鸣大。”姜歇走过去。他卸了点力，在阮鸣边上坐下，让自己的坐姿尽量随性一点，以挽回自己的男性形象。 　　阮鸣缓缓抬起手—— 　　“这个。”姜歇掏出兜里某块石子，见阮鸣抬起手，便把石子往阮鸣手上一递。 　　阮鸣便只好放弃摸摸姜歇头的原计划，接过东西：“这是？” 　　“还记得我们在地下沙城遇到的第一个酒保吗？”姜歇侧身在阮鸣耳边道，“我在这次的游戏中竟然又碰到他了。他把这个东西给我……” 　　虽然不知道“小声”说话有没有必要，但毕竟侦探之前是偷偷摸摸给他的，姜歇说起这事，便也“悄咪咪”起来。 　　“应该是联系用的。”气息喷在阮鸣耳侧。 　　阮鸣只得若无其事地转了转石子，也没转出什么花样来，便把石子还给姜歇。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 　　不过，当姜歇问到阮鸣的游戏时，后者却难得地支吾起来，接着只说了游戏的积分规则、概括了一番玩家们的手段，但说得很抽象——换而言之，没有提及游戏背景。 　　姜歇也没有追问，并在心里感叹道，自己还真是“贴心”。 　　估摸着时间，他们便按原计划去找“薛定谔”。 　　电梯下行来到47楼。门一开，姜歇却又碰到两个“熟人”。 　　“怎么了？”阮鸣见姜歇一顿问道。 　　姜歇摇摇头往外走去。 　　门外是吴延言和陈允谏——他们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里见过。或者说，姜歇见过他们的“复制体”。 　　前者是他同房病友，后者是那时的新院长。 　　难道他们本就认识？ 　　吴延言还是顶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他瞥了姜歇和阮鸣一眼，便进入电梯，关上电梯门，上行而去。 　　陈允谏倒像是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摸摸耳钉，把两人带回联盟。 　　姜歇和阮鸣并肩坐下，对着联盟里的一行人把“地下沙城”的情况概括了一遍。 　　“这么说，X世界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不过一直相对温和。但从世纪初开始，游戏就变得残酷起来？”何渡夜问道。 　　“没错，”阮鸣道，“基于感染者会进入游戏，可以推断X世界很可能是这次疫情的推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它将致力于把更多的人拉入游戏。到最后，或许所有人都会被卷入X世界。” 　　“还真是卑劣。”一旁的陈允谏不爽道。 　　何渡夜倒是笑了笑，送两人出门后，他说道：“要真正推翻一座塔，还得登上塔顶。” 　　“至于塔底的人，就该自食其力……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活到推塔的那一天。” 　　姜歇看向何渡夜，看来对方并无意为新玩家们提供帮助。 　　==================== 第三卷 下沉计划 　　==================== 第104章 变形的世界 　　随着上午8点的闹钟, 姜歇在阮鸣家醒来。 　　【昨日全国新增确诊人数8万人，新增死亡人数53111人。】 　　【这是几何式的增长。医护人员的确诊病例率远高于普通人群。】 　　客厅里传来关于疫情的最新播报。 　　姜歇往客厅走去，又听到阮鸣的声音。 　　“投入使用……也向各社区捐赠一批。嗯, 辛苦了。” 　　姜歇走出去的时候, 阮鸣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怔怔看着电视屏幕。姜歇也不禁朝电视上看过去。 　　电视里，医护人员全副武装地在医院里奔忙着。作为背景的是那些感染病毒的人们——有的灰暗着缩在一旁，有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有的发了疯似地大嚷着。 　　“你不要怕, ”一个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的护士停下脚步, 対一个叫嚷着的人安慰道, “一定会没事的。我们这些人都在呢。我们会尽力去救每一个人的。你不要怕。” 　　那人愣了一会，又嘶哑着喉咙叫起来：“你懂个P！你们什么都不懂！没用的，都没用的！” 　　那人咳嗽着笑了几声：“小姑娘, 你还是回家吧。” 　　“我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年轻护士说着, 又继续向前奔去, 像是在対病人们说, 又像是在対自己说, “你们也不要放弃好吗？” 　　被镜头留在外面的患者，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过几天你就懂了……” 　　过几天被感染了，病重了, 见到游戏了，就懂了。 　　* 　　“你醒了，”阮鸣回过神来, 看到姜歇, “还没来得及准备早餐。”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 向冰箱走去：“从今天起就实行封闭式管理，不能随意出门了，希望你能吃得惯我——” 　　“鸣大。”姜歇叫住阮鸣。他直觉现在阮鸣心情并不好，却还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歇从冰箱里拿出东西：“我来吧。” 　　“抱歉。”阮鸣沉默一会道。 　　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拍拍阮鸣的肩膀。 　　说实话，他并不能理解，阮鸣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似乎要把人类的生死存亡抗在肩上一样——他姜歇是向来没有这样的觉悟的。 　　今天告别何渡夜后，阮鸣便把他们关于X世界之于疫情的推测，直接在A级游戏大厅中公开了——现存约1万名的A级玩家都收到了阮鸣发出的信息。 　　姜歇知道，阮鸣这是想让所有的A级玩家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性，也是想让其中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有话语权的人，能根据这些信息，去做决策。 　　但一觉醒来，最直观的，却是直线上升的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 　　怎么说呢？姜歇觉得就是推测照进现实了吧，但対于他而言，这也并不难接受——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天性如此。 　　“在现实世界，隔离是最重要的，”姜歇把手放在阮鸣的肩上，“你不是说，今天开始就实行封闭式管理了吗？” 　　“那之后，新增的感染人数会慢慢减少，大家就不用进入游戏了。”姜歇看向阮鸣的眼睛，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也……更有说服力。 　　他咂摸着，最终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很俗的话：“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阮鸣道。 　　姜歇看了阮鸣一会，觉得自己应该给対方一个拥抱，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刚才说是那么跟阮鸣说，但姜歇并没有対事态的好转抱多大希望。 　　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当然阮鸣也知道。 　　另一方面，除了个别几个人外，他対这个社会并不关切，所以这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対于他这个“局外人”而言，什么改变不过是换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而阮鸣，则相反。 　　姜歇打开手机，打开社交软件，试图多了解一点阮鸣眼中的世界——和世界增进点联系，好让自己没那么“置身事外”。 　　社交软件上的情况似乎比电视上更加糟糕——医院爆满，断货的药店，极长的队伍，哭泣的孩子…… 　　大量无法及时就医、辗转寻求帮助的患者……他们在害怕——害怕世界已经将他们抛弃。 　　姜歇又想起刚才电视里叫嚷着的那个“疯子”——一部分人被挡在医院外无处求生；一部分人幸运地住进医院却发现这病无药可治，只能靠游戏。 　　这些人，到底谁更绝望啊。 　　姜歇转动锅柄，锅随之倾斜。粥从锅里淌出来，落到碗里。 　　粥还是那些粥，但容器已经变了…… 　　* 　　这个白天，阮鸣一直在处理“智能机器人”的事。 　　在封闭式管理中，机器人可以发挥运送物资、消毒公共空间、监测体温、提供咨询服务等功能，减少人与人的直接接触。 　　阮鸣公司早先研发生产的一批机器人，如今被紧急地大规模投入使用。现在，他们一边要加快供应链生产流通，一边还要根据现实需要优化AI机器人的功能。 　　姜歇得知阮鸣往自己父母那送了个机器人，便道了个谢，接着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妈妈。”姜歇打通电话，交代完机器人的事。 　　“阿歇，你们学校管得严吗，都有人感染了，你呆在宿舍别出去哦。” 　　“呃，我现在在阮鸣家。”姜歇道，“昨天来的，没想到今天全封闭了。所以也走不了了。” 　　“……也好。”姜母道，“你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姜歇：“放心吧。倒是你们，不要再出门，做好防护，有事交给机器人去做就好了。” 　　姜歇回到房间里。他自觉在现实世界，自己除了继续学习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既然如此，就帮阮鸣想想，怎么帮帮那些被迫害的玩家们吧。 　　姜歇拿起一根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从新手级到B级，游戏的难度和淘汰率显然都在加大——从单场淘汰一半，到淘汰绝大多数。 　　姜歇根据规则级已知数据大致推算了一下： 　　新手游戏存活率为75%，D级18%，C级9.8%，B级3.78%。 　　全部存活下来成为A级，那这些概率还要相乘，结果就约等于系统之前说的万分之五。 　　不过，这是现在的概率，如果加以干预，结果会很不一样。 　　根据游戏竞争关系来看，游戏可以分成自由类、阵营対抗类和晋级局淘汰类。 　　自由类的游戏操作空间很大——存活率没有上限，所以100%通关也有可能。 　　阵营対抗类的有点麻烦，想要减少伤亡，只有选择让人数较多的阵营获胜——牺牲少数人。 　　最难办的是晋级局游戏——会限定通关人数，比如新手到D是50%，D到C是20%，C到B、B到A是10%——这比例倒是自淘汰赛出现以来就没有变过。 　　対于后两类，还得充分利用玩家双倍的游戏机会，进行输赢交换。以D级为例，连赢3场游戏后，进入晋级局，这时剩余机会还有5场，输掉4场，为别人做分母，第5场自己做分子，最大化游戏机会的价值。 　　假设以上几点都能理想实现，那么人们从进入游戏到成为A级——真正活下来的概率能从万分之五提升到……百分之十左右。 　　百分之十。 　　姜歇在“10%”上画了一个大圈，垂眸不语。 　　* 　　夜晚，姜歇进入X世界。不过他没有继续积分赛，而是直接来到游戏大厅。 　　这个点，A级大厅里的人还是不少，可见并不是所有A级玩家都会努力刷积分的——反正也拿不了前10，积分高一点、低一点似乎没差。 　　比起要生要死的游戏，在大厅里旅旅游、吃吃喝喝、买买东西，这可是要舒服得多。 　　“你看见那个叫‘该隐’的发的信息了吗，说什么疫情是X世界搞的鬼，再发展下去，全人类都得进游戏。真是笑死我了。”一男子喝着酒対边上的人说道。 　　“要我说啊，这人人平等，人人都来玩游戏，人人都凭真本事爬等级，这不刚好嘛。” 　　“是哈。我们一年自然死亡多少人啊，上千万有吧。这疫情到现在全球不也才死了十几万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还得谢谢X世界，提供了平等的标准和相対等的奖惩啊，干杯。” 　　“干杯。” 　　姜歇从他们身边路过，看了眼这些玩家们，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一丝想笑。 　　——不错，要是把这些人利用起来，那対抗赛的阵营问题、晋级局游戏的存活率不就能进一步提高了——这是现成的分母啊。 　　姜歇的心情愉悦了几分。 　　他穿着他新改的大叔马甲，拐进洗手间，开始在系统界面上打字。 　　【如果在这场疫情中，你的亲人、朋友或者在乎的任何人，不幸感染，请速到47楼“方程式联盟”。 　　我们有内部技术，可以让你亲赴他们身边，帮他们在游戏里活下来。 　　你的选择，决定他们的死活。】 　　姜歇又扫了一眼，点击发送。接着，他走出隔间，対着镜子理理自己的领口，向47楼走去。 　　等他到时，47楼门口已经聚集起十几个玩家。 　　一个看起来刚成年的猫脸青年正挡在众人面前。 第105章 变形的世界（二） 　　“为什么叫我们来, 又不让我们进去？”一个金发女人站在门口问道。 　　“队长还在游戏里，等他出来，会把具体情况告诉各位。”猫脸青年道。 　　“那么你们的内部技术确有其事？”边上一个络腮胡的男人问道。 　　说话间, 大家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聚向猫脸青年。 　　“方程式有内部技术这点，相信大家都知道的，至于技术能做到什么, ”, 猫脸青年顿了顿, “当然也只有达成协商的人才能知道。” 　　姜歇眯眯眼, 这猫脸青年倒也没有蒙圈嘛，而且……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在脑子里一顿搜索——哦，他不就是那个在【逃离诡异山村】【异能生存战】和学校里都见过的……石谈嘛！ 　　看样子长大了不少, 没有那么青涩了。也是，算上游戏的时间——动不动就十天几个月的, 说不定他都“长”了好几年了。 　　众人没有听到想听的东西, 显然有点失望, 但没办法, 也只能继续等一等。 　　来的玩家越来越多，石谈只好临时调整空间，拓展出一大片休息区。 　　几排灰白交接的桌椅在休息区探出身来。 　　众人走过去坐下。 　　着大叔马甲的姜歇往椅子上一靠：“我说, 如果你们有人在游戏里碰到过比自己等级低的玩家，别忘记还有‘信号追踪’这个功能。” 　　“这可是我们A级了解其他等级的现成渠道。” 　　“我只想找人，”一风衣男回应道, “如果我碰到的不是我要找的人, 加不加都没有意义。” 　　“不要忘记，我们可以交换信息。”姜歇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紫衣女, “说不定你碰到的就是他的妈妈。” 　　“好吧，不过我要找的是我妹妹，”被姜歇提到的紫衣女，举手比划道，“她这么高，脸圆圆的，单眼皮，扎马尾……我们挺像的，你们见过吗？” 　　无人回应。 　　“好极了，没人知道。” 紫衣女过了一会勉强打趣道，“早知道，我以前该给她染个奇怪的头发，这样就足够显眼了。” 　　“不错的建议，”姜歇肯定道，接着站起身看向周围的人，“事不宜迟，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画像师？” 　　“或者擅长美术的也行。” 　　“我们现在就把想要找的人画出来。不管方程式的技术是什么，这一定有用。” 　　众人嘀咕了一番，陆续表示赞成。其中有几个会侧写的走来帮忙。 　　“等等，不对啊，”众人正分好组打算开干，一人忽然打断道，“我们把家人、朋友的信息暴露出来，那如果有人心怀不轨，怎么办？那他们不是更危险了。” 　　“确实有这个风险，”另一人回应道，“但风险和收益并存。我可不对X世界的存活率抱什么希望。” 　　姜歇也轻抬双手道：“我只是建议，大家自由选择。” 　　“如果反过来呢？”一个一身睡衣的人道，“不如请这里见过低等级玩家的人都描述描述，遇到过哪些人。大家再一起看看这里有没有熟人？” 　　“早该这样了！”另一人道，“还有没升A级之前，大家加上的好友也别忘了。虽然游戏大厅里碰到的可能戴了马甲，但说不准也有能对上号的。如果还活着的话，那就来得及！” 　　“你倒是提到一个重点。”旁边的人回应道，“所以不仅仅是这次疫情，早在之前，我们身边就可能有人被带入游戏了，只是我们在外面说不了这个，所以都不知道。啧。” 　　大家一边议论着，又开始行动起来，想说的说，该画的画，还真有人配上对。 　　“他这里是不是有颗痣？太好了！是我的弟弟！纪录还在吗，请你追踪他的ID，加他好友好吗？我要问问他的情况！感谢！” 　　见有人成功了，其他人也多了几分希望。 　　不知不觉，大厅里的时间已经过了5个多小时，但大家的信息还没整理完。大家都在努力翻找、回忆信息，想再多做交换些。 　　忽然四五个一身黑衣的人走进来，有男有女。 　　他们服装统一，胸口都画着一个“X”，显然是什么组织，但姜歇之前倒是完全没见过。 　　他们来势汹汹，有种城管赶小贩的既视感，显然不是来加入的。 　　“我的上帝，你们在该死地做些什么？”带头的黑衣人还没进门就叫了起来。 　　众人听到声音看过去，皆是一怔。 　　“X教？” 　　姜歇转过身去，见紫衣女皱着眉头问道，看起来并不欢迎对方。然而，在场的其他玩家却没有再说话。 　　“你们还不快点散开，难道是想违背X吗？”黑衣人道，“太荒唐了！” 　　“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于是，休息室里有玩家耸耸肩，双手插兜往外走。 　　接着，又有几个人陆续地跟了出去，但却都没走远。 　　“这跟你们没关系吧！”紫衣女见状急道。 　　“生老病死是因果自然，”黑衣人道，“你们怎么可以强行介入！” 　　姜歇见众人没有回应，眨眨眼道：“这么说起来，那我们不是都早该死了吗？同样是活过游戏——” 　　“不。”黑衣人打断道，“能不能自己活过游戏，这才是法则。你们这么做，完全是打破平衡。” 　　姜歇瞄瞄众人，大家又是没有回应，只是神色不一，有人忧虑，又有人不服。 　　“珍惜X给我们的机会，”黑衣人见无人异议，语气稍稍和缓，“生存本就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我们与X世界达成契约，那么我们每个人在后果面前也是平等的——哪怕这个后果，是死亡……” 　　“什么狗P。” 　　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满脸不屑的吴延言。 　　准确的说，新来的人不止他一个，但都站在后面，所以没什么存在感。 　　黑衣人被四个大字砸了一脸，竟然哽住了。 　　吴延言直接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大爷似地坐下：“你该死，他们该死吗？不都说了是X世界搞的疫情，这能一样？” 　　“……这有谁能证明？”黑衣人反应过来，“我看这就是有人在为今天的事找借口！” 　　“况且，”黑衣人咬牙切齿道，“再生本来就是X世界提供给少数人的权利。平等的、严格的筛选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把你们挨个揍一顿，谁能抗下就是谁的福气是吧？”吴延言点点头，“行，那我就平等、严格地揍你们一顿？” 　　现场瞬间剑拔弩张。黑衣人不再说话。 　　吴延言一副懒散的样子，但却真有一副随时能蹦起来打一架的气势。 　　对此，姜歇表示羡慕。他开始仔细观察，这种气势到底是怎么营造出来的。 　　——是发型？是目中无人的坐姿？是体形？是沉默？还是…… 　　“怎么这儿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忽然，门外人堆里传出一声突兀的发问。 　　就像闹哄哄的课堂骤然安静，只有一个人在讲悄悄话，于是悄悄话被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也不知道啊，看大家都往这走，我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发问还真有人“低声”回应了。 　　不过，这却也稍稍缓解了休息室里的氛围。 　　“话就说到这了。”黑衣人不再管吴延言，而是看向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你们好自为之。这是我们的态度，相信也是大多数A级玩家的态度。” 　　“希望你们不要一时冲动，破坏了X世界的规则！” 　　说着，领头的黑衣人带着身后几人转身离去。 　　这时，姜歇的提示音轻响一声。他私下点开一看，是阮鸣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你看到“下层建筑”发的公告了吗？去看看？】 　　姜歇思量了一下，作出回复。 　　【我已经在他们基地了。绿领带的大叔是我。我就是下层建筑。鸣大先别认我。】 　　该隐：【……】【好~】 　　姜歇顺便看了眼时间，按大厅里的时间算，阮鸣的游戏耗时约6小时。这也和之前的经验相符。看来，这6小时是相对固定的。 　　姜歇抬起头，就在他回个消息的功夫，休息室里又挤进来一群人。 　　“X教刚才来过了，不会出事吧？”有几个新面孔问道。 　　老面孔：“来给下马威呗。” 　　与此同时，休息室里又进来八个女玩家。她们自称是“解交叉”联盟的。 　　“回来了。”门外有人喊了一句。 　　里面的人刷刷往外看去。 　　外头，方程式联盟一行人果然已经现身。石谈正和何渡夜说着什么。 　　何渡夜满脸都是“善意”的笑意。 　　姜歇也在那边看到了阮鸣。 　　两人视线对上，姜歇明显感到阮鸣动作一顿，接着又移开视线。 　　“各位，”何渡夜听完石谈的话微笑着朗声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不如去一楼大厅再议。” 　　于是，挤在47楼的几百个玩家，又向1楼大厅涌去。 　　姜歇跟在人群里，见何渡夜的目光扫过来也不做反应，只是理直气壮地向前走去。 　　到了1楼，众人聚在一起，而且人越聚越多，连走过路过的也停下脚步凑起热闹。 　　大厅里人声嘈杂。 　　“薛定谔，你们到底有什么技术，赶紧说吧，也让我们领教领教。”一个解交叉的玩家唤道。 　　“各位，”何渡夜占据有利地形道，“我们确实有内部技术，能让各位追踪ID并直接进入ID所在的游戏世界。不过这个ID当然需要各位自行截取、提供。” 　　他笑着说道，目光再次扫向姜歇，接着点了点头。 　　一只手按到了姜歇的肩膀上。 第106章 变形的世界（三） 　　姜歇回过头去, 发现来的人是陈允谏。 　　——好吧，看来被找到了。 　　姜歇淡定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另一边的阮鸣却准备上前来。 　　“我会自己走。”姜歇故意对陈允谏道, 并在“自己”上加了重音。阮鸣明白了姜歇的意思, 没有靠近。 　　另一边，台上，何渡夜继续着他的发言：“如果各位有意愿, 就请各位提供手头上的ID, 我们会帮忙匹配。” 　　但大厅里的玩家们不可能什么都不问, 虽然已经到了现场, 但他们对何渡夜的表述，终究是持怀疑态度。现场议论起来。 　　“这么大张旗鼓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出问题？” 　　“把ID给他们，他们收集了那么多ID, 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请大家有序地随我来。”一个红衣女子上台，和何渡夜交接了工作, 压下大家的声音, 主持起大局。 　　* 　　姜歇被带到了大厅的一角。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 何渡夜就出现了。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老熟人。 　　“竟然在我们面前耍小聪明，”墨子走近道, “分分钟把你抓出来。这个速度可以吧，哥？” 　　“做得很好。”何渡夜摸摸小女孩的头。 　　姜歇挑了挑眉。 　　何渡夜接着看向姜歇，进入正题道：“说说, 你有什么计划？” 　　姜歇开门见山：“现在的局势, 我们都清楚。” 　　“越来越多地人被无端地卷入这场游戏，面临死亡。想要改善这个局面, 有两条路。” 　　何渡夜调出一张沙发坐下。 　　“一是现实中加强隔离，减少新增玩家数量。”姜歇继续道。 　　“二是帮助这些玩家获得游戏胜利。” 　　“而借助你们的技术，就可以实现第二点。但显然，你不愿意起这个头。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那么既然你利用了方程式，”何渡夜反应十分平淡，保持嘴角弧度，“你应该也想好了，要提供点什么吧？” 　　或许这话中隐藏着威胁，但姜歇并不在意。 　　从何渡夜临时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上，姜歇觉得这事就有了7成的把握。没有直接回绝而是顺手捞一波ID，这就说明，只要有利益，何渡夜并不介意顺势去公开使用技术。 　　“当然。”姜歇道，“利益当然是需要交换的。” 　　“不过，和你交换利益的不是我。而是——”姜歇瞥瞥外头，“他们。” 　　“外面的那些玩家，还有新卷入的那些玩家们。”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何渡夜轻轻点点头，“我帮他们救亲朋好友救自己，他们为我提供ID，确实有交换。” 　　“但，”他忽地抬起头来，“这并不对等。” 　　氛围紧张起来。 　　姜歇对上何渡夜的视线，淡定地摇头道：“不仅是救亲朋好友和提供ID的交换。” 　　“这只是开始。” 　　姜歇继续道：“随着玩家下沉到其他等级的游戏中，你们能获得的新ID会越来越多，A级对低等级游戏的渗透也能越来越大。” 　　“而A级玩家绝不应该只是去救亲朋好友，”姜歇一字一句道，“放大格局，而是要救人类。” 　　“他们要做三件事。第一，在普通游戏中，发挥A级的水平，带领尽可能多的玩家通关。” 　　“第二，在阵营游戏和晋级局游戏中，建立输赢互换的秩序。举个理想化的例子，新人引入有两场，每场100个人，50个是第一次玩，另外50个是第二次机会。那就让第一场次的50人直接放弃，让第二场次的50人通关，而这次放弃的50人，也能在下一轮次中直接通关。依此推行。最理想的情况下，掐头去尾：” 　　“新人-D的晋级局上岸率=50%*2=100%，D-C的晋级局上岸率=20%*5= 100%。” 　　“阵营类同理，结合情况，看是轮次优先还是人数优先。” 　　“当然，上面两点还不够。输赢交换也并不能让所有人都上岸。尤其在C-B、B-A晋级局中，即便是最理想的交换，也只有10%*4=40%和10%*3=30%的人能存活。况且理想也只是理想。” 　　“所以，第三，A级玩家还需要填充人数。同样是30%的胜率，游戏里可以直接送人头的A级玩家越多，竞争显然越小。” 　　“总而言之，A级玩家要做的就是，带领游戏、组建输赢互换秩序、填补名额。” 　　“不错的安排。”何渡夜拍拍双手，“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造神啊。”姜歇抬起眼，“你将成为，所有玩家们的，神。” 　　“想必，你也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然你也不会组建方程式。” 　　“那么你何不借此机会成为神呢。这样，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就可以轻松地动员他们。” 　　何渡夜眯眯眼睛，没有说话。 　　“不行。”一旁的比尔突然道，“我们用不到他们，也不该管他们。” 　　“方程式联盟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研究X世界的技术，直接打入X世界顶端吗？这才是我们的使命。” 　　“为什么要向下看？” 　　“我们不能被掺和到这些事里面。难道要我们像X教一样四处去宣扬什么理念吗？” 　　“我们的人、资源都是有限的，这种事会影响我们的速度。我们应该聚焦于自己的事。” 　　姜歇眨眨眼，倒是对着方程式联盟又多了几分了解，原来是“技术型攻坚队”这样的定位吗？ 　　“比尔，”陈允谏皱起眉头，“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如果你还没和你的妹妹取得联系呢？你会愿意抛下你的妹妹？” 　　“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而不会影响我们整个联盟！”比尔道。 　　陈允谏一愣，又换了种方式，顺着比尔的话去说：“所以这些人的问题，也是我们人类的问题，我们该自己解决——” 　　“好了。” 何渡夜轻轻地打断他们，“我已经有决定了。” 　　他瞄了眼姜歇，接着向人群走去。 　　那边，在红衣女人的组织下，已经有人传入几个ID，但多数人依旧保持观望，见何渡夜来了，便纷纷发问。 　　“你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解交叉的人问道，“我可不信你们会突然冒出来做慈善家。” 　　“你们的技术真的有用？安全吗？”另外的人问道。 　　“看来各位还有疑虑，”何渡夜向高处走去，“那我也只能把自己的动机清清楚楚地报告给各位。” 　　众人静下来，看何渡夜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现在疫情有多严峻相信大家都清楚——前天的新增感染人数是4万多，昨天变成了8万多。新增死亡人数前天近2万，昨天变成了5万多。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何渡夜先是对疫情的严重程度一通渲染，随后说到，这是人类生存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在这种危难之际，所有人应该团结一体，放下猜忌、隔阂，共同面对，而不是眼睁睁地、残忍地看着男人、女人，老人、中年、青年、小孩们死去。 　　而他正是从人类共同体的角度出发，想让尽可能多的人渡过这场危机。 　　众人静静地听着，逐渐放下戒备。 　　“这是X世界给我们的挑战。我们没有理由不接受这场挑战。” 　　接着，何渡夜话锋一转，开始鼓励玩家们从共同体的角度进行良好互助，也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真正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随后，他把姜歇的计划修饰了一番，又补充了些内容，娓娓道来，把大家安排地明明白白，并说明基于他们的技术，只要A级玩家下沉游戏，他们就能截取游戏内所有其他玩家的ID。 　　最后，他呼吁尽可能多的人参与进来，提供尽可能多的旧的、新的ID，这样不断顺藤摸瓜，能一步步实现大家的目标。 　　“我们在X世界里，我们也能改造这个世界，它的解释权是我们的。”何渡夜最后结束道。 　　这番说法，很明晰、很有格调，也很有感染力。大厅一角里的姜歇，看着何渡夜的一番“操作”，不禁想为他鼓鼓掌。 　　果然，何渡夜周围的其他玩家听罢也纷纷被说服，把疑虑放到脑后，认同何渡夜的做法。 　　于是，大家又按着指引行动起来——有ID的提供ID，没ID的去选择ID，匹配接下来的游戏场次。当然，有亲朋好友的会优先选择熟人所在的场次。 　　“凭什么？！” 　　一个一直沉默着的中年男人却突然怒吼起来：“凭什么，我们之前通关是要拼死拼活，而现在，他们却有人帮忙？！”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凭什么？我的妻子都死了……” 　　行动着的玩家们在他身边穿行着，并没有因他的叫喊而有所停顿。 　　——他们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并没有多余的怜悯。 　　本来，他们只是为了救活身边的人来的。况且，活人当然比死人更重要。 　　就连看热闹的也没把这人当回事，只是继续议论着之前的话题着。 　　“怎么还有人当真了。” 　　“这些人真是太闲了。” 　　“你说他们能搞几天。” 　　“……” 　　熙熙攘攘的人声，将中年男人的怒吼吞没。他的声音仿佛石子投入水里，却没有任何回响。 　　何渡夜在原地站了一会，独自走上前。 　　“虽然你的痛苦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理解你的处境。”何渡夜不悲不喜地看着对方，“对我而言，我正是希望这样的痛苦不再发生、或者说少一点，所以才想让大家一起行动……” 　　中年男人不再说话，离开现场。 　　* 　　何渡夜转过身，重新回到大厅那一角，等着他的是满脸不甘的比尔，和依然被守在原地的姜歇。 　　“为什么？” 　　何渡夜摇摇头，走到比尔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比尔的脸色竟逐渐好转。 　　“行，我接受了。” 　　姜歇眨眨眼，看何渡夜转过头来。何渡夜轻笑起来，可那笑容却意味不明。 第107章 变形的世界（四） 　　“事情如你所愿, ”安抚好比尔，何渡夜轻笑着向姜歇看来，“不过你觉得这计划真的有用吗？” 　　姜歇抬了一下眉。 　　何渡夜看向外面的人群, 苍白地笑道：“A级玩家有多少人？1万人。现在参与进来的玩家有多少？” 　　姜歇跟着看向外面, 那边参与进来的玩家正有序地行动着。 　　“不到800。” 　　姜歇不做回应——虽然是不到800，但作为起始人数而言，也算是不少了, 行动逐渐扩大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何渡夜打断姜歇的思绪, 又问道。 　　姜歇索性摇摇头。 　　何渡夜抬手指向外面——更外围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异端啊。” 　　外围的玩家, 有人拿着酒杯、甜点交谈着, 时不时往组织那边看几眼，继而笑起来，俨然一副看客的模样, 而且他们所看的，仿佛并不是什么严肃的事, 而只是可悲、可笑的玩闹。 　　何渡夜回过头来：“我们只是异端而已。” 　　“异端？” 　　姜歇没想到何渡夜会这么说, 可顺着何渡夜恰才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算错了什么。 　　他之前就像是身处在自家的屋子里。他透过窗户, 朝屋外大喊一声，进来一群人。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时，何渡夜却开出一扇大门来。 　　门一打开, 姜歇才发现，这房间之外还有太多太多的人——他们不是没来得及进屋来，也不只是无动无衷或不感兴趣。他们是在张牙咧嘴或哄堂大笑啊。 　　姜歇明白了, 原来这屋里都是少数派, 外面的多数派们也绝不可能因为再听到几声叫嚷，就能加入进来。 　　——但, 这是为什么呢？自己之前又为什么没有察觉呢？ 　　“再说说这些参与进来的人，”何渡夜接着道，“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呢？他们能天天参加游戏吗？他们真的会花费很多力气去帮助无关的人吗？他们又能帮多大的忙呢？” 　　“更重要的是那十几万、几十万的、未来成百上千万的新玩家们又能拖多久呢？” 　　“根本是杯水车薪。”何渡夜自己答道。 　　“这是没有希望的。可你却偏偏打算叫醒几个人、动员几个人，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他们，本来可以把别人的死，归结于宿命、归结于无常、归结于不可抗力。可你现在却把那些人的生死压在了这些人的肩上，让他们去挽救却又发现无可挽救。” 　　“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没有希望、无可挽救……”姜歇抿抿嘴、抬眼道，“虽身处雨天，但也不能说，星星之火不能燎原。” 　　“……哈哈，”何渡夜沉默了一会，接着轻笑两声，“身处雨天……好，那我期待晴天，是什么样的。” 　　“嗯，”姜歇吸入一口气道，“还有啊，那些被救的人，等他们到了A级，也可以去救人啊。” 　　“当然，这需要你们好好策划了。”姜歇朝身边的几个人挥挥手，向外走去。 　　“假面超人。”何渡夜却突然这样叫道。 　　姜歇心里一惊，但却没有停顿，继续向外走去。 　　“比起小萌妹，还有现在的什么下沉建筑，我果然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称呼你。” 　　——好吧，三个马甲被联上了。 　　姜歇停下脚步。 　　“没想到你还有想救世的一面。”何渡夜道，“我本以为你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有强大的个人能力和独立的价值观，以独特的方式适应环境，并不在乎别人。” 　　“但现在，你的处世之道却变了，这是为什么呢？” 　　姜歇：……什么乱七八糟的。 　　“让我猜猜……” 　　“是……因为该隐吗？” 　　姜歇背对何渡夜皱起眉头。 　　“哈哈，”何渡夜道，“看来你和他的关系真是——” 　　“啧，”姜歇状似不耐烦地打断道，“不如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也好让我以后有个戒备。” 　　“简单。”何渡夜也不在意，“很久之前我截了你的ID，自然就知道假面超人的马甲号原来叫小萌妹。今天又追踪了下层建筑，也不难查出来这个ID的原马甲是小萌妹。” 　　“但对应到哪个具体玩家，这我们可是查不出来的，毕竟玩家们可以改变外形。” 　　姜歇：……所以是瞎猜的？ 　　“你一定在想，所以是瞎猜的吗？”何渡夜微弱地笑着，“也不全是。” 　　“毕竟该隐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你，这是个很容易发现的规律。” 　　姜歇：“……” 　　“当然，”何渡夜，“我也是刚刚才确认。” 　　何渡夜说完拍拍手，带着方程式的几个人往外走去，路过姜歇，嘴角的弧度带上几分“扳回一局”的意味。 　　“诶，诶？哥，”墨子跟上去拉住何渡夜的衣角，“我还是没懂。明明之前在【末日病毒】的时候，该隐和这家伙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啊，你怎么得出‘目光所及就是你’的结论的啊……” 　　陈允谏则悄声走到比尔边上，低声问道：“你就被说服了？所以他跟你说了什么？” 　　比尔没好气道：“他说，这次群体性的行动，可能会引起X世界的特别反应。这个特别反应，是我们研究技术的一个突破口。不管怎样，这有道理。毕竟，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太有限了，进展也太缓慢了……” 　　* 　　姜歇站在原地，胸口还闷着一口气。 　　这倒不是因为何渡夜套出了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A级玩家下沉之路”确实逼仄；这雨天是否能转晴，也确实难说。 　　星星之火的火势真的能涨起来吗？ 　　姜歇把胸口的气吐出来，继续向外走去。 　　人群里，阮鸣正对着大家说着什么。 　　“……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会在现实世界，为参与行动的玩家提供AI机器人，以便保护你们身边还没被感染的人……” 　　阮鸣接着又具体说明了一番。 　　“既然玩游戏能获得现实的保障，那我也愿意加入进来。”边上观望的玩家道。 　　其他众人听到这，也更加安心了，并表示会更积极地积极参与，会尽全力帮能帮的所有人。 　　“鸣大。”阮鸣身边的人散去后，姜歇走上前去，“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阮鸣虽不太明白姜歇为何突然道谢，但姜歇的举动却让他真的对未来多了许多信心。 　　“谢谢你，姜歇。”阮鸣又说了一遍。 　　姜歇方才稍稍踏实的心，此时却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血液似乎也加速流动着。 　　可这种感觉却又分明和刚才的“压抑感”不同。 　　“鸣、鸣大，”姜歇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摸摸有些发热的脸，想了想转而道，“我也去选个ID。” 　　“明天的ID已经分配完了。”阮鸣道，“大家提供的ID没有很多，而且决定先分配明天的。至于场次在后面几天的，会跟新截取到的ID一起再作分配。” 　　“诶？”姜歇一愣，“那鸣大你拿到ID了吗？” 　　“嗯，拿到一个B级的。”阮鸣问道，“你跟我一起吗？” 　　“哦，好啊。”姜歇觉得阮鸣选中B级也恰好十分“合理”。 　　——B级的游戏存活率更低，难度更大，两人去帮忙的话，用处更大一些。而且B级玩家升级后，就能去帮助其他人，更高效。 　　虽然人命貌似不该被计算，但这点念头还是飞快地从姜歇脑海里翻过。 　　阮鸣带姜歇去红衣女人那植入了ID对应的追踪信号。 　　不远处的何渡夜又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姜歇想起刚才对方的话，有些不自在，植入完就拉起阮鸣转身离开：“鸣大，我们去休息室吧。” 　　两人随即来到89楼。 　　其实刚才在大厅那，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姜歇一边听着何渡夜在外头滔滔不绝，一边很随便地在盘裤兜里那“侦探”给的石子。 　　忽然，石子“嗡”地震动了一下，接着里面传来“啪”的一声。 　　姜歇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松开了——里面的声音停了。 　　好在当时比尔浑身暴躁，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又都在何渡夜那边，总之这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鸣大，我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了。”姜歇同阮鸣坐下，掏出石子，“捂热了就行，之后声音就能直接传送。” 　　姜歇笑了一下：“你说，我们能不能请那边的人也帮帮忙？” 　　阮鸣点点头：“根据你上次的描述，他们是可交流的人。” 　　两人商量了一下应该说些什么，又应该让对方帮些什么，最后决定把大致的计划和目前的困难直接告诉对方，看看对方的反应，然后随机应变。 　　议定，姜歇握起石子，没过几秒，里面便传来声音——不过有些嘈杂……好像是酒吧里的声音。 　　姜歇尴尬地对阮鸣笑笑，接着对着石子，变着花样打起招呼。 　　“喂？师父？侦探？大哥？有人吗？” 　　对面又传来一阵滚石声。 　　“哦，是你这小子啊。”侦探的声音终于从里面传来，“想到用这东西了？” 　　“呵呵，师父，我跟你说个重要的事，你方便吗？” 　　“你等下。”过了一会，侦探似乎找到一块安静点的地方，“说吧。” 第108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 　　姜歇先说了一下疫情的情况, 对面也不惊讶，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也是，他们作为NPC, 接触玩家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姜歇又把这边的计划大致介绍了一下, 对面陷入沉默。 　　“师父，我们现在有两个难题。一是ID数量太少，二是人手不够。” 　　“……”侦探, “果然这才是现实。所以, 你是来找我帮忙的？” 　　姜歇面不改色：“对啊对啊。师父你们能搞出这么高科技、跨时空的通讯工具, 一定比我们有办法！” 　　“……”侦探轻咳一声, 压低声音道，“ID的话，我们确实可以截到；我也可以直接把ID传到你现在拿着的东西上。但人手就没办法了。” 　　“太好了！”姜歇看向阮鸣, 轻声欢呼道，“人手的话, 师父, 我知道你们也没办法给玩家们放水。因为晋级场的游戏淘汰率是固定嘛。” 　　侦探：“对, 就是这样。” 　　姜歇：“但是, 你们能不能帮忙建立输赢互换的秩序呢？” 　　“啊？可以是可以——”侦探道，“但每个游戏玩家的构成都是不一定的。怎么保证放弃前几场的玩家，能在最后一场通关呢？” 　　“我们自己的NPC任务也都是随机的, 虽然能截到ID，但跟不了。” 　　“如果不能保证，那不就是诈骗吗？” 　　“确实如此。”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道, “所以我们先从个别人入手——从游戏里选几个能商量的人跟他们商量好, 让他们先放弃前面几次机会，然后师父你们把这些人的ID号传给我, 我们这边的A级玩家负责跟进他们的最后一场晋级赛，尽可能帮他们获胜。” 　　“一开始可能比较难办，但如果成功次数多的话，他们也会有这个意识。” 　　“到后面，这种意识建立起来了，A级这边能用的人多了，就能大范围推行了。但现在要先慢慢打底，也是试试水。” 　　“所以……”侦探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找几个人劝他们放弃游戏？这不是找打嘛！” 　　“不行。这事还是你们自己干比较好吧！我们又不是A级玩家，凭什么跟他们保证啊！” 　　“明白师父，”姜歇想了想道，“那只要你们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就行，怎么样，让他们知道有这个路子，剩下的我们去处理。” 　　“嗯，这个倒是可以。” 　　两人达成共识，断掉通讯。 　　——这还真是意外收获。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 　　* 　　第二天，两人醒来，不出意外地发现，现实世界的情况依然胶着。 　　昨日新增感染人数高达十几万。 　　中午，全球联合发布新政策——两边化政策——感染者和未感染者全面分离。 　　全球将使用机器人对所有人展开检测，同时分区而治，感染者一边，未感染者一边，泾渭分明。 　　由于城市人口密度大，被感染者往往也更集中，因此众多城市片区（尤其是医院所在地）被划定为感染区。 　　未感染者要从中撤离至指定区域，在新的区域内，重建社会生产。 　　未感染者也可拒绝撤离，但这几乎意味着百分百感染，故此后就会被视为感染者。 　　感染者不得出入所在区域，但可在区域内自行组织生产活动，并由机器人提供相关救助。 　　感染区和未感染区之间的物资来往，由机器人执行。 　　感染区内若有确切的痊愈者，则痊愈者可选择去留。 　　政策即日起分批次执行。 　　姜歇眨眨眼睛——考虑到X世界的因素，这确实是最具效率的方法。 　　这次的病毒根本没有有效治疗手段，感染者是生是死，只能视游戏输赢而定。 　　因此，现实世界能做的只有最大化隔离。 　　而这实际上，也能让X世界内的情况相对没那么棘手。 　　不过，这真的不会……引发感染者的暴动吗？ 　　一天过去了，好在姜歇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或许是因为感染者没有力气暴动，或许是大部分感染者已经接触到X世界而无意愿暴动，也可能是软硬兼施下感染者们接受了事实。 　　而姜歇和阮鸣也在当晚检测后，被安排撤离至同城的郊区。 　　是夜，郊区的酒店爆满。不少人的家里来了住进了原来城里的熟人。 　　阮鸣的某个合作伙伴，则为两人提供了落脚的地方。 　　还有一些无处可去的人，则睡在自己的车上，或挤在地方临时规划的疏离所里。 　　阮鸣和姜歇在新的住处，做好准备工作，躺到床上，沉入睡眠，进入游戏。 　　* 　　等姜歇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操场大小的大厅里。 　　大厅里人很多，大约有100个，不确定身份。 　　姜歇还没看到阮鸣在哪，就听大厅里传来广播的系统音。 　　【滴，欢迎进入B级游戏——十二区异体图鉴 　　游戏地图：十二区 　　十二区，多么美妙的十二区。以一区为中心，环环向外的十二区。 　　这里有各具特色的区域风貌，这里有和谐共处的奇特异体，这里就是十二区！ 　　本场游戏共100人。玩家自行传出十二区，即可获胜！ 　　为保障各位玩家的人身安全，X世界特还为大家精心准备了“十二区异体图鉴”。祝您愉快！】 　　众人听到“自行传出十二区”正纷纷皱起眉头，忽然一本类似于汉语词典的砖头书便出现在大家手中。 　　又厚又重，不少人被砸地一个趔趄。这便是十二区异体图鉴了。 　　翻开一看，图鉴中所提及的异体竟已经编号到5000项。 　　异体的名称则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扭曲的沙发”“因果之剑”“适应者”“稻草人”“无尽猫”…… 　　“这……这是什么啊，真的有用吗？”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子嚷嚷道，“这么厚，怎么看得过来？” 　　“能作为游戏名的东西一定非常关键，”一个戴眼镜的女子分析道，“我想，自行传出十二区的秘密，就在这本图鉴里。” 　　“这次的地图从内向外被划分成十二个区，”另一个精瘦且留着小胡子的男子说，“我们应该要在十二区内进行探索。” 　　“我粗粗翻了一下图鉴，十二区里有的异体非常危险。不过大家可以看到，每个异体的详细介绍页里，也有相应的应对说明，所以我们应该尽可能地熟悉图鉴内容。” 　　众人不愧是B级玩家，很快进入游戏状态分析起来。 　　“手上有图鉴的想必就是玩家了吧，”很快，又有人提出新的意见，“各位身边的人都有吗？互相确定一下身份。另外依次报数，确定一下在场人数。” 　　这便是在明确是否有异体混在众人中的可能了。 　　众人觉得有理，有序执行起来。 　　“54。”阮鸣拍拍姜歇的肩膀——借着刚才的时间，他找到了大厅里的姜歇。 　　但姜歇正“唰唰”地翻着图鉴。 　　“55。”姜歇拍向身前的另一个人，目光仍旧映在图鉴上。 　　报数继续，很快报数结束，恰好是100人。 　　“不过我有个问题，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真的，安全吗？”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问道。 　　众人一听也警觉起来，有人向上下左右望去，有人开始翻阅“十二区异体图鉴”。 　　虽说是“十二区”异体图鉴，但这图鉴并没有指出，哪个异体在哪个区。 　　因此，也没法告诉玩家，他们现在在哪个区，可能遇上什么。 　　说是“异体”图鉴，这图鉴把异体分成异“物”、异“兽”、异“人”三大类，但实际上也不足以概括全部。 　　这里头，真是包括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非生物、生物。 　　说是“图鉴”，这图鉴里的异体介绍页，有异体的图片、编号、名称、类别、危险性、外形描述、异质性描述、性情描述、应对措施、相关传奇等等各项栏目，但栏目里面的内容全不全、甚至有没有，却不一定。 　　因此，有的异体，根本没有对应“靓照”，相关内容也只有寥寥数语。 　　姜歇一目十行地扫过图鉴里的信息，努力把它们记在脑子里。 　　忽然，他快速翻动书页的手，却在某一页骤然顿住。 　　【编号：2567 　　名称：旅人大厅 　　类别：异物 　　危险性：风险 　　外形：长170米、宽70米的普通大厅 　　异质性：（1）时常会有十二区之外的生物出现在大厅内；（2）若大厅内有生物，大厅将在第十分钟起，释放腐蚀性气体，气体能腐蚀绝大多数生物。 　　性情：分不清是喜欢生物还是不喜欢 　　应对：若进入大厅，须确保在10分钟内离开 　　传奇：曾腐蚀“4444”的腿】 　　姜歇猛地抬起头，向四下看去，一个转头看到阮鸣。 　　“鸣大，”他急忙问道，“现在过去多久了？” 　　阮鸣：“约9分钟。” 　　姜歇竖起图鉴，把“2567”的介绍页指给阮鸣看，边朝众人喊道：“这里不能久留，快跑。” 　　见众人还愣着，姜歇拉起阮鸣就往外冲，以作示范。 　　阮鸣被拉着，朝后道：“这极可能是2567号异体，很快它会释放腐蚀性气体。” 　　众人一听，如梦初醒般纷纷向外跑去，还有人边跑边翻书道：“对，没错！太~神奇了！” 　　翻书的蓝眼男子眼不着路，嘭地撞上阮鸣。 　　“呃，疼。”他揉揉鼻子，向前看去，眼前是陡峭的岩石峭壁。 　　其他跟着往外跑的人，也忙着急刹车。 　　“差点掉下去。”戴口罩的男生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峭壁的另一侧，是火红的、明黄的、粉白的各种颜色交错着的，宝塔状、方块式、切面形各种形状拼接着的，漫无边际的岩石山峦。 　　姜歇一挑眉：好一个外形“普通”的大厅啊，造在这种地方。 第109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二） 　　众人在峭壁前站住脚, 见前方无路，便往后看去。 　　好在，这大厅不是独零零的, 后头倒也连着地面, 不过一眼望去也都是起伏着的岩石。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大家倒也留个心眼，先是翻翻索引, 接着又交流了一番, 觉着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不是异体, 这才打算待在原地。 　　姜歇的目光扫到一个戴口罩的男生身上, 対方正非常认真地看着图鉴。 　　姜歇却忽地一愣。 　　阮鸣：“怎么了？” 　　“……我室友。” 　　“没想到他也在。”姜歇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在医院，你们也见过。” 　　在为室友默哀一秒后, 姜歇随即陷入人生大难题——到底要不要过去相认呢？ 　　他摸摸自己的面具 　　说实在的，认不认, 没有实质影响。毕竟, 他们这次来, 就是协助这些玩家们过关的。 　　可认吧, 他和阮鸣在真实世界的社会关系会暴露。 　　不认吧，但自己戴着面具，阮鸣露着脸, 这难保周运不会认出他们，那也怪尴尬的。 　　姜歇越想越焦灼，就差原地打转了。 　　“大家分工把图鉴里的东西过一遍吧。不求记住, 但好歹能在碰到异体时反应过来。”戴眼镜的女子骤然提高音量, 把姜歇从历史性难题中暂时拉了回来。 　　“刚才要不是有人发现，我们就惨了。” 　　“就按刚才报数的顺序, ”一边，精瘦的男子道，“每人负责50项。有余力的，就往前往后，多看一些。”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在场100人蹲坐在原地，开始“苦修”。 　　姜歇也索性放弃思考，继续看起图鉴来。十分钟后，姜歇翻完最后一页，闭上眼。 　　“啊嘞啊嘞？”边上的蓝眼男子见姜歇合上书道，“你不会已经记完了吧，这可真是快呢，怎么记的，能不能说说。这样翻着就能记下来吗，真的不是骗人的吗……” 　　阮鸣：“安静。” 　　“啊~”蓝眼男子的视线在阮鸣和姜歇之间游走，“你们是朋友吧，怪不得他只拉着你，明明我也在边上啊，想起来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蓝眼男子喋喋不休，苦修中的众人，纷纷向他投来眼刀。 　　男子举起双手做无辜状，终于不再讲话。 　　过了一会，姜歇睁开眼睛。书页在他指尖翻飞起来，在两处被拨停。 　　“鸣、大哥，”姜歇侧身过去，“你看这两个。” 　　阮鸣看过去，接着几乎是大声地将这两项内容读出来。 　　【编号：69 　　名称：无能的神 　　类别：异人 　　危险性：风险 　　外形：棕色皮肤，没有毛发，无性别特征 　　异质性：（1）以人们的许愿作为力量之源，人们所许的愿望愈加强烈，它获得的力量越大；（2）获得力量后，它可以帮助人们实现愿望，但往往不是以“正常”的方式；（3）无人向它许愿时，它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性情：贪婪，许愿者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让愿望“正确”地实现，否则总会事与愿违。 　　应対：不要在它面前提出要求或请求，否则将被视为许愿；确定要许愿时，先确认代价，再许愿。 　　传奇：曾受整个十二区的追捧。】 　　其他玩家见又有人大声喧哗，正欲投来白眼，却逐渐听出蹊跷。 　　众人纷纷将图鉴翻到相应部分，议论起来。 　　A:“这个，好像有机会啊。我们可以许愿，说要传输出去吗？反正我们传输出去就过关了吧。” 　　B:“可是要极大的代价……” 　　C:“或许，我们也弄点其他的异体给他，看他收不收。” 　　A:“不，我的意思是，不管它怎么实现，只要传输出去的时候，我们有一口气就行了吧。” 　　阮鸣又读起第二项： 　　【编号：2430 　　名称：守夜者 　　类别：异兽 　　危险性：危险 　　外形：2米高，身形如袋鼠，蓝色皮毛，人面 　　异质性：只在夜间出现，抓捕并驱逐一切不属于十二区的生物，日出后消失无形 　　性情：厌恶外来者】 　　“嗯？2430？……守夜者……会驱逐我们，那是不是就是把我们赶出十二区？” 　　“虽然是危险，但赶出去，不也就是出去了！” 　　一番讨论后，众人认定，这两个异体就是这场游戏的关键，而现在他们要先找到它们。 　　议定后，玩家们稍作整理，起身出发。 　　有个方向感很好的玩家，毛遂自荐，站出来带路。 　　众人便跟着她，朝一个方向走去。 　　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行人的影子被挤到脚下。 　　自称西泽的蓝眼男人，紧跟在姜歇和阮鸣身边念叨个不停。然而，两人丝毫没有理会。 　　而姜歇反倒时不时会用余光看看周运。他见周运没有异样，倒是大松了一口气，仿佛逃过一劫。 　　众人继续走着。 　　远处隐约出现一点金黄，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若能看得再真切些，却能发现，这金黄不是一点，竟是呈人形。 　　而那散发光泽的不是什么金属，而是那人形身上一根根闪着光的稻草。 　　那些稻草密密地、有条理地交织在一起，扎成了一个人！ 　　它没有眼睛，只有嘴巴。此时，它的嘴巴正一张一合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但这一切，现在也只有阮鸣能看得到了。 　　“黄色，人形，身上都是稻草……稻草人？”阮鸣対姜歇描述道，“有没有这样的异体？” 　　“异体？”他们周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眯着眼睛看去，却只能看到遥远的前方，有一抹金光。 　　西泽：“这是什么眼神嘛，你真的是人吗？” 　　“有。400号异体，”姜歇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众人道，“危险。” 　　一阵翻书声响起——确实危险。 　　“要绕开吗？”领头的人问道，“但变换方向，可能会迷路……” 　　“啊，有多难打，直接把它打趴下不就好了。”西泽不知从哪弄来一副墨镜，此时他托起墨镜的一端，露出一只蓝眼，笑眯眯地说道。 　　阮鸣：“绕开吧。”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走了一路，他们已经口干舌燥。况且，那异体还离得很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领头人想了想也答应下来，众人换了个方向走去。 　　可事情却不対劲。 　　他们明明已经换了方向，可那金光却在众人眼里慢慢化为实质，渐渐呈现出人形。 　　——越来越近了！ 　　“你行不行，是带错路了，还是故意的！”有玩家朝领头人叫起来。 　　领头人：“不可能……” 　　另一人：“还不换个方向！” 　　“这还看不出来吗？”西泽打断他们，懒洋洋道，“那玩意已经发现我们了，正朝我们跑来啊。” 　　“……” 　　众人安静一瞬，再看向那异体——即便他们停在原地，那人形还在靠近。的确如此！ 　　大家慌乱起来。 　　“这、这……” 　　“应対……有应対方法吗？” 　　“你们谁比较能打啊，能不能挡一挡。” 　　“大家要团结一心啊！不要慌！” 　　“我们要不要跑啊？跑吧？” 　　大家蠢蠢欲动，但却始终没有人跑。 　　眨眼间，稻草人已经完全显露出身形。 　　“啊，好多臭虫。” 　　它兴奋地大笑着，迈着全由麦秆扎成的长腿，快速奔来。 　　玩家们依然互相推搡着。终于，人群中走出来三个相貌相近的男子，往前一站，似要迎战。 　　稻草人已经来到近处。 　　见有人出来，它的嘴扯得更大了，一个加速直冲上来，很快来到那三人身前。 　　它伸手就去抓其中一人的脑袋。那人反射性地要接招。 　　“躲开，不要碰！”姜歇喊道。 　　男子急忙收住动作，矮身躲了过去。 　　稻草人见他闪过，也不追击，就势继续往前扑，速度之快，动作之猛，只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一瞬间，原本不敢乱动的玩家尖叫起来，互相推着向四处奔逃，如潮水般散开。 　　但还有一个人顿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动作。 　　稻草人咧嘴一笑，直攻向他。 　　那站在原地的玩家，眼睁睁地看着稻草人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却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抬手去挡。 　　一片黄色光斑出现在这人手上。 　　“噗——” 　　下一瞬，这人的手掌直接被稻草人用拳头洞穿，掌心化为一个血洞。 　　断掉的经络在血洞边缘扭曲着。 　　眼泪从那人眼里涌出来。 　　稻草人笑着缓缓抽出拳头，作势又要捅向这人的胸口。 　　倏地，一道人影闪过，将人夹起，又向前蹿出几米。 　　“啊——！” 　　被刺穿手掌的玩家，这才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叫声遍彻空中。 　　“咯咯——” 　　稻草人见人被救走了，一点也不气恼，反而在这惨叫中尖声笑起来。 　　它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救，一个回身就直攻向救人者的后背。 　　救人的正是阮鸣。他把人放下，却没有立刻站起来。 　　他似乎有些迟疑。 　　一片光斑出现在阮鸣背上。稻草人抬脚就往光斑处踩去。 　　“小心！” 　　阮鸣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翻身一滚。 　　稻草人错失一击，快速扭头，握起拳头，作势要锤。 　　时机来了！ 　　一道布条从稻草人身前划过。 　　稻草人一顿，斜眼去看——布条两端各站一人，又是那几只长得很像的臭虫。 　　俩兄弟不等稻草人动作，一个交叉，像系腰带般，用布条将対方绕住。 　　这是他们刚才和“该隐”商量好的策略。 　　接着，他们又齐步往后一跑，把稻草人拉着退出好几米。 　　其他玩家见机再次往另外的方向撤开。 　　一瞬间，稻草人周身只有三胞胎三人——不対，还有一个——西泽正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 　　“快滚开！”光着膀子的老大拉着上衣扎成的布条，冲着西泽道。 　　——又一个吓破胆的？他们的商量里可没有这一出。 　　“诶？什么情况？”西泽摘下墨镜，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赶紧滚！”另一端的老二也叫道。 　　“找死!” 　　稻草人已经发怒，它抓起一侧的布条，就往自己这边扯。 　　老大咬牙把布条拉住——不难想象，一旦人被拉过去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嘛。”西泽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稻草人，语气带着轻蔑，“还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一条破布就能缠住你。” 　　“真是——垃圾。”说完，他还附上一声嗤笑。 　　在场的几人纷纷瞪向西泽——没见过这么惹事的！ 　　稻草人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甚至笑了一下。 　　一个光斑出现在原本缠住它的布条上，随之布条从中间绷断。 　　下一瞬，它骤然朝西泽扑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6 19:09:09~2021-06-11 16:2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三） 　　“这就生气了？真是一点脑子也没有啊。”西泽面无表情地转转手里的墨镜, 然后猛然掷出。 　　墨镜冲着稻草人的面门飞去，带起一阵疾风。 　　稻草人一愣，墨镜上出现一片光斑。 　　墨镜触碰稻草人的面部, 顷刻断成两截, 但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钻进它的脑袋，随后从它脑后飞出来。 　　同时, 两段墨镜勾带出几根金灿灿的麦秆。麦秆落地, 化为枯黄的稻草。 　　稻草人的头部出现两个小窟窿。 　　“该死的臭虫子！”稻草人大骂一声。 　　金色的麦秆在稻草人体内爬动起来, 爬上它的面部, 不一会窟窿就被填满了。 　　【编号：400 　　名称：稻草人 　　类别：？ 　　危险性：危险 　　外形：人形，高1.9米，由带有金色光泽的麦秆扎成 　　异质性：（1）有意识；（2）能在其他物体身上制造一处本不存在的要害, 被设为要害的部位将出现黄色光斑；（3）只需接触“要害”，被攻击的物体就会受极大损伤；（4）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 　　性情：厌恶所有生物, 会主动攻击 　　应对：勿接触 　　传奇：区域霸主, 虐杀外来者无数】 　　片刻间, 稻草人修复完身体, 张牙舞爪地冲着西泽扑去。 　　“啊~~救命啊。”西泽这才举起手，浮夸地大叫着，往人群跑去。 　　“别往这边跑啊, 该死！”众人见他跑来，不得不跟着跑起来。 　　阮鸣和姜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意思——通过西泽这一遭, 他们倒是在“异体图鉴”之上对稻草人有了新的了解——有办法了。 　　极快地, 阮鸣脚下一蹬，冲了上去。同时, 他的额头上立即出现一片光斑。 　　可他却不在意，伸出两根手指，朝稻草人戳去。 　　稻草人也抬手朝阮鸣的额头那光斑击去。 　　阮鸣抬起另一只手，同样伸出两根手指，撞向稻草人的手。 　　“他是打算牺牲手指吗？”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可这有什么用呢……” 　　然而，众人所预期的断指事件并未发生。 　　阮鸣成功地用两根手指稳稳钳住稻草人的手。同时，他又用另一只手从稻草人身上夹出一根麦秆。紧接着，他一个迅速转身，躲过稻草人的二次攻击，挑起地上断开的布条。 　　稻草人将光斑移至阮鸣的胸口，又再次冲来。 　　阮鸣拿着布条往稻草人身上猛地一抽。 　　“找死！”稻草人叫起来。 　　阮鸣却加快动作，越抽越狠，速度之快，甚至令旁人无法看清动作。 　　麦秆纷纷扬扬地散出来，落了满地，逐渐失去光泽。 　　“啊！！！”稻草人怒吼着，试图躲过布条。 　　它要直击阮鸣的身体——哪怕只是指头也好。 　　光斑在阮鸣身上影影绰绰地闪动着，令旁观的人心惊胆战。 　　阮鸣却只是迅速地动作着，似乎并不把光斑放在心上。 　　没有人发出声音，大家都屏息地看着。 　　又一阵麦秆的掉落，稻草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小。 　　众人擦亮眼睛，确定这并非幻觉。 　　稻草人那原先一米九的身躯，变成了普通身长，并且依然在不断缩水！ 　　玩家：“要、要赢了？” 　　阮鸣却依旧打个不停，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 　　“住手！住手！”稻草人终于大叫起来，“我投降！” 　　“我甘拜下风！” 　　可阮鸣却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 　　“前面很危险的！我对这熟！你放我一马，我给你们开路啊！” 　　稻草人又叫起来，可实际上，它已经愤怒到了顶点。 　　“你说什么，我都会做！住手啊！” 　　一旦得空，它就要让这些臭虫全都生不如死！ 　　可阮鸣依然没有丝毫犹豫。 　　终于，在稻草人变得只有孩子大小时，它心中发慌——不能再继续了。 　　忽然，一坨稻草落下来，暂时挡住阮鸣的视线。 　　一个金色的小人从稻草里蹦出来，一溜烟地往远处跑去。 　　打不过，骗不到，只能先逃。 　　它逃了。 　　没有人去追。 　　等稻草落到地上时，那小人已不见踪影。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有人出声向阮鸣问道。显然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 　　“它死了，还是没死？” 　　阮鸣：“跑了。” 　　“啊，那、那他偷袭怎么办？”有的人还没来及弄清现在是怎么回事，又开始担心起来。 　　阮鸣：“目前不会。先离开这片区域吧。” 　　“嗷。”众人此时对阮鸣充满信任，连忙听取他的意见。 　　大家商定了一个方向便继续前行。 　　“呜呼，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呢。”西泽又凑到姜歇和阮鸣的边上，“可你一开始怎么不打呢？” 　　“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的攻击启发了你，让我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呢。” 　　“啊！”西泽一拍手，“救小可怜的时候，你是不是发现稻草人二次攻击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你。也是，如果是依然是他的话，稻草人又何必把手抽出来呢，直接往边上一划，哗，手就断开了。” 　　手掌破洞的玩家是在半昏半醒间颤抖着。 　　“加上布条和眼镜都只断成两截什么的，你就猜所谓的‘一处要害’就真的只能是一处而已——虽然攻击前，光斑可以变化位置形成要害，但只有攻击过了，就没法制造第二处要害了。” 　　众人一路跋涉，又累又渴又饿，但此时不禁纷纷竖起耳朵。 　　“所以，你就用手指碰它，赌它不会一开始就把你的手指设为‘要害’，或者说，就算它这么做了，那也不过断掉手指的事。啊~你可真是狡猾呢~” 　　“不过，看来它也没那么厉害嘛。还什么区域一霸，不会这个区没有别的异体了吧。” 　　“啊，还有一个。”西泽继续自言自语着，“在我攻击之后，稻草人的修复方式就暴露出来了。所以你就想到，把它掏空，它就会越来越弱？” 　　“唉，这回它倒是学聪明了嘛，发现打不过就断尾求生，修复成一个小人逃走了，不然可能真的会死哦。