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爷被蛇蝎病娇美人宠上天   作者:一口阳仔仔   文案:   【架空朝代+1v1双洁+双病娇+甜宠】   蛇蝎美人第一名伶vs温柔忠犬病娇双面王爷   “阿离,永远不要背叛本王,否则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王爷这般爱吃醋,阿离怎么舍得离开呢。”   “阿离,这是你的选择?”   “那么本王便用这条命,换你心安。”   凌烨,你真是个傻瓜……我怎么舍得让这个傻瓜一人独自面对冰冷的地狱呢。   ………   初时离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他便会将这个机会牢牢把握。   顺便,好好补偿补偿这个傻瓜。   可是这个傻瓜的占有欲变的更强了   “阿离,你若是敢背叛我,本王便会扒了你的皮,将你制成美人扇……”   初时离:“……” 第1章 你真是个傻瓜   ——   漆黑的浓夜,狂风怒吼,不多时倾盆大雨没有丝毫预兆,洗涤山野。   而在电闪雷鸣的那点唯有的光亮间,只见两道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这山林之中。   其中一个面容精致,浑身湿透,衣带贴身,清晰勾勒出消瘦的骨架。   初时离搀着一旁身形比他高壮的男人,费力地在这山野间前进,他的心此时被扭成一团,无尽的悔恨喷涌而上,泪水掺着雨水无休止的滑落。   而被他搀扶的男人,一身黑袍早已染成了暗红色,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了一条条的血水,虽是狼狈但不难见出那份矜贵之姿。   “为什么救我,你会没命的。”   那人开口,气息虚弱。   初时离张了张嘴,好半晌艰难说着。   “在亭台阁前的明畔湖,一个落水的少年,可救人的哥哥,手腕被锋石划下,血流不止.....”   他越说声音越低,这回忆就像是要人命的刀子,折磨着插满他的全身,带来的只剩深深的窒息。   不错,正是路凌烨救了他。   初时离头一次觉得自己是笨到极致,傻到极致,否则他为什么能将救他的路凌烨认错为是路胜捷,为什么助纣为虐让路凌烨陷到如今的地步!   可现在都晚了.....   因为他,路凌烨失去了一切,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仍在担心自己的性命.........   路凌烨听他说着,像是想起了那段过往,他那时因为受伤的手腕惊得身旁的随从差点魂飞魄散,直接就被带走,只留下那个白发的小少年晕在湖边,他在之后派人寻了很久却不见踪影。   直到再次见到初时离,那刻骨铭心的白发让他以为找到了,可初时离当时的疏远却让他又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却没想到当真天意弄人......   路凌烨想着,突然低低的笑了,这笑声不由的让初时离心慌。   他脚下一个踉跄便跪在了地上,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初时离瞳孔一震,哭腔更浓。   “王爷、王爷,再走......”   “走不了了。”   路凌烨打断他,望着不远处的断崖。   初时离这才发现,而身后传来的无数脚步声让他内心陷进深深的绝望。   他将头抵在路凌烨的肩膀处,无助的哭泣。   路凌烨伸手抬起他的脸,带着笑,可说出的话却让初时离如坠深渊。   “阿离,动手吧。”   初时离神情呆怔,他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   可那双眼中惊恐,害怕,忏悔,缠在一起晕也晕不开。   “....不....不.....不要....”   他无法理解,止不住的摇头,止不住的后退。   路凌烨却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俯身。   初时离只觉手上冰凉,却是一把短刀出现在手上。   路凌烨扯着嘴角的笑,眼神中满是疯狂,像是那地狱索人性命的厉鬼。   “路胜捷不会放过我,以我现在这半条命斗不过他,倒不如在此地葬身,阿离,本王不会怪你。”   “不!不要!”   初时离喊得撕心裂肺,仿佛那刀子已经刺入了他的心上。   不是我杀你,应该是你杀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不应该认错人,不应该认错人怀着报恩的心理去帮助路胜捷,更不应该听他的话,潜在你的身边通风报信.......   初时离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可他却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怎么也无法开口,最终沦落为一句话。   “.....你不应该救我......”   如果小时候不救我,你是不是已然坐上了那个位置,成了万人敬仰的帝王......   路凌烨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擦着他眼角的泪珠,但是因为下雨,怎么分的清雨水和泪水,可却做的乐此不彼。   他凑上前,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闭上眼睛。   随之手下一狠,闷哼一声,那刀子便没入了半截。   初时离听着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整个人猛地一抖,浑身僵硬。   路凌烨嘴角溢出鲜血,他笑着,低下头在初时离的嘴角落下一吻,然后又用手指轻轻的在他的唇上晕开。   那薄唇便带着一抹红更是妖艳。   “真好看。”   他心满意足的笑着,眼中带着沉重的偏执,随即倒在初时离的怀中。   路凌烨到死都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他却是顺着自己的心,在最后一刻,让初时离留下永远都泯灭不掉的烙印。   就算他的眼中看着别人又如何,直到死,阿离你也别想忘了我......   “路凌烨....凌烨...不要死.....你还要恨我,你不能死!”   初时离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抱起路凌烨歇斯底里的哭泣,像是魔怔般的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时间流逝,狂风暴雨已然停息。   路胜捷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初时离心如死灰的眼神和已然没了生息的路凌烨。   他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松了口气,走上前。   “时离,路凌烨已经死了,你只要跟孤回去,孤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行,并且还会破例将孤的这个谋反的皇弟葬在皇陵,待孤登上帝位,你便会有享不禁的荣华富贵。”   他说的趾高气昂,好似在赐予莫大的荣光。   “别过来!”   初时离突然厉声喊道,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眸中望向他时,带着沉沉的恨意。   这眼神像是一根刺,顿时扎在了路胜捷的心上,虽然不够痛,但就是着实让人不爽。   他的脸色冷成冰。   “初时离,你别不知好歹!你忘了孤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吗!”   初时离闻言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笑着,在那微微的月光下显得阴森。   “太子殿下放心,时离怎么敢忘。”   他说着,站起身,顺势将倒在地上路凌烨扶起,可能是体型的原因,整个过程他做的犹为费力。   待到让路凌烨稳稳的靠在自己的肩头时,他才抬头,看着路胜捷那张可憎的脸,声音阴沉。   “我会永远记得殿下这副丑恶的嘴脸,更会永远记得你是如何骗我利用我达成的所有目的,就算是做鬼!我也会拉你入地狱!”   “你大胆!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如何,孤照样能登上这皇位!”   路胜捷怒瞪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可突然喉咙一热,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   初时离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   “殿下自己求来的蛊毒吃着如何?”   路胜捷盯着手上的鲜血,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毒你不是给路凌烨,为什么......”   他猛地顿住话语,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向初时离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哪有以往的半分温柔。   “初时离你这个疯子!”   “疯不过殿下。”   初时离说着,笑不达眼底。   这毒本来是下给路凌烨的,但偏偏在此之前,他看见了路凌烨手腕的那条伤疤,可能是老天开眼,让他醒悟,带着恨意将这毒反而下给了路胜捷。   “对了,殿下曾说过,这毒要是发作,那只要有月亮在,便是噬心的痛。”   随即初时离指了指天空那散发微弱光芒的弯月,眼眸中好似藏着冰。   “大雨过后,月亮出来了,殿下如此矜贵之人,可千万忍着,别疼死。”   而此时的路胜捷的额头冒着冷汗,攥紧胸口的衣服,痛的难以呼吸,已然是蛊毒发作,他咬牙切齿,嘴唇发抖。   “...放箭....杀了他!”   初时离嘴角依然带着笑,不慌不忙的退后一步,他低头在路凌烨的头上同样落下一吻,声音轻柔。   “如若有来生,换我护你可好。”   在无数的箭羽划破冷风袭来之时,他带着路凌烨向后一仰,便自此坠入那深深暗渊。   ......   沐风楼,暗香浮动。   在那美人椅上正依靠着一人,他眉头紧蹙,额上冒着细汗,好似十分不安。   突然,那人猛地睁眼起身。   初时离喘着气,脑中混乱无比,半晌之后,他终于缓过身来。   他看了眼身边熟悉的屋子,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眸中顿时涌上不可置信。   他居然重生了! 第2章 自然是先礼后兵   “听说了吗?沐风楼要在今夜选举花魁!”   一个糙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激动着对身旁一起吃酒的人讨论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是吗?那我可要去瞧瞧,沐风楼里的小倌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尤其啊!”   身旁书生打扮的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往跟前凑了凑,想起那天在沐风楼无意间看到的惊人之姿,连忙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那身处沐风楼的第一名伶初时离,可是光见一眼就能让人丢了魂!”   前来上酒的小二不远处就听见他们的话,满脸笑嘻嘻的。   “那你们可有眼福喽,听说初时离会参加这花魁选举。”   “真的?!可他不是太子殿下的红颜知己吗?怎么……”   其中一人听到这话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糙汉抬手顿时便往他头上一拍。   “妈的你不要命了,太子殿下哪是我们能够讨论之人。”   而身旁一直不语的另一人闻言神神秘秘的说道:“可我听说,初时离前日不知何事得罪了太子殿下,那日殿下离开沐风楼时可是冷着一张脸……”   “害,终究只是小倌罢了,失去了太子殿下的依靠……这日子可就难过咯。”   糙汉瞥了他一眼。   “再怎么说也比咱们好,那身段、那姿色……啧啧啧。”   难道还会找不着人依靠吗?   话音落下,几人心照不宣,举起酒杯相碰。   ………   日落星野,人间忽晚。   抬头望了望天,温和的月光洒在初时离那如白玉般细腻的脸上,在微凉的夜晚留下一丝暖意。   他此时站在阁楼之上,背影如同画中人,白衣白发,鎏金发饰将白发固定在脑后,连着金丝般细长的头绳在发尾处相绑且一直延伸至双臂像是披帛一般。   他站在二楼,冷眼望着楼下歌舞升平的场景。   就算是过了半个月,这都好似如梦般的不真实,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却依旧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心头,宛若昨日。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厮青玉看着自家主子眼中再次泛起的忧伤,也是不由的心疼。   自从前段时间一向温和的主子突然和太子殿下发生争执以后,便时常都会露出此种表情。   青玉叹了口气,拿着手上的狐裘大氅给初时离披上,试探性的开口。   “公子,今日花魁选举,太子殿下也会来,您看.....”   初时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听见他的话手下一顿,随之眼眸中好似掺了冰般的寒冷。   前些日子,因是在刚重生后不久便见到了路胜捷,心下的仇恨顿然溢出,虽是强烈的压制但还是惹的太子不悦,气愤离去。   初时离想着,拢着衣服的手捏的更紧。   前世路胜捷利用他,让他成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落得那般的下场。   既然老天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来一世,那他便亲自下一盘棋,让路胜捷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况且......   初时离不知想到了谁,凌厉的眸光转而变得越发柔和。   他答应了阿烨,如若有来生,便是由他来护。   所以为了心上人,这一世的皇位,路胜捷他便坐不得!   青玉可不知初时离心中所想,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只以为是公子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的上前。   “公子无妨,青玉可要替公子去请太子殿下?”   “请他干什么?”   青玉被他问得一愣。   “可是公子参加此次的花魁选举不也是为了太子......”   初时离冷哼一声。   傻子才会为了路胜捷那个小人。   他从始至终为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路凌烨。   因为知道他也会来,所以为了之后的计划,才想着先留个印象,再加上重生之后从未见过,心下实在想念,这才想要参加。   至于初时离为什么能笃定自己一定会在花魁选举中被路凌烨记住,那便是无论如何,他从不信这沐风楼还能有人比的过他.....   这是初时离的傲气,但也是事实。   可他并未向青玉多言,只是说道:“行了,回去吧,选举要开始了。”   初时离说着,转身刚要回房,不料一紫衣男子突然迎面向他走来,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哎呦,我当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初公子啊,怎么?如今失了太子的庇佑,跑这来伤心了。”   初时离看着这位走路都能把腰扭断,一股子俗魅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却是勾唇笑了笑。   而这一笑,好似就连布在栏上娇艳欲滴的花都失了颜色,也让洛鸾神情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他那眼中的嫉妒更是增生。   “你笑什么笑!如今你都自身难保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   初时离走上前,闻着他身上胭脂的刺鼻味嫌弃的皱了皱眉,但随之面色如常。   “洛公子说的不错,我如今是要收敛一些。”   说着,他摘下头上的淡紫色玉簪递了过去。   “你我也并未有仇,这簪子看成色与洛公子如今的一身很是相配,那便送予洛公子,也是化解了我们二人之前的不愉快。”   平日见到他就冷着一张脸的人会如此好心?   洛鸾挑眉,心下有些许的疑惑。   但他见那簪子色泽光润,一看便是上好的玉石,自己又是最喜紫色,难免有些心动。   “看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便勉强收了吧。”   随后他状似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心情愉悦的插在头上,高傲的瞥了眼初时离便离去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青玉有些不解的看向初时离。   “公子,你为何要向洛公子主动示好?”   听到这话,初时离原是带笑的眼眸瞬间冰冷,打开了手中的鎏金白玉扇摇了摇,迈开脚步。   “那自然是,先礼后兵。”   青玉挠了挠头还是疑惑,但见初时离已经走远,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夜笼长巷,一排排高檐低墙悄悄隐匿于夜幕之中。   而在沐风楼的楼上雅间,一人坐于桌前,男人身穿玄衣,容貌俊美,头顶着黑色玉冠将部分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发丝穿过玉冠披至身后且两侧垂下蓝色发带。   “接下来出场的是——初时离初公子!”   听到喊声,路凌烨举起酒杯的手略有停顿,抬眸隔着帘幔朝着台上看去。   站在路凌烨身旁的手下祁砚看见初时离上台后,同样伸着脖子向前眺望着,不由得惊叹出声。   “王爷,这便是第一名伶初时离,想不到如此漂亮之人竟是个男子。”   可路凌烨却并未回他,只因当他看见在月光之下散发着银色光辉的发丝时,脑海中某处深刻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整个人显得有些微愣。   那个小孩,莫非是寻到了......   初时离抬手抚琴,脸上神情淡漠,体态优雅,但清冷白衣在那一众花红柳绿间显的犹为吸人眼眸。   再加上独特婉转的琴声,宛如天籁之音,竟让原本吵闹喧哗的楼阁顿时寂寥无声,仿佛都沉浸其中,有的人甚至屏息,丝毫不敢打断这琴音。   可初时离手上弹着琴,眼神却是向着四处慢慢扫去,而当他在看到二楼的某处之时,心下一喜。   虽是在一层轻薄的帘幔下,看的并不真切,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路凌烨。   感受到眼中的些许温热,初时离低下头。   不知是心下之感都融入到那琴音之中,竟让路凌烨的心中不由的动容。   直到一曲终了,楼下传来声声呼喊,初时离已然下了台,路凌烨才回过神,他压下那莫名的感觉,看向身后的祁砚转移情绪。   “事情办的如何?”   “回王爷,属下查到程将军最近与楼中一个名唤洛鸾的小倌来往密切。”   祁砚闻言连忙抱拳低头汇报。   路凌烨眼中顿时寒光涌现。   “继续盯着,此人或许能够引出他的幕后之人。”   “是。”   近日来路凌烨一直在追查内奸,终于查出是自己的下属程天云。   此人贪财好色,确实极易被人收买利用,为此他特意写了一封假的密函,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就在前日,这封密函不见踪影,而偷取密函之人,正是程天云。 第3章 玄王的密信   当然最后花魁比赛的结果毋庸置疑,定是初时离。   他不愿在堂前停留,索性回到房中。   “洛鸾在何处?”   初时离回头,问着身后跟进来的青玉。   “回公子,刚才见他好像已经离开沐风楼,坐上了程将军府的马车。”   初时离闻言勾唇一笑,他走到檀木柜前,打开了摆放在面前的一个精致木盒,随手取出包药粉,回头看去。   “青玉,备上两壶好酒,等洛公子送来的回礼。”   回礼?   青玉听着他的话满眼疑惑,但自知有些事不能过问,便端来两壶酒放到了桌上。   初时离见状走到桌前。   “青玉,你去门口等着,见到程将军直接引上楼就好。”   “是,公子。”   青玉得令立刻走了出去。   待青玉走后,初时离便抬手解开那药包,先是倒在一个酒杯之中,随后倒上些许的酒,那粉末瞬间融入酒水之中。   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捏起那个酒杯轻轻摇晃着,而刚才少量的酒水便顺着杯壁晕染开来,根本看不出端倪。   他看着酒杯,脸上带着笑,但眸光却是阴翳。   “程天云,我十分期待你临死前的样子。”   中朝的皇帝现下唯有三个儿子,一个是太子路胜捷,一个是宸王路应渊,而最后一个便是玄王路凌烨。   太子虽是太子,但未坐上皇位之前都不成定数,宸王不学无术先是不论,但玄王资质决然,却是太子的眼中钉,所以路胜捷经常会在玄王的身边安插眼线,而程天云,便是太子的耳目。   前世,路凌烨早就查到了程天云的身上,不过当时自己受蒙蔽还在替路胜捷做事。   索性在程天云快被发现时出手替他擦了尾巴,逃过一劫,但却因此才让路凌烨因为这个小人受了伤。   现如今他已重生,那这些不足挂齿的老鼠便由他亲自铲除,也好让阿烨少费些心思。   初时离想着,将酒杯放下,随之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下,闭起双眸撑着手肘,及腰的白发散落至榻上,展开的玉扇一下下的摇着,等着那蠢鱼上钩。   与此同时,程将军府。   程天云一把抱起洛鸾将他放在腿上,正打算欺身上前,洛鸾推搡了他一把,娇嗔道:“将军,别这么着急嘛,今日咱们玩个新奇的游戏~”   程天云被他撩得心痒痒,洛鸾的相貌虽不及初时离那般惊艳绝伦,但在沐风楼里也属于极品,此刻的程天云精.虫上脑,恨不得立刻将人拆吃入腹。   “还等什么,我可想死你了。”   他向前凑着,可眸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洛鸾头上的发簪,微微皱眉。   这不是他向太子传递消息时才会有的信物吗!   怎会在洛鸾这里?   程天云抬手将洛鸾头上的玉簪取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真没错!   太子心思缜密,每次与他接头的人样貌各有不同,但这紫玉簪作为信物确不曾变过。   他盯着洛鸾,略带试探的开口。   “鸾鸾,这紫玉簪从未见你戴过,成色真是不错,不知是何人送的?”   洛鸾面带娇羞,从他手里拿过玉簪。   “这是初时离送的。”   他说着,眼中闪过几分得意。   可程天云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大感不妙。   他怎能这么傻!竟然听信传闻!   那初时离能跟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的失了太子的信任!   他一拍额头,顿时懊悔,刚才的激情好似被冷水浑身冲了个遍,急急忙忙的穿鞋下床。   这初时离都让洛鸾把簪子带到他府上来了,显然是等他消息等的不耐烦了。   一想起初时离那冷冰冰,有仇必报的性格,他瞬间打了个哆嗦。   洛鸾看他这匆忙的样,伸手想着攀上他的脖子,可被一把推开。   程天云夺过他手上的簪子,几步就出了门。   只剩下洛鸾一个人呆坐在床上满头雾水。   ……   青玉站在门口,不多时便看见程天云策马而来。   “吁——”   程天云到达沐风楼翻身下马,青玉见状立马上前拱手。   “程将军,公子已经等候多时,程将军里面请。”   程天云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好好——劳烦带路,劳烦带路。”   他此刻内心忐忑不安,就连沐风楼的美人美景都没心思欣赏,上楼的脚步都略微轻浮许多。   将人领到了初时离的房间门口,青玉侧过身抬起右手轻敲了敲。   “公子,程将军已到。”   “请进。”   里头传来了初时离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   程天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万分盼着初时离千万别生气,他咽了咽唾沫这才抬脚跨进门。   初时离见人走了进来,从美人榻上起身,看向他,表情漠然。   “时离可有打扰了程将军的兴致?”   程天云冷汗直冒,连忙摆了摆手。   “初公子哪里话。”   说着,他便双手奉上玉簪,递到了初时离的眼前,辩解道:“这是公子的玉簪子,此次消息来之不易,确实浪费了些时间,还望初公子莫要怪罪,还有洛鸾他是有眼无珠,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这簪子既然能到洛鸾的头上,就算是初时离有意为之,但依照洛鸾的性格,不知道怎么作的妖,程天云都说上,那也是怕被连累。   初时离打开手中玉扇轻摇了摇,额旁的发丝随着微风拂过脸颊,片刻之后,他合上扇子,脸上浮现笑意,但这笑不达眼底,看得程天云两股战战。   他起身接过玉簪,坐在了桌旁。   “程将军,请坐,不必一直站着,倒显得我招待不周。”   “好好——”   初时离见人落座,抬手拿起酒壶,将两人的杯中都倒满了酒。   他将其中的一杯递了过去,程天云现下确实急需酒压压惊,看也没看,便一口下肚。   初时离见状面上笑意更深。   “程将军,玄王的密信.....”   “在这,已经拿过来了。”   程天云急忙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初时离拿着信,指腹细细摩挲着,脸上这才带着点真切的笑意。   “信我会交到太子殿下面前,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听到初时离如此说,程天云放下了心,一脸谄媚的笑了笑。   “初公子不知,这密信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玄王手上拿到,所以还望初公子在太子的面前美言几句.....”   初时离压下眼底的厌恶,轻笑一声。   “那是自然,不过……”   他顿了顿,随后挑眉,“我这人有个坏习惯。”   程天云投去好奇的目光:“公子的意思是?”   初时离晃着手上的杯子。   “我这人,听不惯与我相关的一些口舌之言,洛鸾在我面前嚼了些口舌,让我今日的心情有些低落,所以....”   他抬头看向程天云。   “就烦请程将军忍痛割爱,我也好在太子的面前美言几句。”   程天云一愣,看着初时离的表情,心下了然,看来这洛鸾是留不得了。 第4章 香郁味甘,好茶   程天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当然能听懂初时离话中的意思。   可惜好不容易得了个这么和心的人,这就没了。   但也是洛鸾活该,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初时离。   像他这样相貌清绝的狐狸要是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那惨的可就是他了!   他笑着,满脸讨好。   “初公子放心,洛鸾交给我处理,绝对让公子放心。”   说着他还演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初时离唇角轻勾,拿起酒杯。   “程将军是个实在人,请。”   程天云被他这一笑勾的魂都没了,接连喝了好几杯。   他走后,青玉进来收拾。   初时离靠在窗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带起一层细腻的光辉。   “把两个杯子都打碎扔了,还有准备打水,我要沐浴。”   青玉闻言点头。   “是,公子。”   随后初时离拿起手上的紫玉簪子,冷笑一声,便从窗户扔了出去。   簪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破碎样子在他的眼中却是舒适多了。   初时离抬头望着半空中的弯月,脑海中浮现出今日站在楼阁之上的路凌烨,心下一片柔软。   但如果你知今夜种种,会不会怪我心狠.....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初时离却知他必须这么做。   倘若路凌烨得知后因此真的怪他.....   初时离勾唇笑了笑。   那就不让他知道喽!   他想着,伸手摸了摸嘴角。   除了前世的梦魇,路凌烨死前在他唇边落下的一吻倒成了破开他梦中阴翳的唯一一点亮光。   这一吻,阿烨当时抱的又是何种感情.......   初时离对着皎洁的月色喃喃:“如果可以的话,一梦醒后便让我见见你.....”   “公子,水已经备好了。”   青玉突然推门入内,打断了初时离的想念。   他反应过来刚才对着月亮傻傻的许愿,无奈的笑了笑。   世间真有神明,那就好了.....   翌日。   初时离看着真的站在门外的路凌烨不由的有些发愣,他呆呆的向着昨夜站的窗口望了望,又呆呆的盯着路凌烨,清晨的头脑仿佛仍在蒙神中。   但捏着门框的手已然是越发的紧,他颤抖出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   路凌烨本是带着目的来找他,却也没想到会见是如此情况。   他刚要抬手敲门,初时离就好巧不巧的开了门。   但看着他的表情,原以为姿色绝然的初公子会如天山的雪般清冷,却属实没料到也会露出此种...可爱的神态。   他轻笑一声。   “初公子堵在门口难道是不想让本王进屋吗?”   可他这一笑却让从来都处事不惊的初时离乱了心。   他眼神有些躲闪,极力隐藏着心下溢出的感情,侧身空出位置。   “时离不敢,王爷请随我到雅间。”   初时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微微点头行了一礼。   “好。”   路凌烨跟在身后,望着眼前之人一头及腰的白发,思绪不知落到了哪里。   “王爷请坐。”   初时离说着,低头倒着茶水。   路凌烨看着他从肩头散落的发丝,突然开口。   “初公子的白发属实是世间少有。”   初时离倒茶的手一顿。   “虽是少有,但并无不有。”   说着便将茶杯递了过去。   路凌烨接过,手指摸搓着杯壁,面上一如往常般冷漠,但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却稍稍柔和。   “本王也有一相识之人,与初公子也是白发,可惜年少时没了踪迹,不知初公子可去过望江楼,可曾...落过水?"   他细细打量着初时离的表情,不漏下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初时离却依旧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   “王爷认错人了,时离未有这段记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里,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指甲都快扣进了肉里。   在路凌烨问出这件事时,初时离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可能前世因此拖累太多,他反倒想将这段过往抹去...   虽然要是当场承认,他和路凌烨的之间的相处可能会更好。   可他偏偏想试试如果没有这段过往,路凌烨到底会对他留露出怎样的感情....   对了!感情!   初时离想起前世的那个吻和昨夜困扰自己的问题。   阿烨都坐在面前,光想有什么用,他何不直接试上一试。   就算前世和现在有所不同,但人不会变,反正他也想知道路凌烨初见时对自己作何感想。   这么想着,初时离便突然将胳膊抵在桌面上,轻撑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表现的有些懒散,但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更是让人看了心里颤悠悠的。   而这就是初时离想到的办法——色诱!   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好看。   而且对面是阿烨,他心甘情愿。   “王爷记忆中的人样貌该是有多么出色,才让您如此记挂,是比我还要....更胜一筹?”   路凌烨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点点细末,原本在听见初时离否认之后,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可时间过的太快,快到让他都有些模糊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只剩下一头白发仍然存留.....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初时离的话语,闻言抬头,但却一刹那有些微楞。   恰时一股清风自窗户吹进,浮动初时离发丝飘扬,他轻靠在桌边,原是让人心感淡漠的银眸现下含着笑,好生迷人。   淡淡的清香飘进鼻内,路凌烨这才反应过来。   依照他的眼力,这神态还是带着些刻意,但也不知为何,他不仅不反感,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他脸上浮出笑意,“初公子确实冠绝,可惜.....”   可惜是太子的人.....   同样也是该杀之人!   他眼下闪过一丝阴翳,转瞬即逝,端起茶杯细细品着茶水,已然没了下话。   这倒是让初时离一愣。   可惜什么?   可惜比不上你记忆中的那个小孩?!   他见状瞬间坐直了身体,也不端着这费劲的姿态了,连带着脸上的笑都降了下来。   虽然知道那记忆中的小孩也是自己,但他就是气不过!   阿烨是个大木头!不懂风情!   小时候的自己长得怎么可能比现在的自己好看!   路凌烨放下茶杯。   没用的闲聊到此为止,也该谈点正事了.....   初时离压下心底的那点不是滋味,他拿起茶杯抿了一下,看向路凌烨。   “不知王爷来找时离,所谓何事?”   沉默了片刻,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溜进初时离的耳廓内:“本王今早听闻了一件趣事。”   初时离闻言对他接下来所言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大抵是程天云....   但看向路凌烨的目光却状似充满了好奇。   “发生了何事?”   “程将军被人发现暴毙身亡……”   初时离倒茶的手一顿,有些惊讶。   “身亡?怎会如此?”   “而本王查到,程将军昨夜见了初公子。”   路凌烨端着茶水,继续说着,但眼神却从未从他的脸上的移去,企图从那双银眸中察觉到不一样的情绪。   可初时离依旧眉目温和,见不得丝毫心虚,他突然抬起手肘撑着下颌,笑道:“王爷这是怀疑我?”   路凌烨撑起身子俯身凑近,看着初时离的眼眸里呈现出自己的身影,眼中带着戏谑。   “还有一人暴毙,名唤洛鸾。”   “哦?真是世事无常。”   “你为何如此平淡?”路凌烨疑惑。   “人生百态,生死岂能尽如人意?”初时离抬手添茶,“王爷可去打听,我与洛鸾之间……交情不深。” 第5章 勾魂摄魄,像一只妖精   “交情不深?那真是可惜,但....”   路凌烨话语一顿,看着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杀意。   “程将军昨日好似来找过初公子,这是不是太过巧合?”   初时离闻言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依照他对路凌烨的了解,可能自己被埋哪都已然想好了,但戏还是要演全套。   “所以王爷是想知道什么?”   路凌烨闻言指腹摸搓着杯壁,勾唇一笑。   “不知程将军昨夜是因何事来见的初公子。”   初时离侧过头眉目含笑,反问:“不如王爷自己猜猜?”   路凌烨却皱起眉头,看了初时离半晌也并未答话。   他的心中很是疑惑,一个不确定的猜测一直徘徊在心里,但他见着初时离的笑心下好似已然有了几分想法。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密信,在你的手上,而你,杀人灭口。”   初时离闻言笑出气音,看着路凌烨眉眼弯弯。   “王爷有何证据?”   程天云被人发现暴毙在家中之时路凌烨派人去搜查了一番,可他的密信不见踪影,而昨夜程天云见了初时离。   路凌烨闻言突然俯身向着初时离的跟前凑了凑,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眼中带着几分打量,声音轻轻有些微妙的情绪。   “初公子的容貌脱俗,我想初公子也不愿让如此姿色在世间就这样轻易消失吧。”   初时离脸上的笑意更深,知他是以自己的性命在威胁,但却是乐在其中。   不愧是他的阿烨,就应是这般狠冽,真是....好生迷人。   他眼中不见丝毫惧意,反而顺着他的手往前又不断的往前凑去,二人之间距离越发近。   路凌烨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神色一愣,但闻着近在咫尺的清香,他并未闪躲。   初时离往前凑着,可就在嘴唇将要碰上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止住,轻笑一声。   “王爷稍候,时离去去就来。”   说着便起身,走出了雅间。   路凌烨望着他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在刚才无意间碰到的嘴角,眼中的兴趣愈发的浓厚。   现在想想杀了好像有些可惜。   就算是太子的人又如何,抢过来锁起就好.....   如果想跑的话.....挑断手筋脚筋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   路凌烨看见初时离手里拿着信件挑眉一笑,心下的想法已然被证实。   初时离将信放置桌上,指腹压着信件淡淡开口:“王爷写这密信是为了引出程天云身后之人,现下王爷心中可有人选?”   虽不想承认,但在外他是太子的人,此时这密信就在他手中,那所有的一切便不攻自破,阿烨哪能看不出来。   但他见路凌烨却只盯着自己,不看信,仿佛他脸上有什么比这信还有趣的东西。   他眉头轻皱,疑惑的叫道:“王爷?”   路凌烨闻言依旧看他,面上冷淡,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   “嗯?”   初时离:“.....”   嗯什么嗯?看信啊!   他沉了沉气,笑眯眯的。   “王爷,看信。”   路凌烨这才低头看了眼,冷笑一声,随后便将那信撕的一分为二。   “初公子都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还不知本王写这假密信的目的?”   初时离见状也不隐瞒。   “知道。”   路凌烨闻言,笑不达眼底。   “初公子都将幕后之人摆在明面上了,本王怎能不知,现下倒是有些好奇初公子是何种意思?”   初时离听他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往常般的冷清,但内心却是自豪。   他的阿烨就是聪明!   “时离此举无非是卖王爷一个人情。”   “人情?”路凌烨好奇,“初公子想要什么?”   初时离打开手中玉扇摇了摇,抬眸望着路凌烨温柔调笑。   “良禽择木而栖,王爷也应是听闻了传言,知晓我如今与太子不合,自然是想要另谋高就。”   路凌烨闻言有些微愣,但瞬间反应过来。   他看着初时离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又落下,脸上带着笑意,眼眸中有熠熠闪烁的星光,每一次眨眼都似乎在撩拨着人的心弦.....   勾魂摄魄,像一只妖精。   路凌烨想着,眸光暗了暗,但他却是眯起眼睛,唇角上扬身子微微前倾,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初时离的头上方传来。   “另谋高就?”   初时离抬眸看着路凌烨的眼睛,再次重复:“不错,时离正是借着此事,欲在王爷这里另谋高就。”   路凌烨抬起左手勾起初时离的下颌,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初时离身处沐风楼,这是京都最大的青楼,而传言他又是路胜捷的“红颜知己”....   就是不知这另谋高就要的是主上还是“主人”.....   “不过本王不喜欢做被选择的一方。其次……毕竟初公子当初是太子殿下的‘人’。”   路凌烨说着把人字咬的格外重,再加上他眼中闪过的那丝玩味,初时离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听着路凌烨将“人”字的咬音加重,初时离心里顿时一痛,下巴微动了下,随后压下心中怒火,冷脸道:“王爷这是何意?”   凌烨你这个混蛋!   说他是太子的“人”,这不是平白无故恶心他!   路凌烨看他这副清冷的脸上显现出的冰冷,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压下,反倒感觉...更可爱.....   初时离知对外他确实是太子的人,路凌烨误会也合常理,但此人非彼人,他虽然生气,但该解释的还是应解释清楚。   他语气捎带冰冷。   “王爷,若是不领情,我也不便强求,但我于太子而言仅是谋士,并无其他关系,请王爷慎言。”   路凌烨闻言唇边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但很快落下,并未让此时低着头生闷气的初时离发现。   他的语气较之以前有些许的愉悦,但依旧说道:“谋士?可能让初公子失望了,本王已有谋士。”   就是他自己。   但他就算需要一个谋士,选中初时离的几率小之又小。   有趣虽是有趣,大可直接抢回府,要是当一位身边出谋划策的重要之人.....   光靠初时离的一张嘴是行不通,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就算传言与太子产生了矛盾,谁又知真假.....   初时离在听见他说已有谋士之时,便愣在了原地,眸中的杀意是愈发的浓厚,心中的气也是越来越大,他努力的压制着,声音冷到了极点。   “既然王爷不领情,今日就当时离从未说过这些话,时离身子不适,恐会招待不周,王爷请回吧。”   说罢,初时离抬眸往门外看去,抬高了声音:“青玉,送客!”   还未等路凌烨再说些什么,初时离直接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出了雅间。   只留下路凌烨一个人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祁砚也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但路凌烨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初时离。   祁砚有些好奇,自家王爷一直盯着人家做甚?   “王爷……”   路凌烨对初时离那莫名的火气弄得满头雾水,头一次面上显出不解。   “祁砚。”   “在。”   “方才,初时离是不是‘哼’了本王一声?”路凌烨问。   祁砚差点忍不住笑意,抱拳回应。   “回王爷,属下离得远,并未听见。”   青玉在这时走了进来,对着路凌烨行了一礼,恭敬道:“王爷多多包涵,公子身体不适。”   “无妨。” 第6章 他们只有彼此   初时离回到房中走至榻上坐下,可被路凌烨气的怎么坐都坐不踏实!   他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已有谋士就感到心如刀割,眼眶都带有些湿润。   他捏着玉扇的手越发的紧,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浑身的杀意弥漫。   已有谋士?!   他倒要看看除了他还有谁敢当路凌烨的谋士!   还是先想想自己能有几条命够他杀!   初时离重生一世的目的就是要助路凌烨登上皇位,而那时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他正想着要怎么解决,却猛地反应过来,要是真的把那个谋士杀了,阿烨会不会怪他.....   要是因此阿烨知道他狠毒至极,会不会....就再也不理他....   “凌烨……若我杀了你的谋士,你便会别无选择……”   “到时……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初时离想着想着,心脏就像被千万只蚂蚁爬满、啃噬,窒息感悠然而上。   他慢慢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胳膊,只觉一阵无力。   阿烨就是个大笨蛋,怎么能.....不要我.....   半晌之后,初时离才起身,他走到柜子前,将暗格中的一幅画拿了出来。   他呆愣的看着手里的画作,画上的人眉目含笑,正一脸温和的向他递出手里的糖。   初时离很喜爱甜食,前世的路凌烨待他极好,在他不开心时便会变出糖来哄他开心。   他知道,那些糖全是路凌烨亲手做的。   “阿烨,求求你....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可好.....”   他眼眶通红,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作,拂过那张刻进骨髓的脸,一滴泪珠顺着他绝美的脸颊自眼角滑落。   就这样在美人榻上静坐了一晚,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铺洒在初时离的身上。   腿上的画作中,男人的脸被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所覆盖。   初时离的头侧靠在躺椅上,额角的几缕发丝将他白色的羽睫遮挡了几分,但还是让青玉瞧见了那眼下的乌青,一看便知公子一夜未睡,现下才刚刚睡着。   青玉站在门口有些不忍打扰,可刚才宸王派人送来了请帖……   正在青玉思虑之间,初时离翻了个身,腿上的画作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画作掉落发出的声响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见自己的宝贝画作落在了地上,初时离立马起身弯下腰将它捡起拍了拍。   青玉也在这时看清了画中之人竟然——是玄王!   难道自家公子的心仪之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玄王!   他想着,心下瞬间了然,那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好似全都能解释清楚了....   不过……无论公子选择的是太子也好,玄王也罢,青玉从被公子救回身边的那一刻起,便会誓死报答公子的恩情。   小时候他的家里穷,青玉与兄长青霖一起被人买走做了奴隶,若不是遇到初时离,他恐怕当初就已经被人打死。   但是兄长……不知他是否还安好。   看着青玉愣愣的站在门口久久不曾进来房中,初时离不禁有些疑惑。   这傻小子发什么呆呢?   “青玉——”   一声传唤让青玉立马回过神来,他双手拿着请帖走到了初时离的面前递出。   “公子,宸王寿宴,想要邀请公子前去赴宴抚琴。”   初时离看着青玉手中的请帖愣了神,他竟是忘记了前世也是在这个时候宸王邀他参加寿宴。   宸王一直暗中爱慕初时离,虽然没有显在明面上,但前世在他参加其寿宴之时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却对他纠缠不休。   前世与他一起参加寿宴的还有洛鸾,偶然的时候让他知晓在阴差阳错之下宸王将洛鸾当成了他。   在那之后洛鸾事事与他作对,也让他不禁怀疑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时离微微皱眉,伸出手拿过请帖叹了口气。   既然宸王的寿宴推脱不掉,那他就必须要想好应对之策。   初时离站起身,皱着眉头看向青玉。   “此次去参加寿宴要格外留心,参与宴会时你无法进入厅中,若我一个半时辰还未出来,你便想办法去找凌……去找太子殿下。”   在说到路凌烨的名字时,初时离顿了顿,那心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青玉不解,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公子为何如此小心?”   初时离眸光瞬间一沉,声音凝重:“现如今都在传言我已失去太子庇护,恐有变数。”   宸王爱慕公子之事青玉也知晓,从前是有贼心没贼胆,可现在经过初时离一提醒,青玉顿时一惊。   “是。”   临近午时,青玉替初时离换上了一身淡红色宽袖长袍,束上一条白色腰带。   “公子,该出发了。”   见初时离看着镜子出神,青玉为他披上大氅后轻声提醒。   “嗯,走吧。”   初时离淡淡一笑,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青玉走至琴桌前抱起古琴,也快步跟了上去。   马车已经停滞在门口,这是初时离出行时专用的车架,而他才行至沐风楼的门口便瞬间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很正常,是问有谁会不想目睹澜城第一名伶的风采呢?   初时离在青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内点上了熏香,渐渐抚平了初时离不安的情绪。   很快,马车便到了宸王府,门口小厮见状立即上前。   “初公子,快快请进,王爷已经吩咐了小的,见到您来之后带您前去主厅。”小厮收下青玉递来的礼品后,恭敬说道。   初时离的头微微轻点,跟着小厮一起进入到了王府内。   主厅里,路应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刚一抬头便看见初时离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初时离的跟前。   “时离啊,本王想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路应渊微笑着出言调侃起了初时离。   “王爷说笑了,时离近日来身体不适,并非有意拒绝王爷的邀请,还请见谅。”   初时离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路应渊握过来的手,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王爷今日生辰,时离特意前来献曲,祝宸王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   路应渊开怀一笑,转身走到主桌一坐,看向初时离的眸光里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   “那便开始吧。”   初时离将古琴放置琴桌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琴音犹如水从高山上流淌而下,时而轻轻如烟,时而如大雨,时而又如珠帘。   水一下激起了水雾,烟雾缭绕,似飘渺仙境。   突然,琴音加重!   似乎在怒吼,不再那么温柔,激起心中千层水花,可从中似乎有水敲石的悦耳。   临近曲终,初时离在抬头的一瞬间,便与路凌烨四目相对。   他微愣,看着路凌烨眼眸中打趣的笑意,他又轻哼了一声,随之转头不看他。   但那笑意却让初时离内心的郁闷一扫而空。   路凌烨见他的表情,就知他定是又哼了一声,眼下的笑意加深,   虽不知是何缘故,但这种感觉似乎也不差..... 第7章 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曲落后不久,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主厅外传来。   路应渊闻声连忙从主座起身上前,与众人一起行礼跪拜。   “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今日是宸王的生辰,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路胜捷扬起嘴角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路应渊站起身后笑着摆出请的姿势,看着路胜捷往主座走去。   “殿下,可是来的晚了,未曾听到京都第一名伶的献曲,当真是名不虚传,宛如天籁之音。”   边说着,路应渊边看向二人的脸色,眼眸中带着探究。   毕竟传言归传言,若是两人之间只是闹闹性子,那他今日还需从长计议。   路胜捷眉头微挑,转头看向初时离的眸中阴沉了几分,但转瞬即逝,语气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半分喜怒。   “再好的曲子听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路应渊一听心下了然,看来真如传闻所言,初时离已然失了太子的心,那可就轮到他了.....   他想着,脸上的喜悦和得逞遮都遮不住,望向初时离那张绝美的容颜时,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像是饿极了终于嘚到机会的恶狗,眼神中多了浓厚的欲望。   反观初时离听见路胜捷的话后,面上异常冰冷,神色阴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没脸没皮,还真以为我愿意给你弹。   而这一切都让站在不远处的路凌烨收到了眼里,他靠在柱子上,手上摇晃的酒杯。   有趣...当真有趣...   可在他看见路应渊望向初时离的眼神时,又是一愣,眉头紧皱。   难不成....路应渊也对初时离有意......   光是这么想着,他的心中就不知为何的烦闷。   看着初时离的眼神越发的阴沉。   果然像初时离这样的人,就是要藏在府中..锁起来!   初时离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可当他下意识的朝着路凌烨的方向看时,却已然没了人影,这不由的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所有场上的人都是各怀心思,但面上全都端着虚假的笑意。   路胜捷转过头同路应渊说道:“今日孤姗姗来迟,自罚一杯。”   路应渊顿了顿,摆了摆手轻笑出声。   “殿下哪里话,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臣弟云云就行。”   “今日是臣弟的生辰之日,臣弟可就斗胆了,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   “本王先干为敬!”   路应渊率先举杯干了这杯中酒,心里则是暗自窃喜,万分期待夜幕的降临。   日落,寿宴结束。   初时离也在这时准备起身拜别。   这时路应渊突然一脸温柔的走了过来。   “时离,你今日所弹之曲甚合本王心意,本王有把古琴名唤‘枯龙吟’,觉得此琴实在配你。”   初时离闻言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王爷,此琴太过贵重,时……”   可话未说完,只见路应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面色冷了下来,瞬间端出王爷的架子。   “恰巧本王最近在学习音律,有些问题本想同时离探讨一二,难道时离连这个颜面都不给本王?”   初时离眸光一沉,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冷意,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时离不敢,那便多谢王爷。”   路应渊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转过身。   “随本王来。”   初时离见状向着门外深深的看了一眼,在不经意间将手上的玉扇丢在地上。   这扇子上面刻有他的姓,希望能被人察觉.....   ……   宴会结束,路凌烨自然也已经出府。   可在上马车之前他突然看见了守在初时离马车旁的青玉,面上好似带着些焦急。   他掀起车帘的手微顿,看向身后的祁砚。   “刚刚你可有看见初时离出府?”   祁砚闻言回想着,随之摇头。   “方才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初公子。”   还未离开?   路凌烨眉头紧蹙,向着宸王府的大门看了一眼,想起了在寿宴之上,路应渊的眼神.....   但他转而又勾唇一笑,随之上了马车。   “走吧,祁砚。”   祁砚见状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车内路凌烨闭目养息,可心下的那点不知名的感觉却是着实让他心烦,他面色越发阴沉,睁开眼,漆黑的双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暗渊。   不对劲,太不对劲,明明是初见之人却总能让他的情绪异常波动,更何况还是太子的人.....   他清楚的明白倘若初时离果真在宸王府出事,依照他对太子的了解绝对不会甘心,很可能便是鹬蚌相争,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他怎么就是如此烦躁!   路凌烨想着,抬手打开车内的小窗,而恰巧看见青玉带着一人从他的车侧跑过,他们手中拿着的.....   是初时离的玉扇!   “祁砚!等等!”   他突然喊道,祁砚闻言连忙停下马车。   “王爷,发生何事?”   路凌烨闻言不语,他下了马车,背在身后的手捏的死紧,直接朝着刚才那二人的方向赶去。   祁砚见状好似也看到了青玉,吩咐了其余侍卫,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二人进了一家茶楼。   青玉拿着手上的扇子,神色焦急的对着面前的茶楼的老板说道。   “老板,我有急事求见太子殿下!”   茶楼老板却不以为然,瞥了眼他们淡淡开口:“客官找错地方了,您要找太子殿下应去皇宫,而不是来我这小小茶楼。”   “你!”   青玉急忙将手中玉扇在茶楼老板面前展开,露出最底的“初”字。   “若是太子殿下不管公子,公子可就没命了!”   “公子?什么公子,客官别影响我做生意啊。”   茶楼老板的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   青玉急得都快哭,而一直跟在身旁的男另一位男子脸上虽然同样着急,但还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茶楼是以前公子和太子传递消息时经常见面的地方,通常都会由茶楼的老板前去太子府通报。   何况这里离太子府实在太远,等他们一来一回的,早不知道公子该出什么意外了,再说那太子府也不是他们说进就进的!   而几人间的对话自然一字不漏的入了路凌烨的耳内。   在听见初时离会没命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一颤。   青玉红着眼眶,本想在去找找其他的办法,但是一扭头就看见了门口面色阴沉的玄王,他突然想到了那幅画,眼底立刻浮现喜悦,二话不说的就跪了上去。   “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而身旁的另一个人见状也跟着跪下。   路凌烨没让他们起身,声音冷的如寒风刺骨。   “刚才你们说初时离会没命,是何意思!”   青玉听他的话感觉有戏,将玉扇双手往上递了递,连忙开口:“这是公子的玉扇,是在宸王府的路上无意间发现的,公子自从进了宸王府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路凌烨闻言一把拿过他的扇子,转身就走,可还未走几步,他回头,望向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   “你是谁?”   那人闻言将头放的更低。   “回玄王,奴才是宸王府的家仆,名唤青霖。”   青霖刚说出口瞬间就察觉身前人散发的杀气,他连忙解释。   “初公子的玉扇是属下捡到的,属下是青玉的哥哥,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路凌烨见青玉连连点头,这才转身快步向着宸王府的方向离去。 第8章 阿离,我带你回去   祁砚跟随玄王多年,现下见着他面色阴沉,眸中更是怒气横生,再加上刚才的一幕,哪能没猜出他这是赶去要救初公子。   至于明知初公子是太子的人,却还是要救....   他心下虽然不解,但也知主上的心思不能乱猜,索性紧忙上前一步,问道:“王爷,需不需要我去调派人手潜入宸王府。”   路凌烨闻言将手中的玉扇捏的死紧,目光沉沉的。   “不用,本王亲自去救!”   他说着,回头对着祁砚继续吩咐道:“本王要你立刻去寻一份宸王府的地势图,然后安排马车守在王府后门,倘若被什么人发现,只管灭口!”   “是,属下遵命!”   路凌烨翻身上马,眸中含冰带怒,直接向着宸王府奔去。   初时离!你可千万别死!   宸王府上。   “初公子请进。”   路应渊突然将屋子的房门推开,回头对着他柔声笑着。   初时离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在宸王府中异常偏僻,一路上更是没见过几个家仆。   他闻言看着路应渊望向他时挡都挡不住的欲望,眉头紧蹙,面上冰冷,不由的退后两步。   路应渊见他的反应脸上笑意降了降,突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的就将他甩进屋内。   初时离属实没料到,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在加上皇室之人基本皆是自小习武,就算路应渊再怎么不学无术,那力气相较于他更是大了不知多少。   而就在他们全部进屋以后,那个原本一直跟在路应渊身旁的仆人更是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锁,一下就将房门锁死。   他稳住身形,听着门外的声音,双眼之中的杀意弥漫,抬眸怒瞪着眼前之人。   “王爷此举是不是过于无礼!”   路应渊听着那锁门的声音心里别提有多满意。   看他还怎么跑!   他闻言哼笑,褪下伪装,方才的儒雅样儿早不知跑哪去了。   他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走上前,看着初时离清冷绝美的容颜声音又柔和下来。   “这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时离就不必装下去了,你虽失了太子的庇佑,可还有本王啊,只要你把本王伺候好,本王定会护你!”   初时离见着他的样子,厌恶到了骨子里,他伸手摸了摸一直藏于袖内的短刃,眸光狠烈。   是啊,这房间就他们二人,要是把他直接杀了.....是不是也没人会发现.....   此时,顺子嘴里叼着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被锁的房门前守着,但耳朵却时刻听着屋内的动静。   那初公子美的果然勾人魂,怪不得他家王爷日日想着,就是不知这样的美人到了床上.....   “啊——!”   突然门内传来一声惨叫,惊的他连忙起身开锁,但转头又想到王爷说的那句,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开门,动作又不由的一顿.....   “狗奴才!还不快进来!”   顺子正想着,又听见宸王的怒骂,这才慌忙的抖着手开锁。   一进屋就看见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的初时离。   而路应渊捂着脖侧的手竟还渗出血迹。   这可把顺子吓的魂都飞了。   “王爷!你....”   路应渊忍者脖子的轻微刺痛,眸中满是怒火和惊讶,他没想到初时离竟随身带着刀!胆子大到极致!   要不是自己为了事情顺利特意备了迷药,再加上躲的及时,可就真被抹了脖子!   此时的初时离因方才吸入的迷药过多,双手强撑着,只觉一阵头晕,心下顿时不妙。   突然他脚下一阵无力,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听见了路应渊恶狠狠的声音,   “把他扔进地牢!好好打一顿认清自己的地位!然后你再给本王去买瓶合欢散,本王就不信治不了他!”   ……而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初时离想到了那个眉眼带笑的路凌烨。   阿烨,救我.....   *   纯净的月站在柳梢头,盈盈一枝,风息云暗,夜色皎皎。   宸王府的后门突然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路凌烨一身黑衣翻过高墙,步履轻盈。   他虽是不知路应渊到底把初时离关在了哪里,但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地牢。   不管怎么说都是关押人的地方,察看一番也是应该的。   他想着,顺着印在脑海中的路线,不多时便到了地牢。   路凌烨看着地牢的守卫,眸光阴翳,手下一用力,瞬间飞出几个刀刃,几人全部倒地,而最后一人却在刚要出声之时又被他一刀毙命。   他见状直接迈步走去,看着此处脏乱环境,心下越发阴沉,而……终于在短短几步之后,他一眼就看见被铁链拴着的初时离!   初时离原先淡红色的衣衫破烂不堪,带着鲜红的血色。   他像一个木偶娃娃,整个身子跪坐在淌着暗红血迹的地上……   四条铁链连着项圈套着他纤细的脖子一直延伸至牢顶上方……   他低着头,似乎没有灵魂。   路凌烨呼吸一滞,握紧拳头的手,指尖都快掐进了肉里!   他冲进去将初时离救下抱在怀中,看着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心像是被人揪着扯到窒息。   路凌烨摸上他的脸颊,声音颤抖到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   “...初时离,醒醒...”   可眼前之人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他伸出手指向着他的鼻下探去,在感觉到一阵微弱的呼吸后,悬到嗓子的心终于落了落。   他轻声唤着,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阿离。”   不知是不是这句柔声唤起了某些记忆,初时离的眸下动了动,突然猛地睁眼。   他眼神呆怔,眸中尽是沉沉恨意和杀意。   初时离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发黑的屋顶,缓了一会,眼珠转了转,随之便看到了路凌烨的满眼温柔和担心。   “....阿烨....”   是他吗?   他轻声叫着,神情有些呆愣,眼中却在刹那溢满泪水,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顾不得浑身的疼痛,突然抱着路凌烨,埋在他的脖间瞬间就哭出声。   初时离像是陷入了梦魇般,嗓音哽咽,将极致的委屈都喊了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为什么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好疼....真的好疼....”   路凌烨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愣。   但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和哽咽,还有划入脖颈的那点滚烫,只觉心脏有些细细密密的疼,但眸中却顿时付出淡淡的兴奋。   他突然伸手将初时离的脸颊微抬起,见着他泛红的眼眶,声音带着温柔而又蛊惑。   “所以时离是在等本王?”   初时离的眼中含着泪,可以见得有几分不清醒,但还是本能的轻“嗯”了一声。   路凌烨眼中泛着浓厚的占有,继续问道:“那既已如此,本王带你回去,永远的藏起来可好?”   “...好....”   初时离乖乖的应道,见他现在的样子可能完全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却知要好好听话。   路凌烨闻言心中的快感增生,抱起他出了地牢。   在踏出地牢的那一刻,方才那满眼温柔好似都是假象,现下全染成了深深的愤怒和冰冷。   而在那一晚,一把被人谋划的大火自地牢开始便烧了大半个宸王府。 第9章 似乎在唤他的名字   路凌烨抱着初时离出了宸王府。   他低头看着初时离不安稳的睡眼,止不住袭来的心疼和怒火他已然不想再去思考缘由。   但在地牢中那想要他永远锁在身边的刹那感情却怎么也假不了。   这时祁砚走了过来,看见一身伤的初时离愣了半神。   初公子的身上这么多血,这恐怕有性命之忧!   “派人放一把火,烧了宸王府!记得留下些‘线索’。”   路凌烨抱着初时离翻身上马,只冷冷留下一句话后策马离开。   马蹄声哒哒地坠落在石板路上,马上的两人互相依偎着。   靠在路凌烨肩头上的初时离此刻似乎陷入了梦魇,眉头紧锁、冷汗直流。   “时离,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路凌烨哑着嗓音轻声哄着他。   在昏沉之间,初时离好似不断重复着坠入前世那深不见底的暗渊,而这就宛如永不停歇的酷刑,带着窒息和痛苦。   可突然他梦见有人一把拉住他的手,他费力的仰头,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个熟悉的轮廓,永远都会是....   ....阿烨....   路凌烨听着他轻声的呼唤神色一愣,随之拉着缰绳的手摆大了幅度,他将手里的马鞭狠狠一抽,马儿奔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二人的身影在黑夜中快速掠过,地上的尘土也被激得飞扬……   到了沐风楼,路凌烨抱着初时离从后门入内,找到了他的房间。   他将初时离放在床上,掌心托着他从背部缓缓上移,一直到他的脖颈处,直到初时离枕在了玉枕之上……   青玉听声响连忙冲了进来,见到了自家公子的样子,瞬间哭了出来。   “公子....公子..你....”   这哭声让路凌烨止不住心烦,他神色狠戾,回头冷声道。   “打盆水来,再去请大夫。”   “遵、遵命。”   青玉被他身上的威严吓了一跳,但随之抹了把眼泪急忙的出了房间。   他先是打来了水,然后又立马退出了房间去请大夫。   一出门转头就撞上了前来的祁砚,他不敢耽误,顾不得自己被撞的发疼的头,只能止不住的抱歉,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祁砚捂着发痛的胸口,刚要抬脚进屋就看见了掉落在地上一个红色绳结。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跑没影的人,随后便先是收在了怀中,这才进了屋。   “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路凌烨应了一声,便没再理他。   他坐在床边,伸手拿起水盆边的白布放入盆中打湿拧干,擦拭着初时离的脸。   脸上的血渍被他一点点擦净。额头,眉骨,眼角,脸颊,再到嘴角……   看着初时离的脸重新恢复白净,路凌烨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他站起身,刚要动作的手一愣,回头皱着眉看了眼杵在一旁的祁砚。   “你还有何事禀告?”   祁砚正吃惊于自家王爷的温柔,但随后一阵呆愣。   “没、没事。”   “没事就去找事,愣在这有什么用!”   祁砚听着路凌烨冰冷冷的语气,立马应声。   “是!属下这就去找事!”   说完就转头几步出了房间,到了门口还不忘把门关紧。   路凌烨见他走后,这才将初时离的身子轻柔托起,破碎的衣衫自初时离的肩头慢慢滑落,白嫩的肩膀上一片青紫。   他重新坐回初时离的身后,一只大手托着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拿着白布继续擦拭着他的身子……   看着白皙皮肤上刺眼的伤口,他的心属实不是滋味。   正思虑间,初时离的额角又冒出了细汗,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路凌烨俯身,只听他唤着几声“阿烨。”   这声音虽轻但却夹杂着无数的感情,有留恋,依赖和....爱意....   想到这两个词,路凌烨的眉峰微微一挑,心下也是一颤。   他突然想起方才在地牢时初时离的表情和这一声声“阿烨”,又想起前些日子二人之间单独相处时的情形....   莫非....   初时离心悦他?!   可是他们好似并没有见过几次......   难不成....   是一见钟情?   这想法一出,一直覆在他心中的那点疑惑全烟消云散,脸上都不由得染上笑意。   他可不信初时离会为了迷惑他而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还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对于看人这块他总归还是有些把握在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抬手把初时离身旁的棉被一掀,将他牢牢盖实。   青玉带着大夫推门入内,身后还跟着祁砚。   祁砚原本躲在最后面,一脸看不见我的样子,但又发现自家主子面上好似愉悦了许多,这才放大胆子站直了身子。   路凌烨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床上的人,轻启唇。   “给他看看,他发热了。”   老者上前把脉,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受惊过度导致这位公子心气郁结使他遍身发热,老夫即刻为他开副药方,服下即可。”   祁砚连忙伸手接过药方,与老者一起退出房间走向厨房。   站在一旁的青玉看着自家公子这副模样,眼眶渐渐发红。   想不到公子做好了准备却还是避免不了受伤。   若不是自家兄长青霖在宸王府当家仆,公子指不定还要受多大的苦.....   与此同时,宸王府外。   躲在暗处的青霖在看到路凌烨将初时离救走之后才脚步踉跄的往宸王府走去。   在走到门口时,直接在门口家丁惊讶的目光下栽倒在地。   等青霖再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他撑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浅浅一笑。   青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为初时离拖延了时间,好在初时离已经被平安救出。   “吱呀——”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青霖抬头看去,站在房间门口的路应渊背对着阳光,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脸色。   青霖惊得连忙起身跪地。   “王爷。”   这时,路应渊才面无表情地缓缓走进房中,眸光意味不明。   昨晚有人劫地牢,不仅将初时离救走竟还敢放火烧了他的府邸!   大火整整烧了一晚现下还未灭!   此事他还不能声张,只能对外说是夜间走火。   他心里憋屈快要被气炸了!   突然听守门的下人说是昨晚有一叫青霖的家仆拿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出了府又受了伤回来.....   青霖见他表情越发阴翳,抢先认错。   “青霖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路应渊闻言看他。   “你何罪之有?”   青霖低头诚实答道:“昨晚奴才受了顺子哥的指示出府买合欢散,却没想到在半路遇见了玄王,他将奴才打了一顿逼问初公子的下落。”   玄王!   路应渊听他说着只觉心下的火气越烧越旺,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的死紧!   好你个玄王!   竟然跟本王抢人!   “但属下在回来的路上,却又发现了另一批人,这才……”   路应渊眼眸一眯。   另一批人?看来要好好查查。   他想着转身拂袖离开,对青霖理都没理。   青霖见人走的没影后,这才敢起身,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算告知是玄王,路应渊也不敢真的下手做些什么,但倘若自己不说,可就真的会没命,他能帮的已经全部都帮了...... 第10章 这个称呼独一无二   “凌烨——!”   一声惊呼,初时离从睡梦中惊醒。   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到初时离感觉自己回到了重生前。   “公子,你终于醒了!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青玉刚打好水端进来,便听到了初时离的呼唤,他立马冲到床边蹲下,一脸焦急的询问。   “我没事。”   “昨日……是玄王送我回来的?”   初时离的面上还带着做噩梦留下的惊魂未定。   虽然自己的意识模糊,但那个熟悉的人只一出现,他便不会忘。   青玉站起身走到床头旁,将木架上的脸帕打湿拧干递给了初时离。   “是的公子,昨夜您的身子发了高热,玄王殿下将您救出后一直留在沐风楼,直到清晨才离开。”   初时离闻言心中喜悦到了极点。   果然,阿烨怎么可能会抛弃他,前世不会,今生更不会....   青玉看着自家公子美滋滋的表情,也猜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公子,我煮了粥,这就去给您端来!”   “嗯,确实饿了。”初时离接过青玉递来的大氅披在身上,“再去烧些水。”   “是。”   青玉点头,端起脸盆退了出去。   黄昏之时,路凌烨再次来到了沐风楼,青玉将人带至了房间。   初时离此时正站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执笔肆意挥洒,此时的太阳已快落山,书桌旁的烛光映照着他一半的脸颊,面上分明的棱角和轮廓被光模糊。   路凌烨唇角轻勾,制止了要上前提醒的青玉,只是倚靠在门边静静看着。   初时离能感受到有人在观望着他,但手下丝毫不慌,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也没叫人进来,依旧还在写自己的字。   直到写完,他才停笔抬头,面上状似惊讶。   “王爷这是站了多长时间,怎么能不进屋?”   自从知道初时离对自己的感情后,路凌烨的态度一整个大反转。   见他那假到不行的表情也不生气,笑着毫不留情的拆穿。   “原来初公子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   不知怎地,初时离总感觉路凌烨好似温柔了许多,但这终究是往好处发展,他便不再多想。   他面上笑着,上前一步,俯身行礼。   “时离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路凌烨闻言又好似对此事没太在意,只道:“举手之劳。”   他说着上前,低头往书桌看去,语气终于多了几分真实的赞叹。   “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真是好字!”   初时离听他的夸奖心下都快乐成一朵花了,可还是谦虚开口。   “只是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但他这话说的也不假,路凌烨的字确实比他的还要好上不少。   初时离见路凌烨一直盯着他的字也不说话,眼中浮现喜悦,心下虽然有了几分猜测,但依旧带着试探。   “所以,王爷为何会去救我。”   路凌烨抬眸,眼中同样带着探究,他见眼前之人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不知为何,面上的笑意加深。   “时离想的没错,举手之劳只是借口,只不过是前些日子谋士一事,本王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虽然和自己心中所想对在一块去了,但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变化倒是让他心下一动,不免有些呆愣。   路凌烨观着他的表情,好像自从得知了初时离的那点心思后,他仿佛就有了读心术,初时离的任何想法他能明白八成。   他凑上前,二人间距离加近。   “怎么,难道本王的一声时离,让初公子不高兴了?”   初时离反应过来,见着他眼中的戏谑,突然勾唇一笑,好生的蛊魅。   “没有,时离当然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初时离顿了顿,望着他笑达眼底。   “只是时离这个称呼叫的人太过多,王爷难道不想换一个?独一无二的一个。”   独一无二这个词属实是说到了路凌烨的心坎里,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眼中翻涌着丝丝的占有。   “那初公子说是什么称呼?”   初时离其实有私心,前世的那个称呼,他还想再听,他轻声说。   “唤我阿离....”   阿离,阿烨....   路凌烨想着,好似猜出了他的心思,一下笑出了声,眸中溢满愉悦。   “好,那便就唤阿离!”   初时离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听着从他口中唤出的这个称呼,宛如抹了蜜般的甜腻腻的。   “那阿离呢?私下唤本王什么?”   初时离抬眸看他,脸上的笑真诚而又明媚,宛如初生的朝阳般耀眼。   “阿烨.....”   路凌烨听他喊着,虽知晓答案,但心下依旧为之动容。   他望着初时离如此难得的笑意,那感觉好似真的就将他当成心中的独一无二。   他目光沉沉,望着初时离:“阿离,本王替你报仇可好?”   这话转的太迅速,初时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报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到了再宸王府遭遇到的一切。   看着路凌烨满眼真诚,初时离真的,真的.....   高兴死了!   阿烨要帮我报仇?他真的没听错!   他是不是珍惜我?!是不是心悦我?!   这真不怪初时离如此激动还想的多。   原本今晚路凌烨的表现就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仅是为了他一人就要去与宸王敌对。   虽然在夺皇位上,这些都是迟早的事.....   但!路凌烨此刻为的就是他!   路凌烨见初时离的神色多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心中不知为何更是动容,他柔声言。   “阿离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小事而已。”   初时离缓了缓心下的激动,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依旧想成为阿烨的谋士,敢问,阿烨要还是不要?”   路凌烨一愣,随之笑意加深。   “本王要。”   初时离这才满意的点头。   “好,既然成了王爷的谋士,这个仇我不仅要自己报,还要成功的帮王爷铲除宸王。”   “本王信你。”   不知为何,路凌烨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他就是信。   但不知想到什么,他眉头轻皱。   “那太子....”   初时离听他提到太子,连忙表达诚意,就怕慢一秒路凌烨就反悔。   “太子仅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助阿烨夺得皇位!”   皎月高悬,透过窗户,为他的白发扑上一层细腻的光辉,可初时离此时双眸中的光彩却胜过一切。   路凌烨伸手先是将他落下的发丝挽到耳后,随即手指下滑,捏住他的白皙光滑的小巴,声音轻柔,但话中内容却与此等温柔不符。   路凌烨将身形缓缓压下,抬手勾起初时离的下颌,哑着嗓音:“既然阿离选择了本王,那便是本王的……”人。   初时离瞪大双眼看着路凌烨,心猛地一跳。   “谋士。”   “如果被本王发现你背叛了本王,本王便会将你剥皮剔骨、制成美人扇,你可明白?”   “……”   原来,这性子……无论前世今生都无法改变。初时离心想。   “那不是正合了时离的心意?” 第11章 阿离求之不得   初时离眸光一闪,娇嗔调笑。   路凌烨却似乎对他的回答产生了兴趣。   “那么,阿离对本王是何心意?”   路凌烨勾唇一笑,但威胁的意味却已经从眸中溢出,好似初时离回答的答案令他不满意,他便会捏碎初时离的下颌。   “阿烨将我制成美人扇,便能将时离永远带在身边,时离……”   初时离突然止住了话语,伸手将路凌烨捏住他下颌的手握在手中,指尖细细摩挲着他的手,用气音低声回答。   “求之不得。”   路凌烨反握住他的手,原本还是不达眼底的笑意,此刻变得十分纯碎,心里的那抹烦躁情绪瞬间被初时离说的话一扫而光。   他将牵着的手又紧了紧,温柔的看着初时离。   “本王可舍不得。”   “阿离可是已经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对付宸王了?”   看着初时离手上的青紫,路凌烨皱眉一问。   “鹬蚌相争,阿烨便可坐收渔利。”   初时离看着路凌烨回道。   不过话虽如此,但路胜捷此刻正欲除掉路凌烨,否则也不会买通程天云。   所以还需挑起路胜捷对路应渊的敌意。   不过,最近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路胜捷当时来沐风楼找初时离,想要让初时离安排程天云,来诬陷路凌烨擅自开采铁矿。   可初时离却心想,不如借着此事获取路凌烨的信任,待在凌烨的身边。   原本是一个极好的方法,可是路胜捷听到后却脸色沉了下来直接拒绝了初时离,转身离开了沐风楼。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言正是初时离派人悄悄传出的。   但令他奇怪的是路胜捷为何会不同意,前世便是路胜捷提出让初时离在路凌烨身边周旋。   之后,路胜捷给他的答案是不希望他冒险。   真是可笑至极,前世将他亲手推给路凌烨的正是路胜捷,抓走他的家人威胁他对凌烨下手,也正是路胜捷。   可是凌烨……哪怕知道是自己要害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   路凌烨曾经红着眼问他:“阿离,这是你的选择?”   初时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但他却依旧对路凌烨说出了那句摧毁他的话:“是!你爱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路凌烨发狠的样子——   他被路凌烨狠狠的要着,而路凌烨似是在宣泄,似是在痛苦,似是……在委屈。   路凌烨抱着他,他感受到肩膀处被路凌烨咬出了血印……   他听到,路凌烨哭了。   他听见路凌烨在他的耳边这样回答:“本王就用这条命,换你心安。”   这个傻瓜……   而现在看着路凌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依旧对着自己动心。   ……   心又痛了。   路凌烨见初时离一直盯着他,温柔一笑:“那便听阿离的。”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青玉的敲门声,将初时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公子,药已经煮好,您该喝药了。”   此话传来,两人握着的手同时一松。   只有青玉自己才知道,他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进入到这个房间里的。   因为路凌烨此刻的面色——沉如锅底。   初时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青玉微微皱眉,“我已经没事了,为何这药还得喝?”   “公子,大夫说了这药得喝完,这是最后一副药了。”   青玉笑着回答,从袖口处变出糖果,“药虽苦了些,但小的准备了您爱吃的糖。”   初时离看着青玉有些狐疑的眯了眯眼,敢情这小子知道他不肯喝药,特意选择了凌烨在的时候来劝。   “咳……太烫了,我一会儿再喝。”   初时离脸颊一红,郁闷的扫了青玉一眼。   “阿离,本王不急。良药苦口,需趁热喝才有效。”   路凌烨听出了初时离是在拿他当借口躲避喝药,怎会惯着?   但他也在心里偷偷记下:原来阿离喜爱吃甜食。   见逃不过,初时离只能皱着脸接过药碗,将那黑得似“毒药”一般的良药给一口闷下。   再抬头看去,路凌烨那副要笑不笑的死嘴脸,看得初时离莫名的生起了闷气,冷哼一声。   路凌烨见状眉头一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青玉拿起空碗,将糖果放入桌上的食盒里,便“识趣”得退出了房间。   看公子此刻的脸色,他若是再不溜,怕是明年的坟头草可能得有两米高……   一人溜了,路凌烨自然也选择开溜,“本王就先告辞了,阿离好好休息。”   初时离看着路凌烨眼下的一片青黑,点了点头:“好,阿烨也是。”   他笑着目送着路凌烨离开,随后站起身走至书桌前写了一封信。   看来,明日要约路胜捷见一面了。   “青玉——”   “来了。”   青玉推开房门看见路凌烨已经离开,放心的踏入了房中。   “将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约他明日午时在醉雨楼一见。”   青玉接过信件,乔装打扮一番后往茶楼而去。   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路凌烨把玩着手中的玉戒,一脸的温柔。   “王爷,青玉去了茶楼。”   祁砚掀开车帘,将手下刚刚传来的消息同路凌烨汇报着。   “无妨,以后不必再派人跟着青玉。”路凌烨淡淡启唇。   “是。”   “回府吧。”   祁砚闻言拉起缰绳御马,马车在黑夜中缓缓前行,路凌烨则是合上眼眸闭目养神、一脸的疲惫,但他此刻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阿离,本王十分好奇你所说的鹬蚌相争。   但究竟是太子得利,还是本王得利……本王拭目以待。 第12章 像你一样致命   时辰已到,初时离早早到了茶馆,可是久不见路胜捷。   初时离心中早有考量,他太明白路胜捷这个人了,若是不与他解释自己为何杀了程天云,怕是会怀疑自己。   虽好处理,但着实磨人。   好在初时离已经想好对策,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临河的烟雨楼,不仅有整个澜都城最好的茶水,放眼看过去,更是可以看到这渡城河的清风霁月。   帘子微动,入眼就是一身黑金蟒袍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端的是面容皎皎,气质矜贵,配上弯弯眉眼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但那双剑眉尤为张扬不笑时也不怒自威。   “太子殿下。”   初时离对着到来的路胜捷浅笑,起身行了一礼。   “都说了唤孤的名字,时离就是太讲究礼数。”   路胜捷毫不犹豫的受下,又满脸温柔的伸出手想要扶他。   “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   路胜捷将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很是关心,“时离,此次你是替孤受了委屈,宸王这般行事,实在荒唐。”   “若是因为时离影响了太子殿下和宸王的关系,那实在是时离所不愿意的。不过作为太子殿下的谋士,时离还是要说,宸王的野心对太子殿下实在不利。”   路胜捷瞥了初时离一眼,见他并未有多疑动作,便应景的叹了口气。   “孤何尝不警惕宸王,只是实在找不到什么机会。不过他竟然直接对你动手,就是直接打孤的脸。”   初时离明白,太子并不会真正因为他的事情而迁怒宸王,只不过是绊住太子的路而已。   “宸王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了。”   初时离安抚的笑了笑,“毕竟时离一直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可能宸王就误会了。”   路胜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晦涩不明,“还能误会什么?不就是明白你是孤的人,宸王是在挑衅孤罢了。”   初时离听到这话心里有了些主意,太子虽然这么说,但他不是个蠢笨的,不至于失了分寸。   “时离,孤一向信任你,更是视你为知己,你可要为孤尽心谋划。”   “这是自然。”   路胜捷看向窗外,神情审视,“听说程天云死了?”   状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压,初时离面色如常,“太子殿下应当清楚,时离为殿下效劳一切,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   路胜捷实在是个老谋深算的野心家,可是初时离足够了解他,便能够应付他的盘问。   “程天云此人过于蠢笨,他早已被路凌烨怀疑,若非时离杀人灭口,玄王只怕已经发现是殿下要杀他。”   程天云都死了,如何说他的死因不过是初时离一张嘴的事情,对待敌人,初时离可没什么好心。   此时此刻,恰可作为一个引子。   “玄王竟能知晓。”   “不错,玄王写了一封假的密函,想要利用程天云,揪出他的幕后之人。”   路胜捷可不准备让初时离和他离心,安抚道,“看来是孤错怪你了,那路凌烨那边,时离有何想法?”   对皇位的渴望,路胜捷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比起玄王,殿下更要小心宸王,他如今和三部尚书都有了交集!”   果不其然,路胜捷瞬间变了脸色,如阴云密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宸王孤会吩咐人盯着。”   “至于玄王,姑且看他是否出头。”   路胜捷暂时不认为对他下手,还需劳烦自己动手。   想到这些兄弟,他心念一转,眼神开始打量初时离,“玄王他近来可有动向?”   “玄王向来是老样子。”   初时离面色不显,实则并不愿意他把视线放在路凌烨身上,竭力引导话题,“近来宸王在朝堂竟也笼络了些人。”   初时离说笑,“就是不知受了何人指点。”   “宸王你继续盯着。”路胜捷一听,哪里还顾得上路凌烨,立马便将矛头指向了路应渊。   路胜捷还有人见,谈完随即离去。   不多时,来的正是路凌烨的马车,他本以为会是路凌烨的手下,倒是没想到竟是他本人。   愣怔间,路凌烨已经伸出手,示意初时离上来,“坐。”   “王爷怎么有空来接时离?”   初时离知道他亲自来的用意,好奇反问了一句,正经坐在一旁。   路凌烨凤眸弯弯,想到初时离是和太子见面,不由得有些烦闷,“昨日还唤本王阿烨,如今见太子一面,竟连称呼也变了回去?”   这股熟悉的语气……   初时离心头涌起一股异样,转头看向路凌烨。   “阿烨在担心什么?”   “你说本王担心什么?”   路凌烨直视着他,眸光满是侵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初时离被望的节节后退,仿佛无形中臣服于他,以为是他上车之前的许诺对方并不尽信,距离越来越近二人的气息瞬间交融在一起。   “那阿烨要时离如何做,才能信任时离?”   路凌烨知他误解,并不急着解释,美人在旁,他呼吸微重,伸手一下揽住初时离的腰肢,比想象中的手感还好,忍不住轻轻摩挲着。   初时离面色升起一阵红热,就见他端起一盘甜点。   他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颇为喜爱的糕点,对路凌烨的细心感到动容。   路凌烨将人揽在怀里,就起了坏心想谈条件:“入口后需每日服用,少用一日便会毒发身亡,可敢服用?”   初时离轻笑出声,毫不犹豫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表情很是愉悦。   “时离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毒药。”   路凌烨看他反应,竟无一丝担忧,如此信任,心下一阵暖流,路凌烨强压下心内泛起的诧异,倏而将头埋在初时离颈窝。   初时离一口一口吃的愉悦,路凌烨露出深邃的眼眸气声问:“甜吗?”   “很甜。”初时离笑答。   路凌烨目光落在了他沾着糕点碎渣的樱红薄唇,“本王也想吃。”   语毕,他欺身而上,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单手抬起初时离的下颌,下一秒,两片薄唇相接,气息交缠间初时离拿糕点的手停在半空,心如擂鼓,如蝶翼扑闪的睫毛眨个不停。   结束时,路凌烨轻轻松开他,笑容明亮堪比月牙。   “像你一样致命,但是很甜。” 第13章 要捧在手心里   夜深之时,宸王府传来一声脆响动,堂前一片狼藉,桌椅花瓶倒地,可想而知站在中间的当事人,有多大火气。   路应渊气的跳脚,对办事之人骂道:“想不到竟让初时离又与太子藕断丝连!本王养你们何用?!这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一个人!”   原来,当时来救人的确实是路凌烨,但路凌烨吩咐祁砚烧了宸王府,故意留下了一丝痕迹。   而路应渊派人细查之后,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太子。   “属下办事不力,本应领罚,当时那来人武功超群,属下实属不能应对。”   汇报之人头也不敢抬的跪着。   “废物!”   路应渊一脚踹在那人肩上,那人受力摔倒在地,路应渊目眦欲裂。   “滚下去,领罚!”   他气的原地踱步,又迅速重新招来人去处理这件事情,没办成不说,一定不能让路胜捷知晓,不过他心里已有想法。   “本王猜想定是太子动的手,他还真是不给本王面子,不过是一个小倌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此话可谓是指桑骂槐,太子的探子递上这句话时,路胜捷将卷宗一扔,当即脸色沉了几分。   “一个宸王,竟然都敢挑衅孤了,莫非这江山他还欲与孤争?”   他身为太子,从没将这个只会仰他鼻息的弟弟放在眼里,但不代表他可以觊觎自己的东西,江山也好,人也罢,初时离料想的分毫不差,果真是放松了他。   “给孤盯死了宸王。”路胜捷一锤定音。   初时离在这二人背后藏的最深,他知道,这时需要他再顺水推舟一把了。   几日后,路胜捷约他喝茶,依旧是约在上次的烟雨楼,但不像上次晾了初时离许久,路胜捷这次来的比他还早。   初时离心里有数,面上却仍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微微欠身,芝兰玉树,“时离来晚了,让殿下久等。”   “无妨,孤愿等你。”路胜捷抬眸笑笑, 一句话说的拉近不少距离。   或许近日的观察让路胜捷愈发断定路应渊的不怀好意,对于将这一切点破的初时离,他愈发赏识,感慨起了自己的眼光。   路胜捷抬手为初时离斟上一杯茶,初时离躬身立马接过,只听路胜捷道:“这段时日,孤已知晓宸王确有不轨,实在是有负孤对他的兄弟情意。”   “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宸王就未必如此,与其等着宸王下手,殿下何不先下手为强?”   初时离不动声色的品茶,语调轻轻仿若随意又带着几分真诚,“时离也是为了殿下的大业,若是殿下觉得不忍,那且再放任观察一阵。”   路胜捷冷哼一声,想到今日上朝,路应渊嚣张地就差满世界昭告,父皇最近很赏识他,好几处户部要职在身,讨得了赏。   路胜捷委婉道,“父皇近日似乎很喜欢我这弟弟。”   “皇上再喜欢谁都是越不过殿下您的。”初时离道,“堵不如疏,与其阻止宸王跃进,不如殿下添一把柴,早日将火烧起来,那么宸王该当如何?”   路胜捷眸色一凛,心中有了算计但仍不动声色问:“时离觉得应当如何?”   “南方水患就是一个机会。”   这把火烧起来就是时间问题。   路胜捷蹙眉,比他想的还要迂回,“南方水患并不严重,路应渊若是去了,水患并不难治,没准或将立了一功。”   初时离笑容潋滟,前世全朝便是如此笃定,结果碰上暴雨连至,水患涨了数倍,百姓流离失所。   “殿下,天要下雨谁又能说的准,倘若水患加重,而御史贪污之事仍未定论,救灾银两若迟迟未达,不需调动,流民的情绪会发在谁的身上呢?”   路胜捷是个走一步看三步之人,面容阴翳。   “万一,这水患问题迎刃而解,那路应渊岂不是占了好大一个便宜。宸王也算是在百姓面前留了好印象。”   初时离闻言心里不悦,不付出就只想回报,路胜捷空有学识才能,就算当上皇帝也无爱民之心。   “所以殿下要先下手为强,您直接在朝堂上推举宸王,表面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实则暗待时机,而宸王定会感谢您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路胜捷眉毛舒展,脸上划过喜悦,是满意极了的。   初时离揣测着到他的表情变化。   “若是到时水患问题不解,也只是宸王他未能完成殿下的重任,立功之人变为戴罪之人,殿下只需再派能人志士,好名声自然是殿下的。”   “这笔买卖,殿下是只赚不赔。”   路胜捷点头,不忘给个甜枣,后面的话不消初时离讲,太子自是已经想了明白。   “时离真是孤的好帮手。”   “能得殿下的赏识就够了。”   初时离笑的含蓄,低下头一副谦卑的模样,实则只为了掩饰眼底的一抹厌恶。   若不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为鱼肉,初时离是万万不愿意再次卷入这漩涡之中。   只是他偏偏已和路凌烨身处斗争之中,皆是深陷其中,不得回寰。   与其最后毫无反手之力,如今他只能为路凌烨谋得先机,提前诱敌深入他的陷阱。   至于宸王,能为百姓办办实事都是为自己积福了,毕竟这位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就没做过好事。   上一世便是路凌烨被派去南方的,水患情况过于紧迫,尽管他没有想要中饱私囊,一心为民,明明是拨款不够再加上有人中饱私囊,可百姓问责的是天子派下来的人,他只能再次请求京城拨款。   最后水患治完劳心劳力不说,还被指了个办事不力之责。   后来,百姓们的住所逐渐完善,他才从南方回京。   初时离对付水患也并没有什么有效方法,唯有脚踏实地,提前设防。   但脚踏实地对路应渊来说,八成够他难受的。   次日,路胜捷就在朝堂上提及举荐路应渊前往南方赈灾一事,皇帝应允。   自小锦衣玉食的路应渊是完全想象不到灾区的情况,满心的欢悦,想不到路胜捷如此愚蠢,这定能让他好好捞一笔好处。   “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识,臣弟一定不辜负你的委托。”   路应渊眉眼含笑,抬手行礼。   “孤看弟弟近日屡立功勋,猜你定然是想做出一份事业,为兄如何不成全与你?”   二人在宫门前寒暄几许,路凌烨经过看得发腻,转身绕道,去了沐风楼寻初时离。   “路应渊去南方赈灾的事情是你提议的?”   “不错。太子近来的视线总是落在阿烨身上,阿烨若是想安安稳稳的,便只能让他把视线转到另一人身上。路应渊之前害过时离,加上行事张狂,选他再合适不过了。”   “阿离真聪明。”   路凌烨不由得感慨他聪慧过人,初时离却笑。   “身处局中,若不能动手执棋,我们便会沦为别人棋盘上面的棋子。”   “阿烨只需足够信任时离,这些费脑筋的事情交于我做。”   路凌烨凑近一些,与他调笑。   “看来本王遇到阿离,真是获得了一件旷世珍宝。”   路凌烨一凑近,初时离便想起了那个吻。   那天自己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心底顿时感慨,前世两人的羁绊,哪是这些算计就能说的清的。   初时离故意向前一步,两人不过小臂距离。   “珍宝可是易碎的,阿烨可得小心保管。”   路凌烨黑眸灼灼,内有思绪万千。   “自然是得捧在手心里。” 第14章 我家阿离真厉害   听见此话,初时离心中泛起阵阵温热,谁曾想前世所求种种,在如今当真实现之时心情会这般美好。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颊难得的有些发愣。   路凌烨见他竟盯着自己发呆,随之勾唇一笑,声音轻佻,“阿离,本王长得可否合你心意?”   “自然是合……”   初时离愣愣的点头,实话脱口而出,随后抬眸见路凌烨满脸笑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上瞬间泛起微红。   他轻咳两声,掩饰的笑了笑,起身便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想给他不争气的脸颊降降温。   想来他也是阅人无数,没想到竟蠢到盯着人家的脸走神。   都怪路凌烨,长那么好看干嘛呀!   望着初时离红红的耳尖,路凌烨脸上的笑意更浓。   从始至终阿离便将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在他面前更是表现的无懈可击,运筹帷幄,但现在这般可爱的阿离才让他的心中更为动容。   他背着手慢悠悠走上前,停在初时离的耳边轻声说道:“阿离何必害羞,能合阿离的心意那自是本王的福分。”   初时离轻哼一声,也不甘下风,往后微微一靠,远些看,好似整个人都藏进了他怀里。   他抬眸,微微一笑都好似如沐春风,“阿烨一言九鼎,今日所言我可是全当真了。”   “那是自然,本王.....”   “公子不好了,宸王他....”   还未等路凌烨说完,青玉便满脸焦急的推门而入,但看着眼前的场景和氛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打死都会先敲门。   青玉感受着玄王殿下冰冷的视线,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好在初时离在这时开口说话。   “宸王?宸王怎么了?”   青玉这才想起要紧事。   “是宸王他找来了,带了三四个人,正往沐风楼这边赶,实在是怕他再次对公子不利,这才有些着急。”   初时离听闻皱起眉头,还未等他再次说些什么,站在他身后的路凌烨就抢先开口,   “本王去解决他。”   “阿烨。”   初时离拉住他的手腕,望着他眼中明显的杀意,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他轻笑一声,握住路凌烨攥的发狠的拳头,眼中带着安抚的神情。   “阿烨,现在不是你出手的时机,交给我。”   “不行....”   路凌烨还想拒绝,却被初时离打断,“你先躲在暗处,等到时我真有什么危险,再出手也不迟。”   见初时离态度坚决,路凌烨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转身便藏到了屋内的屏风后。   路应渊进门时,就看见初时离坐在桌前,神情自然的端着茶杯,一举一动姿态优雅,好似任何事情轮到他做时都多了几分独有的风情。   果然称得上是京城第一名伶。   路应渊盯着他,眼中的贪婪垂涎之色尽显。   初时离见路应渊露出的丑恶嘴脸,整个人都快呕了,好在他表情管理不错。   “不知宸王带着这么多人光临我这寒舍所谓何事?”   路应渊冷哼一声,晃晃悠悠的在他的房间看了两圈,随后才开口说话。   “看来从本王府里出来后,时离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初时离听他竟还有脸提起,眼中冒着寒光,但仅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他轻笑了一声。   “过的还行,要是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时离会过的更好。”   路应渊一听瞬间炸了。   “初时离!你别不知好歹!本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你!”   路应渊知道他是有心气自己,深吸一口气。   “本王不想跟你废话,只要你答应跟本王一起南下,对于玄王的事,本王就不会告诉太子殿下。”   没错,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自己曾监禁初时离的事情以太子殿下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但殿下非但没有怪罪于他,还交给他这么个好差事,可想而知,那初时离在太子的心目中根本不值一提!   路应渊心中暗自窃喜,只要带着时离离开京城,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初时离见路应渊一副傻缺样儿,在听听他说的那傻缺话,顿时笑出了声,他算是知道这位宸王此行的目的了。   看着人模人样,依旧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伪君子!   “你笑什么?!”   初时离收敛了笑意。   “我没笑。”   “......”   路应渊:你当我眼瞎?   “宸王就没想过带走时离之后,太子殿下会是什么反应?”   “你还真当自己几斤几两,太子殿下怎会在乎你。”   初时离笑着点了点头。   “人常说君心难测,就算太子殿下不在乎我,但我是殿下的人这个确是事实,太子又怎么会,这么让你轻易带走他的人。”   随后他又话风一转,满脸可惜的点了点额角,“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宸王你没有。”   “你....”   看路应渊又要发火,初时离一下打断他。   “宸王,太子能带给你某些东西,同样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夺回来,说不定.....”   他微微一笑,天真而又纯良。   “太子正在某处看着你。”   路应渊一听整个人愣在原地,仔细想想,初时离说的确实有理有据,他也终于察觉自己此行确实有些不妥,但还是有些撑不住面子。   “初时离你等着!等本王此次南下立功回来,指定有你好受的!”   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对于现在的初时离而言完全不起作用。   他扬起嘴角。   “为了“感谢”宸王殿下对时离的“照顾”,待王爷回京后,时离准备了份大礼送给殿下。”   “哼!”   路应渊根本不信他说的话,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待到宸王他们都走光后,一直笑盈盈的初时离转瞬变的冷漠,眼中带着不屑。   “你们皇家怎么还能出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人,他真是皇帝亲生的?”   目睹了全过程的路凌烨听他满脸真诚的发问,不由的笑出了声。   “不是他不长脑子,分明是我家的阿离太过厉害,真是让本王自豪。”   初时离听后整个心里都美滋滋的,尤其是“我家”二字更是戳他心窝窝里去了。   他往后一靠,抬起头委屈道。   “时离都要怕死了,阿烨可要保护我。”   路凌烨笑了两声,抬起胳膊圈住了他。   “是是是,本王护你一辈子。” 第15章 阿离可是要负责   初时离下巴抵着胳膊趴在窗边,白嫩的手指不时挑逗着笼内的小鸟。   距离路应渊南下的日子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的日子过的可算是难得的清静。   路胜捷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新的小倌,整日带在身边,夜夜笙歌,就连传唤他的时间都少了,初时离当然是乐的清闲。   而路凌烨呢,只要不是公事在身,每日也都过来看他,变着花样的带给他稀奇古怪的吃的和玩的。   这可把初时离养的比以前都胖了一点,但却是更为引人着迷。   突然青玉推门进屋。   “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初时离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看来是宸王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他起身,回头淡淡一笑。   “把太子殿下请进来吧。”   “是。”   路胜捷一进屋就唤了声时离,听着他声音中的浓浓笑意,初时离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果不其然,路胜捷坐下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   “时离,你可真是孤的好军师!宸王那边出事了,虽说是孤派出的耳目先得到的消息,但确是八九不离十。”   初时离莞尔一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   “殿下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   路胜捷兴致极高,瞥了眼初时离更为细腻的脸颊,心中不由的泛起喜爱。   他继续开口。   “宸王实在不争气,还未等孤出手,他竟然自己对水患的拨款起了心思,导致南方工程简陋,父皇听闻大怒,此时正派人想要将宸王押回来。”   初时离低头喝着茶水,眼中神色不明,虽说他料到路应渊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但还真没想到他堂堂皇子竟会自己对那钱财起心。   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路胜捷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冷落他,以为他正因此生着闷气。   他索性一把握住初时离的手,状似安抚的说道:“阿离,是孤的错,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关心你,放心,孤一定会补偿你的。”   大可不必。   初时离内心暗自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这人说着说着话还动上手了。   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他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起身,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轻笑一声,转移话题。   “既然事已至此,殿下认为日后对宸王应是何种态度?”   “态度?”   路胜捷思索片刻,随后说道。   “现下宸王做出这种事情,在父皇面前失了君心,相当于是个废人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初时离点了点头。   “殿下说的有道理,但是时离有另一种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路胜捷一听来了兴趣,笑道:“哪里有什么该说不该说,时离还是太过拘谨,但说无妨。”   “是。”   