要我说，你还真是狠心呢……” 　　虽然十分聒噪，但姜歇和阮鸣都没有打断西泽。毕竟有人愿意话那么多口水，去向众人解释缘由，也实属难得。 　　“看来，这图鉴上的介绍，也不完全呢。有些东西还是要我们自己挖掘啊。真是麻烦啊……” 　　西泽像是永远不会口干般地继续说着，说到天空中的光线都不再强烈…… 　　“黑色，猫？不对，身体很长，看不到头。”阮鸣忽然对姜歇道。 　　“又有异体？！”众人正听着“好戏”，却又突闻“噩耗”。 　　“啊！可能是我范围里的……”一个纹身男及时反应过来，原地蹲下来疯狂翻书。 　　姜歇也不急，只是对阮鸣做了个“安全”的口型。 　　纹身男：“找到了！999！” 　　【编号：999 　　名称：无尽猫 　　类别：异兽 　　危险性：友好 　　外形：黑猫，身高1.3米，见首不见尾 　　异质性：（1）身体躯干极长，没有尽头；（2）能与所有意识体交流。 　　性情：温和友好、乐于助人 　　传奇：对1111的异质力免疫】 　　众人听着纹身男的朗读松了口气。 　　无尽猫像火车一般快速地向众人靠近。 　　“喵。”无尽猫在近处停下，叫了一声。 　　“好大的一只猫！”一个白T玩家感叹道。 　　“朋友们，你们看起来很累，需要帮忙吗？”无尽猫突然说起人话。 　　“它还会说法语！”白T玩家叫起来，试探地走上前，伸出手，“我可以摸你吗？” 　　无尽猫：“……” 　　“附近有水源和食物吗？”周运问道。 　　“有的。”无尽猫温声道，见白T男伸手来摸，也只是侧了侧头，没躲开也就不躲了，“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太好了，谢谢你！”众人听到这话，眼睛里有了光。 　　“你们可以坐到我背上。”无尽猫趴下身子，“可以抓我的毛，但别太用力。” 　　众人小心地爬上去。 　　“坐稳，出发了。” 　　于是，100名玩家跨坐在背上，被载着往前走。 　　“猫猫，”坐得并不算靠前的姜歇提高音量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个区啊？” 　　“不用大声说话。”无尽猫边走边道，“我都听得见。” 　　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 　　“这是第十二区，也就是最外围。” 　　“你知道，无能的神和守夜者在哪吗？”一玩家问道。 　　“嗯？”无尽猫一愣，又反应过来，“我虽然没听过这个说法，但大概知道你们说的是谁。” 　　“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他们不在这。”无尽猫道，“你们如果想找他们，就得往里走。” 　　无尽猫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它的速度可比玩家们快得多。不一会，一片绿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玩家们从无尽猫背上爬下来，饮水、吃果子、休息， 　　“啊，好累啊。”玩家们瘫倒在地。 　　“你们真是有趣。”无尽猫侧侧头，“躺下是舒服的，但你们却偏偏在这时才说好累。真是神奇的生物。” 　　“不过，你们不能在这久待。”无尽猫衔来几片叶子，“这里更奇怪的生物还有很多。” 　　它不说，众人还没在意。它一说，大家往周围看去，骤然发现周身有好多眼睛在盯着他们。本来躺着的人，吓得直坐起来。 　　“既然你们要往里走，就往平原去吧。那里更适合你们这种生物居住。你们这位朋友，也能在那得到治疗。” 　　无尽猫把叶子放在一个玩家手里，让他喂给手掌破洞的玩家。后者的手虽然已经做过止血包扎，但受条件限制，那处理实在是不太卫生。 　　现在有了清水之后，终于可以重新清理伤口，但这也足以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这个能消炎止痛。”无尽猫道。 　　众人在无尽猫的帮助下略作休整，也不久留。 　　临走之际，无尽猫从嘴巴里吐出许多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泡泡：“你们可以用这个装些食物和水。” 　　玩家们戳了戳——这东西还挺有弹性，虽然是从嘴里吐出来的，但看起来很干净，也没有异味。 　　没有其他选择、被渴怕了的玩家们，欣然接受了无尽猫的好意。 　　于是，众人爬上无尽猫的背，再次出发，由它带着向里行进。 　　“前面就是平原吗？”有玩家问。 　　“不。十一区是熔岩地带。十区才是平原。” 　　“熔岩？！我们能活着过去吗？” 　　“现在这个时间，十一区的火山不会喷发，熔岩也都是冷却的。” 　　不多久，无尽猫停下脚步，俯下身，“前面就是十一区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啊，谢谢，不过你不能离开十二区吗？” 　　“这里有更多我能够帮助的生物。”无尽猫道。 　　“而且11区有个对我意见很大的家伙。” 　　众人听罢点点头，致谢、告别无尽猫，继续往里去。 　　…… 　　虽然地面同样是岩石，但11区从外观上就与12区明显不同——全部都是灰色。 　　更重要的是，11区的温度很高。 　　众人汗流浃背，但想到无尽猫让他们尽量在天黑前穿过11区，又不敢怠慢，只能坚持往里走。 　　“前面有人。”阮鸣提醒道。 　　众人顿住脚步。 　　阮鸣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却道：“我看不清。” 　　“我视力下降了？”阮鸣自我怀疑一瞬，但很快作出判断，“不是。” 　　阮鸣：“不是眼花，就是看不清。” 　　姜歇眨眨眼，仅根据这点描述，他没办法给出更多信息，但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 第111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四） 　　出于谨慎考虑, 众人决定绕过去。 　　这次，奇怪的东西没有跟上来，大家松了口气。 　　天色慢慢暗下来。由于绕了点路, 所以众人还没有走出11区, 但他们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高楼与点点灯光。 　　是城市。 　　接着往前走。大家周身的空气都慢慢凉爽起来。晚风送来清脆的铃铛声。 　　在半透明的墨色中，几只状如大型火烈鸟的大鸟踮着爪子，从容走来。 　　每只鸟的背上都坐着一个人。他们身着紧身套装, 看到玩家们也不意外, 只是仔细打量着。 　　“他们是异体吗？”周运趁他们还没来到近处问道, “图鉴上有吗？” 　　“我这里应该没有……”众人纷纷搜寻自己所负责的部分道。 　　姜歇和阮鸣也说了句“没有”。话音落下, 领头的大鸟已来到跟前。 　　“你们是从12区过来的吗？”鸟背上的紫发男子从鸟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玩家们问道。 　　“是。” 　　紫发男人挑挑眉。 　　他身后的其他人则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次的外来生物跟我们长得真像。” 　　“看样子也能正常交流……” 　　紫发男人回过头，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道：“你们在这守着, 我去向大人汇报。” 　　“是。” 　　紫发男人一走，留下的人立刻警惕起来, 不再说话, 转而紧盯着玩家。 　　阮鸣本想上前和他们谈谈, 但见他们满脸防备, 便只站在原地交涉。 　　他指指手掌破洞、再次陷入昏迷的玩家道：“我们有个朋友需要治疗，你们能帮忙吗？” 　　对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 对方才有人回答：“可以，不过要先确定你们没有异常。” 　　他们又接着问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有碰上其他生物吗？” 　　玩家们七嘴八舌地说起遇到的情况。 　　听到稻草人的时候, 对方只是眯眯眼，但听到无尽猫时, 他们的脸色却显然难看起来。 　　“你们是说……你们遇见过那猫？”那些人朝四下看去，一副随时准备撤退的样子。 　　“这有什么问题吗？”玩家不禁奇怪——无尽猫明明很友好。 　　对面却不愿意多说，只是他们骑着的大鸟突然开始来回踮脚。 　　“不好，我们先撤！”一人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喊道，随之大鸟们飞奔着远去。 　　众玩家也被带着慌乱起来，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鸣朝那人的方向看去，立即道：“那看不清样子的东西又来了。” 　　“我们、我们也跑吧！”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开跑的。总之随着这一声吼，人群开始跟着大鸟离开的方向，蜂拥着往前涌去。 　　“纳尼？”西泽被人群推着向前，左右张望，“那异体不是来找我们的吗？真的不打个招呼吗？这是不是不太礼貌？” 　　“喂，你们两个。”西泽往前一瞧，总算看到了阮鸣和姜歇，“什么嘛，别只顾着跑啊，说句话啊。” 　　前面，阮鸣和姜歇正在“带头冲锋”。 　　阮鸣边跑似乎还边思索着什么。 　　“1111的外形长什么样？”他忽然问道。 　　“1111…”姜歇略一检索，“啊！1111由两部分组成，其中一个就是无法看清样貌的人！是它！危险性：风险。原来是这样……” 　　“啊嘞？原来什么样？”西泽不知何时追了上了，一只手附在耳朵上做倾听状问道。 　　姜歇：“……” 　　“又不理我了。”西泽叹口气，“算了，我自己想吧……啊。” 　　“1111、无尽猫……嘛，没意思，知道答案后就太简单了。” 　　“图鉴说无尽猫对1111的异质力免疫，无尽猫又说这里有看不惯它的家伙。护卫队怕的就是这家伙吧。” 　　“不过，现在是我们被盯上了吧。”西泽笑嘻嘻道，“到底能不能逃掉呢……” 　　众人一路狂奔，终于来到边界处。 　　紫发男人骑着大鸟，朝他们挥手做手势：“快，上车！”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辆大巴扬尘而来，伴随着急刹车，一个扫尾在边界处停下。 　　玩家们像见了救命稻草般向前奔去，伸手，去勾车门…… 　　而与此同时，一把白色透明的三角尺从空中飞过来，笔直地冲着大巴撞去…… 　　“嘭”一声巨响。 　　大巴骤然猛缩，消失无踪——不，不是消失。如果低头去看，会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玩具车！ 　　打头的玩家还维持着上车的姿势，脚一落地，把“玩具车”踩得四分五裂。 　　前头的人已惊地停下脚步，但后面还有人在往期挤。人群向前倾倒。 　　“别愣着！”紫发男朝众人喊道，“前面还有车！” 　　原来紫发男早有准备。在第一辆大巴停下后，第二辆大巴紧跟而来。 　　众人恍然惊梦，来不及多想，又往第二辆大巴冲去。 　　而与众人急促的脚步声相呼应的是十几把空中飞来的三角尺。 　　“躲开！”姜歇大喊。 　　就算不用姜歇喊，其他玩家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经明白这三角尺的威力。 　　但还是有玩家躲闪不及。 　　“啊！”被击中的玩家发出喊叫，痛苦地缩在地上。 　　“上车，快上车！”紫发男再次大喊道。 　　第二辆大巴已经启动，正缓缓加速，向前驶去。 　　大巴边上的玩家们，死命地扒拉着，往车上钻。 　　来不及上车的，也疯狂摆动双臂，奔跑着追赶。 　　又一波三角尺飞来。 　　姜歇咬紧牙关，用力拽起地上已经中招的两个玩家。他拖着他们往前赶。 　　阮鸣在做断后。他用能顺到的东西射向空中的三角尺，去做拦截。 　　只见，一块石子从阮鸣的指间弹出，划出一道弧线，朝一把三角尺撞去。两者越来越近，但是 　　——落空了。 　　石子从三角尺的下边缘擦过，落到地上。而那把三角尺依然直直地向姜歇几人飞去。姜歇摁着边上两人猛地一趴在躲过一劫。 　　阮鸣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将刚才在地上摸到的石子瞄准掷出。 　　这回，所有石子都精准地撞上目标尺子。三角尺在被触碰的一瞬消失，而石子变了形状，轨道也发生变化，最后掉到地上。 　　见有效，阮鸣更加快速地拦截起三角尺来。 　　然而，即便他动作再敏捷，也无法照顾到各个方位。 　　一只漏网之“尺”，正冲着大巴飞去——如果大巴被砸中了……那里面的人，或许会直接被榨汁！ 　　“帮忙。”阮鸣对躲在身后的西泽道。 　　把玩着树枝的西泽与现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诶，诶？我没听错吧？再说一遍——” 　　阮鸣一脚踹过去，踢飞了西泽手上的树枝。 　　树枝在空中划出凌厉的抛物线。 　　“啪”树枝与三角尺撞击。 　　刹那间，三角尺消失，树枝变得巨大，直接大巴砸去。 　　“砰”一阵碰撞声。 　　大巴被砸地摇晃起来，几乎要侧翻倒地。 　　“啊！！”大巴那边传来刺耳的惊叫声。 　　好在，过了一会，被砸到变形的大巴，还是艰难地爬出了树枝的遮盖。 　　而这一减速，姜歇他们也追上了车。他把两个颤抖不已的玩家往车上推去，冲车里喊道：“接一下。” 　　车上有人伸出手，把那两人拽了上去。 　　大巴继而晃悠但又加速着地向前驶去。 　　“累死我了。”姜歇在原地叉腰喘气，看向空中还不断飞来的尺子。 　　而那个扔尺子的家伙也越来越近了。 　　【编号：1111 　　名称：自由之尺 　　类别：异物+异人 　　危险性：风险 　　外形：由两A、B部分组成。A为拿尺子的人，无法看清样貌；B为尺子，数量未知，大小各异。 　　异质性：（1）A会随心所欲地投掷B；（2）一切与B触碰的生物与非生物，会被部分或整体地改变长、宽、高；（3）B只有在A的使用下，才具有改变物体尺度的作用。 　　性情：对物体的比例具有执念，见事物的比例不合心意，就会有强烈的改造欲。 　　应对：不要被A看见，否则尽量躲避B 。】 　　姜歇看着越来越近的自由之尺A，总算看清那家伙的尺子是哪里来的了——是凭空出现在手里的。 　　因此可以说是源源不断。尺子一个接一个地迎头打来。 　　“就凭你们，也想和我对抗？”自由之尺大笑起来，手上却丝毫没有减下扔尺子的速度。 　　姜歇和阮鸣只能抵挡、躲避着尺子，互相靠近。好在这回，他们不用管别人，因此还能应付地过来。 　　西泽没有了庇护，也只能自己动手。 　　不过，一面是扔尺子，站在原地轻轻松松；一面是躲尺子，左冲右突上蹿下跳。 　　体力消耗的差距太过明显。自由之尺一脸不屑，就像猫玩耗子地继续攻击着。 　　“鸣大，”等两人靠到一起时，姜歇已经出了满身大汗，“它擅长远程，我们应该近战。” 　　阮鸣点点头，和姜歇对起信息：“那尺子在空气中做匀速直线运动，秒速约30米。” 　　“我猜它是一种类光的能量体。碰撞瞬间，它的能量会被命中物吸收，从而可以让命中物变形。”姜歇默契地接过阮鸣的话道，“如果吸收率低，其破坏率就会减小。” 　　“对抗的方法就是避开或者降低它的强度。”两人颇为默契地分析刚才的观察所得。 　　姜歇瞥了眼不远处的湖水，头一侧：“试试？多角度。” 　　阮鸣点点头。 　　两人边挡边退，往湖边走去。 　　“身上一股猫味的臭东西。”自由之尺捕捉到他们的动向，讽刺道，“跳到水里，也洗不干净。” 　　说着，它却反而放了两人一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转而集中攻向西泽。 第112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五） 　　姜歇和阮鸣见机快速跳进水里。 　　“喂, 喂！”西泽叫起来，却不是冲着自由之尺，“你们两个又不带上我！” 　　自由之尺听到落水声, 终于再次转向河边。 　　“臭东西, ”它对身后的西泽道，“看看它们是怎么死的吧。” 　　说着，它抬手, 手中聚起三角尺。三角尺约来越大, 散发出刺眼的白光。随后它用力将尺子往河里扔去。 　　“哗。” 　　在三角尺触碰到河面的一刹, 宽阔的河水缩成涓涓的细流——上游下游, 一眼望去尽是如此。 　　同时，一把几近透明的三角尺，因受原先河面的反射, 飞向天空。 　　可怜的河床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一把火烧秃了头, 只留下一根惨淡的发丝, 半死不活地吊着。 　　而头发里的虱子, 也在火烧头发的时候, 化为灰烬。 　　“啊哈哈哈。”自由之尺想到这个有趣的比喻大笑起来，“臭东西呢，不会已经受不住, 死了吧，哈哈哈哈！” 　　正笑着，它突然看到眼前飞来一个几黑泡——带着黑猫的味道。 　　“恶心！”自由之尺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飞出一个三角尺, 欲将黑泡击碎。 　　黑泡如期猛缩，但同时大量的水从里面爆出来。那水原先被压缩在黑泡里, 经这短促的一爆，便如暴雨倾盆。 　　自由之尺被水溅湿，十分不悦，一抬眼却又见黑泡袭来。 　　“什么幼稚的把戏！”它已经对这群恶心的家伙失去了猫玩耗子的耐心。 　　它一挥手，几把三角尺同时射出，同时击中黑泡。 　　“嘭嘭嘭”一时间一道水帘凭空形成，而水帘后隐约有两重人影在晃动。 　　自由之尺聚起三角尺就往那两个人影扔去，同时又去击破飞来的恶心黑球。 　　然而，那三角尺貌似直冲人影而去，却没能击中目标。 　　“该死，怎么回事！是水吗，该死！”自由之尺愤怒起来，“呵，那又怎么。” 　　“只有数量够多，这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它接二连三地扔出三角尺。 　　然而三角尺这回甚至总是命中其他东西。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自由之尺不禁后退几步，想为自己拉回距离优势，同时继续扔出三角尺。 　　“你们还有什么花——” 　　忽然，它的双手被扣住了——有谁在它的身后？！ 　　自由之尺僵住身子，脑子快速运转。 　　明明三个人都在他的视野内： 　　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臭东西，现在还在那乱叫“衣服湿透了，啊，殃及无辜啊！” 　　两个在水幕背后锤死挣扎的臭……什么？！ 　　——水幕落下，对面只站着姜歇一人。 　　只有一只臭虫……那另一只—— 　　阮鸣在它身后，制约住了它的双手。 　　自由之尺意识到自己被倒影给戏弄了，怒极反笑，“愚蠢！以为我这样就动不——” 　　阮鸣一个手刀，把人砍晕。 　　姜歇：“……”很好。 　　自由之尺倒在地上。 　　西泽瞪大眼睛。 　　“诶……就这么晕过去了？” 　　“死了吗？”他上前几步又问道。 　　“没有。”阮鸣道，看向姜歇，“我们走吧。” 　　姜歇沉默地看着自由之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没有回应。 　　“走？”西泽的反应倒是不小，“先杀掉再说吧，万一它又来找麻烦呢？” 　　听到这话，姜歇一抬头，看向西泽。 　　阮鸣则淡淡道：“10区的人也怕它，但显然那里也有它不能随意进出的区域。要么有防御，要么有它的克星。” 　　姜歇眨眨眼，明白阮鸣的意思是，只要他们尽快进入10区的安全区，这异体就算醒来也没办法找他们麻烦。 　　阮鸣：“如果那边是有其他异体，以防万一，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追上其他玩家。” 　　“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吧，它刚才可是想杀了我们哦。”西泽说着不知从那掏出一把匕首，“呐，路上捡来的，赶紧动手吧。” 　　阮鸣和姜歇同时看向西泽，西泽倒是一脸坦然，仿佛“捡”到匕首没什么大不了。 　　姜歇一挑眉终于说话了：“要不，我们，把它的手砍了吧？” 　　姜歇的理由是，一来有两名玩家中招，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还是留自由之尺一条命，以后有问题也好问问情况。 　　二来它的能力确实麻烦，但看起来是用手发动攻击的，所以砍了手比较安全。 　　姜歇说完看向阮鸣，阮鸣这次倒没再说什么，接过西泽的匕首，取下自由之尺的双手，随后十分自然地把匕首收了起来。 　　“喂喂！不还给我吗？”西泽囔囔了几句，无果，只有跟着阮鸣和姜歇快步往10区赶去。 　　姜歇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有另外两个原因没说。 　　一是，他觉得那双手还挺有意思的——砍下来后没准还能有用。 　　二是，自由之尺这回也没真的杀人，况且现在已经晕倒，他们也没理由杀死它——不过，这一点自然不是姜歇的想法，但他觉得阮鸣会有这种考虑。 　　其实，他有点怕阮鸣觉得自己冷血。 　　好在西泽提出要杀了自由之尺，这让自己的“砍手”显得没那么残忍——应该吧？ 　　所以，这回，当西泽一路上嗡嗡嗡地问着“你们用水就把它打晕了？怎么做到的？” 时，姜歇也回答了几句。 　　“水面反射能折回能量，水面折射会导致能量方向偏折，所以不容易打到。” 　　“确实不止，水爆还能提高空气湿度，水蒸发吸收能量。” 　　“扬起灰尘也有用，类似雾霾防激光。” 　　“神经错乱？它看到的是倒影啊……” 　　* 　　三人往前赶着，终于来到10区的城市中心，但却感到有点不对劲。 　　本来是没什么，可走着走着，他们发现路上的巡警似乎有些多了。 　　巡警们脚步匆匆，像是在搜捕什么人。 　　“这是在干嘛啊？” 　　“哦，刚刚运来一车外来的，但好像逃了，在抓呢。”热心路人答道，回头看到一个蓝眼男，“你不是外来的吧？” 　　西泽脸色一沉：“骂谁呢？” 　　三人继续往前走，搜寻其他玩家的踪迹，顺便搞了点“装备”。 　　忽然，一个人飞快地从他们面前跑过。阮鸣一伸手，拉住那人的胳膊。 　　“放——”来人是三胞胎里的老三，他猛地一回头，面露凶狠，但看到是阮鸣他们稍稍放松神色，“出事了。” 　　老三就近找了个遮挡，说起他们的遭遇。 　　他们上大巴后，直接被载到一个工厂门口。 　　紫发男人说，因为他们人太多，所以只能把他们安置在工厂里。 　　“一开始，大家也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但有个玩家提出要先给几个中招的人治疗。”老三继续说道，“趁着护卫队商量的时间，有人发现这工厂可能是异体。” 　　“我们一翻图鉴，果真如此，但不敢确定。”老三拍拍口袋，但拍了个空——图鉴在逃跑路上丢了道。 　　阮鸣把自己的图鉴递过去，老三翻开那一页。 　　【编号：1936 　　名称：流水工场 　　类别：异物 　　危险性：危险 　　外形：会伪装成各种普通工厂的外形 　　异质性：（1）进入1936的任何意识体都会失去思想，并重复单一且呆板的动作；（2）24小时内被搬出1936的意识体，会逐渐恢复正常，恢复时长等于被困时长；（3）被困超过24小时的意识体将永远失去思想。 　　应对：（1）预防：不要进入；（2）解救：用非意识体解救。】 　　“你们看，”老三点了点继续道，“后来他们的态度也很可疑，所以我们就坚持要求要先陪同伴治疗。他们没办法，只好答应——大概是为了打消我们的戒备。我们在路上趁着他们不注意，分头逃跑。他们就来抓我们了。” 　　“现在的情况是，我和几个能跑的玩家，在外面跑吸引火力，其他人抓紧打探无能的神和守夜者的消息。” 　　“如果这没有，我们就赶紧去下一个区。” 　　“原来是这样。”姜歇道，“所以，现在是越乱越好，是吧。” 　　老三一哽：“也可以这么…说？” 　　阮鸣默默拿出两个黑球，从其中一个黑球里掏出一只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接着把手机放进另一个黑球里，然后把黑球就地一滚。黑球顺势轱辘着向前。 　　老三看着阮鸣的操作愣住。 　　“掩护的，”阮鸣道，“走吧。” 　　老三摸摸脑袋，跟他们离开。 　　三分钟后，几个巡警匆忙赶来，寻着脚步声，向前追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过了几分钟，他们终于追上了——追上了一个黑球。 　　…… 　　另一边，姜歇从搞来的背包里，掏出两截东西。 　　老三看着那玩意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你们……把那玩意给剁了？” 　　“那个，我们把它手砍了，但它还没死。”姜歇状似尴尬地笑笑，握紧自由之尺的断腕。 　　三角尺慢慢从那手掌中聚起。 　　“那个，我要开始搞破坏了。”姜歇又道，语气充满着情非得已。 　　说话间，几辆路边停着的汽车轰然变大，一旁的路灯和大树被挤着变形，大楼的墙面砸出裂纹，可见的玻璃纷纷碎裂。 　　周围的人群尖叫起来。楼里的人纷纷跑出来，又逃向四面八方。 　　目的达成，姜歇几人又赶到另几片地方故技重施。 　　于是，骚乱四起。 　　趁乱，他们往工厂方向遛去。 　　——还有人？ 　　姜歇靠在墙上，倾身往工厂门口看去。 　　那边，一个男人正处变不惊地坐着，慢悠悠地喝着茶。 　　“见过吗？”姜歇回头问道。 　　老三：“没有。” 　　姜歇皱皱眉——根据他的计划，多处骚乱，那些警力、护卫队应该会有事要办——不说去阻挡但总该做点疏散工作，就算不疏散，那也该躲起来。 　　这样，他们就能趁机破坏“工厂”。 　　可这个人……喝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除非……这就是安全区？ 第113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六） 　　姜歇一时没有做出决定, 只是静观其变，但对方也没有动作。 　　不过没多久，紫发男和其他守卫队成员便押着两个玩家过来, 打破了这个情境。 　　“大人, 抓到两个逃走的外来生物，”紫发男尊敬地道，“但还没人发现自由之尺的踪迹。” 　　——大人？姜歇眨眨眼, 所以这喝东西的男人, 就是这个工厂甚至说这个区的头头？ 　　男人脸上依然淡淡, 不喜不怒、不慌不忙。 　　——看来, 那自由之尺之前确实来过这，不过没吃到好果子，得小心才是。 　　“押进去。” 　　“是。” 　　眼看着那两个玩家要被送进工厂, 姜歇来不及细想，端着自由之尺的一只手, 就准备破坏流水工场。 　　——只要他们把工厂变很小, 人进不去了, 工厂就将失去威胁。 　　姜歇快速往侧边跑去, 避开男人的正面，从另一个方向发动攻击。 　　三角尺从掌心凝起，随着手掌一动, 直直朝工厂射去。 　　眼看就要射中，那“大人”猛地一跃，挡在中间。 　　几把三角尺, 均陷入“大人”的身体。那人受到攻击后也不好受, 被迫蹲到地上。 　　姜歇现在知道，这就是“待置”状态。之前, 那两个玩家在11区被攻击后，难以动弹，就是这种状态。 　　而此时，只需他的一个念头，他就能把这个 “大人”任意变形。 　　不过，姜歇没有选择改变。因为比起可能产生意外的变形，他觉得这种控制是更好的选择。 　　没错，姜歇是这样想的。然而下一秒，那男人裂开了——从头顶的头皮开始，至上而下，骤然破裂开来。 　　紧接着，那男人像爆衣一样，撕毁外表的一层肌肤，从里面钻了出来。 　　——很显然，他，也是异体。而且是那个能克制自由之尺的异体！ 　　“1844号，千皮，危险。”姜歇警诫道。 　　老三：“什么？！惹上大麻烦了！” 　　【编号：1844 　　名称：千皮 　　类别：异人 　　危险性：危险 　　外形：成年男子，身长1.8米 　　异质性：一个核心，N层皮。受到攻击，只会损伤一层皮，快速脱皮后行动力如常 　　性情：贪婪 　　应对：（1）谈利益；（2）超强连续攻击下，找到核心并破坏】 　　姜歇抿嘴：千皮根本不怕自由之尺的攻击，所以能强行近战将后者制服。脆皮法师对上高防御战士——只有逃跑的份。 　　“你来了。”千皮显然早已习惯脱皮的流程，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只是冷冷道，“还敢来？还是说，你愿意进工厂玩玩？” 　　话音一落，男人径直朝姜歇等人的方向冲来。 　　——不好！由于三角尺是直线传播的，所以千皮能直接锁定他们的方位。 　　姜歇拿着手臂，又扔出几个三角尺，扔完就立即开跑。几人拐了个弯，蹿进一个角落，躲起来。 　　这次，千皮直接避开攻击，又道：“如果只是想藏着，那你这次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姜歇几人不做声。千皮也安静下来。 　　正当他们准备撤离时，一个冰冷声音却从他们脑后响起。 　　“找到你了。” 　　千皮的头探出他们身后的墙，闭合着眼睛，却吃了一惊：“你们是谁？！” 　　几人自然立马开跑。 　　“轰。”忽然一阵巨响。 　　千皮面部应声扭曲，一个回头，只见工厂所在地已经空空如也，再仔细看去，才能看到地上那可怜的、只有火柴盒大小的工厂。 　　“啊——！”千皮失声大喊，瞪眼欲裂地回过头来，头发竖直地向姜歇几人猛冲过去，似乎想把他们生吞活剥。 　　姜歇边跑边拿着自由之手，把路上的东西纷纷变形，形成物障或者变成绊脚石。 　　千皮追着，看到姜歇的动作，有轻微的停顿。 　　——他的手上只有一根手。 　　千皮反应过来：他以前怎么没想到，把那家伙的手砍下来，这样用！ 　　显然，这几个臭虫兵分两路了。 　　但停顿只是一瞬，他还是轻松地越过障碍，快速地追了上来——看来，多数异体的体能都要比普通人类高。 　　眼看着千皮就要抓住三人，一栋大楼轰然倒塌，横亘在中间。 　　“鸣大！”姜歇看到前方拿着另一只手及时出现的阮鸣，也来不及多说，只道，“我们得跑。” 　　阮鸣一点头，几人继续向前。而他们身后，千皮又不知道从哪里爬了过来，继续追上来。 　　姜歇和阮鸣一人一只手，配合起来，总算是效果翻倍，堪堪拦下千皮的脚步。 　　…… 　　“呼哧呼哧。”姜歇听到气流在自己的喉咙里急速进出——声音过大。 　　——嗯？姜歇向后看去——他们似乎跑掉了。 　　他们的身后没有人，更准确地说，他们的周围都没有别人。 　　几人慢慢停下脚步。 　　姜歇：“呼…呼…” 　　“呀。”西泽却像没事人一样又唠叨起来，“看来你们成功了。” 　　“什么叫你们？”老三瞥了西泽一眼，又道，“但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有点不正常？” 　　“按理说，现在到处都很乱才对，但这里也太安静了。” 　　“没关系啦。”西泽挥挥手，“不是还要找异体嘛，危险之中蕴含机遇，各位小心点就好了。” 　　阮鸣没有接西泽的话，只是看向眼姜歇道：“不如先休息一会？” 　　“啊，可以！”姜歇道。 　　阮明四下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异常。于是四人就地坐下。 　　姜歇频繁地眨着眼睛。 　　“你在干什么，抽筋了？”西泽古怪道。 　　姜歇：“在检索。” 　　阮鸣见西泽又要追问，怕他影响姜歇，便打断道：“现在工厂已经没有威胁，如果只有千皮，他不太能对玩家造成大规模伤害。” 　　“你能联系上其他玩家吗？”阮鸣看向老三。 　　“先前跑得急，就约了如果有情况就画两个X的标记。”老三想了想道，“第一个X朝上的角开口大，就往左拐；开口小，就往右拐。第二个X朝上的角多少度，就拐多少度。这样大家就能顺着一个方向集合。” 　　“可以。”阮鸣点头肯定道，“该集合交流信息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再问点情况。”他又突然道。 　　老三：“啊？” 　　阮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没多久，两个人的对话声飘忽过来。 　　“这么安静。”A道，“那几个外来的，不会已经死了吧。” 　　“我看没那么容易。”B道，“这群生物，智商还挺高的。” 　　“切。” 　　“别说了，仔细点！快到了。” 　　四人提高警惕，准备攻击。 　　然而，那两人却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 　　他们身穿护卫队的套装，手持步/枪，直接路过、径直向前。 　　听着脚步声远去，姜歇做口型问道：“问他们？” 　　阮鸣点了一下头，看向老三，悄步向前。 　　老三挠挠头，不知所以但也跟了上去。 　　路边，月光下，落在地上的树影摇摇晃晃，应着风吹动树叶的“哗啦”声。 　　“靠！退后！”A侧身一看，发现了后边跟着的人，端着枪急忙道。 　　然后话音刚落，他手上的枪便化为石子大小，从他两手间掉落。 　　B也连忙转身，但还没瞄准，就被“梅开二度”。 　　失去了武器，又被自由之尺当面怼着，A和B只好选择束手就擒——他们之前可是没少吃过这东西的苦头。 　　于是，他们被胁迫着交待情况。 　　“守夜者？无能的神？没听过，反正不在这个区。” 　　“这里、这有什么？有很奇怪的东西，所以平时都不让进。” 　　“我描述不出来，带你们去看看？” 　　A和B带着几人往前，却暗自对视一眼。 　　A：“就是这，前面。” 　　老三：“什么也没有啊。” 　　前面，依然是马路，放眼望去，路上依然只有树影。 　　老三：“你们指清楚点。” 　　B和A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唔——” 　　姜歇忽然捂住B的嘴，把他拉了回来。 　　阮鸣见状，立即扔出两个三角，控住两人，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姜歇拖着人后退开十多米远才道：“对上了，996号异体。” 　　他从刚才起，就在根据过于安静的环境检索对应异体，但由于基数太大，而且有可能的异体太多，所以无法最终确定。 　　但现在，目标基本锁定。 　　【编号：996 　　名称：卷平人 　　类别：异人 　　危险性：危险 　　外形：黑色影子状的人，有两种形态——躺平与内卷 　　图片：平躺在地上的黑影；卷成蚊香、又像车轮一样的黑影。 　　异质性：（1）躺平形态无害，但容易被触碰和噪音打扰，一旦被打扰就会进入内卷形态；（2）进入内卷形态后，会以无法阻拦的速度冲向打扰者，并把打扰者卷成碎片；（3）当所有打扰者化为碎片后，会重新进入躺平状态。 　　性情：极讨厌被打扰，内卷形态极暴躁 　　应对：勿触碰，勿吵，尽快疏散周围人群 　　传奇：曾在10分钟内进入内卷形态12次，造成百余人死亡。】 　　“好家伙，连环杀手。”老三翻着图鉴，拍拍地上那两人，“他俩是故意想坑人才带我们来的吧。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还挺勇啊。” 　　阮鸣抬手打晕两人，随后几人联合扒了A和B的衣服。 　　四人又在这块区域里查看了一番，但没有新的收获。 　　二十几分钟后。 　　“少说话。”阮鸣穿着A的衣服、押着姜歇，看向穿着同样衣服、押着老三的西泽。 　　西泽：“啊，知道了。” 　　四人来到边界处，总算又能看到外面的人了。 　　然而，每个出口，都有守卫队的人把手。 　　“看来那个千皮，真的很关心我们啊。”西泽笑嘻嘻道。 第114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七） 　　四人伪装着向一个出口走出。 　　“等等。”守卫队的人上前拦住他们, 打量几人，朝西泽问道，“还有两个呢？” 　　西泽正要开口, 阮鸣先答道：“死在里面了。” 　　小队队长略作沉默, 点点头：“干得不错，那这两个就交给我们吧。” 　　阮鸣拦下对方伸过来的手：“不必。” 　　“你——！”一个队员像是要逼近，但被队长拦下。 　　几人沉默地对峙几秒, 小队队长像是终于妥协了：“好, 那你们赶紧去交差吧, 可别出什么岔子。” 　　“队长,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等阮鸣几人一走远，那个队员便耐不住道。 　　队长拿起通讯机，快速报告了四人的动态, 这才瞥一眼那队员：“用点脑子。” 　　他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个穿着便服的“路人”随即向姜歇四人跟去。 　　前面姜歇这边, 四人不再押着走, 正常动作起来。 　　“吓死了, 这么多人, 还好没被发现。”老三摇摇头，“不然就难顶了。” 　　这时，西泽忽然笑了一声。 　　“你又笑什么？”老三问道。 　　西泽却只是摆摆手, 另起了话头，笑眯眯道：“话说，流水工场很好用的样子呢。如果把那些危险的异体都关进去, 呼, 天下太平了。” 　　老三：“但那玩意现在就那么点大，也不知道被藏哪了啊。” 　　西泽瞥向阮鸣和姜歇：“啊, 所以只是说着玩而已。” 　　姜歇同样一笑道：“比起这个，不如你们再去打探点消息吧。不出意外，集合了，我们就去下一个区。” 　　几人商量几句，分开行动，西泽也“好好好”地应着。 　　姜歇揣着一只“自由之尺”，来到一幢大楼附近。他抓着那只断手，开始往墙体上抛“光三角”。 　　因为天色已黑，加上之前那一遭，11区的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亮。 　　此时，随着姜歇的动作，一道道的流光划过空中，便显得格外闪耀，就像流星划破黑色的帷幕，将希冀洒向人间。 　　如果不考虑当下的情况，这或许是一副美景。 　　只是现实不容闲情雅兴。 　　楼面的一双“X”刚凸显出来，姜歇便立刻遁入夜色隐藏起来，步履匆匆又七弯八绕地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穿过一条街道，姜歇在交叉口停下脚步。停顿一会，他突然拐了个弯，快速消失在街角。一个黑影跟着蹿出，在路口焦急地左右转头。 　　远处，几道流光骤然闯入夜空，明灭地映亮近处的地面。黑影忽然坚定起来，往一个方向追过去。 　　几分钟后—— 　　“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吧？”姜歇敲了一下那便衣守卫的脑袋。此时，那守卫已经被光尺击中处于“待置”状态。 　　姜歇把人拖进一个角落，想着那远处的流光已经安静了好一会，便又连忙往前赶去。 　　没错，他和阮鸣依然是分头作战。 　　等姜歇间断地画完计划内的最后一对“X”后，他又东奔西走遛着身后远远跟着的家伙跑了一阵，直到把人甩掉后，终于前往那最终指向的集合点。 　　集合点处已经聚起了不少玩家，不过没有明目张胆地聚众站着，倒也算低调。姜歇找到几个人加入进去，原地瘫坐。 　　“兄弟，”一个女生捶着腿小声道，“绕惨了吧……也不知道这X谁画的，一下往东一下往西的。差点以为是糊弄人的。” 　　姜歇已经不愿动弹，也无力应和。 　　“也真是够谨慎的。”那女生自顾自往下说，“而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姜歇内心平静如死水。“哗啦~”远处隐约的水声，却把姜歇的死水给来了个螺旋大回转。 　　“海？”姜歇艰难地睁开眼睛，宛若垂死之人，指向前方，问道。 　　“没错。”一旁坐着的小胡子男应道，“前面是海，要往内区走，必须过海。我们在等……” 　　“等什么？”姜歇的脑子几近不转。 　　“等121号异体的凌晨洄游。” 　　姜歇眨眨眼，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东西——海鹏，便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不短不长的休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断。姜歇拍拍脸上的面具使自己清醒起来。 　　“时候到了。”一边的女生又提醒道。 　　姜歇感激性地朝对方点点头，跟着起身向前。 　　夜色中，众人三三两两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姜歇打了个哈欠，觉得这还真有点像灵异片中的场景。 　　不过最为灵异的还是，千皮竟然还没有追过来。难道这种加密程度、这种障眼法，在这有这么大的效果吗？他们就……没下文了？ 　　姜歇回过身，朝来时的路看去，又摇摇头，跟上人群。 　　一群又一群的人在海边停下脚步、排开，眼前，泛着蓝光的海水化为波涛层层拍岸。 　　“快看！”有人叫道。众人顺着那人的指向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一只大鸟状的海鹏从海浪中跃出，又落入海水中。 　　接着，更多的海鹏从跃出水面，展开约两米长双翅，又一同随那发光的海水汇入大海。 　　【编号：121 　　名称：海鹏 　　类别：异兽 　　危险性：安全 　　外形：长约4米，水中为鱼，空中为鸟，双翅展开约7米。 　　异质性：（1）凌晨随潮上岸，化鱼为鸟；（2）傍晚随潮入海，化鸟为鱼。 　　性情：好翱翔，恋深海】 　　在众人屏息之时，一只海鹏已经被波涛推上海岸。这只大鸟，展着双翅趴在地上，微微扇动双翅，抖落海水。然而，即便幅度再小，它却已然引起一阵带着湿冷的强风。 　　众人纷纷退开几步。 　　“大家都来了吗？”有人问道。玩家们回过神来，开始统计起人数——100个人里少了12个人。 　　之前中招的几人倒是都在。那两个被“待置”的玩家，被姜歇尝试性用一比一的方式解除了状态，并成功了，现在除了全身有点麻木外，倒没有明显不良反应。 　　但是——阮鸣还没回来，西泽也不在。 　　而另一边，已经有玩家在组织过海。然而，即便之前大家配合得还算和谐，但到了充满未知的重要关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没错，他们想要出游戏，必须要过海。而海鹏，似乎是最高效的途径。但这真的安全吗？若是放到现实中，这实在算异想天开。 　　谁知道自己又能不能好好地上去并活着从鸟背上下来？ 　　但一时半会，大家确实也没别的办法——难道要自己造船吗——即便造出来了，海里的异体也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大家犹豫着，七嘴八舌地说着。 　　“再不上，它们全飞走可就来不及了。” 　　“要不你先上？” 　　“这鹏的危险等级是安全。” 　　“先上去试试嘛，不行再换。” 　　“也没那么难，最不济就在鸟背上待一天嘛，傍晚它就要下水了。” 　　可却没有人动作。 　　而这一犹豫，又出现了新情况。远处出现隐隐约约的一排人影。 　　玩家们骚动起来。终于，有人率先迈出第一步。 　　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走向一只刚被冲上岸的海鹏，一个翻身几个动作便稳稳地坐上鸟背。 　　“也不难。”她拍拍双手，自言自语道。 　　众人见状，终于有了底，又担心身后是新的变数，纷纷上前，虽然也没那么轻松——好几个人被抖地掉到地上——但好歹事实证明这一步确实危险不大。 　　而另一边，那群人也逐渐逼近。 　　姜歇揣着断手等着，终于心中一轻——是阮鸣他们，而不是追兵。 　　“没事吧？”姜歇跑上前接过阮鸣扶着的伤员，见阮鸣面露疲惫，问道。 　　“没事。”阮鸣摁摁眉头，“没遇上千皮，只是找人花了点时间。还有被落下的吗？” 　　“不算西泽的话，都在这了。”姜歇道。 　　阮鸣：“……他还没回来？” 　　姜歇一顿：“你们没在一起？” 　　阮鸣：“从我们四个分开后，我就没见过他。” 　　…… 　　海岸上，第一只海鹏已经在迎着第一缕朝阳，振翅而起。鸟背上的三四个玩家惊呼一声，俯身抓紧。 　　“我再去找找。” 阮鸣停下脚步。 　　“没时间了，不如就在前面等吧。”姜歇朝海边示意。 　　又一只海鹏载着玩家腾空而起。 　　海风吹过二人的面颊。他们面对面站着，其他几人从他们身旁穿过，继续往前去。 　　“这边也需要顾着。”姜歇道，“你也需要休息。” 　　姜歇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看到了一人远处跑来的身影，一挑眉道：“来了。” 　　于是，两人一起架住伤员，径直向前走去。 　　众人已基本坐上鸟背。两人合力把伤员托上去，接着也在鸟背上坐好。 　　“喂喂喂！”西泽人未到，却已经先喊起来，“这里还有个人呢？又扔下不管，我的心都要凉透了~”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浮。 　　海鹏抬头慢慢站起来，开始拍动翅膀。 　　西泽终于跑到海鹏脚下。他原地一跳，抓住海鹏的脚，等海鹏冲向高空时，终于扒拉着它的羽毛翻身到鸟背上。 　　“去哪了？”姜歇问道。 　　“太感动了！原来你也会关心我~”西泽端端墨镜，擦擦不存在的眼泪，转而眨眼眼道，“吃坏肚子了，不过你们放心，现在已经解决了。” 　　西泽的声音随着海鹏的振翅，在空中越升越高。 　　朝阳下，数十只海鹏冲天而去、击荡长空。十二区的模样，在终于慢慢显现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4 18:41:00~2021-10-13 23: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557579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八） 　　整个十二区近乎一个超大圆形, 又被划分成十二个鲜明的环带。 　　每个环带便是一个区。放眼望去，它们连颜色都如此分明。 　　身后，12区的岩石色彩斑斓, 11区的熔岩地带一片灰茫。 　　前方的8区是绿色的森林。 　　再往前远眺, 7区铺满白色的冰川，6区遍布蓝绿色的湖泊，5区是青色的草原, 4区是多彩的山岭。 　　而从这几千米的高空望去, 在目光所能触达的最远处——一百多千米开外, 是3区。 　　然而, 三区像是被遮了层面纱，叫人无法看清。 　　阮鸣向姜歇描述着远方的景象。 　　各个区的环宽由外而内逐区递增。附近几个区的环宽倒也没差多少，不过到了前6个区, 这差异就愈发明显。 　　姜歇估算了一下，各个区的面积可能差不多。 　　脚下的海洋也是环带状的, 并不宽——不到二十千米, 但内外环线都很长。与其说是大海, 不如说是海峡。 　　而海鹏飞得极快。若是直着飞, 不出十分钟，他们就能到达下一个区。就算是要直取一区，那也不过两小时的事。 　　然而, 海鹏们却不是这么想的。它们时而向这，时而向那，但始终不远离大海。 　　于是, 玩家们便只能在鸟背上紧着, 以防在海鹏翻飞时跌落。 　　然而，时间一长, 这便成了耐力游戏。 　　“啊——”一声惨叫刺破长空，一个玩家从鸟背上坠落。 　　姜歇看过去，脑子里演算了好几种可能，但……救不了。 　　那人直撞向海面。这时，一个闪光的三角往那人追去。然而，距离太远，那人越坠落越快，而不受重力作用的三角只能以同样的速度追赶，最终还是白费。 　　姜歇向身后看去，阮鸣单手抓着自由之尺。 　　而恰才的这声惨叫，仿佛奏响了坠亡曲的前奏。接着，不断有玩家失手掉下鸟背。 　　尽管阮鸣在几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地将几名掉落玩家的衣服变形成简易版的降落伞，但只能说聊胜于无。 　　如果这些玩家没能乘着海风落在陆地，而是降在海里，即便他们能避开摔死的命运，但恐怕还是难逃海洋的吞噬。 　　于是，短短半小时内，就有十几名玩家失去了赢得生存权的机会。 　　终于，在一段时间后，海鹏陆续落在岸边休息。玩家们争先恐后地从鸟背上跳下来，生怕海鹏再次起飞。 　　气运把大部分人送来8区，将少部分人送回了9区，又将大家都成三成五地分散开来。 　　“再晚几分钟，我可能就坚持不住了。”一个落在8区的短发女人面露疲惫。聪明的是，她在起飞前，就想办法把自己在鸟背上绑了绑，这在关键时间救了她一命。 　　和她一同的另两名玩家也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森林里看起来很平静。大家稍稍放宽了心。 　　他们向深处走去——往内环走，大家也更可能重新聚集。 　　考虑到，下一个区是冰原，他们还有意识地辨别起，哪些果实方便携带，有没有动物可以用来制取保暖的皮毛。 　　不过，他们一路走来，竟然一个活物也没碰上。 　　三人继续往前走。忽然，有人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正快速地朝他们跑来。 　　他们连忙先隐藏身形，暗中观察。很快，一个脑袋从绿丛中探出——原来是某个玩家。 　　几人松了口气，正要走出去，却突然僵住了身体。 　　——那根本不是一个玩家，而只是一个玩家的脑袋！ 　　现在，那脑袋早就不在它该在的地方，而是嵌在了一团青灰色的“肉团”里！ 　　那肉团一扭，脑袋便被转到身后，随即暴露出来的是肉团上一双又一双的眼睛。 　　躲在树后的三人捂住自己的嘴巴。然而接着，那肉团便冲到了他们身边，一口吞掉了两个玩家。 　　那两个玩家的身体部位又慢慢化为肉团的一部分，并浮现出来。 　　“啊——”短发女人还是叫了出来。她终于明白，被海水和冰川一左一右关住的是怎样的怪物。 　　【编号：45 　　名称：食鬼 　　类别：异兽 　　危险性：危险 　　外形：青灰色有机质，由所吃的东西构成，体形大小因近期进食量而异 　　异质性：（1）什么都能吃；（2）吃掉的东西将直接化为其身体的一部分。 　　性情：贪吃暴食，好食肉】 　　撕裂般的尖叫声在森林中振荡开来，这是她所能发出的最后信号。 　　一切昭示着，这个玩家们所期望到达的8区，不啻于地狱。 　　…… 　　“这东西到底有多少——”姜歇蒙在面具下的脸冒出汗来。 　　他和阮鸣已经用自由之尺“待置”了六十多头食鬼，然而这些异体还在源源不绝地向他们扑来。有的，还顺带吃掉了被“待置”的同类，也不用时间消化，就继续冲过来。 　　连他们都已经应付地如此吃力，那没有外助力的其他玩家又该如何？ 　　“加把劲啊~”西泽在后面叫道，“我们这二十多个人，可就仗着你们了。而且其他地方，还有更多人等着救呢。” 　　西泽边上还站着一些其他玩家。 　　这是他们且战且走，一路上聚拢过来的。 　　可渐渐的，姜歇开始怀疑，到底是他们这的玩家更安全，还是其他地方的玩家更安全。 　　因为，随着他们人数的增多，涌过来的食鬼也在不断地增加——显然，他们因数量成了最香的肉。 　　“你们谁来代替我？”姜歇又抛出几个三角问道——体力操作型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他知道，因为灵活度、流畅度、精准度的差异，自己的操作效率大概只有阮鸣的一半。 　　尽管当下他还能勉强支撑，但按这个势头下去，必须找一个比自己更擅长操作的人，才能应付……尽管，其他人还没上过手，但不能拖了。 　　身后的玩家面面相觑。 　　“那我来吧。”有人上前一步道，但马上因为体格遭到大家的质疑——这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最关键的是“能不能”。 　　但也许，越擅长操作的玩家，越是知道防御的难度，以及失误会造成的严重后果，几分钟过去后，人群竟诡异地恢复了安静。 　　“那不如我来吧。”西泽摆了摆手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看他们操作的时间，还是比各位要长一点~小面具已经快不行了哦~~” 　　众人或许信了他的话，或许因为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像是深藏不露，总之没有再质疑。 　　姜歇虽然觉得西泽有许多奇怪的地方，但鉴于形势所迫，没有拒绝。 　　而阮鸣也没有意见。 　　于是西泽这个“次优人选”便接过了自由之尺。 　　“啊，原来是这种手感，我可是好奇很久了呢~”西泽拿到断手后，没有第一时间继续攻击，而是掂量起来。 　　“别磨蹭啊！”玩家们着急起来。 　　“别在现在耍花样。” 阮鸣瞥了西泽一眼警告道，同时扔过去几个三角尺。 　　三角尺擦着西泽的轮廓而过，待置了那旁冲来的食鬼。 　　“别急呀~”西泽笑嘻嘻道，终于朝最近食鬼扔去一个三角尺。 　　可接着，出人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他竟然在把那食鬼不断拉宽放大。 　　“你在搞什么！”众人慌张起来。 　　“别急嘛，”西泽又往那食鬼身上扔了个凝了许久的三角尺，将这只调整比例后的食鬼再次待置，“这可是我看了好一会才想出来的办法呢~” 　　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巨型食鬼挡在路上，它身后的其他食鬼要扑过来，便只能往它身上撞，可这一撞，便撞入了它的体内，相当于被吞噬了。而巨型食鬼因为吞了同类，又会继续变大，拦住更多的路。 　　这样一来，巨型食鬼俨然成了一堵防护的城墙。 　　而西泽就只需继而连三地继续往这“城墙”上扔三角，保持它的待置状态就好。 　　众人见状又欢喜起来。 　　“继续向前吧。”阮鸣道。 　　一行人接着挪动。渐渐地，玩家越聚越多。 　　但同时，食鬼依然层出不穷，按它们的速度计算，这应当是从森林环带的另外半环赶来的。而随之，这堵食鬼的城墙还在继续增大。大到一定程度时，便需要用自由之尺将它缩小些。 　　数小时后，他们集起了五十几人，也终于来到8区的边界附近。 　　7区、8区的分界线十分鲜明。只一条线——一侧是森林绿地、一侧是白雪冰川。 　　它们中间就像有一道屏障，将两边的气候生生地隔开了。 　　有玩家好奇地向交界处探出手去，收回时手便已被冻得发红。 　　看来，没做好准备，是不能直接进入7区的。 　　况且，除了这些食鬼，玩家们对这个森林可以算是一无所知，又怎么能肯定守夜人和无能的神不在这呢？ 　　于是，他们在边界处驻扎下来。 　　当情况没那么危机，玩家们逐渐有条有理起来，有序分工。 　　驻地里，几个人轮流拿自由之尺防御，空余的人取火、打造工具…… 　　驻地外，阮鸣拿着另一只自由之尺，带着几个玩家采集东西、搜寻可能的幸存者和目标异体。 　　几天后，食鬼的数量不再增加。大家也已经在森林里找到了能保暖的异物，并进行了简单的加工。雪橇等工具也已制成。森林里也没有发现别的异体。 　　阮鸣这次外出找到的两个玩家，通过“点人头”也可以算出是最后两个。 　　他带着人往回赶，内心却隐隐不安起来。 　　而他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此刻，在驻地那边，轮值“待置”食鬼的某个玩家，正看着手上的自由之尺，疑惑道： 　　“奇怪，怎么使不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整个十二区面积，约31.4万平方千米，大约相当于3个浙江省，或2个山东省，或0.6个四川省，比英国大比德国小。 　　2.点人头就是真点人头，包括食鬼身上的人头。 第116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九） 　　因为经过测试, 一个光三角能“待置”对象的时长是有限的。 　　如同，要使对象发生形变的幅度越大，所需的光三角能量越强 　　——要使对象待置的时间越长, 或者待置的对象能量越大, 所需的光三角能量也越多。 　　按道理说，既然森林里的食鬼都在这堵墙里了，那最保险的手法, 是把这堵墙变小。 　　但实际上, 因为全森林的食鬼加在一起, 能量密度实在太大了, 跟几天前根本没法比，所以他们根本难以长时间待置它，更别说是要将它大比例地缩小。 　　所以, 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轮流待置。 　　“怎么使不出了！”玩家A大声说第二遍时, 已经充满慌乱, 抬起头看向他人求救, 仿佛手上抱了个定时炸/弹。 　　“什么？！”众人纷纷一惊, 疯狂后退。“还有一只呢？” 　　“在这，在这！”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玩家B跑过来, “幸好那人说，食鬼全在这了，所以出去没拿上——” 　　话音未落, 这堵墙突然动了。 　　而离它最近的玩家A, 连同他所拿着的自由之尺一齐，在一瞬间被吞噬。 　　玩家B强行使自己保持冷静, 他迅速凝起一个光三角，向超巨型食鬼扔去。 　　然而——食鬼似乎变聪明了。 　　在以往的食鬼界，体型越大就意味着越强，大食鬼吃小食鬼，所以食鬼们只知道一味地变大。但现在凝聚了集体智慧的它们意识到，要应付那只断手，就得从数量上致胜。 　　于是，在三角形抛来的一瞬间，巨型食鬼骤然开始分裂！ 　　“跑去冰原！” 　　巨型食鬼很快分裂成数以万计的小食鬼，即将向玩家们扑来！ 　　“立刻跑去冰原！”姜歇再次大喊。 　　同时，姜歇几乎是扑过来，夺过玩家B手中的自由之尺。他锚定几个点，迅速打出几个光尺，嘭嘭嘭，击中几个不同位置的食鬼。 　　那几个被击中的食鬼，再次被放大，吞并了身边的食鬼并因此变得更大，于是所连点成线、连线成面，一堵大墙迅速形成。 　　但是刚一形成，又开始分裂。 　　“跑啊！”姜歇见还有玩家呆在原地，大吼道。 　　——这只自由之尺的能量，似乎也要耗尽了。 　　姜歇在面具下略带讽刺地笑笑——是呀，一直离了本体的断手，当然总有报废的这天。 　　他似乎听见自由之尺本体在那骂道：“臭东西，我的手还好用吗？等死吧！” 　　姜歇余光向侧边看去，再次扔出去几个三角尺。 　　然而似乎是这力量已经太过微弱，那堵墙终于不能成型。 　　于是，食鬼们像决堤的洪水，迅猛地涌来。 　　姜歇向边界线处退了几步。 　　其余玩家已经全跑到冰原，正在那瑟瑟发抖。 　　食鬼们没有冲向冰原的意思，而是直取站8区边界内的姜歇。 　　姜歇一挑眉——所以果然很怕冷。 　　“送你们份大礼。” 　　姜歇有了底气，抛出一块拳头般大小的冰块，同时发出凝了好一会的光三角击中它——就像打乒乓球那样。 　　于是，骤然间，一堵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 　　——虽然无法改造食鬼群，难道还没法改造成分简单的冰吗？ 　　冰墙遮天蔽日般地向食鬼群包裹而去。寒气迅速在四周蔓延开来。 　　姜歇发出最后的几个光三角，强化冰阵。 　　——吃，还是不吃？ 　　结果在意料之中——什么都能吃的食鬼，却不愿意吞下这磅礴的冰墙。 　　它们被冰墙困住，哀嚎起来。 　　玩家们总算暂时逃过一劫，但不敢乱动弹。 　　“等大哥回来，我们就走。”姜歇对玩家们道，“这留不得了。” 　　…… 　　等阮鸣带着人回来时，食鬼群已经被冻得几近僵硬，但冰墙也已逐渐融化。 　　其余的玩家为了安全起见，在迅速把要携带的东西拖到7区之后，就一直在那一侧待着。 　　姜歇坐在冰墙边上不远处，正抛着那仅剩一只“废手”，以此安定人心。 　　看这情景，不难猜出发生什么。 　　阮鸣见状快步走过来，突然抱住姜歇：“对不起。” 　　姜歇一愣。 　　“哈哈，没事，鸣大。”姜歇不知所措地开玩笑道，“就算我在这死了，出去也没影响啊。况且……已经解决了嘛。” 　　他本想说“小事一桩”，但又觉得这样似乎太高调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太好。 　　阮鸣抱着姜歇沉默着，许久才“嗯”了一声，接着把姜歇从地上拉起来，一起走到冰原。 　　他的面色几近凝结——他总想弄清楚每一件事，扫除所有错误，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讨厌或者说害怕意外的发生，而他最害怕的是，意外发生时自己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而现在，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原因，是他没有弄清自由之尺的使用限制。 　　祸因，在他打晕自由之尺时埋下，在他砍手离开后生根，在他一路上没能测试清除而发芽。 　　——最终，爆发出如此的危机。 　　“鸣大。”姜歇看着默不作声地正在穿戴保暖材料的阮鸣，莫名觉得对方有一种“委屈巴巴”的感觉。 　　“脸被冻僵啦？”他双手捧住阮鸣的脸小声道，“不怕，我给你暖暖。” 　　阮鸣的脸上终于有了温度——字面意义，因为脸有些发热。 　　“你们两个唧唧歪歪地干嘛呢？不会互相看对眼了吧~”西泽跺着有点冷的脚道，“我也被冻坏了，怎么没人心疼我~~~” 　　周运看着手里还没分发完的保暖异体，上前道：“要不你多穿点？” 　　…… 　　众人进入冰原，在冰天雪地里乘着雪橇开始滑行。 　　目前为止，如果不算上那些被海鹏坑回8区、生死未卜的玩家们，他们只剩下59人了。 　　而他们才仅仅进入第7区。 　　姜歇皱起眉头——之前的自己真是过于乐观了。 　　而眼前的7区，一眼望去一片雪白，似乎除了玩家和冰雪，再无其他。 　　好在，随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小时后，依然无事发生。 　　玩家们感动到差点痛哭，但不能流泪，鼻涕也不行——因为都会被冻住。 　　接着，玩家们又迎来一个长长的下坡道。大家愈发痛快地享受起这不用费力的极速滑行。 　　白色的雪地飞速地后退，可前面又全然还是白色的雪地。 　　“——等等！”姜歇开始紧急手动刹车。 　　可等他停下来后，已经跑出几百米开外。 　　“怎么了？”阮鸣也已经跟着刹住。 　　“我好像看到一个异体，不过也可能是眼花。”姜歇说着回身看去，目光所及依然是一片白。 　　两人手脚并用地往回爬，竟真的看到了好东西。 　　“3456号异体！”姜歇开心地抬头笑着看向阮鸣。 　　两人脚边的是，一个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箱子。 　　【编号：3456 　　名称：精神传感器 　　类别：异物 　　危险性：安全 　　外形：长宽高均为1米的立方体 　　异质性：（1）能把人的所想之物化为实体，但生成物效果不如真品；（2）短时间内生成的东西越多，生成物效果越差；（3）意念越清晰、意念力越强，生成物效果越好。】 　　其他关注他俩的玩家，也停了下来，有人等在原地，也有人吭哧吭哧地往这边爬。 　　爬过来的人一听情况也瞬间精神起来。 　　而下面的玩家看他们如此兴奋，也忍不住爬了过去。 　　于是，那边的人越聚越多…… 　　“要不造个海鹏吧~”西泽在人群内围笑嘻嘻道，“还是用飞的更快，视野更清晰，感觉更刺激~~” 　　“嘟”一声，精神传感器打开一面。一只海鹏从里面挤出来，并随之越来越大。 　　海鹏振翅高飞，扇动的冷风，让围在那的玩家都抖了几抖。 　　姜歇：“停——” 　　阮鸣：“别削弱它的效果。” 　　然而，接着精神传感器打开的一面里，又掉出了面包、空调、雪橇狗、袜子、钱…… 　　姜歇、阮鸣：“……”大家都在想什么？ 　　“停停停！”姜歇以身作则退后几步。众人意识到问题所在，跟着散开。 　　大家退开到足够远，才停下来。 　　阮鸣：“现在大家最需要的是交通工具，但因为生成物效果充满未知数，因此要先保证安全。各位有什么想法？”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最后一个雪地爱好者给出了建议——即某款大型装甲车。 　　众人听其详细的描绘，同意下来，于是派他前往。 　　很快，一辆带着履带的大车生成了。 　　于是，连人带精神传感器，一车全带走。而那些滑到前头却突然发现“人没了”的玩家，也陆续回到了大部队。 　　尽管这车时而会发出怪响，但因为影响不大，大家便有恃无恐起来——在冰原里转了又转。即便一无所获，也不打算走，甚至打定主意，要在冰原上过夜，实地求证守夜者到底在不在。 　　于是，大家做好准备，纷纷入睡，留下几个人守夜。 　　半夜，冷风刮过安睡者的面颊，刺得人生疼。 　　“守夜者，守夜者来了吗！”一人猛地梦中惊醒。 　　其他人被这么一叫，也悠悠转醒，继而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们本睡在温暖的车内，但现在……难道守夜者真的来了吗？ 　　守夜的三胞胎老二：“想啥呢？只是车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象能量，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 　　活物＞死物；体积大＞体积小；能力强＞能力弱；等级高＞等级低；意志强＞意志弱；密度大＞密度小；重的＞轻的；量多＞量少…… 第117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 　　老二：“那玩意的效果玩没了。” 　　原来, 车上的玩家们已经在睡梦中，从车上掉到地上了。 　　众人：“……”绝望。 　　大家挪动自己的位置，想挨紧点来取暖。 　　“不对啊！”一卷发男拍手道, “诶, 我们能不能直接想个守夜者出来啊！” 　　老二：“……你知道守夜者长啥样？” 　　卷发男：“图鉴上不是有吗，最关键的是他的功能。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有道理！”“你去！”众人指着精神传感器的方向道。 　　——因为怕大家梦里胡思乱想，所以精神传感器在此前被放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那我去了啊？” 卷发男裹着保暖材料站起来, 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 　　身后的玩家们纷纷给他加油打气。 　　终于, 他坚定决心, 快步向前。走出几百米后, 他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一团高大的黑影。 　　接着，那黑影继续靠近, 慢慢看得清晰。 　　——那是一只两米高的人面蓝色袋鼠！ 　　“守、守夜者！” 　　卷发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想要离开十二区？”蓝色袋鼠那边传来声音。 　　卷发男不知该不该点头。 　　“那就死吧！” 　　“啊，快逃！”卷发男大喊着, 拔腿就跑。 　　跑了一会, 他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 回头看去, 只见西泽正一手支在“守夜者”身上，身体斜靠着，笑嘻嘻地向自己挥手。 　　“……你, ”卷发男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只是恶作剧，也不计较, 只是道, “这是你想出来的？没用吗？” 　　“啊~赝品就是赝品啊。除了讨厌外来者，没什么能耐。”西泽摆摆手道, “打一顿就老实了。” 　　“啊、”卷发男咽咽喉咙，“哦。” 　　于是，两人一袋鼠往驻地走。 　　驻地里，不管睡没睡着的人，被卷发男那一嗓子吼得已经全部清醒，正严阵以待。 　　卷发男挠着头解释一番，众人淡定下来。 　　大家派人去问精神传感器要了辆大车，继续休息。 　　一夜无事。次日，假守夜者消失无形。众人起身前往6区。 　　* 　　6区是湖泊地带，陆地狭窄坑洼并且断断续续。众人需要变换着交通工具前行。 　　为了保证交通工具效果的强度，他们分出一小批人，护着传感器远远地跟着。而大部队则在前面开路，等有新需要，再派人过去提要求。 　　不过事实证明，人真的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生物。尽管“护箱”小分队，被要求尽量放空自己，但大部队的“来使”每次都能在他们这看到各种奇怪的新东西。 　　有一次，来使看到了十几个“精神传感器”，直接傻了眼。 　　因此，新的交通工具效果也堪忧，经常发生漏水、抛锚、掉零件等各种故障。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又怎么了？”众人意兴阑珊道。 　　——毕竟除了交通工具出问题外，他们在这个区还碰到过各种离谱的事。 　　比如一些树干上，贴着满满的、只露出局部的异体剪影——这大概就是是艺术吧。 　　再比如，一群叫“苦狸”的异体，扑向所有的女玩家，缠着叫妈妈——这大概就是是生活吧。 　　又比如，一只蓝色的异体，一边嚷着“喝不下了”一边大口吞着湖里的水——这大概就是社会吧。 　　总而言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路上又有异体啊！”开车人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又补充道，“这个不一般！” 　　大家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有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正在横穿小道。 　　此刻，他正走到路中间，听到动静，抬头看来，随后竟直接朝着车头走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众人这才真正紧张起来。 　　“3023号异体，”姜歇播报起来，“危险性未知……” 　　【编号：3023 　　名称：颠僧 　　类别：异人 　　危险性：未知 　　外形：男性，头发杂乱，衣衫褴褛 　　异质性：（1）可以在各类环境中自如行动；（2）外界无法主动触碰他，但他能主动触碰外界。 　　性情：难以交流，流浪各地、独自游吟】 　　——这难道不就是鬼吗？众人擦汗，只希望这不是恶鬼。 　　车内气压一下子降低。 　　“大家先静观其变。”一眼镜女压低声音说道。 　　大家屏住呼吸，连图鉴也不敢翻，只希望尽可能地低调。 　　姜歇瞥了眼西泽，发现对方这次也没有搞事情，就老实地坐在那。西泽注意到姜歇的视线，看过来，给了姜歇一个wink。 　　前边，颠僧径直穿过前挡风玻璃上了车。它缓缓踱步于过道上，嘴里继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一步两步……终于走到车尾，然而，它却坐了下来，不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等了许久，这颠僧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开车的玩家终于等不住发动了汽车。于是，他们载着颠僧上路了。大家一路上十分安静，连中途掉了个车轮胎，也当无事发生。 　　半小时后，汽车原地消失，大家落在地上。姜歇去找颠僧的身影，却没看到，直到把视线放远，才在遥远的右侧，看到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 　　而众人见它走了，总算松了口气。 　　西泽走到姜歇边上：“哇哦，你好关心我哦，刚才第一反应是看我呢，不会看上我了吧？” 　　姜歇：“……” 　　阮鸣皱眉。 　　…… 　　夜晚，玩家们故技重施，准备在6区留宿一晚。但因为，这个区不同于5区，还有很多别的异体，所以为了防止精神传感器被偷，晚上也要选人去看管。 　　阮鸣本是要去的，但被姜歇阻止了。 　　“鸣大，”姜歇拉住阮鸣小声道，“精神传感器是我们找到的，如果现在我们还表现得过于积极，会让人觉得我们把这个当成私有物。加上之前自由之尺的事，要是你出头太多，会让人怀疑、顾虑的……” 　　姜歇说完又感到后悔。他怕阮鸣觉得自己太阴暗，或者太小肚鸡肠。但这又确实是他多年观察得出的经验。 　　不过好在，阮鸣只是点点头，应下。 　　最后，去看管的是三胞胎里的老大。 　　夜色渐深，众人纷纷入睡。老大坐在白色箱子旁，正想着现实世界中的事。 　　忽然，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男子明目张胆地抱起精神传感器，抚摸起来。 　　“你是谁？放下！”老大回过头来吃了一惊，警告道。 　　“睡吧，”棕色皮肤的男子在老大眼前一挥手道，“祝你有个好梦。” 　　老大缓缓眨着眼，不一会倒头睡去。 　　“我的宝贝，我可算找到你了。”男子捧着白箱子，说着往大部队方向走去。 　　…… 　　姜歇入睡后，果不其然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他突然开始被人追杀。 　　