初时离继续说道:“其实宸王现在的处境绝对艰难,如若这时,殿下假意送上关心,那必当会收拢人心,从而让宸王变成殿下手上的一枚棋子,既是棋子那总归会有用处。”   “而皇上也可能会感受到了殿下对手足之情的关爱,一切点到为止即可。”   路胜捷听着初时离独到的见解,他摸搓着手上的玉扳指,笑了两声。   “时离真是聪慧过人,孤实在佩服。”   初时离谦虚一笑。   “殿下谬赞。”   路胜捷站起身,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脸上带着道不清的神色,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即是如此聪慧,时离可不能背叛孤啊,否则孤是会十分难过的。”   真是只老狐狸。   初时离心想着,但面上还是顺从的回答。   “是,殿下。”   待他说完之后,路胜捷就又恢复以往的温和。   “那孤先走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孤会命人去办。”   “恭送殿下。”   路凌烨赶到时,正看见初时离正在拿着帕子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整个手背被他自己擦得通红。   他放下手上的桂花糕,走上前拿过帕子,动作轻柔。   “阿离的手是跟自己有仇吗?这么大力。”   初时离笑了笑,也不要帕子了,直接让路凌烨握住自己的手。   “快,你给我握握,我手碰了脏东西,怎么洗都不好受,正巧你来了。”   路凌烨听闻宠溺的摇了摇头,但还是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片刻之后,他开口。   “刚才太子来过?”   语气平平,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初时离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见眼前之人好似有点不高兴,索性直接全盘托出,除了太子摸自己手的事其余的一字不差。   路凌烨听完眼神冷冽。   “太子就是个老狐狸,表现的太过聪明,未尝是件好事,宸王的事情出于你的谋略,能如此顺利已经算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初时离把头抵在他的胸前,不由的叹了口气。   “现在是聪明了不行,笨了也不行,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太难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初时离在他面前表现的越发自然娴熟。   路凌烨看他露出的可爱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他抬起初时离的脸,轻轻的捏了捏他脸颊上被自己养起来的肉,内心的成就感满满。   “放心,一切有我,阿离也不用如此辛苦。”   “那不行。”   初时离抬起头,眼神坚定。   “说了要帮你,本公子绝对说到做到,而且都布了这么一个局才除掉宸王,对付太子还需要更多的心思。”   路凌烨内心一片柔情,如此被人记挂在心中的感觉实在美好,眼中对于初时离的占有欲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不,是生生世世都离不开眼前之人了。   而初时离只能属于他,唯他一人所有!   又是这种眼神,初时离盯着路凌烨,那双如墨般的黑瞳望向自己时都会有着浓浓的晕不开的占有欲,每每好似都要将他吞吃入腹才善罢甘休。   但初时离并不害怕,相反他喜欢这种感觉,被人牢牢锁在心里的感觉。   “王爷,是时离太过貌美,让你如此沉迷?”   路凌烨回过神来,看他满脸打趣也不心虚,他抬手轻捏了捏初时离的脸颊。   “阿离长得这么好看,本王被迷住也不为过,所以阿离可要对本王负责。” 第16章 其中定有阴谋   初时离听闻垂眉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随后他将自己的手拿出来,走到窗边。   半晌之后,开口说道:“阿烨真会说笑,你可是堂堂玄王,怎会轮到时离一介草民负责。”   路凌烨听闻神色浮动,望着站在窗边之人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别样的柔情。   “王爷又如何?身边尽是虚伪求权之人,而知心之人,本王只需一人,也仅此一人。”   初时离知道他意有所指,心中满是欢喜,但也没有挑明,只是回眸勾唇一笑。   “看来那位唯一之人是得了天大的好运,才能让阿烨如此钟意。”   路凌烨见他这就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就陪他,自豪的笑了两声。   “那是自然。”   初时离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就正经起来。   “阿烨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跟我谈论这些吧?”   路凌烨见状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神色微沉。   “本王来是为了告诉你,本王要南下治理水患,所以可能离开京城一段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什么?你要南下?!”   初时离听闻眉头紧紧皱起,平时不紧不慢淡定自若的语气现下都多了几分急躁和惊讶。   “阿离,你不要急。”   路凌烨见他整张俊美的脸颊都快皱成苦瓜,连忙安抚:“派本王南下这事也是太子向父皇进言,虽说其中定藏着阴谋,但君王的命令却不得不从。”   “又是太子!我看他分明就是想来个一石二鸟,真是狡猾!”   初时离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心里将路胜捷骂了个遍。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太子并未与我商量,看来怕是想要在背地里暗自搞手段。”   一开始,他提出水患之事只是除掉路应渊的一个引子,再加上帮助阿烨躲过这一遭,没想到还是被路胜捷钻了空子。   初时离回忆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阿烨,水患之后必有疫灾,你此次南下一定要注意赈灾区的防护,如果在那里遇见一个江湖术士打扮的人,一定要留住他,他可帮你抑制灾情。”   路凌烨认真听着,可再听到一个江湖术士时,难免产生疑惑。   “江湖术士?那不大多是行骗人的勾当?阿离为什么会知道他能帮助我?”   “呃....”   一时着急,忘了这一茬。   初时离被他问的难住了,但也不能说是自己上一世听别人讲的啊。   他眼神有些飘忽,含糊的说道:“天下之大,无人不有,可能就碰上了……哎呀,阿烨就信我,好吗?”   路凌烨见他眼神坚定的跟自己撒娇,心都快被软化了,笑着点头。   “本王信你,阿离说什么本王都信。”   初时离看他不带丝毫犹豫的就选择相信自己,脸上笑意更深,但随之又想起了路胜捷,眼底不由的泛起杀意。   “到了南方之后,阿烨也一定要重查那些掌管赈灾款的官员,宸王就是败在这上面,我怕太子还会在此动什么手段,阿烨一定要保护好....”   还未等他说完,路凌烨却突然一把将他抱住,力气之大似乎要揉进血肉之中,他在初时离的耳边轻笑一声。   “阿离将所有事情都想的如此周到了,本王一定不会辜负阿离的心意,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不让阿离伤心。”   丝丝热气拂过初时离细腻的脖颈,引得他的脸颊不由的带起几缕微红,他将头深深的埋在路凌烨的怀里,尽情的汲取着这份温暖,声音闷闷的。   “那阿烨什么时候出发南下?”   “南方事态严重,灯花节过后就走。”   “灯花节在后天....那不就是三日过后!”   路凌烨点了点头,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眼神略显黯淡。   “本王走后会留下一部分暗卫,他们听从你的安排,也会在暗中保护你。”   初时离摇了摇头。   “我不用,现下京城还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要不然本王不放心。”   初时离见状也就不再推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   青玉推门而入,满脸激动。   “公子,有好消息!”   初时离此时正倚在窗边,双眸轻闭,显得有些倦怠,他听见青玉的好消息,眼睛依旧闭着。   “宸王的事有消息了?”   青玉笑了两声。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随后他继续兴奋的说道:“宸王今日午时回的京城,听说是被好多人押回来的!   而且皇上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下旨将宸王的王位革除!   现下被封在自己的府中禁止任何人看望。   这就叫做恶人有恶报!太爽快了!”   初时离听青玉眉飞凤舞的说完,这才睁开眼,同样带着几丝笑意。   “看来此次皇上的确是动了火气,昨天我才受到宸王要回京的消息,今日就到了,而且还如此快速决绝的就给自己的儿子降了罪。”   青玉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公子,方才太子殿下派人来请你闲时去他府上一回。”   “太子殿下?有说是什么具体的事情吗?”   “并未。”   初时离见状思索了片刻,转身下塌。   “嗯…那咱们这就过去。”   “是。”   不到片刻,初时离就乘车到了太子府,他刚要抬脚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路胜捷的声音。   “时离,真是好巧,孤刚下朝回来,就在这碰上了你。”   初时离回头,见路胜捷果然一身朝服,人模狗样,他躬身行了礼。   “参见太子殿下。”   “好,好,孤现在心情好的很,你随孤进府。”   “是。”   待他们刚进入府中,不远处就传来一声甜腻的声音。   “殿下!”   初时离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人的样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眼前又闪过一片淡绿色,随后一路奔向路胜捷的怀中。   “殿下,你怎么才回来,我想死你了。”   路胜捷捏了捏怀中人的细腰,抬眸不经意间看了眼初时离,随后对着怀中之人说道:“余风,你先回房,孤现在有要事。”   “是,殿下。”   余风答道,回头瞥了眼初时离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17章 想报仇动动脑子   虽只是短短一眼,初时离还是清楚的察觉到刚才那人眼中的敌意。   但他并不在乎,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路胜捷的眼光就变的这么差。   庸脂俗粉,一点品味都没有。   “时离见笑了,这是孤前些日子请来的乐师,虽是琴技不及你一成,但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孤这才将他留下。”   初时离淡淡一笑,对于路胜捷没必要的解释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   “不知殿下今日叫时离来所为何事?”   “没有什么大事。”   路胜捷坐在主座上,接过身旁婢女递上来的茶水。   “想必时离已经知道宸王的事了,孤听了你的,向父皇进言,这才让宸王免于牢狱之灾,转而被圈禁在自己的府上。”   “殿下圣明,那需要时离再为殿下做些什么?”   路胜捷见他如此识时务,不由的笑了两声。   “孤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也不用做什么大事,只需你去宸王府上帮孤看一下宸王的状况,孤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总该知道些,这样棋子才能用的顺手。”   “是。”   初时离低头应道,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路胜捷明知自己与宸王之间有隔阂,还依旧派自己去,鬼知道心里藏着什么阴谋。   但也算是合了他的意,他可是还欠着路应渊一份大礼没给。   初时离脸上带着笑意,跟路胜捷行过礼后,便离开了。   马车上,初时离打开了路胜捷在临走时送给他的膳盒,说是要他带给宸王。   里面装着上好的桂花酿和精致的糕点,一看就是从皇宫内拿出来的。   他冷笑了两声,一壶酒和几盘子糕点就能换来一个忠心的棋子,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青玉。”   “公子,我在。”   初时离将膳盒递给他。   “把这东西扔了。”   “啊?”   青玉拿着精致的盒子,表情愣愣的。   “扔去哪?”   初时离随处望了望,见到不远处的几个带着孩子的乞丐,向那处指了指。   “算了,不必扔,你把里面的东西都分给他们,再给他们一些钱财。”   “是,公子。”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和准备的东西都怎么样了?”   青玉拍了拍胸膛。   “我办事公子放心,都找好了。”   初时离笑着点了点头。   宸王府。   除了自小就跟在路应渊身边的管家和奶妈,其余人全都解散了,整个王府空荡荡的,在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初时离在从侧门进来后就看见路应渊颓废的坐在地上,蓬头陋面,宛如一个废人。   他抬起脑袋,见到来人后,整个人眼睛瞪的老大,目眦欲裂,满是恨意。   “初时离,你这个小贱人!你来做什么!滚!给本王滚!”   初时离不在意的笑了笑。   “宸王真是可怜啊,当初你走时,不是还说等回来要给时离好看吗,怎么反倒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样。”   路应渊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神志不清的晃悠着站起身,指着初时离就发疯。   “都是你们害的本王,都是你们!本王要杀了你们!”   他拿起身边的花瓶就想着冲过来,可还没走几步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膝盖,整个人被压制在地上。   出现在初时离身后的正是路凌烨派在暗中保护他的暗卫。   初时离冷笑一声。   “自不量力。”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路应渊的脸颊。   “时离这次来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听见太子二字,路应渊的眼神中这才多了几分希望,他挣扎着想要抓住初时离的衣服,声音急切。   “太子、太子殿下是不是要来救我,我就知道,皇兄他一定不会放弃我的.....”   可当他看见初时离毫不掩饰的将瓶子中淡粉色的药物混入水中递到他面前时,所有的希望再次破灭,一瞬间将他打回万丈悬崖。   路应渊面露惊恐,不断的想要后退,但耐不住身后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压着,让他一口不差的全都喝了下去。   合欢散药效极强,不消片刻,路应渊就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好似有千万只小蚂蚁顺着骨头缝的钻。   初时离站在他身旁,眼中带着狠戾。   他招了招手,随后进来三个壮汉,他叫人抬起路应渊的脸。   “你看,这可都是太子殿下为王爷准备的,宸王实在忍不了的话,不必害羞,完全可以向他们求助,这可是时离精心挑选的。”   初时离见路应渊躺在地上被气的发抖,眼中也成功被他挑起沉沉恨意,心情这才愉快。   在离开的最后时刻,他回头,笑着好心提醒。   “如果宸王想报仇的话,还是要动动脑子,不要像如今这般将自己弄的不成人样了。”   从侧门出门宸王府,就看见了站在马车前面的青玉和祁砚。   祁砚见人出来,躬身行了礼。   “初公子,王爷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阿烨?他怎么会来。”   初时离疑惑,告诉青玉先行回去。   他跟着祁砚走到了一辆外表看着单调但内在奢华的马车外,刚掀开帘子就看见坐在最里面的路凌烨。   “阿烨,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初时离满脸笑意的走进去,顺势就坐到了路凌烨的身边。   路凌烨没有先回答他,而是递给他一个装满糕点的袋子。   “忙活这么半天,也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好。”   初时离也不推脱,直接接了过来,吃到一半时,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还没回答他。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路凌烨给他递了杯水,也不隐瞒。   “是暗卫。”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和王爷心有灵犀呢。”   路凌烨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试探道:“阿离得知本王暗中让人汇报你的路径,阿离难道不生气?”   初时离见状,这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思索了一会,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不生气,我反倒很高兴。”   这回答倒是让路凌烨出乎意料,他索性也就问出了口。   “为什么高兴?”   初时离眼神微妙的看着他,好像这个问题问的有多么蠢,随后叹了口气。   “当然是因为,我知道阿烨对我并无恶意。”   “阿烨派给我暗卫是担心我的安危,让人汇报路径也是因为我的安危,能被人这么放在心上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路凌烨一愣,半晌之后笑出了声,他直接一把揽过初时离。   “是本王这问题问的太过愚蠢,没错,阿离就是本王的珍宝,时时刻刻都要放在眼皮底下的珍宝!” 第18章 本王一直都在   初时离往路凌烨的怀中顺势靠了靠,抬眼顺着车窗向外望去,只见街道两旁早已摆满了各色各样、五彩斑斓的灯笼。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街道之上,孩童嬉笑打闹,洋溢着天真与烂漫,连带着父母也是万般喜悦,而这一切的温馨何尝不是初时离所期望的生活。   但,能与身旁之人如此相守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他已经很满足了.....   “阿离,在想什么?”   路凌烨见他一直盯着外面,便垂眸问他。   初时离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倒是阿烨,这一路了,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本王在等阿离自己说。你愿意说就说,倘若不愿意,本王就不问。”   初时离见他如此在乎自己,心下不由一暖,他闭上眼睛,靠在路凌烨的肩头。   就在路凌烨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了初时离淡淡的声音。   “我给路应渊送去了一份大礼,三个壮汉和一瓶合欢散。”   路凌烨像是想起了什么,随之轻笑一声。   “阿离做的很好。”   初时离睁眼看他。   “阿烨难道不觉得我睚眦必报,做的太过恶毒吗?”   “慈悲之心是留给需要的人,路应渊不配。”   初时离听他这样说,心中的大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他一直怕路凌烨会因为自己的行事作风招来他心中的不满,现下看来,根本就不用担心。   路凌烨会一直向着他,永远。   初时离又重新靠在他肩上,睡意渐起,喃喃道:“王爷。”   “本王在。”   “.....阿烨。”   路凌烨一愣,看着像是已经睡过去的人,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弧度,他低头在初时离的额头轻轻一吻,声音轻柔。   “我一直都在。”   日暮西山,伴随着明月高悬。   初时离在半睡半醒间习惯性的翻了个身,可刚一抬手,就摸到了一处厚实的胸膛。   他愣了两秒,随后又摸索了两下,感觉没摸错后猛地坐起身。   最后看见身边躺着的人是路凌烨,初时离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但不免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阿离,睡得可好?”   路凌烨睁开双眸,起身支着额头望着初时离呆坐在榻上,眼中含笑。   经过刚才的缓冲,初时离短路的大脑这才得以重新运转。   他见路凌烨正看着自己打趣,于是便笑着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   “当然好,能有阿烨给我暖床,怎能睡的不好。”   路凌烨毫不怯场,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再睡一会可好?”   初时离垂眸一笑,好不迷人,他伸出纤细的手指顺着路凌烨的嘴唇往下,姿态神情活像那祸国殃民的妖精。   “良辰美景,阿烨仅是想睡觉吗?”   路凌烨一把抓住他挑逗的手,眼底带着尽力压抑的沉沉欲念,以至于握住初时离的手都有几分发紧。   半晌过后,路凌烨笑着轻叹一声,转身下塌。   再躺下去,他可真就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果真是个小妖精....   “好了好了,是本王败了,果然还是阿离厉害。”   路凌烨轻咳两声,向楼下看了几眼,尝试转移话题。   “本王看今夜街上已经很是热闹,咱们不睡觉了,一起去看看。”   初时离见路凌烨眼神躲闪,心中成就感满满,索性也就不再逗他。   “好,都听阿烨的。”   灯花节,顾名思义,百姓们会在今日制作花灯。   一来是为了祈福上天,保佑风调雨顺,二来如果有情之人在此节日互表明心意,便可得到花灯神的保佑,一生幸福美满。   此时的护城河边,无数的青年才俊,闺中小姐们都在此处放花灯,寻良人。   初时离脸上带着路凌烨刚才买给他的兔子面具,蹲在河边,正卖弄着一个猜谜得来的花灯。   他向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阿烨,你快来,咱们一起放。”   路凌烨应了一声,笑着走了过来。   待放完灯后,初时离歪了歪头看向身旁的人,好奇的问道:“阿烨可信神佛的存在?”   路凌烨想了想,最终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神佛本就是世间虚无的存在,大抵也只是为了人们满足自身的某些期待所幻想出来的东西吧。”   初时离听闻点了点头。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   路凌烨回头看他。   “可惜什么?”   初时离望着渐行渐远的花灯,将手里的锦袋不在意的递给他。   “这是我去圣林寺求来的珠子,用我的发丝和红绳编成的手链,用来保佑平安。”   见路凌烨一直盯着袋子也不打开看看,初时离以为他不喜欢,就想着拿回来。   “不喜欢.....”   “喜欢。”   路凌烨抬眸,眼神之中满是欢喜,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随后二话不说的就戴在了手腕上,那样子好像怕下一秒就被人夺了去一样。   初时离见他那样宝贵对待,不知为何脸颊突然就有些发热。   “阿烨喜欢就好,但这东西要心诚那才灵,可惜阿烨不信神佛。”   路凌烨摸着手腕上的珠子。   “本王信了。”   “啊?”   初时离一愣。   路凌烨见状笑着解释道:“以前是不信,但如今为了阿离,本王愿意信。”   初时离望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内心不由的一颤,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不是时离和玄王吗,真是巧啊。”   初时离回头,就看见路胜捷带着几位贵族子弟和上次见到的那位叫做余风的人,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一见是路胜捷,立刻不着痕迹的与路凌烨拉开了距离。   路凌烨同样上前几步,神情也早就恢复了自己往日的冷淡。   “太子殿下安好。”   初时离先一步向路胜捷问安。   路胜捷敷衍的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到了路凌烨的身上,面色温和。   “听说玄王后日就要准备出发南下了,这可是个好差事,你可不能像宸王一样再次让父皇失望啊。”   “不会。”   路凌烨淡淡说道,随后在无多言。   路胜捷知道他一向如此,便也没多想,而是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初时离,眼中藏着几分危险。   “时离,不在沐风楼好好呆着,怎么跑这来了,孤本想带人到你那听听琴。” 第19章 初公子心中藏着人   按照初时离对他的了解,知道路胜捷这是不高兴了。   但这次确实是他失算了,谁曾想长时间不出屋的人,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要逛逛就能凑巧碰上这么糟心的人。   这时一直站在路胜捷身边看戏的余风笑嘻嘻的开口。   “殿下,依我看今天来这护城河都是放灯祈愿之人,莫非初公子心中也藏着什么人?”   路胜捷冷笑一声,不怒自威。   “难道真是如此?时离。”   初时离心中轻哼一声,还真被余风那蠢材给猜对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没有傻到承认,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一口之言,根本无从考证,所以他丝毫不慌。   “殿下说笑了,时离只不过是听说今日来这护城河祈愿很灵,闲来无事,就想凑个热闹,至于玄王殿下也是碰巧遇见,闲聊了几句而已。”   路胜捷听他这么说,神色不明,也不愿追究真伪,反正他自己会派人查。   身后的几个贵族子弟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   “我看初公子没必要说谎,要不殿下,咱们正好一道去沐风楼,您不说想带着我们听听初公子弹的曲子吗。”   其他人听见也纷纷附和。   路胜捷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初时离。   “还不把脸上的面具扔了,随孤一起回去。”   “好。”   初时离应道,将面具恋恋不舍的摘下后放到了河边的石凳上。   路胜捷这才又看向路凌烨,眼中带着锋芒。   “不知玄王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路凌烨反倒是盯着初时离不经意的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要去,本王对初公子的琴声也是万般期待。”   沐风楼之上。   琴声婉转流畅,悦耳动听,一曲完毕,更是不绝于耳,让人久久留恋。   待初时离的琴声停了好一会,还沉浸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每个人更是赞不绝口。   “殿下,初公子的琴声果然动听,余风也想为大家助助兴。”   余风凑到路胜捷的耳边,撒娇似的请求着。   路胜捷知道他心底的那点小心思,也没说什么,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初时离对这种争芳斗艳的戏码没什么好感,借口去拿点酒菜,也就出了房门。   待他回到屋内,一进门就看见余风不知何时弹完了琵琶,正拿着酒壶往路凌烨的跟前凑。   他低眉顺眼的跪在路凌烨身旁斟酒,还作势的拿起酒杯想要喂到嘴边,半边身子都快靠进人家怀里了,最后还是被路凌烨一个凌冽的冷眼吓的这才罢休。   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一幕看的属实让初时离心里不自在,眼眸微眯。   竟敢碰我的阿烨。   他冷冷的向余风的方向瞥了眼,随后藏着内心涌起来的杀意笑着走了进来。   余风只感觉身后有些发冷,他疑惑的向后望了望,看见来人是初时离之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又起身凑到了路胜捷的身边。   初时离没管这个不长脑子的人,他接过身后青玉递上来的酒壶,对着众人说道:“这是时离自己酿的酒,请各位品尝。”   随后便给每位人都斟上了一杯,等到了路凌烨面前时,他和善的笑了笑,咬牙切齿的说道:“王爷,您多、喝、点!”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路凌烨见他如此,就知是刚才的一幕被他看见了,此时定憋着气呢。   但不得不说,他心中竟还有些喜悦。   他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玄王玩的可是尽兴?”路胜捷开口。   路凌烨望着手中的酒杯,勾唇笑了笑。   “初公子的琴好酒也好,本王当然尽兴。”   路胜捷听他句句不离初时离,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眼底的冷意更深。   “孤听人说玄王的身边至今没有个可喜之人,要不孤送你一个。”   随后他像是认真的想了想,拍了拍余风的肩膀。   “孤看余风就很不错,他是孤府上的乐师,弹得一手好琵琶,放在孤这也算是埋没了,玄王看如何?”   不如何!   初时离站在一旁,都快要将手上拿着的酒壶给捏碎。   路凌烨向初时离的方向不经意瞥了一眼,不答反问。   “是吗?比初公子弹的还好?”   还,是吗?   你不应该立刻拒绝吗?!   初时离气的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只要路凌烨今晚敢同意带人回去,他和余风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路胜捷笑了两声。   “那自然是比不上时离,不过放在府上也够用了,玄王意下如何?”   路凌烨见某人好似气的面上的笑都快撑不下去,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本王对音律要求有些高,既然比不上初公子,那还是算了。”   路胜捷见他如此不知好歹,冷哼一声。   余风更是气的牙痒痒,看着初时离的眼神更是恶毒。   他虽知道初时离被称为京城第一名伶,但是再怎么样也与他一样同是小倌,谁成想一晚上不仅拿来比较,还一直落于下风,被人嫌弃,能好受才怪。   酒过三巡,众人也都醉的差不多,便全都打道回府了。   因太子殿下在场,路凌烨和初时离二人也就不好在私下说些什么,便直接回去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初时离也是有些疲惫,刚想沐浴更衣,青玉走了进来。   “公子,这是玄王殿下身边的祁砚送来的东西。”   初时离接过,打开一看发现竟是那个被他扔在河边的兔子面具,难怪他叫青玉去寻却没有找到,原来是早就被路凌烨拿走了。   他拿起面具,发现底下还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凡事皆是我的错,阿离莫气,如若有不想见之人,派暗卫除去即可。明日我将南下,以防太子耳目,阿离不必相送,还望珍重,等我回来。”   初时离手中摸搓着那个做工略显粗糙的面具,轻哼一声。   “哼,一个纸条和一个面具就想把我哄好,想的怎么这么容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厚。   至于余风....   初时离望着窗外的明月,眼中露出几丝精明。 第20章 孤对你很好   灯花节一般持续三天,昨日只是开始,今晚才应是最为喜悦的时候。   初时离站在窗边,看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心情却万分平淡。   他欢喜的从不是节日的氛围,而是人。   可惜那个能让他欢喜的人在最为热闹的时日已经准备南下了。   他听了路凌烨的话,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没有去送他,最后就成了干巴巴的在这看着别人脸上的笑容。   “公子,夜有些起风了,还是不要站在窗边,当心受了寒。”   青玉端着温酒和饭菜走进来,放到桌上,他看了眼初时离提不起兴致的背影,笑了一声,凑到跟前。   “公子,这人刚走你就站在窗边眺望,要是时间长了,岂不就成了望夫石。”   初时离笑着瞥了他一眼,不仅毫不隐藏,还带着些许的小骄傲。   “望夫石又如何,你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会知道就算是离开一瞬,那也是会有无边的想念。”   无端又吃了一碗狗粮的青玉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是是是,公子说的对,是青玉不懂了,所以咱们可以从窗边过来吃点东西了吗。”   初时离见状走到桌前,端起酒来细细品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眼问青玉。   “太子府上可传来什么好玩的趣事?”   青玉摆弄着桌上的酒菜,听他这么一说,想了想后说道。   “公子,还真有,不过我也是听别人无意间说的。”   “说来听听。”   “是太子府上的那个叫做余风的小倌出了事,听说是被太子当场捉奸在床,地点竟然还是在太子殿下的屋内,随后就被衣不遮体的赶了出来,而且路上不知遇到什么人,将他的手筋和脚筋都挑了,琵琶是弹不了了,看样子是成了个废人。”   初时离见青玉最后好像惋惜的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心疼他?”   青玉听闻连忙解释。   “怎么可能,余风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爱慕虚荣,听说自从跟了太子之后,整日里都是趾高气昂的欺负人,这还是恶有恶报,小的怎会心疼他。”   恶有恶报....   初时离再次听到这个词不免笑了一声。   要真谈到恶有恶报,那他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呢.....   青玉站在一旁看初时离没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初时离的身边这么长时间,察言观色也是有一套,当然看出了初时离对余风不喜。   他想了想,犹豫了老半天,最后才开口说道:“公子,青玉有一事相求。”   初时离看他,“什么事?”   “是我的哥哥青霖……现下宸王倒台了,不知公子......”   青霖?   初时离回想了下,自己上次能从宸王府逃出来,青霖确是帮了大忙。   既然对自己有恩,他便点了点头。   “你明日将他带来沐风楼,你们兄弟在一处,也免得你牵挂他。”   青玉一听他答应了,整个人都欢喜了。   “多谢公子!”   初时离见他这么高兴,笑了笑。   “好了,去后房那里领些钱,就说是我让的,然后拿着钱也回去陪家人过节吧,别在我这里乱转了。”   “那公子自己一个人....”   “我这么大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又不出去,能有什么事。”   青玉见状也就不再推脱,点了点头。   “公子夜里照顾好自己,青玉就先行告退了。”   待到青玉走后,初时离坐在桌边,将半壶酒喝到见底,这才有了些许的醉意,他起身刚准备更衣沐浴,就听见了屋外一片噪杂之声。   还没等他听个明白,房门就一下子被人打开。   看着站在门外有些神志不清的路胜捷,初时离也是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您这是?”   这时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仆从脸上带着歉意。   “初公子,殿下这是刚从宫宴上回来,喝的有些多,非要上您这来一趟,奴才们实在拦不住,这才.....您看要不然就让殿下在您这里待上一晚?”   初时离皱着眉,虽然很不想让这个酒鬼在屋里呆着,但挨不过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要是他拒绝,将太子殿下赶出屋,丢了面子,指不定路胜捷之后该怎么为难他。   为了自己和阿烨日后的幸福生活,他忍了!   于是,他对着那个仆从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让殿下在我这待到他愿意离开的时候,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   那几位仆从见状这才舒了口气,连忙从房间里退出去,还好心的关上了门。   空气中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半晌之后,见路胜捷呆站在门口不说话,初时离的眼中不由的泛起不耐烦,但脸上还要保持和颜悦色。   “殿下?殿下?”   他叫了两声,发现路胜捷没反应,随后上前一步,对着酒鬼的胆子也大了,试探性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殿下?殿下,您.....”   突然,路胜捷一把抓住他的手,让毫无防备的初时离心中咯噔一下。   他紧紧握住初时离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清明还有几分迷离。   他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向着跟前凑去,语气好似十分可怜。   “时离,为什么这世界上就没有真心待孤的人,孤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还敢背叛孤!”   “......”   敢情竟然是为了余风,但你老人家不去找他,跑我这里来有什么用。   他费力想要挣脱开路胜捷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敷衍的回道:“殿下,您英明神武,想要衷于您的人很多,您喝醉了,我看还是早点休息.....”   “没有!”   不知是不是被初时离那句话点着了,路胜捷突然大喊,眼神变的阴暗,见初时离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心里不高兴到了极点。   他二话不说竟一把拉过初时离将他抱在怀里,近乎疯魔的在他耳边喃喃。   “时离,孤对你很好,那些人都是为了孤的权力,只有你对孤是真心的,对不对!”   “对,没错,殿下....殿下,你先放开我!”   初时离被他抱的贼紧,根本就挣脱不开,心里对此人的厌恶更是达到了极点,表面的恭敬也早就装不下去了。   感受到脖颈处的温热,初时离整个人都震惊了。 第21章 今夜的梦注定是甜的   他直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难受、恶心到了极致。   初时离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暗影。”   随后,路胜捷的背后瞬时出现一个暗卫。   “杀了.....”   暗影的刀已然落在路胜捷的脖颈,刀锋凌然,带着几分寒意,像是只要初时离一下令,那人就会立刻尸首分离,命丧黄泉。   初时离闭了闭眼睛,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退下吧。”   暗影听闻也没有质疑,隐去了身形。   而此时的路胜捷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整个人早就没了动作,靠在初时离的肩头昏睡了过去。   初时离将他推倒在榻上,眼中带着有生以来最大的恶意。   先前的醉意经过这么一弄,早散的一点不剩。   他平复了下心情,随后唤人进来。   “殿下已经睡过去了,你来伺候。”   说完之后,初时离就头也不看的出了屋。   他怕再待下去,脾气就真的快收不住了,况且他现在急需沐个浴。   翌日。   路胜捷按着微微酸疼的额头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初时离。   他缓了一会,脑壳中依旧一片昏沉,他轻声唤了句。   “时离。”   初时离换下眼底的冰冷,笑着起身,将手边的东西递了过去。   “殿下醒了?这是解酒汤,喝了会好受一点。”   路胜捷见他神色如常,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复了以往的矜贵和稳重,这才将醒酒汤接了过来。   “孤昨日陪父皇喝酒,难免有些开心喝多了,劳烦时离照顾,不知孤昨日可有冒犯。”   初时离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说笑了。”   路胜捷见他摇头,眼中不知是不是带着几分失望,但神色依旧温和,他站起身。   “既是如此,孤就不再多留,先行回府,昨日受了父皇好些赏赐,孤会命人给你送些新奇的过来。”   “是,多谢殿下。”   路胜捷见他如此温顺,心情愉悦,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叫人带着离开了。   初时离见他走过,面无表情的拂了拂肩膀上不曾有的灰尘。   “青玉。”   青玉听闻连忙走进屋,身后还跟着青霖,二人脸上都带着担忧。   “公子,你没事吧。”   初时离摇了摇头。   “无妨,你和青霖将屋内能换的东西都换了,都是酒气,闻着真是难受。”   什么都没有闻道的二人都是心知肚明,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没在多问,便应了下来。   “是,公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路胜捷也就没再找过初时离,听说是在忙国外使臣觐见的事。   但不管他忙什么,初时离只要看不见这心烦之人,就乐得自在。   倒是每每见着放在桌边的面具时,心中对路凌烨的思念就越发浓厚。   南方寰州。   路凌烨站在灾民区,手上摸索着那枚佛珠,原本烦躁的内心也得到了几分安慰。   距离他来到此地已经半月有余,水患早已得到了缓解。   并且他按照阿离交代他的,一到地方,他就命人彻查了赈灾款的账目,果然在其中查出了猫腻。   不出所料也全都是路胜捷的手笔,但这些人全都让路凌烨派人暗地里解决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阿离的预料之中,就连现在所发生的疫情.....   这时站在一旁的祁砚突然开口提醒:“王爷,这里是疫灾区,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请先行回府吧。”   路凌烨见状点了点头,知道即使自己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等下派人开仓放粮,将最基本的供给都安排好。”   “属下遵命。”   路凌烨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突然街道上传来嘈杂的声音,而马车也在此时骤然停下。   他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倒在路中央。   看着老人身上的道袍,不知想到了什么,路凌烨下了马车,将人扶了起来。   老人道了谢,一抬头,整个人便愣住了一瞬。   “公子,你这可是妥妥帝王之相啊。”   “呸,你这老东西,竟会胡说,刚才说我有血光之灾,现在又说人家有帝王之相,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那老道士一听不乐意了,他瞪着眼睛,与一旁的人据理力争。   “贫道从不说假话,说你有你就是有!”   “诶?你这老家伙!”   说着,那人就撸着袖子想要上前,被路凌烨狠劣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回头望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老人。   “道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见状神秘的笑了笑。   “想知道?那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府上,路凌烨见眼前之人狼吞虎咽,不由笑出了声。   “现下灾情严重,只能请道长吃些粗茶淡饭了。”   老道士喝了口茶水顺了顺嘴里的食物。   “没事没事,贫道就爱吃这些。”   “那道长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老道士听闻放下筷子,咧嘴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故作高深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紧接着他又连忙说道:“但贫道也不是吃白食的,除了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在你的紫微星旁有颗红星熠熠生辉,实属是红鸾星动,天赐良缘。”   路凌烨听他这么说,不管真假,摸了摸戴在手上的珠子,眼中愉悦之色渐浓。   但也并未忘记正事。   “那不知,道长对本次泛滥的疫灾有何看法?”   那老道长听闻一愣,望着他眯起那虽然沧桑但依旧精光的双眸,随后不由的笑了两声。   “罢了罢了,就当贫道积点善缘吧。”   路凌烨知道有戏,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以前在听阿离说时还未感觉什么,现下阿离所说皆一一应验,心中对他不仅更为欢喜也多了几分钦佩。   澜京城,沐风楼上。   初时离接过信鸽绑在腿上的信封,给它喂了几块生肉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坐下打开信封。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读完,心中的思念终于得到了化解,而如今三五日一次的来信也成了初时离最为期待的事情。   信上写的也全是些路凌烨现下所经历的事情,无不万分详细,但字字都透露着满满思念和爱意。   且看信上所言,南方的事情已经到了完备的时候,阿烨不多日便能回来了!   初时离手中紧紧握着信封,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   今夜的梦注定是甜的。 第22章 阿离,我饿了   澜京都繁华的大街上。   初时离悠闲地左看看右逛逛,他已经在屋里猫了好长时间,再不出来走走,感觉整个人待得都快散架了。   “站住!小丫头你给我站住!别跑!”   初时离站在摊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玩意,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他刚要回头望望发生了什么,突然眼前闪过一抹红色,随后胸前一疼,整个人被撞了个满怀。   幸好他的身后跟着青玉,及时的将他扶住,这才不至于面朝大地,来了亲密接触。   “公子,你没事吧!”青玉担心的问道。   初时离摇头,他退后两步,揉了揉被撞的胸口,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外族服饰的小姑娘眉头不禁皱起。   “你.....”   小姑娘扶着酸痛的额头抬起头,初时离愣了一下,因为.....   这也太可爱了。   只见眼前之人皮肤细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可能是刚才撞得有些疼,眼中泛着微红,水灵灵的惹人怜爱。   同样,阿诺尔在抬头的一瞬间也呆了。   在来中原的时候,阿布告诉她中原的人长得都如天仙般好看,到之后,她还感觉阿布说的过于夸张了。   现在.....她好像真的看见了天仙!   “小丫头,跑不动了吧。”   阿诺尔听见声音后,瞬间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的就往初时离的身后藏。   初时离被她弄的晕头转向,但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刚才赶过来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想也没想就往他的身后抓去。   初时离见状一把制止那人伸过来的手腕,随后嫌弃的甩开,神色凌然。   “你们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女孩怎能随便动手?”   那几人听完后相互看着笑了两声,站在最前面的人上前一步,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在我们赌场输了钱,想要赖账,哥几个不抓她回去,怎么交差?”   赌场?赌钱?   初时离回头看她,眼中带着打量。   阿诺尔见状连忙解释。   “没有!阿诺就是看着里面人多,有些好奇就进去了,然后是被硬拉着,但是钱袋子没了,他们就追我,我就跑出来了。”   虽然她着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但是初时离还是听懂了。   他知赌场这种地方是非多,人心纷杂,一个懵懂的小女孩进去了怎么可能不被狠敲一笔。   “青玉。”   初时离回头叫道。   “你去将这位小姑娘输的钱都结了,算我账上就行。”   “是,公子。”   青玉走上前,去与那些人交涉。   见自己身后的小姑娘跟个小兔子似得还一直躲躲藏藏,初时离不禁失笑,回头将她拉了出来,提醒道:“以后切记,赌场那种地方不要进了,容易吃亏。”   阿诺尔见状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着介绍自己。   “谢谢天仙哥哥,我叫阿诺尔!”   天仙哥哥?   这是什么称呼?   初时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还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不是天仙哥哥,我叫初时离。”   “好的,阿离!”   草原上的人生活都直爽,所以阿诺尔当然也是如此,更何况她本身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没有抵抗力,已经在心里单方面和初时离做了朋友。   初时离听见她的称呼,见她这么自来熟也没说什么。   虽然每次出门都不是顺顺利利的,但这次运气还不错,遇见了个可爱的人。   突然不知谁的肚子叫了一下。   阿诺尔羞涩的笑了一声。   “阿离,我饿了。”   知道她钱袋子被偷了,初时离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一趟出来,花销还不少。   “姑娘跟我来吧,我请你吃饭。”   “好!”   酒楼二楼,初时离看她吃饭就跟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般,脸上也不禁变的温柔。   “公子,公子。”   他回头一看,就见到青霖走了进来。   “什么事?”   青霖看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小姑娘,随后凑到他的跟前,小声说道:“公子,是太子殿下派人叫公子去一趟太子府。”   太子?   初时离神色暗了暗,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仅剩的钱袋子放在了桌上,对着阿诺尔说道:“我现在有些要事要先离开了,这些钱留给你,阿诺尔莫要再弄丢了。”   阿诺尔见人这么快就走了,不免有些失落,恋恋不舍的开口:“……谢谢阿离,我一定会去找你玩的。”   初时离对此没当回事,笑着转头就离开了。   但就在他走了不久,酒楼之上又来了一群与阿诺尔同样身着外族服饰的一群人。   那群人满脸焦急,在见到悠闲吃着饭的阿诺尔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像是带头的侍女上前一步。   “公主殿下,您担心死奴婢们了,怎么能不带我们就私自出宫呢。”   阿诺尔看见来人高兴的笑了笑。   “思雅不要急,你坐下,我跟你说,我遇见了天仙.....”   太子府。   初时离走在庭院中,兜兜转转之后终于看见了路胜捷,待走到跟前时,他躬身行礼。   “太子殿下。”   路胜捷正在看一盘棋局,见到来人之后点了点头,向他随意的招了招手。   “时离你过来,孤现在这棋局被困住了,你瞧瞧怎么破解。”   初时离上前一步,略微思索,执黑子放在棋盘的左上角,整个死局瞬间活了。   路胜捷见状笑了两声,抬眼看他。   “论棋技还是时离厉害啊,孤自愧不如。”   初时离听完内心毫无波澜,敷衍的笑了笑,直接步入话题。   “殿下谬赞,不知此次殿下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路胜捷看他。   “时离可知道蒙古国朝拜之事。”   初时离点了点头。   “知道。”   路胜捷手中摸搓着上好玉石做成的棋子,接着说道:“蒙古国此次不仅前来朝拜,而且还要带着他们国家的公主与我国皇子和亲。”   和亲?   初时离神色动了动,现下皇宫内适龄的皇子只有两人,那就是路胜捷和路凌烨,阿烨现下还在南方回来的路上,那就只有....   “难道殿下你是想.....”   路胜捷知道他心中所想。   “父皇虽然答应了和亲这事,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那位小公主手上,听说....玄王要回来了?”   初时离没想到他话锋转的这么快,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时正看见路胜捷盯着自己。 第23章 阿离不许喜欢   看来上次灯花节的事情,路胜捷还没有翻篇。   初时离心想,谨慎的摇了摇头。   “时离没有听见消息,对此事也不关心。”   听他这么说,路胜捷也就不再追问。   “蒙古国的势力虽比不上中朝,但也绝对强悍,而公主殿下娇小可爱,也甚得孤的心意。”   初时离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是抓着自己当红娘。   如若真的和亲成功,那对于路胜捷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他这么想要成功,那初时离怎么能合了他的意?   但嘴上还是说道:“殿下放心,时离会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见初时离答应的这么爽快,路胜捷的心中大悦,但怕自己娶亲他会不高兴,随后安慰道:“时离放心,公主也只是一个增强孤的手段,定然没有孤对时离上心。”   把一个女子的婚姻当作儿戏,初时离对路胜捷的厌恶程度更深,对他说的话更是当成耳旁风,只是点了点头。   “阿离!阿离!”   “公主殿下您慢些,小心摔着!”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初时离回头,果然看见阿诺尔正向这边狂奔而来,身后跟了一串的婢女。   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初时离还是感觉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好,在街上逛着逛着都能碰上一位公主殿下。   阿诺尔激动的凑到初时离的跟前。   “阿离,我就说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路胜捷见状开口。   “时离与公主殿下认识?”   阿诺尔点了点头。   “那当然,阿离可是我在街上遇见的天仙!”   听见天仙两个字,路胜捷也是愣了片刻,随后笑出了声,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没错,时离确实如天仙般好看。”   笑屁。   初时离暗地里白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殿下,天色不早了,时离就先行告辞了。”   又转头对阿诺尔说道:“如果公主殿下想来找我,可以到沐风楼,届时,我再好好的陪着殿下,现在就先告退了。”   “阿离这就要走了。”   阿诺尔满眼恋恋不舍,但还是说道:“那好吧……我一定会去找阿离玩的,你一定要等我哦。”   初时离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等回到沐风楼后,他刚进门就看见青玉满脸带笑的看他,初时离疑惑着推门进屋。   然后他愣住了,因为他见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他心心念念的人。   路凌烨笑着看他,伸开怀抱。   “阿离,我回来了。”   初时离实在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是何感受,只觉得心脏一颤一颤的,连带着眼中都有些温热。   