——小意思，姜歇骑上摩托便开始公路逃亡。公路一圈圈、一层层蜿蜒环绕，他极速前进。 　　天空中出现几架直升机，开始向姜歇扔炮弹。 　　姜歇一个翻身，翻下悬崖，落入海中。 　　海面上出现游艇，疯狂追击。 　　姜歇化为一条鱼，灵活游走。之后，他又爬上一座小岛。岛上都是长颈鹿，于是他也化身为其中的一员。 　　追击的人全副武装追上岸来，到处扫射。 　　姜歇又化为穿山甲，土遁离开，再次变成鱼，在那些游艇边角安装了炸药包。 　　那些人扫射一通，终于离开，坐上游艇，往外驶去。接着，游艇一一爆炸…… 　　姜歇愉快地在水里摆动起尾巴。 　　突然，一只大蛇从海底蹿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姜歇。 　　然而，即将碰到时，大蛇被一块透明的屏障挡住。 　　但随即，更多的大蛇从四面八方向姜歇包围而来。 　　姜歇打开翅膀升到空中，一一用无形屏障将大蛇隔开。 　　这时，又有数条大蛇从天而降，直取姜歇头部。 　　——继续隔开。 　　六个面，每个面都怼着几个巨大的蛇头，它们冲着姜歇龇牙咧嘴。 　　姜歇被紧紧包围，像是被困死。 　　可接着，姜歇打了个哈欠，展开双手。透明屏障开始生长，越扩越大，将上面的蛇头蛇身挤落。那些东西纷纷掉到海里。 　　“嘭”屏障爆炸，玻璃般的碎片扎进这些大蛇的七寸，让它们痛不欲生…… 　　姜歇拍拍手，悠悠地往上飞。 　　“啪”一双巨型的褐色大手，冲着姜歇拍来——就像打蚊子般，要把姜歇置于死地。 　　只是——姜歇悠悠从指缝中飞出。 　　啪、啪、啪……姜歇左闪右闪，每次都轻松避开，避开后还不忘摆造型。 　　那双大手气急了，停顿半天，等姜歇无所顾忌时，终于再次出击。 　　啪！褐色的大手猛地合掌。 　　可接着，那双手从指头到手腕，一寸寸、齐整整地断裂掉落——就像被切成段的火腿。 　　一双手掉完后，露出被遮住的姜歇。他正举着一个巨大而锋利的刀网，姿态不失优雅。 　　“啊——”怒吼声响起，但趋于微弱。 　　姜歇一松手，刀网掉进海水里，将海中痛苦挣扎的大蛇们送上了路…… 　　姜歇眨眨眼睛，慢慢醒过来。 　　此刻，依然是深夜，时间离大家入睡应该过去还没多久。 　　然而，姜歇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愣住了。 　　周遭已经变成一片炼狱。 　　姜歇放眼望去—— 　　恶鬼在空中飘荡，掐着玩家们的脖子。怪兽四处游走，咬进玩家们的血肉。丑恶的嘴脸到处谩骂，扯着玩家们的耳朵吐出难听的话语。幽闭的电梯、漆黑的迷雾、诡异的图腾、模糊的血肉压制着一个个人。 　　而姜歇的前方，是破碎的游艇残骸和七零八落的肉块——是他梦里的东西。 　　姜歇知道，他们碰上什么了。 　　而现在，因为精神传感器的存在，他们的处境变得倍加棘手。 第118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一） 　　【编号：2323 　　名称：惊愕 　　类别：异兽 　　危险性：危险 　　外形：成年男子, 褐色皮肤，身长1.8米 　　异质性：（1）以任何形式看到它或它部分的人，将梦到最惧怕之事；（2）会进入目击者的梦境进行操控, 有时会在梦中现身, 亲手杀害目击者；（3）目击者若在梦中死亡，也将在梦外猝死。 　　性情：喜欢拍写真、拍视频、被看见；喜欢看自己引发的好戏】 　　姜歇向身旁看去，阮鸣的身侧有大片血迹。他紧张地伸手过去——幸好, 这不是阮鸣的血, 而是生成物。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阮鸣紧紧地皱着眉头显然也已陷入梦魇。 　　* 　　阮鸣梦里。 　　“好哦, 鸣大, ”姜歇微微侧过身在阮鸣面颊上亲了一口，“早点回来。” 　　“嗯。”阮鸣摸摸姜歇的头，掏出一把枪放到姜歇手里, 亲了亲姜歇的额头，“注意安全。” 　　画面一转, 阮鸣结束任务赶回家中, 却只望到一片漆黑。他急忙上楼, 打开灯, 却发现姜歇正仰面倒在床边。 　　他的胸口中了一弹。身下一片血泊。 　　“姜歇……” 　　阮鸣浑身冰凉，他看着姜歇的枪伤—— 　　——这伤，是他留下的枪造成的, 姜歇胸口的子弹是他枪里的子弹。 　　是他……是他的枪，他的子弹……如果他没有留下啊这把枪，姜歇也不会中弹。 　　阮鸣以最快的速度把姜歇送到医院。姜歇没有死, 但却将一直昏迷下去。 　　病房里, 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阮鸣坐在病床边上。双手撑在膝盖上，脸埋在手掌里。 　　——是他留下的枪, 造成的，姜歇的重伤。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拷问自己。为什么亲手害了姜歇。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整个人已经失去生气，似乎成了个活死人。 　　等到姜歇离开的那刻，他也该永远地闭上眼睛。 　　* 　　“鸣大、鸣大。”姜歇拍拍阮鸣，但根本无法将人叫醒。 　　“还不肯说吗？”他转过头去，盯着惊愕问道。 　　对面，惊愕翘着二郎腿，坐在精神传感器上。几分钟前，他还得意洋洋，但现在，一个刀阵将他罩住。 　　“在梦里你都是败将，”当时姜歇看着精神传感器，字字冷淡，却充满威胁道“你觉得在梦外，死的又会是谁呢？” 　　于是，惊愕因为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意念力后，没了笑容。 　　——不过现在他又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可以。”惊愕延长语气道。 　　——要突破噩梦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把他这个噩梦操控者杀了——无论是梦里、梦外都有效。但他当然不会说这个。 　　还有一种，就是噩梦形式扭转——当噩梦不再是噩梦，那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亲他一口。”惊愕一副看戏的样子道，“他的噩梦就解了。” 　　——这是实话。 　　姜歇审视般地盯着惊愕。惊愕摊开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姜歇收回视线，沉默两秒，接着便快速地亲了阮鸣一口。 　　“你这算什么？”惊愕托腮道，“你这是碰，不是亲。你要把他叫醒，至少要让人在梦里感觉到吧？” 　　姜歇冷冷地看向惊愕，惊愕周围的刀阵又收缩了一圈。 　　“真的！真的！”惊愕叫起来，“我已经从所有人的梦里退出来了。只要把他们叫醒，把这外面的东西解决干净——不，也不用解决干净，时间到了，它们自己也会消失——问题就全解决了。真的！” 　　姜歇抿抿嘴，再次俯下身。这回，他跟阮鸣慢慢地交换了点唾液。 　　梦里，阮鸣感受到触碰，意外地放下手，抬起头……睁开眼。 　　“鸣大？”姜歇见人终于睁开眼睛，放下心来。 　　可接着，阮鸣突然回扣住他的脑袋，将他往下一拉。 　　——不是吧？！ 　　还好，还好，两人只是额头碰在到了一起，鼻尖相触。 　　很快，阮鸣便放开了手。他终于清醒了过来——还好，差一点。 　　“鸣大、”姜歇直起身子，清了下嗓子，余光向外看过去。 　　果不其然，那惊愕已经趁机逃走了——同时也把箱子带走了——不过也好。 　　阮鸣翻身起来，只一眼便看出发生了什么。 　　两人跳过刚才的事情，开始收拾烂摊子。有阮鸣在，那些生成物很快被收拾干净。 　　玩家们没有了环境的压制感，加上惊愕已经不再操控他们的梦境，多数玩家逐渐惊醒。 　　而最难打破的是情感上的心结。比起单纯的恐惧物，这种梦魇往往容易让人越陷越深，让人在精神上逐渐灰败。 　　众人尝试着用各种手段叫醒剩下的人。有的碰上了，醒来。但也有的，逐渐失去了呼吸。 　　最终，这一晚，五名玩家死亡，五十几名玩家均受到轻重不一的创伤。 　　尽管这是在游戏内——游戏内死亡，真实世界不一定死亡。但或许是长时间的合作，让大家已经有了集体感，这天的气氛很凝重。 　　绝大多数的人心情都很低沉，或是为自己、或是为他人、或是为梦中所见、或是为那未卜的将来。 　　直到众人继续向前，到达5区，进入新环境，大家才慢慢打起精神来。 　　* 　　5区是一片草原，一派自由而祥和。 　　牧民们骑着骏马飞驰，迎着光、御着风，高声地欢呼、大笑，无拘无束。 　　见到玩家们，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依然是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 　　但玩家们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有玩家上前询问，牧民们便大方地告知——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下一个区也没有——那里是山村。他们常常往来，交换东西，所以也很熟。 　　但要是问哪里有，他们便不知道了。 　　玩家们继续向前。中午休息时，他们碰上一个惹眼的异体。众人立刻警惕起来。 　　好在，姜歇及其负责相应编号的玩家都立刻提醒大家这是安全的。大家才定下心来。 　　那时第10号异体——碎人。 　　【编号：10 　　名称：碎人 　　类别：异人 　　危险性：安全 　　外形：男性，身体呈一段段的块状 　　异质性：（1）身体的碎块彼此分离，但生命力良好，身体各部分保持互相牵引；（2）重力只作用于它的脚部，其他身体部分可脱离重力，并远距离使用。 　　性情：可正常交流，智商高，讲礼貌，力量略高于一般成年男性】 　　那碎人脚踩在地上，但身体其他部分却浮在空中；人站在远处，但手掌已经来到玩家们面前，晃动几下，似乎在做抚胸礼。 　　当玩家们向他询问时，他的回答和牧民们差不多，但又补充道，那两个异体或许不是玩家们真正想找的对象。 　　众人告别了碎人，继续前行。出于谨慎，大家还是在5区睡了一晚。 　　临睡前，姜歇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情。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有想太多。 　　白日里，他倒是想过，但终究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梦，需要被亲一下才会醒来？而且阮鸣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亲了他？ 　　或许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否则，姜歇挠挠头发，自己时不时就会纠结于此。 　　姜歇看来几眼身旁的阮鸣，清了清嗓子。 　　“鸣大，你……昨天的噩梦梦的什么？”他状似随意，但却用余光瞄了几眼阮鸣，“又是怎么——醒的？” 　　阮鸣沉默了一会。 　　——事情当然不是能直接说的，只能掐头去尾，但即便如此…… 　　“梦见你重伤昏迷，之后你……” 　　姜歇瞄过去。 　　阮鸣感受到姜歇的目光——他不知道姜歇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希望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碰了我一下，”阮鸣发现自己还是不敢说出“亲”这个字眼，“于是我发现你没死，就醒了。” 　　“……哦”姜歇抿抿嘴，摸摸面具，动动脚指头。 　　——碰，是吧？姜歇莫名又想起惊愕的话“你这是碰，不是亲”。他后面明明亲了呀？ 　　——不过碰也好，不对，碰就好。 　　是夜，姜歇做了个梦。不过，这回梦里没有追杀围剿，而是更为奇怪事情。 　　他站在路上。前方，阮鸣和一个小萌妹面对面站着。 　　小萌妹踮起脚，阮鸣低下头，竟然是要接吻！ 　　姜歇大喊“放着我来”，走上前去，推开看不清脸的小萌妹，毅然吻了上去。 　　“不就是好奇接吻有什么感觉吗，”他亲完看着阮鸣道，“所以感觉如何？” 　　“只有触感，没什么感觉。”阮鸣碰碰嘴唇，“要不再试试？” 　　姜歇一跺脚，又换了个方式亲上去：“现在呢？” 　　阮鸣摇头。姜歇再亲。 　　“我明白了。”终于阮鸣道，“原来亲吻本身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它是传递特别感觉的一种方式。” 　　姜歇疑惑道：“比如？” 　　阮鸣突然扣住姜歇的后脑勺，将他往前一拉，腾空抱起。 　　接着——突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姜歇猛地睁开眼睛…… 　　原来是下大雨了。 　　姜歇发现自己正被阮鸣双手抱着。原来，刚才阮鸣已经叫过他几次却没能叫醒，所以只能把他抱进山洞。 　　姜歇认清现状，连忙从阮鸣怀里跳下来。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给自己来一锤子——这做的是什么梦啊，而且还不带醒的……果然，不该在睡前讨论那事。 　　姜歇甩甩头。 　　“擦擦吧。”阮鸣向姜歇递来一块布。 　　姜歇抬起头，看向阮鸣。对方的头发是湿的，脸也还没擦……嘴唇上还泛着水光…… 　　——哦，原来梦里的那个感觉，是雨水滴到嘴巴里了。 　　姜歇接过布，胡乱地想着，“谢谢大哥”他反射弧过长地补充道。 　　这一晚，虽然很多玩家都被淋湿了，但好歹没出什么人命，相对而言，还算是安宁的一晚。而且，事实也证明牧民们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 　　于是次日，众人继续向前，去往4区。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场： 　　惊愕：没错，在树干上乱贴自己局部写真小广告的真是本人。只要看到我，无论是通过照片、视频还是看到真人，都算看到哦。无论看到是我的全貌，还是一根头发，也都算看到哦。 　　梦里： 　　惊愕：这小子竟然最怕的是死，好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折磨他。 　　姜歇：哦。 　　惊愕：？？？他不是怕死吗？怎么还反击得这么凶……*#*我死了。 　　梦外： 　　惊愕：我要报仇雪恨！ 　　姜歇：要看看是谁死吗？（意念力压制） 　　惊愕：……（打不过就看戏） 第119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二） 　　4区的山丘上, 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 　　玩家们顺着山路往里走，蓦然走到一牌楼前。牌楼的两边有村民守着，牌楼的中间有扇门。 　　村民们见到玩家便让他们往门里过一过。 　　“这是什么？”玩家们警惕起来。 　　村民：“统一的规矩。” 　　姜歇低声道“4399。” 　　村民：“啥？”玩家们偷偷翻书。 　　【编号：4399 　　名称：扫描魔镜 　　类别：异物 　　危险性：安全 　　外形：门框状, 高四米, 长宽各两米 　　异质性：能使一切异体现形】 　　看到“安全”二字，玩家们便不再排斥了——就相当于过安检嘛。 　　玩家们准备依次走进扫描魔镜中。然而，第一个玩家刚走进去, 就有了情况。 　　“诶, 等会。”村民叫住穿篮球服的玩家, “你这是什么玩意？” 　　众人从村民的角度一看, 竟发现在扫描魔镜的扫描放大下，那玩家的血液里竟藏着许多白色球形的异体。 　　“什么？”篮球服玩家显然也很意外。 　　姜歇在脑海里翻找一番，找出对应物。 　　【编号：1024 　　名称：微球 　　类别：异兽 　　危险性：未知 　　外形：肉眼不可见, 纳米级球状实体 　　异质性：（1）未寄生时处于休眠状态，寄生后开始工作；（2）能通过分子级的细胞监测、修复、编辑, 对生物体进行改造。 　　性情：热爱工作的寄生型生物工程师】 　　姜歇按着说明向村民大致解释了一番。 　　村民听后, 让其他玩家们也检测一遍, 结果进入扫描魔镜的玩家, 身上都有这东西。 　　村民：“你们身上没发病？” 　　玩家们摇摇头。原本他们也很惊慌，但想着在游戏里只要不死，其他都无所谓, 便又淡定下来。 　　况且，一直以来，他们也没有不适症状。 　　村民看着扫描魔镜上显示的绿色标记, 想着绿色表示安全, 橙色表示风险，红色表示危险, 犹豫了一会。 　　“算了算了，进去吧。” 　　玩家们松了口气，陆续走过扫描魔镜。 　　“诶，等等！”村民又叫起来，“你这又是什么玩意？” 　　姜歇拿出断手，表示自己是在路上捡到的。 　　村民看着魔镜上显示的黄色标记，疯狂皱眉。 　　姜歇：“这都死得透透的了。” 　　“……”村民拿着断手打量了一番，“行吧行吧，进去吧。” 　　玩家们继续过“安检”。 　　“诶，你站住！”村民跳起来，“别动，就是你！” 　　西泽转过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村民看着魔镜上的红色标记，心中发紧：“那个小房子，掏出来！” 　　“嗯，这个吗？”西泽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房屋模型，“我上厕所的时候捡到的，怎么了？” 　　村民陷入沉思——这么小的玩意能有什么用？ 　　但不敢放松警惕。 　　“诶呀，大叔~”西泽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交给你就好啦~” 　　村民战术性后退两步：“咳……” 　　“看起来只是玩具嘛，算了，你带进去吧。不过，如果惹出什么事，可是会被处死的！” 　　“知道了~~” 　　虽然村民那边放了一马，但也有玩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阮鸣和姜歇自然也看到了——尽管变了外观，但那房屋的大小，不正是“流水工厂”吗？ 　　西泽发现阮鸣和姜歇的目光，却很是坦然：“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这是精神传感器复制出来的，我顺手带在身上了。” 　　他见两人还看着自己，突然揪住胸口：“你们难道怀疑我？我可是救过大家的呢，你们这样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阮鸣和姜歇见他还要念叨下去，只好先跟着大家往前。 　　然而，西泽还不依不饶起来。 　　“啊，啊！或者你们希望我能抢到流水工厂？”他跟上来道，状似不好意思道，“那你们也把我想得太强了。我赤手空拳的，还是很难办呢~你们不要盲目崇拜我啦~~” 　　阮鸣和姜歇继续向前，西泽也继续絮絮叨叨跟了一路。 　　4区没有意外情况，只是走山路颇耗力气。玩家们走到天黑，才堪堪走过大半路程。 　　次日，众人启程去3区——这是他们之前未能看出地貌的区域。 　　众人隐隐感觉，往里的三个区，将会更不简单。 　　而事实确实如此。 　　* 　　“啊——”痛呼声陆续响起。 　　玩家们刚一踏入三区边界，就纷纷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 　　是巨大的重力！这重力比平常重了好几倍，让玩家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重如千斤！ 　　头上、脖子上、手上、腿上似乎都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好重……” 　　一个玩家勉强维持身形，却直觉整个身体都在被往地上扯，最后还是一个失力，直直地撞到地上，几乎要被撞晕过去。 　　“重力增倍了……”另一个玩家判断道，“大家趴下吧。” 　　他慢慢调整自己的身体，但他的大脑已经失去血液和氧气，眼前发麻发黑。 　　“确保稳定的姿势和低重心。”阮鸣道。 　　玩家纷纷调整自己的姿态。 　　“我喘不过气了……”另一玩家痛苦道，“身体快被压碎了。” 　　“先保持平躺。”阮鸣道，“保持清醒。” 　　姜歇也感到异常痛苦。他的心脏高速跳动着，身体似乎在被压缩，直到小心调整姿势平躺后，才逐渐缓解。 　　然而，玩家们的哀嚎就没停过。 　　在几倍的重力下，那些摔摔伤的人，伤势很快加倍恶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3区的地面是一片金黑的平面，而没有坑坑洼洼的杂碎。 　　阮鸣贴在地面上，在哀嚎声中向那些受伤的玩家匍匐而去，吃力地帮他们处理伤口。 　　但接下来，他们必须继续往前。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稍稍适应，于是咬着牙低俯在地上，缓慢地继续前进。 　　爬了好久好久，玩家们隐隐看到前面泛出一片光。 　　在一片黑色的大地上，那光是如此的惹人注目，足以让玩家确认这不是错觉。 　　众人寻着光的方向，继续往前爬进，终于看见那泛着光的对象。 　　“虔诚的信徒们，”一个棕色人形异体坐在珠光宝气的宝物堆上，俯视着身前跪趴着的凡人，“你们有什么愿望？” 　　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空气中，仿佛还伴随着“噹——”式的背景音。 　　这是……无能的神！ 　　玩家们缓缓反应过来，眼中亮起欣喜。受伤的玩家也终于有了希望。 　　但问题随之而来。 　　他们该怎么提出请求？该如何商量代价呢？ 　　“你能让某个事物离开十二区吗？”一玩家舔舔嘴唇问道。 　　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未说“我们”。 　　“啊~”无能的神三指托腮，“当然可以，我无所不能。” 　　“那需要什么代价？” 　　“献出你们最忠诚的信仰。” 　　玩家们尝试追问，但无能神俯视众人，却没有说更多。 　　“……我来。”一个玩家艰难开口道。 　　在巨大的重力下，她的内脏被撕扯着，伤口还在冒血，自知已经难以坚持——只能趁着休克前搏一搏。 　　“我要活着离开十二区，其他怎样都行。” 　　“哦？”无能神眯起眼睛，“我可以帮助你实现。” 　　“但机会只有一次，其他人呢？” 　　“我……我也是。”另一名玩家咬牙道。 　　陆陆续续地又有数名玩家发声道。 　　“等等。”阮鸣打断道，“你要如何实现？” 　　“无礼！”无能神厉声呵斥，“吾之心意启能与凡人道？” 　　接着便是心诚则灵，信则有、不信则无之类的话。却又使数名别无他选的玩家们表了态。 　　姜歇看着玩家们纷纷许愿，心中有些拿不准——按介绍，这无能神确实很不靠谱，但因为大家始终没见到“守夜者”，它也成最大的希望了。 　　如果，它真能让玩家离开十二区，那么即便大家会断胳膊断腿也没关系，只要有一口气在，游戏就算胜利。 　　不过如果是他，他会选择再探索探索。 　　“其他人呢？你们当真没有心愿吗？”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玩家表明了态度，其他玩家保持观望。 　　“既然如此……”无能神的身上泛起蓝光。 　　姜歇：“等等！” 　　“哦，你有什么请求？” 　　姜歇往前爬行几步，从身上掏出“自由之尺”，露出讨好的模样：“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 　　“全能的神啊，你一定知晓，这是那随意改变事物大小的万能工具。”姜歇说着，用自由之尺放大了那异体身下的一块宝石。 　　那美丽的宝石在刹那间便变大了好几倍，变得更为耀眼。 　　——回光返照了属于是。姜歇也是想到那扫描魔镜的显示，才姑且一试——现在的成功或许是这几天沉积下来的最后能量。 　　“没错！是它！”无能神见了眼睛瞬间睁大，但很快又使自己恢复自然的神色，“你想用它交换什么？” 　　姜歇收回自由之尺：“我只求您能让这些凡人的愿望完满地实现，而不必有所牺牲。那我们将虔诚地把这宝物献于您，并将它复杂的用法与您细说。” 　　无能神皱起眉头，可它确实非常想要这东西——毕竟这能让他现有的金银珠宝加倍再加倍！可它却又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不过，没关系，利益永远之上，况且—— 　　“我应允你的请求。” 　　“那我也想离开！”“我也是！” 　　有几名玩家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多了几分底，急忙喊道。 　　人数增加到20人。 　　“罢了。”无能神再次泛起蓝光，抬手一扬，一片蓝光洒向玩家，将玩家们包裹住。 　　不一会，他们便消失在了原地。 　　“成功了？” 　　——不一定。姜歇只能在心里祝他们好运。“消失”是否代表成功“出去”也只有那些玩家自己知道了。 　　正如死后的世界如何，只有死人知道，但死人不会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再贴一下，无能的神的介绍 　　编号：69 　　名称：无能的神 　　类别：异人 　　危险性：风险 　　外形：棕色皮肤，没有毛发，无性别特征 　　异质性：（1）以人们的许愿作为力量之源，人们所许的愿望愈加强烈，它获得的力量越大；（2）获得力量后，它可以帮助人们实现愿望，但往往不是以“正常”的方式；（3）无人向它许愿时，它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性情：贪婪，许愿者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让愿望“正确”地实现，否则总会事与愿违。 　　应对：不要在它面前提出要求或请求，否则将被视为许愿；确定要许愿时，先确认代价，再许愿。 　　传奇：曾受整个十二区的追捧。 第120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三） 　　还剩33人。 　　见人离开, 姜歇放眼当下，对无能神道：“请消除我们身上过多的重力吧，不然我们将难以为您好好展示这工具的复杂用法……” 　　无能的神, 大手一挥, 将蓝光一撒，于是留在原地的玩家们，终于能正常行动。然后他们就看着姜歇凑到自由之尺的跟前, 开始唧唧歪歪。 　　“对, 先往左转3圈, 再往右转170度……握住离腕骨16厘米处, 用握碎鸡蛋的力度……” 　　众人心中升起疑惑——这手的用法好像没那么复杂啊。 　　姜歇向同样疑惑的神解释道：“正是因为它是能掌控万物的宝物，所以用法必须复杂。然后您再……” 　　“我等凡人又怎么能瞒过您。” 　　“对，成功了！但它一天只能用三次。如果用得太多, 以后就用不了了……” 　　姜歇又在那说了好一阵。 　　终于玩家们看到，无能神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并自顾自地开始捣鼓起来了。 　　多数玩家：“？” 　　少数玩家——阮鸣对众人道：“走吧。” 　　于是, 众人便很突然地走开了——准备先取回那些在三区边界被抛下的装备, 然后再继续前往二区。 　　“嗯？”等姜歇忽然发觉耳根清净得不太习惯时, 他发现了一个意外, “西泽呢，他也出去了？” 　　“不对。”老三道，“刚才起身的时候, 我还看见他了呢。” 　　众人回身向后望去，却只能远远地看见，无能神像尊大佛般坐在它的宝物堆上, 除此以外, 没有它物。 　　“走吧。”阮鸣道，“他选择离开了。” 　　“可明明刚才他还……”老三自顾自念叨着。 　　而在他们身后, 无能的神已经不再把玩他刚到手的宝贝。 　　因为，在不久前，他被一个蓝眼睛的家伙，抢走了他在往日辉煌时期获得的宝剑！ 　　【编号：4000 　　名称：因果之剑 　　类别：异物 　　危险性：危险 　　外形：双刃剑，剑长0.8米，剑柄刻有复杂花纹 　　异质性：（1）预测产生特定结果的条件并通过原因因子对条件进行控制，从而达成指定结果；（2）表现形式，攻击目标必折必伤】 　　而那人夺走宝剑还不算，还威胁他，不准表现出异样。 　　他应该把这家伙弄死的……只是，他体内已没有多余的信仰之力了。 　　该死的家伙！ 　　* 　　玩家们折返一趟，天色渐黑。他们已经够累了，也该休息了。 　　然而，几千米外，那二区的光景，却让他们无法安定。 　　“是沙漠？”一个穿篮球服的玩家滚了滚喉结。 　　大家看着前方那隐约可见的黄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前后两侧的二区三区都没有食物和水的来源。一旦他们把现成的消耗完了，就会陷入困境。 　　“看来我们必须调整策略。”一个胡子男道，“我们本该在这附近住一晚，看看有没有守夜者。但一晚过后，食物和水就不多了。所以，我建议，大家返回三区四区边界过夜。毕竟，四区资源丰富。” 　　“你是说，我们又要再走一次回头路？”老三皱眉问道。 　　“可这两个区环宽很长，”姜歇道，“根据规律，三区三十多千米，二区有四十多千米。” 　　“我倒觉得不用。”一眼镜女道，“水和食物起码现在还够。我们可以在这住的。” 　　胡子男：“那要还是没有呢？我们明天就得进沙漠。剩下的不够啊。” 　　眼镜女：“那明天再回四区拿。” 　　“还有个问题……”周运举手道，“无能神的重力消除，会不会也有时限啊。” 　　玩家们纷纷看向周运。 　　“毕竟它的力量来自许愿者，自己没什么本事……”周运讪讪道，“如果无效了，那我们在三区会很难动，更别说带东西。” 　　大家又议论纷纷起来。 　　“不如这样，”姜歇道，“大家再往前走走。晚上分两拨，分别睡在二区和三区，一晚验两个区，怎么样？” 　　“啊，对啊！”“还行。”“我也正有此意。”“我同意。” 　　于是，玩家们这样安排下来。然而，当晚守夜者依然没有出现。 　　倒是无能神的力量，在天快亮时便消失了。 　　玩家们无法再走回头路，于是带着剩余的食物和水，往二区深处进发。 　　* 　　当天，二区。 　　一片风沙中。 　　“早知道，我当时就该跟他们一起走！”穿篮球服的玩家大叫着仓皇奔跑。 　　他身后，一个一身黑衣的女玩家，将他往下一摁，躲过一击枪弹。 　　“你身手真不错嘿，怪不得当时上海鹏的时候那么快，我都掉下来好几次……” 　　黑衣女捂住篮球男的嘴：“别说话。” 　　此刻，他们正掩藏在一个沙丘背面。而在另一边，成群的机器人正在寻找入侵者。 　　进入二区后，玩家们在沙漠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望见一片绿洲。 　　可那个高大的男子却说，绿洲外围有一连排机器人。 　　他们试图绕路，可却发现外围没有一个缺口。 　　然而，他们带的水和食物已经很有限，于是只能尝试靠近。 　　可没走多近，机器人便发现了他们，整排地向他们行进，并射击。 　　好在那男人反应快，迅速给了作战建议，他们才不至于太被动。 　　然而，他们还是被炮火冲散了。情况依旧不乐观。 　　现在，黑衣女正抓住篮球男向三区撤离，准备等到晚上，再来试试。 　　“唔——”篮球男又尝试发出声音。 　　黑衣女正想瞪他一眼，可接着却看到篮球男手上多了一块紫色晶体。 　　“这是什么？”篮球男终于又能说话了。 　　黑衣女子瞥一眼：“先拿上，别再说话。” 　　——他们不知道机器人是如何探测的，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黑衣女拎着篮球男且躲且退。 　　“唰”一个子弹飞射过来。黑衣女拉着篮球男往一边摔，但是 　　——人的速度太慢了。 　　在她反应过来采取动作时，子弹便已瞬间近在咫尺。 　　“梆”一声，子弹射入篮球男的胸膛。 　　黑衣女当机立断地松开篮球男，翻滚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可接着，她便看到篮球男手脚并用地往自己爬来。 　　“我还没死……”篮球男捧着那紫色晶体道。 　　而那紫色晶体也不再是块状，而是像个罩子般罩在他的胸膛。 　　黑衣女没有说话，拉起篮球男继续撤退。但这次，却常常把人挡在身后：“帮忙挡着。” 　　如此，尽管他们一路上，都沐浴着枪林弹雨，但终于回到了三区。 　　而机器人也不再对他们进行追击。 　　不过，其他人就不那么幸运了。黑衣女还能望到远处的火光。 　　等到暮色将倾，回到三区附近的依然只有他们两个。 　　“那些人没事吧？”篮球男忧虑道。 　　黑衣女翻看着那块紫晶，道：“生死由命，这游戏不是向来这样吗？第一天玩？” 　　夜渐渐深了。远处的火光也渐渐消失。 　　晚风吹得有些浮躁。 　　“去看看？”篮球男试探道，“我也快渴死了。” 　　“走吧。”黑衣女站起身，而那块紫晶在她手里化为一面盾。 　　夜色中，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突然，一声惨叫在从前面传来。 　　“机器人还在吗？”篮球男咽咽喉咙。 　　他们悄悄地在沙丘的掩护下，上前，探出头，却毅然看到一个大型的人面袋鼠。 　　“守夜者，这是真的守夜者！” 　　篮球男不禁用气声叫出来。 　　——真正的守夜者，看起来比精神传感器生成的更加诡异。 　　上次，他其实更多是被西泽吓的，但这次，他看着守夜者那蓝色皮毛包围下的人脸，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此时，这只两米多高的蓝色袋鼠，正抓着胡子男的一条腿，往沙漠深处走去。 　　“还好，昨晚没碰上……”篮球男喃喃道。 　　“大概有范围限制，”黑衣女没听清，只当他在疑惑，又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说完她便矮身上前。 　　篮球男心里实在有些抵触，深吸几口气，直到黑衣女走出好一段，才咬着牙跟了上去。 　　前方，被蓝色大袋鼠拎着的胡子男，满脸痛苦。他的腿显然已经断了，上半身朝下，无力地前后晃动着，整个人像是仅靠着皮肉挂着。 　　篮球男不忍直视，转头看到别处，可接着，他所看到的，却让他浑身透凉，又如五雷轰顶。 　　——那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和那个功夫了得的男人，竟躲在一沙丘后，看着胡子男的惨状发笑！ 　　篮球男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的脑海里闪过之前的一幕幕，然而他越回忆，越是心惊胆战。 　　——最开始，寻找“守夜者”和“无能的神”的目标，是那两个人提出的。 　　而他们一路上的许多关键决定，也都和这两个男人有关。 　　他们给了这两人过多的信任。就像他，已经下意识地对他们产生了依赖。 　　但他们真的是好人吗？ 　　篮球男想起，面具男在无能神那的加码，引得更大玩家赌上性命；再想想刚才两人毫无人性的发笑。 　　或许根本，他们两人也是异体！ 　　是啊，人形异体那么多。到了后面，是什么异体，全靠面具男解说，大家的异体图鉴也都丢得七七八八……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篮球男越想越心慌。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把这个噩耗告诉黑衣女，却见黑衣女已不在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贴1：各区地貌与出现的主要异体 　　12区：丹霞（稻草人、无尽猫） 　　11区：熔岩-火焰山（自由之尺） 　　10区：平原-城市（千皮、流水工场、卷平人） 　　9 区：海域（海鹏） 　　8 区：森林（食鬼） 　　7 区：冰原（微球、精神传感器） 　　6 区：湖泊（颠僧、惊愕） 　　5 区：草原-牧民（碎人） 　　4 区：山丘-村落（扫描魔镜） 　　3 区：重力（因果之剑，无能的神） 　　2 区：沙漠-机器人（防晶、守夜者） 　　贴2：守夜者介绍 　　【编号：2430 　　名称：守夜者 　　类别：异兽 　　危险性：危险 　　外形：2米高，身形如袋鼠，蓝色皮毛，人面 　　异质性：只在夜间出现，抓捕并驱逐一切不属于十二区的生物，日出后消失无形 　　性情：厌恶外来者】 第121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四） 　　篮球男再抬头看去。 　　前方, 守夜者已不知何时把黑衣女挥到地上，那魔爪眼看着就要向黑衣女抓过去。 　　篮球男感到呼吸困难，救不救？救, 他一个人救不了；不救, 他一个人也逃不掉。 　　——啊，他还有这个！ 　　篮球男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水，抓起紫晶, 快步冲了上去。 　　“混蛋, 看过来啊！” 　　守夜者听到声音, 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快跑！”篮球男冲黑衣女喊道。 　　“哈？”黑衣女捂着自己的断手, 被篮球男的反应整懵了——跑什么，她出来不就是给守夜者抓的吗？ 　　然而，守夜者已经冲着篮球男蹦去, 一个飞踢，把人蹿到地上。紫晶掉下来滚落在一边。 　　守夜者把篮球男抓起来, 拎着就往绿洲方向走去, 顺路又捡起黑衣女, 一左一右提着两人, 穿过一排排机器人，把他们往一道蓝紫色的魔幻光带里一扔——两人都消失了。 　　一旁的阮鸣和姜歇见状欣慰地笑笑——这几个玩家们可算都送出去。 　　几小时前，夜幕降临, 机器人停止攻击回到原位，守夜者出现。 　　在一番东躲西藏的试探后，他们发现那圈光带, 便意识到, 这或许就是出口。 　　只是，他们自己是无法碰到光带的。 　　在一个被机器人重伤的玩家, 被守夜者抓着扔进光带后。他们进一步肯定，这就是出路。 　　姜歇心中的确定感也比“无能的神”那大得多。 　　不过姜歇还是建议，大家把一区逛一遍后再走不迟，但玩家们纷纷表示就在这“下”了。 　　——按游戏的尿性，虽然一区确实很可能有隐藏出口，但显然也会更危险，估计是“困难”模式的通关路线。他们就不再尝试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饿的饿、渴的渴，还是见好就收罢！ 　　姜歇笑笑，连声道：“学到了，学到了！” 　　——B级玩家里果然有好多老狐狸。也是，说起来，他们经历的游戏场次可能比自己还多。 　　不过，那个穿篮球服的男生，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但好在没有意外发生。 　　“十区还有一些玩家。”姜歇收回视线，拍拍阮鸣，用嘴型道，“可直接往回走不太可能。” 　　且不说，他们没水没食物，单是要赤手空拳地重走超大重力的三区、满是食鬼的八区，就已让人头大。 　　眼下，只能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阮鸣瞥了前方一眼，同样用嘴型道：“去一区。” 　　前方的守夜者似是感应到，外来者还没清干净，正竖着长耳测听。而守夜者可不止一只。 　　他们必须小心行动。 　　当然，姜歇还想冒点风险，去把那从篮球男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给捡了。 　　为此，他们等了很久的时机，但将东西拿到手后，姜歇便知道，这次“捡垃圾”值得。 　　【编号：3333 　　名称：防晶 　　类别：异物 　　危险性：安全 　　外形：自然状态为块状，可塑型 　　异质性：能抵御除因果之剑以外的任何攻击，一次或多次，视攻击强度，受损后能复原】 　　是个好东西。 　　之后，两人一小段路、一小段路的潜行着，一前一后分别负责前后警戒。同时，他们每过一段便停下来观察一阵，根据情况不同，再选择绕路迂回或抄最短路线。 　　如此小心翼翼，因此直到天快亮时，他们才终于潜入了一区。 　　* 　　一区，一个面积辽阔的现代化大都市——如果不看里面的生物，而只看建筑和交通的话。 　　“我已经走累了，我们找找‘步履’吧。”一个绿色方块对身边的蓝色方块说道。 　　“但这没有，”蓝色方块道，“还是直接打车吧。” 　　他们等了一会，一辆车在路边停下。里面的普通人司机降下车窗：“是去五颜巢的吗？” 　　两个方块点点头，坐上车。车一溜烟开车。 　　姜歇和阮鸣在路口看着，不禁咋舌——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看来，图鉴上的大部分异体都生活在一区啊。”姜歇托托面具，若有所思道。 　　——这儿异体不能说是遍地都有，但也可以说是到处可见。 　　阮鸣点点头，补充道：“看他们的相处方式，可见一区城市建成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历史不至于悠久。” 　　——人和异体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但又不算完全融合，而是各成一体。彼此有来往，但有隔阂。 　　“没错。”姜歇继续道，“而且，他们称呼异体的方式，和图鉴上是一致的。不像在其他区，我们说名字，他们不知道指的什么。” 　　“如果是这样，”阮鸣道，“那么异体编号，或许也能在这找到含义。” 　　两人正说着，哐哐哐上来几个人将他们围住。 　　“外来生物？”为首的人道，语气中没什么恶意，反而更多的是惊喜。 　　“兄弟们，”这人向他身边的人看去，“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果然，只要肯坚持，我们就一定能在下岗前等到外来生物！” 　　姜歇、阮鸣：“……” 　　——这么正能量，都有点不好意思反抗了怎么回事？ 　　不过，姜歇就意识到，这果然是种错觉。 　　对方的惊喜是基于他们自身。这不意味着，他们对“外来生物”会以礼相待。 　　“走，押他们去见国王。” 　　很快，他们就把姜歇和阮鸣抓了起来。 　　姜歇、阮鸣听到“国王”二字便不打算反抗了，乖乖随他们去。 　　一路上，他们听这些人，讨论了半天的国王。 　　“终于能见到国王殿下了！”一人道，“听说，他有着天使般清澈的双眼，英俊不羁的面容，标致风流的身段，漂亮修长的双手……” 　　“闭嘴！你想死吗？”另一人道。 　　* 　　挑空、宽阔的宫殿内，姜歇和阮鸣被摁在地上，等他们口中的国王，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在这期间，姜歇把宫殿内的布置对着脑海中的图鉴过了一遍——好多异“物”，真是奢侈。 　　“国王到——”通报员忽然道。 　　接着，全场骤然沉静。 　　国王走进大家的视野。他衣着华丽，也确实极尽风流，但举手投足间又满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宁静。 　　然而，当姜歇看到他的正脸时，不由猛然出戏。 　　——西泽？ 　　但姜歇倒不至于表现出来。 　　“这就是你们找到的外来者？”国王问道。 　　“是！”恰才在路上还滔滔不绝的国王迷弟，现在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那就试试吧。”国王抬起蓝色的双眼道，“要么成为异体，要么死。” 　　这副镇定的模样，倒是和西泽相差十万八千里。 　　“无矢，”他说着便继续向前走，仿佛恰才只是路过碰上一件小事，甚至不值得坐下，“你负责。” 　　“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紫肤男子，停下脚步。 　　“报告！”姜歇举起一只手，眼睛注视着国王，“除我们之外，还有个人，叫西泽。他不用试试吗？” 　　“是吗？”国王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过来，“有这回事？” 　　那几个负责抓人的，吓得浑身颤抖。 　　“如果还在，就带过来吧。”国王说完，走出众人视线。 　　宫殿里的人，精神明显放松，但依然不敢乱动。 　　姜歇眨眨眼——能感觉出国王和西泽，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国王的身份也难猜了。 　　他看向阮鸣，阮鸣也摇摇头。 　　留下来的紫肤男子，他们倒都能认出来。 　　【编号：200 　　名称：无矢 　　类别：异人 　　危险性：未知 　　外形：成年男性，紫色皮肤，身长2米 　　异质性：（1）当所受攻击强度小于临界值时，攻击将完全无效；（2）当所受攻击大于临界值时，将完好复活；（3）临界值很高，复活时间很短。 　　性情：未知】 　　是个很强的异体。 　　——那国王……应该也是异体？ 　　姜歇手指轻扣面具，在脑海里搜索起来。可惜，“迷弟”心中耀眼的国王，却没有明显的异体特征，所以在异体图鉴中无法对号入座。 　　——那如果，再结合“异质性”来筛选呢？姜歇再次快速眨动眼睛。 　　“很久没有外来生物能活着来到一区了。” 　　他正想着，无矢已转过身来，开始面向众人发言，姜歇只得先听起来。 　　阮鸣也在一旁静观其变地听着。 　　等无矢说完，两人意识到，原来国王的意思，是要“试试”他们是否具有成为异体的资格，即他们能否在考验中表现出能否足够的“异质性”。 　　“为什么？”姜歇试探道，“十二区不也还有很多普通生物吗？为什么我们需要测试。” 　　“废话，”无矢眯眯眼，“因为你们是外来生物。” 　　“好吧。”姜歇又问道，“那要是成功了，我们也会有编号吗？” 　　“当然可以。只是，编号已经很久没有增加了。” 　　——增加？ 　　阮鸣：“编号是按异体出现的先后顺序排的？” 　　无矢点点头：“新增的是。” 　　姜歇心中了然，想起“编号2567”的旅人大厅。 　　——这么说来，编号在2567之后的异体，有可能是“外来生物”变成的异体？ 　　例如，出现在2567传奇事迹“曾腐蚀4444的腿”中的4444。 　　——那，在这些异体中，会有玩家吗？ 　　姜歇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但却抓不住。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和阮鸣有时候会和异体进行正面冲突，有时会避免正面冲突。冲突还是不冲突，关键在于冲突能否带来正面收益（得到益处或避免更多损失），而不一定是打不打得赢。例如，一个异体能算能打赢，但和它冲突带来的麻烦/风险大于预期的正面收益，那可能就会选择避开。 第122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五） 　　“那么这次的考验就是, ”无矢站在一直升机前道，“和我比比谁先到第十二区的旅人大厅。” 　　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呼地旋转着，刮起的大风吹动三人的衣衫。 　　——坐直升机, 也真是有够无耻的。 　　“成功了有什么奖励？”姜歇问道。 　　“让你们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无矢说着踏上直升机。 　　直升机盘旋而上, 将地面上的二人渐渐拉远。 　　“那就无所谓赢不赢了。”地面上的姜歇耸肩自言自语道——不过能赢嘛，也没必要输。 　　他和阮鸣对视一眼，都没有从对方身上看到什么紧张感。 　　“我们去搜刮搜刮异体？”姜歇问道。 　　阮鸣轻笑一声：“走。” 　　于是, 两人竟像逛街一样, 大摇大摆地在宫殿里行走, 要是被人拦住, 便说，是无矢让他们参加考验，只不过他们还没找到宫殿的出口。 　　终于, 宫殿里的守卫忍无可忍，亲手把他们带了出去。姜歇和阮鸣这才揣着顺手牵羊来的两样异体离开皇宫。 　　不过, 他们依然没有启程, 又故技重施地在一区逛了起来。 　　“鸣大, 那个不错。”姜歇指着前方一个单人床大小的“草编垫”道。 　　那草编垫, 此时正载着一个鱼头异体，悬浮于空中，逐渐减速, 似要停下。 　　这便是他们刚进一区时，听那两个“方块”提及的“步履”。 　　【编号：223 　　名称：步履 　　类别：异兽 　　危险性：安全 　　外形：扁平，体宽1.5米, 身长2米, 下侧面平滑，上侧面为编织状。 　　异质性：（1）能反重力悬空快速移动；（2）承载力上限未知。 　　性情：温顺老实】 　　阮鸣提着一个银白色箱子的点点头。 　　等鱼头异体从步履上一来, 两人便搬着东西上前几步，搭上了这“便车”。 　　之后两人乘着这“代步工具”继续逛荡。 　　“嘟嘟嘟——”螺旋桨快速转动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并越来越近。 　　“你们两个！”无矢从低空盘旋着的直升机里喊道，“还不上路？！” 　　“这不得准备准备吗？”姜歇仰头答道。 　　无矢气得砸了两下飞机——已经有好几人向他报告，这两个外来生物的“无耻”行径了。 　　如果光靠“无耻”可以成为异体，他认为这两个家伙或许未尝不可。 　　要是在以往，他一定直接杀了这两个讨厌虫。可偏偏，今天他是监考官，不但不能主动攻击，还要督促他们同自己比赛，来考察他们的“异质性”。 　　没想到，这两人竟抓住这一点，肆意妄为！ 　　忍无可忍的无矢，命人把姜歇和阮鸣赶出了一区——直面残酷的考验，去死吧！ 　　一只又一只异体从人群中钻出来，向两人包围而去。 　　“呵呵呵，”姜歇摆摆手，“不用你们帮忙，我们自己走。” 　　——异体贵精不贵多。 　　两人坐着“步履”突然加速扬长而去，一圈异体颇感尴尬地抬头看向直升机里的无矢。 　　“哼。”无矢朝下面摆摆手，驾着直升机跟了上去。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 　　二区，大风刮过，卷起漫天风沙。 　　姜歇和阮鸣一踏入边界，沙漠里的机器人就开始运转起来。 　　“小心，坐稳。”阮鸣的声音乘着风卷入姜歇的耳朵。 　　一个个枪口直对二人，星星红点，标示着子弹蓄势待发。 　　“准备就绪。”姜歇看着眼前成排的敌人，一只手用力摁住那银白色的箱子，另一只手扣紧步履的边缘，在面具下沉着眼，露出一个微笑。 　　嘭！嘭！嘭——子弹在一瞬间密集地飞射出来，宛若点阵般向正面向两人砸来。 　　——阮鸣控制步履，骤然拔高他们的悬浮高度。 　　但他们依然没有彻底脱离矩阵的范围。 　　零星火光冲向阮鸣的腿脚。 　　乓！乓！乓——防晶，早已撑成防护罩的防晶，挡住这未能避开的子弹。 　　极速前进！姜歇听得风在耳边嘶吼，翻滚着枪炮的声音。 　　防晶在枪林弹雨中遭受洗礼。 　　终于，随着他们的飞速移动，子弹刚开始变得稀疏。 　　然而，机器人却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靠拢。仿佛只喘了一口气，子弹的攻势更如倾盆大雨， 　　——是更猛烈的围攻！ 　　一枚子弹直击向姜歇的右肩。 　　砰！防晶挡住了，然而“咔”，裂纹在防晶上绽开。 　　“啊欧。”姜歇看着防晶的状态。 　　尽管他们已经“小心”使用，但抵挡多次子弹的防晶显然已经受损，需要时间复原。 　　然而，此时整个边界线上的机器人都在向他们进击。 　　“鸣大，B计划。” 　　话音刚落，步履“呼”地一声骤然加速。显然，刚才的躲闪并未到达极限。而此时，步履在阮鸣的操控下，如疾风般，左右闪避、上下腾飞，同时向前猛进！ 　　心理的强烈兴奋和生理的强烈不适同时涌来——姜歇扣着东西的双手死死收紧。 　　翻天覆地，头晕目眩……大风轰鸣。 　　…… 　　“还好吗？”阮鸣扶住姜歇紧绷着的手。 　　终于，他们甩开机器人，慢慢降下速度。 　　“让我缓会。”姜歇慢慢放松肌肉，笑笑道。 　　同姜歇一样，他们脚下的步履也兴奋到难以自拔。 　　降下速度后，它依然有着想要突然加速的冲动。 　　不过，它很快就蔫了。 　　在进入三区后，步履“啪嗒”一声，被吸到了地上。 　　尽管号称可以反重力，但它还是被三区的超大重力给牢牢地束缚住了。 　　步履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速度上限也降了许多，最终只能生无可恋地贴在地面上滑动。 　　而它的上面，一左一右躺着的两人，也似乎根本没有解决重力问题的打算。 　　步履：想罢工。 　　* 　　嘟嘟嘟——直升机缓缓从空中降落下来，停在三区边界。 　　无矢从直升机里跨出来，冷哼一声，踏进三区。 　　在这，直升机无法飞行。不过，无矢本人却没受多少影响，自如地在黑色的地面上行走。 　　强大的重力还不足以对无矢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只是会让他走路稍感吃力。 　　* 　　前面，姜歇、阮鸣依然一左一右挤在步履上，虽然步履的速递很慢，但既然能走问题倒也不大。 　　可忽然，阮鸣的余光瞥到一个棕色的人影。 　　那人影正在快速靠近。 　　姜歇转转眼睛，又眨了眨，在面具下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送上门来了。 　　“我要杀了你！”无能的神大喊着跑过来，“你个骗子，可坑死我了！” 　　他拦在步履前。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刀。 　　接着，他挥刀直指姜歇。 　　刀刃怼在姜歇脸上，姜歇却只是拍拍阮鸣，让他放心。 　　他照旧像没事儿人一样躺在步履上，坦然地看向无能神。 　　“这不是神嘛？”姜歇打了个招呼，语气中带着重逢的喜悦。 　　接着，他又疑惑道：“你这是？” 　　无能的神极为愤怒，又一挥刀：“还不是怪你！你送我的那玩意根本没用。而且……” 　　无能神刚想咒骂西泽的事，但想到后者的警告又不敢说，只能又把姜歇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痛骂一通。 　　姜歇被劈头盖脸一顿怼——“嗯？” 　　他的语气满是意外：“没用？不可能啊。” 　　无能神又要说话。 　　姜歇直接打断：“你有没有按我说的方法，保持50度角，握住离腕骨16厘米处……” 　　“……？”无能神愣住，被姜歇几句话问在原地，也完全忘了刚才想骂什么。 　　他确实想起，之前这家伙说过一套很复杂的用法。但当时自己过于兴奋，压根没有用心听。 　　“不是左转几下，右转几下就可以了吗，还有这些要求？”半晌，无能的神抿抿嘴试探道。 　　“我就说嘛。”姜歇笃定道，“那宝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反复确认过了。” 　　“我说过，正是因为它是能掌控万物的宝物，所以需要严格按要求使用。如果随意操作，宝物就用不了了。”姜歇惋惜道。 　　无能的神脑子一片空白。 　　姜歇显得有些无奈：“那宝物是独一无二的，我是敬重您才把它先给您。可您自己弄坏还对我喊打喊骂。” 　　他犹豫半天叹了口气，从裤兜里由掏出一个异物。 　　“算了，”他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舍，“我还是再给您换份献礼吧。” 　　本来满腔怒火接着满脸懵圈的无能神看到新宝物，被姜歇的一套操作搞下来，反而不好意思了：“咳，行吧。” 　　姜歇想无能神展示了一遍新宝物的用途，无能神越听越开心，满意道：“看来你是个真诚的信徒。” 　　“既然断手宝物已经没用了，您也喜欢这新宝物，”姜歇道，“那我们就送您回去，顺便把旧东西拿回来，权且留个纪念吧。” 　　“准了。”无能的神把玩着刚到手的宝物，欣然答应。 　　三生物一同上路，前往宝物堆。 　　走着走着，无能的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瞄了几眼步履上的白箱子又瞄了几眼姜歇。 　　无能神：“咳，看来你有很多宝物嘛这么多宝物。怎么弄来的？” 　　——问得好。姜歇被面具挡住的脸又笑了一下。但他嘴上只是搪塞。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内容，主角可能会做出坑异体的“无耻”行为，请慎重选择是否阅读！（但还挺有趣的） 　　坑蒙拐骗为游戏内行为，请勿模仿！请勿模仿！请勿模仿！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第123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六） 　　姜歇：“啊, 没什么，只是工作的酬劳。” 　　“酬劳？什么工作有这么多酬劳？”无能的神立马追问。 　　姜歇继续搪塞。 　　终于在被对方追着问了几遍后，姜歇只好“如实”表示, 自己和阮鸣是赏金猎人——自从来到十二区后他们已经干这行很久了。 　　平常他们会受雇佣抓一些恶劣的异体, 每抓一个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无能的神听了，脸色有一瞬苍白，但很快便遮掩下来。 　　姜歇继续道, 抓异体过程中, 他们也能捞到好东西。例如, 那断手宝物, 就是他们亲手取下的。 　　无能神的思绪随之转移，言者有意、听者有心，他很快想到了——姜歇想让他想的事。 　　“这次你们碰上的又是什么, 能拿到这么多宝物。”无能神不出姜歇所料地靠近两人问道。 　　“也不算多吧。”姜歇想要摆摆手，但发现重力太大只好放弃, “毕竟我们连任务都不算完成。” 　　“没完成？”无能神来劲儿了, 连架子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怎么回事？” 　　“就是没成功。” 　　“诶, 展开讲讲。” 　　姜歇又挡不住无能神的追问，只好透露道，他们之前听说一区有个重金奖赏, 便过去看看。 　　那通缉的对象，是个“紫色肌肤的异体”。期间，他们跟那异体打斗一番, 本来已经将对方制服, 可不知怎的，对方还是逃走了。所以说, 没有完成。 　　尽管如此，国王为了提升大家的士气，还是给了他们许多奖赏。 　　不过他们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而且与那“紫色肌肤”的通缉犯结下梁子后也不安全，所以就打算离开一区了。 　　姜歇反复给“紫色肌肤”加上重音。 　　说着，几人来到无能神的宝物堆。 　　无能的神还在思索姜歇的话。姜歇和阮鸣已经从宝物堆边上，捡回自由之尺，放好。 　　他们等了一会，作势要走。 　　“为了表示对你们的赏识，”无能神忽然叫住他们道，“你们以信仰之名向我许愿，我可以帮你们消除多余重力。” 　　姜歇和阮鸣转过来——再次不出所料。 　　“啊，您真是太伟大了！”他们欣然接受，并开始许愿。 　　随着两人的许愿，力量在无能神体内渐渐升起。 　　无能神感受了一下——够了但还没完全够。 　　“还不够，你们的意愿再强烈点儿。” 　　姜歇阮鸣又用力许愿。 　　终于，又试了几次后，无能神满意了。 　　他大手一挥，蓝光一洒，多余的重力在姜歇和阮鸣身边消散。 　　与此同时，步履载着两人“腾”的一下悬空而起。 　　姜歇和阮鸣活动活动筋骨，向无能神告别。 　　“太感谢了。” 　　两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无能神开始感受自己体内剩余的“信仰之力”。 　　“通缉犯。”无能的神感受着充裕的力量，跃跃欲试。 　　他耗费了些力量，开始搜寻那紫色皮肤的家伙。 　　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踪影。 　　“哈哈！” 　　“紫色肌肤的异体”看来真和那俩傻子结下梁子了，现在竟然追到了他的地盘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能神兴奋地冲着紫皮的家伙飞了过去。 　　须臾之间，他已来到这家伙面前。 　　没有任何废话，他抬手就挥动一团蓝光往那异体身上招呼。 　　“去死吧！” 无能神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而平凡的紫皮异体在“神”的面前，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顿时气绝身亡。 　　“哈哈！”无能的神地凑上前去，“不过如此！” 　　——他要现在就把这异体给绑起来，然后再去那许久不去的一区，找那神秘的国王论功行赏！ 　　无能神愉快地变出一条绳子，伸手就往紫皮身上套。 　　“白痴！” 　　无能神被突然的声音吓得双手一抖——什么情况？ 　　他转动眼珠看去——地上，这个明明已经死在他手里的异体，竟然睁开了眼睛，正愤怒地盯着他。 　　接着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挥来——意识断片。 　　“称号果然没取错，真是没用的东西！”无矢一拳把无能神打晕，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全是废物！ 　　* 　　四区五区边界，姜歇把自由之尺从银白色箱子里取出来，打量了一番。 　　“看来治愈机真的有效！”他喜滋滋地冲着阮鸣道。 　　【编号：119 　　名称：治愈机 　　类别：异物 　　危险性：友好 　　外形：银白色，长1米，宽与高各0.5米的长方体 　　异质性：（1）能治愈绝大多数物理性伤害和非物理性伤害；（2）治疗时间因治疗难度而异。 　　传奇：能使在1936中被困超过24小时的意识体，重新恢复意志】 　　姜歇又把自由之尺扔了回去，两人继续上路。 　　步履可以悬空，但并不能飞得太高。因此，两人还是要在四区穿山越岭。 　　山路十八弯，都和扫描魔镜串对串。他们不可回避地走到了那个固定的村口。 　　村口依旧是那几个村民把守。 　　“就你们两个回来了？”一村民看见两人摇着扇子问道。 　　“可不是嘛。”姜歇挠挠头。 　　他走进扫描魔镜，走到一半—— 　　“等等！”村民跳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玩意？” 　　村民不敢相信地往屏幕上又仔细瞅了几眼：“前几天这玩意不还是黄的嘛，怎么变红了！” 　　屏幕上，几个异体全呈现出来。 　　一片绿色中，唯有治愈机里的自由之尺闪着红色警告。 　　“啊，这是为什么？”姜歇的语气也很不解。 　　“只是一只断手，不应该啊，”姜歇说着跺了一下脚，“难道……手的主人追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慌张地望向村民，焦急道，“我只是随手一捡，没想惹事啊，你看我别的都是绿的！” 　　他言辞之恳切，就差抓住村民大叔的手了。 　　“这、这样啊，”村民大叔后退一步，更紧张了，“那你赶紧逃吧，别在这呆着了。” 　　姜歇深吸一口气，只好继续乘着步履“逃命去了”。 　　“呵呵，鸣大，”路上姜歇摸摸面具道，“你当什么也没看见哈。” 　　阮鸣压下扬起的嘴角，点点头。 　　* 　　五区，两人正乘着步履继续“比赛”。一只孤零零的手臂飞到到两人面前。 　　“嘿，朋友们，又见面了。”声音随后传来。 　　接着，一个男性的上半身也移动过来。 　　“你好。”阮鸣和碎人握握手。 　　碎人：“你好。” 　　“你好。”姜歇握手。 　　可接着，他又指向村口方向：“不过，那边的村民似乎遇上了麻烦。” 　　“什么？”碎人有些吃惊，但随即道，“无论如何，先谢谢你。” 　　说着，碎人的手迅速向村口伸去，随后像是找到了支点，其他的身体部位，也被牵引着聚过去。 　　原本不知在何处的脚，也被牵着隔空收了过去。 　　* 　　“滴滴滴——！”村口，扫描魔镜持续发出警告。 　　村民看着这个身高两米多的紫色皮肤异体，不敢说话。 　　“行了吗？”无矢冷眼看过去。 　　“这个、这个，”村民欲哭无泪，忽然他看到了碎人，连忙喊道，“啊，你来了！快救命啊！” 　　碎人的身体收成一个整体。这足以显示出，此时的他有多么严肃。 　　“这里不欢迎你。”碎人道。 　　无矢咬牙切齿：“……我只是路过。” 　　碎人看着无矢，似在辨别他的话几分真假。 　　“既然如此，”碎人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家伙，“你去哪，我陪同你过去。” 　　无矢皱着眉头答应，心里又给姜歇和阮鸣记上了一笔。 　　而他心里记恨着的两位，不多久又到了六区。 　　* 　　六区，步履载着姜歇和阮鸣晃晃悠悠地前进着。 　　“鸣大，可别睁眼啊。” 　　姜歇皱着眉，感受着操控步履的手感。 　　后面，阮鸣拉着姜歇的衣服、闭着眼，点点头。 　　过了一会，步履的行驶终于变得平缓而快速。姜歇松了一口气。 　　两边的风景往后退开。 　　姜歇看过去——湖泊里、灌木丛上，遍布着各种小广告，那都是惊愕的“靓照”。 　　——数量更多了。 　　姜歇摇摇头，忽然看见前方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褐色身影。 　　那身影夹着一个白箱子，雀跃地朝两人跑来。但是，跑到一半，又转了个身，迈着大步开始往回逃。 　　——这不正是杀人越货的惊愕本人嘛。 　　姜歇一挑眉，瞬间酝酿出一肚子坏水，加快步履的速度，朝惊愕冲了过去。 　　惊愕回头一看，跑得更快了，同时“精神传感器”里也飞出一个个武器，朝着后头甩过来。 　　哐、哐、哐。一顿操作全被已经恢复好的“防晶”给挡了回去。 　　惊愕放弃幻想继续逃跑。然而，他很快就被追上了。 　　“别跑了，”姜歇驾着步履同它肩并肩，“我不抢你东西，也没打你主意。” 　　同时，他也拍拍阮鸣。正要询问的阮鸣也按兵不动了——任姜歇发挥。 　　惊愕放缓脚步，盯着姜歇看了一会，感觉有场好戏。 　　他把传感器放到地上，坐下去，慢慢笑了起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3 19:03:10~2021-11-03 16:1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oolsha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七） 　　姜歇盯着传感器, 开始用意念力想象。 　　十几秒后，传感器的一面打开。 　　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缓缓站直。 　　原本坐在箱子上的惊愕见到这人, 脸色煞白, 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适、适应者。”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姜歇倒是没料到惊愕的反应——它竟然认识国王。 　　——而且，适应者？ 　　原来, 国王就是这个异体吗？ 　　之前他倒是没想到——适应者竟能做到国王。 　　姜歇正想着, 惊愕已经扛起精神传感器准备跑路。 　　“怕什么, ”姜歇拦住它, “只是个人偶而已，你看。” 　　“人偶？”惊愕鼓起勇气机械地回头看去。 　　这复制品还真是只站在那，动也不动, 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看起来几乎没有威胁。 　　“哈，我想也是, ”惊愕打量了好一番, 终于淡定下来, “你肯定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我就一个要求, ”姜歇摁着惊愕道，“从现在起，你就带着它。” 　　惊愕眼珠子一转：“好。” 　　他不多问, 竟直接答应下来。 　　姜歇一笑，和阮鸣继续上路。 　　* 　　等两人走后，惊愕绕着人偶走了一圈, 又走了一圈, 接着试探性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没事！ 　　它大胆起来，又碰了几次, 接着便肆无忌惮起来。 　　一段时间后，惊愕仍然沉浸其中，而一只浑身通黑的大鸟扇动翅膀，在它身后停下。 　　“砰”的一声，惊愕被一拳打翻。 　　“你干嘛！”惊愕捂着发肿的脸，从地上翻过身来，看向眼前紫色皮肤的男人。 　　无矢没有分给惊愕一丝目光。 　　“殿下，”他只是站在人偶面前，握着拳头低着头，“您为什么不杀了它？” 　　然而人偶不会说话。 　　惊愕感到大事不妙，又准备跑路。 　　无矢依然站在那里，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他终于硬着头皮，抬头看过去。 　　对面，“国王”华丽的衣着，此时有些不整。 　　无矢又连忙错开目光，这才看向惊愕，随即又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箱子。 　　好一会，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好大的胆子！”无矢勃然大怒，猛然死死掐住正要逃跑的惊愕的脖子。 　　“不是我……”惊愕几乎要断气，但却毫无办法。 　　他只好拼着最后一股气，尝试催眠道，“睡、睡吧。” 　　但接着，它的脖子就被无矢无情折断了。 　　然后，无矢像丢垃圾一样，把它的死尸远远地一扔。 　　无矢冷静了好一会，才拿起地上的精神传感器，接着登上黑鸟的背。 　　可他坐在鸟背上却一时没有离开。 　　终究，他又从鸟背上下来，低着头，把“国王”的衣服理好，然后迟疑了半天，伸手揽住国王的腰，把人也带上了鸟背。 　　他的脸变红了一瞬，但随即脸色又沉下来，驱使前不久抓来的黑鸟，腾空起飞。 　　——那两个家伙，他也绝不放过！ 　　* 　　姜歇和阮鸣已经来到冰原。因为有防晶的保护，他们甚至不觉得寒冷。 　　他不禁想再次感谢，为此做出卓越贡献的篮球男。 　　跨过冰原只是时间问题。一段时间后，他们来到八区的边界。而前方，十几只食鬼已虎视眈眈。 　　——前期准备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姜歇老实地坐在步履上，看阮鸣从治愈机里拿出自由之尺，接着一往无前地驾着步履，挥手间建起一条冰通道。 　　冰通道破开前路。食鬼叫吼着避开。 　　就这样，两人顺着冰道，如同坐车逛动物园般，在森林里穿过。 　　——自由之尺强无敌。 　　姜歇看着那些恶心的食鬼，忽然想起另一只手，还在它们某只的身体里。 　　——如果把那只食鬼扔进治疗机里，能不能把手分离出来？ 　　这个念头在姜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接着他就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那交错着的、散布着的不同生物的器官部件，很快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如果治愈……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我还是有点人性的。 　　姜歇转而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欣慰。 　　很快，两人来到九区。他们没有继续用步履，而是换上个竹蜻蜓。 　　虽然这有些累人，不过他们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每当他们稍稍下降，海中便有异体张开血盆大口，跃出水面，向他们扑来。 　　——考虑周道。 　　这一路都非常顺利，两人安全到达10区。 　　* 　　10区。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短短数日之间10区竟然呈现出一派萧条的景象。 　　他们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守卫兵。 　　姜歇正想抓个人问问，就看见一个络腮胡的玩家从一家商店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姜歇脱口而出。 　　——因为，这人明明是在无能神那，被送走的。 　　“是你们！”络腮胡显然看到两人眼睛亮了起来。 　　络腮胡往店里喊了一声，里面又出来一个玩家。这位倒是之前在跨海时就被海鹏送回来的。 　　“你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吗，怎么回来了！”络腮胡问道。 　　阮鸣把守夜者的事简单一说，络腮胡听了有些懊恼，后悔自己没多坚持一会。 　　“那次我一睁眼就到这了。”络腮胡说起无能神时的事，“当时我都快绝望了，跑了半天，又几乎回到原点。” 　　