他笑了,抬脚快步走了上去,送给路凌烨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的思念能达到如此钻心的地步,明明只分开了一个月而已....   路凌烨摸着怀里人真实的质感,这么多天不眠不休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   他连王府都没来得及回,一进京都就直接向着沐风楼赶来,只因心中思念过甚。   初时离从他怀中起来,拉着他做到了桌旁,倒了杯茶。   “阿烨不应该还有至少三日的行程吗?怎么这么快,今日就回来了。”   路凌烨紧紧得握住他的手。   “当然要快,京都之地有我藏在心里得人,不快些回来,跑了怎么办。”   初时离见他眼中带着戏谑的笑,只感觉眼前之人什么都好,就连现下这不正经得话听得都让他内心愉快。   “阿烨大可放心,你的人啊,哪也不去,就在阿烨身边赖着不走了。”   “那本王希望那人赖上一辈子。”   初时离总感觉他南下一个月好似整个人都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本来以前就会说话,现在这嘴上好像抹了蜜一般得更让人甜滋滋的。   他拉着路凌烨,让他给他讲南方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每每来信时说的都已然很是详尽,但初时离还是想要听他亲自开口说。   他愿意听,那路凌烨便宠着他,同他讲着。   时间悄然流逝,月上树梢。   二人也不知何时从地上聊到了床上。   初时离躺在他身边,在听见他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将那位一同回来的道长落在路上时,还是不免笑出了声。   “阿烨将人家道长就那么落下,自己一个人回来,就不怕道长生气?”   路凌烨不以为然。   “放心,本王派了人去保护他,况且那位道长像个老顽童一般,一路上这里看看,那里逛逛,也就由着他玩尽兴了。”   “那阿离呢,可有什么想要跟本王说的?”   初时离想了想。   “我在京都整日过得潇洒,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倒是遇见了好玩的人。”   路凌烨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   “好玩?什么好玩的人?”   “是蒙古国来的小公主,今日在街上无意相识,倒是个可爱有趣的人。”   “可爱?有趣?”   路凌烨盯着他。   “怎么?阿离喜欢?”   “还....”   初时离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路凌烨好似幽怨的目光,心下顿时了然,他笑着,故意说道:“嗯……那么可爱的小公主,当然喜欢。”   路凌烨瞬间不高兴了,他支起身,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占有欲,语气强势但也幼稚。   “不许喜欢,公主又如何,本王也是个皇子。”   初时离见他竟在这种时刻搬出自己的身份,像个小孩般的作比较,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阿离不要笑了。”   “好啦好啦。”   初时离止住了笑声,侧身摸上他的脸颊,安抚道:“我不喜欢她,那阿烨也不可以喜欢别人。”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近自己怀里,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一心换一人,除此之外,再无二心对他人。”   初时离得了他的承诺,心下不由变的温暖,靠在他坚实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翌日。   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的初时离睁开双眸,发现身旁早就没了人影。   这时,青玉端着水走了进来,看他一脸的满足样,暗自笑着。   “公子,玄王殿下让我告诉您,他要早些进宫觐见皇上,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知道了。”   他起身,简单梳洗,看见青玉还在笑。   “你大早上这么开心?”   青玉上前一步。   “那不是看公子春光满面,我跟着心里也高兴吗,如何,公子昨日可舒服?”   初时离看他一脸八卦样,扬起嘴角笑道:“舒服,舒服的要死了。”而自己的内心也同样是美滋滋的。 第24章 我要绑架公主   接下来的几天里,路凌烨因要向皇帝汇报南方水患和应对蒙古国君王之事便没再来过沐风楼。   初时离虽是不出门,但消息却是十分灵通。   知道皇帝对于玄王治理水患的事情很是满意,不仅将路凌烨加功进爵,甚至将军机政的一半管理权都交给了他。   军机政,顾名思义,那可是管理军队的中枢机构。   这种奖励,连太子都不曾拥有,也不知放到玄王身上到底是福还是祸。   初时离摆弄着桌上的盆栽,眼中布满愁思。   都说君心难测,这不摆明了要挑起太子和玄王之间的争端,也不知那皇帝老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路凌烨忙的没法来沐风楼,但初时离这里却每日都好生热闹,他听着门外的动静,就知道那位小公主又来了。   果不其然。   “阿离!”   阿诺尔直接推门而入,手上抱着好些东西。   初时离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起身,帮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他回头看了眼堆在角落里的礼品,笑着劝道:“公主殿下,您过来其实可以不要拿这么多东西的。”   阿诺尔点了点头,但初时离却知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见阿离还在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上手摇了摇他的胳膊。   “阿离阿离,你先不要弄,阿诺有事问你。”   初时离闻言看她。   “有什么事情公主殿下直说就好,我在听着。”   “那阿离给我讲讲玄王的事情好不好?”   “玄....玄王?”   初时离愣了一瞬,心里涌出一股不安,他扯着嘴笑了两声,状似不在意的问:“公主殿下为何对玄王这般好奇?”   阿诺尔拿起茶杯放到嘴边,脸上竟飘来几分羞涩,她凑过来悄声说道:“阿布....阿布想要我嫁给玄王,说玄王是个可塑之才.....”   “咔嚓——”   初时离手中多了根被揪下来的树杈。   他看了眼,随意丢在了桌上,脸上的笑也淡了。   “既是如此,玄王殿下可答应了和亲之事?”   阿诺尔红着脸笑了笑。   “你们中原不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玄王应该会同意....”   “好了。”   初时离打断了她的话。   “公主殿下如若想知道玄王如何,自己去问他就好,平民百姓私下妄议皇室是大罪。”   “我看天色不早了,公主殿下先行回去吧。”   初时离就这样下了逐客令。   阿诺尔看了眼屋外……天光大亮。   她虽是顽皮,但作为一国公主并不傻,能看出阿离是不开心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原因罢了。   “那好,阿离你好好休息。”   阿诺尔应道,偷瞄了几眼后,就离开了。   初时离见人都走后,转身来到窗边想要透透气,但捏着窗框的手却越发的紧。   他深吸一口气,但凡换一个人,初时离内心都不会如此烦闷。   以往如若有人胆敢惦记着阿烨,杀了就好,但偏偏是阿诺尔.....   他是心狠,但也并不无理取闹,阿诺尔心地善良,和亲并非本意,况且对初时离也是付出了真心。   把阿诺尔推给太子.....   初时离顿时摇了摇头,绝不能让太子好过!   但.....也不能嫁给他的阿烨啊!   路凌烨忙完了宫内的事情,可算有了空闲之余,回家草草梳洗了一番,便来到了沐风楼。   他上楼,发现初时离的屋内没有点灯。   这么早就睡了?   路凌烨疑惑着,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一进屋就发现初时离正倚在窗边。   屋内昏暗一片,他低着头,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实际,丝丝月光落在他淡青色的衣服上,莫名带了份清冷。   “天色这么暗,阿离为何不点灯?”   路凌烨笑着拿起火匣走到蜡烛前,刚抬手就听见初时离淡淡的声音。   “皇上给王爷赐婚了?”   路凌烨抬起的手一顿,他就说气氛怎么这么不对劲,原来是听到了消息。   他索性也不点了,走到初时离的跟前。   “怎么?阿离是吃醋了吗?”   初时离没回答他,抬起头,反问道:“王爷答应了?”   借着月光,路凌烨看见了他眼中的阴暗,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原本的戏谑一扫而空。   他握住初时离的肩膀,低下头,直直的望着他。   “虽然父皇确有此打算,但是没有答应。”   路凌烨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好似整个人都心如死灰,心下有些慌张。   “我,我就是怕阿离心里难受,本想将此事解决再告诉你,没有半分想要隐瞒的意思。阿离,你信我。”   可初时离还是仅看着他不说话,路凌烨都快急死了,就差跪下发个毒誓。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继续哄时,突然听见一声轻笑。   他愣愣的抬头,发现初时离眼中带着笑,哪里见刚才半分生气的样子。   初时离挑眉。   “行了,演不下去了,不演了。”   说着走到了灯前,点燃了蜡烛,回头见路凌烨还呆站在原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阿烨,阿烨,别发呆了。”   路凌烨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迷茫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见初时离眼带戏谑,瞬间被他气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状似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阿离,竟然敢戏弄本王,本王可被你吓死了。”   初时离笑了两声,拉住他的手。   “吓着就对了,这是给阿烨的惩罚。”   “惩罚?”   初时离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肯定是相信阿烨的,但和亲是真,我因此生气也不假,但我不吃亏,总要在王爷这里讨回来点什么心里才好受。”   路凌烨见他说的有理有据,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离这性格真是连本王都招架不住啊。”   初时离傲娇的哼了一声。   “虽说是演,但我刚才的神情可假不了,如若阿烨真的负我,我就....”   “阿离就当如何?”   初时离伸出手指戳了戳路凌烨的心口。   “我就把这里刺穿,看看王爷的心能大到装下多少人。”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   “阿离大可放心,本王说过,只装你一人。”   “可和亲的事情还不是照样让我站在窗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王爷也不派个人告诉我,还要等我从阿诺尔的口中才得知。”   路凌烨闻言知道他还憋着气,安慰道:“是本王的错,保证没有下次,所以阿离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初时离抬眸,眼中带着精光,“我要绑架公主。” 第25章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绑架公主?这是何意?”   初时离却走到桌边坐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阿烨,我饿了,气了一下午,还没吃饭呢。”   路凌烨一愣,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阿离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还是唤人去三香楼打包了好些吃的。   初时离满意的看着一桌子的菜,边吃边说:“阿诺尔是蒙古王最疼爱的小女儿,更是现下朝中的贵客,身份如此尊贵之人如果失踪个两三天定然会引起混乱。”   路凌烨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但这跟和亲之事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不管是王爷还是太子,我都不想让阿诺尔和亲,可这事是朝中商谈好的,皇上不能反悔,但蒙古王可以,一个公主在中朝出事,还是京都,皇帝的脚底下,蒙古王退亲的几率很大。”   几率是有,但却不是十成的把握。   这也是初时离考虑到的,但是现下除了这种办法,就是去劝说阿诺尔退亲。   可他却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还容易暴露自己和凌烨的关系。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路凌烨的错!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下策中的上策了,都怪阿烨,立那么大的功干什么,这回好了,让人相中了。”   这话说的属实没什么道理,但路凌烨还是宠溺的笑了笑。   “是,都是本王的错。但绑架公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阿离准备何时动手?”   初时离想了想。   “过几日太子准备在城郊举办野外踏青,那时机会最佳,还能把帽子扣太子头上,一举两得。”   路凌烨伸手环住他,刚想说些什么赞美的话,门再次被人一把推开。   “阿离!阿....”   阿诺尔愣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路凌烨抱着初时离的手。   四下无声,一片沉默。   初时离没想到阿诺尔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瞬时回过神来,站起身。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路凌烨的手顺着初时离的后背滑落,望着阿诺尔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危险。   如果她敢说出去,那这位公主殿下可能就撑不到被绑架的时候了.....   阿诺尔感觉背后好似阴风阵阵,她看了眼玄王,被他眼中的威胁吓的心里一颤,不动声色的往初时离的身边靠了靠。   “阿诺不知今天做错了什么让阿离生气,睡不着,所以.....”   初时离没想到除了路凌烨还能有人将他时刻记挂在心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一次真心的期望一个人的心肠多坏一点,这样子,想杀就杀,哪里有那么多考虑。   “公主殿下多心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阿诺尔偷偷的看了一眼路凌烨,凑到初时离的耳边,自认为悄声的说道:“阿离,玄王是不是喜欢你啊,你也喜欢他吗?”   初时离瞳孔猛地一怔,声音都沉了下来。   “公主殿下为何这么说?”   而路凌烨听完也起身盯着她,背在身后的拳头都紧了几分。   阿诺尔眼见气氛变的越发微妙,整个人都要哭了,连忙解释:“是、是眼神,阿布每次看额吉时都是那样,阿布、阿布也会抱着额吉.....”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都带了点哭腔。   初时离没想到阿诺尔看的这么真切。   眼神吗.....   他回头看了眼路凌烨。   路凌烨原本锋刃的眸子在看见他时,果然变的柔和了起来。   怪不得呢,确实明显。   初时离想着,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又对着阿诺尔说道:“公主殿下莫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向其他人说。”   阿诺尔重重的点头。   “阿离放心,阿诺不会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玄王太凶了,她不想待在这里。   初时离见状唤来了青玉,让青玉护送她。   阿诺尔在到了门口的时候,不知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他。   “阿诺会跟阿布说不要嫁给玄王,也会保密,阿离不要再生气了。”   初时离看着阿诺尔露出了微笑。   “好,多谢公主殿下。”   待人走后,路凌烨上前一把,拉住初时离略显冰凉的手,抬眼问他。   “那绑架之事……”   初时离反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   “要做,而且还要加快进程解决和亲的事。”   除了路凌烨,他依旧谁也信不过。   宸王府上。   路应渊神志恍惚,眼中暗淡无光的躺在地上。   屋内传来脚步声,他的眼神动都没动。   那人伸脚踹了踹,脸上带着惋惜但眼底却是十分厌恶。   他叹了一口气。   “堂堂宸王被人搞成这副样子,真是可惜,也不知皇兄担心什么,就这中朝怎能与我北朝相抗。”   他嫌弃的拍了拍路应渊的脸。   “别走神了,看在你的身上留着北朝的血,本皇子给你报仇可好?”   听见‘报仇’二字,路应渊终于有了反应,他突出的瞳孔转了转,嘴里含糊不清。   “初、时离,杀、杀了、初时离。”   初时离.....   朔北琛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决定了什么,眼中闪过玩味。   “好,就杀了初时离。”   三日后,城郊。   路胜捷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在城郊安营扎寨。   皇室贵族的郊外踏青一般会举办在春分末端,饮酒打猎游玩赏景,算是娱乐休闲之时,一般维持两到三天。   路胜捷走向跟初时离相谈甚欢的阿诺尔。   “看来公主殿下与阿离相处的甚是愉悦。”   初时离躬身行了礼。   “太子殿下。”   阿诺尔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笑道。   “那是自然,阿离对阿诺可好了!”   路胜捷眉目含笑,随后给了初时离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初时离了然,知他心中着急,此次踏青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拿下阿诺尔。   他肯定不可能让路胜捷成功,于是便向着阿诺尔说道。   “公主殿下,我去看看帐篷和东西有没有收拾好,就先让太子殿下陪您吧。”   相比于太子殿下,阿诺尔还是想要跟阿离在一起,但也知礼仪,不情不愿的嘟哝着。   “那阿离要快些回来哦。”   初时离笑着点头,看了眼路胜捷便离开了。   而路胜捷对他的做法却是十分满意,跟阿诺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第26章 只做他的收藏品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殿下不见了!”   初时离坐在桌前,悠闲的喝着茶水,听着帐外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勾唇轻笑。   片刻之后,他才起身,神情转换自如,眉头紧皱,好似担忧的走了出去。   “你们这群废物,倘若公主真出什么事情,孤摘了你们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路胜捷暴躁极致,怒火冲天,一脚将跪的最近的人踹了个底朝天。   这次是他组织的踏青,如若公主被人绑架真的出事,他实在想象不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是!”   那群奴才满脸惊恐,连滚带爬的四散而去。   初时离走了过来,假意安抚:“殿下莫气,您也知公主殿下性格不受约束,可能去了什么地方玩的忘了时辰。”   路胜捷听他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   “对,时离说的对。”   但眼中的慌张情绪一览无余,他拉住初时离的手,郑重的嘱咐道:“你去调派人手,务必,在今晚将公主殿下找回来!”   初时离抽出自己的手,躬身行礼,“遵命。”   而后转身就将他的话丢在了脑后。   他走到了不远处的河流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河水中肆意晃动,引来几只小鱼亲昵的玩耍。   月光洒落在他纯白的发丝上,透着细腻的光泽,那如雪般的浓密睫毛好似扑闪翅膀的灵蝶。   他半蹲在河边,不知是何方落入凡尘却又不沾染一丝的谪仙。   初时离拿出丝绸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回头笑着对藏在暗处的人说道:“阿烨还要藏到何时?”   路凌烨见状从树上跳了下来,拂了拂肩上的树叶,一步步走了过来。   “哈哈,谁让阿离如此美丽,本王还没看够呢。”   对如此的甜言蜜语,初时离百听不厌,但现下却不是调情的好时候。   “好了,阿烨莫要油嘴滑舌,公主殿下现在如何?”   “阿离放心,按照计划将她放到了城中不起眼的一处农户家中,给她喝了些昏睡散,可以睡上几日。”   初时离点了点头。   “我会将暗卫派过去,不论如何都是一国公主,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随后又看向路凌烨。   “阿烨也先行回宫吧,依我看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在旁也好周旋。”   路凌烨听完面上带着可惜。   “本王才刚来,阿离就要赶本王走,真是叫人好生难过。”   初时离笑了一声,凑上前,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眼神勾人,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等此事解决之后,王爷到沐风楼,介时阿离好好补偿您。”   路凌烨伸手扶住他的腰肢,眼中神色不明,声音低沉。   “那本王可要好好表现。”   待路凌烨走后,初时离望着夜空中硕大的明月,在河边站了好一会。   反正现在营地乱成一团,他偷个懒也不为过。   初时离正发着呆,身边突然飘来几只长相奇异的蝴蝶。   那些蝴蝶身肢娇小,色彩斑斓的翅膀在茫茫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初时离伸出手,一只蝴蝶乖巧的落在他的手上,还没等他看个实际,手背穿来一下轻微的刺痛。   这蝴蝶竟会咬人?   还未等他想明白,身后传来脚步声。   初时离回头看去。   只见走来一位满脸笑盈盈的男子,配上那张极具少年感的脸颊,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而他的身旁同样围绕着数不清的蝴蝶。   朔北琛笑着看他,眼中带着微闪的光芒。   “我是北朝的三皇子,朔北琛。初次见面,希望我的孩子们没有吓到初公子。”   初时离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没管那人说的孩子是谁,倒是北朝二字让他整个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在中原之地,除了占地面积最大实力最强的中朝,就是处在寒冷朔北的北朝,其余皆是无关紧要的小国。   北朝因地势原因,气候寒冷,怎么看都构不成威胁,但偏偏,中朝却万分忌惮,因为....   北朝之人擅长养蛊。   再者北朝当朝皇帝年纪不大,但手段极强,凭一己之力让北朝迅速壮大,加之养蛊一事在战争中让中朝吃了不少的苦头,两国近些年更是争锋相对,谁也看不上谁。   所以初时离在见到北朝皇子出现在京都时,可想而知气氛会有多么的紧张。   虽然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有所改变,但超乎预料的人站在眼前,初时离的内心不由的腾升起几分不安。   但他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异常平静冷漠,他眯起双眸,眼中透露着几丝寒意。   “不知北朝皇子来我国有何要事。”   朔北琛见眼前之人像是撑起浑身防备的刺猬,心中对他的兴趣更是浓厚。   他丝毫不关心初时离眼中的敌意,依旧笑得温和。   “初公子有些过于生疏,我也叫你阿离可好?”   “不准。”   “……”   朔北琛一噎,眼底笑意更深。   “好吧,时离。”   “时离不要如此防备,本皇子此次前来纯属个人游玩。”   我信你个鬼。   初时离想着,撇了眼他身后的火光,沉声说道:“不远处有大批中朝的侍卫,我看您还是老实交代吧。”   对于敢当场出现在太子营地中的人,他知道这样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但毫不知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能问出一句是一句。   朔北琛盯着他,好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可以说,但我说了时离能跟我走吗?”   初时离一愣。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朔北琛长腿一迈就来到了他的跟前,他望着初时离,眼中带着浓厚的玩味,只听他声音轻柔而又蛊惑。   “因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想要你.....”   做我的收藏品....   初时离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黑瞳,好似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身旁飞舞的蝴蝶在月光下洒下淡淡荧光。   他心中大感不妙,再抬眸时一把短刀已然架在了朔北琛的脖子上,渗出丝丝鲜红的血痕。   初时离强撑着眼中的清明,眼神比刀刃还要锋利。   “三皇子莫要说笑,若还想留着您的命,就跟我走。”   朔北琛失笑,耸了耸肩。   “可是时离,已经晚了。”   下一刻,短刀落地,初时离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而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抓住了朔北琛的发珠。   朔北琛弯腰将他抱起,眼中带着得意的眸光,抬脚向着黑暗中走去。   他改变主意了,不杀了,这么可爱有趣的人当然要带回去,藏起来,做只属于他一人的收藏品.... 第27章 我没吓唬你   初时离在朦胧中睁开眼,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他强撑着起身,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朔北琛。   “放我走。”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干哑,但眼神却像是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朔北琛没有理会他的话,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却被初时离一手打碎在地上。   他满脸不在意,反而转身又倒了一杯。   “你不多喝水,毒素清不下去,身体这般酸软,逃跑就更不用想了。”   初时离听闻狠狠瞪了他一眼,夺过杯子一饮而尽。   朔北琛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望远镜,坐到他的身旁。   “知道这是什么吗?”   初时离撇过头,没理他。   朔北琛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这是东洋觐见的礼品,可多亏了它,昨晚我才能看见时离与玄王恩恩爱爱,难舍难分。”   初时理猛地回头,就算再怎么压抑,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惊讶。   “你跟踪我?!”   朔北琛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上的东西。   “时离怎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对能将太子和宸王耍的团团转的人多了份好奇罢了。”   一定要杀了他!   初时离想着,眼底杀意浓厚。   “时离,不要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   朔北琛脸上状似带着几分害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知道些内幕,但作为北朝的皇子,我更乐意当作看戏人,所以时离放心,此次你和我回到北朝,这些也就成了过眼云烟。”   “谁要和你回去!”   “不和我回去,是还想着你的那位玄王,那我先杀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时离拽着衣领压在了床上,神情疯狂,好似能当场生吞了他。   “你敢再多说一句,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朔北琛盯着他,眼神散发的危险转瞬即逝。   他抬了抬手。   “好,我输了,不杀他,倒是时离这么关心他,值得吗?”   初时离见状起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朔北琛笑了一声,起身出了屋子。   初时离见屋里只剩自己,刚落地就因双腿酸软摔在了地上,他看了眼门外,发现没引起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来到窗边,解开手腕上的东西。   那是个玉制的精巧竹节。   初时离将他放在唇边吹响,却没有任何声音,可就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只信鸽。   随后盘旋着落在窗边。   初时离心中大喜,连忙将竹节绑在它的腿上。   “胖啾,带着这东西去找阿烨,把他带过来,养了你这么久一定要争气啊。”   那只鸽子摇晃着脑袋,不知道听没听懂,转身飞向天边。   这是路凌烨在南下时送给初时离的鸽子,原本是为了传递信物以解相思,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能救他的命。   玄王府。   青玉满脸焦急的在门外晃悠,可算看见祁砚从门内出来,他见状立刻跑了上去。   “祁砚!”   祁砚见到来人脸上多了几分欢喜,又看见青玉的眼睛红肿肿的,眉头皱起,迎了上去,抬手擦拭着他的泪痕。   “青玉,你先不要哭,发生什么事?”   青玉一下没忍住,哭的更大,哽咽的说道:“是公子、公子不见了!”   宫门口。   祁砚正附身安慰着青玉,就看见路凌烨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王爷。”   路凌烨浑身低气压,抬眼看着青玉。   “你在说一遍,阿离在哪里失踪的?”   青玉连忙止住哭声,将手上的玉佩和一颗珠子递了过去,抓重点说道:“是、是在营外的河边,这是我和青霖发现的,但都没有看见公子的身影,青霖去找过太子,奈何公主殿下失踪,太子忙的不可开交,根本不管公子的死活,求王爷一定.....”   路凌烨根本没管青玉还说什么,看了眼那颗发珠上的“北”字,眼中泛着杀意。   这是北朝独有的铄珠。   他的语气阴沉。   “祁砚去调派人手,就算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也要给本王找到阿离!”   “是!”   他翻身上马,交代完之后,便策马离去。   路凌烨来到他和初时离最后见面的地方,面上异常冷静,但攥着玉佩的手却细微的发抖。   他的阿离,一定不能出事.....   突然,一直鸟飞来落在他的马上。   路凌烨烦躁不已,刚要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一下子就看见绑在它腿上的竹节。   这才认出这只鸟是他之前送给阿离的信鸽。   他心中惊喜万分,跟着胖啾骑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在一处深林中发现了木屋。   还未等路凌烨出手,寒光乍现,四面八方骤然射来无数的箭刃,随之十几个刺客袭来。   路凌烨抽出剑与之抗衡,却发现初时离竟被人带上马,不一会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他召出暗卫,杀红了眼,不管身上被划破的剑伤,破开重重阻拦,飞身上马,向着初时离的方向追去。   朔北琛一边控制着马,一边禁锢着怀中的初时离,冷笑一声。   “没想到时离本事挺大,都这样了,还能找人来救你。”   初时离没理他的话,也不挣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不用跑了,你跑不掉。”   朔北琛以为他在威胁自己,恶狠狠的说道:“跑不掉那就拉着时离一起下地狱。”   “我没吓唬你,因为前面是悬崖。”   朔北琛瞳孔一颤,猛地拉住缰绳,才没冲出悬崖。   他看着眼前万丈深渊,有些惊讶。   “你早就知道!”   初时离冷哼一声,他怎么能不知道。   这是前世他和阿烨殒命的地方,更是他噩梦的彼端....   “阿离!”   身后传来路凌烨的声音,初时离眼中浮现喜悦。   朔北琛带着他下马,而原先初时离威胁他时的短刀却落到了初时离修长的脖颈上。   朔北琛望向来人,嗤笑一声。   “玄王果然心切,竟然自己只身前来。”   路凌烨看着那把刀,眼中黑云滚滚。   “本王一人也能杀了你。”   “可他呢!”   朔北琛厉声喊道,那把短刀就更往上了几分。   路凌烨拼劲全力止住想要上前的脚步。   “你有什么要求?”   “拿起你身手的剑,先朝自己的腿上、胳膊上刺上两剑,让本皇子看看你的诚意。” 第28章 阿烨抱抱我   “朔北琛!”   初时离回头瞪他,眼中带着满载的怒火。   朔北琛笑着往他脸前凑了凑。   “时离莫气,我这不是给你测测玄王的心意。”   初时离全当他放屁,回头温柔的看着路凌烨,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   “阿烨,不要动,你清楚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过我,直接杀了他,我.....”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路凌烨二话不说拔出剑就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刺去,丝毫不留情。   初时离浑身猛地一颤。   “阿烨!”   路凌烨额头的冷汗划过脸颊,他故作轻松的抬起头。   “阿离,你流血了。”   初时离一愣,这才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刺痛。   身后的朔北琛得逞的笑着。   “玄王果真厉害,继续,还剩一剑呢。”   初时离见他作势还要动手,眼中泛红,整个心都被扭到了一起,痛的难以呼吸。   都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   前世也是,如今也是!   他就是想要路凌烨好好的,他就是想要护着眼前这个人,为什么总要有人来逼他!   初时离伸手一把抓住朔北琛拿刀的手腕,泛着狠冽。   “你找死!”   朔北琛被他眸中涌起的情绪吓的愣了一瞬。   随之就见初时离手往下用力压,一个侧身,而那把紧紧抵住他脖颈的刀往下移了几分,堪堪避开要害,但依旧在那片嫩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鲜血飞溅,初时离转身用力猛地一推,动作无比快速,朔北琛根本来不及反应,半边身子已然出了悬崖。   在最后关头,朔北琛伸手拽住初时离的手腕就将他一同往下带。   死也要有人陪!   “阿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路凌烨怎么也没想到,初时离竟然连命都不要。   他拔出剑,鲜血顿时涌了上来,黑色衣衫瞬间被浸成了暗红色,但他全然顾不得,几步迈上去。   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初时离眼中的决离。   阿离!   路凌烨双目狰狞,就算死也要跟阿离死在一起!   他狠狠往前一扑,最终拉住了初时离的手腕。   而朔北琛却抓着初时离被撕破的衣袖落入了万丈深渊。   路凌烨拼命将初时离从悬崖边拉上来,随之一把就将他紧紧抱住。   初时离被他抱在怀中,鲜血浸透了纯白的衣裳,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感受怀中温暖的怀抱,抬手抹去路凌烨眼角的泪痕。   “阿烨真是小孩子,怎么还哭了。”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没有言语。   初时离虚弱扯了扯嘴角,闭着眼睛,靠在坚实的怀中。   “阿烨不要哭,你抱抱我,我好困.....”   “不要睡,别睡……我带你回去,回去了咱们再睡.....阿离....”   路凌烨将头抵在他的身前,感受着初时离平缓的呼吸,胸膛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留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   他差点就失去了他的爱人....   祁砚和青玉跟着路凌烨留下来的记号赶过来时,那场景就算再过了多久都难以让人忘怀。   冷风呼啸,凝固在地上的暗红色随处可见,但最为悲惨的莫过于悬崖边上相依的两个人。   路凌烨跪在地上,死死盯着怀里的那个人,眼中黯淡毫无波澜。   他一下一下擦拭着初时离脸上的污秽,明明自己的手上也满是鲜血,反倒越擦越脏。   但他就是出奇的安静,出奇的有耐心。   所有的一切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动静。   时光流转,皎月高悬。   终于,路凌烨回过神来,他停下手,回头看向众人,好似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祁砚,去将城外的道长请回来,本王要见他。”   祁砚缓缓点了点头。   “是。”   路凌烨起身,将初时离抱起来,但因自己腿上的伤,走起路来不免有些坎坷。   青玉连忙上前想要帮忙,但是他刚碰到初时离的衣角,路凌烨却猛地侧身,阴狠地瞪他。   那双眼睛,偏执,狂躁,是对珍爱之人浓郁的占有,更是自地狱而来的疯魔.....   青玉心中咯噔一下,吓得一下子就将手缩了回来。   京都的一处府邸内,景色秀色,俊美宜人,是静心休养的好地方,也是皇上赐给路凌烨的奖励。   “哎呦,你慢点慢点,老夫这把老骨头呦!”   “事态紧急,再慢都要出人命了!”   祁砚拉着净真道长一路兜兜转转,小跑的来到了屋子前,随后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王爷,属下把道长带过来了。”   “进来。”   净真见状跟着祁砚进屋,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前眼神呆滞的路凌烨。   他瞥了眼床上之人俊美的脸颊,又看了眼二人拉在一起的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心下了然。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杯水,走上前推了推一动不动的路凌烨。   “王爷,回回神,别挡道,这病还看不看。”   “看。”   路凌烨回过神来,起身,但是手还是拉着不放。   净真见状叹了口气,只能就着二人紧握的手把脉看病。   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背在自己身上的袋子,拿出一个木制的瓶子,打开放在初时离的鼻子旁晃了晃。   随之床上之人皱着眉传来几声咳嗽后,便幽幽转醒。   初时离睁眼就看见了路凌烨,虚弱叫了声。   “阿烨。”   路凌烨见状一下便挤开了净真凑到了跟前。   “我在。”   “阿离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喝水,对了,你还没有吃饭,一定饿了,我让祁砚.....”   “阿烨,我没事。”   初时离打断他一连串的发问,见眼前之人满眼担忧,手足无措,哪里还有以往半点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净真举着手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的,瞬间感觉有点牙疼,甜的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屋里还有人,你们这两小孩能不能收着点。”   初时离一见此人的衣服着装,也就猜出他是南方水患时的神秘道长。   他坐起身本想道谢,但这时胸口却猛地发疼,只觉一阵急火攻心,喉间一痒,伏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动静之大,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第29章 因为阿离会害怕   “阿离!”   路凌烨担忧的上前扶住初时离的身子。   净真连忙翻找自己的袋子,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初时离的手上。   “快快快,吃进去。”   初时离见状胡乱的接过水,咽了下去,可还没等咽到底却突然痛苦的捂着胸口,随之吐出了一口黑红的鲜血。   路凌烨瞬间慌了神,一把拉过净真的衣领,好似要吃人一般的怒吼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净真同样纳闷,他给他吃的不过就是平常的止咳丸啊!   他打了打路凌烨不合礼数的手,目光同样凛然。   “松手,我给他看看。”   路凌烨见状盯了他几秒,这才将手松开。   他小心翼翼的将初时离扶起,拿出帕子给他擦拭着嘴角的血。   净真上前把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随后抬手向着初时离绑着纱带的脖颈伸去。   可他的手刚碰到衣领口,就被路凌烨一下子制止。   净真愣了一下,见路凌烨满是占有欲的眼神,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瞬间被气笑了。   “我是大夫!”   路凌烨依旧不动。   净真见状重重的哼了一声。   “死脑筋!”   随之转身坐到桌前。   “行,你来,看看他的左肩上有没有布满血丝,形状大概像是一朵花。”   路凌烨挡在初时离的身前,抬眸看了眼面色惨白的人,动作轻柔的将他的衣服向下拉了拉。   果真在洁白光滑的后肩处看到尤为明显的血丝,一圈一圈的绽放,宛如妖艳的彼岸花。   “这.....”   “这是蛊虫。”   净真喝着茶,幽幽的说道,眼神空远,好似陷入了某方回忆。   路凌烨满眼震惊,心疼到了极致,捏紧了拳头,缠在手上的纱带更是渗出血迹。   初时离见状将他的拳头抚平,冲他笑了笑,试图安慰他异常波动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看向净真。   “道长,您直接明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净真摸索着茶杯。   “原本最多一年,但你遇见了我。”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感觉有转机。   “这么说,道长能救我?”   可净真却摇了摇头。   “不是救你,是吊着你的命,最多五年,蛊虫都是主人以自身血脉豢养的邪物,只要主人不死,蛊虫便不灭,五年之内,找到给你下蛊的人,只有他才能真正救你。”   初时离听完却是眉头紧皱。   主人不死,蛊虫不灭....   可他的蛊却是朔北琛下的,那人是初时离亲手推下的悬崖.....   难道.....   他没死!   路凌烨同样像是想到了这一点,二人相视一望。   净真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无奈的说道:“行了,别你看我,我看你了,要想活命就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凌烨见状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说的明明白白。   净真愁眉听完。   “你们还真会挑人,碰上谁不好偏生碰到北朝的朔北琛。”   “道长,这个人可有何不妥?”   净真轻哼一声。   “朔北琛体内的蛊王非同寻常,是自娘胎中带出来,他本人对蛊虫有异于常人的控制,是北朝的天才。   但也因此,自小身娇体弱,算是用蛊虫吊命,想从他的手上拿到解药,有些难....”   “行了,说这么多也没用,凡尘之事皆由天定。”   净真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看向初时离。   “初娃娃,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初时离原本听净真说的有些入神,被这么一问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净真见他神情有些呆愣,笑了一声。   “既然要吊着你的命,那就跟我学医,但我也只教你医术,不必跟贫道一般出家入道。”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脸上泛着喜悦。   “能做道长您的徒弟,是时离的荣幸。”   说着他就要起身拜师,被净真制止。   “行了,这拜师礼等你好利索再拜也不晚。”   初时离见状也不强求,躺了回去。   夜晚。   初时离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帷帐发呆。   路凌烨走进来,抚上他的脸颊。   “阿离在想什么?”   初时离歪头看他,随后掀开了被子,晃了晃挂在脚腕上的金色链子。   “在想这个。”   金色链子在烛光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光,配上那纤细的脚腕独有一番滋味。   链子的内里被裹上柔软的棉花,白天戴着,初时离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路凌烨眸光暗了暗,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离戴着怪好看的。”   初时离见他的重点都搞错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重点难道不是我为什么会戴着这个东西吗?”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转身脱鞋上床,将他抱在了怀里,将头抵在他的颈边不语。   初时离见状也不问,虽然能猜到几分,但还是想等着他自己说。   “阿离,总叫本王担心。”   终于路凌烨打破了沉默,轻声说着。   “所以这就是阿烨锁住我的理由?”   路凌烨没点头也没摇头,他闭了闭双眸,压下眼底涌上来的偏执。   不止如此,他还想要囚禁他,占有他,永生永世锁在身边,让他眼中只有一人,心中只念一人,连命也都只能是他的.....   但这些话都被他哽在了喉咙里,他不能说,也不可以说。   因为阿离会害怕....   将内心的阴暗狠狠压抑,他抬起头,一手把玩着身下人的发丝。   “锁住阿离是因为想让你好好养伤,不能乱跑,悬崖之边的场景,本王不想经历第二次。而且,这也算是阿离如此不珍惜自己的一次惩罚。”   虽然他说的平平淡淡,但是听在初时离的耳朵里却不由的心痛。   初时离抚摸着他的手。   “让王爷担心了,时离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路凌烨听到他的承诺平躺在床上,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好半晌才回道:“阿离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初时离对着路凌烨宠溺的笑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在将熟睡时突然想起什么,嗫喏的说着:“阿烨不能独自去北朝....一切交给师傅就好....”   路凌烨神色不明,片刻之后“嗯”了一声。   “我不去。”   我派别人去。   夜色越渐浓厚,听着身旁之人平稳的呼吸。   路凌烨睁开眼,看向一旁,伸出手指自他的眉眼向下,滑落到他缠着纱带的脖颈。   这里将会留下一道永不会消失的刀痕。   想起刚才的承诺,他的眼中越发阴翳。   “阿离,你要我如何信你。” 第30章 困在身边,永生永世   次日。   初时离拿着书倚靠在床上,无聊的晃着处于悬空中的脚。   听着链子发出的清脆响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早,他已经明里暗里的说过好多次想将链子解开,但阿烨都故意的岔开话题,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倘若现下风平浪静,一切安好,就算是锁一辈子,初时离那也心甘情愿,可偏偏如今好多事情绕在一起,都快乱成浆糊了,这让他怎能安心。   “公子,该上药了。”   门外传来青玉的声音。   初时离应了一声,青玉和青霖推门进屋,在看见他脚腕上的链子时,两个人都愣了一瞬,相视一望,随之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   初时离任由二人摆弄,可当他看见一直低着头的青霖脸上露出的些许淤青时,眉头紧皱。   “青霖,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青霖一听眼神闪躲,侧过脸含糊的说着。   “公子,不必担心,我....”   “青玉你说。”   初时离知他不会认真交代,打断他,问向青玉。   青玉拿着药走过来,感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一边回道:“这伤口是公子出事时,青霖去求太子帮忙,被太子府的家仆给打出来了,幸好伤口不重,抹上药就好。”   初时离听完冷哼一声,将手上的书扔到一边,越发的烦躁。   “路胜捷他就不是个东西,公主之事本就让他心中不自在,你们那时去找他怎么可能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青玉狠狠的点头表示赞同,反倒是青霖在听见初时离如此直白的辱骂当朝太子,听的他一愣一愣的。   但知道归知道,初时离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就算是太子又如何,照样不能让他好过。   恰巧二人上完药,路凌烨走了进来。   “王爷。”   青玉青霖躬身行完礼,之后就识相的收拾东西出去了。   他拉着青霖走到屋外的角落里,看着仍在发愣的青霖叹了口气,他的哥哥哪里都好,就是太老实。   青玉好心提醒着。   “青霖,咱们现在既已是公子的人,那任何事情就都不应隐瞒,公子对咱们这么好,我们只要尽心尽力服侍就够了,其余不该问的不该说的统统不问不说,诶!别发呆了,我跟你说话呢!”   青霖见状这才看了他一眼,呆呆的点了点头。   “青玉,我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在这。”   青玉听见声响,回头就见祁砚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他愁苦的双眸瞬间发亮,跑上前一脸笑眯眯的:“祁砚哥!”   屋内。   路凌烨走到床边,递给他一个装着药丸的盒子。   “这是净真道长赶制出来的解毒丸,阿离先吃着缓解一下蛊毒。”   “阿烨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初时离抬手接过药丸,拉住他的手。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阿诺尔怎么样了。你什么都不同我说,就让我干着急。”   路凌烨见他瘪着嘴,笑了笑。   “不同你讲是想让你好生修养,阿离放心,现下皇宫乱成一团,父皇大怒,让太子禁足,公主仍在农舍,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并无大碍,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   初时离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进展顺利,依我看,是时候来个英雄救美将此事了结。”   “英雄救美?”路凌烨一愣,“可若是我去救....”   “哎呀,谁说让你去救。”   初时离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要是阿烨去的话,那公主还不得当场嫁给你?让祁砚去啊,正好给他长长官职,身份之差摆在那呢,蒙古王绝不会打祁砚的主意。”   说完他起身担忧的探了探路凌烨的额头。   “阿烨,我最近怎么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真被我吓傻了吧!”   路凌烨抓住他的手,看他满眼真诚的担心他的脑子,失笑的将他揽在怀中。   “阿离知道我被吓到就好,你听话,静心养伤,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   初时离索性靠在他的怀里,小声嘟囔着。   “明明你比我伤的还要重,我怎么可能静的下心。”   路凌烨没有说话,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头发。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半晌之后,路凌烨的声音在初时离的头上方传来。   “阿离,我帮你把链子解开吧。”   初时离一愣,顿时露出浓厚的笑意,他连忙起身,满脸惊喜。   “真的吗?”   路凌烨见他笑得眼角弯弯,眸色暗了暗。   原来会这么开心吗.....   他点了点头。   “本王骗你作甚。”   随之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走到床边,将他脚腕上的锁打开。   初时离一解开束缚,直接光脚下床给了路凌烨一个大大的拥抱。   “果然阿烨对我最好了!”   那高兴的样子全然忘了到底是谁将他锁起来的。   路凌烨一手扶住他纤细的腰身,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阿离,不要再受伤,否则本王会将你困在身边,永生永世。”   那漆黑的双瞳宛如没有尽头的深渊,藏得永远都是对他的偏执与爱意,而现在又多了几分....恐惧。   初时离的心疼到了极致,他将下巴抵在路凌烨的肩膀,不知怎么抚平自己给他留下的阴影,只得轻声承诺:“阿烨,我答应你。”   如果你知上一世是因我失去一切,还会像如今这般珍爱吗....   路凌烨将初时离哄睡着后,从屋内退出来。   祁砚见状,上前一步,将手上的名单交了过去。   “王爷,这些全都是暗卫搜查到的北朝奸细,身份大多伪装成普通百姓,数量不少。”   路凌烨随手翻了翻,眼神阴翳。   “都杀了。”   “是。”   随后,他看向祁砚:“派去北朝的人手安排的如何?”   祁砚如实禀告。   “除了必要的人手之外,调派了其余全部暗卫,即刻出发。”   路凌烨点了点头,望向北边的天空,声音阴沉。   “只要是北朝皇室之人,格杀勿论,如若不成功,那就派人搅得北朝皇帝不得安生。”   “属下遵命!”   而除此之外,京都同样暗潮涌动。 第31章 书上说的都是屁话   浓浓月色之下,无数黑衣人隐匿身形,动作敏捷的潜入太子府。   第二日,城中茶楼。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府出事了,听说死了好多人。”   那人说着,向四周望了望,随后往桌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听说太子也险些遇害,差点没了性命,幸好御林军及时赶到救了下来,但最终抓到的那些刺客全都服毒自尽了,一个也没留下!”   另一个人听他这么说同样唏嘘。   “不仅是太子府,城中也出了好几起命案,本来蒙古国的公主殿下失踪,闹的城里人心惶惶,如今太子无功却有过,看来迟早要变天呦。”   店小二凑过来。   “公主殿下?她不是被找回来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在昨天,我亲眼看见的!