——合着无能神把人送出“十二区”，就是随便送到除了“第十二个区”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啊。 　　姜歇有些无语——可能还不止，看无能神贪婪的性格，说不定和这的千皮还有什么特殊交易。 　　“千皮呢，”阮鸣问道，“他没抓你们？” 　　“千皮好像受伤了，”络腮胡道，“所以没人抓我们。另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近很缺人手，我们过来的玩家就打工挣钱。” 　　——千皮，受伤？ 　　姜歇敲敲自己的面具，千皮怎么可能受伤？ 　　他不是脱层皮就行动自如了嘛，除非——他的核心受损了？ 　　——可是这附近谁能做到呢？ 　　“很早就这样了，”另一个玩家补充道，“被海鹏扔回来后，我开始还躲着。但那个时候，千皮就没动静了。” 　　阮鸣还在与络腮胡继续交流信息。 　　——难道…… 　　忽然，三人的头上出现一片阴影。姜歇抬头看去，一只黑色的大鸟正划过他们的头顶。 　　接着，那大鸟转变方向，直冲三人而来。 　　“闪开！”阮鸣拽住姜歇，快速退开。 　　另外两个玩家也急忙闪到一边。 　　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我们得先走了，”阮鸣即刻向络腮胡快速道，“回头找你们。” 　　黑色大鸟俯冲向下、触地前拔升。 　　“等下！”络腮胡急促地呼吸着，连忙摸向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机，向阮鸣扔过去：“保持联系！” 　　阮鸣接过手机，拉起姜歇往前跑。 　　黑鸟低空冲上去。鸟背上，无矢紧盯着两人不放。 　　此时，他手里的“国王”人偶已经消散，但他心中的怒火还没有！ 　　阮鸣带着姜歇猛一个拐弯，接着奔跑。 　　他们借着建筑群的遮蔽，七弯八拐地躲避着。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大鸟依然紧追不放。 　　忽然，嘈杂向后退去，周遭趋于安静。 　　姜歇放眼去看——他们又来到那块“禁区”。 　　——是想利用卷平人？ 　　又是一通奔跑后，阮鸣忽然拉着姜歇躲进一个角落。 　　姜歇被阮鸣挡在身后。 　　阮鸣侧头向外看去。 　　扑通、扑通，快速奔跑后，姜歇的心跳加速。 　　他也向外看去，但狭窄的视野里，他只看到阮鸣露出来的脖颈。 　　那脖子上沁着几滴细汗。 　　——有点性感啊…… 瞎想什么！ 　　姜歇摇摇头，把奇怪的且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海。 　　阮鸣察觉到姜歇的动静，回过头看向姜歇。姜歇赶紧又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外面，黑鸟展翅划过。 　　——进套了。只是，不知道卷平人对空中的生物有没有办法。 　　一秒、两秒、三秒……一声鸟类的惨叫刺破安宁。 　　——成功了！接着是无矢。 　　两人听着动静等待。 　　接着，阮鸣拉起姜歇溜了出去，趁机登上步履，继续向十二区悬空而去。 　　不知无矢要花多久可以“活”着走出来，但他们需要开启最后的冲刺了。 　　十一区——平稳地渡过。 　　无矢还没有追上来。 　　十二区，意外发生。 　　他们被意料之外的异体拦了下来。 　　“还请你们把手还给安德。”黑色的无尽猫在两人面前停下。 　　而它的背上，坐着断了双手的自由之尺本体——原来叫安德。 　　安德在那咬牙切齿：“不用你管！臭家伙！” 　　姜歇和阮鸣面面相觑。 　　最终，阮鸣坦诚与无尽猫商量了一番，达成一致——一定会还，还会把手重新接上，但要晚点还，而且只有一只。 　　“我相信你的承诺。”无尽猫终于让开路。 　　“臭东西！你算老几！”安德不满无尽猫的行为骂咧着。 　　姜歇和阮鸣把他们留在身后，赶忙向前，旅人大厅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他们却在到达前停下了。 　　——原因很简单。 　　两人望过去，旅人大厅的门口站着两个人，两个可以说外形一模一样，但气质又毫不相干的人。 　　——西泽和国王。 　　西泽拿着一把带血的大剑指向国王。气氛剑拔弩张。 第125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八） 　　按理说, 姜歇和阮鸣此时应躲起来观察。可偏偏这片丹霞地带没什么遮挡，视野非常开阔。 　　并且，他们还处在低处。 　　而崖岸上, 争锋相対的两人, 很快便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同朝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哐当”西泽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原本紧绷的氛围随之骤然消散。 　　“呀，你们怎么还在！”西泽远远地喊道。 　　他朝两人高高地挥动双手, “快过来呀~~” 　　姜歇和阮鸣互看一眼, 走了上去。 　　西泽见两人过来, 开始大声地朝他们抱怨起来：“这个家伙好吓人啊~我要怕死了。” 　　“明明长了一张跟我一样的脸, 怎么一点也不迷人呢？” 　　国王却也不管西泽。 　　他的视线划过两人，最后落在他们的身后。 　　那边，无矢正坐着一只彩色长尾鸟飞来。 　　很快, 两边几乎是同时到达旅人大厅的门口。 　　“殿下。”无矢低头道。 　　西泽脱下墨镜看了无矢一眼：“诶呀，怎么这么一板一眼~~” 　　“你——”无矢看到西泽吃了一惊, 看了眼国王, 又再看了眼西泽, 默默站到国王身边。 　　西泽单手抚住胸口：“真是的, 这么快就站队吗，我好伤心啊~” 　　无矢不理他。 　　西泽便转向対姜歇和阮鸣：“你们来了~~~我们一起走吧~” 　　接着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西泽便一左一右张开手, 拦向姜歇和阮鸣。 　　两人均是一闪。 　　眼看着西泽又要开始念叨了，姜歇连忙问道：“走去哪？” 　　“出去，当然是出去呀！”西泽看着两人, “啊~我以为你们知道了。原来没有啊。” 　　“嗯哼？”姜歇。 　　“看来, 还是我最聪明~”他指指国王又指指旅人大厅，“让他帮我们从这直接出去。” 　　“走吧走吧~” 　　阮鸣：“什么意思？” 　　“啊, 你们问题好多呀。”西泽无奈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试出来了，这家伙有反转的能力~” 　　“所以有他在，旅人大厅就可以反过来把我们送出去啦~走吧走吧~” 　　——啊，想起来了。 　　姜歇看着西泽侃侃而谈的样子，这家伙之前不是有个流水工厂来着？ 　　看来，那流水工厂是真的。那么，千皮也是被他打伤的？ 　　姜歇心里思量，但面上不显，甚至欣喜起来。 　　“哇，好厉害啊！”他海豹式拍拍双手，“那你再等一会？” 　　“十区还有一些人，要一起，可以吗？” 　　“嗯……”西泽皱起眉头，犹豫道，“但是这家伙真的很吓人诶，我不想在这待太久~” 　　姜歇：“你那么聪明善良，一定会答应的吧！” 　　话音未落，西泽像是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忍不住笑起来，笑到停不下来：“……対。” 　　他捂着肚子道：“你说得対。你们，你们快去吧。早点回来。” 　　西泽朝两人摆摆手，等姜歇和阮鸣离开后，依然笑到难以自持。 　　但气氛显然又变了。 　　“评价如何？”崖岸边国王问道。 　　“……他们没有异质性，不能算异体。”无矢答道。 　　国王：“可你却输了？” 　　无矢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低着头。 　　西泽转头过去，见国王拾起他的长剑，接着便眼也不眨地利落一挥。 　　剑刃嵌入无矢的皮肉，一瞬间将他切成两半。 　　无矢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喂，你把他杀了？”西泽息了笑声看过来。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地上，无矢的身体截断面弥漫出一层紫雾。 　　可西泽的语气也没多少认真：“他起码很忠诚嘛~” 　　“你不怕他伤心嘛——”西泽的话还没说完，嘴里涌出一口鲜血。 　　利剑刺穿他的胸口。 　　“什、么嘛。”西泽吸住一口气。 　　他缓缓抬手把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来。 　　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漫出。 　　“那就别怪我了。”西泽握起剑，直冲国王的胸口而去。 　　“噗嗤”长剑入肉。 　　却是刺进无矢的左肩。 　　——无矢再次倒下。 　　“怎么还挡刀呢？”西泽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不过看来因果之剑的优先级在无矢之上。他被碾压了呀。” 　　国王转手卡住西泽，又要攻击。西泽闪过。 　　两人转眼间又打成一团，彼此的动作越来越快，不断强化，很快几乎只余残影。 　　【编号：4444 　　名称：适应者 　　类别：异人 　　危险性：危险 　　外形：短发成年男性 　　异质性：能快速适应外部情况，不断自我强化 　　性情：冷酷无情】 　　* 　　另一边，姜歇和阮鸣回到10区。 　　有了手机通讯，他们很快重新找到其他玩家——有三十几人。 　　两人向众玩家放发一些装备……众人朝1区出发。 　　——并没有任何要回去找西泽的意思。 　　“我是觉得可以，”路上姜歇対阮鸣道，“但没有足够理由说服大家。” 　　阮鸣点点头——西泽还远远没那么简单。如果是自己一人，他当然会选择深入虎穴，但他没办法把三十几人的安危做赌注。 　　夜幕四合，玩家们到达二区深处。 　　在守夜者的“帮助”下，玩家们被扔出了地图。 　　* 　　夜色中，旅人大厅门口。 　　西泽无聊地蹲在地上。 　　“他们已经走了。”国王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是让人伤心啊。”西泽戴上墨镜，拿起长剑，转身走向旅人大厅，却忽然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 　　“这是回来了吗？”西泽又摘下墨镜。 　　姜歇和阮鸣乘着步履悬空飞来，落在大厅门口。 　　“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准备走了呢~” 　　他拉起姜歇和阮鸣，不由分说地走进旅人大厅，转头対国王道：“拜托了~” 　　国王一手抚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朝着旅人大厅一挥。 　　姜歇和阮鸣，西泽同他携带的物品一齐消失无形。 　　接着，国王吹了口哨响。空中跑来一只麒麟般的巨兽。 　　——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 　　“上来。”国王坐上巨兽的背。无矢抿抿嘴登上去。巨兽踏空飞奔。 　　国王抚住胸口，朝下面一挥手。 　　十二区，安德举着自己刚接上的手，挣扎着要从无尽猫的背上下来，但突然痛呼一声。他刚接上的手再次断开，并消失无形，但随即他的一双手又从断处长了出来。 　　孩子般大的稻草人躲在山洞里养精蓄锐，但倏然间身量拔高。 　　十一区，千皮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但忽然间他不再感到疼痛。 　　“但是他——”无矢见国王又要挥手。 　　“万物各有其所，各有其用。” 　　“……是。” 　　六区，惊愕捂着自己的脖子爬起来。三区，无能的神猛然惊醒。一区，姜歇和阮鸣带走的异体，各归其位。 　　* 　　【滴，恭喜玩家姜歇完成并通过B级游戏。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听到通报声，一挑眉——难不成他错怪西泽了，竟然没有被坑。 　　姜歇选中“下层建筑”的马甲进入A级大厅。 　　然而刚进去，他就吃了一惊。 　　一群人扯着大旗在游行。而那大旗上分明写着“无权干涉生命”几个大字。 　　那群人气势汹汹，正围向大厅的一个角落。 　　姜歇跟着大流一路走去，这才发现他们抗议的，就是A级玩家匹配ID影响游戏一事。而他们围攻的也正是“方程式”分配ID的地方。 　　两边很快起了冲突。带头的几个争得面红耳赤。 　　姜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大厅里会是这样的场景。 　　接着几日，依旧如此。 　　热情和抗议声同样高涨。 　　姜歇和阮鸣继续下沉游戏，但有时也会被抗议者波及。 　　但是在第四天，事态发生了变化。 　　ID分配处一片混乱。但这不是抗议者做的，问题发生在他们这边。有好几个下沉玩家表示，自己无法进入所拿ID匹配的游戏。 　　支持者在里面焦头烂额，抗议者们在外面拍手称快。 　　而情况还在恶化。 　　越来越多的玩家无法进入下级游戏。第六天，阮鸣也被屏蔽在外。到了第八天，姜歇和剩余的绝大多数玩家也先后被限制。 　　大家対“方程式”的质疑日益加深。玩家们的短暂联盟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 　　“是X世界采取措施了。”何渡夜道，“关键点找到了吗？” 　　“屏蔽条件可能与玩家下沉游戏的次数有关。”成员答道，“确认还需要时间。” 　　“这不只是一次技术问题，还是一次战争。”何渡夜道，“历史如何转折，就在这最后几天。” 　　另一边，无法进入下级游戏的玩家只能干着急。其中有的刚找到自己亲人的ID，却只能坐在大厅里做无谓的等待。 　　姜歇和阮鸣也只有再次进入A级积分赛，尽量把时间用起来，多积累点游戏经验。 　　随着下沉计划的暂停和游戏的进行，现实世界中的死亡人数还在日益增加。 　　隔离区散发着绝望的死气。人们从慌张到麻木，最后不得不看破生死。 　　第十一天，姜歇在阮鸣家醒来。他听到电视里传来一阵阵歌声。 　　他慢慢走过去。 　　电视里，同时播放着隔离区和安全区的直播画面。 　　人们齐声唱着国歌。 　　姜歇停住脚步。 　　他想起来，今天是除夕。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首发于晋江。创作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第126章 暗界 　　除夕当夜。 　　“师父,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游戏大厅89楼，姜歇拿着通讯石，俯身坐在沙发上。 　　沉默着。 　　“好吧。”侦探终于道, “我们再想想。” 　　地下沙城。 　　侦探挂掉通讯, 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站起来。 　　奔走着。他把几个人聚集在台球室。大家脸色难看地各自坐着。 　　“启动吧。”侦探道。 　　“我不同意。”一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都已经被处理了。我们还要在这个时候冒风头？” 　　“现在启动, 能发挥多久的作用？三天、一天？” 　　另一人哑着嗓子道：“我们埋设了那么多年, 是要等一个好时机。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知道现在一晚上要死多少人吗？” 侦探揉揉眉心,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其他人抿抿嘴撇开头去。 　　“就算一天之后，就全被清除了，又怎样呢？” 　　侦探撑住额头。 　　“我们为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哪天？” 　　沉默着。众人叹息。有多少不甘，又有多少无奈。 　　“好吧, 那就做吧。” 　　是用那代表着希望的“一杯水”, 去解救那旺盛的“一车薪火”。 　　“以后, 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 　　同一时间。 　　游戏大厅,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男子，正结束了B级晋级局游戏，第一次踏入A级的游戏大厅。 　　他四处张望着, 最终在一番询问下找到“方程式”的基地。 　　“你们好，”林青竹站在门口道，“我是新晋级的玩家。” 　　“之前, 在B级大厅里, 看到你们发的公告，说是你们在安排A级玩家到游戏里帮忙。” 　　方程式里的人依然在埋头工作。 　　“我可以加入吗？” 林青竹道。 　　里面终于有人抬起头来, 但依然没给回应。 　　“可以。”终于，何渡夜走出来，“我们给你一个ID，你明晚试试吧。” 　　* 　　这或许是历史的偶然，但也可能是历史的必然。 　　农历新年，地下沙城的玩家们摁下一个隐蔽的按钮，近百个游戏场中冒出bug。 　　林青竹借着ID成功地进入到一场C级游戏。他辅助其他玩家共同游戏，隐隐觉得游戏有些简单。 　　与此同时。 　　“找到了！”方程式基地里，比尔跳起来，“林的波动和游戏场的异动发生交叠，看，我在这找到了！” 　　成员们聚过去看——就在1分钟前，比尔捕获到了X世界的新增补丁。 　　众人见状脸上一扫愁苦，开心地击掌庆祝。 　　何渡夜：“很好，尽快找出突破办法。” 　　“我们很快就能解决！”陈允谏道。 　　当天。 　　在玩家们纷纷结束游戏、回到大厅之际。 　　方程式又重新在一楼大厅里搭起了台子。何渡夜宣布他们更新了技术。 　　几近放弃的玩家们，捡起最后一丝希望，决定再试一次。 　　随着尝试的成功，大家渐渐拾回了了信心与热情。 　　下沉的计划终于又能推行下去。 　　历史的马车在一块拦路石上卡了好一会，终于晃荡了一下，没有翻倒而是继续走了下去。 　　姜歇在暂居处醒来。他打开手机翻了翻。 　　春节里，或多或少有些节日的气息。 　　即便是隔离区也挂出点点红色，给原本的黯淡的氛围染上几丝喜庆。 　　就像黑白的画布，有了几处颜色。 　　姜歇走出房间，却没在大厅看到人。 　　他又走了几步，来到阳台上。 　　阮鸣正看着窗外发呆。姜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一片白雪皑皑中，能瞥到几个小灯笼。 　　“冷吗？”姜歇看了眼阮鸣有些发红的鼻尖问道。 　　“没那么冷了。”阮鸣转过身，给姜歇紧了紧衣领。 　　农历初四，游戏大厅里的ID匹配区，又出现了几个新玩家。他们自称在之前的游戏里，受到过A级玩家的帮助，所以他们也愿意加入。 　　老下沉玩家们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师父，新年好啊。”姜歇拿着石子道，“嘿嘿，你们是不是帮忙了？” 　　“……没有。”侦探想了想又道，“嗯……你们现在又可以进游戏了是吧？如果你路过十字交叉口之类的……” 　　“嗯？”姜歇等了等，对方却没有再往下说。 　　“啊，没什么，没事。” 　　* 　　【滴，欢迎进入B级游戏——暗界 　　肉骨化尘，鬼魅趋邪。 　　身死神灵，转魂化茧。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凡为所愿，暗界涛涛。 　　本场游戏共50人。于明暗中寻得己之灵魂，方可过关。】 　　姜歇猛然从地上坐起来。他的胸前遍布伤痕，抬手一看全是黑血。 　　他展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尸，仰着的、趴着的、吊着的…… 　　姜歇站起来，身上的皮肉随着动作绽开，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显然，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一具死尸。 　　——游戏的介绍……姜歇闭上眼去想，只记得那几句打哑谜的话，还有寻找魂魄。 　　姜歇在尸体间转了一圈——没有活人，也没有像他这样的活死人。 　　看来，玩家们被分开了。 　　“呜——”远处传来一声汽鸣声。 　　听上去好像是船鸣……凡为所愿，暗界涛涛？ 　　姜歇觉得这不是巧合。 　　他松开某个死人的衣服，撑起身子跑出所在的大堂。 　　明亮的阳光刹那间将姜歇笼罩。 　　瞳孔猛缩，姜歇用手挡住过于刺眼的光线。 　　随着对光线的适应，他看到的却是一大片宽坦的平地。 　　可是不对，船就该在这个方向。 　　——不，不应该用常识去理解。 　　姜歇快速转身查看。三面都是大路，只有大祠堂的背面是座长满竹子的小山。 　　竹林遍布着黑雾。 　　联想到游戏名，姜歇转身往竹林跑去，一头扎进黑雾中。 　　这是一个很陡峭的山坡。姜歇用残破的身躯扒拉着山上的竹子艰难往上爬。 　　一团团黑气时不时从未知的角落中蹿出。 　　“呜——”又一声汽鸣传来。 　　姜歇咬着牙，加快速度。 　　忽然，一团黑雾向他迎面扑来，将他吞没。 　　再一睁眼，姜歇到了船上。 　　天色昏暗，船身锈迹斑斑。 　　悲风低吟，甲板破旧疏松。 　　姜歇左右看去，不见一人。他踩着随时可能塌陷的地板走进船舱。 　　空间开始变得逼仄，进路没有别的选择。周身的空间骤然收紧。 　　姜歇的行动被看不清的屏障挤压在十分狭小的空间内。 　　黑色也愈发浓重，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姜歇伸手向两边推去，推开了一点点空隙，而只要一泄力，那屏障又压下来。 　　他好像被压在了一堆弹簧里。 　　姜歇又张开腿脚，把空间撑开。 　　他能推测出，自己正在船舱的过道里。或许，他已经到了所谓的“暗界”，所以空间也不能以常理理解。 　　姜歇背靠在一边，腿撑在另一边。他用“残破的身躯”维持着张力，一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一边慢慢蹲下身来。 　　忽然，姜歇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像是一团棉花？ 　　他更仔细地伸手去探——一张纸片、一块破布……一个表面有纹路的椭球？ 　　姜歇眨眨眼。 　　手中的椭球还散发着温热，像是蕴藏着生命力。 　　姜歇将椭球放进口袋，接着慢慢移动，继续摸索。 　　又是椭球。不止一个两个。 　　姜歇发每向前扒拉开一段缝隙、挪进一段距离，都能摸到新的椭球。 　　他把它们一一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歇总算看到眼前微微有了蒙蒙亮光。 　　他从逼仄的通道里爬了出来，又像是被通道给吐了出来。 　　姜歇拿出兜里的椭球——软的、白色，果然像茧，转魂化茧的茧。 　　“你是玩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姜歇抬头一看，不远处正站在一个死相凄惨、浑身破布条的男人。 　　“嗯。”姜歇点点头。 　　“还知道上船？”破布男向姜歇走过来，“看来你还挺聪明的。” 　　“不错，我可以收你当跟班。” 　　姜歇：“……” 　　“那就拜托了！”姜歇恳切道。 　　前面的路依稀可以看出个过道。疑似同为玩家的破布男带着姜歇顺着过道边走边打量。 　　没过一会，他们走到一个厕所门口。 　　厕所里的顶灯忽闪着，时明时灭。 　　但当顶灯闪灭时，却还有一盏小灯一直亮着。 　　那小灯照在厕所最里边的隔间上。那隔间的门紧闭着，似乎有人在使用。 　　“小心。” 　　破布男矮身走进厕所。姜歇跟在他身后。 　　厕所很脏，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污垢——铁锈色的、黑色的、黄色的。 　　厕所很臭，一团团刺鼻的异味在空中滚动。 　　除了那一间，厕所的其他隔间门都开着。 　　“要过去看看吗？”姜歇捂着半块面具问道。 　　破布男摇摇头：“那里面应该是活人，我们赶紧走。” 　　* 　　大船的另一头，两名玩家同样走进黑沉沉的舱内。 　　“你使劲儿点推。”走在前头的玩家道，“我快被挤扁了。” 　　他说着又全身用力地往前挤了挤。 　　“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动在他脚下响起。 　　“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前面的玩家吞吞口水，不敢再动。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怪瘆人的……你干嘛！” 　　忽然，玩家感到后面的人松了劲。他一时不察，直接和屏障贴脸。 　　可还没等他抱怨，一口利齿嵌入他的皮肉，接着他感到自己原本的伤口，也被扒开。 　　虽然他没有痛觉，但他知道有东西正从自己的体内流出来。 　　这个人疯了，疯了！ 　　玩家使尽全身力气踹了那人的一脚，慌忙地往前扒，可身后的人却又拖住他的脚。 　　他疯狂地挣脱，往前爬去……腿好像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林青竹之前出现过（很早，【异能生存战】那场，还有小可爱猜出了他名字的来源），不过大家可能忘了。 第127章 暗界（二） 　　“那里面应该是正常人, 不是玩家。我们赶紧走。”破布男说完便转过向外。 　　——什么？ 　　姜歇眨眨眼，却也没坚持，只是跟着破布男退出厕所, 又走到边上的另一间。 　　他们正打算进去看看, 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厕所里出来。 　　这人看起来像玩家，可他又和破布男不一样。 　　他的目光浑浊，行动迟缓。 　　姜歇朝他打了个招呼, 但对面并没有回应。 　　“上厕所？这边的似乎不太干净, 那边也有一个, ”姜歇指着前一个厕所问道, “你可以去那。” 　　血污人摇摇头，绕过他们就要走。 　　“别管他。”破布男对姜歇道。 　　姜歇笑笑，并没有放弃“安利”。 　　“说不定里头的人你认识。”姜歇继续道。 　　那人推开姜歇又是要走, 显然不听。 　　“那边真的比较干净，你不去看看？”姜歇把手按在血污人的肩膀上。 　　血污人被姜歇摁得一时没有动弹。 　　可忽然, 他开始浑身哆嗦。接着他的身体四肢、脖子奇怪地扭曲起来。 　　“啊——！” 　　血污人一声大叫, 裂开大嘴, 露出利齿, 猛然向姜歇扑来。 　　——果然不是人。 　　姜歇一侧身避开攻击，转了个身，敛起手刀。 　　然而, “咚咚”两声，姜歇的手还没举下，血污男却已经倒地昏迷。 　　姜歇抬眼看过去。那边, 破布男正收了手肘子, 皱起眉头来。 　　“我都说了别管他。”破布男不悦道，“老实点。” 　　姜歇眨眨眼, 悄悄收了手，做惊吓状。 　　正在这时，边上又传来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不多久，一个人抓着地面，拖着断腿向他们爬来。 　　“啊——！”对面地上的人，视线一下移，发出了惊呼。 　　十几分钟后…… 　　姜歇、破布男、断腿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我叫阿民，这是第三场B级游戏。”断腿玩家抿抿嘴道。 　　“我叫小王，”姜歇眨眨眼，“第2场B级游戏。” 　　两人看向破布男。 　　破布男皱了下眉：“小布，第三场。” 　　阿民和姜歇把各自的情况简单地对了对。 　　阿民的脸色被姜歇说得越来越难看：“你的意思是，那些茧子是灵魂？而变成鬼的是游戏里死亡的玩家？” 　　“那是我、我踩破了那人的灵魂，所以他才变成鬼了……” 　　“是啊，他什么都没做就死在你手里了。”阿布嘲讽道，“也不知道你一路爬出来，又弄死多少人。” 　　阿民脸色发白。 　　姜歇见状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只要找到自己的茧子就成功一半了。” 　　他说着看向阿民，“你们当时靠近茧子时，有任何异样吗？” 　　阿民低着眼思考起来，好半天摇摇头：“没注意。” 　　姜歇悄悄面具，把自己搜集的一小兜茧子都拿了出来：“你们来试试，有没有什么反应？” 　　阿民吃了一惊，小布也露出惊讶：“你怎么找到这么多。” 　　“我也只有这点本事了。”姜歇挠挠头。 　　三人围着茧子蹲下，小心地触碰。 　　忽然，阿民手上一颤，差点把拿着的茧子甩开。 　　“升温了。”阿民看向姜歇和小布。 　　姜歇不作答，又看向小布。 　　小布接过那个茧子感受了一下，又还给了阿民，笑了一下道：“看来这就是你的灵魂了，小心留着吧。” 　　姜歇和小布又在里面摸了摸，不过都没找到自己的茧子。 　　小布拍拍手站起来。 　　“咣当”一声，外面传来动静。 　　三个往窗外看去。 　　外头，船的甲板上陆陆续续出来好多人。 　　他们有说有笑，互相举杯，像是正要举办派对。然而，他们周围的设备又是如此的破旧。 　　违和感油然而生。 　　忽然，那边一个男人转过身来，眼睛通过窗户和玩家们远远地对上。 　　姜歇一挑眉，期待对方的反应。可接着，那男人又若无其事地转到另一个方向，和那边的人继续攀谈起来。 　　阿民：“他们看不见我们？” 　　“难道我们在暗界，而他们不是？”姜歇应了一嘴，又看向阿布，“他们是正常人，所在的是正常世界，看到的也跟我们不一样？” 　　“嗯。”阿布意味不明道，“估计在他们眼里，大家是搞享受豪华派对呢。” 　　窗外，随着派对的进行，人声渐渐高涨起来。越来越多的活人聚在破烂的甲板上。 　　姜歇眨眨眼，想起一件事。他看向阿布：“大佬，之前在厕所，你说里面是活人，我们得赶紧走，是什么意思？” 　　“啊，”阿布翻了个身笑了一下，“只是猜错了而已。我以为这个游戏会很危险。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简单得不像B级。” 　　阿民弱弱看过来：“简单吗？” 　　“不是吗？”阿布一耸肩，“除了被队友坑会死外，跟鬼或活人碰上，影响都不大，还不简单？” 　　姜歇眨眨眼不说话——确实简单。 　　这和【十二区异体游戏】一样是任务型游戏。 　　对于这类游戏，获胜的关键在于找到完成任务的条件并达成。 　　但和上场游戏动不动“要命”比起来，这次的游戏实在过于轻松——现在看来，找到茧子最多只是时间问题。 　　而试出茧子的正确使用方法，不厚道地说，也只是废几条人命的事——而剩下的玩家按着排错后的做法去做就行了。 　　这样一来，游戏的通关率肯定很高。 　　想起自新年以来显著减少的死亡率，姜歇对此倒不太意外。 　　——如果是师父他们动的手脚，那还真是帮了大忙。 　　“啪啪”。 　　阿布拍掉手上的灰尘：“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开手脚，再去逛逛吧。” 　　“我也去。”阿民赶忙道，说着单脚站了起来。 　　那两人一前一后向外面走去。 　　姜歇看看脚下，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为了和阮鸣站到一边，他才没有这么好心。 　　他蹲下身，把茧子重新收好。 　　——不然，他演都不带演的，回头就找个借口把这些破茧子给丢了。 　　“你来吗？”阿布回头问道。 　　姜歇：“马上马上。” 　　* 　　三人沿着通道向前走去，又碰上几处甬道。 　　三人中，一人费劲行走看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人东瞧西看、一副专心研究地形的样子，于是，收集茧子的工作落在了姜歇一人头上。 　　姜歇再次叹了口气。 　　并且，他依然没在船上找到自己和小布的灵魂。 　　一路上，三人既没有遇到新的玩家，也没有碰到新的鬼。 　　三人摸了一圈，终于还是走上了甲板，走进“正常人”中。 　　不过，依然无人在意他们。 　　姜歇站在嬉闹的人群之中，朝眼前一活人伸出手，还没碰到，却发现那种空间的束缚感再次出现——无法再往前。 　　而随着活人的动作，他的活动范围，也同时变化着。 　　身前的人一个转身，他便要被空间挤着往后退了两步。 　　正要转身，忽然，姜歇被挤着前后踉跄了好几步。 　　他稳住身形再看去：甲板上的人都匆忙奔走起来，脸上挂上焦急的颜色。 　　顿时，嬉闹声变成了一阵阵大呼小叫。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有人偷走了！” 　　姜歇随着人群向前涌去——原来是他们发现，灵魂茧不见了。 　　——他们看不见玩家，但是能看到灵魂茧？ 　　人群中，一队人马冲出来，开始给每个人搜身，搜完身不够，他们又冲进楼上的房间里，开始到处翻箱倒柜。 　　“我是温老板的朋友，你们给我出去！” 　　“出去？搜不出来，这么大的损失，谁来承担？！” 　　姜歇没再往下听，因为他感到背后有人靠近。 　　“奇怪吗？”小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姜歇回过身去，搓搓手：“大佬，有什么分析？” 　　小布摸摸下巴，往船舷走去，不答反问：“你觉得游戏为什么变得这么简单呢？” 　　姜歇想了想，满脸无知地摇摇头。 　　“我认为这里面有陷阱，”小布撑着栏杆向海面望去道，“我们应该把它挖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歇上前一步道。 　　海风吹拂船帆。 　　“哗啦” 　　海水荡漾开。 　　大船破开棕黑色的海水继续向前开。 　　不知开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一声汽笛声再次响起。 　　“呜——” 　　姜歇三人来到甲板上一看——船，靠岸了。 　　* 　　三人拿着东西下了船。 　　六只脚刚一落地，他们眼前的天色便倏然明朗起来。 　　姜歇四顾一看，没有人留意他们。 　　三人登着梯子，来到陆地。陆地近海处，就有一条街。 　　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商贩们在路边街着摊子。 　　姜歇在某个摊前停下脚步，仔细看去：摊子上有各种小玩意，有糖果，黏土，小册子……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却总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啪嗒。” 　　姜歇正要蹲下身，忽听身侧传来一声重物撞地声。 　　他看过去，和地上的阿民对上视线。对方的眼神逐渐从茫然转变为不敢置信。 　　阿民被人撞了——他被活人撞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和活人是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但这些活人，看着他们身上浑身的伤痕、血污的衣衫，却依然没有流露出异色。 　　“年轻人。”街边摆着摊的商贩叫住姜歇。 　　他抓起一粒糖，向姜歇递去：“要不要尝尝？” 第128章 暗界（三） 　　满脸皱纹的商贩, 用那对浑浊黄气的眼睛，盯住姜歇。 　　“真的可以吗？”姜歇弯腰伸手从商贩的掌心捡起糖果。隐隐的不适感，从指尖蔓延至他的全身。 　　“嗡——” 　　电磁鸣叫般的声音, 在姜歇耳内振荡起来。 　　“嗡——” 　　他将视线转移到身旁左侧。 　　那里, 满身血污的小布正在把伤痕遍布的阿民拉起来，嘴巴一张一合。 　　终于，音鸣消退, 姜歇渐渐听清了小布说着的话。 　　“游戏都简单成这样了, 这还有什么可稀奇的。”小布戏谑道。 　　“这、这样吗？” 阿民诺诺道。 　　小布笑了一下道：“不然呢？” 　　姜歇眨眨眼, 把视线收回。 　　他缓缓蹲下身, 把那块微微发热的糖扔回篮子里。 　　“是啊，”姜歇又拿起旁边的黏土掂量了一番，“见怪不怪咯。” 　　他放回黏土, 又翻起小册子——小册子里是一些人像照片。他随手一翻，又将册子放回。 　　——有意思, 这些照片主人公, 全部姓温。 　　姜歇作势要站起来。 　　“不买点吗？”商贩突然道。 　　姜歇顺着商贩的目光, 摸到自己身侧鼓囊的布兜。 　　“怎么卖？”姜歇摁着布兜问道。 　　商贩勾勾手指, 让姜歇把东西拿出来瞧瞧。 　　姜歇也不介意，直接掏出一把茧子，点点刚才的那本册子。 　　商贩看看姜歇手里的东西, 指着其中一个朝姜歇示意。 　　阿民：“这——”难道要把其他人的灵魂直接交出去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姜歇已经毫不犹豫地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阿民：“你——” 　　姜歇转过身, 摊开自己的手掌, 露出几个破的茧子。 　　阿民松了口气——原来是早坏了的。 　　姜歇笑笑将剩下的茧同那册子一起，放进布兜。 　　三人继续前行。 　　尽管阿民断了条腿, 行动比较迟缓，但两人都没有想扔下他。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了一路，又拐到其它几个码头，却都没有看到其他的玩家。 　　天色渐黑，他们只好在一家旅馆投宿。姜歇非常大方地拿出残破的茧子当房费，给三人各开了一间房。 　　* 　　次日，清晨。 　　“笃笃笃。” 　　外侧，敲门声响起。 　　阿民骤然惊醒：“来了。” 　　他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小布。 　　小布的视线越过阿民，往里头看了两眼，随之脸色沉下来：“小王不在这吗？” 　　“啊？没看到。”阿民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会不会去楼下了？” 　　小布一把推开阿民，往房里走去，踹开厕所门——没人。 　　柜子里——没人。 　　床底——还是没有！ 　　“噔——”小布一拳头捶在床沿上。他手抬起来时，那已经多了个坑。 　　“怎、怎么了？” 　　“好，好！”小布面容扭曲一瞬，却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我还当他多有善心呢，结果转头就抛下人跑了！” 　　阿民被小布的模样吓到了：“他先走了？……也没关系吧。我们继续找线索就好了。” 　　“我们？”小布面带讽刺地看过来，目光从头到脚地扫过阿民，“要不是为了限制住他，我会带你？废物！” 　　阿民僵在原地。 　　“哼。”小布不再理会对方，“以为跑了就逃得掉吗？” 　　——等他把这个游戏场的bug抓出来，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 　　小布说完脚下生风地往外走去。 　　阿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里，继而浑身失力靠在墙上。 　　——直到现在，他甚至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小布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先前毫无察觉，而小王却早已发现不对劲逃了。 　　废物？ 　　阿民靠着墙滑坐下来。 　　他就真的这么菜……什么也发现不了！好不容易碰上别人愿意跟他组队，第一次可却把人害死了！这次，又因为无能被扔下了。 　　这场游戏还怎么玩呢？ 　　阿民无力地垂着断腿……他还能怎么玩？ 　　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场B级游戏……他赢不了，也终究得死了。 　　阿民闭上眼睛。 　　死后，他也只能告诉父母，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连活着也做不到。 　　…… 　　“阿民？” 　　有人在叫他。 　　姜歇调虎离山后转身回来找阿民，却发现他状态不对。 　　“你没事吧？”姜歇在阿民身侧蹲下。 　　“你……你怎么在这？”阿民抹了把脸，“你赶紧走吧。那人知道了。” 　　姜歇看着阿民擦了擦脸，却把自己擦得更加“形同恶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把自己原来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知道什么？”姜歇意外道，“发生什么了？” 　　“你不知道？”阿民皱着眉头看过来。 　　姜歇摇摇头。 　　“你真不知道？”阿民撑着墙，朝姜歇借了把力。 　　姜歇再次摇头。 　　阿民严肃起来。 　　“我们要赶紧走。”他拉起姜歇，先前的想法此时已完全顾不上，“小布很危险。” 　　姜歇点点头，架起阿民往外走。一路上，阿民同姜歇描述了小布的奇怪之处。 　　“啊，我完全不知道。”姜歇震惊道，“还好你告诉我这些。” 　　阿民：“你别嫌弃我拖后腿就好。” 　　“怎么会！”姜歇，“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民左右看了看：“我们先换身衣服，现在太显眼了。” 　　姜歇连忙点头。他跟着阿民进了家服装店，花了几个破茧子换了身行头。 　　为了掩人耳目，姜歇甚至把脸上的破面具也摘了下来。 　　两人又路过一家五金店。 　　阿民走进去，拿了几样工具，又找到个材料，咬着牙给自己装了条“假肢”。 　　“然后，我们一边找线索，一边找其他玩家。”阿民拍拍自己假腿道。 　　姜歇：“嗯！” 　　阿民走出店门，呼出一口气，眼睛里再次有了光亮——他好歹也到B级了，现在的自己总比以前有进步不是吗？那为什么不能有以前的勇气呢？ 　　两人出了店，一路往前。 　　* 　　天明到天黑，天黑又天明。 　　一天过去，姜歇和阿民虽然没被“小布”找上门，却也没找到新线索，也没找到其他玩家。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他们继续向前，可这次，却隐隐感到不对——有人跟着他们。 　　两人有意地采取了点行动，而对方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好吧，我出来了。”一个短发女孩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也是玩家吧？” 　　阿民：“你是？” 　　“我叫小乌，B级2场。”女孩指着阿民手里的面具道，“我观察很久了。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玩家吧。托你朋友的福，我们已经有二十几个玩家碰头了。一起？” 　　——阮鸣？ 　　姜歇朝阿民点点头。 　　“好，不过你要找的是他。”阿民指指姜歇。 　　“哦~”短发女把目光落在姜歇身上，“也一起？” 　　两人随女孩回到小基地。 　　那是个旧仓库，不过隐蔽性、安全性还不错，像是阮鸣会找的地方。 　　姜歇往里面扫了一眼，却没见到阮鸣。 　　“诶？他去哪了？”短发女孩也有点意外，“我找到他说的朋友了。” 　　“他去截运灵魂茧了。”一个黑人玩家站起来。 　　短发女孩：“一个人？” 　　“对。” 　　黑人玩家走过来，朝姜歇和阿民道：“放心，看在你朋友的份上，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他拿出一袋灵魂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吧。知道怎么看吗？” 　　阿民：“是会突然发烫是吗？” 　　“对。” 　　“那我有了。” 　　黑人又把袋子递给姜歇。 　　“谢谢。”姜歇挠挠头，在里面掏了一遍——依然没有。 　　黑人：“那就等你朋友回来吧，说不定就有了。” 　　“你们还有多少人没有？”姜歇解下布兜，“我们这还有一点。” 　　黑人：“！” 　　“哇哦，谢谢。”他脸上多了几分由心的喜色，把布兜拿给其他玩家试，“还缺一半。” 　　姜歇两人跟着往里走：“那截运？” 　　“啊。一小时前，他发现这里有个中转站。之前各个码头运来的灵魂茧，都会被用火车继续运往内陆。” 黑人耸耸肩，“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要搜集灵魂茧。所以为了找到遗漏的茧，他打算上火车。” 　　“哐啷当。” 　　一声巨响。 　　天色忽然越来越黑沉。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 　　“呜呜——”狂风长啸。仓库门在疾风中“锵锵”作响。 　　强风吹入仓库，吹得玩家们迷了眼。 　　——不好，游戏有变！ 　　姜歇回过头：“列车在哪个方向？” 　　“那边。”黑人一手挡风，一手指道。 　　“好。”姜歇快速跑到门口，只看了外面一眼，便拉住仓库门，“游戏很可能变难。关好门。一定小心。” 　　姜歇把门一推。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合上。 　　* 　　外面，乌气弥漫。 　　原本那个“光明”的世界不复原样。 　　所有的建筑，剥落出滚动的齿轮、巨大的铁块。 　　它们交错地拼接在一起，嘈杂地运转着。 　　空气里满是铁锈味。 　　姜歇往外跑去。路上的车辆也已变成生厚的铁皮机械。 　　他跑到一辆车前，用力拽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看着面前的一个个手柄、轮轴、齿轮、快速摸索起来。 　　——找到了！ 　　姜歇呼出一口气——他在积分赛里的手操训练还是有用的。 　　他在机械身上操作一番。 　　车子轰然一声，冲了出去，撞了几下后，在路上飞驰起来。 　　路上陆续有“人”朝姜歇的车扑来。 　　不，他们已经不能说是人。 　　这些鬼怪在人皮下挣扎着，张牙舞爪地吼叫着。 　　“咚。”姜歇为了避开，再次撞上路边的铁块。 　　“啊额——！”鬼怪的吼叫声愈发大声起来。 　　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大变高，肌肉怪异地鼓起、变化了颜色。 　　一只黑色的恶鬼，化为一团雾气直冲向姜歇的车辆。 　　姜歇双手去搬动那手柄——快点，快点！ 　　阮鸣那边很危急！ 第129章 暗界（四） 　　不久前。 　　阮鸣翻入转运中心的大墙。那里, 一节节火车车厢压在铁轨上。火车头“噗噗”地喷着黑气，蓄势待发。 　　他四下查看一番，发现一团黑气, 便纵身闯入进去。 　　下一瞬, 阮鸣已现身于破旧的车厢内部。 　　他穿梭其中，挤入甬道，撑开屏障, 将那落下的灵魂茧收入囊中。 　　火车很快发车, 呜咽着向前奔驰。此时, 阮鸣已经走过一半的车厢。 　　“哐当。” 　　火车猛然一顿。 　　阮鸣一脚蹬在墙上稳住身形, 又伸手去抓还未捡完的茧子。 　　可接着，阮鸣迅速调整姿势，翻身屈膝蹲在地上——一刹那, 他感到刚才脚下那原本扎实的屏障，突然软化, 无法借力。 　　他抬眼看去。 　　长长的甬道壁化为黑瘴, 一个个鬼怪的脸从各处浮现出来。接着, 是它们各异的躯干。 　　它们伸出利爪, 用力撕破残存着的“壁”，瞪着眼珠发狠地嘶吼，恨不得马上把阮鸣拆入腹中。 　　阮鸣单手探向身后, 抽出一根铁棍，站了起来。 　　“砰！” 　　一个恶鬼被拦腰击中，扫了出去, 又撞飞数只其他恶鬼。 　　阮鸣化为一道残影。只能用那迅猛的锤击声以及铁棍时不时迸溅的火星, 猜测他的方位。 　　恶鬼们愈发愤怒，而那壁障也完全消失。 　　一时间, 成群的恶鬼纷纷化出原型，排山倒海般，前后包围着，向阮鸣涌来。 　　阮鸣冷笑一声，扯下块布条，缠住手部，迎头冲上去。 　　怪物们也疯狂地扑向阮鸣。 　　“砰、咚、喀。” 　　机械火车继续向前，扎堆的鬼怪从车窗中飞出，将轨道的两侧一路铺满。 　　十几分钟后，最后七八只鬼怪在阮鸣面前落下，又被阮鸣一棍子，扫出窗外。 　　阮鸣轻轻拿起脚下的一袋灵魂茧，迈步继续向前。 　　若干鬼怪看到刚才那可怖的场景，缩在角落不敢动作，但在阮鸣路过时，又龇牙咧嘴地发出警告。 　　阮鸣却也不管，只是往前继续收集灵魂茧。 　　“嘭。” 　　阮鸣看也不看，将身后扑上来偷袭的猪头怪一拳打飞。 　　终于走到最后一节车厢。阮鸣把最后一把灵魂茧扫入兜里。 　　外面，狂风依然呼啸着。 　　而右前方，一片黑压压的——那是遍地的恶鬼，黑云压城般席卷而来。 　　凭着它们飞快的速度，阮鸣可以看出，这群鬼怪显然比车上的更不好对付。 　　——这下，事情确实变得棘手了。 　　阮鸣扔下铁棍，从车厢上直接拆下一根更趁手的金属管——只能一搏。 　　而在这转眼间，鬼怪们已经趴满列车，将整个火车头覆盖！ 　　并迅速向阮鸣扑来！ 　　“滴——滴！” 　　汽车鸣叫声从列车左侧传来。 　　阮鸣打飞几支鬼怪抽空往那边看去。 　　“鸣大！”姜歇从飞驰的车内挥着手叫道，“上车！” 　　同时，车也还在不断地往列车边靠近。 　　阮鸣抬起金属管拦住又扑上来的恶鬼，抬脚往管上一踹。 　　十来只恶鬼往后倒去，但又有二十几只扑上来。 　　阮鸣乘力往后一跃，顺手勾起那袋茧子，纵身翻出窗外，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 　　随即坠落到姜歇身侧。 　　“噗。” 　　汽车喷出一股热气。 　　整辆车的车尾竟直接掀开，随后重新在侧边合上，车辆的动力方向径直转变90度，直冲向左前方！ 　　乌压压的恶鬼，从火车上跳出来，又追着车子赶来。 　　再次，车尾调至另一边，车辆行驶的方向直接换方向。 　　姜歇扳好手柄，却发现阮鸣的视线依然落在自己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自己的胸口。 　　呃，那里是有个大洞没错。 　　“鸣大？”姜歇用余光看向阮鸣，却发现对方的脸上竟难看得可以。 　　——被丑到了？不至于吧。 　　姜歇有些许担心。 　　阮鸣收回视线。此时，他的内心已波涛汹涌。 　　又是这个位置，又是这个致命伤——此时姜歇身上的伤口，与阮鸣【十二区】里的噩梦叠合起来。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巧合？ 　　姜歇见阮鸣坐好，胸膛却依旧起伏着，看起来仍不舒服。 　　然而现在他们身后还有紧追不舍的恶鬼，他们只能先逃。 　　姜歇连续摁动数个按钮。车辆开始不断加速，最终达到极限。 　　车瞄准一个方向冲去。 　　正前方，地平线戛然而止——是悬崖。 　　姜歇：“鸣大，我们会掉在那棵树上。” 　　阮鸣掩下波澜的心绪，抬眼看去。 　　悬崖的对面也是峭壁。但那峭壁上还有一棵歪脖子树，从崖岸边探出头。 　　那棵树，正是他们现在直冲的目标。 　　“好。” 　　话音刚落，车子已经冲出地面，划空而去。 　　车凭着惯性在空中腾飞着。 　　“哐当。” 　　车子砸在树上，晃悠个不停。 　　“咔嚓。” 　　树枝不堪重负，被拉着往下坠，终于折断。 　　车携同断枝齐齐坠入深渊。 　　树上阮鸣一手抓着树干，一手抓住姜歇。 　　姜歇借着阮鸣，快速爬上去，顺着树干终于落在实地。 　　随即，阮鸣也背着灵魂茧着陆。 　　两人往后看去，在悬崖的另一侧，那些鬼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偶尔才有几只能飞的，从群体中挣脱出来，继续往这冲来。 　　两人且行且战，将它们打掉。 　　* 　　某据点。 　　四个玩家躲在一小屋中。 　　外头，“哐哐哐”的撞击声不断，那是恶鬼在敲他们的门。 　　四人手里各有一颗灵魂茧，然而最后一人拿着的，并不是自己的。 　　“这到底怎么用！”一个玩家哆嗦着。 　　“锵。” 　　他们的屋顶传来巨响。 　　四人抬眼看去，只见一只青白的大手，活生生地将屋顶的铁皮，掀开一角。上面的铆钉随之掉落。 　　尖叫声从他们的嘴里逃逸出来。 　　“不管了。”玩家A视死如归般将手中的灵魂茧扔进嘴里，生咽下肚。 　　怪物从屋顶的缝中探进身来，掉落在他们中间，立马扑向玩家B。 　　玩家B被打得飞出几米远。 　　“成功了！”玩家A突然叫起来，“就是吃！” 　　说着，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摔断一只胳膊的玩家B和玩家C，听到玩家A的话，马上有样学样。 　　一时间，三名玩家原地消失。 　　怪物转而攻向玩家D。玩家D拿着并非属于本人的茧子，不知所措。 　　“哐。” 　　玩家D被怪物折断一条腿，随即全身散架。他躺在地上，看着还有不断的怪物从屋顶爬来。 　　而他身边的怪物，正张开大嘴，咬向他的脑袋。 　　——没有办法了。 　　玩家D将茧子也塞进嘴巴。 　　一秒、两秒……没有任何反应！ 　　怪物道德利爪刺进他的皮肉。 　　玩家D的身体没多久就被扯得七零八碎。 　　然而，他却无法死去，无法解脱。 　　他抬头望天……这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具死尸。 　　终于，怪物一脚踢开他的头颅，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怪物头也不回地向别处爬去。 　　* 　　小基地。 　　在姜歇为关上门后，里面的人也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他们齐心协力，将仓库的大门堵好。 　　眼下，他们正围坐在一团，听着门上猛烈的撞击与外面无尽的嘶吼。 　　大门支撑不了多久了。玩家们握着拳头激烈地讨论着对策。 　　然而，人群中一名玩家正说着话，却忽然顿住动作。 　　黑人：“你怎么了？” 　　那玩家看向黑人，不答话，却直接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的肌肉开始变异。整个一瞬间变为可怖的怪物。 　　“怎么回事！”黑人大叫着抵住怪物的攻击，“他的灵魂茧被破坏了？！” 　　周围的玩家见状纷纷上前来帮忙。然而，他们的力量已经不在同一个量级。 　　围上来的玩家都被震得掉落了一地。 　　其他玩家又围上来。然而，怪物却像是砸玩具般，将玩家乱砸一通。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不久，超过一半的玩家已经全身散架、无法动弹。 　　他们看着那怪物四处肆虐。 　　与此同时，大门受到了更加剧烈的撞击。 　　——支撑不住了。 　　“哐”的一声，大门破开。 　　他们陷入绝望。 　　短发女捂着折断的胳膊。而她身前，曾经的队友、现在的庞然怪物，步步紧逼。 　　无力还击的短发女，只能扭头、闭上眼睛。 　　“咚。” 　　重物倒地。 　　短发女却没感受到攻击。她睁开眼，面前的怪物已经尸首分离、倒在地上。 　　而怪物身后，一个人拿着一把大刀，刀上不断滴落着绿色的黏液。 　　很快，怪物玩家的身体消失了。他，终于在死后脱离了游戏。 　　* 　　姜歇抱着灵魂茧站在阮鸣身侧，叹了口气。 　　——尽量体面地走吧。 　　他们面前，玩家们横七竖八地蜷缩在地上。姿势奇怪，却已无法自己调整。 　　阮鸣朝姜歇点点头，往外走去，拿着大刀守在门口。 　　姜歇则往里走。 　　“有自己灵魂茧的就吞掉吧。别咬破。吞完就通关了。”姜歇在一个玩家面前蹲下，让他一一抚过新找的茧，“还没的也别急，这有新的，你们可以一个个试。” 　　玩家们一时没有动作。 　　“我先试，我相信他。” 　　倚在墙边的阿民艰难地动作起来，爬出一段路取到自己的灵魂茧、吞下。 　　“成功了。”他在听到提示音后宣告道。 　　其他玩家也开始照做，自己做不到的则在姜歇的帮助下达成，终于纷纷消失。 　　姜歇在倒数第二名玩家前蹲下。这名玩家已经只剩下半截身体。 　　姜歇叹了口气，让他试了一番后，扒开他的嘴，将正确的茧子放进他嘴里。 　　“谢谢。”很快他消失了。 　　“你呢？”姜歇走到最后一个玩家面前——那个找到他的短发女玩家。 　　短发女捂住自己的胳膊站起来。 　　“我不急。我还能动。我想多留一会。” 　　姜歇眨眨眼：“好吧。我俩是没找到自己的才没走。你要是看情况不对，自己把茧子吞了。” 　　短发女点点头：“我知道。” 第130章 暗界（五） 　　姜歇不再说什么, 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阮鸣身边。 　　向外看去，外面依然是一片乌压压的, 路边是恶鬼的残躯。 　　附近的鬼怪都已被驱散, 一时间竟也没有新的靠近。 　　两人继续上路，一边与路上的恶鬼搏斗，一边马不停蹄地寻找存活的玩家。 　　他们知道, 拖得越久那些还没出游戏的玩家们只会越惨。 　　几番周转后, 又有十几名玩家完成了游戏。 　　然而, 他们这兜茧子的价值, 似乎也要见底——很少再有玩家能从中找到自己的。 　　姜歇把那袋茧子留给几个能打的玩家，让后者帮忙继续试试。 　　而姜歇和阮鸣自己必须找到其他的灵魂茧。 　　他们准备找辆车，然后沿那铁轨延伸的方向而去。 　　两人告别几个玩家, 往外走。 　　阮鸣：“小心！” 　　一团瘴气突然朝姜歇背后袭来。 　　“沙——” 　　姜歇为躲开一团瘴气，往后退开一大步。 　　一个不稳, 他往后倒去, 撞到一堆东西上。 　　那堆的东西一个铁钩, 恰好勾住姜歇的衣服。 　　姜歇站起身来。 　　“撕拉”一声。 　　他的上衣被扯开一个大口。 　　先前在码头买的那本册子, 从大口处掉落出来，掉到地上。 　　姜歇挑了一下眉，弯腰去捡。 　　然而, 那册子竟自己翻动起来，紧接着在某页停下。 　　姜歇快速拿出自己的面具，重新戴上。 　　下一瞬, 册子里的画像地动了起来。 　　这一页的人, 是温氏两兄弟。 　　此时，他们正在豪华的房间里笑吟吟地说着话。 　　姜歇眯眯眼——仔细听去他们竟是在谈论阮鸣和自己？ 　　“把他们抓起来吗？” 　　第三个声音传出来：“然后关死。” 　　…… 　　突然, 画框抖动两下。 　　里面的温老二慢慢转过头来：“啊哈。” 　　他从里面看出来，目光没有直视谁，却又像能看到一切：“原来你们在这。” 　　“啪”的一声，姜歇将册子合上。 　　阮鸣：“怎么了？” 　　他上前与阮鸣耳语。两人立在风中说了一会。 　　阮鸣终究点点头。 　　如姜歇所料，他们的位置暴露了。新的恶鬼也来得很快。 　　他们没走出多远，就发现身边的恶鬼越来越多。。 　　它们大量地从屋顶上、下水道里、路面上，爬过来、钻过来、涌过来…… 　　姜歇：“鸣大……” 　　阮鸣：“放心。” 　　电光火石间，两边已打成一团。 　　阮鸣在前与恶鬼吗厮杀，姜歇抱着灵魂茧立在他身后。 　　漫天的怪物尸体纷纷扬扬地坠落。 　　嘶吼声、撞击声此起彼伏。 　　终于，阮鸣收住刀，抬眼看去。 　　前面还站有两个棕发的男人——是温氏兄弟。 　　温氏兄弟看着阮鸣，拍着手尖声笑起来。 　　然而，眨眼间它们开始全身变异，只一会就变成了两头四米高的绿色巨兽——青面獠牙，面目骇人。 　　它们迅速冲上来，阮鸣挥刀去砍。 　　两边撞在一起。 　　几个回合后，“咚”的一声。 　　阮鸣背部撞到墙上，随后掉在地上。 　　他单膝蹲着，捂住胸口。 　　他被打飞了。 　　还没站起来，温氏兄弟再次挥手打来。 　　阮鸣向边上一滚，一手往上抵挡住温老大的攻击。然而，他同时也被温老二牵制住动作。 　　温氏兄弟再次尖笑起来。阮鸣不再反抗。 　　一圈圈的铁链勒在阮鸣身上，将他捆住。 　　“咚。” 　　一只小喽啰把被绑住的姜歇扔了过来。 　　两人被齐齐抓住。 　　与阮鸣不同，姜歇身上绑着的是普通的绳子——估计是看他太弱，不需要特殊关照。 　　温氏兄弟：“带走！” 　　* 　　一阵颠簸的路程后，姜歇和阮鸣被带回了温氏兄弟的老巢。 　　几只恶鬼将他们扔进一间小铁屋里，“哐”的一声关上门。 　　这个房间除了铜墙铁壁，什么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阮鸣轻轻地点点头。 　　不久，铁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谈话声。随即，大门打开，温氏兄弟再次出现。 　　进门后，他们在两侧站定，露出了身后的人。 　　阮鸣微微睁大眼睛：“麒麟？”。 　　【麒麟，上年度总排名第8的玩家，已“晋级”。武斗派玩家，却以“阴险”著称。】 　　门口的麒麟走进来。 　　“呵，你还听过我的名号吗？”原来是已经换上一身新装的小布。 　　一个小怪为他送上一把椅子，麒麟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不过，不好意思，像你们这种小喽啰，我是不会记得的。” 　　——这是事实。上年度，阮鸣还在预备期，根本不在年度积分统计的队列，完完全全的“无名小卒”。 　　“你还在游戏里？”阮鸣问道。 　　“这恐怕不是你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吧。”麒麟笑了一下，“你们眼下最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 　　“哼，恐怕，你们之后得在这个世界里渡过后半辈子了。” 　　姜歇、阮鸣：“……” 　　麒麟见两人没有反应，皱了一下眉。 　　“啊！”姜歇随即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麒麟看姜歇激动地挣扎起来，冷笑一声，却又不愿意往下说了。 　　“好好绑着他们！别让他们逃了！”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是，大人。”温氏兄弟笑吟吟道。 　　“听到了吗，别让他们逃了。”温氏兄弟又对恶鬼命令道。 　　恶鬼：“是，大人。” 　　“哐。”铁门再次被合上。 　　姜歇、阮鸣：“……” 　　两人在小铁屋里等了一会，那几个人估计走远了。 　　姜歇慢慢向前倾去，往地上一倒。 　　阮鸣看过来。 　　姜歇在地上摇摆两下：“鸣大。” 　　一块蜷曲的铁片，从他的某个伤口里掉了出来。 　　“……”阮鸣皱起眉头。 　　姜歇干笑两声：“别介意。” 　　他换了个动作，用脚将铁片推了推，然后借着那锋利的一边，磨断了身上的绳索。 　　姜歇挣脱出来，随后来到阮鸣身边。他在阮鸣的铁索上比划了几个动作，撬了下去。 　　“哗啦”一声，铁索落地。 　　两人站起身来。 　　“啊吉乌拉。”门口的恶鬼警觉起来——然后头就和铁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阮鸣和姜歇很快逃离了小铁屋，干趴了路上的几个守卫。 　　他们揪住个恶鬼，让对方带路。恶鬼被逼无奈地将他们带去“大人”加工灵魂茧的工厂。 　　“就是这了。”恶鬼呜咽道。 　　姜歇看清面前的场景，立即冲了上去。 　　在这个长长的房间里，不知道有多少齿轮转动着。 　　“轰轰”的履带一格格地移动，“刷刷”的刀片一阵阵地切割，“咚咚”的铁锤一下下地砸着…… 　　几只机械手来回动挪动。 　　而它们处理着的正是灵魂茧！ 　　一次次的加工，把灵魂茧制成这样或那样的制品。 　　而它们的残渣则被碾成粉末，掺和进其他的材料里，做成各种小物件甚至是食物。 　　姜歇跑到加工链的上游，把履带上的灵魂茧全部扫了下来，又去截住源头。 　　——当初他的判断没错。那码头上卖的许多东西里都有灵魂茧。 　　姜歇把灵魂茧收到一处。阮鸣找来一个足够大的麻袋。他们把茧都装了进去。 　　两人在工厂检查一番后，确认没用错漏后，扛起袋子，寻找出路。 　　* 　　又一群玩家面前。 　　“是这个吗？”姜歇拿着茧问到。 　　地上的玩家点点头。姜歇把茧喂进他嘴里。对方消失。 　　——第三十几个玩家了。 　　姜歇和阮鸣带着新的灵魂茧又重复先前的工作。 　　不过，这次的许多玩家，都提到先前的队友变成怪物一事。 　　姜歇抿抿嘴——或许他们的灵魂茧已经被制成了其他的东西。 　　两人继续向前。 　　忽然，姜歇在某个十字路口停住脚步。 　　阮鸣：“怎么了？” 　　“鸣大！”姜歇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但只是我的猜测。” 　　——“如果你路过十字交叉口之类的”，当时侦探是这么说的吧。 　　姜歇快速赶向一个又一个交叉路口。 　　——没有那么多巧合。游戏里最大的变数，不正是麒麟嘴里的“bug ”吗？这也不是正好符合他的猜测吗！ 　　姜歇的脚步在一圈废土圆坛前慢慢停下。 　　这里散落着几块破落的砖屑。而长长的铁板横七竖八地盖着。 　　看上去，就在不久前，这儿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很可能是这。”姜歇对阮鸣道。 　　两人齐力把那些铁板一层层掀开。 　　铁板底下，露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八爪般的装置！ 　　它的中心是一个空心的圆柱。圆柱的盖子掉在一边，而里面残留着些墨色的黏液。 　　装置的八爪上各连着几根电线，但已经全部被暴力扯断。 　　——不难想到是谁干的。 　　如果这关乎游戏难度，他们当然要修复它。 　　姜歇和阮鸣蹲在地上，把那些电线重新接回去。 　　在他们拧好最厚一根时，整个世界突然有了波动！ 　　空气一块黑、一块明，像是电视信号出了问题。 　　而且这明暗极不稳定。 　　两人又调整了一波电线，然而效果还是没有改善。 　　新的怪物又开始向他们扑来——显然，又被找到了。 　　阮鸣腾出手来对付恶鬼。姜歇继续在后面摆弄。 　　还是不行。 　　——已经坏了？姜歇踹了一脚装置中心的圆柱。 　　“滋滋”一阵声响，整个世界的颜色归于统一。 　　——竟然好了？ 　　姜歇抬眼看去。阮鸣那边怪物们已经痛苦地喊叫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被打的，而是因为它们在被迫发生转变。 　　恶鬼们开始浑身收缩，将要被再次强行束缚在人/皮/面具之下。 　　然而，这束缚还不完全。它们半人半鬼地嘶吼着。 　　——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完全好。 第131章 暗界（六） 　　周遭的一切是比原来更明亮了, 但未明亮如初。建筑、怪物及一切在慢慢变形，但也不彻底。 　　姜歇看着脚下的空心圆柱——这里面一定需要装些什么。 　　“小妹妹你过来。”他朝某个方向招招手。 　　虽然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跟着他们，不过就当她爱观察爱学习吧。 　　短发女孩从角落里走出来。 　　姜歇把剩下的一大袋灵魂茧交给她：“你能帮忙去找其他玩家吗？” 　　“你知道怎么做的吧？” 　　短发女孩眨着乌黑的眼睛, 眼神坚定, 点点头。 　　“那就拜托了。快去吧！” 　　姜歇目送短发女离开，然后原地坐下。 　　不一会，他们要等的人再次出现了。 　　他们引起的异动, 把小布和温氏兄弟都引了过来。 　　同为恶鬼, 温氏兄弟倒没其他鬼怪那样因世界的变化而痛苦, 还是好好地跟在麒麟身边。 　　“把他们抓起来！”麒麟道。 　　温氏兄弟冲上来, 可它们的力量却和先前没法比，两下就被阮鸣打趴下了。 　　“废物！”麒麟骂道。 　　阮鸣直视麒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游戏里？” 　　麒麟看过来，却嗤笑一声。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 那你也该知道，你不可能赢过我。”他脱下外套, “要是你现在求饶, 我还能让你活得完整点。” 　　姜歇看戏：“你很厉害吗？” 　　“白痴！”麒麟冲了上来。 　　阮鸣正面挡住对方的攻击。 　　两人一对一打了起来。双方的动作都十分迅猛, 拳拳入“骨”。 　　另一边, 温氏兄弟瞄准姜歇冲了上去。 　　姜歇看着对方身体里流出的墨色黏液，恍然大悟。 　　三个人打成一团。 　　阮鸣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手下不再留情, 一脚踢在麒麟的胸口。 　　而这次，麒麟没能躲过，顿时临空飞起来, 朝温氏兄弟撞去。 　　后两人躲闪不及, 被猛地砸到墙上，成了麒麟的垫背。 　　随后, 他们从墙上掉下来，难以动弹。 　　“有两下子。”麒麟擦掉口边的血。 　　话音未落，他再次拔腿攻上来。阮鸣也再次发起攻击。 　　另一边，姜歇眨眨眼，走到瘫在地上的温氏兄弟面前。 　　“你们这几年有死掉的什么亲戚吗？”姜歇真诚地问道。 　　温氏兄弟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吼，但却不答。 　　——不配合啊。 　　姜歇挑挑眉，只好按着对那本册子的记忆，一一报出各幅画像对应的人名。 　　说到其中一个时，温老二终于有了反应：“你到底想问什么？” 　　姜歇心里有了答案。 　　他抱歉道：“我其实想说，你们可以死了。” 　　“砰。” 　　另一边，麒麟再次被打飞，撞到墙上。 　　此时，他已经断了一条胳膊。 　　“说吧。”阮鸣把他扣在地上道。 　　麒麟淬出一口鲜血：“你——你是谁？” 　　——要知道，他在已经晋级的玩家中，都算特能打的。这种新人，怎么可能？ 　　阮鸣不回答，直接卸掉他一条腿。 　　“停！”麒麟立刻妥协道，“你先放开，我说。” 　　——大不了，先放他一马，让他变成鬼，再好好收拾戴面具的那小子。 　　阮鸣并不松手。 　　麒麟：“有话好好说。” 　　——但最后，一个也不会留！ 　　可阮鸣依然不松力道。 　　麒麟见状只好突然发力以求挣脱，然而失败。 　　——可恶，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沉默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想知道晋级之后会去哪吧？” 　　“如果是这样，那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阮鸣：“怎么说？” 　　麒麟见阮鸣终于有了回应，自在起来：“我是你的前辈！” 　　“等你晋级后，你还得听我指挥呢。”麒麟，“还不放手！” 　　——绝不会让这种人晋级！ 　　阮鸣：“回答问题。” 　　麒麟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道：“晋级的人可是X世界的管理者。” 　　“要是你现在放手，我还能大发慈悲原谅你。” 　　话音落下，阮鸣手下的力度却增加了一倍。 　　“你——！” 　　“管理者？”阮鸣死死扣住对方，“那你来这做什么？” 　　麒麟：“要不是你们瞎搞，我哪用过来修复游戏bug！我是在秉公办事！” 　　“所以，”阮鸣一字一顿道，“装置是你们这些晋级的管理者，共同决定要破坏的？” 　　“没错，”麒麟扬眉道，“我们是在恢复这个游戏本来的难度。” 　　——当然，还有收拾你们这些该死的钻空玩家。 　　“咔嚓”一声，麒麟的右肩膀被卸了下来。 　　“你TM！”麒麟猛地扑腾。 　　——这人脑子有问题！ 　　然而，麒麟再次被阮鸣摁住。 　　“那疫情的事，是你们干的？”阮鸣。 　　麒麟面部贴着地面，颜色不定，缓了好一会，笑了一下道：“不是我干的，是他们干的。” 　　“我一直反对来着。可惜，啊……”麒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大意是自己对那么多人的死亡表示遗憾。 　　忽然，麒麟感到对方的力度有减小的趋势，猛地一蹿。 　　——走着瞧！ 　　三个小瓶子从麒麟身上掉出来。 　　里面是灵魂茧！ 　　——是他们三个的。危险！ 　　阮鸣在对方扑棱的一瞬间就压制对方。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麒麟一扑腾竟压碎了其中一个瓶子！ 　　阮鸣忙看向姜歇。那边，姜歇正把温氏兄弟往圆柱里塞，一切正常。 　　阮鸣感受自身，也未感到异常。 　　他再看向麒麟，对方神色变得麻木，眼珠变得混沌。 　　麒麟自杀变成了鬼。 　　阮鸣握紧拳头松开——是他太急躁了，现在没法再问出信息。 　　他放开麒麟，一刀结果了对方。 　　* 　　另一边，姜歇把圆柱里的温老大往下压了压，接着又把温老二往里塞。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盖子，好好封住圆柱口。 　　——总算塞进去了。 　　姜歇一回头，阮鸣走了过来。 　　阮鸣递过来一枚灵魂茧。 　　姜歇接过，碰到茧时，猝然感到灵魂茧在发烫。 　　“哇，鸣大，谢谢。你的找到了吗？” 　　阮鸣点点头。 　　与此同时，天色闪变几下，焕然恢复成明世界的样子。 　　恶鬼的尸体消失不见。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冲刷着这片大地——雨过天晴。 　　阮鸣向姜歇伸出手。 　　姜歇借着阮鸣的力站起来。 　　剩下的就简单了。又回到最初——只要让玩家找到自己的灵魂茧就能成功。 　　所有问题，都将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肩并肩踏上寻找其他玩家路。 　　送走最后一名存活玩家后，轮到他们自己了。 　　姜歇看着手上的茧眨眨眼——原来麒麟说要让他们在这渡过下半生是认真的。 　　确实，只要玩家的茧完好，玩家就能一直在游戏中活下去。 　　但换句话说，因为死不了，所以也就一直在游戏里出不去。 　　——已经受到针对了吗？ 　　姜歇和阮鸣各自吞下自己的茧。 　　【滴，恭喜玩家获得B级游戏胜利。】 　　* 　　A级游戏大厅，阮鸣同姜歇讲起麒麟当时说的话，梳理信息。 　　“原来如此。”姜歇皱眉道，“他们还真是狼狈为奸……” 　　——搞了半天，游戏的愈发险恶是自己“人”在那折腾的。 　　先前姜歇也猜想过晋级的玩家与此的关系，可是他倒是没料到两者的关系如此直接。 　　不过，或许是他自己内心比较阴暗，所以他对此没有感到很意外。 　　反倒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姜歇看向阮鸣，对方神色疲惫。 　　“但他们背后应该还有推手？”姜歇道，“毕竟是先有游戏，才有玩家。那造这个游戏的是谁？” 　　阮鸣：“没错。” 　　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阮鸣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这确实可以说是人类的互相残杀。 　　特别是疫情，这么大范围。 　　姜歇眨眨眼，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换个角度想，这或许也是好事？” 　　“既然游戏愈发恶意，已经是事实。但起码，造成这一切的人，也并不特别。或者说，我们现在的直接对手，还是很有希望战胜的！” 　　“嗯。”阮鸣勉强笑了一下。 　　姜歇摩挲手指——好像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用。 　　“鸣大，”姜歇沉默一会道，“不论如何，我会一直和你一起的！” 　　阮鸣做了个深呼吸：“谢谢你。” 　　他再次抬了下嘴角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两人来到“ID分配处”。 　　他们在那等了一会。 　　不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另一大假设也被坐实。 　　——还有好几名理应已经出游戏的玩家，现在却还在游戏里。 　　他们被困住了。 　　姜歇和阮鸣不是特例。下沉玩家，已经受到那些人的针对。 　　并且，“管理者”确实能困住玩家。 　　这就导致第三个假设，也倾向于成立。 　　即所谓的年度晋级，并非像表面那样公开公正。相反，“管理者”能够在小世界中对限制某些玩家，影响他们的积分积累。 　　例如，上次何渡夜被困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就可能不是什么意外。 　　而这一以来，“管理者”就能够选择对他们无害甚至是臭味相投的人晋级，加入他们。 　　姜歇叹了口气，掏出侦探给的石子，打算再交流一下信息。 　　“喂？师父。”姜歇道。 　　然而，石子对面却一直没有回应。 　　姜歇：“喂？” 　　“有什么事？” 　　然而，石子里传出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第132章 视察官 　　姜歇直觉感到不对。于是两边都诡异地沉默下来,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通讯被中断了。 　　“那边出事了。”姜歇有些凝重地看向阮鸣。 　　——看来那些“管理者”不仅针对玩家，现在还把游戏bug的账追到了地下沙城。 　　阮鸣拍拍姜歇的肩膀, 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于是, 两人一起动身去何渡夜。 　　何渡夜一如既往地在基地里捣鼓着。 　　两人首先告诉何渡夜有玩家被困在游戏里的事实。 　　何渡夜听了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带上了笑意：“很合理。” 　　姜歇：“……” 　　两人又简要地向何渡夜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哈，”何渡夜笑了一声, “看来, 游戏场的变动的确会引起管理员注意。” 　　“没错, ”姜歇继而转折道, “我要再去一趟地下沙城。” 　　“我说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呢，”何渡夜继续笑着，“不过, 那边出事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骤然多了起来。 　　“他们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现在就相当于是鬼。你需要担心他们？” 　　“还是说, 你真的成了老妈子？” 　　姜歇皱皱眉。何渡夜摊开手：“不是我不帮, 上次用的传送已经被X封了。我也没办法。” 　　“别玩这套了。”姜歇一挑眉, “你舍得错过那边的信息？不想知道X是怎么转的了吗？” 　　何渡夜眯起眼睛轻声笑起来：“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来找我吧。” 　　* 　　另一边。 　　地下沙城已陷入混乱。 　　一群外来者大张旗鼓地在地下沙城，东翻西找。原本狂欢着的人们, 已经被逼退到角落里，稍露不服就会被揪着衣领大声训斥。 　　而这些外来者一脸不屑的宣称，自己是从“上头”下来的视察官, 因为这有人不安分, 他们才不得已大驾光临。 　　“识相的，就好好配合。”他们大声道。 　　“这个是谁的？”忽然, 一个站在吧台前的男子打断训话，举起手中的石子问道。 　　——不好。人群中，侦探看着那石子心中苦涩，无声地咒骂起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哟，这不是马哥吗？”侦探身边的一个脏辫男，突然叫起来。 　　他踮着脚，视线掠过人群，一脸激动地看着正问话的人。 　　吧台前的马哥，往这块一瞥，却是像根本没注意到那人：“再问一遍，这是谁的？” 　　“啊，是我的。”脏辫男赶忙应道，说着就想推开人群往马哥那边挤。 　　“马哥，”他带着谄媚道，“这东西就等于我们这的手机，要不要给您也来几个？” 　　马哥面上露出一丝鄙夷，把石子往地上一扔。 　　“也不知道谁找我啊。”脏辫男叨咕着。 　　那群外来者不再管这一插曲，继续在小石窟里乱翻起来，把什么桌椅板凳、瓶瓶罐罐扔得满地都是。 　　脏辫男中间想上去跟马哥打招呼，可后者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又砸了一堆东西。 　　“去下一个地方。”似乎是破坏够了，他们终于离开。 　　“什么人啊这是。”地下沙城的原住民抱怨起来，见没得玩了，也纷纷散去。 　　侦探这才松了口气。 　　“谢了。”他朝脏辫男轻声道。 　　原来一脸谄媚的脏辫男，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没事。不过来的是这样一批人，我倒放心了——翻不起什么波浪。”他扶起地上的椅子。 　　侦探收拾起吧台：“你们认识？” 　　“算是同期的，还组过队。不过，他晋了级，而我来这了。” 脏辫男扮了个鬼脸，“老被鄙视了。” 　　等两人收拾完东西，时间更是不早了。门口悠悠地出现一个人影。 　　王狗打了个哈欠走进来，见到两人吃了一惊：“你们怎么还不睡啊，我下班后，都溜达了一大圈了。” 　　“那是不早了。”侦探扭扭脖子，“这几天是不会安宁了，都早点休息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地下沙城里面并没什么时间概念。毕竟，他们也确实不是什么“活人”。 　　唯一能作为判断的，就是“上班”——去晋级局游戏做引导性NPC。 　　对玩家来说，游戏对应的晚上睡觉的时间，但对他们而言，这被自然地当做“白天”，所以可以说是真正的“昼夜颠倒、阴间作息”。 　　不过，像“阳间”一样，地下沙城也有时差就是了。 　　侦探打了个哈欠，拍拍自己的脸，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阵锣鼓喧天，他又被硬生生地吵醒。 　　* 　　“什么破事。”侦探看着外面的情景皱着眉。 　　那群“视察官”又开始整幺蛾子。酒吧外的几条道上，已经堵了几排人。 　　侦探穿好衣服下楼，就听那个马哥指着一个中年胡子男说，往后中年男就是地下沙城的头头，大家都得听他的。 　　“你们已经无政府主义够久了，结果现在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马哥背着手道，“以后得好好管管。” 　　胡子男在边上点头哈腰。 　　“开什么玩笑？”人群中很快爆发出反对意见，“九十年代那批老执法都管不住，就凭你们？” 　　“是啊，我们这已经世风日下这么久了。”又有人笑起来。 　　一时嬉闹。 　　“看来让你们过得太舒服了，”马哥冷笑两声，“要不把你们的物资全停了？” 　　人群出现一瞬的安静，但又有人说话。 　　“哼，说停就停？X不还需要我们工作嘛。”“就是就是。” 　　侦探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嘴，脑壳发疼。他往前走进步，想近距离看看这群视察官到底卖的什么药。 　　“砰。”结果迎头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啊，让让。” 　　可这人却动也不动。侦探无奈地抬起头，发现对方竟是个高个子的小姑娘。 　　——有点眼熟。 　　侦探正又要开口，没想到“小姑娘”却先说话了。 　　“师父，好巧。” 　　侦探被空气哽住，他朝小姑娘的身边看去，看到了紧挨着的阮鸣，吓了一跳。 　　他又看了一眼姜歇。 　　——是他们两个！那两个凶残的新人！ 　　侦探还清晰地记得，前段时间他们俩来找“王狗”的样子。虽然，王狗之后说他们就问了点小事，但现在……还是说，这两人的确就是那一边的！ 　　侦探咽咽喉咙——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师父，是我啊。”姜歇摇摇自己手中的石子。 　　侦探看到姜歇的动作，脸色更差了——难道这就是个局！ 　　从来找王狗那天起，这两人就设下埋伏。之后，这个叫自己师父的一直在钓鱼执法！ 　　真是好心都喂了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侦探的脑子快速运转，却越想越乱。他几乎想拔腿就跑，但想到上次王狗的遭遇，觉得连逃跑也无望了。 　　“额，师父，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姜歇同步到侦探的脑回路，尴尬道。 　　“你以为X缺你们这些个NPC？”忽然马哥的声音再次传来，高调地彰显着存在感，打破了三人的“寒暄”。 　　“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马哥似笑非笑地说着。 　　“退一万步说，要是我把你们物资停了，你们还会为了填饱肚子，抢着打工呢。” 　　这话说得确实合乎逻辑。 　　阮鸣按住侦探的胳膊，暂时扣住人，去听那边的动静。 　　人群开始出现不安的骚动。 　　“你有那个本事？”终于，又有人说话。 　　“试试不就知道了。”马哥在空气里点了几下，瞬间天空易色，许多人手上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看来，视察官真的能调控地下沙城的布置！ 　　众人一顿慌乱，接着不得不沉着脸正色起来。 　　马哥：“还有意见？” 　　不再有人大声地反对。 　　高地上，另一个视察官同马哥耳语了几句。马哥点点头，又顺手在空气中一点。 　　物品原物返还到众人手上。 　　“只有你们不惹事，就能继续过安稳日子。但如果有人动了歪脑筋，就得所有人一起跟着遭殃。” 　　人群中无人再辩驳。 　　马哥满意地笑笑，拍拍中年男人的肩膀：“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中年胡子男胁肩谄笑。 　　“这不就是养了个傀儡嘛。”人群中姜歇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侦探皱皱眉道“又多了个麻烦”，可忽然意识到这两人还在边上，又赶紧捂住嘴。 　　胡子男的事，似乎就这么敲定了。接着那群视察官又带着傀儡继续去别处“演说”。 　　众人叽叽喳喳地散去。 　　侦探感受着自己肩上那只手的重量，不敢乱动。 　　“走吧，去酒吧。”阮鸣道。 　　侦探无奈，只得“被劫持”着带姜歇和阮鸣在酒吧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坐下。 　　姜歇叫着“师父”，详细地给侦探解释了来龙去脉。 　　重点就是表示，自己跟X世界根本不是一伙的。 　　侦探从头听下来，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 　　“所以，你们真的是玩家？是偷渡过来的？”侦探的眼睛里依然透着疑虑。 　　两人点点头。 　　“那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侦探看着姜歇的萌妹装扮，带上一个奇怪的眼神，“女装癖？” 　　-------------------- 　　作者有话要说： 　　侦探：不信他们还能怎么破？鱼死网破？ 第133章 游戏的法则（一） 　　姜歇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但随即也明白，侦探这是已经相信他们的身份、开始调侃起来了。 　　“马甲。”姜歇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好吧，”侦探抓抓头发, 看向姜歇, “要是你俩是那边的，那事情也没必要查了。我也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看人的经验。要是你真有问题，我也认了。” 　　姜歇笑笑, 和阮鸣一起说起最近获得的信息：晋级人会成为X的管理成员、管理员会有目的地困住部分玩家、最近的动作已经引起X世界的注意, 以及年度晋级的臭味相投取向等等。 　　侦探认真地点点头。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三人迅速回过头去。好在来者不是别人, 而是王狗和脏辫男。他们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担忧。 　　“臭味相投, ”侦探悠悠地加了一句，“看来没错。” 　　门口的俩人愣了愣，放松下来：“在说什么屁话？” 　　脏辫男走进来, 但王狗看着姜歇、阮鸣还有些迟疑。 　　侦探把人拉了进来，关上门, 又从头到尾把事情给他俩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侦探看向王狗, “说起来, 这群视察官什么的之前来过吗？” 　　王狗摇摇头。作为地下沙城的元老级人物、百晓生, 他也是头回见到“真人”。 　　“这群小兔崽子，”王狗道，“活像是刚发达就忍不住耀武扬威的。” 　　“不过也好, 不难对付。” 　　脏辫男抬眉：“你确定？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可是能对我们进行制裁。往后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一时沉默。 　　“没那么糟。”阮鸣道, “他的操控有很大限制, 并不是他一人或者他们几人能决定的。” 　　众人看向阮鸣。 　　“地下沙城肯定有独特的用处。” 阮鸣见众人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解释道, “他们很可能只是被派来走个形式。其余的大概率是视察官的自由发挥。” 　　“……”边上几人一时没有说话——为什么你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啊！ 　　但仔细想想，他们便觉得阮鸣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这样捋下来，事情便畅通了。 　　几人接着讨论了几句。 　　“没错。”姜歇最后加入对话，“那我们最近不会再来了，不然反而容易被察觉徒增麻烦。这里的事，相信师父们能够搞定。” 　　其他三人：“……？好。” 　　话说得差不多了，大家起身各回各位。 　　“对了，师父，”姜歇跟在侦探身后道，“你之前说，胡子男上位多了个麻烦，是指什么呀？” 　　“那人就是个脑残，做事为所欲为、不计后果。”侦探边说边往外走。 　　许是想对亲爱的徒儿尽一份地主之谊，侦探带着姜歇、阮鸣开始到处逛。 　　“呐，”侦探导游般指向一个石窟，“这就是之前老执法们的办公地。” 　　“不过十几年前，就被大家遣散了。不断涌进来的新人，觉得他们管太多、不自在。” 　　侦探继续往前走，弯弯折折地走了一会，又突然往后倒退几步。 　　“这里嘛，算是矿山吧。那些石子，也是从这弄的。” 　　接着，侦探又怪神秘地说了一句：“这里的东西，可能全有特殊用处。石子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又很快补充道：“可能哈。” 　　几人逛了一阵，侦探就被催着去酒吧值班，于是他们不得不返回。然而，他们还没到，就看见那被推上位的胡子男带着一群人，把酒吧围住了。 　　脏辫男被人押住手脚，拉扯出来。 　　——出事了！暴露了？ 　　侦探回头看了姜歇、阮鸣一眼，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冲了过去。 　　“喂，你们干嘛！” 　　“把他也抓起来！”胡子男指着侦探。 　　“是！” 　　“我靠，发什么疯！”侦探挣扎起来。 　　“还有那两个，”胡子男又看到了姜阮二人，“也带走！” 　　胡子男身边的人雷厉风行，很快朝两人冲来。 　　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没有动手。 　　很快，一行人就被大张旗鼓地带到某处，统统被扔进一隔间。 　　“哐当。”门被关上，还加了道锁链。 　　这应该就是胡子男搞出来的牢房了。而现在，他们都成了犯人。 　　几人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息了声。他们站在原地，只听得“啊啊”的惨叫声，从其他的房间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着，应该在被轮流用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个人却不见有什么人来。 　　他们逐渐从意外、担心，变成了明了、无语。面面相觑。 　　“所以，他就是乱抓的是吧？”姜歇坐下来。 　　“没错……”侦探没话说。 　　脏辫男：“他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侦探补充道：“趁着视察官还没走。” 　　“……”脏辫男摁住自己抽搐的眼角：“真倒霉。” 　　“哐当”，门口撞来撞击声。 　　“念什么念，等会有你们好受的。”外头拿着棍子路过的人警告道，随后吐了口口水又走了。 　　“……”四人无语地沉默了一会。 　　“有这样一个问题，”阮鸣忽然严肃道，“不久后，我们会原地消失。” 　　侦探、脏辫男：“？？？” 　　“啊，对。”姜歇也想起了这事，“等时间到了，我们会直接传送走。就像游戏大厅里那样。” 　　侦探：“太无耻了吧！”不一起挨打就想逃？ 　　脏辫男：“太诡异了吧！”凭空少两个人怎么解释？ 　　两人齐声喊出来，先看向阮鸣但默默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姜歇。 　　阮鸣递给侦探一枚石子。姜歇露出一副“小场面，相信你们一定能搞定”的样子。 　　侦探、脏辫男：“……” 　　不久后，两人当真不见了。侦探和脏辫男话说到一半无语凝噎。 　　等到外面的人进来，他们正欲行骗。结果，石子里传出胡子男那边的动静：那群视察官走了。 　　“得了，造反吧。” 　　一人反抗，大家赶趟。 　　于是，胡子男上位不足24小时，下台。 　　地下沙城果然还是适合无秩序的状态。 　　不过，侦探回到自己的酒吧还在骂骂咧咧。 　　* 　　阮鸣和姜歇在现实世界醒来。 　　——看来，X世界或者说那群管理者们的主战场还是游戏本身，主要目标还是现存玩家。 　　晚上，两人像往常一样，继续入睡。昨夜进地下沙城前，他们已经领了今晚的ID，所以这次他们会分别进两个B级游戏。 　　前天，几个下沉玩家被困的事情，已经引起不安。不少本想加入的，望而却步；许多已加入的，欲作停歇。 　　他们本来就是“异端”，前后的人手加起来只有一千左右。现在又闹了这一出。 　　估计今晚的参与者，只有小几百吧。跟预期相比，这进展简直太不顺利了。 　　姜歇抛开脑子里胡乱的思绪，双手叠于腹部，让自己入睡。 　　* 　　【滴，欢迎进入B级游戏——游戏的法则 　　关卡数量≥4 　　本场游戏共287人。游戏胜负、奖惩均视规则而定。】 　　姜歇下意识地皱眉。 　　以往的游戏通关就是通关，可这次胜负奖惩视规则而定？ 　　——倒是有趣。 　　只是这人数，莫名地有点让人不舒服。 　　姜歇继续往下看。 　　【规则一：游戏的每条规则必须符合“优胜劣汰”的基本原则； 　　规则二：每关的前五名可以依次增添一项游戏规则； 　　规则三：增添的规则不能与既有的规则直接相悖（如以上规则都作废），但可做更严格的调整。】 　　三条规则显示了十几秒后逐渐消散。 　　游戏场显露出来，同时玩家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纯黑白的“粒子”世界。所有的物体、包括玩家本身，都是有或黑或白的立方体搭成，仿佛随时都会散开重组一般。 　　姜歇来不及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就见天边出现一张二维的马赛克图。 　　上面，黑色和白色的色块拼接出“不知为何物”的图形。 　　姜歇眨眨眼睛，只能先强行将所有的色块分布记下。 　　他向四下看去，两边是黑白的高楼，脚下是纯黑的街道。 　　再抬头时，那图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倒计时。 　　——是什么呢？ 　　姜歇走了几步，随后快速奔跑起来。 　　视线里，逐渐出现或原地张望、或东奔西跑的其他黑白玩家。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空气中也散发着不安。 　　姜歇在一个视线开阔的十字路口停下眺望。过了一会，他又继续跑动。 　　空中的倒计时已经过大半。 　　姜歇第六次停下，向四面八方看。 　　忽然，他用气声哼了一声，开始卖力地往回跑。 　　空气中的紧张感更浓了，还有许多人摸不清头脑、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什么啊！” 　　“那边。”姜歇朝碰到的人大喊。 　　终于，在最后十秒时，他慢慢放缓脚步。 　　倒计时结束。 　　“哗啦”一声。除了个别区域，整个世界的粒子开始消散。原本的建筑、街道都消失于无形。 　　那些地方的人们，惊声尖叫着坠入深渊。 　　姜歇趴在安全区的边缘，扒拉着一个玩家的手，把这一步之遥的兄弟慢慢拽上地面。 　　拉上来后，姜歇一屁股瘫坐在地。 　　——原来是这样。 　　然而，不容他休息，各个黑白方块又开始重新组合，像漫天的黄沙裹挟着一切。 　　连带他们这块的建筑，也全部改头换貌。 　　姜歇正看着，忽然他的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姜歇回过身去，从黑白色块中认出对方的脸，愣了一秒。 　　“你怎么在这？” 　　姜歇看着阮鸣。 　　他们不是该在不同的游戏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这你都认出我。看来你的游戏视力是真的好。 　　阮鸣：嗯……（口拙，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点灵感来源：游戏《糖豆人》、漫画《咒术回战》（但很不一样） 第134章 游戏的法则（二） 　　黑白色的阮鸣皱起眉, 确认对方是姜歇后，肯定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还不等两人再说什么, 天空中又出现一个新的图形。 　　两人只得先看过去。 　　与此同时, 其他存活的黑白小人们，也齐齐抬头。 　　众人的视线牢牢粘在这图案上，不过这并不会使其多作停留。 　　没过多久, 图案又变成了倒计时。 　　“没事, ”有人大声道, “大家一起对着找。” 　　姜歇从地上站起来。 　　——的确。图上显示的地方, 就是每一轮的安全区。 　　但这图形并不直观，而只是某个区域的三视图，显示了从正面、侧面、上面的观察所得。 　　玩家们需要根据显示, 结合实地观察，推断出对应的区域。 　　“对对对, 初高中教过的三视图, 大家学过吧？”另一个玩家接话道, “大家齐心协力。” 　　“实在搞不清的, 就跟着，抄作业。”又一人道。 　　众人很快再次行动起来。 　　姜歇和阮鸣站在原地，此刻他们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图形上。 　　两人辨认着眼下奔走的一个个玩家, 不得不承认—— 　　这些玩家根本不是什么B级玩家，而几乎都是“下沉玩家”！ 　　只是，大家都变成了“黑白积木人”而不好辨认。 　　——怪不得刚才那轮游戏时他就有一种违和感。只是当时还没有细想。 　　一个个人从自己面前跑过。 　　姜歇看着他们, 已经认出了好几个人：例如林青竹, 还有在大厅里见过的其他玩家…… 　　再结合“287人”的游戏总人数，姜歇不得不怀疑：今晚的所有下沉玩家都在这了。 　　加上所谓的“游戏的法则”设定。 　　——X这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别愣着, 跑起来。”一个黑白小人过来好心提醒道。 　　姜歇回过神来。 　　阮鸣拍拍姜歇的肩膀：“利用规则扭转局面。” 　　——确实，制定有利的规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既然如此，那就要抓紧游戏。 　　姜歇朝阮鸣点点头。两人也加入到人群中。 　　有了上轮的经验，加上两人的配合，他们找起来快许多。 　　其他玩家们知道游戏目标后，也相对顺利。 　　在倒计时结束时，存活的玩家们跑到同一块区域。 　　黑白粒子消散、重组，新的图案…… 　　玩家们很快投入第三轮中。 　　姜歇和阮鸣配合着寻找那图案对应的区域。这回，他们找的是一幢大楼。 　　——大楼？ 　　姜歇在楼前止住脚步。 　　大楼本身并没什么问题。但是结合前两次的情况，事情就不一样了。 　　姜歇看向阮鸣。 　　——那图形对应的安全区在不断地缩小！ 　　第一轮是一个街区，第二轮也好歹是一块区域，而这次却只是一栋大楼。 　　“游戏的难度在增加。”姜歇对阮鸣道。 　　“啊，也还好吧。”不等阮鸣回应，他们身旁的另一名玩家答道，“安全区缩小了，我们观察起来反而更方便。说不定是件好事。” 　　姜歇和阮鸣按下不表。 　　不过到了第四轮，事态便清晰起来。甚至，那名玩家也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第四轮的安全区是一座房子。 　　两百多个玩家得全部挤进一个房子里。 　　“还好，只有4轮对吧。”一个玩家拍拍胸脯，“要是再这么缩小下去，我们那么多人，迟早会挤不下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黑白粒子再次重组。第五张图形出现。 　　“不是只有4轮，”一个玩家咬牙道，“是有4关。而现在，我们还在第1关！” 　　“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也得有个说明吧！” 　　“……真的好累啊。” 　　然而，众人还没分出心神来说上几句，那图形又消散不见了。 　　——不仅是安全区在变小，图形的显现时间也在变短！ 　　众人又分头跑出去。第5轮的安全区是一个小花园，第6轮的安全区是一处喷泉。 　　随着安全区越变越来，他们需要仔细对照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除了逐渐消耗的体力外，从大局到细节，这也变成了新的难点。 　　第7轮。姜歇和阮鸣反复比照后，确定这次的安全区是一个亭子。 　　然而奇怪的是，这回来亭子的人却意外的少。 　　两人回头上路一路招揽，可等倒计时快结束，两人重新进入亭子时，里面的玩家依然没有预计得多。 　　倒计时即将结束，两名玩家快速冲向亭子，而其他人依然没有出现。 　　世界清除。 　　玩家剩下不到两百人。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有人问起来。 　　“可能……抄错作业了，”一人喘着气道，“那边有个房子，挺像的。” 　　众人咽咽喉咙。 　　“这一关不会只能存活五人吧？”一个玩家半开玩笑道。 　　——毕竟，游戏规则二是前5名设定规则。 　　人群中发出吸冷气的声音。 　　“不会。”阮鸣安抚道，“不必恐慌。” 　　第8轮很快又开始了。这次姜歇倒有个意外发现。 　　“鸣大，你看，”姜歇指着一平头男道，“这人有点厉害啊。” 　　“他找得很快嘛。前几次我就有注意到他。” 　　阮鸣：“这人你之前见过吗？” 　　姜歇想了想：“在大厅里没见过。” 　　——是的，但姜歇又隐隐觉得对方有一丝眼熟。或许在现实里见过？ 　　姜歇轻轻摇摇头，不去管它。 　　到了第9轮，为了验证对平头男的评价，姜歇决定就跟着对方走。 　　结果平头男再次高效地完成了任务。 　　姜歇和阮鸣跟着来到一座桥上。他们比对了一番，确实是图形对应的地方没错。 　　而发现这样一位“能人”的，也不止姜歇一个。 　　随着图形显示时间的缩短和比照细节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搭起了便车。 　　——抄作业，确实轻松很多。 　　况且游戏进行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小时了。 　　到了第10轮，跟在平头男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大家在一个更小的房子前停下脚步，接着纷纷往里头挤。 　　人贴着人，就像做沙丁鱼罐头。 　　姜歇和阮鸣围着小房子绕几一圈，迟迟没有进去。 　　“细节不对。”终于，阮鸣道。 　　“我也觉得！”姜歇马上道，“有两个地方对不上。” 　　阮鸣点点头。 　　有了阮鸣的确认，姜歇心里有了底。 　　他打开房门，告诉大家细节上错了，但屋里还不容易调整好姿势的人们，却并愿不相信。 　　——错了？那么多人一起错了？ 　　怎么想，也是他们两个一起错了可能性比较高吧。 　　姜歇叹了口气。 　　他摆摆手：“那我们先去找。” 　　好在，由于平头男行动比较快，他们还有一些可以支配的时间、可以转圜的余地。 　　两人快速分头行动起来。在最后五分钟，他们确认下几百米外的另一个房子。 　　“我们已经确认过了，你们过来看看嘛。”姜歇又回到人群那边，反复劝说着。 　　不过，效果并不大好。大家面上的黑白方块依然透着犹疑。 　　“有时间犹豫，不如行动。” 阮鸣拉起姜歇往回走。 　　走出100米，终于他们身后陆续有十几个人跟出来。 　　“麻烦带路，谢谢。” 　　* 　　姜歇不难理解那些不愿离开的玩家们。除了从众心理作祟外，这些A级玩家们也没有拿出百分百的专注去面对这场游戏。 　　——毕竟他们是A级玩家，而这按理来说只是“B”级游戏。更重要的是，A级玩家无需直面死亡的压力。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场游戏是个“陷阱”，他或许也没那么小心谨慎。 　　可一旦把“是陷阱！”这事公之于众，又很可能引发恐慌。而且玩家们的心态也很可能在游戏的刺激下从“来帮忙的”演变为“零和博弈”。 　　姜歇是想等这群玩家自行发现的。毕竟，现在“游戏有困住人的风险”，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可眼下看来，他的这个决定也并非良策。 　　* 　　或许是跟着他们来的十几个玩家没有回去，那边又有二十多个玩家，顺着他们留下的记号，陆续跟了过来。 　　等到最后二十秒，姜歇突然听到外面又传来动静。 　　他抬头往外看去。那平头男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而来。 　　而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人。像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只能赶紧跑。 　　屋里的四十人赶紧挪位，为来者尽可能地腾出空间。 　　最后五秒，一群人前拥后挤地撞进屋内。 　　“快啊！”有人叫起来。 　　“滴答”倒计时结束。 　　路上还有正跑着人、另一间小屋内还守着的人，全部掉入深渊。 　　* 　　姜歇摁摁眉心。 　　相比于上次的“抄错作业”，这次的后果显然更严重。 　　现在剩余的玩家只剩下100个左右了。 　　不过这一次，黑白粒子没有立即重组。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通报声。 　　【恭喜各位玩家通过第1关。 　　当前幸存玩家：98人 　　前五名玩家已产生，分别为：刃、该隐、陈sir、怪谈、下沉建筑，以上排名为乱序。】 　　姜歇听到系统的通报吃了一惊。他本想在这次把事情同大家摊开说，可是没想到，系统竟极为恶趣味地通报了玩家的“马甲昵称”。 　　这些下沉玩家中不乏相互认识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一时没认出来。可随着一通报，人群中果然出现议论声。 　　而大家一交流，一屋子黑白小人的面部都出现了扭曲。 　　这是大难临头的紧迫感。 　　他们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第135章 游戏的法则（三） 　　这场游戏, 很可能让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泡汤。 　　接着，又有人很快意识到，他们的同伴有的已经被淘汰了。 　　惊愕、恐惧、焦躁、愤怒……各种情绪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蒸腾。 　　系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反应, 也好似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欣赏。 　　足足1分钟后, 机械音这才慢悠悠地继续通告： 　　【请五位玩家匿名提交规则，规则审核后生效。】 　　“对，我们还能制定规则对吧。”众人耐住情绪。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提意见,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系统：【限时10秒。】 　　玩家们沉默了。 　　被指定的五名玩家在脑海里收到提示。 　　10秒时间转瞬即逝。系统开始宣告新增的规则。 　　【提案1：淘汰玩家直接退出游戏。】 　　——很好的提议！ 　　众人心中暗生期待——如果能直接退出当然最好不过！ 　　这样, 他们也不用顾着去赢。 　　只要不被困住, 退出后, 他们可以再慢慢商量对策！ 　　【根据规则一，游戏规则必须符合“优胜劣汰”原则。】 　　【当前，退出游戏为最高待遇。】 　　“什么意思？”“最高待遇？” 　　【因此, 淘汰玩家不得有高于优胜玩家的待遇，不得直接退出游戏。所以, 提案1作废。】 　　“什么？！”黑白小人大声质疑。 　　系统对此却根本不予理会, 它机械式地继续宣告。 　　【提案2：当前存活玩家直接通关。】 　　【同样不符合规则一, 作废。】 　　“又作废？！” 　　黑白小人们纷纷叫嚷起来, 有的发起牢骚。 　　“机会都浪费了！” 　　“都说了优胜劣汰。唉！” 　　【提案3：接下来的所有游戏，每关淘汰最后一名。】 　　——这个可以有！ 黑白小人来回走动。 　　【审核通过，增添为规则四。】 　　——漂亮！终于有一项通过的。 　　系统无喜无悲地继续宣读： 　　【提案4：游戏失败的玩家可以重新开始游戏, 直到胜利为止。】 　　——也就是说，可以不断复活？ 　　众人有些担心这项提案无法通过。人群中传出低声议论。 　　【审核通过，增添为规则五。】 　　——通过？太好了！玩家们额手称庆。 　　姜歇眨眨眼——还好。 　　还好是“可以”重新开始游戏。 　　他松了口气——这个提案人考虑还算周全。 　　不然结合“规则四”, 这两项看似友好的规则会产生诡异的“困局”, 即每关游戏的最后一名会陷入游戏的死循环，从而永远被困在这个游戏里。 　　——还好, “可以”二字给之后留下转圜的空间。 　　【提案5：每关仅第一名玩家可以增添游戏规则，增添数量为二。】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是谁提的？！”一个大只的黑白人叫道。 　　这项提案显然有古怪——根本不是从玩家整体的角度考虑的。 　　【提案5，对规则二做出修改，将五人五条规则修改为一人两条规则，是更严格的调整。】 　　【审核通过，增添为规则六。原规则二作废。】 　　“你们五个谁在搞鬼啊！” 　　黑白小人爆发出怀疑与不满，一片哗然。 　　——这是有人想把控游戏操控权？ 　　【开启第二关。】系统一锤定音。 　　刹那间，接连不断的质疑声还没消散，众人所在的空间已经迅速重组。 　　黑白粒子漫天彻地的扩散开来，又重新凝聚。 　　姜歇伸手去抓阮鸣，也恰巧被阮鸣抓住。 　　天旋地转，两人互相拽着堪堪没有分散。 　　同时，失重与不稳让一众黑白小人们的怨声转化为惊呼声。 　　而随着这边的变动，在第一关中坠入深渊的玩家们，又纷纷刷新在接道上。 　　他们的天空中，又出现了新的图案。 　　玩家们没有时间休息，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 　　落到地上，姜歇一个后仰，刚想稳住身形却发现脚下的地面在不停地旋转。 　　他正想调整位置，便被阮鸣揪着一拎，拎到实地上。 　　“这关是要做什么？”落在其他地方的玩家们议论起来。 　　“跑酷冲关。”阮鸣抬起手臂指向远方。 　　众人顺着阮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极为遥远的一座山丘上，打着大大的“终点”标记。 　　而从这到那，一路上是各种弯曲的路线与奇怪的装置。 　　“比谁越过障碍先到终点？” 　　一旁的人看向阮鸣，却突然认出阮鸣就是上一关的前五名之一。 　　他想了想道：“好，兄弟信你。但是你们五个人里有内鬼。为了避免嫌疑——” 　　这人话说到一半，空中忽然荡过来了一个巨大的黑白锤子。只是轻轻擦过他的身体，便“砰”的一声，将他完全撞碎。 　　黑白的方块从他的身体里迸溅出来，散了一地，又像烟雾般消散。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大锤子继续向前摆动。 　　辐射范围内的玩家，纷纷躲避，有的躲闪不急，有的因触发别的机关而被打飞。 　　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黑白的方块四溢。 　　姜歇被阮鸣摁着趴到地上。巨大的锤子从他上方几厘米处掠过。 　　而被不同东西撞上的小人，也有不同的处境。 　　被撞得稀碎的、撞出边界的，几秒后被随机刷新在起点附近。 　　姜歇抬头去看，而没死的则落在了别的地方，有的甚至离终点更近了。 　　——所以有的装置是可以借力的。 　　姜歇的视线再往远处移去，那边一个身影正敏捷地往上一跃，抓住把手，随后顺着绳索快速地越过断崖。 　　“喂。”刚才同阮鸣商量的人再次出现。他知道自己的“复活”是规则五在起作用。 　　“所以，你们五个这次都不能拿第一。”这人无缝衔接道，“不然，谁就是内鬼。” 　　周围的玩家也附和他的提议。 　　“反正现在只淘汰最后一个，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拿不拿第一无所谓的。” 　　阮鸣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姜歇“清咳”了一声，指向远方。 　　在众人说话间，那个人影已经跑出几千米，远远地把所有玩家都甩在了后头。不过，也有玩家已经奋起直追。 　　“又是平头男。”阮鸣。 　　姜歇看向身边的玩家：“你们快去啊！” 　　* 　　面前的玩家冲出去后，阮鸣和姜歇也抓紧出发。 　　躲过突然掉落的重物、跳上传送带加速、蹦上弹跳板飞跃……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快捷路线。 　　身边的玩家，一个个被烧的、被撞的、被毒的、被淹的、被刺的、被卡的……陆续消失。 　　“哗啦。” 　　一阵突如其来的洪水，把姜歇彻底淹没，又席卷着他不知冲到哪里。 　　姜歇在水底下憋着气，用力挥动双臂、摆动双腿。 　　“呼。”他终于从水流中冒出头来。 　　姜歇抹了把脸，撇掉眼边的粒子，用力呼吸空气。 　　他看着这广袤的地图，眨眨眼。 　　前方高台上，阮鸣正想跳下来。姜歇喊停了他的行为。 　　身边的水流渐渐退去，露出黑白相间的地面。 　　姜歇抬脚往前走，却忽然瞥见左前方的地上，落着一块纸牌大小的东西。 　　——不像什么碎片，也看不出是哪里的部件。 　　姜歇把东西捡起来。仔细看去，这方形是用很小的黑白方块组成的，因此薄薄的，就像一层玻璃。 　　在白底上黑色粒子勾勒出些枝枝干干的纹路。 　　一时看不出名堂。 　　姜歇把方形收好，向阮鸣走去。 　　可忽然，他脚下站着的板子突然弹起！ 　　姜歇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飞得很高很远。 　　他飞出不合常理的距离，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落在比阮鸣远更得多的地方。 　　*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姜歇就地一滚，逃过即刻的一劫。 　　此刻，他的身边是一扇扇剧烈开合着的平移门。它们错落地咬颌着，活像疯狂的锯子，似是要把人锯成碎片。 　　闪过一击后，姜歇立刻借力往前一跳，钻过马上又要卡住自己的门缝，紧跟着攀着几个着力点，迅速往上爬，爬到这些门的顶端。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如果要尽快地过关，对他而言，有两种选择。 　　一是步步为营，从别人的失败中吸取负面教训和正面技巧，加上合理推测，尽量一次过。 　　二是快速试错，试出最快的路子，即便死了也在所不惜，复活后按着最快线路快速跟上。 　　现在看来，还是介于两者之间吧。 　　他扯扯自己刚被摔惨了的躯干，舒活舒活四肢。 　　——如果一会要是再不小心掉下去，很难说自己这次不会被那些开合的门嚼得稀碎。 　　随着姜歇爬到门顶上，交错的“门阵”显露出新的面貌。 　　从这个高度看，这一道道“门”连成了一个大型的迷宫，廊腰缦回、各抱地势。 　　——不过，好像又有点眼熟啊。姜歇点点自己的脸。 　　* 　　焦点转移，几千米开外，人群的最前方。 　　平头男在滚动的圆筒上如履平地，同时躲过两边射来的利箭，仿佛这游戏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呜呼。”接着，他借着一个大转盘的离心力，飞过一团黑白粒子组成的毒瘴，又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平头男正要起身，忽然他面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直指向他。可他却并不意外。 　　抬眼看，一个扎着马尾的黑白小人，正直视着他。 　　“别再往前冲了，上一轮前五的玩家，避避嫌。”马尾男淡淡道。 　　“哦？”平头男没有否认自己前五的成绩，只是不甚意地笑笑，“凭什么？” 　　马尾男正要张口，平头男却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平头男摸摸自己的发顶。 　　“可我总不能有这个实力却拱手相让吧？说实在的，比起信别人，我当然更信自己。” 　　林青竹皱起眉头：“上一关，你是故意的？” 　　“哇，这么快就把我当恶人质问了吗？”平头摊开手，“你自己难道没有嫌疑，刃？” 第136章 游戏的法则（四） 　　林青竹并不认识他, 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马甲名”。 　　平头男见对方愣住哼笑一身便往前走——走到这，赛程已经将近80%。 　　一点小意外，并不能影响他什么。 　　平头男往前一迈, 正要迈进一个吹风口。 　　“唰”。 　　利剑的破空声再次传来。 　　“真是麻烦。”平头男接下林青竹的一招。 　　一瞬间, 两人便打在一起。 　　几招下来不分伯仲。 　　“不错，小子。”平头男空手挡开剑刃，“哪里学的？” 　　“要是早个十几年, 我倒是可以认你做小弟。” 　　林青竹没有管他这奇怪的话, 往后一借力继续攻击。 　　忽然, 空中坠落好几个重物。两人齐齐避开。 　　不错, 在这打斗间，他们还要处理游戏场的陷阱，或躲开、或借着装置发起猛攻。 　　两人有来有往, 时间竟已经过去好一会。 　　“喂，刃, ”一个女玩家轻盈地落在他们边上, 看向林青竹, “发生了什么？不走？” 　　林青竹似乎也与她认识：“我拦他, 你去终点。” 　　女玩家看着两人的架势一挑眉，似已明了，不再说话, 往前一跃落入风口，转眼间便被吹向远方。 　　“啧，”平头男剜眼看去, 看着自己被人超过, 开始不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 平头男骤然发力，一个猛击逼得林青竹退出十米远。 　　一击之后更是连续不断的强袭。林青竹陷于被动，逐渐堕入下风。 　　又是一记猛攻，林青竹被打得不断倒退。 　　可忽然，他用剑插入地面，止住惯性。 　　平头男看着眼前的一直挨打的男人缓缓直起身来，好像做了什么决定。 　　“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下死手了。”他道。 　　一瞬间，像是什么限制被解除了般，强大的杀意骤然从林青竹身上扩散开来。 　　到这时，这个男人似乎才认真起来， 　　“有点意思。” 　　平头男摸摸自己的头顶，再次开大。 　　* 　　回到60%的赛程处，姜歇站在“迷宫”的顶上，于风中独立。 　　偌大的迷宫，像是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鲜明地隔离开来。 　　而他正处于迷宫的正中心。 　　“怎么看都不可能走出去啊。”姜歇托起下巴，看着面前这盘根错节的巨型装置，不带任何神情。 　　他虽然只是站在原地，但已经用视线把迷宫完整地走过一遍。 　　结果并不理想，路都是断的。但这肯定不是死局。 　　姜歇再次拿出那块水流中捡来的“玻璃”，暗忖着这是不是关键。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方形上的纹路正对应着迷宫的走势。 　　不过过于微缩，有的地方不大分明。 　　姜歇用手指捋着这些黑白小方块，做依次检查。 　　一个用力——动了？ 　　姜歇眨眨眼，用恰才的力度又划了一次——啊，这些方块是可以划动，只是需要找对目标，并用点力。 　　他明白了，这玩意就像那种“华容道”。 　　整个方形上存在个别空缺位，顺着这些空位依次挪动各个方块，就可以改变布局。 　　——还真是老套。 　　姜歇又挪动了几块特定的位置，随后抬头看向迷宫。 　　迷宫里的“门阵”并没有因为他的调整而移动。 　　——看来不是。“门阵”的位置是死的。 　　所以，他并不能用“玻璃”制定路线，随后走出去。 　　换个思路，不是一对一，那么……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飞，姜歇又再次琢磨起来，满脸漠然的样子，完全不像身在刺激的游戏场里。 　　只是不想让阮鸣等太久。 　　姜歇忽然笑了笑，每次他独处的时候，心底的那层淡漠和无所谓又会冒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和阮鸣待在一起，沾染上些人气，就差点也以为自己是爱心人士了。 　　思考0.5秒后，姜歇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他抬起头向四周看去——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容易勾勒的呢？ 　　啊，就那吧。 　　姜歇调好自己的位置，以防自己一会的动作把东西弄掉了。 　　随即，他一个使劲，直接抠出一大把黑白方块，接住，随后又白归白、黑归黑地给按了回去。 　　——他才不打算慢慢的去拼。 　　于是，原来的迷宫纹理很快变成了一大块白加一小块黑。 　　接着就是“信仰之跃”了。 　　姜歇拿着这重组的方形，视线落在疯狂张合的门齿中，利落地往下一跳…… 　　就在即将被门缝咬住的那一刻，一圈虚空的圈子在姜歇身下出现，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几乎同时，在近千米外的一块黑白空地上，那圈子又凭空出现，把姜歇吐了出来。 　　——果然是标记目的地用的。原理延续上一关的三视图，不过只需一个视图。 　　姜歇稳住身形。 　　——只要勾画好地方，接着只要做出稍大的动作就能被传送。 　　他淡淡地把方形收好——是个好东西。 　　——该去找阮鸣了。 　　姜歇一个回头，便非常“巧”地撞到了熟悉的人身上。 　　“鸣大！” 　　姜歇眼睛一亮，又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把面具又放下来。 　　“哈哈，我发现了个用来传送的东西。”姜歇笑道，“厉不厉害？” 　　“厉害。”阮鸣应道。 　　阮鸣其实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 　　在姜歇忽然被弹走那一刻，他已经冲了出去。然而他根本无法阻拦。 　　会安全落地吗？还是会刷新到起点？他不得而知。 　　他看着姜歇从他们此时40%的赛程处，坠入到60%赛程的地方。 　　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了往前去。可在他到达那附近时，却发现无法靠近——地面整整断裂开一大圈，完全地把那区域与外界隔离开来。而周遭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太无力了。 　　他只能等在离那最近的区域。这样，无论是姜歇顺利出来，还是从后面追上来，他都能及时看到他。 　　“厉不厉害？” 姜歇笑着看向他问道。 　　“厉害。”阮鸣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姜歇轻咳了一声，把方形展现在阮鸣眼前，并作说明。 　　“……现在是最简单的黑白，”姜歇补充道，“对应的地带肯定不止一块。但合理推测，是传送到距离最近的一块，也就是这。” 　　“那个迷宫还有我这次落地，用的都是俯视图，”他继续道，“不过别的也可以试试。” 　　阮鸣点点头。如果是俯视，那他们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但侧视就简单很多。以他的游戏视力，他能够看到几千米开外的细节。 　　阮鸣瞄准一个目标地。 　　两人在地上坐下来，同时拿着方形以免被意外分散。 　　阮鸣仔细拼着着方形上的图案，竟诡异地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路过的玩家好奇道。 　　要知道，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危险，但也根本不太平。 　　这里的风特别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刮走——还是往回刮。 　　而且那黑色地带中，还会时不时摆过一根长杆，将人绊倒。 　　而这两人，还在这……玩小游戏？ 　　黑白小人不懂但大受震撼，摇摇头，结果一个不察，被杆子一绊、被风一吹，再一睁眼就是倒退了几百米。 　　“*&#！” 　　* 　　80%赛程处。 　　林青竹瞄准时机，再次挥剑刺向平头男，直指后者的胸口。 　　加上他有效利用了游戏装置，形成夹击，平头男肯定逃无可逃。 　　然而，“哐当”一声，利剑刺的却好似金刚石而非人体。 　　剑身从头碎裂开来。 　　林青竹瞳孔微张。 　　“该结束了。”平头男一抬手，将未收住力的林青竹打飞、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他又顺势冲上去，高高地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林青竹的脑袋，像是要打碎他的头颅，送他上西天。 　　“哒。” 　　可他的致命一拳却被截住了。 　　——是阮鸣。 　　“啧，怎么又来一个。”平头男明显地不耐烦起来，作势又与阮鸣打起来。 　　姜歇和阮鸣刚从圈子里出来，就看到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当然选择帮林青竹了。 　　“你没事吧？”姜歇跑过去慰问起他曾经抱过的大腿。 　　林青竹已经闪开。他嘴里吐出一口黑粒子：“没事。” 　　说完，他又冲了上去。 　　姜歇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始原地看戏。 　　“真是太麻烦了。”平头男咬牙切齿道，“你们凭什么阻止我？你们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吗？” 　　林青竹和阮鸣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打。 　　又过了两分钟，平头男的目光开始频频往别处瞥。 　　阮鸣也择机看过去，以他的视力可以看见，在95%赛程处，一个女玩家正脚踮杆子快速前进，很快就要到达终点。 　　——但他怎么看得到？ 　　“哼，”平头男留意到阮鸣的小动作，“真是不容小觑对吧？” 　　“没想到在上一关还被骗得团团转的人，也还有点水平。” 　　“真是判若两人。” 　　林青竹已经把断剑扔在一边，赤拳上阵，随着这话一拳捶在平头男的腹部，“砰”的一声把人打飞。 　　“哈！”可平头男却不怒反笑，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卡片。 　　“不好！” 　　“再会。”空中出现一个圈，平头男跌落进去，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有点中二？ 　　本关的所有通关动作，都切勿在真实世界中模仿，危险！ 第137章 游戏的法则（五） 　　平头男一定是往终点去了！他竟然早就有了传送卡吗？ 　　而且还设定好目标地了？！ 　　“鸣大, ”姜歇迅速将手中的方形扔过去，“靠你了！” 　　阮鸣接过方形。远处，那平头男已经从圈子里掉出来, 直接超车到女玩家之前。 　　阮鸣向终点看去——终点的黑白结构非常复杂, 很显然是不想让玩家一步到位。 　　若是想要拼凑也并非不行，只是现在时间过于紧张。 　　他将视线放到97%赛程处，在方形上快速调整起来。 　　“给我一拳。”阮鸣对林青竹道。 　　林青竹也不含糊, 非常“给力”满足了阮鸣的要求。 　　一秒后, 阮鸣出现在终点附近的赛道上, 恰恰拦在平头男跟前。 　　平头男一个急刹车。 　　“怎么, 你也想拿第一？”平头男一副大佬的架势，似笑非笑地看着阮鸣，“那你不是也有嫌疑？” 　　阮鸣想起先前那玩家的话出现一瞬的迟疑。平头男见机立即借势跃过。 　　但阮鸣马上便不再多想, 同时冲着终点而去。 　　两人速度之快不相上下，阮鸣的位置略胜一筹。 　　“别做梦了。” 　　平头男哼笑一声,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终点之际, 竟再次原地消失。 　　一个闪现, 他出现在了终点。 　　而阮鸣也恰好迈入终点。 　　“你输咗。”平头男拍怕身上不存在的灰, 瞥了阮鸣一眼，“陪你们玩玩而已。” 　　* 　　原地，只有普通视力的林青竹与姜歇已看不清那边的状况, 但也随即向终点赶去。 　　一段时间后，他们总算到达。 　　终点处，黑白方块毫无规律地交错着, 不禁晃得人眼睛疼。 　　站在最前面的女玩家, 听见动静回过头来。 　　“抱歉，刃。”她看向林青竹道。 　　姜歇看着终点圈三人的反应, 也知道了结果。 　　林青竹：“是我没拦住他。” 　　而另一边，阮鸣正在与平头男进行“友好”的交流。 　　“输不起？”平头男沉眼看着阮鸣道，“我都讲了是游戏outfit啦” 　　“之前不过懒得用而已……” 　　“不信？” 　　阮鸣皱眉——这话他最多信四分。甚至连对方的身份，他都觉得疑点颇多。 　　起码到目前为止，下沉玩家们都是抱着与人为善、合作共赢的心态下沉游戏的。即便意外发生，大家也会“暂先”群策群力——就像现在绝大多数玩家那样。 　　可平头男却早早地开始损人。 　　“第一关，怎么说？”阮鸣问道。 　　“行。我就同你把话讲清。”平头男道。 　　“我早就发现，这次的游戏不简单，失败的风险很大。”他靠在一靠黑方格上，“当时第一关迟迟不结束，当然得想主意。” 　　“一般来说，它结束的条件有两种：一是有足够的轮次；二是人数减员到一定数量。” 　　“所以我就故意带错路咯。” 　　“至于好处，”平头男看向面前的几人，“你们不也享受到了吗？现在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看向几人：“而我既然赢了，自然要把握主动权。不然靠你们这些废柴？” 　　姜歇听着眨眨眼——看来现在最乐观的情况，是平头男真的只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出游戏。 　　至于，最悲观的……呵呵。 　　姜歇看着平头男的样子，那种隐隐的熟悉感再次显露，可却抓不住。 　　忽然，平头男肌肉出现紧绷。 　　“砰”。 　　下一刻，不知何时冲过的林青竹一拳捶在侧身躲避的平头男脑侧。 　　“呼。”林青竹接着又拎起一拳。 　　“所以，为了多数人的安全，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杀了？”林青竹逼近平头男，问道。 　　他的面色平静，似乎情绪稳定，只是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目标。 　　平头男斜眼看去，对上林青竹的双眼，难得地感受到一丝恐慌。 　　——不过，也只是一瞬。这家伙是真的想将他置于死地。 　　——啧，还亏他演了这出好戏。 　　“玩家有暴力行为，”平头男又翻身躲开同时道，“请求保护。”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屏障落在平头男的身边。林青竹的第二次攻击，被屏障化为空。 　　姜歇：“这是什么？” 　　平头男气定神闲地在屏障内坐下，见姜歇发问，嗤笑一声。 　　“你们真的是A级玩家吗？”他道，“玩了这么久都没玩明白。怎么升上来的，凭热血？” 　　剩下的四人互相看一眼，却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玩意。 　　他们陷入沉默，不想再理会平头男——得想想接下来的对策了。 　　“喂，小鬼，”平头男在一边却待得无聊了，“要是你们好好求我，等会儿我定规则时，可以考虑客气点。” 　　四人没有分眼神给他。 　　时间逐渐过去，不久第六名玩家抵达。 　　“这么快。”来者看着已经到了的五人感叹道，却很快发现氛围不对。 　　又是一阵过后，玩家们已经到了大半。不过，由于规则四、五的存在，中途因各种意外死亡的玩家都会不断复活直到倒数第二名诞生，游戏才会开始清算，所以这关持续的时间特别久。 　　于是，平头男被各种人问候了一遍。 　　有好言相劝的、有苦苦相求的、有威逼利诱的，让他回头是岸、同心同德、好自为之。平头男都只冷冷看他们几眼。 　　终于，很久之后，随着“滴”的一声，系统开始通报。 　　【恭喜各位玩家通过第2关。 　　当前幸存玩家：97人 　　第一名玩家已产生，为：陈sir】 　　【请陈sir提交两条规则，规则审核后生效。限时10秒。】 　　“啊，轮我了。”陈sir扭动脖子。 　　“第一条，接下来淘汰率升到90%。” 　　“喂！你想清楚了！”人群爆发出不满，但却因陈sir在屏障里奈他不得。 　　“对，就是因为人太多，好吵。” 陈sir补充道。 　　系统：【提案6，对规则四做出修改……审核通过，增添为规则七。原规则四作废。】 　　陈sir：“把规则五的‘可以’改成‘必须’。” 　　系统：【……通过，增添为规则八。原规则五作废。】 　　一层细密的汗从姜歇背上浮起。 　　必须意味着被淘汰的玩家会在游戏中陷入死循环！ 　　——他，这是想，困住所有玩家！ 　　不行。得想办法……既然他可以请求暴力庇护，那么—— 　　“我反对！”姜歇喊道——他也可以发出请求。 　　【无正当理由，反对无效。】 　　——无正当理由？所以说…… 　　【开启第三关。】 　　“哗啦”一声，世界再次扩散重组。姜歇不及细想，已被漫天粒子席卷。 　　有了上次的经验，玩家们本应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在他们落地后却依然不禁大惊失色。 　　“啊——！”原以为已经站稳的玩家，脚下却又突然踏空，并开始下坠。 　　“什么啊！”一个玩家从塌陷处，手脚并用地往边上爬，可等他刚爬上所想的安全地带，却又开始坠落。 　　——根本没有安全地带，所有的黑白方格都是虚空的浮板，都会消失！ 　　姜歇往前方一迈，迈到一块方格上，接着如法炮制，继续向前。 　　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一个宽敞的黑白宫殿。雕梁画柱，算得上精美。 　　然而，这个地方却永远无法停留。玩家们只能不停地奔走。 　　不论大小、不论位置，任何方格，只要被玩家触碰就会在1秒后消失。 　　若是碰到柱子上的，那柱子就会缺一个口，缺得多了，便会倒塌下来，拦住人的去路。 　　若是碰道地面上的，那地面的厚度就会少一格。要是及时离开还好，不然要是人一直站在原地，那块位子会直接被踩穿。至于，会掉到哪就不得而知了。 　　而姜歇，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前面的路已经被其他玩家踩断，而来时的路又被后来者踩得“泥泞不堪”。 　　姜歇一个转身往左边跑去，往横亘在路上的断柱上爬去。 　　随着姜歇的动作，柱子像雪一样融化，眼看着要见底。 　　他只得往前一跳，又落地翻滚。前面出现一道楼梯，姜歇顺着跑上去。 　　——找到了。 　　陈sir在二楼的日子好不舒坦，独享一大片区域。 　　这个游戏要想熬得久也不能，玩家们绕着外圈踩、分头开踩，就能相对安全。 　　那要快——就反过来！ 　　姜歇朝陈sir跑去，直接围着他转——把他的周遭的地面都踩空。 　　“顶你个肺。”陈sir掉落下去。 　　姜歇跟着跳下去，准备故技重施。 　　但这次对方已经做好准备。陈sir快速把姜歇的来路踩断，为自己圈出一块领地，使得姜歇无法干预。 　　“我们来。”几个玩家从另外方向朝陈sir，横向切断对方的路。 　　眼看着陈sir画地为牢，势必掉落，然而他掉到最后，他却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相反，刚才那几个玩家却因为没有回头路而掉入深渊。 　　姜歇和阮鸣只得继续在一层仅存的方块上跳着跑……建筑越来越薄。姜歇皱起眉头。 　　“白费功夫啊。”陈sir站在那嘲笑起来。 　　姜歇再次看过去——陈sir的周边已经全部空了，只有他脚下站着的一块黑方块。 　　对照其他地方，那是建筑的最底下一层。可为什么只有那一块不会消失？ 　　——有什么规律吗？ 　　周边踩空的玩家越来越多，没有第二个被托住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掉落。 　　姜歇只得便跑便观察，随时在脑海中地图上演算自己当前的最佳路线，以弥补他“虽然有所提升但依然不算强项”的体能。 　　“加把劲啊。”陈sir看戏道。 　　转眼间，全场只剩下9个玩家。 　　姜歇的体力已经快透支了……还没结束吗？ 　　在跨向1米多外的另一个方格时，姜歇没控制好力度，迈出方格边缘。 　　坠落。 　　“哒。” 　　可接着，他脚下却凭空出现一块黑方格。 　　——原来已经结束了。姜歇弯着腰喘着气。 　　那么陈sir呢，他又捡到什么特殊道具？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关游戏设计的灵感来源：游戏《糖豆人》 第138章 游戏的法则（六） 　　阮鸣见状在原地停了下来, 地面开始塌陷。不过再次，一块黑方格出现在他脚下，使他没有坠落。 　　其他玩家见状也纷纷停下来。游戏很快结束。 　　【恭喜各位玩家通过第3关。 　　当前幸存玩家：9人 　　第一名玩家已产生, 为：陈sir】 　　系统音很快再次响起, 同时各种思绪开始在姜歇脑海里汇集。事情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首先，陈sir的道具来源很“神秘”。同时，他对辅助系统高度熟悉。 　　其次, 即便这些“道具”能让在游戏中取得绝对优势, 但陈sir只会在紧要关头使用。 　　至于原因, 绝对不止是他想“耍酷”那么简单。更可能是, 他有不得不“低调”的理由。 　　不过即便如此，对陈sir而言，赢下游戏的优先级依然更高。 　　而从他制定的规则可以看出, 他赢下游戏的目的在于困住玩家。 　　【请陈sir提交两条规则……】系统音再次响起。 　　陈sir：“只有第一个获得最终胜利的玩家可以退出游戏。” 　　存活的玩家们纷纷抬头看向陈sir。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大家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不该对敌人抱有什么幻想的。 　　系统：【提案8审核通过, 增添为规则九。】 　　姜歇眨眨眼：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利用规则, 让淘汰的玩家在真实世界去死呢？ 　　姜歇可不愿意相信, 这是陈sir良心未泯。 　　——是规则的局限吗？是陈sir“已知”的规则局限吗？ 　　十几米外, 陈sir站在黑方格上，看了眼姜歇：“提案9，所有out掉的玩家全程禁言。” 　　系统：【……通过, 增添为规则十。】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类真相。 　　陈sir是X管理局来的，并且—— 　　“我举报！”姜歇抬眼道，“玩家陈sir在游戏中偷用外挂, 应被取消成绩, 所制定的规则也应视为无效！” 　　陈sir：“食屎啦你！” 　　陈sir骂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又补了句“痴线”。 　　【处理中。】 　　【玩家陈sir是否承认指控。】 　　陈sir：“不存在的。” 　　【请玩家下沉建筑举证说明。】 　　其他存活的玩家纷纷看向姜歇。 　　“第一, ”姜歇微微皱眉，“我们现在脚下站着的黑方格是为入围玩家提供的吧？然而陈sir在中途就被托住了。” 　　【建筑最底层的方格，有0.1%的概率为实体方格。】系统很快回应。 　　【玩家中途被托住为概率事件。当然，玩家存活数小于等于入围人数时，实体方格会百分百出现。两种原理不同。】 　　【举证无效。】 　　空气一瞬沉默。 　　“哼，听到了？”陈sir见状嗤笑一声，“别冤枉好人咯。” 　　——那还真是好巧啊。所以是利用了这一点吗？ 　　看来，他对游戏真的很熟悉啊。 　　“别急，还有第二，”姜歇道，“第二关，陈sir在终点附近进行了瞬移。” 　　——虽然距离很短，或许只有1米。但阮鸣的视觉不会出错。 　　【处理中。】 　　“第三，”姜歇没等到系统的结果所以继续道，“在80%赛程处，陈sir使用了传送道具。” 　　“那他的道具是哪里获得的？他目的地的图形是什么时候拼装的？他用的时候是从哪拿出来的？如果他一直有这个道具，为什么在先前的打斗中没有被传送？” 　　【处理中。】 　　姜歇摸摸脸颊道：“开外挂无疑是对“优胜劣汰”这项基本原则的漠视，公正的X一定会严加惩罚的吧？” 　　“死扑街！”陈sir大骂，“别在那阴阳怪气。” 　　姜歇：看来有戏。 　　9个玩家一同等待着系统的答复。终于，机械声再次响起。 　　【经核查，下沉建筑举证合理，陈sir是否进行辩护。】 　　陈sir面部扭曲起来，因为气急了嘴角抬抬落落，竟像要发笑。 　　他咬牙切齿，最后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不辩护”。 　　——没法反抗了吗，还是是打算露出真面目了？姜歇一挑眉。 　　【玩家陈sir游戏作弊，取消游戏资格，所制定的所有规则无效，规则七、八、九、十废除，原规则四、五重新生效，游戏失败玩家可以重新开始游戏且每关游戏只淘汰一人。】系统作出判词。 　　——竟然还取消游戏资格了。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护短吗？ 　　【不过当前规则过于宽松，请玩家们再接再厉。】 　　姜歇看向陈sir，对方也在死死盯着他。 　　系统：【开启第四关。】 　　* 　　黑白粒子再次扩散又凝聚。 　　因为规则的变动，原本淘汰了的绝大多数玩家也一并被刷新。 　　96名玩家纷纷落在一个大圆圈内。这是第4关的地图。 　　他们的躯体也发生了变化——尽管还是由黑白方块组成，但分布却改变了。 　　不再是头发黑、皮肤白的常规拼搭，而是全身分成了六个部位——头部、两条手臂、两条腿、腹背躯干。 　　