马车上,跟了好多人,看样子好像是陷入了昏迷。”   .......   府中,初时离逛着园子,听身旁青玉传来的人言人语。   “现在城中危机四伏,管理京城治安的九门提督忙的不可开交,衙门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青玉笑着同初时离继续说着:“不知是哪位看不惯太子的江湖高手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我看太子是好些日子都不能出来了。”   初时离抚摸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听他这么问,不由笑出了声。   “谁知道呢。”   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早有了答案。   “初娃娃,找你老半天了。”   初时离回头见净真走了过来,他躬身行礼。   “师傅,您找我可有什么事?”   净真捋了捋胡子,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你随我来,我这两天翻了好多古籍,将方子给配出来了,既然认了你当徒弟,总要教你些东西。”   初时离见状点了点头,回头吩咐青玉。   “你先回去,如若王爷找我,告诉他我在师傅那里。”   “是,公子。”   路凌烨刚走到府上他特意为净真准备的药房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净真的笑声。   他走进去,第一眼就看见初时离在一堆草药前忙来忙去。   他挽着衣袖,长发用一根带子高高束起,额上带着些许微汗,难得一见的爽朗清秀。   “阿离,你伤才好,怎么不精心养着?”   初时离看着走进屋的路凌烨,眉眼明媚的笑了笑。   “阿烨,不必担心,师傅正教我认药呢,我当然要好好学。”   净真同样哼了一声。   “你就是对他保护的太过头了,哪有人一直躺在床上的?没病也能躺出病来,初娃娃可是有天赋在的,你可不能给我耽误喽。”   路凌烨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默契翻倍,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说什么,撸起袖子,一同帮忙。   夕阳西下,天边飘来淡红色的微光。   忙活了一下午,净真终于让二人停手了,他指了指旁边分好的草药,对初时离说道:“这些就全部都是你药浴时需要的药草,今晚回去就开始,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痛苦,但七天一次,泡够三回,往后每月泡三次,便能让你身体中的蛊虫安分下来。”   “对了,方才教你的认的药都认清了吗?”   初时离温和一笑,谦虚的点头:“都差不多了。”   净真笑着。   “果然是年轻人,记性好,日后倘若我不在,你就按照刚才我教的去抓药,剩下的几天,你没事就过来,我再教你点东西。”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走上前。   “这才几天,师傅难道就要离开了?”   净真看着他,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他和蔼的笑了笑。   “我云游四海惯了,不曾被凡世束缚,再加上你身上的蛊虫,我要去一趟北朝找找根除的办法。”   初时离见师傅如此关心自己,心下难免动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倘若师傅什么时候对着凡世腻了,大可回来,介时时离定好好孝敬你。”   净真听闻开怀的笑了两声,望向路凌烨。   “能有如此之人在你身边协助,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呦。”   路凌烨眼中泛着柔情,看着初时离温柔一笑。   夜幕降临。   初时离泡在浴池之中,双手轻轻划动水面。   他向后瞥了一眼。   “阿烨,其实你、你不必守在这里,药浴而已,我自己也可以。”   白纱之后,路凌烨手中拿着一本书,靠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   “阿离何必害羞,你放心,隔了一曾纱,我什么也看不见。”   才怪。   初时离心中想着,脸上带着微红。   池中雾气朦胧,身体里除了涌上来几分炙热外,便没有其余的感觉。   哪里有师傅说的痛苦无比。   什么事情都是不经说的。   果然他刚想完,突然心脏传来一阵刺痛,随之后肩处妖艳的花朵猛地炽热的绽放,向着身体各个方位不断蔓延,不多时便宛如身处滚滚熔岩。   尤其四肢的血肉之中更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细密的啃食他的身体,不仅瘙痒更是万分痛苦。   路凌烨听着池中传来的闷哼声,知道药效发作了。   他站起身,手中紧攥着飘扬的白纱,忍住没有进去,   “阿离可知太子府中的事故都是我派人做的,太子当时吓得瑟瑟发抖,属实好笑....”   他说这话,将当时的情景细致的讲述,像是说书先生般,按照刚才看的书中的做法企图分散初时离的注意力。   初时离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听着路凌烨生动的描述,扯着嘴角艰难的笑着。   可突然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地冲撞,初时离瞪大眼睛,痛苦的喊了出来!   路凌烨听见惨叫声,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了白纱。   书上说的都是屁话!   他草草脱了外衣,就直接下水,几步跨过去,将快要坐不稳的初时离抱在了怀中。   “阿离,我在这里,等事情都过去了,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像是道长般云游四海,到时我们就搭一个属于两个人的房子.....”   路凌烨将初时离死扣着池壁的手紧紧的攥住,嘴都没停下来,一直同他讲话。   初时离靠在他的怀中,脸上泛着潮红,眉头皱的死紧,咬住下唇痛苦的闷哼,强迫自己聚精会神的听着身后人对未来的憧憬。   路凌烨抬手掌着他的脖颈,将他的嘴唇抵在自己的肩膀处。   “阿离听话,不要咬嘴唇,我皮厚,咬我。”   初时离原本摇了摇头,可拗不过路凌烨强制的手段,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路凌烨抵在他的头上,安抚着他痛的发抖的后背,继续自顾自地和他说话。 第32章 孤说你有,你就有   清晨,初时离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下缓缓睁开眼。   除了药浴时的浑身酸痛,他现在只感觉神清气爽,格外轻松。   他撑开手本想伸个拦腰,没成想一掌打到了身旁之人的下巴。   路凌烨睁开眼,抓住他不老实的手,轻笑一声,带着刚睡醒时的深沉暗哑。   “阿离,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初时离往他跟前凑了凑,笑着摇头。   “这还要多亏阿烨的照顾。”   路凌烨起身,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无妨,本王也饱了眼福,就当是报酬了。”   说着眼神还向下看了一眼。   初时离一愣,顺着他的眼神往下,随之脸上瞬间爆红。   他没穿衣服!   初时离顶着通红的脸,一手拉过身后的被子,趴下身,将整个人都藏了进去。   其实他也不算没穿衣服,只不过身上草草披着一件纱衣,原本被裹的好好的,但是初时离动来动去,衣带早就开了,这才一览无余。   路凌烨见他这副可爱模样,凑到他只露出的半个脑袋旁,满脸坏笑。   “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光了,阿离何必害羞,要不然本王也脱光了给阿离看看。”   回答他的只有从被子伸出的一脚轻踢。   这一脚不仅不疼,反倒踢的路凌烨的心发痒,他更是愉悦,怕真给人整生气了,索性不再逗他。   “好了,本王现在去吩咐人安排早膳,阿离不要把自己闷坏了。”   初时离猫在被子,见屋内好像真的没有了声音,这才顶着发烫的脸探出了头。   虽说他长时间的待在风月场所,情情爱爱见的也不少,但他卖艺不卖身,也没人敢让他卖。   况且见过归见过,真放到自己身上,还是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可能不害羞。   清晨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在接下来的几天,初时离在待着休养,也不曾出过府,闲来无事就总爱往净真那里跑,但消息也从没落下。   本是多事之时,太子还受了伤,介时京都的守卫百般森严。   反观路凌烨却是经常进宫,帮着心力交瘁的皇帝处理政务,应对蒙古王,倒是让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越发满意。   城中更甚者有人传出当今圣上有要废太子立玄王的打算。   当然,废太子岂是小事,也仅是坊间流言蜚语,空穴来风,听不得,信不得。   但却让太子府的那位坐不住了。   路胜捷躺在床上,将婢女递过来的药汤狠狠的摔在地上,吓得屋内众人瑟瑟发抖,跪了一片。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眼神阴狠的看向一旁传消息的侍卫。   “把初时离叫过来,孤要见他!”   “属下遵命!”   那侍卫说完就紧忙的向着沐风楼飞奔而去。   初时离此时正在药房陪着师傅摆弄药草,抬眼就看见青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他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公子,太子要见你!”   太子?   初时离心下一紧,这些日子过的太过舒坦,都快忘了身边还有太子这么一号人物要周旋。   净真见状,抬起头。   “既然有人找,那初娃娃就快去吧。”   初时离点了点头,先是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后便跟着青霖从后门进了沐风楼。   那侍卫在一楼等的着急,时不时向着楼上看去,终于在楼梯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初时离,他松了一口气,赶忙迎上去。   “初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快些,可不能让太子等着急了。”   初时离冷淡的点了点头,随之坐上了马车。   太子府上。   里三层外三层皆是穿着森严服饰的羽林卫。   看来皇帝对太子也不是没放在心上,竟然将宫中的禁军都派了出来。   初时离想着,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府上的仆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初公子,请进。”   初时离抬脚进入屋内,就看见路胜捷正坐在主座上一手拿着书,而另一只手,从手腕到整个小臂都缠着厚重的纱带。   他躬身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可坐上之人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殿下,该上药了。”   “进来。”   路胜捷这才从书中抬起头,看了眼站在他前面依旧弯着腰的初时离。   “时离,不必多礼,坐吧。”   初时离见状这才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路胜捷抬起胳膊让人上药。   “孤听人说,时离最近过的好生滋润,好些日子都不曾来孤的府里拜见。”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感情,但初时离却察觉到几分危险。   初时离沉默了几分,没有立刻回答,心下却产生几分疑虑。   路胜捷....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   随之他想起了路凌烨,有了几分猜测。   路胜捷抬眼见他不说话,面上有些不悦。   “孤并未怪你,只不过不知府上那个贱奴才传出玄王深得父皇的心,要顶替孤的位置?”   这话说的属实有些大逆不道,初时离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   他想了想,掂量着说:“这等闲言碎语,殿下怎能相信。”   路胜捷冷哼一声。   “既然能被传出来,其中便必有道理所在,孤又怎能不信?”   “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路胜捷挥手叫身旁的婢女下去,他摆弄着手腕的衣袖,漫不经心的开口:“很简单,孤要你接近玄王,想办法除掉他,最好落的跟宸王一般的下场。”   初时离藏在衣服里的手瞬间捏紧,他敛下眼底涌上来的怒意,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   “殿下真是说笑,时离怎会有那样的本事。”   路胜捷听他这么说,不由的笑了一声。   “孤说你有,你就能有。”   “殿下,我....”   “听说时离的家人住在城北,依孤的意思,就将他们接过来吧,免得时离费心。”   初时离眸光暗了暗,脸色也变的阴沉,半晌之后。   “多谢殿下的关心,时离领命。”   马车之上。   初时离双眸轻闭,倚靠在坐垫上,闻着车上若有若无的沉香,他想起了他的家人。   想不到这一世他派人保护,却依旧是被路胜捷给找到了…… 第33章 大半夜金屋藏娇   初时离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是被捡回去的。   当时年纪小,在外面流浪了太久。所以在被养父养母带回去,并温柔的给他吃的时,他的内心是感动的。   养父母本身只是靠着种地吃饭的老实人,可他们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再加上当时的地租税收越发沉重,贫苦至极。   即便如此,养父母也并没有抛弃他。   初时离深知因自己的出现让家中雪上加霜,所以当老鸨的一句跟着他,不会饿肚子,便毫不犹豫的进了青楼。   凭着姿色卖艺名声越发的大,却没想老鸨财迷心窍,竟强迫他卖身。   初时离当然不愿,拼命逃了出来,也是在那时,他遇见了路胜捷,将他买了回去。   他当时还天真的以为路胜捷对他是真心诚意的好,可反倒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走狗,被利用着干尽无数肮脏的勾当。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到死,但天意难料,让他遇见了路凌烨。   那个一笑便让他心神荡漾的人。   当初时离真正醒悟,想要离开路胜捷时,看见的却是被处死的家人的尸首,和因自己而变得一无所有的路凌烨。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埋没在那深深悬崖之下。   初时离睁开双眸,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   上一世,路胜捷也是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潜伏在玄王的身边。   可这一世,他为了不牵连自己的养父母,除了每月固定的派人送去钱财,便从未回过家。   但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如此,哪能不趁机安排一场好戏,让路胜捷付出他应有的报应!   初时离想着,勾唇一笑,尽是满满的玩味。   他怕路胜捷派人监视自己,便直接回到了沐风楼。   夜晚,他估摸着时间,果然在戌时之后,路凌烨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初时离看见来人眉眼弯弯。   “我就知道阿烨会赶过来。”   路凌烨坐到桌前,倒了杯茶。   “阿离怎么不派人提前告知我,回来见你不在府上,还以为你被我气跑了。”   初时离略显疑惑。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是哪位公子,最近几日见着我就脸红,理都不带理的。”   路凌烨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原来我家阿离的脸皮这么薄,真是怪新奇的。”   初时离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我也没想到阿烨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路凌烨见他反将一军,宠溺的笑了笑。   “行了行了,阿离还是说说太子唤你所为何事?”   初时离拿起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我潜伏在阿烨的身边搞事情,趁机灭了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让人感觉好像在跟他唠家常。   路凌烨看他的表情太过平常,脑海里又过了一遍他说的话,确认自己没听错。   随之他无奈的笑了笑。   “要是太子知道你将他精心设计和密谋如此不在意的说出来,是要被你气死啊。”   初时离听闻挑眉笑着。   “气死了更好,正好省心了,反正我是阿烨的人,又没什么可隐瞒的。”   路凌烨脸上笑的好似开了花。   “还是我家阿离嘴甜,说什么都能惹人格外欣喜。”   “都是阿烨教的好。”   初时离谦虚的说着,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离,我是阿诺尔。”   阿诺尔?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路凌烨。   .....这孩子还真会找时间。   “阿烨,你去屏风后面藏一下吧。”   路凌烨不愿。   “本王为什么要藏?”   “阿烨,委屈你一下,就一小会儿。”   路凌烨拿他没办法,只得起身,退到了屏风后面。   初时离见状,起身打开了房门。   只见阿诺尔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漏一双大眼睛,看见初时离时瞬时明亮了许多。   她侧身挤了进来,到了屋子,一下子摘掉头上的帽子,深吸一口气。   “呼,憋死阿诺了。”   初时离关上门。   “公主殿下,你这是?”   阿诺尔见状坐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   “阿离,我要回蒙古国了。”   听她这么说,初时离说不高兴那都是装的,因为这就意味着他的计划成功了。   但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他还是决定装一下。   “为什么这么突然,难道是绑架....”   初时离止住声音,但是阿诺尔却丝毫不在意。   “阿诺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阿布很生气,不让阿诺出宫找你玩,和亲的事,阿布也反悔了,说是中原一点也不安全,怕我嫁过来受委屈。”   初时离见她面上没有一丝害怕,心下疑惑。   “蒙古王这种对女儿的关心很正常,但是我怎么反观公主殿下对绑架的事没什么反应?”   阿诺尔见状神秘的说道。   “阿诺看人很准的,虽然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但是绑架我的那两个农户眼睛里一点恶意也没有,而且....”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诺一直都犯困,都睡过去了,一醒来就发现回到皇宫了,但阿诺感觉挺好玩的,也不知道阿布为什么那么生气。”   好玩....吗?   初时离属实有些没跟上这位小公主的脑回路,但见她精神良好,不由的有些佩服。   “公主殿下没事就好。”   阿诺尔点了点头,随后恋恋不舍的看向初时离。   “阿离,阿诺好舍不得你,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蒙古吧!”   初时离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公主殿下的抬爱,但是我不能和你回去。”   “啊,这样啊。”   阿诺尔遗憾的叹了口气。   “那阿离一定要来找阿诺玩。”   初时离温柔一笑,微微点头。   阿诺尔看了眼窗外,突然起身。   “坏了!这么晚了,思雅找不到我一定会告诉阿布的,阿离,我要先回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重新裹严实。   初时离见状给她打开了门。   阿诺尔一只脚刚踏出门,又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屏风,调皮的对着初时离眨了眨眼。   “阿离大半夜的金屋藏娇,阿诺都听见了,但阿诺会保密哦。”   “......”   初时离一时语塞。   白藏了....   他回头看了眼从屏风之后走出来的路凌烨,又看了看阿诺尔急急忙忙的背影,转而不由的失笑。 第34章 托付的遗孤   初时离关上门回头,就见路凌烨抱着胳膊靠在窗边望着明月,但脸上却明显的印着‘不开心’这三个字。   他慢悠悠的上前,然后顺势靠在路凌烨的肩膀上,仰着头,明知故问。   “阿烨这是不开心了?”   路凌烨瞥了他一眼,孩子气的轻哼。   “每次一来人就躲在屏风后面,搞得本王好像在和阿离偷情。”   “难道不是吗....”   初时离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   他立刻否认,转身拉起身旁人的手,学着其他人撒娇的样子晃了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不是怕给阿烨找麻烦吗,而且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哪能是偷情,咱们光明正大。”   路凌烨显然是受不了他来这一招,心里瞬间不郁闷了,捏了捏他的鼻尖,叹了口气。   “你说说,本王可拿你怎么办。”   初时离眯着眼睛笑。   “那能怎么办,阿烨不是最宠我了嘛。”   一个月后。   北朝,大雪纷飞,寒风凛凛。   净真走在高墙密布的皇宫之中,身上依旧穿着从中朝出来时单薄的衣服,但面色不见一丝冷意。   夜间巡查的守卫看见此人时,竟也不加任何阻拦,旁若无人的从他身边经过。   净真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不多时就到了北朝皇帝所在的寝殿。   他见殿中灯火通明,二话不说,抬脚走了进去。   朔北麟穿着黑色亵衣站在殿中,手上拿着滴着鲜血的剑,脚边躺着三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蒙面人。   他回头见到来人,阴戾的眸子闪过几分错愕,随即扔下手上的剑,叫了声。   “父亲。”   净真看透凡尘的眼中闪着犀利的光,他沉声。   “我不是你的父亲。”   朔北麟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转而又叫了声。   “道长。”   他见净真盯着地上的人看,开口解释。   “最近皇宫里进了些老鼠,虽然伤不到人,但一波一波的属实让人心烦。”   净真听闻没有理睬。   “朔北琛呢?”   朔北麟见状先是叫人将殿中清理干净,随之带着他直接走到了后殿。   他掀开厚重的帘子,见到了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朔北琛。   净真上前查看,然后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在手上,塞进了他的嘴里,向后伸手。   “水。”   朔北麟递过去,他便又将水一滴不差的喂了进去。   看着气息越渐平稳的朔北琛,他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朔北麟。   “你不应该派他去中朝。”   朔北麟没有回答,反问:“道长在中朝救了那个叫初时离的人?”   虽说是问句,但却充满着肯定。   净真回头。   “你们之间两国争斗也罢,私人恩怨也罢,我都不会插手,我只云游四海,救我该救的人。”   朔北麟眼中神色不明。   “那我和北琛呢?算什么?”   净真如实回答,不见半分感情。   “你们母亲托付的遗孤。”   随之扔给他一个玉瓶。   “拿着,给他吊命用的。”   朔北麟见他要走,最后问了一句。   “你当真不管?”   净真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不管。”   沐风楼,天字号雅间处。   初时离低眉弹着琴,柔顺的白发自肩边滑落,体态优雅,神情冷淡,光坐在哪里都宛如画中人,叫人心生留恋。   李铮迷离的盯着眼前之人,痴愣愣的咽了咽口水。   路胜捷见状眼中闪过几分得意。   “看来李世子对时离很是满意啊。”   李铮听见太子的话,这才不舍的回过头,但眼睛依旧忍不住的向旁边瞄着。   “这还要多谢太子的款待,我才能听见如此天籁之音。”   路胜捷抬手叫人上酒,随后起身。   “孤还想起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就让时离替孤好生招待李世子。”   李铮听闻当然乐意至极,连忙起身,待将太子送走后,他自己又着急的跑回了屋内。   一进屋就见初时离坐在桌边,手肘抵在桌子上。   露出白嫩的手腕,肤若凝脂。   那双手更是骨节分明,指若葱根,圆润修长,此时拿着白玉瓷的酒杯,宛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他见到来人后,得体的笑了笑。   “李世子。”   这一笑可把李铮弄得心花怒放,急不可耐的关上了门。   初时离起身为他斟酒,垂眉眼底不禁涌上深深厌恶,但转瞬即逝。   他知李峥色胆迷天,更是尤为偏爱美人的手,这才故意露出刚才那般的姿态。   但初时离如此费尽心思目的可不是讨好这个没用的世子。   他为的是李铮的父亲,那位战功赫赫,手握兵权的李将军。   要说这位李将军那也是个英雄人物,给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取名为李铮,寓意铁骨铮铮。   可谁成想,这位李世子不仅没有什么铁骨,更是把身子都软在了美人的怀里,整日喝酒作乐,穿梭于胭脂水粉中,实在过于没出息。   李将军索性将他扔进了军营,历练了一年,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但不仅没用,反倒变本加厉。   这才刚回来,干脆家都不回了,直接夜寝青楼。   而在上一世,路胜捷为了拉拢一直中立的李彭威。   让初时离出卖美色,去接近李铮,从而间接搭上了李彭威,还设了圈套让玄王与李将军结了仇,可谓是一石二鸟。   初时离脑中回忆着,眼中灵光一闪,心下瞬间有了计谋。   李铮完全不知身旁人的心思,整个眼睛还在直直的盯着那双手,嘴角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初时离满眼不屑的看着他那副色迷心窍的样,将酒杯递了上去。   “世子请。”   “哎好好好。”   他笑呵呵的回过神,将酒杯递过来一饮而尽,随之向着初时离凑得更近,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整个人都好像醉了。   “经由初公子的手递过来的酒果然是比寻常的还要美味万分。”   初时离听见如此油腻的话,嫌弃的将胃吐出来的心都有。   他实在受不了,只得不住的给他递酒。   “世子爱喝,就多喝点。”   终于在喝完了八壶酒之后,李铮眼神朦胧,脸上带着两坨红云,晃悠着站起身,摆了摆手。   “不喝了不喝了,我们睡觉睡觉!” 第35章 太子当真那么好看   李铮说着,还真就伸手脱着衣服,满脸痴笑,一步一步朝着初时离走去。   “嘿嘿,美人,美人....”   突然“扑通”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垂直的向前倒去,脸朝下,与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初时离冷着脸,伸脚踹了踹趴在地上的人,见他早已昏睡不醒之后,叹了口气,将背在身后的短刀扔在了桌子上。   “青玉。”   青玉闻声推门入内。   “公子有什么吩咐?”   初时离嫌弃的看了眼李铮。   “给他喂点昏睡散,然后套上麻袋,找几个人狠狠打一顿,之后随便扔一个屋子里,离我能多远就多远。”   青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应道:“是,公子放心,保证打的他三天下不来床!”   翌日。   路凌烨听闻此消息,又将李铮揍了一顿后,把昏昏大睡的他送回了将军府。   李彭威一听自己那个逆子回来了,二话不说拿着棍子,骂声十足的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了路凌烨,愣了片刻,随之将棍子背在身后,咳了一声,状似沉稳的走了出去。   “今日天气真好,不知玄王殿下光临将军府有何贵干?”   路凌烨笑着,也不拆穿,让人将李铮从马车上抬了出来。   李彭威一见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口红印子,睡得不省人事的逆子,老脸瞬间挂不住,连忙招呼着人。   “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丢人的玩意送进去!”   回头见路凌烨还在门口站着不走,转头这才明白过来。   人家都亲自把人送回来了,哪有不请人进府答谢的道理...   可自己在朝中一直中立,从不愿卷入争锋,要是让玄王进来,难免不传出什么.....   李彭威思索着,路凌烨也不着急,就堵在门口等着。   最终,他叹了口气。   “此次多谢玄王殿下,请随老臣进府小坐片刻。”   路凌烨微微一笑,抬脚走进了将军府。   之后听说李彭威追着自己浑身是伤的逆子满府的乱打,闹得将军府鸡飞狗跳,可让李铮吃了好一顿的苦头。   初时离听路凌烨给他讲着,倚在窗边笑得花枝招展。   “我看,倘若王爷日后去茶楼说书,必定大卖。”   不过,阿烨真是聪慧,居然提前想到了自己想让他将李铮送回将军府的意图。   路凌烨见他如此开心,心里也是得意,顺势说道:“好啊,等以后有机会,本王就靠着说书挣钱养你,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初时离却摇了摇头。   “我就说说而已,王爷怎能当真?您是尊贵之人,必然要登上那最尊贵的位置,要是王爷去说书,那我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路凌烨倚着窗户,笑达眼底,听话的点了点头。   “只要能合阿离的心意,本王做什么都行。那既然如此,阿离下一步可有什么计划?”   初时离撑着下巴,望着湛蓝的天。   “太子要我潜伏在王爷身边当奸细,说是要让王爷落得跟宸王一般的下场,但是....”   他停顿着,转头看向路凌烨,眼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我最后可是给宸王送了份大礼,一瓶合欢散外加三个壮汉。”   路凌烨一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就知道他绝对藏着鬼点子,就这他的话头往下顺。   “下一个轮到太子?”   “阿烨真聪明!”   初时离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李铮没什么出息,最爱长得好看的人,正好太子长得还算俊美,我就好心当个媒人,让这两人凑上一凑!”   路凌烨看着他,脑袋里不知想着什么。   “所以在阿离的心中,太子很是俊美?”   初时离正说的带劲,一听他的问题愣了愣。   重点在这吗......   他向前挪了挪,凑到路凌烨的跟前。   “王爷,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路凌烨动了动鼻子。   “什么味道?”   初时离开怀的笑着。   “浓浓的醋味。”   路凌烨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没放过这个问题。   “所以,太子当真那么好看?”   初时离见状无奈的笑着。   他的阿烨怎么能这么可爱!   随后,他哄着牵住路凌烨的手。   “无关紧要的人好看有什么用,在我心里,王爷比太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路凌烨在他的面前,永远一哄就好。   而他却不知道,其实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路凌烨猜到了七八分。   路凌烨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蛊,疯了一般的喜欢初时离眼中只有他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般被初时离夸得甚得心意,难免骄傲了起来。   “那是自然。”   之后几天,路凌烨借着请教兵法的名义,时不时的往将军府跑。   李彭威一开始还有些不愿,但碍着身份不敢抱怨。   可次数多了之后,不知路凌烨用了什么办法,李彭威见他是越来越欢喜,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越发的不顺眼,时不时来上一顿胖揍。   同样,初时离也是把“奸细”的身份坐实,不断地派人往太子府传消息。   路胜捷得知后果然感觉备受威胁,总是想着要将李彭威邀出来。   但李将军作为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大将军,总归是有些威严在的,借着身体不好的缘故推脱。   路胜捷哪能高兴,直接找了个由头登门拜访将军府,脸上摆着和颜悦色,竟被爱喝酒的李将军拉着有的没的品了一下午的酒。   最后喝的他头晕眼花,生着闷气离开。   傍晚,李彭威带着一众人目送着太子离开。   待到马车不见了踪影,他脸上的笑这才降了下来,回头冷着脸对着身后的众人一脸严肃。   “这段日子,任何人都不许出府,如若有人上门,直接说府上的人都犯了传人的病,闭门谢客,就算圣上亲自来了,也要给我好生请回去!”   随后他指了指猫在最后面的李铮,顿时一顿子的火气。   “尤其是你,败家的崽子!净会给我找事!你要是敢偷溜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李铮再傻也能看出点什么,缩了缩脑袋,怯怯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后,李彭威清散了众人,望着无人的街道,沉重的叹了口气。   现下太子在位,玄王却照样野心勃勃,他这好日子是要到头喽。   几日过后,初时离难得的出屋透气,他脸上带着兔子面具,坐在船头,一晃一晃的。   路凌烨拿着糕点走过来。   “现下将军府众人大门紧闭,李铮更是好些日子不出屋,看来如今再想行动,有些难。”   初时离回头笑了笑,反问。   “阿烨可知这京城最好的画师是谁?” 第36章 照样被他迷倒   路凌烨眉头一挑,随后疑惑的问道:“阿离要画师干什么?”   初时离故作神秘。   “阿烨今晚就知道了。”   将军府上,李铮手上拿着一本艳书,正看的津津有味。   随之仆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世子!世子!”   李铮烦躁的挥了挥手。   “吵什么吵,没看本世子正忙着呢。”   那仆人上前一步,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一脸挤眉弄眼的神色。   “世子,好东西啊!”   李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满不在意。   “现在能有什么好东.....”   可当他展开画卷时,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来。   皎皎明月之下,只见画中之人坐船游于望江楼前的湖上,一身靛蓝色的衣衫好似随风而动,洁白的双足轻点水面,手上正拿着半摘的兔子面具回眸。   就算是满塘荷花也比不过此人的半分迷人。   要说这画应是越看越让人心神平静,尤其是画中之人的脸上虽是淡笑,但眼神疏远,端的是清冷之姿。   但偏偏这图左上角配的却是“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如此表达相思之苦的诗句,独有一分韵味。   李铮瞪着双眼看着这幅画,脸上痴痴,好像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身旁的仆人见世子呆呆的一动不动,没忍住凑上前。   “世子,这是小人在庭院的墙脚下捡到的,这画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啊?”   李铮回过神,看了眼身旁往画上瞄的仆人,一下合上了画,向他后脑勺拍了一掌。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去,把本世子前些日子拿回来的,藏在床底的药拿出来。”   那仆人捂着发痛的脑袋,瘪了瘪嘴,转身刚想离开,就又听见李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还有,今晚我要出府,你给我守着我爹,要是他来了就说打了一天拳,累的早早睡了。”   “是。”   仆人应声作揖离开。   夜晚,望江楼下。   李铮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了眼顶上的牌匾,见自己没来错地方便直接上了楼。   楼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显然是被人包了下来,但唯独顶楼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李铮心下了然,疾步上了楼,每踏一个楼梯,都是心神荡漾,同时忍不住夸赞自己的聪明才智。   那画上之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那沐风楼的第一名伶,初时离。   而且明明是天光大亮,但画的却是明月高悬,更是将望江楼这三字写的格外显眼,再加上那首充满相思之情的诗句.....   总之,意思就是:“今夜,望江楼相见,以解相思。”   李铮想着脚步越发的快,心中万分得意。   他还以为那初时离能有多么的清高不近人情,还不是照样被他迷的死死的,这才多久没见,便如此思念。   要是李彭威知道自己这蠢蛋儿子将“聪明”都用在了这些地方,能被当场气死。   初时离坐在屋内,听着楼下的动静,唇角一勾,看向身旁的人。   “鱼上钩了,太子也在来的路上,那边就要交给阿烨了。”   路凌烨瞥了眼门口,随后看向他。   “阿离一定当心,本王会将派人潜伏在暗处,如若事态对你不利,立刻唤人直接动手杀了就好,不可逞强。”   初时离看着路凌烨宠溺一笑。   “好,阿烨放心。”   不多时,李铮便走到了顶楼,他站在房门前停住脚,理了理衣服,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初时离见人微微一笑。   “李世子,时离等候多时。”   李铮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面上笑的嘴都合不拢。   “让初公子久等是我的错,本世子自罚一杯。”   说着拿起酒就想一饮而尽,但却被初时离制止。   “世子,这酒不好喝,时离可是专门备了好酒。”   他转身走到身后放置的膳盒处,边拿边说:“这酒是我亲自酿桃花醉,放在树下好些年,定会合世子的心意。”   “那本世子可要好好尝尝....”   李铮偷着看了眼初时离的背影,趁着他没回头,袖子里滑落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子,赶忙向面前的两个酒杯都倒了进去。   无色的液体滴进杯内,瞬间与白色的杯壁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他一个志同道合的密友给的。   不仅能够让吃的人壮.阳.耐.久,深陷情迷,更是温和不伤身但效用极强,只为增加‘做事’中的情趣,一滴见效,十分珍贵,李铮轻易不会拿出来。   可谁让他遇见了这般难得的妙人,自然要好好爽。   李铮见初时离转身走了过来,便连忙迎了上去,将他手上的酒壶递了过来,期间还趁机摸了把他的手。   “初公子,你坐下就好,这酒就由本世子为公子满上。”   初时离跟在他身后,眼眸含冰带怒,嫌弃的将手背在身后蹭了蹭。   但他看了眼那壶酒,眯了眯双眸,转而变得愉悦。   那酒中参杂着路凌烨交给他的情毒,这东西似毒非毒,吃下的人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双眼迷离,陷入永无止境的情.迷之中,真可谓是不怪美丑,见人就上。   要是量大点,甚至能让人自此以后变得疯癫,痛不欲生,最终死在温柔乡中。   初时离自知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不小心”将整瓶药都倒了进去。   李铮将酒倒满,抬头就见他满眼笑意,更是心猿意马,迫不及待的将酒杯递了过去。   “初公子请。”   初时离笑着看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索性自己自从被种下蛊虫后,在体内蛊毒的压制下,其余任何的毒对他都不起作用,这也算是祸中之福。   所以,今晚遭罪的人注定只有李铮一人。   李铮还不知自己命不久矣,同样将杯中的酒喝下肚。   此时,在空广的大街上,一辆马车自街角飞驰而来,最终停在了距离望江楼不远处的树影下。   路胜捷冷着脸从马车上走下来,他没有让随从跟着,孤身一人向着望江楼走去。   他接到消息,说是最近大门不出的李将军,不知是何意,竟在夜间邀了玄王在此相见。   这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自己虽然贵为太子,但只是因为自己过世的母后贵为皇后,他又是长子,这才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太子位。   可玄王最近的风头过于的盛,这怎能不让他心急! 第37章 阿离,不要闹   路胜捷走到楼前,片刻之后,推门入内。   可他刚踏进门,就见路凌烨靠在楼梯的木栏处,虽是面无表情但不难看出眼中带着的嘲讽和戏谑。   路胜捷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脸色顿时阴沉。   “玄王真是好手段。”   “不及殿下。”   路凌烨嘴角轻勾,从楼梯上走下来。   “殿下的消息过于的晚了,李将军早已回去,辛苦殿下还要亲自跑一趟。”   路胜捷见状就知这事都扯到了明面上,谁也不用藏着了,他冷哼一声。   “玄王果真野心勃勃,胆大妄为,就是不知这青天白日梦能撑到什么时候。”   “殿下大可放心,这梦终有一日会成为现实。”   路凌烨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带着浓浓的挑衅。   话一出口,便是撕破了脸,将野心摆在了明面上。   路胜捷果然大怒。   “路凌烨!你如此大逆不道,当真以为父皇不知道!”   路凌烨听他这么说,当真觉得好笑。   “父皇贵为天子,别说京都了,整个中朝都是他老人家的眼线,殿下竟天真的以为父皇会不知道?”   路胜捷双瞳不禁放大,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握紧拳头,嘴硬道:“那玄王可当心别到最后把命作没!”   说完,转身就要拂袖离去。   可他的手刚碰上门,却只觉一阵头晕眼花,他回头看了眼带着笑的路凌烨,心下一惊。   “你....竟敢....”   话还没说完,就朝着后倒了过去。   而在树阴之下,路胜捷的马车旁,七八个随从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皆被一击毙命,从脖颈上的刀口上可见此人的身手高超。   此时马车之上传来声响,祁砚一身仆人打扮,扯下脸上掩盖样貌的人皮面具,手上握着迷药的残渣,跳下马车。   他向身后不屑的看了一眼,向着望江楼走去。   “王爷,都收拾掉了。”   路凌烨对着祁砚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他到了顶楼的房间,听见屋内没有声响,皱着眉推开门。   可就在看见屋内场景之时,他愣了一瞬,眼神瞬间变得如寒冬腊月般冷冽,脸色阴沉快步走了进去。   祁砚站在身后感受着自己主子凌冽的气场,不由的退后了几步,他向着屋内看去,顿时也是一愣。   只见屋内初时离跪在地上,脸色通红,肩上的衣服被扯开,露出圆润的肩头,手上满是鲜血。   “阿离!”   路凌烨连忙将他抱起,看见他手上的鲜血,瞳孔猛地一震。   “你受伤了?伤口在哪里!”   初时离喘着气,摇了摇头。   “阿烨,你、你别急,我手上的血,是李铮的。”   祁砚蹲在昏迷的李铮面前,抬起他被刀捅穿的手。   “王爷,确实是李铮的。”   路凌烨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初时离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可是你....”   “被李铮那混蛋反将一军,但是....”   初时离连忙拉住怒气冲天,杀意浓厚的路凌烨。   “但是问题不大,阿烨放心,只是一些调情的药物,算补药不算毒,所以体内的蛊虫可能没当回事,我才会有些反应,缓一会就好了。”   就算这么说,路凌烨还是不住的担忧,他抱起初时离,往外走,回头冷冷的看向祁砚。   “把李铮杀了,扔.....”   “不能杀!”   初时离伸手制止,攀着路凌烨的脖子艰难的撑了撑,从他的肩膀处露出了脑袋看向祁砚。   “按照原计划进行,把太子和李铮抬到一块,等到李铮的药效上来了,就会有好戏看了。”   祁砚站在原地看了眼路凌烨。   初时离同样望着他。   片刻之后,路凌烨松口,沉声。   “就按照阿离说的办。”   “是。”   祁砚这才行动。   路凌烨抱着初时离快马飞奔回了沐风楼。   他先是将裹着大衣的初时离放到了床上,大喊。   “青玉!”   青玉跑进屋,看着自己公子的样子,不由的慌张。   “王爷,公子他.....”   初时离蜷缩在床上,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抢先开口。   “我没事,去、去准备浴池,要凉水。”   青玉满脸无措的看了眼路凌烨。   初时离伸出手握住路凌烨的手。   “阿烨,大夫没有用,我、我就是热,凉水管用.......”   他见路凌烨不说话,不免有些急,语气中带了几分祈求。   “阿烨.....求...”   “按阿离说的做。”   路凌烨打断他开口,随之看向初时离,目光沉沉。   “下不为例。”   …… 第38章 你当真不知道   路凌烨抱着初时离,衣服也未脱,直接下水。   初时离整个人浸在冰凉的冷水中,低声喃喃。   他将整个头都埋在路凌烨的胸膛,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冷檀香。   味道像是带着一个钩子,勾的初时离越发软骨。   初时离双眼略显迷离,眼尾微红,一副美人醉酒的姿态呈现在路凌烨的双眸中。   他忍不住的靠近,如白玉般的两只双藕攀了上去。   不老实的双藕被瞬间锢住,路凌烨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眸光低沉。   奈何衣衫已经在腰间的水面上漂浮。   “阿离,不要闹。”   “嗯?”   尾音上扬,带着些许软糯。   初时离仰起头,整个人转身跨坐,无意识的嘟囔。   “阿烨,好凉……”   “阿离乖。”   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就似在爆发的边缘,路凌烨闭了闭眼,一把捏过初时离的下巴,带着仅剩的理智,诱哄着。   “亲亲我。”   会好受一些。   “我不会做什么。”   初时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带着不清醒的眸光,片刻之后,向上碰了碰他的殷红。   “真诱人啊。”   这可口的“甜食”,使得路凌烨的眼中的眸色更加深邃,而初时离似乎能听见他隐忍的抽气声。   他低头品尝这美味的“甜食”。   不知过了多久,路凌烨终于将闹了一夜的初时离夹腰抱起。   而那浴池中的凉水也不知换了多少遍。   他伸手摸了摸床上之人的发丝,想起了自己算是偷亲的那个吻,不由的轻笑。   感觉今晚之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他忍不过去的了。   翌日清晨。   望江楼顶楼房间。   睡梦之中,路胜捷眉头紧蹙,突然他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盯着纯白的帷帐眼神发怔,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起身,却在看见身旁之人衣衫不整的搂着自己的腰肢,瞳孔顿时瞪大,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   祁砚和其他几个兄弟正潜伏在屋顶之上,只听见路胜捷所在的屋内传来一声巨响!   他赶忙上前,掀开屋顶的瓦片,向里面望去。   只见李铮被路胜捷一脚从床上踢下,一阵天翻地覆,后背结结实实的撞了内室的木门上。   而李铮抱着剧烈疼痛的腰腹正躺在地上打滚,但眼神却是明显的痴呆。   路胜捷下床,衣带散落,露出大半个胸膛。   他拿着剑一步一步的向着不断往角落缩的李铮走去,眼中蕴含沉重的杀意。   在他要落剑的那一刻,祁砚将手上的飞刀瞬间扔过去。   “嗖——”的一声。   自路胜捷的脸颊滑过,将他手上的剑击落在地。   路胜捷猛地向上看去,可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太子府的家仆看着眼前的场景,皆是惊恐万分,连忙在地上跪了一片。   而李铮抓着空,脸上带着痴笑,连滚带爬向门外疯疯癫癫的跑去。   路胜捷看着,面上超出常理的冷静。   “把李铮抓回来乱刀砍死,喂狗!”   初时离睁开双眸,起身,坐在床上,缓了缓发痛的额角。   不一会,就看见路凌烨端着东西进屋。   他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有发热,但先把药喝了,以免感染了风寒。”   初时离一听要喝药,整个脸都苦了下来。   “能不能不喝?”   路凌烨自动忽视他的话,将药递了过去,手心里又多了几个糖块。   “不可以。”   “阿离放心,本王准备了糖。”   初时离一听这才不情不愿的将药接了过来,他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眼中带笑的盯着路凌烨。   路凌烨见状神情头一次有些闪躲。   “阿离在笑什么?”   初时离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感觉阿烨和我与那浴池还挺有缘的,时不时就要一起泡上一泡。”   路凌烨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那昨晚阿离可还记得些什么?”   初时离听闻回想着,又摇了摇头。   “只记得被王爷抱进了池子里,有些冷,之后就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了。”   随后他试探性的反问:“难道....我昨晚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没有。”   路凌烨立刻回道,接着转移话题。   “本王还是与阿离说说太子和李铮吧。”   初时离一听来了兴趣,凑上前。   “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好戏?太子被气死了吗?”   路凌烨看他满脸的急切样,不由的失笑,但还是指了指他喝了没几口的药。   “你把药喝完,本王就同你讲。”   初时离见还是逃不过喝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捏着鼻子一口闷,最后被苦的到处找糖。   路凌烨剥开糖果抵在了他的唇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阿离就这么好奇吗,喝的眼泪都出来了。”   感受着嘴里的酸甜,初时离这才好受了些,他点了点头。   “那当然,太子能被气死这事我都不知求了多久。”   路凌烨笑着,想起了祁砚说的话。   “那既然如此,可能要叫阿离失望了,昨夜李铮昏睡了一晚上,到今日清晨才醒来,但整个人已经废了,太子本想杀了他,祁砚接了胡,将人绑了起来。”   初时离一听瞬间蔫了,脸上满是遗憾。   “那不就是说他和太子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都设计了这么好的计谋,真是便宜了他了!”   路凌烨听闻低声笑着,还想再说些什么,青玉却突然推门入内,肉眼可见的急忙。   “公子!不好了!太子、太子派人接你到太子府。”   路凌烨一听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他拉住要起身的初时离,摇了摇头。   “阿离,不能去!”   初时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阿烨放心,太子留我还有用,现在还不会杀我,我可要看看他能有什么阴谋。”   太子府上。   初时离一进门就听见府上传来声声暴怒,他眼神暗了暗。   跟在他身边的仆人听这声音身体不由的抖了抖,将他送到了大殿门口就连忙低着头跑了。   初时离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刚进去身边就飞过来一个花瓶,猛地炸裂在他的脚边。   “太子殿下....”   他刚低下头,就听见前方有脚步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初时离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路胜捷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怒火滔天。   “废物!”   初时离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藏在衣衫下的手握的死紧,随之慢慢的转回被扇的侧过去的脸颊,眼神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随之他再次低下头。   “太子殿下息怒。”   路胜捷冷哼,上前一步,看着眼前虽然低着头但依旧不卑不亢的初时离。   他突然笑了,伸出手指慢慢的挑起他的下巴。   “时离,你可真是孤的好奸细,盯着盯着就到了路凌烨的手底下?”   初时离也不闪躲,眼神直直的看着他。   “殿下此话怎讲?”   路凌烨冷哼一声。   “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狠狠的扼住脖颈,随之后背猛地传来一下痛感。   他被抵在了墙上。   路胜捷的眼神疯狂,脸上的笑越发的渗人,手腕发力。   窒息感不断的涌上来,初时离眼中带着不甘,就在他以为死定的时候,掐住脖颈的手却突然的松开。   初时离被扔在了地上,他捂着脖颈,剧烈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空气。   路胜捷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孤希望时离的脑袋能放聪明点,反倒进了外人下的套,像昨晚那般的假消息,孤不想听见第二回 ,滚吧!”   他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了大殿。   片刻之后,初时离才从地上起来,向着府外走去,眼底的恨意浓的如墨。 第39章 肯定不能告诉   傍晚   青玉用纱布包着冰块,正轻轻的往初时离的脸上覆着。   初时离的皮肤细嫩白皙,即使小的磕磕绊绊都能在瞬间变的青紫,视觉上尤为的吓人,更别说路胜捷那常年习武之人的巴掌。   青越看着那通红的脸颊和脖颈上已经泛着青紫的掐痕,心中是越发的心疼,不多时,眼眶就噙了泪。   初时离正支着下巴沉思着,听见耳边传来的抽泣声这才回过神,他看了眼青玉红彤彤的眼眶,不由的失笑。   “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青玉吸了口气,声音低落。   “太子他就不是个好人,明显就是往公子身上撒火。”   初时离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   “现在胆子都大了,竟然敢辱骂当朝太子。”   “本来就是...”   青玉瘪着嘴。   “那公子这件事情可否要告诉玄....”   “不行。”   初时离打断了他,严肃的看着青玉。   “这件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不能告诉玄王。”   他见青玉满脸的不愿,假装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青玉听闻,连忙捂着嘴,点头如捣蒜。   “公子,我听!绝对守口如瓶!”   初时离见状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瞒着,但要是让阿烨知道的话,以他的了解,绝对能当场拿着剑杀进太子府,不秒了路胜捷也要将他搞残废。   