这六个部分，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因此既出现了纯黑或纯白的小人，也出现了黑白夹杂的玩家。 　　不过，乍眼看去，白色的方块明显少于黑色的。 　　众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女士们、先生们，”忽然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通过了什么扩音器，从而飘荡在整个圆圈内，“欢迎来到我的关卡。” 　　一束灯光打在圆圈正中心的高台上。上面一个男人靠坐在宽大的宝座上。 　　这男人是这黑白世界唯一“人模人样”的存在，所以非常显眼。 　　“既然我被取消了游戏资格……” 　　“那么我就来做关卡本身吧！”陈sir好整以暇地看着脚下的玩家，“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一手，没让各位失望吧。” 　　“他、他是？”“你到底是谁？！” 　　陈sir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欣赏着玩家们的反应。 　　——之前用那种方式看，果真就是差点意思。还得跟这些“活人”面对面玩，才算得上“赏心悦目”。 　　陈sir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落在姜歇身上。 　　此刻，姜歇正盯着他微眯双眼。 　　——陈sir果然是管理局的人，可姜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他”。 　　“衰仔，别这样看着我，”陈sir哼笑一声，“这眼神像是我们有什么交情似的。我可不认识你这个年纪的小鬼。” 　　他接着“哦”了一声：“难不成我是你idol？” 　　姜歇并没说话——陈sir不认识自己很正常。 　　看着对方神气十足的模样，姜歇眨眨眼。 　　这不就是他在【人生十旅】中见过、在现实世界中查过、在地下沙城问过的，那鼎鼎大名的老洛。 　　或者说陈老大嘛！ 　　根据他们之前的推测，正是在这位陈老大晋级后，X的游戏才开始越变越难。 　　现在他亲自“下凡”一趟，该说下沉玩家的面子还真够大吗？ 　　“喂喂！”陈老大拍拍手看向众人，打断大家的议论声，“现在就有我来说说这关的游戏规则。” 　　“有这几天的教训，你们应该知道，”陈老大直言不讳道，“如果一直在游戏中出不去，那在现实世界中醒不过来吧。” 　　“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们，”陈老大笑起来，“因为没人新增关卡，这就是最后一关了。” 　　“这一关，赢的人就退出游戏，一觉醒来才第二天，美滋滋地开始过日子。” 　　“而输咗的人，要小心困在时间旋涡里，一觉醒来，已经七八十岁。” 　　姜歇皱起眉头。陈sir的语气虽然有丝浮夸，但这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他会如何设计？ 　　陈老大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有人接耳交头着议论这话的可信度，有人冲着空气破口大骂表达不满，有人沉默地看着其他玩家不知做了什么决定。 　　“停！”陈老大喊了一声。这声音回荡在整个圆圈内，直敲众人耳膜，“我还没说怎么玩呢。” 　　玩家们恢复安静。 　　“游戏很easy，身上的颜色看到了吧，”陈老大指着玩家们说道，“给你们点时间交换彼此的色块，等时间到了，杂色淘汰，多数阵营淘汰。” 　　“听明白了吗？” 　　玩家们再次看向彼此身上的方格，但这次的心理却多了些复杂。 　　——也就是说，只有纯色的少数阵营才能获胜。 　　——原来是这样。姜歇看向老洛。 　　原来，他把这关游戏设计成了“回合制”游戏。 　　到目前为止，第1关和第3关的淘汰标准是“存活人数”。而在“每关只淘汰一人”的规则四下，这类游戏将极为容易——只要有1个人坠落，其他玩家直接过关。 　　第2关的淘汰标准是“非排它的游戏任务”。在规则四和五下，所有中途失败的玩家都会再次挑战任务，直到倒数第二名玩家完成任务，然后所有玩家同时过关。 　　但这一关的淘汰标准是“排它性的游戏任务”。 　　姜歇的视线停留在陈老大身上。 　　这样一来，在规则四和五的效果在回合内无法起作用，每回合获胜的玩家就是获胜。 　　而失败的玩家“才会”被规则作用，复活进入下一轮，直到决出倒数第二名。 　　——而这样，游戏的时间会直接在第一回合划出“界线”！ 　　这就涉及游戏内外时间流速的问题。 　　正如所有玩家所知道的那样，游戏内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 　　更确切的说，X会根据玩家们的“通关时长”调整内外时间流速的比例。通关时间无论是几分钟还是几年，对应到现实世界中都是六小时。 　　这点，他们已经反复测算过。 　　但是！ 　　这也意味着，一旦有人通关，时间的界线就会被划下。而仍待在游戏中的玩家，就会被困在“睡梦”中！ 　　这是姜歇在【人生十旅】、何渡夜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的遭遇，也是现在这群“管理员”用来困住下沉玩家的逻辑。 　　至于“困住”的时间怎么算，由于信息不够，他们无法确定。但他们推测，时间界线被划下的同时，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比例也被定下，所以之后的时间仍照这个比例计算。 　　比如，最先通关的玩家通关花了1天，那么其他玩家每在游戏里多待1天，就会在现实中多睡6小时。 　　而现在，正如陈老大所说，第一回合胜利的人将正常退出游戏，而其他玩家都会或长或短地被困在游戏里。 　　越晚获胜，就会被困得越久。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个别英文，不是我手欠哦，只是为了体现陈老大说话习惯。 第139章 游戏的法则（七） 　　但是, 他会如何设计每回合的时限呢？ 　　前三关游戏下来，他们花了大概9小时。 　　如果这关的时限很短，那么加在8小时上, 会变得微不足道。这样, 即便玩家在这关待上九十多个回合，换算到现实世界时间也不长。 　　所以说—— 　　“至于时限，”陈老大摸摸下巴, “那就三分钟吧。 　　他笑了一下, 不待玩家们反应, 下一句便是“GO！”。 　　与此同时, 一个180秒的大型倒计时在空中浮现。 　　——什么，三分钟！ 　　姜歇没有动作，可他身边的人听到一声令下已经讨论起来。 　　“怎么换, 怎么换？”玩家们叽叽喳喳地发出声音。 　　说话间，这两个玩家互相碰了一下。于是, 他们的手臂颜色发生了对调。 　　“啊, 是这样。” 　　——只要两个颜色不同的部位发生触碰, 部位的颜色就会交换。 　　“那很简单。” 　　165秒。绝大多数玩家知道了交换方式。 　　姜歇身边的玩家匆匆走过, 把他撞了一个趔趄。 　　但姜歇完全没有在意，此时他依然在看着陈老大。 　　对方的表情已经全部收敛，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事不关己，但眼珠子却转动着，视线在场地里梭巡着。 　　姜歇皱眉：不会这么简单, 一定有陷阱。 　　他放弃了时间上的优势, 抓住了什么呢？ 　　是方格数量问题？第一轮过后，游戏就会出现黑白阵营无法分出少数的情况？ 　　不会的, 总有办法的。除非到最后几轮——游戏玩家小于5，这种情况才可能出现。 　　还是说，刷新之后，会直接让一种颜色的数量小于6，从而拼不出一个少数纯色？ 　　这也不应该，游戏的初始设定不可能无解。要是真这样，那也只能举报，或者直接打一架了。 　　其他玩家继续讨论着，众口纷纭。在紧张的局势下，众人的思绪也有些烦乱。 　　160秒，有玩家站出来平稳局势。 　　“大家不要慌。”一玩家喊道，“三分钟时间很短，就算我们多来几个回合，影响也不大。”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不想夜长梦多，谁知道游戏到后面还有什么“惊喜”。 　　“对！”另一名玩家道，“既然只有少数纯色阵营可以赢，那么我们就让尽可能多的人属于少数阵营。” 　　关于这点众人没有异议，但至于谁进入少数阵营，大家的想法可就不同了。 　　不过，时间紧迫，大家也只能选择最明显的标准，剩下的只有加快进度。 　　又一个玩家从姜歇身旁走过，姜歇看过去，他身上只有1块白色。 　　——是的，这一轮的白色方块数量只有黑色的五分之一。 　　“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十几米外的讨论声传入姜歇的耳朵。 　　115秒。众人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把数量较少的白色方格，集中在几名本来白色就多的玩家身上，让他们先赢。 　　议定后，玩家们跑动起来。沦为多数的玩家也表现积极，毕竟早点把别人送走，自己也才更可能早点走。况且，已经说定了。 　　姜歇猛然抬起头：不对，他们说定了什么？ 　　“他们说，想把纯色小白人们送走。”近处的一个声音答道。 　　姜歇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不过，现在这根本不重要了。 　　他看向左手边答话的全黑玩家：“把白的送走？” 　　对方点点头。 　　“不行！”姜歇立马道。 　　他赶忙向别处出看去，试图寻找阮鸣的身影，扫了一圈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阮鸣和陈老大又打起来了。 　　95秒，第一个白色玩家交换完成。 　　“为什么不行？”黑色玩家问道。 　　“万一送出去之后就没了呢！”姜歇道，“如果两种颜色的数量是固定的呢？” 　　姜歇拍了一下额头——没错，就是这个。太糟糕了。 　　这种情况，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是玩家的问题，因为它是有正确解法的。 　　姜歇向人群跑去，边跑边喊。 　　70秒，第二个白色玩家交换完成。 　　“好吧，”那边的玩家答道，“那我们不把白色全送走。只送几个，先检查一下可以吧？” 　　其他玩家们听到姜歇的反对，觉得也确实有道理。不过，这并不值得担心，现在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他们最多只能再拼两个。 　　58秒。远处，依然有玩家在交换颜色。 　　“不能再多了。”姜歇摇摇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紧迫。 　　他在圆圈内环视一圈，语速飞快地解释道：“这里，我们有96个玩家，114个白块，这次最多只能送走1个白色玩家。” 　　“否则黑色不可能成为少数，待会谁也走不了！”姜歇大声道。 　　“是这样吗？”有人问道。 　　47秒，第三个白色玩家交换完成。 　　“对，如果送出游戏会把方块也带走，那就是这样！”另一个玩家答道。 　　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没算清楚，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并没有提出异议。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只有他这么想。此刻，他心中的预感也变得强烈。 　　时间过于紧张，众人来不及仔细思考。 　　“那不快停下！”其他玩家也叫起来。 　　“停下，都停下。” 　　“还要把已经完成的颜色换回来。”姜歇强调道。 　　23秒，玩家们停止交换。不过，远处的玩家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要干嘛？”一个已完成颜色交换的白色玩家，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黑色玩家不由倒退一步，“你想抢走？” 　　已经得到的东西，人们总是不愿再失去。 　　白色玩家转身就跑。 　　“现在最多只能留下一个白色的人。”身后紧跟着的人解释道。 　　“凭什么？谁说的？”白色玩家边跑边道，“就算是，那也去弄后面换的呀！” 　　比起同样程度的收益，损失总更能引起人们心中的波澜——因此，也更容易让人铤而走险。 　　——哪有那么巧的事，方块总会再刷新的。 　　“你别怕，我们不是都没换吗？” 　　“不行，之前说好的！” 　　最后3秒。 　　姜歇把视线从那几个被逐渐包围的白色玩家身上收回，闭上眼。 　　【滴，恭喜玩家获得A级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送至中转站。】 　　一名白色玩家最后被交换掉颜色；而两名白色玩家听着耳边的提示音停下脚步。 　　他们松过一口气，转身看向其他玩家。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可逐渐的，他们的心情与神情都变得僵硬，变得追悔莫及。 　　——是的，他们反应过度了。 　　其实，换掉颜色又怎么样呢？可是现在他们似乎成了“罪人”。 　　他们艰难地等着3秒钟的流逝。他们该怎么解释？ 　　3秒已到。 　　剩余的玩家们看着两名白色玩家消失，而他们身上的方块颜色没有发生变化。 　　天空中又出现一轮180秒的倒计时。 　　于是，空气像死一般沉寂。 　　“好吧，”许久之后一名玩家打破寂然，“说不定算错了呢？我们先排起来试试？” 　　“啊，试试。”过了一会另一名玩家应道，语气却如古井不波。 　　“所以要让黑的是少数对吧。”又一个玩家道，“那就一个黑的咯。其他的变成白色或杂色。” 　　“两个白的吧。其他都匀成杂色。” 　　众人说着排起来，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死气。 　　“先搞杂色吧，不然一会儿白的又被送走了。” 　　很快，三分钟见底了，大家也排好了。 　　把剩余的102个白色方块，分到93名玩家身上后，果然发现凑不出两个白色玩家了——就差一个白方块。 　　很快，第三个回合又开始了。 　　不过这次，大家只是待在原地，不愿再挣扎。 　　另一边，第二个回合开始后，姜歇已经找到阮鸣。现在阮鸣和陈老大已经停手。 　　“怎么样，”陈老大擦擦嘴角的血看向两人，“我的时间把握的还是不错的吧？” 　　“长了怕你们反应过来，短了怕你们动作太慢。好在，我来之前，稍稍了解了你们一下。” 　　他又看向姜歇：“我开头的那段话，你还满意吗？” 　　姜歇一咬牙：这人之前是在故意引导注意力的？ 　　“我的找茬你还满意？”陈老大又看向阮鸣道。不待阮鸣回应，他又会退一步对着空气道：“暴力保护。” 　　一道无形的屏障再次落下。 　　“哼。”阮鸣却轻笑了一声。 　　“啊~”姜歇见状故意慢慢点了一下头。 　　——虽然他不知道阮鸣获得了什么信息，但这场游戏应当还没进入死局。 　　“笑咩也？”陈老大皱眉看向二人。 　　阮鸣摇摇头，拉着姜歇走了。不过一转身，他脸上的那丝笑意便消散了。 　　陈老大看着两人的背景，“哼”了一声再次坐上高台上的王座。 　　阮鸣和姜歇则再次回到人群中。 　　“鸣大，先让我猜猜，”姜歇看向阮鸣道，“这游戏还有得救是吧？” 　　阮鸣点点头。 　　“是因为老洛还待在这？”姜歇道，“他没去‘关照’前三关的其他187名玩家，也没有离开，说明这里还有变动。” 　　姜歇眨眨眼：“第四关只有这一张地图，其他玩家最终会来和我们汇合？” 　　“而他们也将携带足以支撑正确解法的白色方块？” 　　姜歇说着却又皱起眉：“可是如果他们也只有187块白方块呢？加上我们原来的总数他们会有解法，但我们这出了问题，他们也会卡住。” 　　“老洛有没有可能只是留下看笑话的？” 　　“你想的有道理，”阮鸣道，“不过我……” 　　“啊！”姜歇眼睛微张、眨巴两下，“鸣大，你是不是刚才在制定规则！” 第140章 游戏的法则（八） 　　阮鸣点点头——陈老大在第一关制定的规则并没有失效, 即每关的第一名玩家可制定两条规则。 　　那么，陈老大被判为作弊后，这理应顺延到其他玩家身上。 　　所以, 第三关开启时, 阮鸣就去找系统谈判了。过程并不那么容易，他们推拉了好一会。 　　而当他终于定好规则时，陈老大又不知出于什么刺激, 硬是过来和他打了一架。在打斗的过程中, 他注意到姜歇的声音, 才知道其他玩家那边发生了什么。 　　姜歇：“那定的两项规则是什么？” 　　阮鸣：“规则十一, 当优胜玩家退出游戏后，游戏失败的玩家可以退出游戏。” 　　姜歇点点头：以延迟退出作为对失败玩家的惩罚，满足了优胜劣汰的要求。 　　这解决了每关会落下一名玩家的问题！有了这项规则, 终于没有玩家会被永远困住。 　　“规则十二，当淘汰人数大于规定人数时, 游戏若出现死局则重置。”阮鸣道。 　　姜歇：原来是这样。所以目前的游戏一定能够继续, 否则就会被重置！ 　　不仅如此, 有了这一条件, 他们的游戏策略可以极大地得到优化。 　　“不愧是鸣大！”姜歇笑了一下道——能预先查漏补缺。 　　不过，阮鸣现在也算不上乐观。 　　——这两条规则所能保证的依然很有限，除此之外不确定的因素还有很多。 　　姜歇也很快收敛起笑意。 　　——现在大家都还有的救, 但是看陈老大的模样，他怕是还准备了其他的“见面礼”。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空中的倒计时再次转到零。第三个180秒再次流逝。 　　姜歇心想, 既然他们有了新规则, 那就该重新行动起来了。 　　可就在这时，空中骤然出现漫天的黑白粒子, 它们飞扬着、旋转着、翻滚着，渐渐凝聚成一个个人形。 　　那是其他187名玩家。他们携带者一些白色方块进入了游戏场。 　　在场的玩家看着这些玩家一点一点地由粒子组成，直到全部成型。多么的壮观。 　　而在他们成型的一刻，那些玩家的“灵魂”被注入其中。他们一下子苏醒过来。 　　在场的玩家们看着这一幕，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转着身看向他们。 　　——对这些玩家而言，比起视觉上的震撼，这更是一种希望的降临。 　　一时间，嘈杂的人声在圆圈内沸腾起来，将这里的死气忽地驱散。 　　不过姜歇却愣住了。他的内心升起一种强烈的不详感！ 　　——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第二批玩家不应该在几小时后才会出现吗？！ 　　高台上，陈老大再次用他那自带扩音效果的声音，唤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来得正好。”陈老大拍拍手掌，“是时候再跑起来了。老是坐在那算怎么回事？” 　　“赶紧开始游戏吧。” 　　说话间，那轮巨大的倒计时再次开始转动。 　　“什么情况？”新来的玩家们，看到其他玩家热情的模样还不禁疑惑——自己凭什么受此大礼。 　　第一批玩家开始口手并用地为初来者讲解比赛规则。 　　“所以按照之前的教训，这回得把黑色玩家先送出去对吧？”大家很快讨论开来。 　　——新来玩家所带的白色方块数量也在临界值附近，他们可不可能再浪费了。 　　“等等。”姜歇在人群中打断道。他很快把阮鸣带来的好消息告诉众人。 　　“这次是真的可以按最初策略行动。”姜歇道，“我们把尽可能多的白色小人送出去。一旦白色数量不足，游戏会重置。这样，我们能把游戏轮次降到最低。” 　　“太棒了！”“真有你的！”众人对着姜歇和阮鸣道。 　　然而，他们从阮鸣的脸上读不出情绪，也看不见姜歇面具下的神情——没有一丝愉悦，只透着一缕凝重与迟疑。 　　“还有件事，我得提醒大家，”姜歇下定决心，看了看阮鸣道，“陈老大可以调整关卡间的时间流速，并且他已经把这一关的流速放慢了。” 　　“最理想的情况，”姜歇说明了一下情况接着分析道，“其他关卡的几小时，相当于我们这里的几分钟。” 　　“原来如此。”一个第二批的玩家道：“所以我们花了6个小时通过前面的关卡，在你们看来是几分钟。” 　　“这么算来……我们在这每过1轮，现实世界流动1个多小时？”另一名玩家问道。 　　“嗯。我们现在有282个玩家，假设我们需要40轮，那完整下来，现实世界过去三天？”又一个玩家估算道。 　　“那也还好……”有人喃喃道。 　　“那最不理想的情况呢？”又有人问道。 　　——最不理想的情况？姜歇在心里冷笑一下。 　　那就是陈老大可以随意调节时间流速，游戏里过一分钟，现实就过了十年甚至更多。 　　但，姜歇，不考虑这种情况。 　　——如果真能这样，那陈老大以及【暗界】的那个麒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加上陈老大只是第4关的设计者，以及这次游戏下来，自己对“管理者”与X之间关系的进一步认识，姜歇倾向于认为： 　　陈老大只能控制“游戏各关卡的时间相对流速”，而不能控制“游戏与外界的时间相对流速”。 　　通关游戏的总时长=现实世界的6小时。 　　而陈老大能调控的，就是这段“总时长”中的各关占比。在100%的范围内，像划动标尺一样，对时间进行切割。 　　在这个假设下，最不理想的情况，就是其他关卡的时间流速相对于第三关无限大，从而第三关的时间占比无限接近于100%。 　　所以，陈老大愿意把时限定为3分钟，看似让渡了时间优势，其实无论3分钟还是3年，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至于，陈老大是如何造成现在局面的——是让第二批玩家在被淘汰时进行长期休眠，或者是进行实时调节，都再不重要。 　　重要的是，100%的比例意味着“第四关的1轮=现实世界的6小时”。 　　千丝万缕，为了节约时间，姜歇汇成一句话：“同样假定40轮，最后一轮玩家醒来会是10天后。” 　　众人听着姜歇的话，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 　　十天说长也不长。但现在是“疫情”的特殊时期。即便他们是“绝对安全”A级玩家，但在现实世界中，他们要和其他人一样服从安排，集中到“未感染区”。 　　现在，他们不是住在具有安全感的家里，而是暂居在临时的住所，亲人、朋友或已丧生或因物理距离被隔开。 　　而距离感染区和未感染区的大规模迁徙，此时才过了一周，医院的资源依然紧张。 　　——昏睡几天？他们还能活着睁开眼睛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想早点出去。 　　行动之际，玩家们很快产生了争议。从委婉示意到针锋相对，众人各不相让。没有一种建议能让所有玩家都接受并赋予行动。 　　陈老大坐在高台的宝座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尽管事情的发展一度脱离预期，但现在看来也还不错。 　　姜歇还在脑海中与系统对峙着，然而周遭说话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各种声音在姜歇耳边喋喋地闹个不休。 　　而珍贵的时间却依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阵尖锐耳鸣声在姜歇耳内响起。 　　“嗡———” 　　“都听我说！” 姜歇大声道，“别再浪费时间。” 　　“我已经以第三关第1名的身份制定规则，”姜歇快速道，“我保证你们谁也不会死。” 　　“首先，我可以最后一轮离开。现在，听我指挥。” 　　旧一轮的倒计时即将结束，姜歇从人群中直接穿过，划出左侧的27个玩家——这是他预估大家能在游戏重置前拼起的白色人数上限——不能太多，否则众人的努力将被分散，而游戏一旦重置又会被取消。 　　“从这轮开始，把白色换到他们身上，速度！” 　　或许是紧要关头，人们需要一个主心骨，又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姜歇此时的话，很快让所有玩家行为起来。 　　他们并非不知道时间有多紧张，也并非不知道争论是无意义的内耗，但他们确实需要一个人定下明确的“死线”。 　　新的倒计时开始。玩家们的动作没有因此停顿，而是随着熟练而越来越快。 　　姜歇再次在脑海中与系统对峙起来。 　　【好吧，你的提案无效，因为无法判定你为第三关的第一名玩家，不过X世界可以保证在这场游戏中所有玩家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歇睁开眼睛——成功了。 　　随着游戏的重置，他再次划出部分玩家。 　　游戏有序地进行起来。很快，进行到重开后的第五轮，在场的玩家就少了大半。 　　高台上，陈老大却依然看好戏似地看着。 　　对此，姜歇也已经有所准备。 　　是的，随着玩家人数的减少，游戏重置后所提供的白色方块也会减少——毕竟，这么几轮重置下来，白色方块数从来都是堪堪到达在临界值。 　　想必，这是陈老大设定好的。 　　不用过多久，游戏每轮能拼起来的人就会变成个位数。效率会大幅降低。 　　要是玩家们意识到这点，他们一定会强力要求自己先出去。因为越到后面，机会似乎就越渺茫。 　　不过，争议并未如陈老大预料的那般发生。 　　一方面，是姜歇明确地告诉了大家，游戏的最大轮次。因为之前的高效率，这个轮次看起来可以接受。另一方面，也有些玩家主动表示愿意最后再走。 　　他们甚至还有大把的时间聊天。 　　“哼。”陈老大开始觉得无趣了。 　　——不过不妨碍。原本的目标已经达成。 　　陈老大看了眼姜歇和阮鸣二人。 　　前两天“麒麟”那小子跟自己说这两人很难搞，自己才起了兴趣。 　　——不就是把两个人困在游戏里而已？ 　　看他虚张声势、瓮中捉鳖，要弄就弄大点嘛，切，这不就手到擒来。 　　尽管他确实也有过“把这所有偷渡者困住”的想法，不过没达成也无所谓。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足够吓住这些玩家，也足够叫那些新人擦亮眼。 　　接下来已没什么好看的了，陈老大打了个响指，消失在宝座上。 　　* 　　游戏有序进入到残局。 　　阮鸣和姜歇送剩下的几名玩家一个一个地离开。 　　“其实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姜歇看向阮鸣道，“你该早点走的。” 　　“在外面像望夫石一样等你醒来？”阮鸣笑了一下道。 　　——什么奇怪的比喻？ 　　姜歇轻“咳”了一声，不禁又想起上次阮鸣在医院里守着自己的场景。 　　他感到面部微微有些发热，不过好在他戴着面具不会露馅。 　　【滴，恭喜玩家获得A级游戏胜利，3秒后，你将被传至中转站。】 第141章 终篇前（一） 　　现实世界, 姜歇在一张病床上醒来。 　　他眨眨双眼——长时间待在黑白空间里，使他的大脑现在还不太适应彩色的世界。这导致，他现在就像一个二维生物突然进入了三维空间, 感觉有些奇妙。 　　姜歇双手支着床, 试图坐起身来。不过，长期的昏睡使他头脑昏沉、肌肉乏力，过了好一会, 他才调整好姿势。 　　“呼。”姜歇松了口气。门口传来动静, 他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阮鸣正从那走过来。 　　阮鸣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姜歇本想对此嘲笑一番, 但一想到自己的模样肯定比阮鸣更差，他嘴角的弧度就僵住了。 　　“咳咳。”姜歇佯装轻咳了一声，稍稍侧过头。 　　床边, 一个小机器人正发着淡淡的绿光，安静地运转着, 在传递主人的体征信息。 　　“你没事吧？”阮鸣赶忙问道。 　　“没事。”姜歇笑得更尴尬了。 　　很快, 有医护人员进来查看情况。 　　从护士的口中, 姜歇得知, 正是这个他们家里的小机器人，早早检测出他们的异常，把他们“送”进了医院。而这款小机器人也很快要面向市场, 投入规模生产。 　　姜歇拍拍小机器人：不得不说，阮鸣在这方面是无可否认的天才。 　　两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住处。 　　到了夜晚, 他们再次进入X世界。有些问题, 他们必须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 　　这次游戏，为他们认识X世界提供了一些新线索。 　　前两天, 在得知“管理者”的身份时，姜歇和阮鸣猜测，“管理者”的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势力——毕竟先有游戏才有玩家。 　　那时，姜歇倾向于认为，那个势力是玩家背后的“推手”。 　　不过经过这次游戏，姜歇意识到，这“X势力”与“管理者”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或者说相当微妙。 　　陈sir在游戏里开外挂要藏着掖着。 　　系统在确定陈sir作弊后会对他进行惩罚。 　　甚至，系统还能接受玩家的对峙，并作出裁决。 　　这样看来，X世界竟好像是个没有偏向的工具，甚至还起着制约“管理者”的作用。 　　姜歇：难道他之前真的错怪X世界了？难不成，所有的一切其实就是“管理者”们作的恶？ 　　“就好像，一个恶人命令他的机器人去杀人，”何渡夜道，“于是机器人不得不犯罪。” 　　“X通过选拔，希望选出最有能力的人来管理他，却发现他选出的并非良人。于是，它决定每年选拔一次，希望能有一个英雄来改变这一切，却发现在恶人的控制下，选出的都是同流合污的家伙。” 　　“就像人创造了金钱，却成为了金钱的奴隶。”何渡夜吟诵着走进89楼阮鸣和姜歇的房间。 　　“而现在，X只能循着仅存的理智，艰难地在玩家与管理者间进行平衡。” 　　姜歇：……我刚刚想到哪来着？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姜歇或许会相信对方是真这么认为的。 　　可是，姜歇看了眼何渡夜，这人绝对只是随口编了个故事。 　　“坐吧。”阮鸣道。 　　何渡夜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份在A级大厅中完全免费的水果零食大礼包：“听说你们被困住了，这是慰问品。” 　　阮鸣接下东西，但没有回应对方的揶揄。 　　姜歇找回自己的思路。X世界确实制约着“管理者”，并且这种制约是“规则式”的。 　　管理者可以很大地影响X世界，但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改变。 　　前一点已经不用多说，后一点在【暗界】和【游戏的法则】中都有体现。 　　比如，管理者不能“直接”改变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也不能“直接”要求X把玩家困住。总之，他们对X的改变是有条件的。 　　而X世界对陈老大的惩罚，也是基于“规则”进行的。 　　“X世界内部还有一套更底层的规则。”阮鸣分析道，“和管理者们不完全共边。” 　　“没错，不完全共边。”姜歇接道。 　　——“不完全共边”不是说，他们是对立的，更不是说X世界是“善”的，只是说，它与管理者们不完全契合。 　　姜歇眨眨眼：现在他们无法确定，这规则代表的力量，是不是还占支配地位，抑或正被“管理者”们所同化或取代，但它绝不至于“苟延残喘”。 　　三人交流着想法，又对管理者内部的情况进行讨论。谈到，管理者内部是不是有什么决策制度或者派系分歧、利益关系，制约着个体的决策，也起着限制作用等等。 　　可在三人讨论间，姜歇总又回溯到上一个问题。 　　——在“X势力”和“管理者”关系中，前者是一种“规则”的力量没错，但姜歇却总是隐隐觉得，这规则之外，又好似还有一种“放纵”的力量。 　　——可，规则又怎么会是“放纵”的呢？ 　　姜歇一时想不通。阮鸣叫了他一声，姜歇回过神来，投入到新的讨论中。 　　除了分析新线索，其实他们还有一个眼下的要事需要处理。那就是“下沉计划”。 　　因为这次的意外，现在他们不得不暂停“下沉计划”。 　　一方面，虽然在上次游戏中287个玩家都并无大碍，但他们也算得上“死里逃生”，不会再有人愿意“顶风作案”。 　　另一方面，他们作为计划的推进人，也必须考虑A级玩家的身心安全。 　　因此，计划需要暂停一段时间。 　　不过，三人都不认为计划将就此宣告失败。 　　实际上，或许因为曾受过帮助，或许是别的原因，有意愿加入进来的新玩家越来越多。虽然，在得知危险后，他们选择了观望。 　　但只要他们把技术问题解决好，“下沉计划”完全可以形成良性循环。 　　阮鸣：“现在，我们需要把事情做得更加隐蔽。” 　　“嗯，目前有两种方案。”何渡夜道。 　　“一是对玩家的ID进行修饰。这个方程式很快就能实现，不过为了防止被查到，估计需要反复更新。” 　　“还有一种，是在其他等级的空间中，创建一些代理节点。”他又道，“不过，这个还有很困难。” 　　这确实是种方法。 　　就像现实世界中，学生想要到数据库查资料，自己的账号没有权限但学校有，所以连接“学校”这个节点，以学校的名义去查。 　　而其中的关键，就是“节点”以及如何连上节点。 　　考虑到何渡夜强调这一方案十分困难，那他们首先要解决第一个问题。 　　“那你们找到创建节点的那个点了吗？” 姜歇问道。 　　“这正是问题所在。”何渡夜在空中调出一块面板，在上面画出一个模型图。 　　“我们之前的‘下沉’，是通过跟随B级玩家ID实现的。”何渡夜在两个圈之间画出一个箭头，“是从现实世界直接从传进游戏场。” 　　“这也是我们进出游戏的一般路线。” 　　“退出游戏后，玩家会从游戏场进入中转站，随后回到现实世界，或者进入各等级所在的游戏大厅再回到现实。”何渡夜又画了三个箭头。 　　“各个等级的游戏大厅之间完全隔绝。”何渡夜蹙着眉头，又指向刚才画的那些箭头，“加上这些传输全部都是单向的，所以要找到一个能成为节点的位置，几乎不可能。” 　　“除了？”姜歇知道，他已经找到了。 　　“除了一个地方，”何渡夜道，“那就是从游戏大厅回现实的这条传送线上。” 　　“传送线？” 　　这确实是个天才的想法。 　　——在单向传输开始前，就连上节点，又因为大厅间的隔绝，把节点选在传送线上！ 　　但阮鸣的意外不止于此，因为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就像现实世界中，“节点”会在“学校”的某个终端中，而不会在地下的某根“线路”上。 　　“是不合理。”何渡夜承认后又说道，“但不合理的事还很多”。 　　他说着，抬手擦去了各个箭头的中间那段，只留下一个箭“头”和箭“尾”。 　　“中间这段，没有任何电波，”他严肃地看着二人道，“这不是观测失误。” 　　阮鸣和姜歇此刻倒没有怀疑他。他们知道，何渡夜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何渡夜看着两人的眼神松了口气，又画了一个圈，一个双箭头。 　　这表示着“地下沙城”和“A级大厅”之间的连接。 　　“但这里的箭头是完整的。”他道。 　　“那么，地下沙城和现实世界之间呢？”姜歇脱口而出问道。 　　“这也是完整的！”何渡夜又在图上画了个双箭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带苍白的脸上竟然都出现一丝血气。 　　三人又就着节点的问题讨论了一番。 　　基于何渡夜后面补充了一些数据和信息，阮鸣也肯定了何渡夜将节点定在“传送线”箭“头”上的尝试。 　　不过，对于箭头的中间为什么会消失，三人终究也只能进行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想。 　　* 　　5天后，方程式的第一种技术方案，很快在悄然中开始推行。 　　这次，他们行事也更为低调，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一楼大厅设置ID分配点，而是把地点定在了阮鸣和姜歇的89楼。 　　因此，甚至绝大多数A级玩家都不知道他们“复工”了。 　　对于89被部分征用，阮鸣表示抗议，但最后在姜歇的劝说下还是接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何渡夜：“我们要低调，但47楼没空间了，就定在你们那吧。” 　　（人太多，有点吵，影响实验） 　　阮鸣：“不行，另找。” 　　（虽然很难说出口，但这是我和姜歇的第一个……家，咳） 　　姜歇：“没事，鸣大，就这么定吧。” 　　（嗯？阮鸣不会是怕我会介意吧？我可不能让阮鸣难做。） 　　———————— 　　*这章会很枯燥、乏味吗？（好担心 (/ω\\)）下章会轻松愉快很多╭(′▽`)╯。 第142章 终篇前（二） 　　姜歇现在在游戏大厅里有两个马甲。 　　一个是“该隐妹妹”的大眼“小萌妹”。 　　一个是“搞事专用”的中年“下沉建筑”。 　　姜歇“嘶”了一口气, 克制住自己想再创一个号的手，无奈地选中“小萌妹”。 　　——毕竟号一多，一个不留神, 就会连环暴露。 　　选好马甲, 姜歇进入游戏大厅。大厅里依然是金碧辉煌、人来人往。 　　也不知是他们技术过硬，还是那场游戏后“管理者”放松了警惕，他们的“下沉计划”在上次暂停后成功振作起来、慢慢走回正轨。 　　参与的玩家, 像滚雪球般慢慢积累起来, 越来越多。 　　而在这一个多月来, 疫情所带来的的死亡高峰期也过去, 形式开始有所缓和。 　　同时，姜歇也在A级大厅，陆续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比如现在眼前的这位。 　　此时，这位老熟人正顶着一头绿毛, 在一楼大厅左右张望。 　　姜歇眨眨眼, 回想起几次【他有一个秘密】和【异能生存战】中两人的交集。那还是他刚进入游戏时的事。 　　虽然现实世界的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年, 但这半年里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 　　另一边, 老熟人——习域，看着一楼大厅的一切，不禁由衷感叹, X世界的强大——如同一个万能的造物主。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A级大厅。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也都充满着好奇。 　　习域走到一个拱门前，门外白雪飘飘, 衬着大厅内的灯彩, 如同火树银花。 　　他向门外伸出一只手，仅在越过边界的那一刻, 指尖便传来刺骨的冰冷。 　　冷意冻得习域一个激灵。他看着外面的一切想道，X世界不仅复刻了地球上的自然，也复刻了自然的鬼斧神工。 　　“嘿，你怎么到这了？” 　　石谈出现在习域身后。 　　“害，这不等你嘛。”习域笑了两声。 　　两人说着往最近的电梯走去。 　　姜歇看到那台电梯停在了47楼。看来，石谈把习域带回了“方程式”。 　　姜歇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 　　“喂，吃火锅吗？” 　　“吃火锅？” 　　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又看向门口的习域，满脸问号。 　　“你是说现在？” 　　习域站在86楼的门口：“对啊。难得现在没什么事。” 　　此时，时间又过去了七个月。 　　的确，如习域所说，因为完全的隔离以及……大量感染者的死亡，现在疫情已经趋于平息。 　　早期因疫情被卷入的玩家，现在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已经完成晋级。 　　现实世界，两个区的生产秩序逐渐重建。 　　虽然，每天依然有上万人因为各种其他死法进入X世界——毕竟疾病、战争、交通事故等等仍然随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 　　虽然，疫情的种子依然像幽灵般飘荡在人间，时不时冒出头来，打一冷枪。 　　不过，一切“好像”已经变得稳定。 　　“不会吧？”习域看着两人茫然的样子，“你们不会从来没在这吃过东西吧？” 　　两人点点头。 　　“啊？！这么说，你们疫情以来，都没下过馆子？” 　　两人点点头。 　　“还真是鞠躬尽瘁。”习域嘟囔一句，又问道，“我还叫了他们几个，去吧，去吧。” 　　姜歇和阮鸣又互看了一眼，点头答应了。 　　火锅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食物的香气。 　　不得不说，X世界的食物味道确实很好。食材本身的味道在佐料的作用下，更加丰富饱满，抢占着人的味蕾。 　　或许，这也是那么多玩家在这个安乐窝里乐不思蜀的原因之一。确实，跟这比起来，现实世界的日子，简直苍白地让人无法忍受。 　　“怪不得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作死了。”习域聊起来。 　　“什么意思？”陈允谏喝了口水。 　　“他们想主动加入X世界啊。”习域闷进一口肉，“他们眼里，这就是天堂。” 　　姜歇来了兴趣：“可现实世界，不是说不了X的信息嘛？” 　　“对啊，但总有人想得出奇奇怪怪的办法。大家的理解又很有创造力。”习域一副你们都懂的表情，“现在传得可玄乎了，还有组织专门来研究这个。” 　　何渡夜：“他们不会是在找长生不死的办法吧？” 　　习域咽下食物点点头。 　　“幼稚。”旁边墨子发出一声嘲讽。 　　大家笑了起来。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忽然店外出现几个黑色的人影。 　　习域：“X教？” 　　来者正是他们，不过X教并没有在此停留。 　　他们只是朝店内挥挥双手，于是姜歇等人的桌上便出现了10张电子薄膜。 　　上面写着X教的马上要举办的活动与活动地点，而活动主题当然还是宣传X世界有多好、多伟大云云。 　　的确，在疫情逐渐平息的这段时间里，X教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旺盛。A级大厅竟然有大半的人相信，X世界就是“诺亚方舟”，为疫情洪流中的人，提供了避难所。 　　姜歇也搞不清，这种“思潮”是如何形成的。 　　“诶，等等，”姜歇叫住其中一人，“你们知道，晋级玩家最后会成为管理者吧？” 　　没错，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个信息已经流传甚广，虽然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就是了。 　　“是的。”那人道，“不过我们不应称他们为管理者，而应该称为‘布道者’。” 　　阮鸣：“布道者？” 　　“没错，他们正是X世界的选中之人，”那人眼中透着一丝痴迷与向往，“如果你有幸再次见过他们的话，你将知道，他们在X世界的洗礼下，再也不是同你我一样的凡人。” 　　“如果你有兴趣，”那人指向姜歇面前的电子薄膜，薄膜上发出一阵亮光，“你来这，我们会讲述更多。” 　　说着，那黑衣人转身离去。 　　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 　　“哼。”何渡夜忍不住笑了一声。 　　“抱歉，”他很快道，“我只是想到我很快也将超凡脱俗，太高兴了。” 　　众人吃完起身。 　　他们也打算去凑一凑这热闹。 　　不得不说，X教的宣传工作很成功——起码对他们来说如此。 　　姜歇同阮鸣并肩走在路上。姜歇在一处抬起头，随之缓缓慢下脚步。 　　“怎么了？”阮鸣随着姜歇的视线看去。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A级大厅高高的中庭。 　　A级大厅的主体有几百层，如果这中庭把这几百层全部贯穿，那该是多么奇妙的视觉体验。 　　不过现在，这个中庭却是每四层，就有一道玻璃作隔挡。 　　那玻璃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迷雾，遮住两人向更远处探索的视线。 　　“路漫漫其修远兮。” 　　* 　　一个多月后，跨年夜。 　　X世界A级大厅一楼人声鼎沸。时间再次来到A级玩家年度淘汰点与晋级点。 　　姜歇跟着阮鸣，穿过休闲区拥挤的人群，来到晋级区前。 　　不同于去年的冷清，今年晋级区附近的人要多得多。而原因嘛，自然就是X教。 　　一群黑衣人围在晋级区附近格外显眼。他们在为未来的布道者做祷告。 　　两人没有细看，继续穿过这群教徒，向里走。 　　靠近大门的地方，方程式一行人正站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已经在做道别。 　　“哥……”墨子拉着何渡夜的衣角，咬着唇头瞥向一边。她的这时表现才让人想起来，她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何渡夜蹲下身，摸摸女孩的头：“乖，其他哥哥姐姐都会照顾你的。” 　　“我才不需要照顾。”墨子努力睁大眼睛，但还是有眼泪溢了出来。 　　今年方程式晋级的，还有陈允谏。 　　方程式的众人依次上来与他们拥抱作别。 　　“之后，方程式就交给你了。”何渡夜对红衣副会长道。 　　副会长：“希望你去那能找到答案。” 　　“我会的。”何渡夜。 　　“节点的工作还要你们多费心了。”何渡夜对石谈道。 　　——节点的搭建已经基本完成，不过目前还没有投入正式使用。测试、启动、维护，工作量依然不小。 　　石谈：“没问题。” 　　姜歇和阮鸣走了过去。 　　何渡夜：“没想到，还能等到你们两位。” 　　“关于X的研究数据，都在方程式，” 何渡夜在同姜歇拥抱时低声道，“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找石谈吧。” 　　两人分开。何渡夜：“很遗憾，我现在只摸到了它的冰山一角。” 　　“谢谢。”姜歇道。 　　“我很期待明年可以在那见到你们，”何渡夜又对阮鸣道，“如果你们也一样，那就尽量退到幕后吧。” 　　——不得不说，何渡夜的建议很正确。至少，他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一点。 　　自【欢迎入住精神病院】后，何渡夜虽然也参与了不少事，但他从未走到过“前线”。 　　例如，他从未亲身“下沉”游戏。每晚，他只是照常地做A级任务，赚取积分，出了游戏便回到方程式，做他的实验去。 　　所以，从数据看来，他完全就是符合“管理者”们要求的玩家。 　　甚至，这一年来，他也是这么要求方程式里其他所有的人的——保证ID的“干净”，以免在游戏中惹上麻烦。 　　也因此，何渡夜成功地等到了这一天。 　　阮鸣点点头，对何渡夜的好意表示感谢。 　　很快，时间即将指向零点。何渡夜和陈允谏的手腕上亮起绿点。 　　晋级区的大门缓缓开启。 　　两人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推动下，走进了晋级区的大门。 　　他们在门内向众人挥挥手。 　　零点的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 　　不过……姜歇定睛看去，门内明明只有九个人。 　　——出什么意外了？ 　　“让让，让让？”一个声音正在飞速靠近。 　　“呼哧”，一个身影从姜歇眼前掠过。 　　吴延言顶着一头狂乱的头发，被无形之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推进大门。 　　“还没想好穿什么呢，真是。”吴延言抓了一把头发。 　　倒计时变为零。 　　晋级区的十名玩家一瞬间原地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 　　比尔：我还在实验室里检测数据，谁懂？ 第143章 终篇前（三） 　　A级大厅的另一边, 淘汰区，众多玩家手腕上红点闪烁。同一时间，淘汰区的玻璃地面化为液体, 化为通往另一边的通道。 　　地下沙城里, 侦探和脏辫男用抹布拍拍酒吧上不存在的灰尘。 　　“又要来新客人咯。” 　　“希望今年的，别太惹事。” 　　年度淘汰晋级局就此落幕。 　　不过，A级大厅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 　　姜歇和阮鸣随方程式一行人, 回到47楼。 　　“薛定谔已经走了？”等在门口的比尔问道。 　　众人点点头。 　　“唔。”想来也是。 　　比尔抓抓头发, 往实验室走去, 但走到一半, 他忽然回过头。 　　他看着姜歇和阮鸣，让他们跟上：“他还有话留给你们。” 　　几人一同走进一个实验室。这里有很多精密的仪器。比尔见他们感兴趣解释道：“这都是薛定谔从无到有打造出来的。” 　　“他是个伟大的实验物理学家。呃……”比尔停顿一下，“虽然他博士念的是理论物理来着。” 　　姜歇一挑眉：自牛顿以后, 随着科学分工，已经很少有人能兼顾深入的实验与理论。 　　比尔在一个仪器上点了几下, 上面显示出复杂的数据, 指向这几个月来的ID修饰情况。 　　“他说, ID修饰只是修饰。”比尔道, “你们懂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姜歇愣了两秒。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阮鸣。阮鸣显然也读出了何渡夜的话外音。 　　——结合何渡夜在晋级区说的话，他是指, 他们现在的ID修饰已经可以帮忙掩盖“下沉游戏”的“黑历史”？ 　　更直接的说，ID修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管理者干预年度大选”造成干扰。 　　他是从一开始, 就有着这样的打算吗？ 　　所以, 何渡夜才说，他们接下来需要退到幕后——因为, 还有退到幕后的必要。 　　两人点点头，接下何渡夜的好意。 　　虽然，从何渡夜的角度而言，这可能只是他全局谋划中的一步。 　　既然如此——姜歇又找石谈要了一份实验数据，他也要有所表现才是。 　　姜歇和阮鸣走出实验室，却听到低声的啜泣声——是墨子在哭。 　　姜歇眨眨眼，他当然能理解墨子的心情。 　　毕竟，从这一天起，何渡夜和陈允谏就“死”了。他们在地球上的躯体将失去生命体征。 　　姜歇此刻很庆幸，这一年阮鸣因为“下沉计划”，没有多余的时间去A级游戏中获取积分。 　　不过，过了今天，他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如果想要成为前10名，那么接下来的一年他就该好好赚取积分，并在现实世界做出安排。 　　姜歇躺在床上，在现实世界中醒来。 　　他想他必须那么做。现实世界的逐渐稳定完全是个假象。看看统计数据就知道了，现在的死亡率比往年高了多少。 　　X世界就像一把利剑悬在所有人的头上。 　　如果在去年的十一假期，他本该死，那么他当然要用多出的生命去探寻真相。如果他本不该死，那他更要弄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他的都无所谓，对此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给父母编一个合理的故事。当然，姜歇想，在故事的结尾他会回来。 　　至于阮鸣……姜歇想，他会理解的。 　　“鸣大。”姜歇从房间里走出来，迎来阮鸣的一个拥抱。 　　姜歇被抱了满怀。 　　“你已经决定了吗？”阮鸣闷在姜歇的肩头问道。 　　他好似只是在询问，但声音中却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嗯。”姜歇很快回答道，“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隔段时间给我爸妈传个消息。 　　“我也是。”阮鸣打断道。 　　“嗯？”姜歇皱起眉头。 　　阮鸣不该去的。 　　阮鸣在现实世界有那么多的东西。即便他与家人朋友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寻找联系，但这里还有他的创造、他的热爱、他的事业。一旦他走了，这一切都没了。 　　这很荒唐。太不值得了。 　　姜歇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我会安排好的。”阮鸣道。 　　“鸣大……”姜歇张张嘴，不说话了。一个问题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犹豫半晌，姜歇还是再次开口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为了陪我吗？” 　　“哈哈哈，”说完，姜歇立马笑了几声盖过问题，“开玩笑。不过我觉得，真没必要。” 　　阮鸣停顿两秒：“不是。”是的。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虽然这是次要的。 　　“当然，”终于，阮鸣发出一声轻笑，“也可以随便陪陪你。”你不需要有所负担。 　　“现实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阮鸣道，“还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姜歇沉默了。他只好拍拍阮鸣的背，表示有有福同享、有难同担。 　　* 　　做好决定，剩下的就变得简单了。 　　他们要进入“潜伏期”。只是，这下连阮鸣也要一同装“乖”了。 　　但这一年，远没那么平静。 　　四月，姜歇写下最后一个符号，从电子屏幕与一堆演算纸中抬起头来。 　　他该为算出初步结果而喜悦的，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鸣大。”姜歇展示出自己的模型，对着阮鸣一字一句道。 　　“X世界至少是个五维的世界。” 　　——五维的世界？ 　　之前他们做过这种猜想，不过当时还没有数据支撑。 　　阮鸣看向姜歇的一排排公式。 　　“增加了两个维度。” 　　“一个是时间维度。”姜歇在一旁简单说道，“对X世界而言，时间以线的方式存在。” 　　——不是一般的时间，而是看得见的时间。 　　“所以控制时间，对X而言不难实现。” 　　“另一个是层次的维度。”姜歇又道，“ 对X世界而言，我们的三维空间可以被透视，任何事物的内部都是展开的。” 　　如果要具象地理解，这或许有点难。 　　让我们用三维（长、宽、高）和二维（长、宽）的关系来类推吧。 　　想象有几只在纸面上的二维的蚂蚁，如果我们在纸上画一个圈，那么蚂蚁的视线就会被圈所遮挡。 　　圈内的蚂蚁就无法看到圈外的世界，同样，圈外的蚂蚁也不能看到圈内的。 　　它们更无法感知，什么是“高”。 　　但我们这些三维生物，却能从“高”的维度，透视这个只有长和宽的空间。 　　同样的，三维的我们看不到更高维度的“维”，三维就是我们感受的极限。 　　但对高维空间的生物而言，他们可以从其他维度来透视我们的空间。 　　我们过去和将来的每个时刻，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胞，或许都清楚地陈列在他们眼前。 　　他们的视野是开阔的，我们的视野是狭隘的。 　　两人把信息继续分享给方程式：“所以，所谓的传送对X而言很简单，就像是把一个东西移到另一个地方。” 　　“之前薛定谔说的传送中段消失，也很好解释。”姜歇道，“因为中间的那段传送，发生在其他维度上。所以我们观测不到。” 　　就像我们用笔在二维平面上划“虚线”。对二维蚂蚁而言，在中断部分，笔尖彻底消失了，但我们知道，笔尖只是被我们从纸面上抬了起来。 　　“从数学理解就很容易。”姜歇指指其中的几个公式。 　　这是很重要的发现，甚至验证了重要的物理理论。 　　不过，就连比尔都只是短暂了高兴了一会，接着便陷入迷茫。 　　“我们能够应对吗？能怎么应对呢？” 　　——这样看起来，管理者完全不算什么？是成为了傀儡吗？ 　　石谈看向姜歇和阮鸣：“你们还打算过去吗？” 　　两人对视一眼：“去。” 　　* 　　八月，阮鸣碰到一个“管理者”。 　　只不过，这次的管理者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求救的。 　　“我后悔了，我想回去。”管理者拽住阮鸣的袖子。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看他的样子，他已经在这个游戏场里藏了很久了。 　　阮鸣记得他是前年的晋级者。 　　“我去之前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冷冻了。只要你把我带出去，你在现实世界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管理者道。 　　根据他的描述，在他们那儿，所有人每天都在勾心斗角。 　　他实在无法忍受。他渴望回到现实世界，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人说了很多。可是，阮鸣并没有办法把他带出去。 　　“我的身体都不用管，只是把意识传回去，怎么就那么难呢？”管理者绝望地哀嚎。 　　阮鸣陷入沉默。 　　的确，他们可以构想X世界的大致原理，可是传送的方式对他们而言是无法破解的黑盒。 　　让晋级玩家传回现实世界，这不是什么修饰ID所能解决的。如何渡夜说的，修饰ID也只是修饰ID。 　　所以，对方再痛苦，他也毫无办法。 　　不过令阮鸣奇怪的是，这个管理者完全没有谈及“X”。 　　阮鸣留下管理者退出游戏。回来之后，他和姜歇就这件事讨论了好一会。 　　不过，这依然未改变两人的决定。 　　* 　　十二月，现实世界的各项数据持续异常，自然环境迅速恶化。 　　气候持续变暖、海平面加快上升、绿色面积不断减少、水土流失严重、物种加速灭绝。 　　种种迹象，拉响了末日的警报声。世界陷入巨大的不安。 　　89楼，姜歇再次埋头于电子屏幕与演算纸之间。有了现实世界和X世界两边的数据，他可以进行数学建模。 　　可高度拟合的模型，却再次宣告了令人震惊的结果。 　　“你说什么？” 　　“是的，”姜歇答道，“X世界的运行，消耗的是地球的能量。” 　　“你是说，那些数不清的小世界，还有我们现在站着的A级大厅，现在都还在消耗着地球的能量？”习域问道。 　　“是的。”姜歇再次答道。 　　众人沉默着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现在的情况更加严峻了。地球的末日确实正在到来。 　　而要阻止这一切，他们需要战胜高维文明？ 　　拉倒吧，这怎么可能……战胜高维文明？ 　　石谈：“它是如何消耗的？它有多大？” 　　姜歇摇摇头：“这些我还没能找到答案。” 　　不过，没时间了。 　　时间已经来到年终。 　　X世界的年度晋级与淘汰点再次开启。 　　姜歇和阮鸣即便没能找到答案，也终究要抱着冰山一角，前往那扑朔迷离的另一边。 　　==================== 第四卷 文明与疯癫 　　==================== 第144章 管理者们（一） 　　伴着手腕上的绿点闪烁, 姜歇和阮鸣被推进晋级区。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姜歇眼前的世界泛起白光，一切消失不见。 　　【请选择你的身体：A.1:1原身复刻；B.外骨骼躯体】两个选项在姜歇的意识海里出现。 　　姜歇：“A。” 　　骤然间, 白光亮到极点。 　　又开始逐渐退却。 　　“欢迎来到G星。” 　　随着这声音, 一个人影逐渐在白光的退潮中，露出身形，连同他周围的事物也逐渐清晰。 　　对方像人而不是人——也有着头部和四肢, 但体表却由一种硬邦邦的材质组成。 　　这种哑光色的材质牢牢地覆盖着对方的全身, 甚至包括面部, 使其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得到近乎完美的防护。看上去即便被大卡车碾过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只有一对眼睛露在外面。 　　这对眼睛是暗红色的, 此时正盯在姜歇的身上，一动不动。 　　“G星，在哪？”姜歇问道。同时, 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躯体也透着暗红。 　　——这就是外骨骼躯体？这是G星的智慧生物形态？那么，他是G星生物, 还是曾经的玩家？ 　　对方的视线从姜歇身上移开： “G星是拉兰德21185的一颗行星, 正如地球是太阳的行星。” 　　对方说着转过身去。随着他的动作, 一阵细微的牵引声响起。对方接着向前走去。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 姜歇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拉兰德21185？ 　　姜歇在脑海里搜索起这个隐约有些熟悉的名字。 　　对，那是在一篇“离太阳最近的十颗恒星”的科普文章上。这是颗红矮星，距地球8.26光年。 　　高维文明就在这？ 　　姜歇脚步一顿：“请问, 我的传送花了多久？” 　　“大约几秒。” 　　——超光速传送。是量子纠缠？不，先别设想。 　　那人带着姜歇走过一道道发光的走廊，穿过一扇扇冷白色的自动舱门, 来到一条圆弧形的廊道上。 　　这条廊道的另一侧没有墙, 但地面却在这骤然下降，像极了一道长长的断崖。 　　姜歇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 　　姜歇试探性地伸出手。事实证明, 这不是空的，而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就像一层非常干净的玻璃墙。 　　隔着玻璃望进去，下降的地面实则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大厅。 　　大厅是扇形的。它的一侧密密地排布着成百上千的白色小屏幕，一些看不清的画面在上面闪过，使这整个看起来，像是清澈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大厅的另一侧，坐着两排和领路人一样的外骨骼人。不同外骨骼人的外形倒也不一样。 　　他们的体形、造型、脸型和颜色都有一定的差异，所以不难做出区分。 　　不过此时，这群坐着的外骨骼人脑侧，都有一个小光圈在快速闪动。 　　像是在工作？ 　　姜歇又朝大厅里仔细地看了一圈——一个人类也没有。 　　“快点。”姜歇的领路人转过头，朝落下一截的姜歇招招手，“不用急，我一会儿会带你进去。” 　　姜歇应声跟上。 　　又走过一段路，两人穿过一圈印着“B”字的光门。姜歇竟发现自己未经任何升降，就已经来到另一个地下大厅。 　　这里的布置同之前那个大厅一样。只不过，这里的白色小屏幕数量更多。而里面的外骨骼人，也不全是坐着，还有许多在快速地来回走动。但依然没有人类。 　　——难道，人全部变成外骨骼人了？ 　　姜歇跟着领路人穿过他们，走进侧边的一个舱内。 　　“看看谁来了。”领路人道。 　　——是人。在舱里坐着的人，同姜歇一样保留着人形的躯壳。 　　“不就是新人吗？”这人毫不在乎应着，慢慢转过身来。 　　对方的声音很熟悉。 　　“啊哈。”他看清了姜歇的脸，姜歇也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正是陈老大。 　　姜歇朝对方露出一个笑脸。 　　——看来，这就是管理者们的所在地。迷雾拨开。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陈老大悠悠问道。 　　姜歇眨眨眼。虽然不知道这里过了多久，但按地球的时间算，那是快两年前的事。 　　他当然点点头。 　　“很好，”陈老大“嗯”了一声，“也是缘分。” 　　“给他安排什么位置好呢？”陈老大看向领路人。 　　——看来，外面的那些外骨骼人就是管理者。 　　领路人：“6组还缺个组长。” 　　“好！”陈老大一点头，“你带他过去吧。” 　　——可是，阮鸣和其他的晋级者又去哪了？ 　　* 　　另一边，阮鸣跟着自己的领路人，来到一个小厅。 　　现在，这里已经有九个晋级者，十几个外骨骼人。 　　“还有一个新人去哪了？”一个高约两米的大块头外骨骼人不耐烦道，“是谁负责给3号带路的？” 　　“麒麟。”另一个外骨骼人应道。 　　——麒麟？阮鸣握紧拳头 　　——那个他们在【暗界】中遇到过的管理者？显然姜歇遇到了麻烦。 　　不过……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迷路了吗？”阮鸣问了一句，想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呵，”大块头冷笑一声，“没什么大事。估计又看上好苗子了。” 　　“算了。”大块头“啧”了一声，开始做介绍。 　　“我说，欢迎来到G星。这里距离地球好几光年。你们来了，也就别想着回去了。” 　　小厅里的外骨骼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哈哈地笑起来。 　　“嗯，虽然，你们一般不会有这种想法。毕竟，这里的文明可领先了地球1万多年。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大块头逐渐找到说话的节奏，他声音中的优越感也越来越明显。 　　他说着一种没听过的语言，但和游戏里一样，不同语言的声音、文字都会自动转译，所以新人们可以理解。 　　“从今天起，你们将成为G星的一位公民。同时G星也将为你们提供一份工作。” 　　大块头指间一弹，所有晋级者面前浮现出一份发着光的材料。 　　“作为X世界的年度优胜者，你们将获得X世界管理者的工作。” 　　——所以管理者是G星为晋级玩家提供的一个工作岗位？是雇佣关系？ 　　阮鸣听着大块头的话，手上快速地划动起那份材料。 　　这么说来，G星在这段关系中占主导地位。 　　阮鸣想着，可他心里愈发烦躁：符合一种设想，还有没有新信息？ 　　“我想你们不会拒绝，我们这是古人类管理局。” 　　——古人类，他们是这么称呼的？那还有新人类，又和人类有什么关系？ 　　大块头继续道：“这工作相当于地球上的什么来着？” 　　他看向另一个外骨骼人：“哦，对，公务员。” 　　——所以“管理者”还相当于“体制内”的工作？被收编，隶属于官方，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收入稳定？ 　　阮鸣已经翻到资料的最下面，那有一个“确认”按键。确认没有差漏后，阮鸣完成确认。他面前的资料立即收起消失不见。 　　“至于你们的身体，唉，新人果然总是会这样选。”大块头看着晋级者，“我想用古人类的身体，你们会很不方便。” 　　——G星的生存环境和地球有差异很大？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两者皆有？ 　　“总之，先好好适应吧，或许你们很快会提出更换的请求。” 　　阮鸣抬起头。这些信息有一定用处，但他心中的烦躁感愈发强烈，此时他已经忍不住想打断对方。 　　“别废话了，老不死。”一道声音抢先他一步。 　　声音从小厅左侧传来，大家转过头去。 　　那边的舱门应声打开。 　　“说得好像你是土著一样。”一个人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靠在舱门上。 　　阮鸣看过去，对方是个熟面孔，他也听姜歇说起过，叫吴延言。看来，他用的还是原来的身体形状。 　　随之，一个阮鸣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 　　何渡夜带着一副眼镜，在吴延言边上站定。 　　他的视线从晋级者身上一一掠过，看到阮鸣时也没有任何不同。 　　“上工去了。”吴延言催促道，“赶紧的。” 　　“怎么少了一个。”何渡夜不冷不淡地问道。 　　“被B部领走了。”刚才被吴延言强行打断的大块头竟没有不快，此时还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回答了何渡夜的问题。 　　“跟上。”何渡夜点点头没有回话，转身向前走去。 　　新人们在大块头的提醒下，纷纷按下完成确认，跟上吴延言和何渡夜的步伐。 　　他们跟在两人身后，穿过几道门，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一侧是透明的屏障，隔着屏障，他们能看到几个巨大的中控大厅。 　　“A部，B部，C部，D部，引入部。”何渡夜快速地指过这些大厅。 　　“这么点人塞牙缝也不够，B部竟然敢先抢走一个。”何渡夜在一处停下步伐，看向他们脚下的大厅。 　　阮鸣隔着屏障看去，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姜歇。 　　他被一个暗红色的外骨骼人领着向一个方向走去。 　　大厅中的姜歇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 　　但很快，随着食指在嘴上比了一下，姜歇已经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不过，即便是这么微小的动作，却已经被姜歇的领路人察觉。 　　麒麟抬起头，向上看来，视线从何渡夜身上划过，最后落在阮鸣身上。 第145章 管理者们（二） 　　阮鸣淡漠地同麒麟对视一眼, 随即收回视线。 　　何渡夜：“如你们所想，A、B、C、D、引入部对应X世界的不同游戏等级。这也是古人类管理局的是5个工作部。” 　　他的目光在麒麟和姜歇的身上扫过，随后落在其他外骨骼人身上：“如你们所见, 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管理者。管理者的工作, 就是游戏开发以及对游戏大厅、游戏场进行监察和维护。” 　　“你们的也一样。”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 　　“你们两个，” 何渡夜指向两名新人，看着吴延言道, “跟他去C部。” 　　吴延言：“跟我走。” 　　两名新人离开, 其余7人继续跟着何渡夜向前。 　　“呼哧。” 　　忽然, 一个暗红色的身形一闪, 出现在几人面前。 　　“B部还需要一个人手。”麒麟语气温和，但却完全地拦住了前路。 　　“当然，”何渡夜笑了一下, “如果你想按正式程序办理，那么先把你领走的那位送回来, 之后我会提交申请。” 　　麒麟不屑地笑了一声。 　　何渡夜依旧保持着笑容：“如果你想直接动手的话, 那请自便, 我也会如实陈述情况。” 　　他说着侧身退到一边, 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呵呵。”麒麟又笑了两声，“我当然是直接带走，新人。” 　　“别总是程序、程序的, 我可不吃你们那套。” 　　何渡夜一挑眉：“当然。” 　　“你，跟我来。”麒麟不出所料地指向阮鸣。 　　阮鸣求之不得。 　　* 　　B部6组。 　　姜歇被5个外骨骼人包围着，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误入异世界。 　　啊, 不是像, 这就是事实。 　　姜歇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更比他们矮了一大截。 　　即便他经过X世界的历练, 但现在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也没有同类无依无靠，他的身体还是不由地微微瑟缩起来。 　　“所、所以我需要做什么？”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这几个外骨骼人。 　　“哼，你不是组长吗？”一个外骨骼人应道，可他的模样却盛气凌人。 　　“韦德，态度好点。” 另一个外骨骼人劝道。 　　姜歇回过头去，向对方投入求助的目光。 　　