私下的争斗,心知肚明即可,要真是人尽皆知,闹到了圣上的面前,如此大逆不道,自相残杀的事可就是挑战天子的威严,一不小心还要落得个千古骂名。   所以肯定不能告诉,还要瞒的死死的!   初时离想着,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当见到那个熟悉的马车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急忙起身,两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哎,公子,你......”   初时离回头。   “不管谁来了,都说我睡了,不见人。”   说完转身就将脸缩进了被窝。   青玉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滴水的冰袋,有些发懵。   随后他向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从后街的马车上下来的玄王,心下了然,默默将嘴抿的更实。   路凌烨走上楼。   青玉正堵在楼梯,他躬身行了礼。   “王爷,公子从太子府回来后就有些乏了,现下已经睡了。”   路凌烨“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往楼上走。   “那个王爷,唔....”   青玉还想追过去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祁砚揽着脖颈勾过去,困在了怀里,顺势一只手堵上了他的嘴。   祁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   “王爷和初公子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你也不要管了,我带你去游街。”   青玉感受着耳后传来的呼气声,脸上不由的泛起温热,点了点头。   路凌烨推门进入,一眼就看见了在床上裹成一团的初时离。   他稳着脚步,轻声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初时离背对着他的头发,俯下身。   “阿离.....”   床上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喉咙里轻哼了一声,随之又向下钻了钻。   路凌烨见状不再扰他,就坐在床边,没有言语,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夜色渐浓,屋内变的越发黑暗。   初时离都等的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终于在朦朦胧胧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路凌烨走了出去。   破旧的屋子内。   李铮锁在角落里,面色宛如痴呆的小儿。   一双黑金色的皮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竟一把抱住那笔直的腿,带着傻笑,嘴里含糊不清。   “...美人...嘿嘿...美人....”   路凌烨冷着脸抬起腿,一脚将他踹的人仰马翻,李铮见状还想向前爬,直接被人压制,脸紧挨地面。   路凌烨冷眼看着他的蠢样,向后伸手。   “刀。”   身后带着暗色面罩的暗卫见状上前,将身上的短刀恭敬的递了上去。   路凌烨拿着刀蹲下身,锋利的刀尖贴住他的手腕,眼中带着狠劣,慢慢的,切了下去。   “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尖叫,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路凌烨“啧”了一声,随后李铮就被人在嘴里塞上了厚厚的布。   李铮无助的闷哼,眼中带着少许的清明,脸上的汗珠混杂着眼泪不断地滴落在地上,面部扭曲,痛苦的不成人样。   “不知道那些美人被李世子将手整个摘下来时,是不是也如此钻心的痛?”   路凌烨问他,也不需回答,面上带着笑,像是在聊家常,神情自然,不紧不慢。   要不是喷溅在脸上的鲜血和满手触目惊心的红,当真让人以为在做一件雅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接过帕子,一根一根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路凌烨回头冷漠的看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李铮,声音阴沉,冷的宛如朔北的寒风。   “将他的手装好,送去太子府,人就直接丢回将军府的门口。”   “属下遵命。”   说完便将被浸的殷红的帕子扔在地上,出了房门。   夜间。   李彭威站在太子府的大门前,他鬓角的头发已经花白,面显老态,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已经有了几个时辰。   守门的下人心有不忍,好声好气。   “李将军,太子已经说了身体抱恙,不会见客。”   李彭威摇了摇头。   “老臣就在这里等着,等太子愿意见客的时候。”   那下人见劝不动,叹了口气,索性也就不管了。   李彭威神情深沉,抬头望着那写着“太子府”的硕大牌匾。   两天前,李铮偷溜出府,他刚拿着棍子想把人抓回来,但转头就听下人说是世子在望江楼和太子发生争执。   并惹的太子大怒,扬言要杀了他喂狗。   而李铮却在此后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深感不妙,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自己那个愚蠢的儿子是实实在在的惹恼了太子。   他连忙派人在京都寻了两天,依旧没有找到人。   最终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才找上太子府,便有了现下的情景。   李彭威想着,望着牌匾的眼中越发的犀利。   虽是逆子,但却是他唯一的儿子,如若真的被杀.....   “将军!将军!不好了!” 第40章 这次是警告   李彭威跟着下人赶回府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身上满是血、面色惨白的李铮正被人抬着往府内走。   他走上前,颤抖着手,低头却看见那双鲜血淋漓、没了手的胳膊,顿时血上心头,一阵眩晕,向后磕绊的退了几步,险些仰了过去,幸好被下人一把扶住。   “老爷!老爷....”   李彭威捂着脸,就算是在战场上被砍伤数十刀都未曾流过泪的老将军,却在此时湿了眼眶。   “....抬进去.....”   他站起身,挥了挥手,颓废的走了进去,那背影在一瞬间便好似老了十几岁。   路凌烨站在阴影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但他却并未觉得自己有错,这条注定流满鲜血的路上,从未有过仁慈二字。   太子府,露天亭台上。   路胜捷坐在桌边,望着盒子里的东西,拿在手中的杯子在一刹那崩裂,他将碎片紧握在手心,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流下。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眼睛依旧死死的瞪着那东西。   “殿下,好看吗?”   身后突然传来嘶哑的声音,路胜捷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位脸上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   “你是谁,竟敢夜闯太子府!”   路胜捷眯了眯双眸,刚想叫侍卫,那黑衣人脚下发力,猛地冲上前,手上的短刀在月色之下散发着森冷的光。   路胜捷见状退后,两人不多时便在亭中打了起来。   他不断躲闪着,却发现那黑衣人刀刀不致命,反倒朝着他胳膊和手的地方不断的刺去。   突然不知何处的一把飞刀从他的眼前划过,一下打在了木柱上。   他有帮手!   路胜捷看向远处的身影,顿时不妙。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黑衣人找准时机,一个击肘就将他抵在了柱子上,刀子不偏不倚的插进了路胜捷的手背上。   “啊啊啊!!!混蛋!”   剧烈的惨叫声终于将太子府四面八方的侍卫引了过来。   那黑衣人听见声响,望了眼不远处移动的火光,随后在他的身后阴森森的说道:“有些人殿下碰不得,这次是警告,如若还有下次,那盒子里装的可能就是您的脑袋了!”   说完之后便走到亭前,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路胜捷捂着自己的流血不止的手背,盯着地上的一滩血,双目狰狞。   “...杀了...杀了....孤要把你们都杀了!”   月色之下,路凌烨摘下脸上的面具,身后赶来的祁砚低着头,恭敬道。   “王爷。”   路凌烨点了点头,望着沐风楼的方向,半晌之后,开口。   “本王要调配千影卫,你去筹备。”   祁砚听闻不由的皱了皱眉。   “可是,调配千影的另一半令牌在淑妃手上....”   “无妨,母妃那里本王会去说。”   “是。”   翌日。   初时离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依旧坐在床边的路凌烨。   他的表情有些错愕。   “阿烨,你....一晚上都没睡?”   路凌烨没有说话,眼神却正在盯着他的脖颈看。   初时离见他的目光,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什么,连忙伸手捂着了脖子。   “阿烨,这个、这个就是我、我在学舞,四肢不协调被衣服缠的.....”   他越往下说底气越不足。   这什么破理由,是个人都不会信。   路凌烨收回眼神,起身将桌上的药膏拿了起来。   “是吗,本王怎么不知阿离还会跳舞。”   初时离听见他的话心虚的笑了笑。   “所以才说是新学的....”   路凌烨没有再多问,伸出手指抹出一块药膏,随后指尖轻柔的在他脖颈处揉了揉。   指尖凉凉的,弄的初时离有些痒痒的。   其实根本就是他的体质原因,那脖子上的痕迹看着吓人,但一点都不痛。   屋内一片寂静,初时离仰着头,眼神时不时的观察着路凌烨。   发现他面无表情,除了问问他疼不疼外,便再无其他过多的言语,但初时离就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生气了。   片刻之后,初时离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的戳了戳眼前人的肩膀。   “阿烨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路凌烨继续抹着,看了他一眼。   “阿离想让本王问什么?”   语气平平,毫无波澜。   好了,初时离万分确认,他就是生气了。   随后他拉下路凌烨的手,耷拉着脑袋。   “我错了。”   路凌烨这才停手,坐到床边,柔声言。   “错哪了?”   初时离捏着他的手,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罪状”全盘托出,当真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路凌烨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忍住轻笑一声。   “行了,不用说了,本王都知道。”   初时离原本低着头乖巧的认错,听见后,眼神呆呆的抬起头。   “知道?都知道什么?”   “阿离刚才说的所有事情,本王都知道。”   初时离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一下甩开他的手。   “阿烨你又唬我!”   路凌烨反手将他揽在怀里。   “没办法,谁叫阿离教的好。”   “王爷真是好的不学,竟学些坏的。”   路凌烨笑着握住他的手,伸手摸着他青紫的脖颈,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我知阿离心中所想,想隐瞒也是怕我冲动,但是阿离,只此一次,往后任何事情,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要瞒我,更不要骗我。”   初时离听闻,靠在他怀中乖巧的点了点头。   皇宫偏僻的椿良殿之中,云烟缭绕,满是浓郁的檀香味。   一座佛像坐落在大殿之上,此时一位妇人正跪在佛像前,手拿佛珠,口中默念着佛经,即使衣衫素雅,但依旧可见得其矜贵之姿。   “母妃,整日拜这佛可当真有用?”   淑妃睁开轻闭的双眸,向着那佛又拜了两拜,随后起身,瞥了眼靠在门口的路凌烨,没好气的开口。   “本宫当是谁,原来是我那终日不回来看一眼的不孝子,怎么,这次是被心上人赶出来了,才舍得过来?”   路凌烨听他这么说嘴角一勾,走上前。   “母妃大可放心,您儿子跟他的心上人好着呢。”   淑妃轻哼一声。   “东西呢,带来了吗?”   “那是自然。” 第41章 那是我的画   淑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坐到桌前,招呼着。   “快,拿出来给本宫看看。”   路凌烨见状将背在手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展开。   这正是一幅画。   也刚刚好就是初时离为了将李铮引出来所画的那幅。   这画原本是被李铮藏在了自己房间床底下的暗格里,是路凌烨专门派人给偷出来的。   当然也不算是偷,初时离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能说是物归原主。   淑妃看着这画,两个眼睛都放着别样的光彩,可谓是满意至极。   “哎呦,这孩子真好看,你瞧瞧这眉眼、这嘴、这脸真是长在人的心尖尖上。”   路凌烨听闻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相中的人。”   淑妃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不满。   “你还说呢,本宫早就叫你将人带进宫来,你可倒好,跟护食似的,藏的老紧,难不成本宫还能吃了他。”   “母妃不要心急,等时机到了自然会让您见他。”   淑妃这话听了不知多少遍了,索性理都没理。   “行了,烨儿还是说说此行的目的吧,本宫可不信你这趟是白来的。”   路凌烨见状也不再绕弯子。   “儿臣想调配千影卫,需要母妃的令牌。”   淑妃听闻眼神这才从画上移开,嘴角的笑也降了下来。   半晌之后,她皱着的秀眉舒缓,看着他启唇:“不给。”   路凌烨一愣,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疑惑:“为什么?”   淑妃将手抵在桌上,拿着茶杯轻轻晃着,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门外那高耸的宫墙。   “你是本宫在这冷宫中拼死生的,就你那点想法,光是一个眼神本宫就能猜出来。”   她说着,回头看他,眼中带着探究。   “你是不是想要利用千影卫,除掉太子。”   路凌烨听闻沉默不语。   淑妃哼了一声,见他这样也知是被自己说中了。   她的父亲是前朝官位最高的监察御史,一生公平清正,可却最终遭奸人所害,落得家破人亡。   她当时因怀有身孕才逃过一劫,但却被打入冷宫。   而这千影卫就是她父亲留下来的死士,是连皇帝都不知道的存在,体系庞大,组织严密,游走于黑暗之中,千人千面,遍布京都的各个角落。   历经十几年的栽培和养育,其手上所拥有的消息更是能够撼动皇室根基的存在,一般家族的密探根本无法与之衡量,同时也是在关键时刻出手的利刃。   淑妃虽然身处深宫,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全知道,更别说最近京都中的暗潮涌动。   现在她这个傻儿子来跟她要令牌,明眼人都能察觉出来。   屋内越发的寂静,最终路凌烨开口打破了僵局。   “母妃,儿臣自有分寸。”   淑妃闻声叹了口气。   “给你也不是不行,反正最后也会是你的东西。”   路凌烨看着她,对他的母妃同样是再了解不过。   “母妃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   淑妃莞尔一笑。   “好儿子,真聪明。”   随后她接着开口:“烨儿现下想对太子下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甚至引火上身,而近来西部边疆发生战乱,李彭威更是领命自荐前去参战。   所以本宫的条件很简单,要你陪着李将军一同前往边疆,抓住时机,立战功并赢得军心。”   路凌烨听闻,见她眼中并无半分玩笑,沉默了片刻,随之站起身。   “母妃的条件,儿臣会考虑,现下便先行告退。”   说完躬身行礼后就想拿着桌上的画离开,却没想到被淑妃抢先一步。   路凌烨看着她。   “那是儿臣的画。”   “现在是本宫的。”   淑妃说着转身就向内室走去,同时晃了晃手上的画,头也不回。   “烨儿好好考虑,母妃会等你的消息。”   夜晚,初时离坐在摇椅上,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现下天已转凉了,公子可要注意身体。”   青玉说着,先是关上了窗户,随后拿着衣服走了过来,披在了初时离的身上。   初时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向着门口看了看。   “阿烨还没有来吗?”   青玉笑着。   “公子不要急,青霖已经去请了,不多时应该就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青霖就开门走了进来。   “公子,王爷已经到了。”   初时离起身,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连忙上前,身上的衣服顺势滑落,他也没有管。   “阿烨!”   青玉青霖二人相视一笑,便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路凌烨看见那笑容,郁闷的心情瞬间晴朗。   “阿离怎么这般高兴?”   初时离凑到他眼前。   “阿烨,太子的伤是不是你派人去的,对了,还有李铮的。”   路凌烨笑着牵起初时离微凉的手,细细摩挲。   “没有派人,本王亲自动的手,所以阿离这么急忙的叫我来,只是为了问这个吗?”   初时离点头又摇头。   “是也不是。”   他拉着路凌烨走到了桌子旁,将盒子里面准备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路凌烨见他摆满一桌子的菜。   “阿离,你这是?”   “我知道阿烨是想为我出头,所以答谢你,我亲自下厨准备了晚饭。”   初时离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第一次做,要不阿烨凑合着吃?”   路凌烨心下一暖,脸上的笑意浓厚。   “阿离如此劳累,怎能凑合着,当然是要吃的干干净净。”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可高兴了,连忙让他做好,给他夹菜倒酒。   “快尝尝。”   路凌烨将那看着色泽香欲的菜放到了嘴里嚼了嚼,真的.....   好咸!   路凌烨的额角跳了跳,他吃的艰难,但初时离却看的满脸期待。   这可是初时离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还差点被后厨的膳夫赶了出来,他自己一口没舍得吃,就等着路凌烨来了品尝。   “怎么样?好吃吗?”   路凌烨喉咙咽了咽,拿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昧着良心。   “好吃,这味道绝对一生难忘,寻常人还真做不出来。”   “真的吗!那我以后天天给阿烨做,我....”   “不行。”   路凌烨见状连忙打断他。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阿离的手是用来弹琴的,伤到就不好了,这些东西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第42章 叫的好生亲密   初时离听闻有些不情不愿的点头。   “阿烨说的有道理,那既然如此,阿烨就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多吃点吧。”   说完就往他的碗中不断的添菜。   路凌烨见他兴致如此的高,头一次感觉事态不受控制,只能艰难的拿起筷子,将各种奇奇怪怪的菜一个个放到了嘴里。   越吃那脸上平淡的表情就越兜不住。   终于,他制止住初时离仍在夹菜的筷子。   “阿离,本王吃饱了。”   初时离见这桌子根本就没吃多少的菜,但却已经下去了半壶的酒,凑上前,看着他的眼睛。   “阿烨是心情不好吗?”   路凌烨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听见他这么说不由的点了点头。   “对,没错,本王是心情不好。”   初时离这才了然。   “没有胃口怎么不先同我说,也不必如此逞强,可惜今晚这一桌子菜是白做了。”   “不会让阿离白做。”   路凌烨笑着,随后向着门外看去。   “祁砚”   祁砚推门入内。   “王爷,属下在。”   路凌烨指了指桌上的菜。   “这些是阿离亲手做的,扔了怪可惜,恰好你们三人还未就餐,那便一同带去吃了吧。”   祁砚先是愣了愣,但是见自家主子连吃饭这等小事都连带着关心,心下一阵感动。   “是!多谢王爷!”   见这一桌子菜终于被收了下去,路凌烨暗中松了口气。   “阿烨因何事心情不好?”   初时离拉起他的手,满眼的担忧。   路凌烨想了想,便不再隐瞒。   “母妃想让我去边疆上战场。”   初时离一愣,握住他的手不由的捏紧,他还是第一次从路凌烨的嘴中听见他的母妃。   他低着头沉默,随之扯着嘴角笑了笑。   “自古兵权是成败的关键,娘娘的意思应是想让阿烨拉拢军心,最快的办法就是上战场,立军功,也好为日后增加胜算.....”   初时离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上一世,路凌烨从未去过战场,这一世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如若发生意外.....   初时离难以想象。   而且一想到那长时间的分别和硝烟弥漫的生死之地,他的心口便不由的揪疼。   “那阿烨呢?答应了吗?”   路凌烨摇了摇头。   “本王告诉母妃会考虑。”   他叹了口气。   “阿离,现下京都之中情形严重,太子更是不知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本王担心你......”   其实在听见他说考虑的时候,初时离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反正总归就是放心不下自己。   但他转头想了想,却发现淑妃想让路凌烨在此时远去边疆也不是为一件好事。   经过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对太子的设计,路胜捷吃了亏,绝对是戒心防备,再想下手,本身就已经是难上加难,再甚者会在暗中使绊子。   如若让阿烨现在去边疆,同时算是缓和了当下的局面,也可以让太子的防备减轻。   初时离笑了笑。   “阿烨,你肯定也知娘娘心中所想,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考虑的,还是那句话,太子不会杀我,而且你远在边疆,他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路凌烨望着他,心下却十分不是滋味,随之略显疲惫的将头抵在他的肩上。   “阿离,我有些累了.....”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玄王头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如此的姿态,初时离眼中带着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柔。   “阿烨既然累了,那今晚就不必回去了,直接睡下吧。”   灰暗的屋内,只有淡淡的光辉透过窗户罩在地上。   初时离听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侧过身,抚摸着他俊美的脸颊。   片刻之后,他向着路凌烨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随之往他的怀中钻了钻。   “阿烨,我会一直陪着你。”   而在隔壁的小屋内。   祁砚三人坐在桌前,盯着一桌菜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青玉看了眼两人。   “要不咱们开动吧,这些可是公子亲手做给王爷吃的,咱们可真是有了口福。”   祁砚笑着,先是向着青玉的碗中夹了菜,这才自己吃上。   而一口过后,三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   不多时,祁砚尴尬的笑着,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这、这菜好、好吃,口感浓郁,咱们也吃不下,要不犒劳给门外守卫的兄弟们吧。”   青玉默默点了点头,青霖同样没有异议。   就这样,在初时离被路凌烨拥着睡得正香时,他那可口的饭菜不知在王府的侍卫中传了多少遍……   几日过后,初时离正拿着菜谱美滋滋的看着。   虽然阿烨心疼他,不愿让他下厨,但是上次阿烨说好吃,他便想着做好了让人直接送到府上,他可要在阿烨去边疆时留住他的胃。   青玉见状想起了那一夜菜的口感,浑身都不由的抖上三抖,顺势心中为王爷的胃默默烧上三柱香。   “公子,有人来找您。”   青霖突然推门入内。   初时离起身。   “谁来了?”   还未等青霖回答,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却抬脚踏进了屋内。   初时离回想了片刻,发现确实不认识此人,他的眉头皱了皱。   “请问姑娘是谁?找时离所谓何事?”   那女子并未回答,而是矜贵的挥了挥手,清散了在场多余的人,随后摘下头顶的帽子,自顾自的坐下。   “你就是烨儿的心上人。”   初时离打量着她,眼神瞬间变的狠劣,透漏着危险的气息。   烨儿?   叫的好生亲密!   那女子见状突然勾唇一笑。   “别那么看我,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烨儿的母亲。”   “母、母、母.....”   初时离一愣,声音磕磕绊绊,带着十分的不可置信。   “是母亲。”淑妃替他说完。   她见初时离的表情瞬间变得呆呆,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好似刚才那副杀人的模样只是假象。   真可爱!   淑妃想着,但面上却没有笑。   她看着初时离,声音突然带起几分冷意:“本宫过来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竟将本宫的儿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第43章 阿离被吓哭了   初时离听闻她的话面色骤然惨白,他站在那里,像是个犯错事的孩子,眼中带着不知所措。   他记起来了.....   凌烨的母妃....   上一世,被他间接害死的女人.....   不仅如此,他还记起在那一晚,路凌烨抱着他撕心裂肺的痛哭,记起他望着宫墙挫败的背影,同样也记起太子那带着笑意夸赞的嘴脸。   之后过了很久,初时离才得知,只因自己为太子传的那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带来的后果竟是让半生都身处冷宫的女人跪在皇帝的面前以命抵命来换回自己的儿子。   直到淑妃亲自站在他面前,那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被唤醒。   而这一切都在初时离的脑海中走马观灯般的不断浮现。   他像是受了梦魇般,处事不惊的双眸中头一次露出惊恐,心脏被人揪着硬扯,难受的感觉空气都有些稀薄。   初时离重活,想的就是摒弃前世的一切,抓住机会好好补偿路凌烨。   但....有些东西注定会成为卡在心头的一根刺,平常感觉不出可一经记起就是刻骨铭心的痛....   淑妃原本冷着脸等着初时离的答复,但转眼却看见面前这位好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鼻尖泛着粉红,就连眼眸中都带上了一层薄雾,瞬间慌了神。   她再也端不住脸上的表情,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儿子放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   被她吓哭了?!   事态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身处深宫勾心斗角都能波澜不惊的淑妃比现在的初时离还要手足无措。   她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就怕动一下初时离那含在眼眶中的泪就流了下来。   所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初时离此时的心里更是乱成一团,本来前世的事情,就让他很不是滋味,更别说淑妃突然造访,自己还是身处风尘之地的伶人。   等级之差,身份之别,这些放在以前,初时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到了尊贵的淑妃面前,还是心爱之人的母亲。   竟让他有几分无地自容。   所以他也不敢乱动,搅着手,干站着。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默契的谁都不开口,空气好似都凝滞了。   终于,开门声打破了二人间的僵局。   初时离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路凌烨,轻声呢喃。   “王爷....”   淑妃同样回头,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着。   “烨儿....”   路凌烨带着错愕,属实也是没料到当下的场景。   “母妃?您为何...”   话还没说完,他又眼尖的瞧见初时离泛着红的双眸,心下一慌,就算待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他也没见过性格要强的阿离露出这般的表情。   路凌烨看向淑妃,语气中不免带着几分责备。   “母妃!您跟阿离都说了什么?”   “...本宫、本宫....”   什么也没说啊!   淑妃属实冤枉,但想想好像又确实是被她吓哭的,顿时又觉得理亏。   “王爷!”   初时离见状连忙制止。   “不能和娘娘如此说话。”   随后他稳了稳心神,又向着淑妃躬身行礼,带着歉意。   “娘娘恕罪,方才只因见到娘娘太过惊讶,又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才有些失礼,让娘娘见笑了。”   初时离这么说着,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事已至此,要是淑妃嫌弃自己,那他便在助阿烨登上皇位之后自觉离开,永不相见....   可单是这么想着,他的心都宛如刀割,抱着拳的手捏着更紧。   但前一世阿烨已经够苦了,如今他心中只有一愿,那就是让路凌烨幸福。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淑妃不知自己的到来,让初时离陷入了怎样的天人交战。   听他这么说,那悬着的心中终于落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顺了顺,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由的失笑。   “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又瞥了眼将初时离护的死死的傻儿子,故意说道:“放心,本宫又不是那不尽人意的恶婆婆,对你的心肝做不了什么,谁让烨儿拿着一幅画吊人胃口,既然你不让人进宫,那就只好本宫亲自过来。”   路凌烨无奈的叹了口气。   “母妃,您私自出宫不怕被父皇发现吗?”   淑妃无所谓的笑着。   “可算了吧,他都未必能记得宫里还有本宫这号人物。”   初时离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发懵。   还有画?什么画?   而且...这情形为什么莫名的和谐?   不应该是指着鼻子威胁他,然后再提出条件让他离玄王远点....吗?   淑妃说着,发现自己忽略了依旧傻站着初时离,她灿烂的笑着,随即上前,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媳”做到了桌边。   “时离啊,这次呢是本宫来的太过唐突,刚才也只是想要逗你玩玩,你和烨儿的事情,本宫也听他讲了不少,当然你们年轻人自有你们的想法,本宫也不愿多问,只愿你能协助阿烨终成大事,那本宫就别无他求了。”   初时离听她讲,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况根本就是两极反转,以至于他的脑袋仍在发昏,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只能呆愣愣的点头。   淑妃见他乖巧的点头,心下很是满意,其实她此次前来还真就没什么别的目的。   一是因为心中的那点好奇。   二是在冷宫呆的时间太久,对着宫外的世界莫名多了几分想念,她也是个随性的人,这么想着,便直接找了过来。   可谁成想会闹成现在的场景。   淑妃还想拉着人多聊几句,可她那儿子跟个木桩子一般矗在一旁实在碍眼,索性人也见着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她便站起身。   “天色也不晚了,本宫确实该回去了,时离就不必送了,烨儿你陪我回宫。”   路凌烨点头,安抚的摸了摸初时离的头。   “阿离,等本王回来找你。”   说完就跟着淑妃出了屋子。 第44章 这个是寄相思   清风顺着窗外吹进屋内,拂动了初时离的发丝。   这也将初时离的神智吹了回来。   他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和在他人眼中莫名其妙的眼红,顿时羞的唇色血红,耳珠也充了血。   初时离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猫下头,将头抵在了桌子上,十万分的后悔自己刚才的失态。   哪有人第一次见心上人的母亲就哭鼻子的!   快来人挖个坑给他埋了吧!   马车之上,淑妃想着刚才的事情,脸上的笑就没降下来过。   “母妃这次见到人了,可是心满意足了?”   “那是自然,光听你讲时,只觉得这是位聪慧极致,心思沉稳的人,一见到面,没想到竟也如此可爱,本宫现在有些明白,你能被他迷住的原因了。”   路凌烨见状也是得意。   “母妃喜欢就好。”   淑妃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这傻儿子不值钱的表情。   “那你呢,前些日子本宫提的条件你可考虑清楚了。”   “考虑好了。”   路凌烨摸着手腕上初时离送他的珠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转头看向淑妃。   “母妃放心,儿臣不仅会去边疆,而且在两年之内,必定拿下战功。”   淑妃听闻大为满意,见他的样子知是有人在背后同他讲了什么,而且不用想也能猜出是谁,随即对自己这个内定的“儿媳”好感增生。   中秋佳节,团圆之时。   皇宫繁华富贵的摩珂池上都是碧玉的阑干,宫殿之中,歌舞升平,镶嵌在玉柱里的沉香随风飘散,宫内轻纱妙曼,宛如人间仙境。   皇帝神色喜悦,坐于高台之上,端起酒杯与百官同乐,虽是略显年迈但九五至尊的威严依旧长存。   宴会期间,路凌烨将自己想要随军出征的事情禀奏皇帝,并引得龙心大悦,直夸他有气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在场的文武百官见状也是顺着好话说尽。   反观路胜捷看着路凌烨的方向,眸中阴狠异常。   想去边疆?   那便叫你有去无回!   他想着,将酒杯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之后,路凌烨向着椿良殿走去。   他一进殿正巧看见了从后殿端着菜出来的初时离,眼神顿时惊喜万分,快步走上去。   “阿离!你怎么在这?”   初时离眉眼间同样带着笑。   “是淑妃娘娘派人将我悄悄带进宫的。”   这时,淑妃也从殿后走出来,胳膊上的袖子被撸起,多了些烟火气。   “反正人早就见过了,也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而且不久你也要去边疆了,正巧中秋节,本宫索性就将人带了过来,现在宫中人来人往的,也不会被发现。”   路凌烨听闻也就放下心来,看着这一桌子菜,眼皮突然跳了跳。   “阿离,那这些莫非是你做的?”   初时离摇了摇头。   “不是,这些都是淑妃娘娘亲自下的厨,我只是在旁边打了下手。”   路凌烨听着,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反倒是淑妃来了兴趣。   “没想到时离还会做菜,有机会本宫可要尝尝。”   “好。”   圆月爬上树梢,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看着眼前的二人,初时离心中微动,柔和一片,岁月如此静好,宛如梦一般。   可不知这梦又会留到几时....   后半夜,淑妃略显疲惫,回了寝殿,而路凌烨带着微熏的初时离坐上了马车。   马车自皇宫一路向着城北驶去,到了地方之后,路凌烨轻声叫了下靠在他肩膀浅睡的人。   “阿离,我们到了。”   初时离“嗯”了一声,随即挣开了双眸,他掀开帘子向着窗外看了一眼。   “阿烨,这是哪里?”   路凌烨笑着,拉着他走下了马车。   “你看。”   初时离抬头,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眼中瞬间涌上温热。   在不远处的一户农家中,灯火通明,一家三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上,言笑晏晏。   女妇人虽是粗衣但满目慈祥温柔,男人整日风吹日晒,有着庄稼人的质朴,而坐在他们中央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反倒被养的皮肤白皙,眼若星辰,虽是年龄不大,但是已然显出几分俊俏。   初时离吸了吸鼻子,侧目看着身旁之人。   “为什么会想起带我来这。”   路凌烨抬起手指擦了擦他眼下的泪珠。   “前些日子,阿离不是说想起自己的母亲了,我虽不知阿离的生母是谁,但带你过来看看总归是对的,而且我将你的家人安置了,身边派了人保护,阿离不用担心他们还会受到太子的威胁。”   初时离听他说着,眼眶中的泪珠突然止不住的留下来,他连忙抹去,但泪水就是不停,他索性不管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路凌烨...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路凌烨笑着将他拥在怀里。   “阿离真会说傻话,心中就藏着这么一个人,我不对你好点,要是跑了,那我可不就亏了。”   初时离听见这话顿时破涕而笑,将他拥的更紧。   半晌之后,路凌烨问他。   “不进去看看吗?”   初时离看着远处和乐融融的一家人摇了摇头。   “我既已知他们过的很好便满足了,不想再让他们因我而身处险境,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路凌烨点了点头,带着他上了马车。   而此时在庭院中吃饭的初青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并没有声张。   感受到眼中有些发热,他抬头望了望那明月,笑意浓厚。   回城的马车上,初时离靠在路凌烨的肩膀上,突然伸出紧握的拳头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拳头中传出轻微的声响。   路凌烨一把抓住他乱晃的手。   “手里拿着什么?”   初时离笑着,打开手,而在那白皙的手掌上赫然是一个白玉四方筛子,包裹着里面的红豆。   他将那筛子拿起,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辉。   初时离轻声说着,从他肩上抬起头。   “这筛子是我亲手作出来的,送给王爷的出征礼物,以前送的那个佛珠是为保平安的,而这个...”   他停顿着,凑上前,将那玲珑筛子戴在了路凌烨的脖子上,随后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这个是寄相思,要让王爷时刻记得京都还有一个人在等你,要平安回来。”   路凌烨望着那蛊惑人心的双眸,又上前凑了凑,将二人的距离拉的更近。   “阿离,我..想亲你...” 第45章 青玉,信呢   初时离勾唇一笑,好生迷人。   “阿烨,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问.....”   路凌烨听闻呼吸一窒,眸中暗色加深,随即捏住他的下巴低下头。   时光流转,二人呼吸加重,今晚的酒香在相互间越发的浓郁,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转而又将其拉住带着醉意的沉迷,他们好似要将对方融入血肉,在深深的爱意中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路凌烨这才停下来,但二人的眼中皆有情动,他知不能再继续,便亲了亲初时离红的像滴血的耳朵,与他耳鬓厮磨,轻声说道。   “阿离,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护好自己。”   初时离在他怀中小口喘着气,微微点头。   马车停在沐风楼,在下马车的时候,路凌烨突然拉住他的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到了他的手上。   初时离摸着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其正面刻着一个“影”字。   “这块玉佩可以调配千影卫中小部分的死士,与我之前交给你的暗卫不同,他们的数量多而且消息灵敏,由他们在你身边我也安心。”   他说着,留恋的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没有阿离那般细心,只能将这随身携带的玉佩送与你,也算是多了份念想。”   初时离握紧手中的玉佩,笑着,“阿烨,我会收好的。”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直到看见二楼灰暗的屋内灯光重新亮起,路凌烨这才叫人驾着车回府。   初时离打开窗,看着远处行驶的马车,心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他面无表情的抹去脸上滑落的泪水,随即关上了窗户。   有些事情,总归要经历,他自始至终没有在路凌烨的面前搬出内心隐藏的害怕和不舍,为的就是不想成为绊住他脚步的障碍。   因为....只有他初时离的爱人才配登上中朝的皇位。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直到路凌烨带着军队出征,初时离都没有见过他。   因太子会为军队饯行,所以初时离不能去。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天很蓝,他就靠在窗边,手中摇晃着酒杯,望着那不远不近的城门,直到暮色将近,酒喝的头晕,他才眼神迷离的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漆黑的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年之后。   孤月高悬天际,一望无际的戈壁之上,无数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如凝固的浪涛,漫天风沙终年弥漫在这片荒凉孤寂被世人遗忘的土地之上,偶尔在寂静的天宇中回荡起北归大雁的嘹亮叫声。   突然,在这一方天地,急促的马蹄声,喧吼声,打破这份静谧。   只见远处无数的战马驰骋奔腾,卷起层层风尘。   路凌烨驾于马上,浑身充斥着刚猛,他身上养成的煞气比寒霜还要刺人,宛如地狱归来的罗刹。   而仅经过一年血雨腥风的磨练,他早已成了西部战场敌人口中闻风丧胆的“阎罗”。   他回头用眼神示意着同样驾于马上的祁砚。   祁砚见状了然,带领部分人马向着侧方奔去。   两军交战,剑光凛然,光影交错。   路凌烨眸中阴狠,每每落刀,都是一击毙命,不多时便将西戎打的连连败退。   天空中的红月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而此时位于不远处西戎的营地之中,上空突然传来火花。   路凌烨嘴角一勾,便知祁砚已经得手。   这一战他已经谋划了三月有余,而今晚就是一决胜负的关键,幸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要今晚能够得胜,那他便能在年前顺利的赶回京都。   一想到京都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路凌烨就感觉浑身像是充了血一般,手下的剑便越发的锋利。   可往往事与愿违。   就在他想要杀出重围,直取敌人领袖的首级之时,身旁一直护着的他的士兵,猛然抬起头,眼中像是掺着血一般,剑峰猛转,便朝着路凌烨砍去。   混乱之中,路凌烨余光瞟到一道凌然的锋芒,虽是努力的躲避,但偏偏距离太近,后背就直直的抗下一刀。   同样,不仅是刚才的那人,身旁又出现好些个将领,皆朝着他袭来。   路凌烨眸中含冰带怒,顿时心感不妙。   在这一年中,他解决太子派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都是他亲自提拔的,没想到竟还让路胜捷钻了空子!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局势的骆冰王站在高处见到这一场景,原本不安的心转瞬大喜。   自从那个中朝的玄王到了西疆之后,他在那人的手下便不知败下了多少次,如今竟在沙场之上发生内斗,他怎么可能还让玄王活着离开!   他眯了眯双眸,拿起手边沾满毒的箭,拉满弓,“嗖”的一声,朝着玄王的方向射去。   骆冰王箭术奇高,百步穿杨,弦无虚发。   路凌烨一边要杀敌,一边还要提防着太子的人下死手的刀,而这猝不及防的一箭堪堪从他的脖颈前滑过,同时也在不经意间击中了飘出胸前的玲珑筛子。   他看着在半空中骤然碎成两半的筛子,漆黑的瞳孔猛地一颤。   可就是这一个愣神,身后的人飞身冲上前,一把森冷的短刀便插在了路凌烨的胸口。   “王爷!!!”   赶回来的祁砚目眦欲裂。   路凌烨一剑挥出,便将身后的人抹了脖子,但随之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前溢血的伤口,跪了地上。   他望着手心中的那一粒红豆,嘴角的笑都扯不出来,便朝着地面倒去。   “阿离....”   *   “阿烨!!”   初时离惊呼,睁开双眼,在床上猛地起身。   他胸膛剧烈的浮动着,额上皆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神情惊恐,好似还依旧陷在那梦魇之中。   他看见....从血水中走出的路凌烨,看见了他七窍流血带着笑的脸庞,还有那如何都碰不到的手,自此跌入沉沉暗渊....   青玉衣服都没穿好便推开门,冲着跪在了床边。   “公子....你....”   初时离转头看他,眼眶通红,怔怔的。   “青玉...信呢....信...” 第46章 我要入宫见淑妃   青玉见他眼中黯淡无光,心中传来阵阵疼痛,他不断的摇头,声音越发哽咽。   “...公子....没有...还是没有。”   初时离听闻捂着胸口,窒息般的疼,他低着头,从肩上滑落的头发挡住了他半边脸颊。   半晌之后,他轻声说道:“青玉,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公子,我就在门外,如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唤我。”   青玉说完,便走出房间,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初时离脸上滑落的泪珠。   他转身靠在门上,慢慢的蹲下身,无声的哭泣,心脏抽疼。   他在三天前便收到了祁砚传来的书信。   在信上除了一些平常的话语,末尾处却写道,   “王爷遇害,性命堪忧,竭尽医治。”   他无法想象祁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但却知他将此事转而告知自己,便也是无法向公子说出口。   “...祁砚你是个傻瓜....为什么要把这个难题交给我.....”   青玉红着眼骂着。   王爷是公子的天,天塌了,他又如何忍心开口....   过了好久,初时离才回过神,他躺下身,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距离上一次路凌烨来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前。   他知西疆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但就算路凌烨在忙,传回的信也从未超过半个月。   初时离蜷着身子,闭上眼,将手中的玉佩捏的死紧,现在还未到寒冬,但他就是感觉浑身冰冷。   翌日。   初时离神色疲惫的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天空,突然青玉推门而入。   “公子!”   初时离连忙回头,鞋都来不及穿,光脚快步走过去。   “是西疆传来消息了吗?”   青玉一愣,随后在他满眼期待中摇了摇头。   “不是...是太子请公子去一趟太子府。”   初时离眸中暗了暗,转身。   “不去。”   “可公子这已经是太子第三次派人来请了,要是还不去的话....”   初时离闻言沉了口气,有些事情逃也逃不掉。   这一年中,路胜捷的性格大变,连面上的那点假仁假义都不屑伪装,手段阴狠比起之前有过之而不及,不知引起朝中多少大臣暗中不满,别说一朝太子该有的气度了,倒像是成了一个疯子。   对初时离的信任也没有以往的高,心思当真难猜。   太子府上。   路胜捷眉眼带笑,身上多了几分阴郁,看着眼前心神不宁的人。   “时离,该你落子了。”   初时离回过神来,随之看向棋局,起身。   “殿下不必下了,是我输了。”   路胜捷听闻开怀大笑。   “真是难得,孤竟还有能赢下时离的这一天 。”   初时离现在感觉路胜捷的脑子有病。   太子府的人是都死绝了吗?   至于大老远的把他叫来,只为下这将近两个时辰的棋。   他和善的笑着,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殿下,时离的身体还有些抱恙,我就先退.....”   “时离难道不想知道西疆的消息吗?”   路胜捷摆弄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抬眼问道。   初时离听见此话猛地一愣。   他是绝对不相信路胜捷能知道自己和玄王的关系,否则,依他的手段,自己可能早就凶多吉少了。   那现下这问题是.....   初时离摇了摇头,试探道:“西疆之事乃是国事,时离不便过问。”   话是这么说,但心中却是截然相反,头一次想让路胜捷多说点。   可能是老天开眼,路胜捷听闻冷哼一声。   “时离不想听,但孤却是想说。”   他看着手中的黑子,沉声说着。   “现下西疆的战场连连得胜,其中尤其是玄王的战功最大,这不仅让父皇大悦,更是扬言要在对玄王加功进爵,赏赐封地,但是....”   他转头,那瞳孔之中溢出的眸光不由的让初时离的心发颤。   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此天大的封赏,可怜玄王是没命接受了。”   ........   傍晚的夕阳美如画,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但是初时离却是从头到脚宛如身处寒冰之中冷的发抖,他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一步在大街上走着,就连撞到人都没什么反应,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太子府,也不知道最后路胜捷又跟他说了什么。   青玉满脸担忧的跟在身旁,不敢乱动,就怕说一句话,初时离脆弱的磨样,就如那易碎的玉器,当场摔出裂痕。   这么远的路程,初时离却走回了沐风楼,他上了楼,将身后跟着的两人关在了门外。   青玉看了眼青霖,想要敲门的手又放下了。   他们站在门外不言语。   半晌之后,门内突然传来东西炸裂的声响!   青玉心头一紧,慌张的想要推门入内,但是却发现门竟从里面反锁。   “公子!公子!....青玉求求你开门!公子....”   青霖跟着青玉同样红着眼拍打着门,声音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剩下屋内传来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是失去挚爱的呐喊,带着深入骨髓的痛.....   全部伴随着瓷瓶崩碎的声音落成粉身碎骨的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夜色笼罩了大地,青玉哭的嗓子都哑了,门内终于没了声响。   片刻之后,初时离开了门。   青玉连忙起身,小心翼翼。   “公子...”   初时离面色如常,一如往常般冷清,要不是那满眼的通红,还真让人看不出刚才身后狼狈不堪的屋子是他砸的。   “备马车和衣服,我要入宫见淑妃。”   眼前的二人愣了愣,随即立刻点了点头。   “是。”   而青霖刚想进去收拾屋子,就被初时离制止。   “不用管了。”   反正今晚过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椿良殿中,淑妃正跪在佛像前诵经。   她好似察觉到什么,睁眼回头,就看见初时离正倚在门口,唇角微微一笑。   她脸上闪过错愕,随即也笑着。   “时离真是的,怎么跟烨儿一般,走路都悄无声息的,你这么晚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自从路凌烨上了战场,淑妃便经常的偷偷邀初时离进宫,一来二去的也都熟了。   初时离摇了摇头,走上前。   “时离只是睡不着,对淑妃心中甚是想念,所以便随着性子进宫想来看望一番。” 第47章 总要有人陪   “就这话也不知跟谁学的,听的本宫心里就是舒坦。”   淑妃说着,走上前却发现他的眼上带着红,眉头一皱。   “哎呦,时离这是....哭过?”   初时离听见她的话低着头藏了藏眼睛,笑着摇头。   “没哭,偌大个京都有什么事值得我流泪,只不过今晚起风了,来的时候迷了眼。”   淑妃看了眼门外平静的树叶,心下疑惑,但初时离不愿说,她便不再多问。   “娘娘还是继续讲讲王爷小时候的事吧,坐下闲聊,时离也好多陪陪您。”   初时离岔开话题,扶着她的胳膊坐到了桌前。   淑妃一听也是乐意,年轻时本就是个无拘无束的性格,可惜在这冷宫呆的太久早就被消磨了,自从有个人能时常陪她聊天后,她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整夜不睡。   初时离就这样坐着,笑着,听着眼前的女人讲述在这冷宫中是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   她讲的有趣生动,专挑好玩的地方说,但初时离却知道在这些看似有趣的故事背后承载的是一位母亲付出的血泪与心酸....   想到这,他的心脏便是抽疼,放在腿上的手紧攥着衣服,强撑着嘴角的笑,但眼神却越发的黯淡。   过了好长时间,淑妃讲的终于有了些许的困意。   “还是时离好,本宫的那个儿子才不会老实的跟本宫说说话呢。”   初时离缓了一口气。   “今晚是时离打扰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怎么能说是打扰,时离要多来,本宫才开心呢。”   淑妃说着起身,随后抬起手摸了摸他半边的头发,满脸温柔。   “时离,本宫虽然比不上你的母亲,但你和烨儿一样都是本宫的孩子,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本宫愿意听。”   初时离点头,可这如同路凌烨一般细腻的关怀此时反倒成了一把刀子,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的刨开。   “如今也不晚了,时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之后也一定要多过来陪陪本宫。”   初时离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没有回答。   他走出了宫殿,望着高高的围墙,半晌之后,红了眼眶。   “...你就是个骗子....怎么能忍心丢下这么好的母妃....”   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打算,初时离伸手捂住脸颊。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心狠.....   但地狱太冷,总要有人陪....   夜黑风高,弦月高悬天际,忽而隐在层层黑云之下,带走了唯一的光亮。   此时无数面带鬼面的黑衣人借着这抹暗色潜伏到太子府周围。   初时离同样一身黑衣,藏于阴影之下,脸上戴着森冷的银白面具。   自听闻路凌烨出事的那一刻,初时离不用猜也知这其中太子绝对占了大半部的原因。   想到此处,他面具之下的双眸中便涌起沉重的恨意。   所以,路胜捷今晚必须死!   “主上,已查到太子的行踪,在养心院。”   身旁突然出现的身影恭敬跪地。   他们这些死士只认令牌,谁拿着谁便是他们的主上。   初时离听闻嘴角终于扯出一丝寒冷的笑意。   在这一年中,路胜捷不知受了什么打击,暗中寻得俗世美人,不论男女,并为此特意建了一个院子,全部圈在其中,对外却美名其曰是风水宝地,修养生息的好地方,时不时的都要睡上一睡。   路胜捷也曾明里暗里的想让他搬进去,但初时离只觉得那地方恶心的要命,没有一天不祈祷他能精尽人亡,死在那些美人的怀里。   可惜老天听不到,现在只好轮到他亲自动手!   初时离拿起手上的令牌对着死士下令,声音阴沉,宛如夺命的阎王。   “全部影卫听令,潜进太子府,所有人等,格杀勿论!”   “是!”   初时离戴上帽子,藏住一头的白发,身形敏捷。   自从路凌烨上了战场之后,他也拜托了淑妃找到可靠的人安排练武,但可能是体质的原因,虽是成效不大,但在影卫的辅助下,杀了太子依旧绰绰有余。   不论如何,惜命如金怎么都不可能斗过心怀死志....   暗香浮动的养心院中,红纱曼妙,空气中满是旖旎之气。   宽阔的大床上,两个衣不蔽体的美人一左一右的躺在路胜捷的怀中,眼含春波,勾人心魄。   路胜捷满脸餍足,吃着美人用嘴送来的葡萄。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真正体会迷失自我的满足,内心得到极大的充实。   而西疆传来的好消息更是让他兴致盎然,宛如距离那个无上的位置只剩一步之遥。   他正享受着,屋顶之上突然崩裂,房间中顿时出现好些围成一团的黑衣人。   路胜捷猛地从床上做起,看着那些黑衣人眼带薄冰。   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杀他的。   反观床上的美人见状惊慌失措,还没来的急尖叫,两道飞刃便直直的插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鲜血飞溅在路胜捷的眉眼上。   路胜捷没管,赤脚走下了床,打量着这些人,面上保持了冷静,但心下却在盘算。   他每次来养心院,为了避人耳目,都会将侍卫守在远处,就算是现下赶来也需要些时间....   所以只要拖住....   “杀了他。”   突然站在中间的一名身材颀长的人冷声命令。   路胜捷眯着双眸看着那人脸上只露一双的眼睛,不由的产生几分熟悉感,但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那群黑衣人便得令飞身上前。   他抽出悬在墙上的刀,与那群人打成了一团。   初时离就站在一旁,他知道这样的打斗迟早会惊动太子府上的禁军,到时候跑也跑不成,但是他不怕。   他就是愿意看到路胜捷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显出濒死的惊恐,看见从他身上直流的鲜血染红那如雪的丝绸。   虽说路胜捷人不行,但论武功却是有一套,跟一群人打倒还能撑得下去。   这时,不远处传出无数的脚步声。   初时离向后瞥了一眼。   来的倒挺快。 第48章 还不快去死   就在这时。   路胜捷不知是被谁的一刀砍中了腰腹,随之一声惨叫,便滚到了柱子旁。   他想撑着柱子起身,但一把长剑却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抬头,眼中带着不甘的怒火。   “你到底是谁!为了杀孤竟不惜性命!”   初时离冷哼一声,嘲讽的用剑打了打他的脸,这个动作果真顿时激怒了路胜捷,猛地起身,却又被一脚踹的躺在地上。   初时离抬起脚踩在他腰腹的伤口上,鲜血顿时喷溅在他的鞋子上,他满眼嫌弃。   “真脏。”   “你!”   路胜捷忍着剧痛,瞪着他,后牙槽都要被咬碎了。   他从出生都是受万人敬仰,这般的侮辱比杀了他还要刻骨铭心!   初时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愿多说,拿起手中的剑冲着他的心口就要刺下去。   可就在这时,屋顶上却猛地又飞来一个黑衣人。   那人先是一脚踢在路胜捷的腰侧,路胜捷的身体便向着侧方滑出,后背不偏不倚的撞到了至少两米远的门框上。   路胜捷闷哼一声,趴在地上喷出一大口的鲜血。   下一秒黑衣人又抱着初时离的腰肢踩着床一跃而起,从屋顶飞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别说初时离了,就算是守在一旁的影卫们待反应过来之后,人早就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想也没想,一个个的追了上去。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大批的禁军冲进了屋内。   那黑衣人抱着初时离在屋顶上飞跃,身后追上来的禁军开弓拉箭,顿时无数冒着寒光的箭便向着他们袭来。   黑衣人不仅要躲着箭,还要躲着身后冲上来的影卫,可他照样游刃有余。   在弯弯绕绕的大街小巷不知走了多久,身后追兵的脚步声终于降了下来。   但他怀中抱着的初时离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像是一个假人。   路凌烨拿下脸上的面罩,眼中带着愠怒,抓住初时离的肩膀,头一次在他面前生气。   “初时离,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来,按照刚才的情况,你就要死在太子府了!凡事能不能跟我商量,我听说你带着人闯进太子府,吓得心脏都要停了!我.....”   “啪!”   清脆的一巴掌,响彻寂静的黑夜。   初时离气的眼红,耳尖也红,胸膛剧烈的起伏,扔下脸上的面具,瞪着路凌烨。   路凌烨生的那点气比起现在的初时离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骗子!!混蛋!!”   初时离对着路凌烨喊着,声音嘶哑,听的人不忍于心。   他愤愤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喊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凌烨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发蒙,但看着初时离通红的眼,他的心比脸还要疼。   “阿、阿离,我错了,我错了!”   他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可刚碰到初时离的胳膊,就被一把打开。   初时离看着他后退了几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一热,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脑中一阵天翻地覆,便直直的向后倒去。   “阿离!”   路凌烨瞳孔一颤,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沐风楼二楼,净真坐在床边,他摸着初时离的脉象,眉头皱的是越发的紧。   “道长,阿离如何?”   路凌烨急都要急死。   净真站起身,看着他冷哼一声,表情严肃。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我走之前说过什么,是不是告诉你们千万戒骄戒躁,心平气和,尤其不能动怒,对于现在的初娃娃来讲,一动怒就是往那阎罗殿的门口又挪了一步!你们可倒好,我就一年没回来,把那蛊虫激的更活了,嫌命长直说!”   路凌烨被他狠狠数落了一回,可却是无法反驳。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净真瞪他。   “一年之内,要是再拿不到彻底解决蛊毒的办法,你就等着收尸吧!”   他刚说完,床上就传来咳嗽声。   路凌烨连忙凑上前。   “阿离,你感觉怎么样?”   初时离睁开眼,看见满脸焦急的路凌烨,理都不带理的转过身。   “我不想见你。”   净真见这场面,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拂袖离开。   路凌烨赶回来的匆忙,什么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但道歉总归是有用的。   “阿离,我错了,我不该生气,更不该凶你。”   初时离油盐不进,依旧背着身子,不理人。   路凌烨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正发愁,就见淑妃从门内进来,脸上同样急忙。   淑妃一看见躺在床上的初时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就说那晚的时离给人的感觉太不对劲,果不其然就在他走后不久,千影卫的影探来报说是有人用另一块令牌调动了大批的影卫潜入太子府。   她一下就想到了时离,心里慌的不成样子,脑子乱成一团,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了从边疆回来的路凌烨。   她万分惊喜,什么都没来的急问就让他赶去太子府救时离。   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但救回来了,不应该是劫后余生,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吗?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路凌烨见到自己的母妃,瞬间感觉来了救兵,上前几句话简单的说明了原因。   淑妃听他讲着,心下了然,随即上前。   “时离,你睡了吗?是本宫啊。”   初时离可以和任何人生气,但唯独不能和淑妃气。   所以他听见这个声音,便慢慢的转过脸,在床上坐了起来。   淑妃见他还理人,得意的瞥了眼路凌烨,她柔声哄。   “时离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你跟本宫说说,烨儿是哪里惹你了,本宫去帮你教训他。”   在淑妃面前闹脾气,初时离也感觉面上有些过不去,好半晌才开口。   “王爷他骗我。”   “本王.....”   路凌烨想说些什么,淑妃直接用手肘轻怼了他一下。   随后看向初时离笑着。   “烨儿哪些地方骗了你,倘若真的过分,本宫也不会原谅他。”   初时离抬起头,瞪着路凌烨,一想起来不得不说真的生气。   “王爷他骗我眼泪,一封信都不送,害我用必死的心去谋杀太子为他报仇,可谁成想他竟然没死!”   淑妃一听伸手掐了掐身后路凌烨的大腿,厉声骂。   “听见了吗,还不快去死!”   路凌烨:“……?” 第49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敢!”   初时离突然喊道。   “我不敢!”   路凌烨连忙应声,握住他的手。   “阿离,这次是本王考虑不周,没有下次。”   淑妃见状也是笑着帮自家的傻儿子哄人。   “时离放心,如果他还敢有下次,本宫第一个不同意。”   初时离听着他们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自己要是再生气下去,那可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索性点了点头。   淑妃见着二人也算是和好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面上的笑收了收,表情严肃,带着几分冷意。   “但时离切记,这种不顾自身性命的傻事,本宫同样不想看到第二次,倘若你们都如此不理智,那千影卫的令牌,本宫就要收回来了。”   初时离听着她的语气,深知淑妃此次确实生气,便低着头,十分乖巧。   “淑妃娘娘恕罪,时离谨记。”   可眼中却依旧没有半分悔意。   淑妃看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她太了解这个孩子执拗的性格,就算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可她又觉得幸运,幸运她的烨儿能有这么一个人爱着,守着。   永远不会像她一样.....   待淑妃走后,初时离躺在床上。   他盯着头顶淡青色的纱帐,路凌烨便盯着他。   谁也没说话,空气再次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初时离终于开口,转头望着他。   “王爷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路凌烨听他说话便翻身上床,躺在了他的侧面,他将初时离的手放在胸口,实话实说。   “痛,很痛,但答应了某位公子要平安回来,那就算是跟阎罗王抢命也要活着,要不然小公子可就要哭了。”   “我才不会哭....”   初时离嘟囔着,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肩膀。   “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路凌烨戏谑的笑着。   “衣服脱了,那初公子可要对本王负责。”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的,怎么不对我.....”   初时离止住声音。   路凌烨的笑意更深。   “不对你什么?”   初时离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看他。   “您不脱就请回,我困了。”   “脱,本王这就脱。”   初时离听着身旁人的动静,片刻后回头。   只见那精壮的后背上,密布着无数道大大小小结了疤的刀痕,可最为恐怖的一道,甚至蔓延了整个后背,像是一条长长的蜈蚣攀爬着,可怕又让心惊。   初时离伸手慢慢的滑过那一道道的痕迹,心中的气早已转变为细细密密的疼。   这世上能让他这么动不动的就哭鼻子的人,除了路凌烨也没别人。   “……好痒。”   初时离听着他的声音,这才从这密密麻麻的伤口中回神,嘴硬着。   “穿上吧,一点也不好看。”   说完他就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平缓着内心的起伏。   路凌烨穿好衣服,凑到他身前。   “阿离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就该不气了。”   初时离闻言回头盯着他的眼睛。   “王爷曾跟我说过 ,要时离任何事情不瞒不欺,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爷,你做到了吗?”   得了,还是生气。   路凌烨摸了摸鼻子,确实理亏。   他当时受伤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罗殿,险些丧命,被治了半个月才有好转,为了不让京都的两个人担惊受怕,也为了迷惑太子,这才没有传回来消息。   可谁成想,好心办坏事,一个月后还能阴差阳错的让时离伤了心,甚至差点没了性命。   路凌烨想着,在初时离可以称得上是审视的目光中,他无奈的抬了抬手。   “是我败了,阿离莫气,本王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初时离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故意说道:“王爷可要好好交代,否则这沐风楼可能就没有您落脚的地方了。”   哄人就要有哄人的态度,路凌烨也深知再不全盘托出,那就真的沦落到夜寝街头了,所以诚意满满,发挥自己说书的天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二人就这么说着,太阳便落了山。   顺着窗户往屋内看去,只见初时离不知何时坐在了路凌烨的腿上,表情严肃,聚精会神的听他讲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路凌烨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差不多就是这样,阿离可有什么疑惑?”   初时离听着,眉头紧蹙。   “所以依王爷的意思来看,太子竟是想要招兵买马,企图暗中谋反。”   路凌烨笑着。   “阿离果然聪慧,路胜捷的舅舅程枭是驻守北域的将军,天高皇帝远,他对自己这个姐姐遗留下来的侄子更是宠溺,所以太子拜托他来招兵买马做这大逆不道的事也实属正常。”   “看来太子当真是坐不住了,那王爷呢?此次从边疆回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路凌烨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闻着那股淡香,内心顿时平静。   初时离听着身后之人没有回答,疑惑的侧目,却发现路凌烨正闭着眼睛。   这是....睡着了?   初时离一愣,不知是不是应该佩服路凌烨这般秒睡的能力。   他轻声唤:“阿烨?”   依旧没有声音,就在他想要伸手戳戳他的脑袋时,路凌烨突然开口。   “未上报陛下便从边疆提前私自回京可是死罪,所以在几万大军未赶到京都之时,这几日就烦请阿离收留我了。”   他说着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睡觉!”   “哎!阿烨你放我下来!”   只见路凌烨站起身,毫不费力的抱起初时离就往床边走去,随即搂着他的腰身就躺在了床上。   “阿烨你放开,这才几时就要睡觉了,我还不困!”   初时离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路凌烨的手臂就像是铁一般牢牢的禁锢着他。   “躺上片刻就会困了。”   路凌烨手臂更是用力,闭上眼在他的耳边呢喃。   初时离见他耍赖的样儿,反正也挣不开,索性就老实了下来。   可能是今天睡得时间过于长,他呆呆的躺在床上两个时辰都不带困的,反倒是耳边传来了越来越沉的呼吸声。   初时离调整着姿势,转头看向身旁睡得正香的人。   他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然后又轻轻的捏了捏,那人先是动了动,随后头又往初时离的怀里钻了钻。   还大将军呢,分明就是个小孩儿。   初时离想着,脸上带着笑,也就闭上了眼睛。   明明是一年不见的深深思念,但在真正见到人时,所有的一切便融进了平静安宁的睡梦中。   不需言语,但留恋想念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第50章 玄王凯旋   门外,青玉拿着晚饭刚想敲门便被青霖制止。   “王爷和公子好像已经睡下了,等他们醒后再上吧。”   随即他又瞥了眼不远处一直给他使眼色的祁砚。   “呃....我看祁护卫也没吃饭呢,要不然你陪着他一起去吃....”   青玉没听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饿死他。”   祁砚:“......”   青霖尴尬的笑着,拍了拍祁砚的肩膀。   “祁侍卫,任重而道远,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说客没用。”   祁砚见状着急的追了上去。   青霖看了眼二人的背影,又看了眼房门,笑着摇了摇头。   “青玉!我错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侍卫,祁砚抓住青玉的肩膀,二话不说先认错。   青玉抬眼瞪他。   “祁侍卫你可没错,错在我自作多情,就不应该拿着你那信哭的昏天黑地,浪费感情。”   祁砚傻傻的根本就没听出青玉的话中有话,笑着挠了挠头。   “那谁知道一个月前写的信,三天前才到,你放心,你没错,怪也应该怪那驿卒送信的时率太慢......啊!”   青玉脸上带着微笑,一脚踩在祁砚的脚上,根本不留情面,看着他吃痛的脸,恶狠狠的说:“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说完转身就向屋里走去。   祁砚也顾不上自己的脚痛了,蹦着跳着的追上去。   “我娶你.....”   青玉转头,把着门框,乐呵呵的看着他。   “谁要嫁你。”   随后“嘭”的一声便关上了门。   祁砚看着紧闭的房门,委屈的嘟囔着。   “可出征前你不是早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路凌烨和祁砚都赖在沐风楼不走,该哄人的哄人,该腻歪的腻歪,而青霖往往是看戏的那个。   终于五天之后,几万大军抵达京都,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郊外待命,而路凌烨也就只能离开沐风楼了。   初时离抵着下巴无聊的倚在窗边,身边少了一个人,他倒有些不适应。   “公子,太子有请。”   初时离听见太子二字,便能想起那晚路胜捷狼狈的样子,心情顿时愉悦。   “走,是时候去看看太子殿下养的如何。”   太子府上。   路胜捷坐在亭中的石桌前,手上摸着一张银白面具,看着湖中各色的鱼,不知想着什么。   突然他喉咙一痒,止不住的咳嗽几声,却带起腰侧传来阵阵刺痛。   他感受着这痛楚,眸中神色阴暗,捏着那面具的手更是发力。   “殿下,初公子到了。”   初时离看着身前人的背影,低头躬身行礼。   “参见殿下。”   “时离不必多礼,坐吧。”   路胜捷说着,摆了摆手。   初时离上前一步,可在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面具时,脚步一顿,随即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他的身侧。   “孤前几日让时离准备的可有进展?”   准备什么?   初时离一愣, 这才想到不久前路胜捷告知他路凌烨出事之后,好像确实还跟他说了些什么,但他那时早就心不在焉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路胜捷见他的样子,皱着眉,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孤跟时离说要让你在父皇的寿宴上准备琴乐,你可都忘了。”   “没忘,殿下放心,时离已经在准备了。”   初时离嘴上说着,但心下确实疑惑,皇帝的寿宴算是国事,叫他一个平民百姓去演奏......   绝对有诈。   路胜捷听闻满意的点头。   “父皇最为喜欢乐理,这偌大的京都孤却认为只有时离的琴音最为动人。”   “殿下谬赞。”   “对了,孤还有一个东西。”   说着,他便拿起手上的面具在他的面上比着,表情有几分耐人寻味。   “这个面具是孤无意间得到的,思来想去总觉得时离配的上,不妨你带上给孤瞧瞧。”   初时离看了他一眼,路胜捷正温和的笑着,好似是真的很期待他带上的模样。   “殿下.....”   “怎么?时离不愿戴,难不成是这面具有什么不对?”   路胜捷打断了他,脸上的笑降了下来,声音越发的寒冷。   初时离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   随后接下他手上的面具,低着头便要往脸上带。   “殿下!殿下!皇上有旨,即刻传召殿下。”   路胜捷看向传报的人。   “父皇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大事?”   那名侍卫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是玄王带着部队从西疆凯旋而归,陛下让太子前去城门前迎接。”   玄王?!   路胜捷猛地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虽知此次西疆一战大获全胜,但回来的人里面有谁都行,就是不应有玄王!   这回他顾都顾不上初时离,什么话也没留下,便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开了太子府。   初时离起身,摘下面具,冷着脸将它丢在了桌上。   城门外,百姓带着崇敬的目光,夹道相迎。   路胜捷脸色铁青,望着马背上的那个男人,背在身后的手都快被指尖握出血印。   路凌烨骑在马背上,一身战衣铠甲,浓墨般的剑眉直插云鬓,不怒自威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结合在一起透着十足的英气,再加上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赫然是那威风凛凛的战神回归。   他同样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臣前面的路胜捷。   路凌烨面色如常的下马,就算知道太子被自己气的半死,眼中也丝毫不见得意,就像对待一个死人般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就是这样一副淡漠的样子,才让路胜捷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怒火直冲上头,好似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难得太子殿下见到臣弟如此激动,脚都站不稳了。”   身后的那群大臣见状也都满脸带笑。   其中一人上前。   “玄王可不知,殿下为了迎接西疆凯旋的战士们在这城门前站了好些时候啊。”   “对啊对啊,太子果真仁怀,时刻都念着为国效力的将领们。”   其他人也是附和道,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却不知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气的路胜捷的脸色都快兜不住了。   老东西们,废话真多! 第51章 这剑脏了   路胜捷冷冷的扫了眼还要往前凑的大臣们,沉声说道:“行了,玄王还是随孤进宫,莫要让父皇等急了。”   说完就上了皇轿,向着皇城的方向。   只剩下一群大臣是你看我我看你,背脊发凉,脸上皆是一头雾水。   这太子平日不是最爱听人说他心怀江山社稷,有君王之风了吗?   怎么反倒今日看着有些不高兴?   跟在路凌烨身旁知晓一切的祁砚不由的笑出了声,当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还高兴呢,不被你们气死都算好的了。   “祁砚,你去安置众位将士,等待父皇的指令。”   祁砚闻言端正了表情。   “遵命,王爷。”   路凌烨吩咐完后也翻身上马带着几位将领,向着皇城前进。   在此之后,皇帝当朝进行加封行赏,还亲自下旨赐予玄王封地。   甚至将淑妃重新恢复其妃位,并晋升为从一品贵妃。   而路凌烨在西疆屡战屡胜的威武事迹,更是在民间不断流传,交口称赞,风光无限。   太子府上。   路胜捷擦拭着手中锋利的宝剑,抬眼看着跪在面前正瑟瑟发抖的人。   “方校尉胆子够大,竟假传消息,连孤都骗。”   他神情冷淡,音色也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可却把方决吓的浑身抖的更厉害。   “卑职不敢!那玄王是卑职亲眼看见重伤的,可谁知.....”   说着,他惊慌的跪着爬到路胜捷的脚边。   “太子饶命!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就一次......”   “机会?”   路胜捷冷哼一声,站起身,手起刀落,那方决便被抹了脖子,鲜血飞溅。   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不止做了一回。   随后他将剑随手扔给了站在身后的侍卫。   “这剑脏了,扔了吧。”   那侍卫接过剑,低着头恭敬问道。   “殿下,那方决的家人该如何处置?”   路胜捷冷眼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   “都杀了,孤好心,送他们一家人团聚。”   “属下遵命。”   “对了。”   路胜捷继续开口。   “给北域的程将军送一封信,孤的这位舅舅也该进京了。”   *   此时,京都城北的乐坊处,阵阵琴声传来,像月光,像流水,伏过心弦,令人陶醉。   路凌烨静静的靠在门框边,没有出声,沉浸在这悠悠琴乐之中。   一曲终毕,初时离抬眸轻笑。   “阿烨,这琴弹得如何?”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路凌烨回味着,毫不吝啬的赞美,顺势走在了他的身旁。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路胜捷说的没错,阿离的琴声在京都确实无人能敌。”   “那是自然。”   初时离骄傲的笑着,在路凌烨的面前,他也用不上谦虚。   “就是不知道太子的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心思,竟然让我去参加圣上的寿宴,害我在这琴坊连着待了几日,手都酸死了。”   路凌烨听闻牵起他的手,轻轻的按着。   “父皇虽是一国之君,但犹爱乐理风雅之事,皇宫中的乐师都有数百人,依本王看,他可能是想让你进宫。”   “所以太子是为了让我接近圣上?”   路凌烨低着头状似不在意。   “管他是何种心思,阿离放心,一切有本王,而且你进宫也好,倒是可以经常的陪陪母妃。”   初时离闻言点了点头,撑着下巴,侧目看他。   “那阿烨呢?太子虽然风头比不上王爷,但不管怎么说,储君的位置却还在,现下暗中招兵买马,倘若皇上有什么意外......”   路凌烨轻笑一声。   “阿离也不知藏了多少的胆子,别人都是声声万岁,你倒想着皇帝会出意外。”   初时离听见他的话,耸了耸肩。   “大逆不道也好,以下犯上也罢,反正我认可的只有阿烨一人,至于其他人,看我心情。”   随后他又伸手点了点路凌烨的胳膊,眉眼染着笑意。   “再者说,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阿烨顶着。”   这份独有的信任让路凌烨心下一暖。   “所以,你当真不急吗?还是有什么打算?”   路凌烨见初时离满脸的好奇,便将他揽在身前,不知从哪掏出来半块令牌,递到了他的手上。   初时离一愣,看着上面印着威猛老虎,脸上顿时喜悦。   “是虎符!”   路凌烨笑着点头。   “此次回京城,李将军并没有跟随,而是继续留在了西疆,在走之前,他将这块虎符交给了本王。”   初时离听他说着,脑海中也浮现那位将军,在李铮重病过世后,这位一生为国效力,年过半百的老人便受了莫大的打击。   原本那威武的气势自此变得颓然,已然不会再回到京都了。   他想着,心中除了有些不是滋味便没有多余其他的情感。   既然选择了要助路凌烨夺得皇位,他便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为了目的而下的每一步棋,初时离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路凌烨知他心中所想,紧紧握住他的手,没有言语,但眼神却越发的阴暗。   阿离,不要后悔,永远待在我身边.....   否则我会忍不住将你锁住.....   “阿烨。”   路凌烨闻言看着他的眼睛,就怕漏下一丝情绪.....   “你是不是傻。”   路凌烨一愣。   他想过初时离会说的所有可能,但唯独没想到这句话。   初时离看他这副呆样,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上的虎符。   “我记得虎符总共就三块,最主要的一个是在圣上的手里,还有一块是在北域程枭的手上,也就是太子的舅舅,而第三块,就在阿烨的手上。”   “所以.....’   “你还所以!”   初时离气不过,用虎符戳了戳他的脑袋。   “我的王爷啊,就算是有千影卫,你不会是想着拿着这兵力和太子硬碰硬吧,算上程枭的兵力打不打得过先不说,但太子可是储君,就算王爷真的拿到了皇位,那也是谋反,是要被记入史书被后人唾弃的。”   “对于名声,世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本王从未在意。”   “可我在意。”   初时离看着他,那双瞳中真正倒影永远只有一人。   “这皇位本就属于阿烨,所以阿烨要做的堂堂正正,路胜捷他配不上。” 第52章 墙头草的老臣   路凌烨听他说着,心下猛地一颤,刚才所有的顾虑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他的阿离会永远向着他,怎会后悔.....   他眼中溢满柔光,正感动着,拉起初时离还想说些什么。   “阿离.....”   “不行,这琴不能练了。”   初时离突然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随后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阿烨刚想说什么?”   手还浮在半空的路凌烨摇头:“.....没什么。”   “那快起来,咱们回沐风楼,好好想想怎么让路胜捷掉下那太子位。”   可他看路凌烨还傻坐着,又快步走了回去,拉起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阿烨,不要发呆了。”   说着牵着他的手就疾步走出了屋。   路凌烨看着眼前人的身影,不由的失笑。   “慢点。”   初时离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   “青玉?”   可叫了两三声之后,青玉才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出来,身后还跟着祁砚。   初时离看着青玉泛着红的脸和稍有些褶皱的领口,随后又看了眼祁砚躲闪的眼神,心下突然了然。   他脸上带着笑得打量着二人,故意说着。   “青玉,你刚才在办什么坏事?叫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公子没有.....”   青玉脸颊红的能滴血,低着头小声嘟囔。   初时离看的人和事太多,就青玉的这点反应,又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但他也不准备再问下去,索性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两个人去备马车,我和王爷要回沐风楼。”   青玉这才连忙点了点头,回头时还不忘瞪祁砚一眼。   祁砚轻咳了一声,尴尬的向后指了指。   “那王爷,属下也准备去了。”   路凌烨点头,他这才抓紧跟了过去。   初时离靠在他的胸前,仰头看他。   “真没看出来,祁砚平时不吭不响的,没想到竟能拿下我家青玉,我看,绝对是被王爷教坏了。”   路凌烨扶住他的身形,无奈的笑着。   “祁砚那是无师自通,本王可是冤枉,不管怎么说,本王只对阿离一人如此。”   初时离笑着哼了一声。   “阿烨的嘴甜的很,还说不是你教的,反正祁砚真能得了青玉的心,也算是他有福了。”   这话他倒也没乱说,青玉是他千挑万选的随从,样貌姿态肯定没得说,不知吊打了多少俗气的小倌,只因一直跟在他身边踏实办事,这才有些忽略,性格当然也是极好,所以他说祁砚有福指定没错。   路凌烨闻言依旧宠溺的看着他,不敢反驳。   七日后,皇帝寿辰。   因为当朝皇帝不想过多浪费国力,索性直接办成了家宴,只请了一些老臣参加宴会。   初时离站在太子身后的不远处,眼神却是不由的被对面的路凌烨吸引。   路凌烨今日穿了一身的黑螭龙长袍,衬的他颀长的身材更显高大,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脸色神色淡漠,不似平日里初时离见到时的那般柔和,但是却多了一些王族的贵气神武。   淑妃作为后宫中唯一的从一品贵妃,理应坐在皇帝的侧方,她从高处抬眸看着初时离望向儿子眼神,端着酒杯,脸上满是笑意。   “淑妃已经许久未笑得如此开心了。”   身旁的路元禛侧目看着她。   淑妃这才挪过眼神,依旧端着笑,但神色却是淡淡。   “陛下的寿宴,臣妾当然高兴。”   路元禛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便是各个大臣向着皇帝献上自己的贺礼。   而轮到路胜捷时,先是献上了在藩琛先生处求来的书画真迹和贺词。   这恰恰是路元禛最为欣赏的一人,但是却避世隐居,就连皇帝亲自派人去请,都不出山,一生只有仅仅十副画作,却名扬于世,实在清高。   所以这也让路元禛龙心大悦,之后又是初时离的一首琴乐,让他当场封了初时离作为皇宫安乐坊的教长。   “不知皇弟为父皇带来了什么贺礼?”   路胜捷看向坐在一旁的路凌烨,神色深沉,带着挑衅。   路凌烨站起身,祁砚随之带着东西走了上来。   他对着皇帝躬身行礼。   “父皇,这便是我送您的礼物。”   祁砚闻言打开手上的盒子,而在盒子正中央的,赫然是一颗头颅!   这东西一出,大殿之中有人传出惊呼,又瞬间安静,像是空气都凝结了。   片刻之后,窃窃私语声在四周响起。   “父皇的寿宴你竟敢送这种不吉之物!”   路胜捷冷眼看着他,带着些许的怒气。   初时离心下也是一惊,他曾问过路凌烨想在皇帝寿宴上送些什么,但路凌烨却仅是神秘的对他笑着,实在没想到竟是这种东西。   路凌烨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从高位上走下来的路元禛。   路元禛走到他的身旁,面上让人看不出喜怒,他盯着盒中的头颅,夹杂着天子的威压,沉声道:“这是西疆十三部之首的骆冰王。”   “没错,不仅如此,西疆十三部愿意臣服于中朝,不多时便会派人朝拜,这也是儿臣此次送给父皇的贺礼。”   路凌烨应声,可就算是在皇帝的身旁,他的身姿依旧挺拔,恭敬但不低下。   路元禛闻言侧目看他,这场面让人不由的屏息。   突然他拍了拍路凌烨的肩膀,肃然的脸上转而变成开怀大笑。   “烨儿果真是朕的好儿子!你此次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朕定会好好赏你!”   路凌烨低头行礼。   “多谢父皇,但这本就是儿臣的贺礼,只愿能为父皇分忧。”   路元禛满意的点头,看着同样走下来的淑妃。   “你当真是为朕养育了一个好儿子啊。”   淑妃听闻莞尔一笑,并未多言。   而天子一笑,也使得大殿上僵硬得气氛顿时破碎。   其中一位大臣笑着起身。   “西疆十三部经常扰乱西域安宁,此次愿意臣服于陛下,实乃民之大幸。”   有一人开口,那其他的老臣便也是纷纷起身祝贺,大殿之上,恭祝喜悦之声不绝于耳。   可这一幕却属实的刺痛了路胜捷的眼睛,他冷笑着,扫了眼大殿上那些墙头草的老臣,捏紧了拳头。   老东西,绝对杀了你们! 第53章 奖励只有一次   “陛下!老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声豪迈阔气的嗓音,众人闻言纷纷回头。   只见一名身穿盔甲,身材魁梧的人走进大殿,他皮肤粗糙,眼神矍铄,而那自颧骨向下横跨半边脸的刀疤更是为其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程枭越过众人,带起一阵冷风,他走到皇帝的面前,微微抱拳行礼。   “陛下,路途遥远,臣快马加鞭才在此时赶到,望陛下恕罪。”   他与李彭威一样作为开国将军,面圣可免行跪拜之礼。   路元禛看着半低头的程枭,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抬了抬手。   “程将军不必多礼,你的这份心意孤领了。”   “多谢陛下。”   程枭闻言,让身后的人将寿礼抬上来。   巨大的笼子被十几个人抬上殿。   “陛下,这便是老臣呈上的贺礼。”   他说着,抬手便将那覆盖的帘子一掀而落,笼中随之传来一声滔天的虎叫,震得的好奇观望的人浑身一抖,惊得连连后退,有的还跌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被困于笼中的正是一只通体雪白,身形高大的白虎,那双明亮的眼眸扫视着大殿的众人。   路凌烨神色凛然,微侧身,将淑妃护在身后。   程枭见状大笑一声。   “这是老臣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北疆的雪山之上擒来的老虎,陛下是天子乃真龙之身,加上这老虎傍身,那便是龙蟠虎踞帝王州,保我中朝国泰民安!”   明明是合时宜的祝贺之词,但这话一出口,身旁之人纷纷暗中交换眼神,皆是面露难色。   初时离倚在镶着宝石的柱子上,看着那些老臣的神情,内心不由的冷笑。   这程枭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送什么不好,偏偏送这猛兽。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路元禛最喜风雅之事,尤不爱猛兽这般需凶狠之物,再加之年纪尚小之时,被雪狼伤过,自此产生了阴影,皇宫之中便再没有见过一只兽类。   可程枭却当场送这最为凶猛的老虎,送就算了吧,偏偏是那白虎,实为煞气最重的一类。   所以....那程枭安的是什么犯上的心。   路元禛眼神犀利,片刻之后,面上带着笑,转身坐到了高处的座位上。   “有劳程将军费心了,朕很是满意。”   “陛下喜欢就好,也不枉老臣如此费心。”   程枭大笑两声,挥了挥手,便让人将那白虎送了下去。   目睹全程的大臣们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全都心照不宣的坐到了自己位置上,谁也没再开口。   这场寿宴便在这微妙的氛围中度过。   夜晚,宣华殿。   路凌烨走进大殿,就看见初时离正和淑妃聊的开心。   “阿离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宫,母妃便再不会无趣了。”   淑妃听他说话,仅瞥了一眼,便喝着那茶水,头都没回。   “那是自然,还是时离更和本宫的心意,不像本宫那儿子,一天到晚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面都见不到。”   路凌烨笑着,也不在意,母妃能对阿离上心,他可是连高兴都来不及。   “行了行了,天色暗了,本宫也乏了。”   淑妃说着,温柔的拍了拍初时离的手。   “时离以后可要常来,本宫可是还想听听你那琴音呢。”   待到见初时离乖巧的点头后,她才满意的起身,看到路凌烨还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后殿。   淑妃离去之后,路凌烨突然上前几步拉住初时离的手。   “阿离,随本王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哎,阿烨慢点。”   初时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手出了宫殿。   两人在皇宫之中兜兜转转,一边还要躲着巡夜的士兵,倒像是贪玩的孩子般。   不知饶了多少的路,路凌烨才停下脚步。   初时离低着头小声喘着气,他已经不知何时未走过这么长的距离,但心情却是万分愉悦。   待终于平缓下来后,他抬头,向远处望去,顿时被眼前之景所惊艳。   他们此时正站在皇城之中最高的阁台上,放眼望去,万家灯火长明,零星散落,在黑暗之中,仿佛天地颠倒,更像是那星光点点的夜空。   初时离扶在木栏上,清风伏过脸颊,吹动他的发丝,月光洒下,在他的身上扑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   相比皇城下的美景,却远不及阿离让他内心动容。   路凌烨想着,盯着他惬意的表情。   “小时候每当心情烦闷不高兴时,我便经常来这,一直想带阿离来,今日才有机会。”   初时离闻言回头看他。   “阿烨小时候会为何事烦恼?”   路凌烨紧挨到他的身旁,望向远方。   “很多,例如为何父皇不来看我,为何会被人嘲笑,被人欺负,还有母妃当时为何会厌恶我.....”   初时离听到这里,顿时握住他的手。   路凌烨笑着将他拦在怀中,没有再多的言语。   谁也不会想到现在如此开朗的淑妃在刚生下他时的那几年中陷入了怎样的疯魔。   可能连淑妃本人都模糊了那段过往。   但路凌烨却不会忘,他记得母妃无数次崩溃的嘶吼,记得那眼中饱含的极致厌恶,还记得在十几年前的雨夜,母妃抱着他无助的哭泣和口中止不住的道歉......   初时离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路凌烨没再说,那他便不再问。   半晌之后,路凌烨开口。   “过往之事已然成了过去,现下母妃安好,阿离也在身侧,本王便别无所求了。”   可初时离却摆了摆手。   “不,阿烨还有一求,便是要那皇位。”   路凌烨没想到都在如此气氛之下,他的脑袋里还能想着这事,也是佩服,不由的失笑。   “没错,本王还要那皇位。”   初时离转身看他。   “阿烨今日当真威风,好好的挫了挫路胜捷的锐气,看着他那憋屈的表情,属实爽快。”   “既然如此,本王可有什么奖励?”   初时离想了想,唇角轻勾,踮起脚尖,一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边。   随后他亲完转头就走,回头摆了摆手。   “阿烨,别愣神了,可是要在宫门关闭前出宫。”   路凌烨感受着唇边转瞬即逝的柔软,听见他的话,这才回过神,追了上去。   “阿离!可不可以再亲一次。”   “没了,奖励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第54章 还当他是家人吗   此时皇宫的某处花园内。   路胜捷看着远处黑暗之中跑过的略显熟悉的两个背影,心下有些疑虑。   “捷儿,舅舅在和你说话,你看哪呢?”   程枭看着他皱着粗眉。   路胜捷这才收回眼神,恭敬的应答:“舅舅你说,我在听。”   程枭点头,沉声道。   “你托我招的人马,大多已经齐全,现在正分批次进入皇城,至于北域的军队,因为要防着北朝,而且擅自调动容易让皇帝知晓,所以我便留在了疆域,只带来了一小部分,但是你要清楚,这决定一旦做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路胜捷眼中藏着杀机。   “既然要做,那便不会反悔。”   程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有我程家的血脉,就是要有这般气度。”   “那敢问舅舅今日寿宴之上所送的白虎是何意,舅舅应该知道父皇最为不喜这类。”   程枭闻言冷哼一声。   “不用猜了,就是你心中所想,老皇帝太不知好歹,皇子虽可被授王爷爵位,但在如此年纪赐封地倒是头一遭,我这是要提醒他,我程家能助他夺得皇位,那便也能从那位置上把他薅下来。”   他说着,侧目看向路胜捷。   “让你办的事如何?”   路胜捷闻言笑道。   “舅舅放心,那书画的墨中被藏了毒,无色无味,只要看时便能入鼻,但是毒性缓慢,不会突然致死。”   程枭这才满意,转头看他,那双矍铄的眼睛中此时却是越发的深沉。   “谋害皇帝是死罪,以防万一,我要捷儿去找一个替罪之人。”   路胜捷听他说着,不知想起了谁,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舅舅放心,我已经有了人选。”   *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初时离除了宅在沐风楼,便是时常的去皇宫走上一圈,而且也不见太子有什么行动,一切好似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只是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涌动着无数的风云。   “什么?你要成亲!”   沐风楼二楼,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以往处事不惊的初时离此时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但看着一旁比自己还要震惊的青霖,不由的开劝。   “青霖,你先别生气,看看青玉是作何考虑。”   青霖谁都不听,就是听自家公子的话,闻言缓了缓,看向站在一旁的青玉。   “行,你说,我听着。”   青玉倒感觉没什么,脸上依旧笑着。   “虽然在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有些不合适,但却是我和祁砚考虑了好久,而且我们什么也不用,只需拜个天地,请公子和王爷还有青霖作个证便好。”   还未等初时离说什么,青霖就又炸了。   “敢情你就是来通知我们啊!”   “对啊,不然呢?”   青玉疑惑着,随即不在意的继续说着。   “我和祁砚的事青霖你不早就知道,公子....”   他又想起那日的尴尬事,脸上有些羞红。   “公子也是知道的,而且成亲是我自己的事,祁砚人很好,他也说过只娶我一人,那我便信他。”   得了,这是摆明了想把自己嫁出去。   初时离扶了扶额,叹了口气。   可不知为何,他对这样肆无忌惮的感情却又不由的有些羡慕.....   初时离起身连忙制止又要炸的青霖,随即用手上的玉扇点了点青玉的脑袋。   “你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跟祁砚一样,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真要有什么能吓死人。”   青玉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就说,我和他很配.....”   青霖:“......”   初时离看着他那副样子,笑着。   “行,反正也是你的决定,那你们准备何时候成亲?”   青玉听见他的话高兴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后!”   青霖:“.....”   算你厉害!   青玉没管身后青霖越来越犀利的眼神,对着初时离俯身行礼。   “公子放心,在您把我买回来又亲手撕了我的奴契后,那青玉便打心里愿意一生服侍您,生是公子的人,死也会是公子的鬼!”   初时离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是祁砚的。”   从屋内走出来之后。   青玉关上门,随之撞了下身旁一直不语的青霖,凑上前。   “还在生气?”   其实青霖对于成亲这件事情倒不是反对,他见过二人的相处,也很幸运自己的弟弟能与相爱之人厮守。   但!   他就是气不过这么大的事,商量都不带商量的直接就自己做了决定!   还当他是家人吗......   青玉哪能不知道青霖心中所想,笑着捏着他的脸。   “弟弟成亲,你怎么能满脸苦大仇深的,而且这件事我早就和你提过。”   青霖一愣,“提过吗?”   “对啊,我说我想和祁砚成亲。”   青霖已然不知是第几次无语。   那也不能说成就成啊!   有这么草率的吗!   青玉笑着。   “哎呀,这种事情你情我愿,顺理成章,而且就算成亲了,我又不会不要我的哥哥,我们可是一家人。”   青霖听他这么说着,也就只好接受了,他无奈的笑了笑。   “那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能自己做决定。”   青玉点头。   “你放心,生孩子的时候一定提前告诉你。”   青霖一愣。   “你还会生孩子?!”   “不会。”   青霖:“.......”   *   夜黑风高,早已被人忘记的宸王府前,一辆尊贵的马车停在了暗处。   “殿下,已经到了。”   侍卫掀开帘子,向着车内的人恭敬的说道。   路胜捷正闭着眼睛沉息,闻言向着不远处的紧紧封锁的大门看了一眼,随即便下了车。   他从侧门进入,不多时便来到了宸王的住处。   路胜捷走了进去,皱着眉拂了拂空气中的灰尘,之后便看见了醉成一滩烂泥,不修边幅的路应渊。   他看了眼路应渊脖子上青紫的伤痕,知道那是他前些日子企图上吊自杀时留下的痕迹,却被侍卫救了下来。   皇帝既然不让他死,那他便不能死。   路胜捷收回眼神,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终于,躺在地上的路应渊开口。   “不知如此尊贵的太子殿下找我这废人干什么。”   路胜捷神情淡淡,不紧不慢的说着。   “来找你谋害天子。” 第55章 都快成老夫老妻了   路应渊听见这句话瞳孔一颤,猛地从地上坐起,但当他看见路胜捷平淡的表情时,心下瞬间了然。   虽然他被囚在府中,但有些事到底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突然笑了,声音低低,带着复杂的情绪,但却又夹杂着些许的悲惨。   他颤抖着肩膀,像是得了疯病。   路应渊止了笑,骤然间抬起头,眼神掺着从未有过的凶狠。   “我可以帮你,但我能得到什么。”   “荣华富贵,美女佳人,待孤登上皇位之后,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   路应渊摇摇晃晃的起身,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一人。”   路胜捷沉了口气。   “你想要谁?”   路应渊唇角笑着,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的轻声说道:“我要....初、时、离。”   路胜捷一愣,显然也是没猜出来,但半晌之后,他沉声。   “孤答应你,你现在只需留在宸王府,用的上你必会派人找你。”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转身的那一瞬,他的眼中顿时溢出杀意。   一个棋子,还真敢和孤谈条件!   路应渊听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又转着圈的在房内大笑。   待没了路胜捷的身影,他才晃荡的拿出一直攥在手心的纸条。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初时离是玄王的人。   这纸条是人有意扔到他的屋内,可当他看见这上面的话时,只觉的可笑,可笑至极!   一个沐风楼里不足挂齿的伶人竟将中朝的两位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怎能不可笑!   路应渊走到灯前,将那纸条点燃。   看着手上逐渐化为灰烬的纸条,他嘴角带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时离,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你可千万别死啊!”   三日后。   城北的一处占地不大的府邸处,门外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内也是张灯结彩,在这一条街上真是显得好生喜庆。   青玉一身红,跟着青霖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和祁砚穿的都是新郎样式的喜服,只不过他的较为繁琐,但却显得柔和了些,脸上淡淡的胭脂,衬的那清丽的面容更显红润,多了几分独特的性感。   原本靠在门旁的祁砚回头看着比平日更为艳丽的青玉顿时咽了咽口水,愣在了原地,一脸的傻样。   “青玉,你真好看。”   青玉被他说的脸红,低着头羞涩的笑着。   站在不远处的初时离走上前。   “行了,先别腻歪,时辰不早了,也该拜天地了。”   大堂之上,青玉和祁砚站在一起,他们自小父母双亡,所以便只是对着灵牌跪下行一拜,之后相视一笑,又对着初时离和路凌烨跪下行二拜。   初时离望着眼前跪拜的二人,没有阻止,手下拉着路凌烨,仅是满眼喜悦的受了这一拜。   最后他们转身看向眼睛泛红的青霖跪下行了三拜。   在他们的一生中遇见过太多的人,但在整个大堂之上,只站着这几人,是家人,是主上,更是相知之人。   最后在青霖哽咽的喊出夫妻对拜之后,祁砚在起身的那一刻将青玉紧紧的抱在了怀中,这一抱便将所有的感动与爱意融进心中,永远深刻。   礼成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   “接下来要干什么?”   青玉拉着祁砚,望向周围的几个人。   民间虽有男子与男子成亲的先例,但礼节却与男女有所不同。   “我知道!入洞房!”   祁砚激动的抢先回答,却被身旁的青玉红着脸一脚踢在了膝盖上。   “天光大亮,入什么洞房!”   初时离也是上前一步,眉眼带着笑,故意说道:“我们几人在这站着等了这么长时间,连杯喜酒都没喝上,你就这么着急赶我们走?”   祁砚脸皮厚的头一次见红,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们去喝酒,现在就去!”   皎月爬上树梢,除了路凌烨,几人喝的都有了醉意,就连初时离的脸上也泛着红晕,但却是越发乱人心,迷人眼。   马车没有回到沐风楼,而是到了之前初时离受伤之时住的那座府邸。   路凌烨抱着初时离下了马车,一进门就看见净真坐在台檐上正拍着身上沾染的泥土。   他身旁放着草药筐,显然是采药刚回来。   净真回头,闻着他们身上的酒气,又挑头看了眼窝在路凌烨怀中的初时离,随之转回眼神,轻哼一声。   “我这一身老骨头费心费力的采药给初小娃治伤,你倒好,跟我这小徒弟恩恩爱爱,把酒言欢。”   说着,他起身拎起身旁的筐子。   “不是师门不幸,是师傅不幸啊!”   他走出几步后,突然又回头,笑着说:“你们两个真闹起来声音小点,别打扰我这老头睡觉。”   这府邸如此之大,两个地方隔了好远的路,就算真要有什么哪能扰到净真的美梦。   路凌烨知他是打趣,不要脸的回答。   “道长放心,我轻点。”   