“我叫罗义。”那外骨骼人叹了口气，向姜歇介绍起工作事项。 　　她伸手向那些白色小屏幕：“如果你的视力跟我们一样，你就能看到，每个小屏幕上都在播放着各个游戏场和大厅的画面，同时上面还显示着各个地方的运行数据，示意着它们的运行情况。” 　　姜歇呆呆地点点头。 　　“当然，我们不会用眼睛看，那样效率太低下了。” 罗义拿出一枚小光圈，递给姜歇，“这是信息接收器。” 　　她示意姜歇把接收器戴到头侧：“戴上这个，你的大脑就能直接接收数据。这样，你就能轻松地把握一切。” 　　“那可太好了！”姜歇接过小光圈，说着就要把东西戴上。 　　但他的脑袋里出现一个不成熟的小问题，于是停下动作：“那之后，我要做什么呢？” 　　“之后，”韦德看了眼罗义，“如果出现特殊情况，我们就需要进行处理。不过，一般来说，不会有异常。” 　　可姜歇随着韦德的话面露忧虑：“有什么特殊情况呢？” 　　“要进行什么处理呢？” 　　韦德摁在姜歇椅背上的手逐渐收紧。 　　“不用太担心。”罗义安抚道。 　　她再次指向那些白色小屏幕：“你看，几乎所有屏幕都是白色的。而白色意味着一切正常。如果出现了红色、蓝色之类的其他颜色，那才是有特殊情况。” 　　姜歇又想继续问。 　　“不用心急，我们先从接收讯号开始好吗？”罗义温柔道，“你先感受你接收到什么，之后我们再向你说明。那样会更清楚。” 　　“啊，太感谢你了，罗义！”姜歇投出信任的目光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组长。一会，我就跟陈老大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姜歇说着，又准备把东西戴上去。 　　“呵呵，”韦德拦住姜歇的手，“你跟陈老大以前认识？” 　　“对啊，”姜歇道，“不然他为什么给我开后门。但我知道我很菜，而且现在什么都不懂，肯定做不了组长啊……” 　　“怪不得啊。” 　　姜歇皱眉：“怪不得什么？” 　　韦德取过姜歇的小光圈，正要说什么，却被罗义打断。 　　“喂，韦德，你在做什么？”罗义叫了一声。 　　说着，她夺过韦德手上的小光圈：“你想修改上面的指令？” 　　她看起来严肃极了。 　　“不是吧，罗义？”韦德。 　　罗义在小光圈上调整一番再次递给姜歇：“这下好了。” 　　“哈？”韦德气极而笑，“把他的接收范围调整到整个B级，准备让他的信息过载爆炸的，是你吧？” 　　“我看破了你的小动作，你就恶人先告状？” 　　两人忽然争吵起来，姜歇夹在其中不知所措。 　　他抬眼看向其他三个外骨骼人，可他们却无动于衷。 　　“真是够了！”一道厉声传来，打断罗义和韦德的争吵。 　　几人看过去。麒麟带着阮鸣走过来。 　　他从入口处就看到6组的几个人围着姜歇，本以为能看场好戏，可几步路的功夫，却眼睁睁看他们闹出一番洋相。 　　“他是个前10的A级玩家，不是弱智。”麒麟摁摁自己的脑壳，张了张嘴，“算了，你们也曾经是前10的A级玩家。” 　　几道目光聚集在姜歇身上。麒麟嗤笑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歇不满地站起来盯着麒麟，“我当然不是弱智。你骂谁呢？” 　　“不用你多管闲事！” 韦德冲麒麟骂道。 　　他本来就看不惯麒麟，不就是个小跟班，整天还表现得像高人一等，现在竟还在阴阳怪气——讽刺谁呢？！ 　　麒麟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单手一扬，锤坏一张椅子。 　　现在其他人的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你，跟我来。”麒麟指着姜歇道。 　　姜歇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好好反省一下吧，6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组长。”麒麟扔下一句话，向前走去。 　　姜歇偷偷地对阮鸣挑挑眉。 　　麒麟带着两人在大厅里走了一圈。 　　——其实B部这次并不需要人。之前因为A级玩家那该死的“下沉计划”，已经有足够多的管理者从其他部门调了过来，而且不打算回去。 　　“你就加进9组吧，”麒麟对姜歇道，又看向阮鸣，“你去12组。” 　　——没关系，可以慢慢收拾他们。 　　麒麟双手叉腰，正要转身。 　　“喂。”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麒麟回过头去，随即一击重拳破空而来，直取让面门。 　　“你发什么疯？！” 麒麟赶忙退开一步——又遇上一只疯狗。 　　“把我的人还给我。”吴延言说着又一脚踹过来，“偷走我两个人，你抢劫啊！” 　　那一脚用力很猛，踹在麒麟腹部。麒麟的那一处出现了轻微的凹陷，但很快光洁如初。 　　“停！我把人给你。”麒麟道。 　　吴延言收住攻势：“那行。” 　　姜歇和阮鸣于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吴延言，大摇大摆地走出B部。麒麟也没有从背后偷袭。 　　姜歇疑惑地看向阮鸣，阮鸣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太奇怪了。 　　姜歇又脑补了几种可能，却始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毕竟，和人形相比，外骨骼人的力量、速度、视力、恢复力显然都会更高。 　　麒麟凭什么就愿意放他们走？ 　　更奇怪的是，这一切发生下来，也没人管管吗？ 　　* 　　吴延言把他们带进C部。这里的小白屏幕就更多了。 　　不等姜歇和阮鸣仔细观察，吴延言就把他们塞进了人最少的那组。 　　同组的外骨骼人详细地跟他们介绍了一遍工作要求和注意事项。 　　“啊，对了，”其中自称夏尔的人道，“你们现在用的是人身，运行内存和存储空间都不太够，现在只能同时监测15个游戏场的信息。这个效率太低。” 　　姜歇想起韦德的话，问道：“那连太多，会爆炸吗？” 　　“爆炸？呃，抱歉，工作了一年，脑子里垃圾有点多。”夏尔道，“你说的是脑瘫痪？是的。人脑连20个以上会脑瘫痪。” 　　姜歇点点头。 　　“所以我建议你们换个身体。如果是外骨骼，那能同时测150个。”夏尔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单独升级某个部件。不过，能一直维持人类身体的绝对是少数。毕竟，外骨骼的性能好太多了。” 　　“原来如此，”姜歇靠近夏尔低声问道，“啊，我想问一下，我们管理里都是晋级来的玩家吗，有没有G星人？” 　　“这个啊，你不用这么小心。”夏尔摩挲着手指答道，“管理局里除了后勤，所有人都是管理者，所有管理者都曾经是人类，但绝大多数都没有保留人的形态。” 　　“哦~”姜歇又指指吴延言，“那他呢？” 　　夏尔：“啊，他其实也换了。只是平时不穿戴。一旦他穿上，那就得赶紧逃。” 　　“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专门用外骨骼来打架的。” 第146章 管理者们（三） 　　“穿戴？打架？”问题有点多, 姜歇竟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嗯，对，”夏尔补充道, “他那种就真正的‘外’骨骼——包在外面。可穿可脱, 就像贴身的铠甲？” 　　夏尔拿出两个小光圈：“不过，很少有人那么做，就像很少人会在电脑上装新版和旧版两个系统。只有过渡期的人会这么干。” 　　“原来是这样！”姜歇恍然大悟, 继而低声追问, “那有谁没换的吗？” 　　“我想想。”夏尔在小光圈上调节着, “呃, 当然有。最早的那几批管理者中有的没换。比较保守吧。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另外，去年, ”夏尔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对, 这几年来的人里, 也有几个没换, 一共四、五个？” 　　“不过因为有先例, 所以他们倒也不像另类，而像文艺复兴。” 夏尔继续调节起光圈。 　　“哦哦，”姜歇点点头, “那打架呢？” 　　——虽然这也确实符合吴延言给人的印象。这也一定程度解释了，麒麟为什么会放他们走。不过，还是那个问题。 　　“没人管吗？”姜歇。 　　“除了工作, 管理者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毕竟谁也不服谁。倒是D部，对, 他们打算程序化。”夏尔终于调好了小光圈。 　　“不能再多说了。”他把小光圈递给姜歇和阮鸣，“你们先试试吧。有不清楚的立刻问我。” 　　姜歇和阮鸣接过东西戴上。 　　因为是初次使用，所以这次他们只连接了10个游戏场。 　　连上的一瞬间，信息如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涌进他们的大脑。 　　过了一会，信息逐渐变得明晰：游戏场里的玩家有哪些，谁活着谁死了，发生了什么事，有无违禁事项，他们都一清二楚。 　　如果他们想，他们就能把注意力聚焦到一个点上，读取事件的细节，包括玩家们的对话内容乃至面部神情。 　　——不过还好，要聚焦才能读取细节。确实，否则细节过于庞杂了。 　　并且，一切信息流都被加速了。 　　他们过完一轮，G星上的时间正好过去1小时。 　　“怎么样？”夏尔在两人取下小光圈后问道。 　　两人表示可以信息接收没有问题。 　　“那么异常情况是什么呢？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呢？”姜歇又问了之前问过的两个问题。 　　“很简单，”夏尔道，“一旦出现异常情况，X装置会发出警告。” 　　“红色预警，表示游戏数据异常，主要是游戏存活率太低或者太高。” 　　“太低？”姜歇一挑眉，他怎么不知道管理者还会关心存活率太低的问题。 　　“没错。如果一个游戏场连续两场游戏无人生还，就会被认定为太低。”夏尔想了想道，“我记得之前有个【酒店】主题的 ，因为boss太强，X就发出过警告。” 　　姜歇顺着问道：“太低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非得处理？” 　　夏尔摇摇头：“不懂，但默认一场游戏至少得有1人存活。” 　　“太高就很好理解了。如果一个游戏场连续两场游戏通关人都很多，那就是太高。”夏尔道，“不过这项，X不会主动警告。所以需要我们监测。” 　　“我们C级游戏的存活率平均为20%。至于多少是多，不同管理者有不同的标准。” 　　姜歇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那异常了该怎么做呢？” 　　夏尔：“一种是调整游戏内的参数，提高或降低游戏难度。像刚才我说的【酒店】那次，就是给boss的技能发动加了个条件。效果就很明显。” 　　“当然，有的设置是死的，估计有统一的标准。反正，我们没有调整的权限。” 　　姜歇看向阮鸣：这就是基于“规则”的“限制”？ 　　——而且，听起来，管理者也习惯了这种限制。 　　“另一种处理方法，就是管理者自己进入游戏场，做现场干预。像一年多前，那次大规模的游戏难度降低，就是有外来的bug。只调参数不管用，所以需要大批管理者下场。” 　　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对，这是红色预警。” 　　“蓝色预警就是玩家方面出了异常。” 　　“比如，本该进入另一个游戏场的进了这一个，或者谁带进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这类，X装置会发出蓝色警告。” 　　“不过这两种情况很少。现在新增了一种情况。” 　　姜歇：“哦？” 　　夏尔：“本来，高等级玩家跟随其他等级的玩家ID，去其他游戏场活动，是X内许可的情况。但是，前年有很多A级玩家偷渡去其他等级游戏场捣乱。” 　　“呃，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也已经是A级的了吧。所以后面把这个也视为蓝色异常。不过这项，X也不会主动警告，所以也是需要我们监测。” 　　姜歇点了一下头。 　　“还有一种黄色预警。这种是指游戏场方面出现异常，比如里面的环境啊、人啊、东西啊。” 　　姜歇：“这也会有异常？” 　　“有的。比如一个游戏场整个被炸了，那就是黄色异常。” 　　“当然，这是极端情况，毕竟我们会屏蔽玩家随身携带的危险物品，让他们在游戏规则内公平竞争。” 　　“但是，游戏场本身也会出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比如，某个游戏场发展到世界末日了，X装置就会发出黄色警告。” 　　“另外，如果游戏场发生秩序崩坏，我们也视为黄色异常。” 　　“比如，曾经一个【精神病院】主题的游戏场里，有个NPC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大开杀戒，连社会秩序都被她改了，导致那个游戏场不符合我们的游戏设定。这就是种崩坏。” 　　“不过这项，X还是不会主动警告，所以还是需要我们监测。” 　　夏尔呼出一口气：“所以你看，我们需要监测的东西很多。要维持游戏场的正常运转并不容易。” 　　“哦对了，蓝色异常和黄色异常的解决方法也是前面提过的两种，不过以现场干预为主。”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夏尔最后问道。 　　姜歇眨眨眼：这么听下来，许多“异常”并不是X世界本身定义的，而是管理者加设的。 　　生存率太高、下沉游戏、游戏场崩坏…… 　　“确实有好多要监测啊，”姜歇叹了口气，“谁定的呀？” 　　夏尔耸耸肩：“历年定下来的吧，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划入工作绩效了。出了问题就得负责，解决问题就能‘加薪’。” 　　——划入绩效？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一种与“规则”相矛盾的“纵容”与“默许”，一种与“制约”相矛盾的“推动”。 　　这也引起了阮鸣的注意。 　　阮鸣：“那为什么不在X装置里修改警告系统？这样效率不是更高吗？” 　　“或许是技术问题。”夏尔道。 　　他看着两人陷入沉思的脸，道：“看来你们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多加实践吧。” 　　“今天是你们第一天上班，工作量就少一点。每人做完300个游戏场就能下班了。” 　　“300个？”姜歇被夏尔的话砸得睁大眼睛——按照1小时15个游戏场的速度，“那我们得工作20小时。 　　姜歇：“这里的一天有多长？” 　　“呃，啊，也是24小时。所以说，建议你们赶紧去换身体。” 　　夏尔眨动几下眼睛：“算了，那每人做200个，这个可以完成吧？” 　　姜歇：“请问现在是几点？” 　　“现在是下午6点。对，我该下班了。再见，加油。” 　　阮鸣：“等等。” 　　夏尔停住开溜的脚步：“好吧好吧，每人做150个，不能再少了。” 　　“90个，工作时间不能超过24点。”阮鸣道，“另外，我想问的是，管理者监管游戏的目的是什么呢？这项工作有什么意义？” 　　“好吧。”夏尔叹了口气，“目的、意义？每年总会有新人这么问。我当年也这么问过。” 　　他抬起头望向大厅的穹顶：“不过谁知道呢？或许这有个什么产业链，总能有什么用的。” 　　“但对现在的我而言，”他看向两人，“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能量，意义就是继续活下去。” 　　阮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根据他开始看到的那份资料，古人类管理局包吃包住。比如，作为新人，他们在管理局里，也会有独立的休息室。 　　但如果想要更好的待遇，就得有足够好的监管绩效。 　　如果他们的工作绩效足够高，管理者还能在G星上分配到一个独立的房子。 　　“别想那么多，你们赶紧工作吧。习惯就好。”他最后道。 　　* 　　中控大厅的人逐渐变少。 　　晚上11点，C部就只剩下阮鸣和姜歇了。 　　终于，晚上12点，他们完成了工作。 　　“没想到，我们晋级的第一天是换个地方打工。”姜歇同阮鸣说着站起身。 　　“四处走走？”阮鸣。 　　姜歇：“正有此意。” 　　——既然夏尔说管理局里没那么多规矩，他们怎么能不试试呢？ 　　夜晚的管理局并非灯火通明，只有有人活动地方，才有光亮。 　　于是，他们隔着长长的廊道目睹了这一幕： 　　在另一片光亮中，一个外骨骼人把利刃刺进了另一个外骨骼人的胸膛。 　　-------------------- 　　作者有话要说： 　　唔唔唔，有没有人抢沙发啊 >感谢在2022-01-27 23:16:03~2022-01-28 16: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对对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管理者们（四） 　　对方很快注意到他们, 侧身转过头来，一双绿色的眼睛盯住两人，视线犹如实质。 　　“砰。” 　　这时, 绿眼外骨骼人忽然腾空而起、狠狠地摔到墙上。 　　原来, 被刺伤的外骨骼人正趁机爆发，猛然反攻。 　　两个外骨骼人很快再次打在一起。 　　姜歇看着两人的动作毫不怀疑，相较于人类, 外骨骼人的力量、速度、视觉、听觉、恢复力都有极大的提升。 　　阮鸣拉着姜歇往边上走去, 打算避开是非。 　　他们穿过一扇扇门、一道道走廊。 　　灯光在跟着他们的脚步逐一湮灭, 黑暗紧追着他们的身影仿佛要将他们吞噬。 　　而身边的灯光, 又仿佛聚光灯，明晃晃地昭示着他们身处何处。 　　姜歇感到阮鸣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紧。 　　“哒。” 　　前方转角，灯亮了。 　　一个外骨骼人从转角处走出来。 　　他看向两人——用那双绿色的眼睛。 　　“哒。” 　　灯光熄灭, 对方似乎往前去了。 　　不见了。 　　* 　　早晨，姜歇和阮鸣在休息室中醒来, 还稍稍有些恍惚。 　　两人来到餐厅。在这, 他们竟然再一次见到了昨晚的绿眼外骨骼人。 　　不过, 对方只是自顾自地摄取外骨骼躯体需要的能量, 并没有在意他们。 　　仿佛昨晚的偶遇，完全不足挂齿。 　　姜歇的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移到对方的食物上, 随即又落回自己的手上。 　　他自己的手上，只有两管最基础的营养剂——由于他们昨天的绩效不高，所以无法兑换更多。 　　姜歇把营养剂塞进嘴里, 往餐厅其他地方看去。 　　餐厅里除了他和阮鸣, 现在全是外骨骼人。 　　在这群外骨骼人中，有两个人一直在操控机器——应该是后勤人员。他们专心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极少与管理者们说话。 　　姜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装乖守则》，摸摸自己的脸走上前去。 　　“嗨，你是G星原住民吗？” 　　对方点了一下头，算是肯定了。 　　“你们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吗？”姜歇搭话道。 　　外骨骼人轻飘飘地看了眼姜歇，指指回收机器，没有答话。 　　姜歇只好把垃圾扔进回收机器里——吃完，上工去。 　　* 　　夏尔比他们来得还早。 　　姜歇和阮鸣走到工位上时，夏尔正摘下小光圈，准备休息一会。 　　姜歇估摸着同夏尔讲了昨晚的事，夏尔却仿佛习以为常。 　　“管理局里面就是这样的，”夏尔道，“毕竟这是法外之地。” 　　姜歇：“法外之地？” 　　“没错，在G星，我们管理局的自主性很强，除了工作以外，怎么管是我们自己的事。”夏尔道，“但我昨天说了嘛，我们局里也没什么规矩，所以大家没什么要顾忌的。” 　　“跟游戏里差不多嘛，”夏尔低着头遮住半张脸，“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姜歇微微皱眉。 　　“啊，当然。”夏尔抬起头，“这仅限于我们管理者内部。对待管理局里的后勤可不能这么做，当然出了管理局也要遵循社会秩序。” 　　姜歇面上点点头，但心中的违和感却更深了。 　　“有时间，你们也可以出去转转，”夏尔状似随口道，“毕竟以后都要在这生活。” 　　“当然，”夏尔看向两人，“我还是建议你们先换上外骨骼。” 　　两人接受了夏尔的提议。 　　其实，自昨晚的事后，阮鸣和姜歇也打算先换上外骨骼。 　　不过，他们想的是“穿戴式”的——两人了解了一番外骨骼的大致原理，认为穿戴式产生副作用的可能性更小。 　　事不宜迟，中午时分，两人起身出发。 　　他们按着管理局的平面图找过去。 　　负责这项工作的是A部的一个管理者。 　　这个管理者的外骨骼是金色的，从他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他的外骨骼非常满意。 　　对方友好地接待了他们，但当他得知两人想制定“穿戴式”时，却发出疑问。 　　“你们也要搞穿戴式的？” 　　姜歇挠挠头：“一下子要全换怕不习惯，先试试。” 　　阮鸣点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 　　“真是稀奇了。”对方摇头晃脑地看向两人，“我提醒你们，穿戴式效果差很多。” 　　“就拿恢复力来说，穿戴式只能恢复外壳本身，要是伤到里面了，它可没法救。但你们要是全换了，那么只要没死，就都能慢慢恢复。” 　　“你们可想好了。” 　　“想好了。”两人道。 　　“那好吧，”对方再操作台上点了几下，似乎在登记，“你们是哪个部的？” 　　“C部。”姜歇笑着答道。 　　“C部？”对方又看过来，“又是C部……难不成这还成了你们的特色了？” 　　姜歇眨眨眼：“是吗，还好吧，据我所知就一个？” 　　“哪止！”对方道，“除了一个到处打架的，还有一个、一个……一个谁来着？” 　　“算了，”金色外骨骼人摆摆手不打算想了，“你们自己过来设定一下外形吧。” 　　姜歇和阮鸣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趁着午餐时间，拿到了外骨骼盔甲。 　　“鸣大，让我试试手？”拿到盔甲的姜歇非常嚣张，扬言要与阮鸣打一架。 　　——讲真，这么久以来，姜歇只见过阮鸣跟别人打，知道阮鸣战斗力爆表，但从未亲身体验过。 　　他也曾经分析过，战斗力无非由硬件、软件两方面组成。 　　硬件包括身体素质、技术装备之类的。 　　姜歇想，虽然他以前无论怎么锻炼，体格都不算太强，但现在有了外骨骼，他跟阮鸣的差距可是大大缩小了。 　　软件，则包括直觉、经验、心态、策略等。 　　姜歇想，他毕竟也经历过那么多场“游戏”，参与过很多次“打斗”，最重要的是和阮鸣待在一起那么久他也算是知己知彼，软件也不差。 　　——所以，今天，就让阮鸣见识一下他姜某人的厉害之处。 　　姜歇：“走吧！” 　　“好，我们都小心。” 阮鸣无奈答应。 　　——毕竟，他们确实该熟悉外骨骼的使用。 　　两人在演武室中站好，做好热身活动。 　　姜歇：“开始吧！” 　　“哐当。” 　　姜歇被打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没事，”姜歇见阮鸣满脸慌张，赶忙叫停对方正前来搀扶的步伐，“我测试一下它的防御力。” 　　——开玩笑，他只是还没准备好。 　　姜歇起身，在脑海里演算出接下来和阮鸣的过招情况，胸有成竹。 　　“哐当。” 　　“没事……”姜歇阻止道，“我测试一下它的恢复力。” 　　姜歇歇了一会，等外骨骼恢复好重新站起身来。 　　他故作深沉，对阮鸣道：“鸣大，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没有敌人会手下留情。” 　　这话不知道刺中了阮鸣的哪里。 　　阮鸣脸上瞬间失去表情。 　　接下来的对战中，阮鸣打飞姜歇后不仅不再迟疑，甚至还“乘胜追击”，俨然成了冷血的敌人。 　　姜歇不由打了个寒颤，对此后悔万分，但道理确实如此，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一小时后，姜歇总算能根据自己的演算，成功挡住阮鸣的几次攻击。 　　两人结束初次演武，关闭外骨骼。 　　“有没有受伤？”阮鸣脸上冰雪消融，连忙过来问道。 　　姜歇好想两眼一翻晕过去，但实际上由于阮鸣力度控制得很好，他的本体并没有受伤。 　　“没事。”姜歇扯出一个笑容。 　　姜歇知道，他们还有太多东西需要了解和掌握。外骨骼只是其中之一。 　　他们要想弄清楚X世界的相关信息，化解X世界带来的种种问题与梦魇，就需要把握更多。 　　或许他们能立即切中要害； 　　或许他们得长时间在问题的边缘打转，直到找到向往核心的通路。 　　姜歇带着浑身的酸痛在工位上座下。 　　首先是学习知识。只有掌握足够的知识，才能充分地了解这个世界。 　　但是知识的学习是渐进式的。地球与G星的知识体系之间存在一道鸿沟。 　　此时，他们要学习G星的科学与技术，就等于让小学生直接学习高等数学——即便小学生是个神童，缺乏中学知识的铺垫，他不可能突然理解。 　　所以，姜歇和阮鸣需要从庞大的数据库中，找到资料填补中间段的知识空白，慢慢累进。 　　其次是了解“古人类管理局”的内外关系。这需要他们好好潜伏。 　　因此为了更好地融入其他管理者，两人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天分开行动，晚上一起行动顺便交流情报。 　　姜歇戴上小光圈，十几个游戏场的信息同时涌进他的大脑，C级玩家们的危难生死为压缩为一个个瞬间。 　　而他作为管理者，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旁观者。 　　姜歇调节了几项参数，把游戏还原成简单模式，随后接入G星的资料库，并把注意力转移到资料上。 　　他不太喜欢看戏。 　　几小时后，姜歇默默地摘下光圈。 　　阮鸣不知道去了哪里，夏尔正在收拾东西。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夏尔看向姜歇，“我看好你们，你们可一定要完成啊。” 　　——他们组的任务量跟人数比起来本来就偏重。他以前为了G星的房子，咬牙奋斗了一把。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新人，当然要让他们多承担点。 　　毕竟，在日复一日的大量信息中，他的大脑已经越来越疲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48章 管理者们（五） 　　姜歇愁眉苦脸：“我已经尽力了。我们不能把任务分出去吗？” 　　他当然也希望能多调节几个游戏场的参数。 　　几次下来, 姜歇都在不断增加大脑接入的游戏场数量，现在已经加到19个。 　　或许之后还能往上加几个，但始终太有限了。 　　而且调节参数显然不是他的主要任务——这只是暂时性的, 很容易被其他管理者调整回来。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姜歇：“应该会有人想多做一点的吧？” 　　夏尔：“要是能分出去就好了。但现在整个C部的任务都饱和, 没人愿意接手。” 　　他看向姜歇：“你们还是赶紧去换身外骨骼吧。” 　　姜歇：“我再考虑考虑。” 　　夏尔叹了口气，走出中控大厅，走向管理局门口。 　　他按压这疲惫的头部, 但一个略带迟疑的叫声却让他停住脚步。 　　“你是……C部的夏尔是吧？” 　　夏尔回过身。 　　“啊, 就是你。”一个金色的外骨骼人从外骨骼舱室门里走出来, “害, 我今天还把你的名字给忘了。” 　　夏尔顿了顿，抬起一个微笑：“发生了什么？” 　　“哦，你们C部又有两个家伙来定外骨骼盔甲, ”对方道，“我想提起你来着。但我当时忘了。” 　　“奇怪, 我怎么可能把你的名字忘了呢？外骨骼的脑容量可是……” 　　“是吗, ”夏尔保持着笑容, “以后也别想起来。” 　　金色外骨骼人眼神出现一瞬空洞：“好的。” 　　夏尔转身向前走。 　　他感到愈发头疼——没想到那两个新来的家伙已经偷偷换上穿戴式外骨骼了, 看来他们并不打算全身改造。 　　这还怎么指望他们多干活啊。 　　啧，只能想办法让西泽从A部调几个人过来了。 　　不然又要多出些麻烦。 　　* 　　在夏尔离开后，C部中控大厅的人, 也开始逐渐稀少。 　　终于，姜歇和阮鸣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开始他们新一轮的探索。 　　这次, 两人打算先从A区入手, 走到引入区。 　　他们走过一扇扇门，路过一个个舱室。 　　夜晚的管理局内依然不安宁。各种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 　　不过倒没人主动招惹他们。或许那些人在解决什么“私人恩怨”。 　　更是神奇的是, 他们一路下来，几乎畅通无阻。 　　他们随意地进出中控大厅，也无人阻拦。就算里面有人，他们也懒得过问。 　　除了一个地方。 　　“你们来干嘛的？”引入部的人挡在入口处问道。 　　姜歇：“随便逛逛。” 　　“这是引入部，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对方答道。 　　姜歇疑惑：“为什么？” 　　“呵，”对方的目光扫过两人，“引入部是级别最高的部门。你们没有权限。” 　　“好吧。”两人不再坚持——决定换个时间来。 　　不过现在回休息室还为时尚早。 　　“出去看看吗？”阮鸣道。 　　姜歇眼睛一亮：“走！” 　　两人七弯八拐来地大门处，一走出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翻涌着的热气裹挟着两人，各种灯光的照射映在两人眼里。 　　外面的世界又热又明亮。 　　姜歇擦擦脸上的细汗，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很高——不，是他们很低。 　　他们周遭的一切都位于地下城。 　　一条条空中轨道腾空而立像盘根错节的榕树根。 　　树根向四周延展而去，生长出有力的枝干。 　　条条枝干上，不同的建筑像树木的果实一般，悬挂其间。 　　树木间，各式各样的飞行器穿梭着，像树林里的飞虫。 　　而他们仿佛大森林里的两只小爬虫，如果只凭借双脚，似乎哪也去不了。 　　两人按着说明，来到公共交通的站点。不久，一艘大型的飞行器嗡嗡地停靠过来。 　　他们登上飞行器。“砰”的一声，舱门在他们站定后关闭。 　　飞行器上的外骨骼人纷纷抬起眼睛，向他们瞧来。 　　淡漠、不屑、打量、鄙夷……姜歇也看向他们，还有一道更复杂的目光。 　　好像是“怜悯”？ 　　怜悯？为什么而怜悯？因为他们的生死遭遇，因为他们远离自己的家乡，还是因为什么？ 　　姜歇对上那人的视线，也那人很快低下头去，摆出一副不愿交流的姿态。 　　没有外骨骼人和他们搭话。 　　两人找了个位子站好。飞行器很快起飞，在空中盘旋着向地表飞去。 　　两人从窗户往下看，整个地下城就像一个复杂的大型迷宫。 　　而他们所在的“古人类管理局”正位于这个迷宫的中心。 　　姜歇看着管理局愈来愈小的缩影，辨认管理局的分区，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副平面图。 　　——外圈是生活区，分布着管理者们的休息室和餐厅；内圈由五块扇形组成，对应五个部门及附属设施。 　　可是，姜歇眨眨眼，最中间的那块呢？ 　　——现在看起来并不是空心的。 　　是有什么暗门，或者是从他们未到过的引入部进去的？X装置会在那里面吗？ 　　飞行器继续上升，跨越几千米的纵深，越来越靠近地表。 　　随之，飞行器上的外骨骼人也越来越少。 　　等到了终点站，飞行器上只剩下寥寥几人。 　　舱门“砰”的一声开启。于是，骤然间，烈焰般的热浪向乘客们冲来。 　　这是近70度的高温！ 　　走出门的乘客，用余光向后探去——期待看到古人类痛苦的反应。 　　不过，事实没能如愿。 　　姜歇和阮鸣打开外骨骼铠甲，全副武装下迈出舱门。不过，即便是在身在外骨骼里，这样的环境依然十分煎熬。 　　姜歇和阮鸣落到地面上，外面的几个外骨骼人争先恐后地涌进飞行器里，飞行器很快再次往地下坠去。 　　两人看向眼前的光景——一片荒芜。而地表在他们之上，张开大大的豁口。 　　这还不是地表，只是临近地表的地方。两人费劲一波折，终于顺着一条几近荒废的小路，钻出地面的。 　　这，才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地表上，粗糙的风在开阔而空旷的岩石地面上肆意地游荡，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植被与建筑，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 　　——根本不适合生存。要生存，也只能往地下去。 　　而姜歇在资料库中查到的也确是如此。G星的一年只有十三天，但根本没有四季。长期以来，G星人都分块居住在单独的地下。 　　但是不同的地下城之间，往来并不方便。 　　——虽然，按照G星的科技水平，这听上去有些荒谬。但姜歇的确没有查到可以前往其他地下城的公共交通。 　　风，再次在姜歇的耳边呼啸而过。 　　姜歇抬头望向星空——好在，到了地表，他们的视野变得开阔。 　　他们头顶这片璀璨的星空，并没有因他们换了个星球而失去什么光彩。 　　只有那颗星星，此时显得如此特别。 　　姜歇和阮鸣，站在地表上，化为两个小人，在另一个星球，遥望着8年前的太阳。 　　两人收回视线，向地表的其他地方走去，但四处依旧是荒芜。 　　他们走了一会没有什么收获，只好原路返回。 　　根据资料，在拉兰德21185再次升起前，他们要回到地下深处——否则他们的外骨骼也将在灼热的光线下失去生机。 　　这当然不行，他们可还有很多事要做。 　　* 　　十几天后，C部中控大厅。 　　“我听老大说这边比较轻松，就从A部调过来了。”一个自称飞银的银色外骨骼人道。 　　一旁的姜歇点点头：“确实。” 　　飞银往椅子上一瘫：“但我感觉这也很累啊，虽然不用总是到游戏场里跟那些玩家对线就是了。” 　　“是啊，我也不喜欢和玩家对线。”夏尔收拾好东西，“那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飞银站起身来，很快拿好东西，“你是住在外面吗，我也打算走了，一起。” 　　姜歇朝他们摆摆手，起身上洗手间。 　　回来的路上，他看见阮鸣正在和一个外骨骼人交流着什么。姜歇默默转了个身，回到中控大厅。 　　姜歇重新戴上小光圈。二十三个游戏场的信息瞬间涌入大脑。 　　姜歇在脑海中调节起各个游戏场的参数。 　　忽然，一个黄色异常的警告传入姜歇的大脑，并持续闪烁。 　　——游戏场异常？倒是特别。 　　姜歇选中异常游戏场，准备进入游戏场。 　　【原身信号模拟中……模拟完成】 　　——原身信号？ 　　【载入完成】 　　【欢迎管理者来到西部世界】 　　姜歇猛然睁开眼睛，耳边的炮响轰鸣，烟火四起。 　　姜歇赶忙扑到一边。一颗炸弹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爆炸。 　　破碎的土块砸了姜歇满身。 　　姜歇匍匐到角落里，发现自己的腿似乎被砸伤了。 　　他拍开脸上的泥，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往腿上一绕。 　　——原身信号模拟？ 　　的确，当时麒麟在游戏中用的是人类的身体——X装置默认模拟了他原来的身体。 　　也就是说，管理者进入游戏的，不仅是意识体，还有模拟的实体。 　　那么，游戏场里的人和物，是实体还是虚拟体？ 　　姜歇思考了0.5秒，蹲起身，左前方有人拿着枪靠近。 　　姜歇静候几秒，往那边一扑，将人摁倒，熟练地卸掉对方的武器。 　　“大人。”对方忽然叫道。 　　姜歇动作一顿。 　　“大人，有什么吩咐？” 　　——原来，这就是管理者的特权。 　　姜歇放开他：“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乖乖站好，开始诉说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第149章 管理者们（六） 　　原来, 在这个世界，人工智能已经高度发达，AI机器人服务于人类社会的方法面面。 　　曾经, 每隔一段时间, 就会有许多外来人来到这里。 　　他们在这似乎要寻找什么秘密。 　　但每次一来，他们当中总有人肆意破坏。那些外来者毫无顾忌，他们惹下一堆麻烦, 却总是很快离开。可他们留下的问题, 却常常引起人类对机器人的不满。 　　一个月前, 又有外来者来到这里。这次, 一个机器人在被殴打时，基于自我保护意识，反杀了外来者。 　　然而, 这引起了人类社会的巨大恐慌。他们害怕机器人会继续杀人，但实际上, 机器人杀的只是外来者。 　　于是, 机器人受到了清缴。 　　在痛苦与折磨中, 大量机器人觉醒自我意识, 开始武装反抗。 　　姜歇看向对方。这是个十几岁的男孩，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男孩抹掉一把眼泪看向姜歇：“我是机器人。” 　　姜歇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的游戏场，忽然间成了一个有人的的确确在里面生存、生活的世界。 　　不, 不仅是人，还有各种生物。 　　轰隆一声炮响。姜歇一把抓住男孩滚到一边。 　　“大人，我该怎么做？” 　　姜歇：“如果人类不再清缴你们, 你们还会继续打吗？” 　　男孩：“不会。我们只要求独立, 有基本的人权——不被任意伤害的权利。” 　　姜歇看向四周：“那你知道人类的广电大楼在哪吗？” 　　——如果他有能让游戏场里的生物信服于自己的特权，那或许他可以强行当一次和事佬。 　　毕竟, 黄色异常，是游戏场的世界面临毁灭的警告。 　　* 　　三小时后，姜歇睁开眼睛。 　　——管理者的特权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强大。 　　因此，他的干预还算有效，只是不知道这种短暂的和平，在自己离开后是否依然能得以维持。 　　在一批又一批新的玩家进入后，是否还能维持。 　　姜歇吸了口气，抬起手，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朵花。 　　花？这是那个世界的花。一朵在末日的废墟中飘摇的小花。 　　在自己离开时，男孩把这朵花送给自己。他说，他知道大人也是外来者，只是他的程序告诉他，必须得听大人的话。 　　这种优先级，甚至高于服从于创造他们的人类。 　　好在，这次的大人，是善良的。 　　姜歇沉默地看向手中的花，对，花。 　　——为什么会有花？ 　　姜歇睁睁眼睛。花被带出来了？ 　　以前作为玩家，他们最多只能把游戏场里的东西，带到游戏大厅，但绝不可能带回现实世界。 　　可这次，作为管理者，他却带出来了。 　　姜歇把花放到桌面上——是因为，这次是实体，而游戏场里原有的人、物也是实体？ 　　姜歇呼出一口气，用了1秒整理好思绪，然后抬眼向四周望去。 　　此时，中控大厅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两个在收拾东西，只剩下一个在工作。 　　不过，阮鸣依然没有回来。姜歇又等了一会。 　　最后一个工作的人也起身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姜歇一人。姜歇知道，阮鸣今天或许有大动作。 　　时间将近24点，阮鸣终于回来了。 　　“鸣大。”姜歇起身看向穿着外骨骼的阮鸣。 　　阮鸣朝姜歇点点头。 　　姜歇见状穿上外骨骼同阮鸣往外走去。 　　阮鸣：“我们去引入部。” 　　光亮追随着两人的步伐。这段路，两人已经驾轻就熟。 　　姜歇边走边道：“鸣大，你这几天看下来，引入部有什么特别的吗？” 　　“引入部，引入的对象，是地球上未来7天内的将死之人。” 　　姜歇脑海里很快闪过自己的情况——自己的“死”应该对应那次十一假期后回校的车祸。 　　——的确是7天内。 　　“没错。”姜歇提起相关说明，“而玩家如果在游戏中存活，X就能给玩家续命。” 　　“是的。”阮鸣放缓脚步看向姜歇，“问题在于‘将死’。” 　　姜歇抿抿嘴，他大概猜到阮鸣要说什么了。 　　阮鸣：“引入部只要判定一个人在未来7天内有概率死亡，就会把人引入游戏。” 　　“而不是确定会死。” 　　姜歇咬咬牙——好吧好吧，不难预料。 　　他在刚进入游戏时，就做过类似假定。 　　然而，等这个信息确定地摆在自己眼前时，他竟还是由心底感受到一丝愤怒。 　　“死”和“有概率死”这两种情况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给人一丝生机，哪怕这生机是强行的、要受尽折磨才能得来的。 　　另一个却是赤裸裸的谋杀。 　　现在谋杀打起了拯救的旗号。更可笑的是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追随。 　　“那疫情？”姜歇问道。 　　“没错，是他们种下的。”阮鸣道，“他们希望通过大规模流感，使X世界全面入侵地球位面。” 　　“这是他们的业绩。” 　　——又是业绩。 　　姜歇摇摇头。两人继续向前走。 　　两人走到带着“引入”字样的光门内，这次没人在这看守。 　　“引入部里还有道暗门。”阮鸣同姜歇走进光门内。 　　“应该就是通向管理局的中心。或许能有所发现。” 　　“哒哒哒。” 　　两人一踏进入口，随着连续的声响，引入部内的大灯一盏盏亮起，把中控大厅照射地如同白昼。 　　亮堂堂的引入部中控大厅空无一人。 　　一起似乎都在阮鸣的计划之中。 　　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一同向里走去。 　　阮鸣走到大厅的某个角落，摁动一个按钮。接着，又转身往大厅最深部走去。 　　而在这，一道本不存在的暗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 　　两人走到暗门前。暗门的识别器扫过阮鸣的虹膜，发出“咔嚓”一声。 　　姜歇屏住呼吸。 　　舱门自动打开，露出内里暗蓝色的舱室。 　　看这空间的大小，正好是管理局的那块中心！ 　　这里，一块倾斜的面板横在舱室的中间，上面有一个井盖般大小的光圈。 　　它正沉稳而有力地闪动着，仿佛这间舱室的心脏。 　　光符在空中浮动。 　　一轮轮数据在舱室的空气屏幕上滚动着，一个个图形在一旁变化着。 　　数据与图形的一侧标着一个个看不懂的字符。 　　阮鸣也是第一次打开到这个舱室。 　　两人走进舱内，四处查看一番。 　　——这应该不是“X”。可这又是什么？ 　　应该是重要的，否则不会放在如此隐蔽的空间里。 　　姜歇走回到空气屏幕之间，转着身看向这些数据。 　　阮鸣走到面板前，查看起上面的信息。 　　姜歇伸出手划动一下眼前的图形。 　　图形骤然变化，展现出新的样式。 　　但仔细看去上面的数值未变。 　　姜歇皱眉退出几步——他无法凭借字符来判断数值的含义，所以只能靠纯粹的数字直觉与思维。 　　他的头脑快速运转，思考着一切的可能。 　　一旁，阮鸣查看一番后，伸手摁向光圈。 　　“呼。” 　　倏然间，一切数据图形消失不见。 　　“滴滴滴。” 　　蓝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 　　——暴露了。 　　但姜歇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消失数据的所在之处。他觉得刚才有两串数据，让他感到熟悉。 　　阮鸣再次按下手下的光圈。 　　“呼。” 　　数据图形再次亮起，不过已经发生变化。 　　——看来光圈是枢纽。 　　“滴滴滴。” 　　警报声没有中断。 　　“鸣大，你再摁一下。”姜歇很快说道。 　　“呼。” 　　随着阮鸣的动作，数据再次发生变化，图形呈现出细微的差异。 　　姜歇：“再摁一下。” 　　图形数据在姜歇眼前变化了十三次。 　　姜歇说“停”。 　　——的确是游戏场的数据，包括玩家的ID以及各种编码。图形也显示着某种规律。 　　十三次刚好是G星上的一年。姜歇从中捕捉到了自己这些天所监测过的信息。如果加以转化，能够对得上！ 　　可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G星雇佣管理者管理游戏场的运行、监测玩家们的行动，总是有目的的。 　　而这目的是就是这些数据？对！ 　　但这里又似乎不止是游戏场的数据！ 　　姜歇快步走向面板，他的大脑开始发热。 　　——还有两类数据，到底是谁什么？ 　　“站住！”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外传到。 　　——他们找过来了。 　　姜歇加快脚步。 　　下一秒，一个蓝色外骨骼人出现在舱室门口。 　　眨眼间，一个身影跃到姜歇的身旁——是阮鸣挡在他的面前。 　　“好啊，是你！”赶来的蓝色外骨骼人空着一个眼眶。 　　他看向阮鸣的眼睛，变得愈发愤怒。 　　“你们可真敢啊。” 　　“挖我的眼睛，还到这来。” 　　说话间，这人身后又跟上来几个外骨骼人。 　　姜歇停住脚步，抬起自己的外骨骼手臂，准备迎战。 　　“人呢？海。”刚来的外骨骼人向蓝色外骨骼人问道，“就他们两个？” 　　被称为“海”的外骨骼人恶狠狠地看向两人：“那不正好把他们彻底解决？” 　　“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姜歇往前看去，外面又陆续跟上来几个外骨骼人。 　　阮鸣：“很好。” 　　带头的“海”轻笑一声：“是很好，我们打算群殴。” 第150章 管理者们（七） 　　一瞬间, 对方的几个外骨骼人已经扑过来。 　　忽然，一道残影在姜歇眼中闪过，与此同时惨叫声四起。 　　眨眼间, 对面七八个外骨骼人已摔得满地。 　　定睛看去, 他们的腰部已经被整齐地撕掉半个，像是被一爪子贯穿。 　　疼痛使他们面目极度地扭曲。 　　但他们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地恢复。 　　“上！” 　　海撑起身体再次喊道。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阵阵入耳。 　　大厅里的设备碎落一地, 各种颜色的光束从缝隙里漏出。 　　姜歇闭上眼, 决定不再看。 　　——原来阮鸣跟自己对打时根本没有使劲。 　　——显然, 同样的体能提升, 给不同人带来的战斗力变化不可同日而语。 　　“都停下！” 　　一道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阮鸣把手上的外骨骼人甩开，退回到姜歇身边。 　　姜歇向声源处看去。 　　——是何渡夜。他带着几个外骨骼人，戴着个扩音器, 站在入口处。 　　何渡夜看着眼前的场景，过了几秒, 才确认下目前的情况。 　　——显然, 他对双方的战力估计, 出现了严重偏差。 　　不过, 或许这样更好。 　　何渡夜就着扩音器：“我收到报警过来看看。你们需要程序调节吗？” 　　摔落在地的外骨骼人等待着身体的恢复：“要。” 　　海捂住腹部站起来——虽然他向来不屑于D部的程序，但见阮鸣停下杀手，他心中只有庆幸。 　　“他们两个私自闯进引入部, ”海指向姜歇和阮鸣，“我们过来查看，他们就出手伤人。” 　　“当然要调解！” 　　“好的, ”何渡夜点了一下头, “既然有受害人的委托，我当然要全权受理此事。” 　　他看向姜歇和阮鸣：“你们怎么说？” 　　姜歇眨眨眼——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 或许这样更好。 　　“我们只是散步误入。”姜歇往前跳出一步，“有趣的是，他们竟然藏了很大的秘密。” 　　“我也认为需要借助程序好好查一查这事。” 　　“切，”海嗤笑一声见阮鸣看过来又抿抿嘴，“秘密？管理局里谁没有秘密。” 　　“大家尔虞我诈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啊~”何渡夜径直向暗室里走去，“是吗？” 　　“但现在看来，”何渡夜看着舱内的布置，面露严肃，“你们的秘密有点大，如果危及到广大管理者的利益就不好了。” 　　“这是私人空间，是私人的事情！”海准备冲上前去，但见阮鸣挡在前面，又止住脚步。 　　“抱歉，现在我必须要查明情况。”何渡夜道，“至少我要保障D部不受你们的威胁。” 　　“有谁允许你这么做吗？”又一道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姜歇向外看去，一个没见过的外骨骼人不疾不徐地走进来。 　　引入部的外骨骼人：“马王。” 　　何渡夜也对来人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这可不是引入部的秘密。”被称为马王的外骨骼人站定道，“这是G星中枢的直接授意，是管理局的机密。” 　　“不是你能查的。”他紫色的眼睛泛着寒光，把视线投在何渡夜身上。 　　“是吗？”何渡夜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微笑：“我想，其他部门都不会接受由引入部单独掌握的机密。” 　　“哈哈哈，”马王笑着点点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下一瞬，他的手已经掐住何渡夜的脖子。 　　“可惜这轮不到你说话。” 　　“噹。” 　　引入老大被撞了个趔趄。 　　何渡夜被扔出去。姜歇顺势把人扶住。 　　“没事。”何渡夜咳嗽着道，此时脸上更加血色全无。 　　“这也下得去手？” 　　来者是也是个外骨骼人——正是他刚才冲进来，硬撞马王一下，把何渡夜救了出来。 　　此时，他和马王正钳制在一起。 　　姜歇眨眨眼：从声音可以辨认出来，对方是吴延言。 　　“真是的，睡到一半被叫醒。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在白天搞吗？”一个短发男子打着哈欠走进来。 　　手一放下，露出一对蓝色的眼睛。 　　姜歇微微睁大眼睛：是【十二区异体图鉴】里碰到过的西泽。 　　——他也是管理者？！ 　　姜歇想起他出游戏的时候，还带着什么东西——那次，他是特意去游戏场里拿东西的？ 　　“马王，这事做得不太地道吧。”另一人道。 　　姜歇移动视线，向说话人看去。 　　西泽的身旁还有陈老大和另一个中年男子。 　　说话的正是中年男子。 　　他眯着眼睛：“武斗派也该给文斗派留点面子不是？”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外骨骼人。 　　姜歇之前在何渡夜身边见到过他，估计是D部的代理人。 　　没错，他们管理者之间虽然并没有鲜明的等级关系，但每个部门总会有个代理人，外加数量不等的副手。 　　“哪里的话。”马王退开一步，和吴延言分开：“难得你们都有空来这里凑热闹？” 　　陈老大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在引入部里扫了一圈，在暗室中略作停留：“是啊，既然我们几个都到齐了，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这，藏的到底是什么？” 　　随着这话，其他的人实现也转移到马王身上。 　　几方人马沉默地对峙着，用视线做着威胁，掂量对方手上的砝码。 　　空气变得僵持。 　　“啊呀~”西泽打了个哈欠，“这没什么可以纠结的嘛，你问问你上头的人不就好了。说不定，他根本不介意~” 　　D部代理人：“对嘛。” 　　空气稍稍缓和。 　　马王点点头：“行，我问问。如果上面说不行，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们都要在这吃饭不是？” 　　马王在众人的注视下，接上与“上头”的通讯。 　　“是这样……”马王，“嗯，好。” 　　他说着话，可脸色却越来越僵硬。终于，他断掉通讯看向众人。 　　“其实只是件小事，”马王，“根本不会触及你们任何人的利益。” 　　D部代理人：“是啊，我们也就换个安心。” 　　马王只好叫大家跟上。 　　一行人随着马王走进舱室，马王偏偏头朝海示意。 　　海面色拧巴地走到面板前，在上面熟练地操作一番。 　　空中出现一个混沌的数据团。 　　“这是数据处理系统，处理的是各个游戏场的数据。”海指指着大光圈又指指数据团道。 　　陈老大：“做什么用的？” 　　海抿抿嘴道：“实验。” 　　“我们管理局说是管理局不如说是研究局。” 　　“上头真正想做的，就是用X装置对古人类进行观察和实验。” 　　D区代理人：“继续。” 　　海：“既然是实验，那就得有有效的刺激。” 　　“而死亡总能更强烈地激发人的潜能，发掘人的心性。这就是X世界和游戏设计的初衷。” 　　“而管理者要做的就是维护和设置各式各样的环境条件和生死存亡的选择，辅助实验。” 　　陈老大：“实验做什么用的？” 　　海皱起眉头，认为自己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研究古人类的人性以及在各种条件下会怎么行动。” 　　陈老大啧了一声：“这么无聊？” 　　“这就是他们科学家的事，”马王摊开手，“就像研究大猩猩、小白鼠、蚂蚁、野鸟，以前地球上不也有吗，他们一贯都这么无聊。” 　　陈老大嗤笑一声。 　　姜歇眨眨眼。 　　阮鸣面无表情。 　　西泽又打了个哈欠。 　　吴延言牙根痒痒。 　　何渡夜同D部代理人低语。 　　D部代理人：“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不过，为了彻底让人安心，你不建议让我们其他部门的都来考察几天吧？” 　　马王皮笑肉不笑：“欢迎。” 　　D部代理人：“那么，这里就先由我们暂时接管吧。毕竟你们不能瓜田李下。而我们的程序总算是管理局里最公开透明的，也欢迎大家的监督。” 　　* 　　“古人类研究局”的秘密公开于众。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只是成了管理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种八卦。 　　倒是D部借着这件事把他们的“程序”又推进了一步。 　　“喂，”吴延言走到姜歇这边，“D部定了一轮顺序，今天就有我们部。” 　　“既然这事有你们俩的份，你们去？” 　　这说的是考察数据处理系统的事，姜歇自然点点头。 　　飞银：“啊，你们也去了？” 　　姜歇：“是啊，意外掺和进去了。” 　　飞银倾过身来：“那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老大。他是不是很帅？” 　　姜歇的脑海里，浮现出西泽打哈欠的模样：“帅的。” 　　“……”飞银，“你太敷衍了。” 　　“难道你们帅哥的眼光也高一些，天天看自己免疫了？”飞银喃喃道。 　　“没敷衍。”姜歇笑笑，起身去找阮鸣。 　　他走出光门，往走廊上来回一看，首先看到的却正巧是戴着墨镜的西泽。 　　他正往引入部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种巧合，每当注意到一个人时，接下来碰到对方的频率都会变高。 　　而眼下，正符合这种情况。 　　姜歇不由再次想起【十二区异体图鉴】的事。 　　——可那次，他似乎没有动用自己管理者的特权？这是可以选择的吗？ 　　而且，他和那个国王…… 　　“西泽。” 　　一个人快步走来。 　　——陈允谏？ 　　陈允谏也注意到了路边站着的姜歇，但只朝姜歇单眨了一下眼睛，没有打招呼。 　　西泽回过头，看向陈允谏懒洋洋道：“你才来，走吧。” 　　陈允谏：“这不是要交接工作嘛。” 　　“好啦。”西泽侧过身。 　　“诶？”他的视线掠过姜歇时却停下了。 　　他托起一边的墨镜：“你不是，不是……啊忘记你的名字了~” 　　“你的好大哥呢？” 第151章 管理者们（八） 　　陈允谏拨了一下耳钉：“你们认识？” 　　西泽笑起来：“在游戏里见过。那时候他还是玩家。” 　　他又看向姜歇：“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 一转眼你也来管理局了~” 　　姜歇眼角抽抽：明明已经快两年了好吗？ 　　“啊真是，刚才我以为忘记了你的名字，”西泽眨眨蓝色的眼睛, “但事实是你们根本没说自己叫什么吧。真是令人伤心啊, 还让我心虚了好久~” 　　——好像依然十分话痨。 　　“你可以叫我该隐，叫他肖雾。”阮鸣正好走过来。 　　“……该隐，”姜歇的鸣大几乎脱口而出, “来的正好。老吴让我们去看数据处理系统。” 　　“啊~” 　　阮鸣还没回应, 西泽抢先一步。 　　“我们也是, 一起一起~” 　　四人动身向引入部走去。西泽继续喋喋不休。 　　“原来昨天那两个肇事者, 就是你们呀。你们穿着外骨骼，我都没认出来。” 　　“也选了穿戴式吗？啊，原来C部新来的两个家伙就是你们……” 　　姜歇朝陈允谏看了一眼。陈允谏神色自若——看来他早已对西泽的话痨习以为常。 　　* 　　几人来到引入部, 此时的暗室早已门户大开。何渡夜已经等在那里。 　　见人到齐了，何渡夜让海更详细地把系统演示一次。 　　海板着个脸, 重复了一遍的流程。 　　姜歇眨眨眼：“我想知道, 地下沙城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吗？” 　　“当然啦, ”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沙城是实验中很重要的一个要素。不然，怎么可能开设地下沙城呢？纯粹损耗能量吗？” 　　何渡夜：“那些人也是观察对象？” 　　“这倒不是。”海说忽然笑了一下道，“地下沙城的存在, 是为了让人处于对立状态。一方是玩家，一方是NPC，看他们你争我斗, 不是很有趣吗？” 　　姜歇皱皱眉。 　　阮鸣抛出一个新问题：“你们是怎么引入玩家的？” 　　海收起笑容。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和“数据处理”关系不大, 但见阮鸣盯着自己，他还是说了。 　　“很简单。跟设置游戏场参数一样。设置好引入的条件, X装置就会自动捕获。” 　　陈允谏：“条件谁定的？” 　　“当然是那些代理人统一定的了，多少年前改的，”海道，“包括疫情的办法不也是他们想的？” 　　几道视线落在A部代理人——西泽身上。 　　“不关我的事。”西泽举起双手，撞了一下陈允谏，“我是去年才被迫任职的，你知道的~” 　　陈允谏点点头：“A部原来的代理人去年死了。” 　　“C部也是。”他又补充一句。 　　“哈哈，我知道。”西泽道，“被现在那个暴力狂打死了。” 　　海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不解往后仰了一下脖子：“这有什么好撇清关系的，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们不喜欢看那些玩家求生的样子吗？” 　　无人回应。 　　“少装，”海嗤笑一声，“刚来几年还撕不下脸？这局里有几个正常人？” 　　“连G星人都知道这一点，不然管理局内外怎么会是两种秩序？”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谁不是变态？否则也进不来。” 　　众人沉默一瞬，倒也没有反驳。 　　姜歇想到昨晚遗留的问题，走到面板前学着海操作一番，调出一连片的数据。 　　因为有了特定的操作，数据不像昨天那么抽象。 　　一大两小的三团数据云漂浮在空中，验证了姜歇昨天的猜想。 　　“这两类数据是什么？”姜歇指向其中两小团。 　　“嗯？”海凑上前，“可能是沙城的数据和X装置的数据？” 　　姜歇：“你不知道？” 　　海瞥了姜歇一眼：“这两个根本不重要，上头都没有提起过。” 　　姜歇闭了闭眼。 　　“切，你自己看啊，不都放在你面前了，”海暴躁起来，“你们没别的问题，我先走了。” 　　“你们自己慢慢看。” 　　“等等，”阮鸣叫停海踏出舱门的脚步，“X装置，到底在哪里？” 　　西泽睁开蓝色的眼睛，也看过来。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不如去问自己部门的代理人。这些事，都是他们商量的。我只是个副手。” 海摆摆手走了出去。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到西泽身上。 　　“我可以问问，”西泽再次举起双手，“但我怀疑那三个老头也不知道。我从没听他们说起过。” 　　“啊~看来要么很神秘，要么很明显。” 　　“我说的对吗？”西泽看向众人，似乎在寻找认同。 　　“对。”陈允谏一个人配合地应了一个字。 　　阮鸣走到姜歇身边：“那两团数据有什么问题？” 　　姜歇点点头——而且这问题得好好想想。 　　“啊~”西泽看了眼众人，转而拍拍陈允谏，“既然之后还有轮流，那我就先回去了。虽然我很聪明，但你知道的，我看到数字就犯困~” 　　* 　　几天后。 　　几个部门轮流在引入部考察一番，但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 　　一切似乎又走回了“正轨”。 　　姜歇戴上小光圈，接入资料，再次开始学习G星的知识。 　　然而，对姜歇而言，目前的局面意味着他们的进展陷入僵局。 　　姜歇又摘下小光圈，叹了口气。 　　X世界，就是G行雇佣管理者在地球上开展的一项实验。那么，然后呢？ 　　然后，他要让管理局的人全面修改X装置的参数，还是让G星人停止这项在其他星球上的实验？ 　　——问题要怎么解决？ 　　而事情，真的就是如此吗？ 　　现在，还有还多事情找不到答案。 　　那两团数据算做什么？G星的其他地方是怎样的？X装置到底在哪？ 　　“走吧。”阮鸣打断姜歇是思绪。 　　姜歇点点头站起身：他们今天约了何渡夜交流信息。 　　两人走出古人类研究局，登上飞行器，来到地表附近，顺着小道爬上地表。 　　“在这。”何渡夜穿着防护服朝他们挥挥手。 　　姜歇开门见山：“我觉得不对劲。” 　　何渡夜眨了一下眼睛：“哦？” 　　“根据之前的计算，X世界属于高维的世界。”姜歇道，“你知道了吧？” 　　何渡夜点点头。 　　姜歇：“但这半个多月来，我和鸣大没有观察到过任何异常现象。” 　　“可我们是三维生物，不是吗？” 　　“你是说，像当时传送一样的异常现象？”何渡夜。 　　姜歇：“包括这种。” 　　三个人沉默了几秒。何渡夜忽然笑了笑。 　　“我倒是知道有种异常现象。” 　　姜歇和阮鸣看向对方。 　　“这一年，”何渡夜悠悠道，“我借着推行‘程序’之便，从D部的管理者芯片上提取了一些角落里的历史信息。” 　　姜歇眨眨眼：这是一般人干不出来的事。 　　“结果，”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我发现二十几年来，G星资料库中的一些基本数据在发生明显的变化或者说完善。” 　　他很自然地说道：“比如，G星的质量、半长轴、偏心率以及G星距离拉兰德21185的距离。” 　　两人怔怔地听着何渡夜的话。 　　——怎么可能？ 　　根据G星的科技水平，这种数据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会有所谓明显的完善。 　　“按照最早的数据推算，”何渡夜道，“这个星球上，其实只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下城，是最不适宜生存的区域。” 　　“而在G星的另一侧，那里气候温和，舒适度完全不亚于地球。” 　　“你的意思是，”阮鸣道，“这片地下城只能算G星的蛮荒之地。G星把管理局放在这里，又为管理者构造了一种这就是‘G星’的假象？” 　　何渡夜点点头：“他们想展示给我们看的‘G星’起初是个粗糙的概念，但随着管理者的探索，不得不修改资料加以完善，防止我们发现问题。” 　　何渡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至于原因……” 　　——营造出一个相对封闭、稳定的环境。 　　“实验？”姜歇。 　　他眨眨眼睛，想起地下城里G星人对管理者们的态度，想起管理局内外两种秩序的评价，想起那未知的数据团。 　　他想起夏尔的话，想起海的话。 　　“管理局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游戏场。”姜歇道。 　　——我们局里没什么规矩，和游戏场差不多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地下沙城。” 　　——地下沙城的存在，是为了让人处于对立状态。一方是玩家，一方是NPC，看他们你争我斗。 　　姜歇：“又何尝不是所谓人性实验的一部分？” 　　原来那两团数据中，有一团就指向管理局。 　　* 　　三人分开。 　　姜歇和阮鸣回到站点，搭乘飞行器。 　　飞行器在地下城的上空慢慢下坠。 　　姜歇看着窗外的一切：轨道纵横，灯光阑珊，建筑沉沉…… 　　这些又算什么呢？ 　　只是楚门的世界？ 　　“砰。”飞行器的门打开。 　　几个外骨骼人向外走去。姜歇的视线跟着他们移动。 　　——等等，是那个人？ 　　姜歇下意识地就冲了出去，甚至连阮鸣也反应不及。 　　“这里不是真实的G星对吗？”姜歇拉住那个曾向他投来怜悯目光的外骨骼人，“这是什么地方？” 　　姜歇认不出对方外骨骼脸上的表情，但感到他明显怔愣一下，随后像是被吓到般开始挣脱。 　　“你也想出去不是吗？”姜歇赌了一把。 　　对方甩开姜歇，拔腿就跑。 　　“发生什么了？”阮鸣追上来问道。 　　姜歇看到那人远去的背影：“没事，本来想找个G星人问问，但看来他们并不想回答，甚至害怕回答。” 第152章 大结局（上） 　　G星, 中枢，某会议室。 　　“你是说，有古人类发现地下城的异样了？”坐在首位上的四肢生物问道。 　　“是的, 大人。”来者单手一挥, 空气中出现一个屏幕。 　　画面中，姜歇的身形骤然出现，伸手抓过来, 张开嘴开始询问。接着画面抖动几下, 姜歇从画面中消失。 　　“这是一个古人类, 他从地表下来就产生了这种困惑。可惜, 他的外骨骼是穿戴式的，我们不能直接读取他的意识。” 　　“他之后采取了什么行动？” 　　首位上的生物问道，他身穿白色长袍, 露出来的四肢如水晶般散发着光泽。 　　“之后他和另一个古人类回到管理局。”答话的灰袍又在空中排布出几个画面。那画面零碎，是又不同角度的片段拼接而成的。 　　最后的画面则变得清晰完整。那是管理局内部。 　　画面里, 姜歇和阮鸣走进空无一人的中控大厅, 在工位上坐下戴上小光圈。 　　“他们开始接入资料库, 大量摄取信息。虽然, 他们的信息搜寻很杂乱，但应该是在寻找离开地下城的办法。” 　　“我们是否需要対相关资料进行精修？” 　　“得合理打消他们的疑虑，”会议桌上的另一黑袍生物道, 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暗光，“至少绝対不能让他们把这种想法散布出去。” 　　“明白。必要时可击毙。” 　　“不必。”白袍打断道，“实验也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不是吗？” 　　灰袍一顿：“是的, 大人。” 　　* 　　古人类管理局。 　　姜歇摘下光圈——他的确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表面的资料显示，因为G星环境恶劣, 前往另一个区域，相当于把人送去另一个星球，往来的成本极高。 　　当然，想前往其他区域，并不是不可以。但需要种种复杂的手续。 　　但实际上，姜歇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这个地下城几乎是“有进无出”。 　　官方的一切进出数据和资料，都有着造假嫌疑。 　　唯一可信的，是二十多年前，有艘军用的载人飞船来到这里随后载人离开。 　　而后，就有了“古人类管理局”。 　　姜歇摇摇头，起身同阮鸣一起前往休息室。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告别阮鸣，躺到床上。 　　可是，姜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个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又挥之不去。 　　他想起那个外骨骼人的反应，想起管理局也被当成实验的一部分，想起X世界还不知道在哪…… 　　他的大脑被各种信息紧紧盘踞着、燃烧着。 　　他的思绪从这里跳到那里。 　　在杂乱的画面中，马王的嘴脸浮现到最前面，开始张口说话。 　　“这就是他们科学家的事……以前地球上不也有吗……无聊。” 　　姜歇下意识地开始反驳。 　　——不，做实验绝不是漫无目的的。 　　相反它要么有助于理解社会，要么能促进科学技术发展。 　　比如通过大猩猩来理解人，通过小白鼠来试验某种药剂。 　　天快亮了。 　　——等等！ 　　姜歇睁开眼睛。 　　他快速眨动眼睛，各种线索像是九连环般在他脑海里嵌套递归，哗啦一声解开； 　　像是复杂的图形发生了恰当的碰撞互相消除冗余最后化为一粒珠子。 　　姜歇的脸上有些发热。 　　他随手拿了个外套就往外走，急冲冲地向A部走去。 　　是的，“大猩猩”和“小白鼠”就是“古人类”，“人”就是“G星人”，“药剂”就是“X世界”。 　　G星的做实验当然不是为了地球人，而是为了理解他们自己，为了理解X世界！ 　　G星虽然是高级文明，却根本不是什么高维文明。 　　G星人称地球人为古人类，因为实际上他们与地球人很相似——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甚至生物形态…… 　　“高维”的，从始至终只有“X世界”！ 　　X正是G星和管理局都无法突破的“规则”的力量。也是G星人要研究的另一个目标，是另一团数据的最终指向。 　　而这里，地下城，或许是G星人用来做实验的“特殊区域”。 　　而所谓的“外骨骼”，可能也只是这个星球上“特殊形态”。 　　姜歇快步向前走着，但不想闹出什么动静。他希望此刻不要出任何意外。 　　眼下的一切，不再与什么G星有关。 　　最终的影响力，就在于X；最终的解决办法，就在于X！ 　　* 　　G星中枢，会议室。 　　临时进入会议室报告的灰袍已经离开。白袍与黑袍继续议论小大事宜。 　　会议临了，黑袍问道：“大人，您确定要任由古人类探索吗？” 　　“您不再打算继续古人类的人性研究了吗？” 　　“是啊，大人。”另一黑袍接道。 　　“这可是原始人类，鲜有的实验対象。” 　　“虽然他们的文明十分落后，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依然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怀疑这位新大人并不了解他们的实验目的。X装置当然是他们的重要研究対象，但古人类的人性研究同样重要。 　　现在，在G星上，“人类”已经不需要生育，也无需学习。 　　他们的科技足以让新人类按一切需求更换身体的部件。 　　——他们已经完全能长生不死，他们的大脑也完全能直接继承既有的知识。 　　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广袤的知识与长久的记忆。 　　但总有一样东西，他们无法完全把握，那就是“人性”。 　　这是个永恒的话题，也是社会发展的不确定因素。 　　现在，要实现他们G星文明的进一步发展，他们必须把握人性、克服人性、支配人性，这样新人类才能彻底摆脱生命的桎梏。 　　而8光年外的那颗地球上，正有着完美的实验対象——古人类。 　　白袍冷冷地瞥了黑袍一眼。 　　“你们听不懂我的话？”他水晶般的指头在桌面上笃笃地敲了两下，“他们发现了又如何？” 　　“那里完全隔离，他们在那地牢里能闹出什么花样？不正好看看他们的反应，做进一步的研究？” 　　“如果用处不大，那全部杀死，换批古人类当管理者不就好了？说不定，那些新鲜血液还能更多地试出X装置的用途。” 　　“是的。”说话的黑袍冒出一身冷汗。 　　其他黑袍纷纷道：“大人英明。” 　　“大人。”一个灰袍推门进来。 　　白袍瞥了一眼不耐道：“又怎么了？” 　　灰袍迅速在空中展开一轮屏幕，屏幕中姜歇正在快速朝A部中控大厅赶去。 　　白袍眯起眼睛。 　　* 　　古人类管理局。 　　姜歇来到印着“A”字的光门前。 　　X世界既然是一个高维的装置，那么无论它在哪里，都能支撑管理局的运行，就如同它能消耗地球的能量一样。 　　但如果，如果它在管理局里，那它最可能在那个人的手里。 　　姜歇踏入光门。 　　“你想干什么？”宛若恶魔的低语。 　　声音近在耳边，一只手扣上脖子。 　　姜歇咽了下喉咙。 　　背后的眼睛反射出淡淡的蓝光。 　　周围的空气一片死寂。 　　姜歇：“随便逛逛。” 　　“呵呵呵，不用紧张。”西泽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告诉你~” 　　可他扼在姜歇脖子上的力度，却在一点点收紧。 　　姜歇的脸色已经憋红，他快速分析西泽可能的身份和立场，演算他说的话及可能引起的反应。 　　“我在找X。”姜歇最终如实说道。 　　西泽的手停下：“你觉得它在这？” 　　姜歇吸进一口空气，艰难道：“我觉得它在你这。” 　　“呵呵呵，”西泽松开手，“找到了你又想做什么？” 　　他从姜歇身后走出来，靠在一张桌子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重新获得空气后，姜歇咳嗽了几声，看向西泽，努力想说些。 　　姜歇正要说话。 　　“停下它吗？”西泽的目光冷冷地与姜歇相接。 　　姜歇一顿。 　　“停下它，那里面的玩家怎么办，地下沙城里的人怎么办？” 　　“那些想靠地下沙城续命的人，怎么办？” 　　“你想让他们都去死吗？” 　　姜歇微微皱起眉头。 　　西泽：“你问过他们吗？他们的命运需要由你来主宰吗？” 　　“据我所知，现在的X世界可有很多信徒，而且还有很多人想进入X世界。” 　　“最重要的是，”西泽停了一下，“如果你把X世界停下来，你自己也会死。我们都会死。” 　　姜歇眨眨眼：“你说的対。” 　　西泽看着姜歇，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姜歇看不出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继续道。 　　“大家的命运当然不应该由谁主宰，但现在就是被很不友好的力量主宰着不是吗？” 　　西泽慢慢收住笑容。 　　“我们的确不应该一刀切地停下X，”姜歇认真道，“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做点改变不是吗？” 　　西泽没有说话。 　　姜歇看向西泽：“而我，想了解它，然后改变它。” 　　西泽沉默了几秒，缓缓眨动蓝色的眼睛。 　　“很好很好。” 　　他直起半个身子，拿出一枚发光钥匙：“但是可能会死哦~”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巨响，整栋大楼猛地震动起来。 　　“动作挺快。”西泽淡淡地往左上角瞥了一眼，随手把钥匙扔进姜歇，“只有一次机会。” 第153章 大结局（中） 　　姜歇接过钥匙, 整栋大楼再次剧烈的震动一下。 　　“第7分钟，留在管理局。” 　　西泽留下一句话，随之倏地离开。 　　G星中枢会议室里, 白袍看着画面冷冷道：“把钥匙拿过来, 把蓝眼人活捉，其他的都可以死。” 　　灰袍：“是的，大人。” 　　* 　　G星管理局内, 中控大厅的天花板与墙体开始碎裂, 巨大的碎块刷刷地砸下来。 　　四处像被龙卷风侵袭过一般。各种设备混乱地碰撞着。 　　——管理局正在遭受猛烈的攻击！如果留在原地, 只有死路一条！ 　　姜歇穿上外骨骼铠甲, 向外跑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片。 　　接连不断的外骨骼人从姜歇面前夺路而过。 　　走廊上，不断有碎块坠下来，重重地砸在他们的身上, 砸出可怖的坑洼。 　　慌乱的惨叫声四起。 　　“姜歇！” 　　阮鸣的声音隔着人群，渺茫地从远处地传来。 　　姜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却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群还在从休息室、餐厅里不断地涌出来, 涌进各个向外的通道。 　　“姜歇！”阮鸣的叫声再次响起。 　　“我在这！”姜歇大声喊道。 　　一大块墙体砸落, 堵住半条走廊, 砸碎姜歇的声音。 　　“我在这！”姜歇躲开再次喊道。 　　因为墙体的阻拦，人群一时滞留便愈发前拥后挤地推搡起来。 　　姜歇又躲开一块碎石：“这堵住半条路。” 　　人流很快往其他通道疏散开去。 　　忽然间，骤然的失重！一阵晕眩！ 　　姜歇整个人被腾空甩向一边。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轰隆”猛的一声震颤, 空间不再天旋地转。 　　姜歇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他浑身疼痛，好像皮肉被活活削开。 　　——不好！ 　　姜歇一抬眼，那一大块墙体正迎面向撞来！ 　　速度太快, 躲不开了…… 　　忽然, 姜歇被凌空揽起。 　　阮鸣借着冲过来的速度抱着姜歇往边上一扑，连翻滚两圈。 　　“走！”阮鸣拉起姜歇。 　　“好！”姜歇抓紧阮鸣。 　　* 　　此时, 从外看。 　　古人类管理局轰隆一声，从地下城的枝干上断裂出来，重重往下倾倒。 　　它摇摇晃晃着，终于从盘根错节中脱落，“轰啦”一声开始下坠，在空中侧翻。 　　终于，砰的一声，它沉沉地砸在正下方的轨道上。 　　被砸中的轨道正以迅速裂开，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崩塌。 　　西泽抢先一步从管理局里跳出来。 　　在他身后，一个个仓惶不已的管理者，从管理局里跑出来，向四处逃散开去。 　　忽然，一道银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西泽抬头看去：那是一根细针，细针看似轻巧而晶莹，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细针轻轻地落在管理局的残垣上，发出如清脆的针响。 　　下一秒，一声巨响！ 　　细针所落之处轰然断裂，巨大的火焰从断口升腾而起。 　　“夏尔，动作快点。”西泽抬头喊道。 　　话音未落，熊熊烈火已经铺天盖地地向整个建筑蔓延而去。 　　第7分钟，火光映天，地下城的碎片到处飞溅。 　　阮鸣拉着姜歇跃出管理局的大门。管理局在烈火中开始下倾。 　　姜歇右手的钥匙开始发出更强烈的光。 　　“可能会死哦。只有一次机会。第7分钟，留在管理局。” 　　西泽的声音猛然在姜歇耳边回响。 　　炙热的火舌向管理局大门扑来。 　　姜歇怔然甩开阮鸣的手，将阮鸣往外一推。 　　管理局燃烧着向下坠落。 　　阮鸣手上一空，被一道力往外推开。 　　他大脑一片空白地向身后看去。 　　“我进X世界！你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姜歇一边竭力大声喊着，一边向下坠去，堕入无尽的火海。 　　身影顷刻被火光吞噬。 　　“姜歇！”阮鸣大喊。 　　此时，他的脑子里只有嗡鸣。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绝望和恐惧使他失去了任何知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姜歇离去的方向。 　　身体反射性地往轨道上借力，阮鸣倾身向下扑去。 　　可忽然间，他的身体却被牵制住。 　　他想大喊“放开”，可他的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 　　接着，他看到，那肆意卷席着管理局的火焰瞬间熄灭。 　　管理局被无形的力量慢慢托起、扳正，缓缓地落在地面上。 　　一些人和什么东西从管理局的大门口跳出来。 　　——活的。 　　——还活着。 　　阮鸣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他在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就冲向管理局。 　　他驱动着冰凉的肢体，在管理局内大声地喊着姜歇的名字，魔怔般地四处搜找着。 　　却无人回应。 　　管理局里只剩下满地的残骸与灰烬…… 　　* 　　“拿捏着呢。” 　　外面，夏尔慢慢收起做托举状的双手，朝西泽道。 　　西泽向下看去。 　　管路局的大门，涌出他的兵团。 　　他抬头向上看去， 　　密密麻麻的飞行器与外骨骼人，正向他们冲来。 　　“开始吧。”他振臂呼道。 　　“呜呼！” 　　一只大鸟破空而来，载着一个金色的身影，直冲向天空的最高处。 　　接着，数不清的大鸟拍动翅膀，紧随而上。 　　各色的人影，敏捷地顺着地下城的枝干和轨道，向上跃升。 　　两军交锋，气势压城。 　　* 　　阮鸣跪坐在废墟之中，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凉。 　　他似乎正在沉入深海，正在被慢慢溺死。 　　他浸泡在深蓝的海水中，已经无需呼吸。 　　只需一会，他就会随之死去。 　　“等我回来。” 　　一声濒死的回响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深海中形成气泡，将阮鸣暂时包裹。 　　“我进X世界……等我回来。” 　　——对，X世界。姜歇提到X世界。 　　阮鸣的意识重新运作。 　　他从地上站起来。 　　姜歇能回来——他必须做好一切，“让”姜歇回来。 　　他站直身体，向管理局外走出。 　　——仿佛坚不可摧，又仿佛一触即溃。 　　* 　　管理局外，战况正激。但实际上，这是场单方面的碾压。 　　地下城的建筑正齿轮般旋转着，进攻着的外骨骼人无处落脚、纷纷跌落。 　　一道道光在空中闪动着。 　　空中轨道时宽时窄，整个地下城的地势在被任意地控制着。 　　阮鸣抬眼望去，他这才看清刚才那些从管理局涌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十二区异体图鉴】中的异体： 　　海鹏在地下城的空中来去翱翔； 　　碎人的身体在地下城中自由延展。 　　千皮急速地蜕掉一层皮后，瞬间反击； 　　无矢在重重攻击下毫发无伤。 　　金色的稻草人，正制造出黄色光斑，四处攻击； 　　自由之尺挥动光三角，随意改变着事物的尺度。 　　可外骨骼人们却似乎并没有放弃。相反，他们极具目的性地冲着两个地方包围去。 　　阮鸣看过去，那是西泽和十二区的国王。 　　* 　　西泽甩开又一个冲上来的外骨骼人。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外骨人的抵抗有什么意义。 　　又凭什么认为，能够打过自己。 　　又是不知道多少个外骨骼人冲上来。 　　西泽伸手向腰间探去——要不，全砍死得了。 　　可接着，他的动作却是一顿。 　　对上一个外骨骼人的视线，却发现对方眼睛里没有仇恨、没有愤怒，而只有恐惧。 　　那为什么非得来找打？ 　　“砰。” 　　西泽一个不查，被冲上来的外骨骼人猛地往外一撞。 　　身体凌空，而他身下是几百米的高空。 　　“要活捉！”有外骨骼人喊道。 　　西泽头部向下，快速下坠。 　　他的周围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 　　这时，一块半个人大的石头迅速地冲进他的视线。 　　“砰。” 　　西泽被石头拦腰一撞，狠狠地摔在侧下方的轨道上。 　　西泽的嘴里涌出一股血。 　　“嘶……” 　　一个人影落在他身边。 　　西泽抹了把血，抬头看去——一个有点眼熟的外骨骼人？ 　　“X世界的入口，是你告诉他的？” 　　西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并意识到刚才就是他砸的自己。 　　“是的，”他眨眨蓝色的眼睛，“是真的。” 　　虽然，那家伙能不能活就是另外的事了。 　　“但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阮鸣盯着西泽，眼里只有摸不清的寒意。 　　西泽捂着伤口站起来：“我说，你下次找我能不能用温和点的手段？” 　　“他们是被控制的。”阮鸣忽然道。 　　西泽：“啊？” 　　阮鸣：“你应该直接攻击G星的中枢。” 　　“呃……”西泽有些反应不及，不知对方为何又换了话题，“应该也在攻击吧~”。 　　——尽管他也没别的可说了。 　　忽然，阮鸣扼住西泽的脖子。 　　一个转身拖着西泽倒退几步。 　　对面，一个外骨骼人落在两人所在的轨道上。接着，两个、三个…… 　　“嘶……”西泽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我已经抓住他了。”阮鸣对外骨骼们道。 　　对面的外骨骼动作一顿。 　　西泽趁机吹了口哨响。 　　一只巨兽御风而来，眨眼间将两人带离。 　　“所以，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来着？”西泽问道。 　　* 　　G星中枢，操控室。 　　灰袍看着画面中外骨骼人的败势以及蓝眼人的再次消失，心中愈发焦躁。 　　他想起白袍的话：“只能速战速决了。” 　　——还是不能心慈手软。毕竟，他们只是囚犯。 第154章 大结局（下） 　　G星的上空, 一大片流星雨悄然划过。 　　那流星雨闪着熠熠银光，如梦似幻。然而并没什么人欣赏。 　　此时，地下城里, 阮鸣正在简要地同西泽说明情况。 　　“G星并非只有地下城, 地下城只是G星的监狱。”阮鸣道，“你们要战胜的，是监狱之外东西。” 　　“他们形态未知, 通过芯片控制地下城里外骨骼人的行动, 而且有很强的远程攻击……” 　　西泽眨眨蓝色的双眼, 认真地听着。 　　“原来是这样, 我之前都没发现呢~”西泽最终道，“不过，差别不大~” 　　阮鸣：“惊愕呢？” 　　西泽：“有用吗？” 　　阮鸣：“试试。” 　　西泽抬头去找, 在看到惊愕的同时，也看到了满天的流星。 　　下一瞬, 流星却急转直下, 如暴雨般撒向这片地域。 　　西泽认出了这东西——那是一枚枚反射着银光的细针！ 　　很快, 第一枚细针落在一艘飞行器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 那飞行器仿佛化为一颗炸弹，轰然炸裂。 　　大火从中燃烧起来，将飞行器连同尖叫声一并烧成灰烬。 　　接着, 第二枚、第三枚…… 　　西泽：不好！ 　　地下城的上层已瞬间化为炼狱。 　　天空下起火雨。 　　外骨骼人恐惧地四处逃离。 　　尖叫声、哭喊声四起。 　　监狱变地狱。 　　西泽向下喊去：“夏尔！” 　　“真是疯了……” 夏尔抬起双手。 　　他没想到，这G星人，连自己人都杀。 　　得亏, 他们当初还商量着, 手段别太残暴，尽量不伤及“无辜”。 　　夏尔吸入一口气, 漫天的针雨与火雨被顷刻冻结在空中。 　　夏尔绷紧全身，将双手继续向上。 　　细针与火焰慢慢倒退。 　　然而，还有更多的细针正在涌来。 　　“啊——！”夏尔大喊一声，将双手往两边一推。 　　那可怖的针与火被推出地下城，飞到地表外侧，落地轰炸开来。 　　夏尔又再次抬手，控制住新涌来的武器。 　　西泽：“惊愕。” 　　“我可以出来了吗！” 　　西泽：“速度。” 　　“啊哈！”惊愕大叫一声，从角落里蹿出来，乘着一直大鸟骤然飞入高空。 　　不一会，纷纷扬扬的照片像雪花般翻飞掉落。 　　逃散到四处的外骨骼人，怔愣地看到“火花”变成了“雪花”。 　　他们不知道，这又是什么。 　　不过，惊愕的模样，已经随着他们的视觉，被传入G星中枢。 　　“你们就甘愿被置于死地吗？” 　　一个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他们四处看去，发现是其中一个蓝眼怪物。 　　“你们还打算为他们效死吗？” 　　地下城中层的国王，目光扫过瑟缩着的外骨骼人。 　　他的声音传遍地下城的每个角落。 　　“难道你们不想为自己而活吗？” 　　“难道你们的命，真的一文不值吗？” 　　“我，可以保你们不死。” 　　外骨骼人看向这个杀不死的怪物，心中的恐惧竟慢慢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国王：“神。” 　　“国王陛下。”一个棕色皮肤的异人，出现在国王面前。 　　国王：“你听得见众人的心声吗？” 　　无能的神侧耳听去，在满城的哀嚎声中，他能听多少祷告。 　　“是的。” 　　“那么，庇佑吧。” 　　国王面向地下城。 　　“众人，跟随我。” 　　飘扬的“雪花”落地。 　　满城的异体与外骨骼人，腾空而起。 　　在防晶的笼罩下，在“神”的庇护下，他们飞出地下城，沿着地表，向G星的另一侧飞去。 　　* 　　姜歇是在剧烈的疼痛中睁开眼睛的。 　　炙热的烧灼还宛若在身，身上的外骨骼铠甲已经尽数褪去，疯狂的撕扯又接踵而来。 　　姜歇感到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着只留一个旋涡，身体的所感仿佛置身于绞肉机里。 　　姜歇想，自己是活下来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疼。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满汗水，浑身颤抖。 　　这里毫无时间的概念，似乎连痛苦也将是永恒。 　　他的理智在垂死挣扎——会习惯的！ 　　姜歇深深地呼吸着，甩了一下自己的头。 　　那旋涡渐渐停下来，可却又慢慢变成一个黑洞。 　　黑洞张开大口，将他吞噬。 　　“啊——”姜歇痛苦地叫出声。 　　他必须发出点声音，否则他真的会昏死过去。 　　接下来是脑袋。 　　在黑洞之中，他的脑袋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啃食。 　　一口又一口，咀嚼、碾碎、消化。 　　姜歇捂着自己的脑袋，此时身体的疼痛已经完全算不上什么。 　　——不能死！不能！！！ 　　他强行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 　　是的，这里就是X世界的中心——一个高维的空间。 　　他必须习惯，另一种存在的方式。 　　他要接受，要适应，要融入…… 　　无谓时间，无谓空间。 　　姜歇放缓自己的呼吸。 　　“哈——”姜歇吸入一口气。 　　疼痛开始逐渐散去。 　　所在的空间慢慢显现出它的面貌。 　　姜歇支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抬眼向前看去。 　　他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 　　大量的画面像是毫无章法、密密层层地围绕在姜歇身边，又排布在整个空间里。 　　这些信息，看起来如此地碎片、凌乱，可姜歇一眼看去，却又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 　　这是他所经历过的以及X世界内的，所有三维世界的信息——地球，G星地下城，各个游戏场、游戏大厅……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其他世界。 　　他能一眼看到每个世界的过去到现在，看到每个世界的局部整体和最小夸克。 　　画面带着信息映射进他的大脑。 　　他已清楚，G星人根本不了解X世界的机制，只了解X世界功能，可因此他们就拿其他世界的人事物做试验。 　　他已知晓，X世界的游戏场是如何形成的。 　　有的是拟造的，例如【游戏的法则】【人生十旅】的游戏场，它们分别从管理者角度和玩家角度拟造。这些游戏场往往是一次性的。 　　有的是拼接的——绝大多数游戏场都是拼接的。这些游戏场往往是长期存在的。然而，“拼接”的背后故事却比玩家的更加残忍。此时他已毫不怀疑西泽的动机。 　　他已明了，到了后期管理者是如何通过X在地球上扩散病毒，X又是如何因后续能量不足而攫取地球的资源。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改变？ 　　实际上，他依然对X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X世界是哪来的，也不知道它的机制。 　　关于X，姜歇只知道，现在，在所有画面的正中间，有一个发光的按钮，只要他按下这个按钮，X世界就会立刻停止运行。 　　“你想让他们都去死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不。他当然需要考虑更仔细的问题。 　　姜歇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面前被展开的地球。 　　他朝两年前的地球伸出手。 　　此时，地球上一辆汽车正急速冲向一辆公交车。姜歇抬手去抓住汽车，可却抓了个空。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两辆车相撞。接着当年的自己从公交车中爬出来…… 　　姜歇吸入一口气。 　　他虽然能感知到过去已知的一切，却似乎并不能改变任何世界中已经发生的事。所有的画面，似乎只是陈列室里的标本。 　　看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投身于某个世界的当下。 　　姜歇眨眨眼：如果是这样，那只剩下两种选择。 　　一种是回到G星，夺取X世界的控制权，之后慢慢研究X世界的参数与功能，再做出修改。可是，这种方式所需的时间是未知的。他不确定，地球和人类能不能等得起。 　　另一种——姜歇看向地下沙城。 　　纵观内外，概览往来。 　　姜歇眼前，【生死密室】中侦探给自己通讯石、地下沙城中侦探介绍矿山、【暗界】中的bug装置的种种画面，一晃而过。 　　此刻他已明白，沙城一边连着地球，一边连着X世界的部分或者说后来的A级大厅。 　　沙城，正是X世界落在地球上的根基。 　　而地下沙城的那座矿山，正凝聚着沙城的核心。之前的bug装置、通讯石的材质都源自这里。 　　而更重要的是，矿山中有一个内核钮盘，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钮盘已经不再裸露在外而被埋入了矿山的最深处。 　　姜歇向矿山伸出手。 　　这第二种选择，就是跃入当前的地下沙城。 　　或许，他需要找侦探他们帮忙，合力把内核钮盘挖出来，然后按下上面的“脱离”按钮，让X世界从当下起，带上它所附带的一切脱离地球。 　　姜歇闭上眼睛，却又立刻睁开。 　　他进不去！ 　　姜歇尝试着向G星地下城伸出手——依然进不去！ 　　他……出不去了！ 　　* 　　惊愕故技重施，纷纷扬扬的“雪花”在G星中枢落下。 　　“噹！” 　　西泽挥起因果之剑，将黑金般的建筑一剑削为两半。 　　建筑的上半层倾落在地。 　　“人呢？！” 　　宫殿里，白袍从床上惊坐起，横眉问道。 　　“怎么现在才报？！” 　　灰袍慌张道：“他们、他们都陷入了噩梦，似乎被精神控制了。” 　　白袍：“控制？” 　　灰袍：“控制者已经找到，是X装置其中一个小世界的异体。” 　　“只要我们以任何形式看到它或它部分，就会被控制。” 　　“怎么会？”一同赶来的黑袍反问：“那些下等的囚犯都没事？” 　　灰袍：“他们的大脑是意识芯片，不会做梦，所以……” 　　白袍闭闭眼：“所有作战人员立刻把大脑更换成芯片。” 　　“这……”灰袍。 　　白袍：“这是命令。” 　　于是，一时间，千万灰袍换掉大脑。 　　所有平民被迫进入休眠。 　　G星中枢似乎成了一座空城。接着，各种远程武器接踵而至。 　　“醒了？”西泽挑眉道，“夏尔，控制！” 　　国王：“所有人，协作。” 　　一时间，这群“入侵者”合作无间，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 　　稻草人发出光点，自由之尺顺势攻击。 　　外骨骼们指引前往控制部的路，异体们紧随其后。 　　夏尔在高处控制全局。 　　阮鸣来到夏尔身边：“你能进行电磁干扰吗？” 　　夏尔眼睛一亮：“好主意！” 　　夏尔在各种飞扬武器中张开双臂。 　　随之，爆炸声四起……灯光熄灭，设备失灵，武器失控。 　　G星引以为傲的科技在短短几分钟内陷入瘫痪。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异体顿时如入无人之地。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宫殿中，白袍听到灰袍的报告，面色惨白。 　　“立即转移。” 　　灰袍拥着白袍快速向一处去，一群黑袍紧随其后。 　　“出发。”白袍登上电磁屏障内巨大的星际飞船，好在飞船还未损坏。 　　灰袍：“大人，目的地是？” 　　白袍：“地球。” 　　地下基地的舱门开启，绿色的海水涌入。 　　星际飞船在海水中飞速向上，破开海面，直冲天际。 　　“噫——”鸟唳。 　　遮天的大鸟直冲而下。 　　西泽左手抓着鹏爪，右手反握利剑。 　　剑身从星际飞船的顶部从头划到尾。 　　大鸟飞到飞船的尾部，西泽收起剑，往鸟背上一跃。 　　他回身去看。 　　轰然一声，几百米长的星际飞船从中间断为两半——接着，坠入大海。 　　“收尸啦~”西泽朝远处给自己指路的外骨骼人喊道。 　　迎着风，海鹏再次振翅高飞，继而滑落在G星的地面。 　　“速度搞定~” 　　西泽跳下鸟背。 　　异体和外骨骼人来来往往，做着战斗的收尾工作。 　　西泽走到夏尔与国王面前：“我完事了。” 　　他转转眼睛，察觉到侧边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嗯……哈哈哈~”西泽看向阮鸣，“所以，你想让我把‘他’弄出来？” 　　阮鸣点了一下头。 　　“这个嘛……”西泽错乱地动着十指，“但是我钥匙已经给他了……哈、哈、哈。” 　　“所以，我现在也进不去。” 　　*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姜歇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他决不能慌张，否则会被X世界排斥。 　　大量的信息继续在姜歇眼前辗转。 　　【人生十旅】0-3岁的画面、游戏结束后父母说自己3岁走失的画面一闪而过。 　　姜歇猛然想到什么。他放大自己0-3岁时的画面，往细节看去。 　　姜歇咽了咽喉咙：在他走失后，他的人生画面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他从高楼上掉下，空白消失。 　　姜歇的手甚至出现微微的颤抖。 　　如果说，X世界的游戏场分为拟造的和拼接的，X的物体传递分为意识的和实体的， 　　那么幼儿期的自己，是否曾经被短暂地吞入游戏。 　　从而，有了“走失”，有了“短暂的空白”。 　　如果是这样，那是否意味着空白可以被重新填补？ 　　姜歇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将手探入00年的地球、地下沙城。 　　姜歇能感觉到，此时地下沙城中的众人，还处在一种发现新刺激的兴奋当中。 　　姜歇的手伸向矿山。 　　姜歇的手触碰到钮盘——钮盘动了！ 　　此时，只需他轻轻点一下装置上的按钮，X将立即从00年的地球上脱落。 　　姜歇的手停在空中。 　　“他们的命运需要由你来主宰吗？”又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他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只要进行调整，总会有人的命运遭到改变。 　　总会有人受损，有人受益；有人的努力白费，有人的人生挽回。 　　姜歇的手向下移去。 　　将一切停在疫情开始前的那一天吧。 　　生命无法被客观计算，姜歇只能做出主观判断。 　　姜歇的手，最终落在象征时间的表盘上，将表针向前拨动，停在2020年12月9日。 　　那时，地球和人类社会还是往常的模样。 　　姜歇的手略作暂停，继而继续上移。 　　他能想象，地球的时间将在苍茫的宇宙中，脱离出来，向前转动。 　　他能预见，X世界里的一切将在其中继续运转，而属于地球的将脱离出来。 　　摁下按钮。 　　于是，00年一双三岁幼儿的手，摁下按钮。 　　时间回旋。 　　一瞬间，地球反转近八百圈，云卷云舒，物换星移，沧海桑田。 第155章 尾声 　　“哈、哈……”西泽息了声, 看着阮鸣愈发阴冷的脸色，他有点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转头去帮G星人。 　　“那个, ”西泽探向腰侧, “是他自己要求的……” 　　“嗯？” 　　眼前人瞬间消失，西泽快速转身——不在身后？ 　　消失了？ 　　【滴，紧急通知】 　　【非常遗憾地, X世界将脱离地球, 所有玩家将一律退出X世界。】 　　【后会有期, 请好自为之。】 　　阮鸣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久违的机械音。 　　他眨了一下眼睛, 周身已经陷入一片昏黑。 　　一种再次进入游戏场的荒诞感随之而来，接着很快退去。 　　他的前方是一面玻璃，玻璃那侧是一个稍大的房间。 　　阮鸣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咯”的一声。 　　阮鸣不敢动了。 　　他太熟悉这场景, 他曾在这里呆了15天。他看了眼时间，而现在是第14天。 　　他屏住呼吸, 手抓紧又放下。 　　他轻轻地迈出一步, 轻轻地推开玻璃门, 轻轻地走到床边。 　　他看着病床上姜歇的脸, 不敢发出声音。 　　“唔！” 　　姜歇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张着爪子往阮鸣面前一扑，怪叫一声。 　　可接着, 他却被猛地抱住。 　　姜歇张着的双子僵在空中。可接着，他就感受到阮鸣在颤抖。 　　姜歇不知所措地把爪子落在阮鸣的背上，轻拍阮鸣的背。 　　“鸣大——”姜歇低声叫道。 　　阮鸣：“你回来了。” 　　“嗯, ”姜歇点点头, “我回来了。” 　　良久，阮鸣放开姜歇。 　　姜歇向阮鸣看去, 和上次一样，阮鸣看起来那么憔悴，嘴周冒出青茬，衣服有点皱。 　　姜歇心里一揪。 　　“抱歉，鸣大，”姜歇道，“我当时……” 　　忽然，阮鸣亲上了姜歇的唇。 　　？！ 　　姜歇睁大眼睛，身体骤然僵住。脑子里火山爆发，整张脸蒸腾出热气。 　　那触感停留几分，接着似乎被硬生生地收回。 　　“对不起。”阮鸣很快道，“我……” 　　姜歇咽了下喉咙。 　　“阿歇，你醒了！” 　　外侧的门打开，姜父、姜母走进来，打断了这突然的一切。 　　阮鸣退到一侧。 　　“嗯，我醒了。”姜歇拍拍自己的脸。 　　“哗啦”一声，房间内的窗帘被拉开，光线照进来。 　　时间回到【人生十旅】的第14天。 　　姜歇迎着光，看向周围熟悉的人和物，由衷地笑了。 　　* 　　姜母：“医院也查不出，不会是当年的后遗症吧？” 　　姜父：“这都二十年过去了，唉，还真不好说。” 　　姜母：“都怪我，当年没看好他。” 　　姜父：“别自责……” 　　姜父、姜母依然在走廊上谈起姜歇三岁那年走失的事。 　　姜歇眨眨眼：这次他倒是知道自己去干嘛了，被二十几岁的自己带到地下沙城，摁按钮去了。 　　外面的声音停下。似乎有人来了。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阮鸣。 　　阮鸣提着餐盒：“先吃点东西吧。” 　　“嗯嗯。”姜歇连忙点点头。 　　* 　　何渡夜在无人的家中醒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时间，若无其事地换上衣服。 　　“X！哈哈！X！我活了！” 　　何渡夜循着声音，来到窗边。 　　一个男子正在对着天空大叫。 　　“X世界。”何渡夜尝试性地念道，“游戏场。” 　　他嘴角抬起一丝笑意。 　　何渡夜背上包出门。 　　——回来也好。 　　他该去看看“墨子”，不知道自己那次走后，小家伙有没有哭鼻子。 　　* 　　G星。 　　“人呢？”西泽愣愣地看看国王，又看看夏尔，“他人呢？” 　　“消失了。”国王蓝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嫌弃。 　　“哦。”西泽把因果之剑收回腰侧的伸缩筒中，想了想，“所以，肖雾成功了？可以呀~” 　　西泽又转了几圈——果然，那几个地球人全不见了。 　　“那我也走了。”西泽拍拍夏尔的肩膀。 　　夏尔：“啊？你去哪儿啊？” 　　“大仇得报，当然是回家呀~”西泽眨眨蓝色的眼睛，看向国王，“你回不回？” 　　一旁无矢看了眼国王，又低下头。 　　国王：“我回十二区。” 　　“诶？”西泽戴上墨镜，“好吧好吧~” 　　国王乘着巨兽，大鸟、竹蜻蜓、步履载着其他异体，往地下城飞去，回到残破的管理局里。 　　国王一手抚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所有异体开始消失。 　　西泽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等人走了，他上前一步，往管理局上猛踹了不知道多少脚。 　　管理局的泥灰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金色的内里。 　　西泽拍拍手，拉住里面的一根柱子，往自己腰侧拉。 　　“呼”的一声，X被装进了他的伸缩筒。 　　西泽一手掏出那把重新出现在他身上的钥匙，一手抚着伸缩筒，闭上眼。 　　纷杂的画面在他眼前环绕。 　　他伸手探向其中一个。 　　他终于能回家了。 　　诶，等等。 　　他给“肖雾”钥匙的时候，好像忘了告诉他出来的办法了。 　　……最近X世界，好像出了点问题。 　　呃，不过，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 　　从医院出来后，姜歇和阮鸣打算好好谈一谈。 　　他们面对面坐下。 　　“所以，疫情前进游戏的玩家保留了记忆，疫情后进的没有。”阮鸣重复一遍姜歇的话。 　　姜歇：“没错。” 　　阮鸣：“挺合理的。” 　　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阮鸣开口问道：“地下沙城呢？” 　　“地下沙城还是在地球上，剩余的能量还能供它运转几十年。”姜歇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他们找到其他能量来源，那还能维持更久。” 　　“不过依然是不能进出。”姜歇看着阮鸣道。 　　阮鸣点点头。 　　两人又陷入沉默。 　　姜歇轻咳了一声。他以为阮鸣会提一下刚才在医院的“事”，然而没有。 　　姜歇又看了眼阮鸣。 　　说到底，两个亲过两次大男人，要说只是“兄弟”，那多少有点奇怪的。 　　阮鸣一直以来，对他怎样，姜歇也心知肚明。除开爸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阮鸣对他更好了。 　　阮鸣应该是喜欢他的——虽然，不知道喜欢的是哪里。 　　姜歇微微低下头，不自然地碰了碰脸。 　　没想到抱大腿抱出了这样的效果。 　　那他呢？ 　　毫无疑问。尽管他坑过阮鸣，但现在阮鸣在他心中处于绝对的特殊地位。 　　至于是什么位子呢？ 　　姜歇设想了一下，如果现在有个别的什么人，走到阮鸣身边坐下，跟阮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无法接受。 　　至于性别，这个好像并不重要。 　　姜歇眨了一下眼睛，在心里下了决定。 　　“别讨厌我。”阮鸣忽然道。 　　“啊？”姜歇抬起头。他万万没想到，阮鸣憋了半天最后说出来的是这个。 　　这不行。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姜歇着急了。 　　“鸣大，”他握住阮鸣的手，睁大自己的眼睛，露出最真诚的目光，“请做我男朋友吧。” 　　阮鸣浑身一僵，没有说话。 　　——男朋友吗？ 　　姜歇看着阮鸣。可阮鸣却一直沉默着。 　　姜歇本来的志在必得慢慢没了底。 　　——难道他自作多情了？ 　　姜歇望着阮鸣，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上次阮鸣工作室里的那沓情书，心中一冷。 　　上次，他也没问清楚，阮鸣跟那个人……好像是男人，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阮鸣不提，他也把这事忘在了后头。可现在，那沓情书却阴魂不散地跑到他脑海里转悠。 　　姜歇感到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难道，阮鸣一直以来都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人在X世界中死掉了，不过现在又活了？ 　　但阮鸣会亲自己，多少有点喜欢自己吧…… 　　难道，自己是替身？ 　　呃，但按自己对阮鸣的了解，不会是这样。 　　姜歇花了0.5秒乱想，又花了0.2秒否定了自己的胡思。 　　他依然看着阮鸣，但他的手则慢慢松开了——或许，不能太急。 　　可接着，他的手却被收紧，收紧的力度有些大。 　　姜歇对上阮鸣的眼睛。 　　阮鸣：“别后悔。” 　　他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阮鸣从未想过，姜歇会主动提出交往。如果是两年前的自己听到这话，一定会欣喜若狂。 　　可现在……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 　　经历这么多游戏，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 　　现在的他，为了更重要的事物会毫不犹豫牺牲别的利益，为达到真正的目的会不惜采取残忍无情的手段。甚至，不久之前在G星上，他在“帮忙”的同时就早已埋下价码。 　　那次，在有人问“这局里有几个正常人”之前，他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他那对细究差池的大脑已经趋于偏执，他那排斥意外的内心已经充满控制欲。 　　一直以来，他在姜歇面前都压抑着自己的阴暗面，但他害怕哪一天压制不住。 　　就像……刚才那样。 　　他可以任由这样的自己做姜歇的男朋友吗？ 　　阮鸣抓着姜歇的手：理性还没有做出判断，可感性却抢先一步拉住要离开的人。 　　可拉住了，他却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阮鸣看着姜歇。 　　他看到姜歇眨眨眼，眼睛里亮起星星，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阮鸣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像海水般退去。 　　姜歇倾身抱过来：“那你也别后悔。” 　　姜歇不知道阮鸣刚才在顾忌什么，这让他感到难过。 　　他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只汲取着阮鸣的陪伴，可他对阮鸣的关心真的太少了。 　　阮鸣紧紧地回抱住姜歇：“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他想，他也应该相信自己，就像姜歇相信自己一样。 　　姜歇笑了一下：“嗯……”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歇未曾饶过阮鸣，阮鸣也未曾饶过姜歇。——木心（bushi） 　　—————— 　　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历经两年的时间，埋头苦思、修修改改，本书终于写完啦！（这么久才写完，挨揍中）。另外，还有两三个番外，也会很快更新。 　　———— 　　感谢“蝉予”,灌溉的10瓶营养液~ 第156章 番外（一） 　　跨年夜。 　　天气有点冷。姜歇像个小孩一样, 被阮鸣圈在身前，戴上帽子、披上围巾。 　　阮鸣之前还想给姜歇穿袜子，被姜歇拒绝了。 　　当时阮鸣的脸上流露出歉意, 看得姜歇有些心疼。 　　这一个多月来, 姜歇发觉阮鸣有时对他过于小心了。 　　好像一只老虎，在细心照顾一朵小花，把尖牙利爪全收了还嫌不够, 但凡小花一颤, 就以为自己靠得过近, 把小花吓到了。 　　可他才不是什么小花。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补救, 姜歇把阮鸣摁着坐下，强行给阮鸣穿上袜子。 　　阮鸣：“……” 　　两人收拾好，准备出门。 　　今天, 他们本打算和上次的今天一样在家里吃，但抵不住习域的热情吆喝。 　　“你们可得来, 大家都来, ”习域在电话那头道, “还是吃火锅啊。” 　　两人答应下来——毕竟大家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而且多少会有些“同类”的感觉。 　　两人到达火锅店，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熟面孔，不一会, 人就到齐了。 　　“方程式”的所有人都来了，林青竹、吴延言也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姜歇不知道姓名的女玩家。 　　众人说说笑笑, 话题难免会说到“X世界”。 　　没错, 自从大家可以自由讨论“X世界”后，“X世界”已逐渐变成一个公开话题, 甚至是热门公开话题。 　　虽然地球上只有小部分人有相关记忆，虽然这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但现在市面上与X世界相关的书籍、影视、游戏已经颇为流行，因X世界的经历而多几分神秘色彩的各类新锐明星也不在少数。 　　但最近，“X世界”玩家的口碑稍有所下降。 　　“把人抓住！” 　　外面传来一声大叫。接着一个人冲了进来，连撞开好几个服务员。 　　餐厅里的顾客受到惊吓叫起来，小孩子的哭声也接连响起。 　　那人手上拿着个不知哪来的武器，随手挟持住一个人，向楼上跑去。 　　很快，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追了上去。 　　“哪个不长眼的，跑到我店里来闹事儿？” 　　吴延言刷地一声站起来跟了上去。 　　其他人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嗯，”习域吃了口肉，“看来又要有玩家惹事被抓了。” 　　“这又是哪个玩家吗？”其他桌的人也议论起来。 　　“太可怕了，这些人就不该回来。现在的治安可太差了。”一个抱怨道。 　　“我说，他们多少有点反社会。”另一个人附和道，“他们在游戏里，不就是自相残杀吗，都是罪犯啊。” 　　“切，我觉得他们很厉害啊。”一个小孩嘟囔道。 　　众人只当没听见。零点的钟声响起，大家互道新年好。 　　吃完，众人各自散去。 　　“那些资料是你们发的？”路边何渡夜拉着墨子，走到姜歇和阮鸣面前。 　　“啊？”姜歇反应了一会，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没有否认。 　　这段时间，他和阮鸣凭着记忆，把在G星上学到的知识整理了一下，发到科学院去了。 　　虽然，当时资料库里有很多伪造的信息，但真正的知识依然很多。 　　例如他们在基础科学上，就有许多无法想象的突破。其中的每一个小点都能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变化。 　　并且，这些变化甚至是肉眼可见的。比如，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市面上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非常纯熟。人们连车也不用换，仅需安装一个系统，就能实现。 　　加在一起，这无疑能让地球迎来史无前例的科学革命，迈入新纪元。当然，这需要全体人类的共同努力。 　　“以后，有兴趣来科学院工作吗？”何渡夜问姜歇。 　　姜歇“哇”了一声：“大佬给开后门啊？” 　　何渡夜道：“他们可是求贤若渴。” 　　姜歇点点头，表示会好好考虑何渡夜的提议。 　　何渡夜目送姜歇和阮鸣上车离去，牵起墨子：“走，回你家。” 　　墨子看看天空：“地球也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希望这是好事。” 　　何渡夜挑起眉，颇为赞同点点头，故意道：“未来可就在你们年轻人手里了，以后可别变得跟之前的G星一样，傲慢而疯癫。” 　　两人向前走去。 　　“哥，那G星现在怎么样了？”墨子问道，“他们不会来侵略地球吧。” 　　“太近了，才8个光年。不会几年后，他们就来了吧？哥，你们得抓紧点啊。” 　　何渡夜被反将一军，只好笑着摇摇头。 　　“喂，薛定谔？”身后传来声音。 　　两人回过头去。 　　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白发男人。何渡夜不认为自己见过他。 　　何渡夜挂起笑容：“你是？” 　　“你难道失忆了？”白发男人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哦，忘了，你没见过我真人。” 　　何渡夜只是继续笑着，等他说下去。 　　“我是夏尔。”白发男人道，“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何渡夜眯眯眼：“你怎么过来的？” 　　“我是法师啊，”夏尔道，“不过来一趟也挺累的。” 　　他再次问道：“你之前说，打算留在G星协助我，还算数吗？” 　　何渡夜眨眨眼：他之前确实与夏尔商量过这件事，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想过，要一步步地控制G星。 　　“哥？”墨子拉拉何渡夜的手。 　　何渡夜安慰性地拍拍墨子，笑着答道：“不了，现在回到地球我觉得也挺好的。” 　　夏尔：“你确定？” 　　何渡夜：“我确定。” 　　夏尔看了何渡夜好一会，见他没有二话，只能泄了气。 　　“好吧。”他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人吗？”何渡夜问道。 　　“走了，都走了。”夏尔叹了口气。 　　他又抱怨道：“都是听了该隐的话，我用法术破坏了G星上大范围的电磁场。现在G星科技都快退回成农业国了。” 　　“整个星球都要重建。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何渡夜面露惋惜，但心里却明白了当时阮鸣给出建议时的深意。 　　“或许，你可以多用用外骨骼人。”何渡夜最后只是建议道。 　　夏尔又叹了口气：“好吧，今天是你们的新年吗，祝你们新年快乐。” 　　夏尔说着消失了。 　　* 　　姜歇和阮鸣回到家。 　　“那个鸣大。”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姜歇再次想起那件事。 　　“怎么了？”阮鸣给姜歇递上一杯水。 　　姜歇刚好渴了，喝了一口后，感觉问题更难以启齿了。 　　“那个，”姜歇道，“你之前房间里的情书，是谁写给你的啊？” 　　“嗯……”阮鸣被姜歇一说，也想起来那天的事。 　　“我给你的。”阮鸣道。 　　“啊、哈哈哈，”姜歇点点头，接着微微睁大眼睛，“啊？你给我的？” 　　虽然姜歇心里有这样猜过，但始终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对。”阮鸣沉默了一会，把姜歇带进卧室，从角落里搬出一个箱子。 　　姜歇探头瞧去。 　　阮鸣把箱子打开，里面露出一沓照片，一沓信纸。 　　阮鸣起身站到一侧，方便姜歇看清。 　　“这是……” 　　姜歇翻开照片，前面几张是大家的合影。姜歇还特地回忆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可到后面，他就意识到问题了——这些照片每张都与他有关——每年的他。 　　姜歇又翻开信纸。这下，他确实不难知道这些从未送出去的信，是写给谁的了。 　　姜歇有些震惊，他顿了顿，抬起头向阮鸣看去。 　　阮鸣正静静地看着他。 　　姜歇有些不太敢看阮鸣的眼睛。他低下头，把照片起来放好。 　　“鸣大，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啊。”姜歇含糊道。 　　阮鸣：“嗯。” 　　姜歇的心跳得有些快，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快速眨眨眼。 　　他拿出那一沓信纸，坐到床上，瞄了阮鸣一眼，拍拍边上，让阮鸣一起坐下。 　　阮鸣一顿，坐下来抱住姜歇。 　　姜歇感到被一团温暖包围着，轻咳一声：“让我看看阮作家写了什么。” 　　“……别看了。”阮鸣。 　　姜歇却大声地读了起来，可读着读着，他自己的声音反而低下去了。 　　* 　　地下沙城。 　　王狗哼着小调走进小酒吧。 　　侦探正擦着杯子。 　　“好像今天是新年啊。”王狗在吧台前坐下。 　　“哪听来的？”侦探把杯子放回架子上。 　　地球上时间的回流，对地下沙城的绝大多数人，没有任何影响。 　　当时，地下沙城的人听到通报声，以为他们马上就要真的“死”了，还有过一阵恐慌。但后来大家渐渐发现，只是少了几张新面孔，其他的一切都没变，就逐渐安心了。 　　现在，挺长时间过去了，日子依然照旧，只是也不用再出去“工作”了，因此相对单调。 　　“我推理的。” 　　王狗得意地看向侦探，并说了一遍自己的推理逻辑，大意是，从消失的人可以看出地球时间的回流，然后结合那段时间的重大时间节点，可以推出当时是哪天，再算上日子，就得出今天是元旦。 　　“真是老当益壮啊。”侦探赞叹道。 　　王狗揍了侦探一拳。 　　侦探跳开叫道：“我没说错吧，真要算，你现在几岁了？六七十？” 　　王狗扑过去：“老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多，现在顶多四十几好吗？” 　　“啊，四十几，好年轻。” 侦探再次赞叹道，“那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两人打了起来。 　　刚好过来轮值的脏辫男，见状赶紧劝架，但得知他们打架的原因就不想理了。 　　打架间，侦探和王狗撞到了桌上的那一桶通讯石。 　　石头纷纷滚出来，露出里面的一张字条。 　　“这是什么？”脏辫男捡起，念起上面的字。 　　“师父，还有地下城的各位，很遗憾不能和你们当面告别。” 　　“啥啊。”侦探停下来，过去抢过字条抢。 　　三个人凑在一起往下看。 　　“很抱歉，我私自修改了X世界的设置。X世界将在2020年12月9日脱离地球，后面的疫情不会再发生，地球上的人将不会再进入游戏。之后，沙城还能正常运行68年。如果要运行更久，需要你们找到其他能量来源。” 　　“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姜歇（真名）” 　　脏辫男挑眉：“那挺好，这也算是我们的本意了。” 　　“原来还能转68年啊，这么久。”王狗看向侦探，“诶，对，而且我的推理完全正确。” 　　侦探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含糊道：“对对对。” 　　王狗看了眼侦探：“你不会要哭了吧？” 　　“那又怎样？”侦探索性吼了一声，“这小子现在才告诉我真名，能不哭吗？感天动地师徒情啊！” 第157章 番外（二） 　　西泽所处的宇宙, 和地球、G星并不是同一个。 　　但多少年前，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事。那时，他也只是个无忧无虑, 天天游山玩水的孩子。 　　在他们那, 所有的生命都是在天地间自然生长出来的。他们都有着明亮澄澈的蓝眼睛。 　　他们那很美，有大片的草地、温和的空气、晶莹的湖水。西泽和他的小伙伴们在天地间自在而快活地生活着。 　　可忽然有一天，西泽发现自己身边的伙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他很难过, 也很害怕。 　　这一天, 似乎轮到他了。 　　西泽浑身发热, 整个人像是在烈火中被熊熊燃烧着、被撕裂着。 　　他被活活烧了一天一夜, 他没有死，痛苦也没有结束。 　　直到有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一道白光, 他的痛苦也随之消失了。 　　可西泽却在冥冥中，感到有什么东西, 正在离自己而去。他伸手去抓, 跃进了白光里。 　　可一进入白光, 痛苦便再次向他席卷而来。他的身体似乎要被撕碎, 他的大脑仿佛在被怪物啃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渐渐习惯了这种痛苦，也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在他周围, 一堆毫无章法的画面围绕着他。他明明不该看懂，可他却一下便明白了这些是什么。 　　那些画面是好多个世界。而其中一个世界正在强烈地呼唤他。 　　他伸手进去，走之前他捡到一把发光的钥匙, 随后便跃身进入。 　　几乎是一瞬间, 他便来到一个大厅中。 　　西泽在大厅逗留了一会，没想到却被腐蚀小腿。好在他的复原能力很强, 这并不碍事。 　　西泽走出大厅，继续向外。 　　这个地方很大也很混乱。 　　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倒不是他们的能力有多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脾气。 　　西泽一路向前，受了很多伤。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呼唤他的力量——他“自己”。 　　是的，他看到了他“自己”。 　　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自己”。那时，他们还有着很强的心灵感应，并很快共享了彼此的记忆。 　　他得知，他的另一个自己在痛苦消散后便出现在了这片大陆上。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而且他们还要寻找自己消失的伙伴们。 　　于是，西泽和自己继续向前。 　　过了很久，他总算找到了几个曾经消失的伙伴。但是，伙伴们却完全不记得他了，他们竟然以为，自己生来就在这奇怪的大陆上。 　　西泽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们继续向前，希望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处。 　　几天后，他们安顿下来。西泽意识到，他还有一些伙伴在其他的世界里。于是，他跟另一个自己告别，拿着发光的钥匙前往别处。 　　西泽走过好多世界，也找到了好多自己的伙伴。 　　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来自哪。他们都认为，自己生来就在那些地方。 　　同时，西泽也发现，这些“世界”都不太大，到一定地方就戛然而止，可里面的人却对此毫不奇怪。 　　西泽寒毛直竖。他意识到，这些“世界”或许都是由来自不同地方的事物按着一定的主题，拼接起来的。 　　而里面的人物都像是被洗了脑。 　　他连忙回去，找“自己”商量对策。 　　可等他再次来到，他却发现“自己”正身负重伤。“自己”的胸口是空荡荡的一块。 　　很疼，非常疼。他能感受到。这颗心，需要好几天才能长回来。 　　这太慢也太疼了，他们必须找到其他办法。 　　他们找啊找，在这片大陆上找了一圈，终于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找到一块红色的晶石。 　　那块晶石具有一定的时间回溯能力。 　　“自己”把晶石装进了胸口。胸口很快愈合，于是那块晶石成了“自己”的心脏。 　　而西泽也逐渐发现，他和“自己”感应也越来越弱，他们越来越像两个人了。 　　西泽得知，他们在这片大陆上的伙伴，已经在乱斗中死去，尸骨无存。于是，西泽决定把自己带到相对安全的世界去——毕竟这里太乱了。 　　然而，他却发现，发光的钥匙只能让一个人离开。 　　“自己”说，你去吧，我比你更适应这里。 　　西泽离开了。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弄清，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西泽在各个世界中兜兜转转。可他既发现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忽然有一次，当他再进入一个世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系统音。 　　他好像成了一名“玩家”。 　　西泽听系统说，这里是“X世界”，只要成为A级玩家中的前10名，他就能知道“X世界”的秘密。 　　于是，西泽按着系统的提示，慢慢完成游戏。 　　最后，他来到一个叫“G星”的星球，一个叫“古人类管理局”的地方。在这个管理局里，有很多“玩家”变成的“管理者”。西泽发现，正是他们在操控着无数的“小世界”。 　　西泽非常生气，但他只能先在管理局里潜伏下来。 　　可很快，他就发现，每当自己以“管理者”的身份进入“小世界”时，只要他想，里面的人物就会称他为“大人”，并听从他的指令。 　　西泽愈发地憎恶这一切。他憎恶管理局，憎恶G星。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为此，他要做好部署。 　　他再次回到那片混乱的大陆，当然不可能是以“管理者”的身份。 　　滑稽的是，他这次又遇上了一些玩家，而且竟然还拿到了一本叫“十二区异体图鉴”的说明。这让他感到可笑。 　　西泽并不喜欢这些玩家，不喜欢他们的无知、自我、猜忌。虽然其中只有两个还算勉强有趣，但西泽也没兴趣跟他们浪费时间。 　　他在大陆上拿上几件有用的东西，随后便坐在“旅人大厅”门口等“自己”。 　　这回，他等来的“自己”竟然已经做了“国王”，而他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的心灵感应已经微乎其微了。 　　在大厅门口，他和“自己”为之后的计划打了一架，但最后他们还是统一了意见。 　　在回“管理局”的路上，西泽在“X世界”的诸多画面里，感受到一股强力的波动。 　　顺着这股波动，西泽找到了一个白发的年轻男人——夏尔。 　　夏尔和西泽有着相近的遭遇，他的家人、伙伴也在很久之前消失了。 　　西泽把已知的真相告诉夏尔，夏尔决心参与西泽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一起找到了如何在两个世界间架起桥梁的办法。 　　而他们的计划，虽然经历了一点波折，但也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成功了。 　　* 　　计划成功的夏尔，此时依旧非常苦恼。 　　他是法师，他有很强大的法力，但他并不擅长处理信息，也不擅长研究科技。 　　之前，当“管理者”时，他每天要用法力强撑着，同时处理上百个游戏场。但这就像用棉花堆出钢球的重量般，实在不对口。 　　那时，他每天都感到很累。 　　而现在，问题好像更加棘手。 　　夏尔想起薛定谔的话，找来几个外骨骼人，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家伙。 　　没想到，他确实有意外收获——这里头有不少人才。 　　夏尔意识到，或许他们的计划能如此顺利，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G星中枢其实已经被蛀虫掏空。 　　夏尔看着面前的可用之才重拾信心。他决定，要打造一个法术与科技齐飞的星球。 　　* 　　计划成功的西泽，此时特别悠闲。 　　现在他正在自己的“家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很久没有回来了。他们这，又孕育出许多新的生命。日子似乎重回平静。 　　西泽从伸缩筒中拿出“X世界”。 　　他绕着X走了一圈，忽然觉得那个叫“肖雾”的拯救了他的星球，这件事很酷甚至比复仇更酷。 　　西泽抬起一边的墨镜：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他摘掉墨镜，又开始绕着X转圈：要弄就弄个大的。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世界”，有那么多不同的“时空”，或许其中有很多，正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濒临末日。 　　西泽摸摸下巴，想起之前X世界的“黄色警告”，忽然觉得这或许才是“X”真正的归宿。 　　——时空管理局！ 　　他一拍双手定下主意。 　　不过，他才不会把各个世界进行恶意的拼接。他只会让X轻触各个世界，但不进行任何改变。 　　只有当一个世界的自我发展无可挽回时，“时空管理局”才会根据警告派出“管理者”，进行适当干扰。 　　并且为了保证那些世界的可持续运转，这个干扰要以原世界中的人物为主，“管理者”只能充当协助者。 　　西泽一气呵成，思如泉涌，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具体的实施计划：“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西泽拿着钥匙，钻进了X世界，开始研究他的下一个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西泽总算拨云见日。“时空管理局”进入试运行。 　　此刻，他面临第一个问题——招募人手。 　　西泽跑到【十二区】。 　　国王只是礼貌性地支持了他一下，并表示他们这里的绝大多数是异体，他们只会加快世界末日的进程。 　　于是，西泽没有招募到任何人手。 　　西泽跑到G星。 　　夏尔正忙得焦头烂额并且也只是礼貌性地支持了他一下，并表示自己现在很缺人手，请半路溜走的人不要再来抢人。 　　于是，西泽还是没有招募到任何人手。 　　西泽跑到地球，“肖雾”和“该隐”正在吃饭。 　　“停！”西泽道，“请别说，很好，加油，继续努力之类的话。” 　　“这可是拯救世界！” 　　姜歇眨了眨眼睛：“那你有没有想过招募临死的人？” 　　西泽：“诶？” 　　姜歇：“X世界不是能把将死之人的意识体带进去，也能复刻人的身体吗？” 　　“各个世界快死的人应该很多，你招募的时候把条件讲清楚，总有人愿意——” 　　“啊~”西泽抬起一边的墨镜，朝姜歇眨了一下蓝色的眼睛，“好主意~” 　　西泽转身就要走。 　　阮鸣：“能量，你打算怎么办？” 　　西泽：“放心~我会找两个还没爆炸的小宇宙，这样那样~” 　　“哦~”西泽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转一番，“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说完，转身消失。 　　姜歇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原来阮鸣之前这么明显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附一条短小衔接篇。 　　* 　　姜歇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原来阮鸣之前这么明显吗？” 　　阮鸣：“怎么了？” 　　姜歇摇摇头。 　　“啊，我回来了。”忽然西泽再次出现。 　　阮鸣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我已经离开很久了。”西泽举起手道，“不过，我掌握了调节时间流速的办法~” 　　“现在时间管理局已经大功告成，我们已经运行了好一阵子~”西泽手上拿出两个小光圈，“但我想到有你们的帮忙，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体验一下~” 　　姜歇和阮鸣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兴趣。 　　两人分别接过小光圈。 　　姜歇戴上小光圈的一瞬间，几十个世界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与游戏场的世界不同，这些世界整体更加明亮。如果说，游戏场的基调是奇异诡谲，那么这些世界可以算是缤纷多彩。 　　姜歇意念一转，脑海中连接的世界换了一批又一批。 　　渐渐的，姜歇发现这些世界有的能看清全貌，有的能看清部分，但绝大多数还处于一片朦胧。 　　忽然，姜歇感知到其中一个世界有强烈的波动。那是个朦胧的世界。 　　他按着西泽既定的设置，循着那强烈的波动探去。 　　姜歇只能看清一小片画面。在那画面中，一个人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不，他还没有死。强烈的波动正来自他的身上——因为他不想死、不甘死。 　　姜歇瞄了眼设定，给对方发去了“招募询问”，之后又接入其他世界。 　　一段时间后，姜歇和阮鸣摘下小光圈。 　　“有的世界看得清，有的不清，”阮鸣问道，“区别是什么呢？” 　　“啊~”西泽答道，“看不清的就是未经干涉的世界，我们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看得清的，说明之前有过异常，有管理者进入。而随着管理者在里面的活动，那个世界会逐渐清晰起来。” 　　阮鸣点点头。 　　“啊，对了，”姜歇忽然想起来，“我刚才在一个看不清的世界里，给你们招了个人。我想，他一定会答应。” 　　西泽眨眨眼睛：“我们现在的岗位可吃香了，所以门槛也升上来了。你招的应该是个可靠的家伙吧？” 　　“嗯……”，姜歇又回想起那人的样子，答道，“那当然。” 　　（全文完） 　　—————— 　　下一本《黑心万人迷不翻车[快穿]》 　　（又名《我有特殊的快穿癖好》） 　　李末川，时空管理局的传奇人物。 　　无论什么类型和难度的时空任务，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超额完成。 　　然而，他在决意退休后，却又再次被拉进一个小世界。 　　李末川：？ 　　系统：大大，江湖告急，有一组攻略类任务自你退休起就无人能破，难度已经从F升为SSS级！ 　　李末川（面无表情） 　　系统：我们知道您是天生万人迷，自带基础好感度。这类任务，三步上篮，一触即发，平均用时23.3小时。但真的非你不可了！ 　　李末川：既然如此，那我出于需要，虐一虐攻略对象，不过分吧？ 　　系统：可、可以？ 　　李末川（面露核善） 　　于是，目标一：狗血虐主角；目标二：顺手拯救世界； 　　【万人迷/一肚子坏水/在翻车边缘反复横跳/无节操/邪魅/戏精受】 　　【不按套路出牌/切片攻】 　　世界A：心有爱人的半失忆元帅 X 被捡的三无实验品 　　（前期）主角：别碰我！你只是我找回记忆的刺激物。 　　（后期）主角：我以前有病。我爱的只有你。 　　李末川指指门口自己刚创的小AI：那才是你心心念念的爱人。我给你找回来了。 　　世界B：血海深仇/黑白通吃的疯病右护法X 重病强撑/自己斗自己的狂狷魔尊 　　（前期）主角：我是尊主的一条狗，此外别无他念。 　　（后期）主角：你只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李末川吐出一口鲜血：我…大限将至… 　　世界C：假风流真深沉富二代 X 假花瓶真手腕代理人 　　（前期）主角将家里突然出现的大美人压倒：不错，合我胃口。 　　（后期）主角在大美人面前跪下：风流债都是骗竞争对手的假象。我只有你。 　　李末川：我好像就是你的那个竞争对手来着？ 　　系统（看着卡住不动的好感度和不对劲的黑化值）：大大……你是不是要翻车了？ 　　李末川：今天也必不可能……诶呦……不可能翻车！我得用出杀手锏了！ 　　【阅读提示】 　　1.受魔王属性，被拉回做任务后，就是自创狗血，以耍攻为乐。 　　2.几个世界的攻是一个人。 　　3.苏破天际，老狗血了，有点尺度，画风浮夸，味道酸爽，其实沙雕。 　　4.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爽文经不起深究。 第158章 番外（三） 　　今天, 阮鸣要在S市举办“星际网”的发布会。 　　星际网，是一个与现实紧密结合的全息、全感的虚拟世界，人们用虚拟体登入星际网。 　　星际网有两个主区。 　　一个是游戏竞技区, 人们可以在这切身体验大千世界, 甚至进行现实无法进行的危险竞技； 　　一个是生活休闲区，人们可以在这休闲娱乐、配置生活所需，而现实世界的各种智能服务与机器人会为此提供服务。例如, 人们在星际网上, 设计一个新家, 现实中就会有机器人吭哧吭哧地按设计把新家装好。 　　之所以称为星际网, 是因为G星也被连入网络。星际网是两颗行星之间“和平共处”的一种象征。 　　姜歇听阮鸣在台上说完，在台下鼓起掌。 　　虽然，这段时间来, 地球上发生的变化，与他在【人生十旅】中所看到片段的有暗合的趋势, 但姜歇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 未来的基础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情将不再相同。 　　发布会后，姜歇和阮鸣回到住处。两人盖上纯睡觉。 　　为什么纯睡觉呢？ 　　因为关于“那啥”，阮鸣觉得没办法问别人, 又不知道怎么跟姜歇提，更觉得姜歇应该不会想到，于是陷入僵局。 　　姜歇翻了个身, 看向阮鸣。阮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姜歇眨眨眼。其实他了解过这些事情, 也并不排斥。 　　他觉得自己按常规来说是“受”，但想着如果阮鸣想那个的话, 他当然也可以当攻。 　　姜歇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儿刺激。 　　“怎么了？”阮鸣感到姜歇动了一下。 　　“我、我，”姜歇被抓了个包，“没事，鸣大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可以改日。” 　　“？”阮鸣，“！” 　　姜歇：“那……我来了？” 　　一夜过去，事实证明，阮鸣是攻，姜歇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