净真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是被他这句臊的老脸一红,无奈的摇了摇头。   “脸皮比树皮还厚!”   路凌烨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初时离,抱着他向着后院的露天温泉走去。   初时离靠在一处结实的胸膛,迷迷糊糊间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但他没多想,片刻之后就又感受自己好像入了水,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他有些迷离的睁开眼,晃了晃有些晕晕的脑袋,待有几分清醒之后,便发现自己和路凌烨正泡在一处雾气朦胧的温泉之中。   虽然初时离脸皮薄但是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共浴,再者二人倒也没全部脱光,身上依旧穿着单薄的亵衣,但已然被水浸的紧贴在身上。   但正因如此,他离的又近,便能清楚的看见路凌烨胸前的衣服之下所覆盖的精悍肌肉,眼神有些闪躲,掩饰的轻咳一声,但红的像是滴血的耳尖顿时暴露了他的心思。   路凌烨见状以为初时离还是依旧不习惯,轻笑一声将他圈在了怀里。   “都快成老夫老妻了,阿离怎么还是这般爱脸红。” 第56章 我也是男人   初时离听他这话,羞着回头瞪他。   “谁跟你是老夫老妻,阿烨的脸皮真是厚的出奇。”   路凌烨轻笑一声,半晌之后,突然说道:“祁砚和青玉今日已经成亲了,阿离,我想....”   可还未等他说完,初时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语。   “阿烨,现在京都的暗潮实在多,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想先见你登上那皇位,其余的等一切安稳之后再谈可好。”   路凌烨盯着他的眸光,握住他的手,闻言点头,脸上却故意显出失落。   “不谈这事也行,但说实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初时离闻言一愣,实在没想到他能拿出这一手,他想了想,凑上前,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那这样呢?”   路凌烨见状得逞,唇角轻勾。   “不行,还不够。”   随之低头便继续吻了下去。   长夜漫漫,这一吻也是极其的漫长。   路凌烨的心下不是滋味,初时离又何尝不是,看着青玉和祁砚成亲之时满溢的幸福,那同样也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刻所期待的时刻。   可路凌烨未登上皇位,那前世发生的种种便是插在他心上的刺,他不愿听路凌烨说起那句话,他不忍心拒绝但也不想在那理应喜悦幸福的一刻还带着心中未消的忏悔。   不知是出于哄人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借着还未消散的酒劲儿,初时离极其的大胆,不断回应着,而这主动却勾起了路凌烨的那股邪火。   一吻完毕,初时离的嘴唇越发的殷红,薄唇带着水润。他小声喘着气。   身上开始有了些许变化,脸上爆红,一把推开了路凌烨,转身就想离开浴池,声音都带着点轻.颤。   “阿烨,水、水凉了,我.....”   “阿离.....”   路凌烨哪能没感觉到,可能是潜伏的酒意发作,引的他身上的那股.火比起初时离是有过之而不及。   他握住初时离搭在池边的手腕,拦住了他想要逃跑的动作。   ……   还未等初时离拒绝,路凌烨腾出手一只手到身前,顺着向下……他瞬间咬住下唇。   “阿烨……”   清风拂过,带起树叶沙沙,似乎也在为这动人旋律增添一丝美感。   十分悦耳。   浴池中,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荡起几道涟漪,水花渐起,气声浓厚。   突然那动静越闹越大……   最后,初时离瞬时扬起那白皙秀颀的脖颈,眼中带着的些许雾气模糊了头顶的月色。   不知为何,初时离只觉得此刻的月光格外的刺眼,令他睁不开眼。   他的额头冒着细汗,靠在路凌烨的肩膀上缓着气。   路凌烨扶着他,气息也有些混乱,不仅是眼中还有身上的情动也是越激越烈,但他忍着。   半晌之后,终于感觉到初时离的呼吸好似稳了下来,他这才开口,声如墨羽。   “阿离,我……”   他说着侧目,可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初时离靠在他肩上疲惫的睡颜,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路凌烨:“.......”   他呆愣了片刻,随之不由的失笑。   他低头亲了亲初时离,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随之闻着自发丝间飘来的淡淡清香,   但他又不忍心吵醒初时离,便不敢闹出大的动静。   可想而知,对于路凌烨这般精力健望的年轻男子……   哎,比他在沙场上杀敌还要艰难百倍。   翌日。   初时离神清气爽,昨日酒醉后那点晕沉更是烟消云散。   他坐起身,可却又被身旁的路凌烨揽着腰肢一把拉下。   “阿离,再睡会。”   初时离望着路凌烨疲惫的样子,心下不由的疑惑。   “阿烨昨晚干什么坏事了,今日怎么这般疲惫。”   忙到后半夜才睡的路凌烨闻言睁开眼。   那眼中头一次出现幽怨,他想起初时离酒后不记事的性子,问道:“阿离可还记得昨晚浴池中发生了什么?”   “浴池.....”   初时离重复着,突然脑海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大清晨的就红了脸。   路凌烨见他那反应也知他是回忆了过来,索性闭上了眼,幽幽提醒:“阿离,我也是男人。”   初时离一愣,反应过来后,突然一下笑出了声,那笑意爬上眉梢,真是好生明媚迷人。   路凌烨听见他的一声笑,唇角轻勾,一个翻.身就将初时离压在了床上。   “阿离既然如此开心那就多笑笑。”   初时离被他捉弄着腰间的肉,只觉一阵痒意,笑声越发的大,止不住的求.饶。   “阿、阿烨!我错了哈哈.....”   “初娃娃!初娃娃!我终于找到救......”   净真高喊着,满脸激动,二话不说的推门入内,好巧不巧的就看见路凌烨双腿正跨在初时离的腰间。   净真:“......”   这都日上三杆了,还不起!   六目相对下,场面一片尴尬,净真慢悠悠的将那刚踏进的一只脚挪了出去,闭上眼,捂住耳,转身自言自语。   “我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   初时离和路凌烨呆愣的相视一望,瞬间都笑了,可净真突然又走了进来。   “我关门,你们大清早的收敛点!”   说完就是“嘭”的一声。   初时离见状笑着将身上的人推了下去。   “别愣着了,还不把师父请回来。”   净真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就算是见过这么多凡尘之事的人脸面还是有些搁不住。   “师傅,你找我是有何事。”   可能是跟路凌烨待的时间长了,初时离倒是神情自然,开口问道。   净真这才放下茶杯,乐着说。   “上次你不是动了气脉,本来沉寂下来的蛊虫不是被激的更是活了,本来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但这些日子我一直查找古籍,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在那隐居之地天山谷有一味药草,能免除世间一切蛊毒,而这便是能根除你体内蛊虫的唯一办法。”   路凌烨听闻心下一喜,连忙开口问。   “那天山谷在何处?”   净真笑着,看向他,眸光深沉。   “在北朝天山雪峰之端。” 第57章 刀山火海他也下得   北朝?雪山?还顶端!   初时离看着净真,满脸不解。   “师傅你笑什么?”   净真被他问的一愣。   “我....不是,为师可是找到了医治你的办法,就差这一味药材,你身体里的蛊毒就能完全化解,这可是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不笑?”   初时离闻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刚才的那点喜悦全都烟消云散。   “师傅的心意时离明白,但先不说师傅所讲的如此珍贵的药草是否存在,就单拎爬上那天山之端,费时费力,倒不如直接杀了朔北琛来的实在,反正那天山我不会去。”   随后回头看了眼路凌烨。   “你也不能去。”   路胜捷都要谋反了,现在去爬那天山不就相当于把皇位送人了!   净真:“.......”   好有道理......   ....个屁啊!   他一听这话急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你真当为师傻啊!那北朝皇宫重兵把守,是说进就进的地方吗?我看路凌烨这一年多接连不断的派了这么多人,也没能碰到朔北琛半根头....发....”   他说着,看着面色越来越沉的初时离,抬眼又瞥了眼路凌烨,自觉闭上了嘴。   祸从口出....   初时离回头看向站在身旁之人,脸上突然笑眯眯的。   “阿烨这是瞒着我去过北朝?”   这笑的让路凌烨背脊发凉,他摇头。   “我没去,是...暗卫去的。”   “哦~是瞒着我派暗卫去的北朝。”   初时离说着,将“瞒”字咬的极重,自上次路凌烨隐瞒自己沙场受伤的事后,他对这个字那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   路凌烨满眼真诚。   “阿离,我错了。”   净真见状也是怪自己没兜住嘴,笑着出来圆场。   “初娃娃,为师所说过会帮你找解蛊的方法,但朔北琛自悬崖摔下已昏睡了将近两年,这毒偏偏唯有主人能解,他那也是心急,听为师的不要怪他。”   初时离听见此话,心里哪能不明白,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   “行,我不生气,反正要是还有下次,王爷以后就别想上我的床。”   这威胁管用的很。   路凌烨闻言握住他的手,眼神柔和,好似还有些乐在其中。   “本王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这场面甜到腻的慌,净真早已见怪不怪。   他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   “其实除了那药草,我让你们去找那天山谷还有另外一事,那便是初娃娃的身世。”   初时离一怔,眉头轻皱。   他的...身世?   路凌烨见初时离表情有些呆愣,便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拦了拦,随后看向净真。   “依道长的意思,难道那天寒地冻的雪山之上,还能找到阿离的家人不成?”   净真看他满眼不信,轻哼了一声,眼神深邃而又幽远。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初娃娃这般的白发银眸虽是世间少有,但却不是唯他一人,我曾经也见过......”   说到这,他突然止住了话,笑着叹了一口气。   “都是凡尘往事,不提也罢,再说那隐居之地天山谷,其实住有一族,但几十年来却从未入世,对其记录甚少,只传闻那一族不论男女皆是白发银眸。   正因如此,一开始我并未对你们提及,但在我游过北朝之后,再加上曾翻阅史录,发现所言不假,这才同你们讲到。”   路凌烨闻言不语。   在初见阿离时,他其实派人查过他的背景,但最终只得知是被人收养,其他的便再找寻不到。   阿离也曾对外称白发银眸只因小时的一场大病,况且他姿色绝然,外人也不在意。   至于路凌烨当然更是不放在心上,长时间的相处还真就将此事忽略。   净真见二人皆是沉默,笑着继续开口。   “其实我将这些事情讲出来,也并无其他意思,常所谓故土难离,初娃娃虽是从未去过那地方,但也理应知道。”   而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初时离闻言,端起桌上的茶水抵在嘴边小口喝着。   他面上非喜非悲,倒是平平淡淡,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别人看不出来,其实就连初时离也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作何感想,只是这么多年突然听见有人提及自己的身世,有些许的不适应。   他回头看了眼路凌烨,只见他眼中柔情满溢,现下多了些担忧。   初时离见状眼中浮上笑意,心下有了想法。   身旁已有愿意爱他护他之人,那身世便已然无所谓。   他回头看向净真。   “多谢师傅将此事告知,但自有记忆起时离便在这中朝,至于身世也不愿再追究了。”   路凌烨听闻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要是阿离愿意去找寻自己的家人,别说是雪山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下得。   但他最不愿看到阿离因此事心神不宁.....   屋外。   净真先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侧身对着身旁的路凌烨低语。   “我虽然不愿过问但也知初娃娃不想去寻那药材是因现下朝堂风云,怕误了正事,但就算我再怎么配药给他缓解蛊毒,还是不如直接根除来的痛快,所以人要哄,但事也要做。”   路凌烨知他所讲,阿离身上的蛊毒又何尝不是悬在他心头的刀刃,他也派了不知多少人去寻求解蛊的办法,但依旧无解。   他点头,目光沉沉。   “道长放心,我定会派人马前往天山去寻那草药,”   净真这才满意的点头,刚想要离开突然又转身回头,看着路凌烨。   “话说你在初娃娃面前能不能硬气点,我这张老脸都替你羞的慌。”   路凌烨微笑:“道长又没娶过妻,怎会知其中乐趣。”   “你小子,谁说我没.....”   净真说着止住话,脸色变了变,随后恢复如常,甩着袖子将手背在身后 ,哼了一声。   “说的好像你娶过似的,别忘了,你和我这小徒弟还没成亲呢。”   路凌烨闻言勾唇一笑,一副势在必得。   “早晚而已。”   随后转身就走,还不忘加上一句。   “介时一定请道长喝酒。”   净真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儿,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背手抬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眸光深远,片刻之后也就离开了。   路凌烨推开门,可刚踏入一只的脚瞬间顿住。   他记得他好像没和净真提过之前派去北朝的暗卫..... 第58章 太子纯纯有病   “阿烨,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没事。”   路凌烨闻声收回心思,在关门的片刻,他看着净真离去的背影,神色暗了暗。   初时离依旧坐在桌前,手上摇晃着酒杯,抬眼看他。   “现在师傅已经走了,阿烨还是老实交代你到底向北朝派了多少人。”   路凌烨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含糊回答。   “大致五六成。”   “五六成!”   初时离惊的起身。   暗卫也被称为死士,善于伪装,武功高强,并只听从一人命令,但正因如此,培养一支精英暗卫却、极其不易,多是寻那无父无母的孩子自小便进行魔鬼修炼,最后能成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路凌烨听见他的惊呼,默默将两月前千影卫的一百影探两百影卫潜入北朝的事压在了肚子里。   初时离属实心疼,自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怎么能将一半的暗卫都派去北朝刺杀皇子!   刺就刺吧,还没得手.......   “那人呢,有回来的吗?”   路凌烨没回答,而是坐下揽着他的腰抱在自己腿上。   “阿离不必操心,暗卫本就是为替主上办事而存在。”   “那要办也是办要事.....”   初时离闻言便知大多是凶多吉少,嘴上嘟囔着。   路凌烨轻笑一声,吻了吻他的额头。   “可是在本王的心里阿离的事便是天大的事。”   初时离哼了一声,靠在他的肩头并未多言。   虽知他说的有理,但心下也不是滋味。   傍晚,沐风楼。   初时离走上二楼,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房前的仆人。   这衣服....是太子的家仆。   初时离的脚步一顿,神色瞬间暗了下来。   那家仆好似也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初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初时离闻言冷着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推门入内。   果然看见路胜捷站在屋内,手上正拿着原本放在柜上的兔子面具。   初时离微微蹙眉,随之上前。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为何不派人寻时离去太子府,还要劳您亲自走一趟。”   路胜捷这才回头,脸上带着笑。   “时离不必多礼,孤也是闲来无事想着出府走走,索性便来了你这。”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面具。   “这面具看着好生眼熟。”   “这是上次花灯节的面具,被青玉捡了回来,殿下确实见过。”   初时离应道,没想隐瞒。   路胜捷眯起双眸好似也是想到了什么,面带微笑。   “当时天黑,孤有些忘了你戴着它的样子,不妨你现在再戴上一回,让孤好好看看。”   他说着,将面具不容拒绝的往前递了递,好似对初时离戴面具的模样有着别样的执着。   分明是花灯闪瞎了眼!   那么亮都看不清!   初时离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转瞬即逝。   他有些能猜出路胜捷心中所想,肯定是上次刺杀他之时出现了什么端倪。   但事已至此逃也逃不掉,他索性拿过面具低头戴上。   初时离抬头,声音带了几分清冷。   “殿下看的可还满意?”   路胜捷盯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突然笑了,但背在身后的手捏的死紧,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满意,满意的很。”   初时离刚要拿下面具,却被路胜捷伸手挑起下巴,神色微妙,声音淡淡,好似还带着几分感慨。   “时离的样貌果真美若冠玉,看的再多也从不会腻,但偏偏又很不真实,有种....想让人锁起来的感觉......”   初时离:“.......”   有病?   他现在真的不得不怀疑皇室是不是都受过什么心理刺激,要不然这一个两个怎么天天想着锁人。   要是路凌烨说,他心中喜悦,因为那是他珍爱自己。   可轮到路胜捷的话.....   那就是纯纯有病!   恶心的很!   初时离一个侧头,光滑的下颚便从他的手指上滑落,随之他后退几步,低头行礼。   “多谢太子抬爱,但.....”   你不配!   “.....时离不配。”   路胜捷居高临下望他半低的头,冷哼一声,便从他身侧拂袖离开。   初时离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抬头转身向后看去,皱了皱眉。   所以....他到底来干什么?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青玉突然推门入内,满眼担心。   因是昨日成亲,所以初时离让他好好休息一天,但他这人闲不住,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太子阴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去。   初时离正坐在桌前展着玉扇轻轻扇着,见到青玉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没事,倒是你不跟祁砚好好待着,怎么回来了,对了还有青霖呢?”   青玉见他的样子确实像是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随之无奈的笑着。   “祁砚回了玄王府,我便也回来了,至于青霖,昨夜喝了酒,还在睡。”   初时离闻言挑眉。   “一天一夜了还在睡?”   “他一人便喝了将近八壶酒,睡这么久也是应该的。”   青玉说着,上前一步。   “那刚才太子来找公子所谓何事,要不要我去寻王爷?”   初时离顿时想到了刚才的场景,眼眸冰冷。   看样子路胜捷好似已然知道了些什么,至于为何没有当场发作.....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明白,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计划也都要加快了。   青玉见他低头不作声,疑惑的唤他。   “公子?”   初时离这才摇头。   “不必告诉阿烨,这事我自会处理。”   青玉闻言点头。   初时离抬眸看着青玉面色红润,心下突然有些好奇。   他合起玉扇,将胳膊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笑着看他。   “人常言一生有四大喜事,其中之一便是洞房花烛夜,所以青玉,昨夜....你感觉如何?”   青玉听他突然提起,脸上瞬间闪过几丝回味,但看着初时离戏谑的笑意,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羞涩的低下头,脸色通红。   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公子当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   闻言,青玉向他跟前凑了凑,笑着低声说出三个字:“....爽的很.....”   初时离:“.......” 第59章 祁砚这墨果真好用   青玉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劲,一双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很是实在。   就是...有点实在过头了....   初时离侧身展开扇子遮在头上,挡住了二人相对的视线。   青玉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青玉了.....   “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还不信...”   青玉低头搅着手指,脸上还带着羞红,委屈的嘟囔着。   初时离合上扇子,轻咳一声。   “我、我没不信,你们能合得来就好...”   青玉一听高兴了,先是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随后眼神飘忽,时不时的向初时离所在的地方瞟几眼,不知又藏着什么心思。   初时离接过杯,放到嘴边小口喝着,低着头沉默。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祁砚这墨....果真好用。   “公子。”   青玉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我、我这有几本书.....您可有兴趣?”   书?   初时离闻言抬头,眼中好奇。   “什么书?”   青玉扭捏着,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   “就、房.....事之类....”   初时离:“......”   这话一出,空气都凝滞了。   青玉是站在一旁咬着下唇,脸色红的好似能滴血。   而初时离他....   他是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正话说都说出来了,青玉索性破罐子破摔。   “公子,我、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和男女之间...不同,您和王爷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反正早晚都要经历,提前了解....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越说声音越低,心里也着实没什么底气   虽然自己和公子的相处与寻常的主仆不同,可再怎么说关主仆终究是主仆。   他有些怕这会冒犯初时离,但自己刚才所言也确实是心中所想。   不论如何,那事要是行不好....很容易受伤的.....   初时离闻言不语,重新端起茶杯掩饰着,面色一如寻常般冷清,但耳尖却是通红。   半晌之后,他含糊道:“拿、拿来看看....”   青玉闻言笑达眼底。   “是,公子,我这就去取!”   说着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初时离见他急匆匆的样子,感觉脸颊有些发热,他拿起玉扇贴在脸旁。   玉面特有的清凉终于让他的脸稍稍降了温。   他想到刚才的场景,却是不由的失笑。   青玉真的变了,但却比之前那副只知闷头办事的样子好太多了.....   太子府上。   路胜捷坐在书案前,不知想着什么,脸色阴沉,手上的墨笔在纸上晕开了一大片,却是一字未动。   突然,他猛地一用力,上好的狼毫笔刹那间裂成两半。   他像是压制了太久,又像是疯魔了一般,瞬间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路胜捷撑着桌子的手愈发的紧,手背更是青筋暴起!   他的面部狰狞,神色阴暗到宛如刚才的墨汁,双眸之中泛起的血丝更是清晰可见。   初时离!   凭什么连你也背叛孤!   路胜捷想着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抽开了全身的力气,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他撑着隐隐发痛的额角,自始至终都没想明白,初时离为什么要来刺杀自己。   但眼神错不了,充满着愤怒和仇恨,毋庸置疑就是想让他死!   路胜捷想到这,突然半捂着脸笑了。   片刻后,他抬头,眼神中布满狠列,阴翳,还有...浓厚的占有。   他冷声开口:“来人。”   侍卫推门入内。   “属下在。”   “去找人锻造一个纯金的笼子。”   “敢问殿下可是用来装鸟的那般?”   路胜捷冷笑。   “不,是装人的。”   那侍卫闻言一愣,但瞬间反应过来,不敢多问。   “属下遵命!”   路胜捷站在窗前,望着半空中皎洁的明月,脸上掺杂着玩味....   兔子放养的时间太长,性子都野了,连主人都敢咬。   不过....   抓回来好好调教几番便管用了.....   路胜捷从不需要考虑自己对初时离到底是何种感情,他只需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初时离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死都逃不掉!   皇宫的翠澄湖上。   初时离低头抚琴,清风徐来,白发飘扬,就算身后还有数位的乐师,但他永远最为惹眼。   一曲终了,他起身行礼。   “陛下,草民献丑了。”   路元禛挥了挥手,面上带着笑,但却不难看出疲惫之样。   他坐在不远前的亭台前,脸上显出苍白之感,原本在寿宴上所见威武的帝王之气,到了如今倒显得有些颓然。   “不必多礼,这琴音美妙,朕已然很久没听过了,都下去领赏吧。”   “多谢陛下。”   路元禛说着还咳了几声,回头向后抬手,那身后的老监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搭手。   他有些吃力的起身,随后看向一旁的淑妃。   “几日后是皇后的忌辰,皇后贤良仁德,这事交给淑妃办,朕也放心。”   淑妃闻言,面上带着笑。   “陛下放心,臣妾定当尽心。”   路元禛满意的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臣妾恭送陛下。”   待人都走后,淑妃这才起身,她向后招了招手。   “时离过来,让本宫好生看看,这才几日不见,本宫就想的很。”   初时离闻言笑着走了过去,陪着淑妃做到了桌前。   “陛下这几日可是身体不好,为何看着会如此疲惫。”   淑妃闻言轻哼一声,将身边的宫女都清走,拿起桌上的糕点。   “依本宫看,他那是中毒了。”   初时离闻言一惊,眉头轻皱。   “中毒?”   淑妃点头,满脸不在意:“虽说太医诊断是因偶感风寒,但短短几天便如此憔悴,还是中毒说的过去。”   初时离看着淑妃的样子,试探性的开口。   “陛下中毒,娘娘难道.....”   淑妃挑眉,知他话中的意思,笑着揉了揉他的脸颊,内心不禁感叹自家儿子养的真好,对这“儿媳”那是满意到心坎里。   “本宫在冷宫十几年,他从未过问,就连烨儿也是近些年光靠自己达到的这个位置,既然如此,还不如装傻来的轻松。”   这话说的属实大逆不道,但初时离却听的有些感触。   淑妃不避着他,就证明是真的把他当成家人..... 第60章 嫁妆出三倍   说着,淑妃又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不谈他,反正本宫将此事告知时离,是想着让你和烨儿有些防备,依本宫看,再过不久,这皇宫可就要变天了。”   初时离乖巧的点头,同样陷入沉思。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路凌烨的声音。   “找了阿离好久,原来在御花园陪着母妃。”   初时离闻言回头,笑意明媚。   “阿烨,军机政的事你都忙完了吗?”   路凌烨点头,挨着他坐下,将他的手握住。   “阿离突然被父皇召进宫,可有为难你?”   还未等初时离回答,淑妃先是不乐意了。   她拽过初时离的手腕,分开二人握着的手,转而放到了自己的手里,对着儿子轻哼一声。   “有本宫在,还能让你的心肝受委屈,再者说时离可是本宫内定的儿媳,当然更要护着。”   路凌烨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又抬眼看了眼自家母妃得意的眼神,无奈的笑着。   “是,母妃说的没错,阿离可是您的儿媳,我当然放心。”   他说着,还将“儿媳”两个字咬的更重,果然看见初时离泛着一丝红的耳尖。   淑妃满意的点头,突然灵光一闪,喜悦的说道:“要不然阿离就别一口一个娘娘的了,听着怪生疏的,直接和烨儿一般唤本宫母妃!”   初时离闻言一愣,脸上的红晕的更开,回头无措的看着路凌烨。   路凌烨见状被他盯的心痒痒,笑着出来打圆场。   “母妃,这事也不急,再者说我还未和阿离成亲,等成亲之后....”   “你不急本宫急。”   淑妃打断路凌烨,瞪了他一眼,随之转头笑着看向初时离。   “时离啊,你们成亲那倒是早晚的事儿,你就提前叫一声,让本宫过过瘾也好,本宫可是做梦都想有两个儿子。”   初时离听她说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眼眶有些温柔。   片刻之后他抬头,正视着淑妃,脸色红润,唇角轻勾,声音轻但温柔至极,缓缓唤出了口。   “母妃....”   恰时清风袭来,轻纱飘扬,淡香浮动。   淑妃眼眶微红,此刻的一声母妃让她心中软成一片。   她应声。   “好,好孩子。”   她开心极了,笑得连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淑妃抬手摸了摸初时离的头发,看着他姣好的面容,突然说道。   “时离是个好孩子,本宫总会觉得烨儿配不上你,要不然这样,你娶他,嫁妆本宫出三倍,他嫁出去也不容易,这钱财你收着本宫才安心。”   坐在一旁原本满心感动的路凌烨:“......”   初时离闻言再次愣住,可看着淑妃泛着红的眼满是认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母妃放心,介时离一定八抬大轿将王爷娶回家。”   路凌烨:“......”   这都什么跟什么!   “时候不早了,阿离一直待在宫里太过招人耳目,母妃,我们先行告退。”   还未等淑妃再说什么,路凌烨直接拽着初时离的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再待下去,可真就要把自己嫁过去了!   他路凌烨坚决不在下!   就算在,也要在里面!   淑妃眉眼带着笑,着看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拂去了眼角的湿润。   五日后,皇后忌辰。   先皇后是皇帝最为珍爱之人,也是当朝太子的母妃。   每到这时,便会请圣林寺的大师进行为期五日的法事,为死去的皇后祈福。   在此期间,文武百官不必上早朝,整个皇宫更是禁荤吃素。   而如此也见得皇帝对先皇后的感情之深。   沐风楼之上, 初时离倚在窗边,看着街上大批进宫的佛僧,眼中闪过几分精明。   因先皇后是路胜捷的母妃,在这五日内,皇帝体谅他,便让他自己待在府中安心为皇后祈福,也算是让他好生的修养修养,不必进宫。   路胜捷倒好,修养也是真修养,只不过却是在美酒和美人之中,   这件事也是初时离在前世时无意间得知。   别看路胜捷这人表面上人模狗样,但其实有着极度的虐心,尤其是在悲痛之时,为了带来快意,只会更甚。   所以可想而知,在先皇后忌辰的五天内,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但这对于初时离而言,却是一件好事,能彻底将他从太子位上拉下来的天大好事。   而如果在此时让皇帝亲眼见到那超出常理的“美景”......   初时离嘴角带着笑,眼中满是玩味,光想想都觉的刺激。   他真的太期待看见路胜捷被众人围观秘密时的丑态了.....   皇城脚下的一辆马车。   “我来晚了,劳烦舅舅等候多时。”   程枭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眸看向路胜捷。   “无妨,捷儿安排的人手如何?”   路胜捷点头。   “请舅舅放心,我已将人手安插在此次进宫的佛僧中,不多久便能成功的将寝宫的侍卫调换,而且....”   他说着顿了一下。   “父皇的毒已经深入肺腑,可能不多时就会.....”   他未说完,但程枭也知他的意思,眸光越发的狠列。   “捷儿这几日你便好生在府上等着,等着老皇帝殡天!让你的母妃也见见你登上皇位的样子!”   程枭说着,拳头握的死紧。   姐姐,我来为你报仇了!   你不是爱他吗,那便让他下去陪你!   太子府上,昏黑一片,处处沉积着阴暗的气氛。   而此时太子府的庭院之中。   路元禛愣在原地,被眼前之景气的浑身发抖,突然胸口一阵闷疼,一口老血便瞬间被他咳了出来!   “陛下!”   身后的老监见状吓得连忙想要上前扶助,却被站都站不稳的路元禛一把推开。   他看着路胜捷怒火冲上眉梢,指着他咬牙切齿的怒喊:“孽子!混账!”   跟在身后的淑妃见着眼前的场景也是捂着口鼻,后退一步,满眼的厌恶。   她只是听时离说让她在今晚将皇帝带进太子府,其余的时离便不再多说,只言有好戏发生。   但她属实没想到竟是这般“好戏。”   只见在这一片昏暗的庭院之中,唯有月亮散发着那点微妙的光芒。   路胜捷站在中央,手上拿着细长的鞭子。   而在他脚边的地上却躺着七八个被铁.链.锁.住的人,有男有女,皆是浑身赤. 条,一丝不..,但在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皆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可这些人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   像是没有丝毫理智的动物般仍跪在地上。   攀爬着。 第61章 他永远忘不掉   路胜捷衣衫不整,回头看着身后的众人,那眼中疯狂,魔怔,兴奋,但偏偏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恐和错愕。   他望着他们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感慨。   “被人算计久了,孤倒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这就是阿离说的好戏?”   只见屋顶的一处阴影里,路凌烨一身黑衣,望着不远处的场景,眉头轻皱,回头疑惑的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初时离。   初时离同样一身黑衣,敛下眼底的厌恶,目光回转,笑着应声。   “那是自然,难道阿烨觉得这戏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   路凌烨目光沉沉,直直的看着他,带着些许的探究。   “阿离怎会知太子有如此爱好,难不成你派人偷窥....”   可还未等他话说完,就一下被初时离捂住了嘴。   “偷窥他?莫不是脑子有病!我还不如去偷看王爷来的养眼。”   初时离满脸不屑,音量稍向上提了点。   路凌烨见状反手又捂住他的嘴,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揽了揽,随之向着浓密的树后侧了侧身。   初时离靠在他的胸膛,只觉耳边传来微震,是路凌烨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   “阿离对本王不必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   初时离笑着,见他没再追问,心下松了口气。   屋顶的两人打情骂俏,气氛别提有多甜蜜,可在那庭院之中,与之相比却是天差地别,各怀心思,恨不得当场动刀子。   路元禛双眸瞪的老大,这一口老血好似将他的所有精气都消耗殆尽,现在的他就像是回光返照般还强撑着片刻的清明。   “你可知今日是你母妃的寿辰!你如何对的起她!”   路胜捷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眼都是阴狠的笑意。   “父皇真会说笑,没错,我对不起母妃,那您呢!她可是您亲自看着吊死在悬梁,又何必装什么虚情假意!”   他说着面上的阴翳都快与这浓浓夜色融为一体,可眼中的痛苦却是挡也挡不住。   他永远忘不掉.....   那因贪玩而躲进母妃床底的小孩,怀着喜悦的心,亲眼目睹的却是母妃悬在空中挣扎的双足和父皇冰冷的面色!   “你、你......朕要废了你!”   路元禛死死的盯着他,嘴唇抖动,气急败坏,显然是被刺痛了内心深处。   路胜捷闻言猛地挥动鞭子,那鞭子恰好落在一人的肩上,皮肉瞬间炸裂,留下一道鲜红。   他狠着脸,咬牙切齿。   “那父皇可要留口气,活到那一日!”   路元禛听他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只觉心脏发紧,双眼这么一怔,脚下趔趄,便直直的朝着后方倒了过去。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皇后吊死悬梁时眼中掺杂的爱意,不见丝毫悔恨。   偏这心甘情愿的爱却残忍的成了他午夜惊醒时唯一的梦魇....   身后跟着的众人见状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场面一片混乱。   路胜捷依旧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回宫!寻太医!”   淑妃镇场,回头对着路胜捷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路胜捷捏着鞭子的手愈发的紧,嘴中喃喃。   “倘若你老实的将皇位传给我,又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于此同时,初时离望着被众人抬走的路元禛,虽然和自己预想中的有些偏差,但也不错,只是转头疑惑的看向路凌烨。   “先皇后是被皇帝赐死的?不是传闻二人感情至深吗?”   路凌烨脸上更是冷漠到了极致,从路元稹的身上收回视线,语气不急不慢,耐心答道。   “父皇是靠着程家登上的皇位,所以在当时程家手握重权,势力过于强大,加之自家女儿是皇后,父皇便如傀儡,但不多时,程家被传出暗中谋反,并因证据过多,全数入狱,最后不知为何又被放了出来,只收了大部分兵权,被派到了条件艰苦的北域,再之后宫中便传出皇后去世.....”   他说到此处便停了话语,可短短几句却已然将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和惨烈阐述的淋漓尽致。   “这算是皇宫秘辛,至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大概只有父皇本人清楚,但....”   路凌烨捏着初时离的手,抬眸看他,明月之下,那双眼中藏着的永远只有眼前之人。   “父皇错了,皇后也错了,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但这一生能寻到相爱相守之人已然不易,所以阿离,我既已心悦你,那为了你,这皇位不要也罢。”   初时离万分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但自他口中而言,无论再听多少次,他依旧动心。   他满眼柔情,心下宛如浸了蜜般甜腻,向前凑了凑,在路凌烨的唇上落下一吻,莞尔一笑。   “阿烨的心意我从未忘记,但....”   初时离停顿着,脸上转而带起调皮的笑意。   “皇位不能不要,所以阿烨还是快些赶回宫,依我看,皇帝时间不多了,之后几日注定不会平静,阿烨此时最好留在宫内,以免多生变故。”   路凌烨知阿离心中无时无刻不念着那皇位,对此也很是无奈。   看来他还是要先将那位置坐稳,才有机会在气氛恰好之时行那恰好之事。   “行,那我先送阿离回去....”   初时离打断他,笑着开口。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不至于连家都找不到,倒是皇帝要是知他的几位儿子一个两个的全然不将他放在心上,不被气死才怪呢,而且倘若万一皇帝见你看他,一个高兴就把皇位给了你,不知能少费多少心思。”   路凌烨知这是玩笑话,无奈的笑了笑。   “行,那便听阿离的,如若你有事,传召暗影去宫内寻我便好。”   这句话他没说腻,初时离都要听腻了,摆了摆手。   “阿烨的所有话我都记着,所以你快些进宫吧,母妃也定在宫中等你。”   路凌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消失在暗处。   初时离回头又看了眼那庭院之中的路胜捷,满眼不屑的嘲讽,但在他转身要离去的一瞬间,身后传来路胜捷幽幽的声音。   “不必藏了,观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上一见。” 第62章 是给你用的吧   初时离闻言一愣,但.....   地上好脏,他不想下去。   路胜捷见过了好一会,也没人出现,眉头皱的死紧。   “你还真当孤聋吗!孤早就听见了声响,况且来都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失策了....   初时离想着,但也知他们离得不近不远,前前后后又说了这么长时间,路胜捷能听见动静,也合常理。   他见状面上依旧清冷,不见丝毫惊恐,先是对着暗处的某个方位晃了晃手中的千影卫令牌,随之才落了地,慢慢从暗中走了出来。   路胜捷见到来人之后,阴翳的眼眸闪过错愕,但转瞬即逝,心下瞬间了然,声音冷的如寒风刺骨。   “时离真是好演技,孤是不是该夸你聪明,竟敢连孤也算计!”   初时离一身黑衣紧身,显得出腰肢纤细,身材颀长,被挽起的白发在夜色中随风轻飘,那双银眸更是让人只见一眼便心生寒意,浑身的气势都不免多了几分凌厉。   他冷笑一声,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倒也不必,时离自知还是有点谋略在心上,只不过庶子不足与谋,殿下配不上罢了。”   大致意思就是说我不和傻子玩,而那个傻子是谁,当然不言而喻。   路胜捷哪能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眸光犀利,气的咬牙切齿。   “孤竟不知时离还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   “殿下不知道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初时离的声音懒散,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这把路胜捷激的怒意更甚,他满眼探究。   “你到底还瞒着孤多少事情!”   “凭什么告诉你。”   初时离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感觉这话问的属实显得像是脑子有病。   哦不对,他脑子本来就有病。   随后他看向路胜捷的眼神中状似多了几分可怜。   所以说,脑子有病的人坐什么皇位,全当他费费心,帮皇帝清理清理门户了。   这么想着,初时离面上带着冷笑,浮现杀意。   他轻轻招了招手,身后乃至屋顶的阴影处便显现出众多身穿黑衣,面带鬼具的影卫。   他们皆是对着初时离低头半跪,只等主上发号施令。   路胜捷原本被初时离变来变去的神情弄得满头雾水,但随之竟见他招出众多死士。   这些人和上次刺杀他时分明是同一波,他当时领教过,身手全然不是常人能培养出来的,可为何初时离会有.....   他心中疑惑,但知现下不是思考此事的时机,他抬眸,倒还算冷静。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时离还真当孤傻?”   说着,他的声音提高。   “都出来!”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在院中的各个方向接连传来脚步声,在不远处的其他高处,同样冒出手拿弓箭的侍卫。   初时离听到声响,眉头微微皱了皱,随之面色恢复如常。   看来,就算自己开始时不现身,以他的身手也很难如阿烨般悄无声息的离开太子府。   又失策了....   他扶了扶额头,没想到路胜捷还有学奸的一天。   虽是如此,可初时离只是想着,心下倒是没有丝毫的慌张。   反正他既然敢出来,那就是打定主意不让路胜捷活着出去。   就是万一他要是擦破个皮,阿烨又要生气,一生气他就要哄人。   虽说最后也会好,但还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初时离想着嘴角便带着笑,可这笑却让路胜捷的眉头皱的更紧。   莫非他还留有后手?!   初时离见状敛下笑意,抬头看向路胜捷。   “殿下说的没错。”   这话说的更是莫名其妙,路胜捷不免疑惑。   “你什么意思?”   初时离往后退了退,满眼玩味。   “我说,时离确实当您是个傻的。”   说完,他的神色转瞬冷了下来,沉声。   “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不剩,全杀了!”   他的命令刚下,那群黑衣人便瞬间冲了上去,都有着不要命一般的凶狠,宛如黑暗中忽闪忽现的鬼影,手下毫不留情,皆是一击毙命!   与此同时,那些放箭的侍卫更是接连不断被突现的人抹了脖子。   路胜捷不断向后退着,面色阴沉,他深知自己的侍卫根本就挡不住这些死士,但偏偏为了不出差错,他已然将大部分尽忠之人都调派到了皇宫......   初时离冷眼看着路胜捷的面容,笑意尽达眼底。   可就在此时,一只箭羽突然划破黑暗朝他袭来!   这箭来的太过莫名其妙,而且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皆是异常猛烈,能想象出拉弓之人力气之大,箭术之高。   距离初时离最近的影卫率先反应过来,他本想用手上的刀将其挡住,却不料直接将箭一分为二,但是那箭刃却依旧直直刺去。   而初时离虽是躲过了要害,但却是被刺中了胳膊,鲜血瞬间飞溅,将他的黑衣染的暗红。   他忍着剧痛,抬眼目光凌冽的朝着来箭的方向望去。   那射箭之人正是飞身站在高墙上的程枭!   他的眸光阴沉,脸上的刀疤在黑夜中更是瘆人,浑身散发出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主上,现下来了援兵,是否撤退。”   初时离听着周围的脚步声,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可就在他刚被带着走出几步,突然喉咙一热,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   这箭有毒!   他猛地反应过来,半跪在地上,神色阴翳,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般,根本无法起身。   就在这时,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将整个庭院围的水泄不通。   就算影卫的实力再过强大,但对抗如此多的人,已然是寡不敌众。   不多时,程枭亲自下场指挥,那些影卫便没了抵抗之力。   程枭走上前,一剑搭上初时离的脖子,他神色漠然。   “我见过你,在皇帝的寿宴上。”   他似是想了想。   “容貌确实脱俗,听闻琴技也是极好,所以,谁派你来的。”   这问题跟前面的那些有关系?   初时离不语,仅是冷眼看他。   程枭见他就算处于下风,如此狼狈,但依旧不卑不亢,心下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他神色有些微妙,突然提到:“我听说捷儿前段日子让人制了一个巨大的纯金笼子。”   他顿了顿,看向初时离清冷绝美的脸颊,唇角一勾,缓缓开口。   “是,给你用的吧。” 第63章 每每叫人难忘   笼子?!   初时离的心里顿时一惊,眉头紧蹙,面上终于算上有了点反应。   而不仅是他,站在身后的路胜捷也是一愣,随即瞬间明白。   自家舅舅分明是派人在监视他!   他眸光深沉,心下不满,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只能暗暗记在了心上。   程枭依旧是一脸的玩味和嚣张,丝毫不觉的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料定路胜捷屁话都不敢放!   他回头,路胜捷果然眉眼带着恭敬。   “此次多谢舅舅前来相救。”   程枭没有回应这句话,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捷儿可知倘若真想困住一人应当如何?”   路胜捷眉头一挑,对他接下来的话产生了几分兴趣。   “捷儿不知,劳烦舅舅赐教。”   初时离原本眉头紧蹙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想着逃脱之法。   突然见到他们的视线纷纷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   两个贱货!真他娘是一家人!   初时离脸色阴沉能滴墨,偏偏他现下疼的话都说不出,否则什么礼仪高冷都不要了,绝对将程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他也不傻,要是骂了皇室,作为路凌烨的正宫,那不就是连着自己都骂了。   程枭可不知初时离心中所想,面上玩味,冷声。   “压住他!”   他话音刚落,就来了两三个粗莽的将士按住他的四肢,初时离别说挣扎了,毫无抵抗之力。   程枭此时的面色宛如地狱的恶鬼,手起刀落,竟瞬间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剧痛瞬间袭来,直冲头顶!   初时离咬着牙闷.哼,额上冒汗,虽然疼的一阵眩晕但是不知为何,他脑中依旧清明。   程枭见他俊美的容颜上满是痛苦之色,这才满意的笑着,将袖口的一瓶药扔了过去。   “箭上的毒是蛊毒,是北域审问犯人时特用的毒,使人浑身无力但不会致死,每每午夜之时疼痛加强,但越疼意识却是越清明,这毒无药可解,唯一缓解的就是我手上的这个。”   路胜捷冷眼盯着躺在地上的初时离,神色漠然,将那药双手接了过来。   “多谢舅舅。”   程枭在离开之时,眼下满是玩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倘若他还不从,那杀了他珍爱之人,一具行尸.走.肉,介时你想怎么玩全凭心情,你要明白,这心可以不要,但人一定要捏在手心!”   太子府的一处隐秘的房间内,暗香浮动。   路胜捷推门入内,他慢悠悠向里走着,面色沉沉,让人觉不出喜怒,片刻后他停住了脚。   只见在整个宽大的屋内,白纱飘扬,树立着一个有三人高的巨大纯金笼子,那笼子的占地之大甚至可以装下三四个野兽。   但此时在笼子的底部被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纯白毛绒毯子。   初时离一身红衣.蔽.体,灯光柔和,衬的他白皙光.滑的皮肤宛如晶莹玉透的上好羊脂玉,满头白发在背后散落,宛如掉落尘世的仙人。   倘若忽略他眼底的极致杀意和满脸怒意,那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但现下也算是别有一方滋味。   路胜捷上前,蹲下一身,一把捏起他的下巴,看着初时离面上的冰冷,他有些想不明白,索性就问了出来。   “孤不懂,就算知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为何还要背叛孤,是因何事,还是....因何人?”   他没等回应,皱眉想了想,突然神色一顿,他望着初时离的眼睛,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是,路凌烨!”   初时离闻言突然笑出了声,声音好似尽是愉悦,可偏偏笑不达眼底,他不顾手腕的疼痛,一把打下路胜捷手,重心不稳向着侧边倒去。   他的手腕上的纱带渗出丝丝血迹,但他全然不顾,那双眼中疯狂,狠列,恶狠狠的说着。   “我还以为殿下的脑子被狗吃净了!原来还剩一点!怎么?得知是玄王,殿下很吃惊吗?”   路胜捷阴狠着脸。   “为什么?!”   “殿下真想知道?”   初时离闻言,唇角轻勾,突然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   可能是被他如此的模样蛊惑,路胜捷眸光沉了沉,上前迈一步半蹲下身。   初时离凑近他的耳边漫悠悠的轻声说:“因为玄王……”   “弃。”   “达。”   “活。”   “郝。”   路胜捷浑身猛地一怔。   与此同时,初时离趁着这走神的一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抽出藏在身下的长簪冲着他的心脏处就刺了上去。   可路胜捷却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扯,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只一瞬间便压制在地面!   初时离见着他浑身崩腾的怒意,笑着,眼神又好似带着回味。   “殿下有所不知,阿烨花样多,每每都是叫人……疲力尽。”   “但、却是愉悦,至极。”   不顾脖颈上的窒息感,他面色不变,好似真的想要分享那房.中密.事。   “他说我在窗上是迷人的妖精,恨不得将我吞入……我能感受到,他那……绝非寻常。”   “每每真叫人....着实难忘。”   “初时离!你闭嘴!”   路胜捷的手劲加大,额上更是青筋暴起,眸中杀意浓厚!   可初时离却笑了,声音愈发的大,愈发的疯狂!   就算死!   他也不会让路胜捷好过!   他艰难的向下瞥了一眼,随之眼底皆是嘲讽。   “时离这有几本书,咳,殿下、殿下。”   “这小竹签。”   “怎么、伺后得好人。”   “还不如、学点花样.....”   初时离脖颈的窒息感极大,脑海之中不断翻涌,赫然是在生死之边。   他从被关起来时,便未想着能活着离开,偏偏他手腕被挑,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他激怒路胜捷,就是想让他杀了自己!   他不想成为威胁阿烨的筹码.......   可是初时离不甘!   他好想......   看见阿烨登上皇位时的风姿,好想成为那个能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   初时离闭上眼,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   就在他抱着必死的心时,突然自皇宫之中,传来阵阵“龙魂”大钟之音。   路胜捷的神智好似被这钟声唤醒,他松开手,猛地起身望向窗外,眸光凌然。   这是.....皇帝殡天! 第64章 闭上眼,外面脏   路胜捷盯着他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疾步离去。   初时离艰难起身,剧烈的咳嗽,突然他捂着嘴,一口黑血便被吐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肩膀处的蛊虫好似得到了什么刺激越发的活跃。   可这却让初时离的痛苦成倍的增长,他紧紧拽着心脏处的衣服,感受着剧烈的抽痛,缓缓伏在地上。   四下无人,他眼中的泪水终于全数落了下来,他脑袋沉沉,疲惫到了极致。   在这空旷的牢笼中,只听他不断的,轻唤。   “...阿烨....”   时光流转,初时离只觉无时无刻都过的无比艰难,完全不知已然过了多久。   “阿离!”   一句歇斯底里的呐喊瞬间破开初时离眼底的阴霾。   他的心猛地颤抖,无限的期盼涌上心头,他知道....无论何地何时,阿烨一定会来。   初时离艰难的扯出笑,强忍着痛苦,在抬眸的一瞬间,他一眼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之人.....   路凌烨脸上乌云滚滚,阴沉的厉害,双眸血红,带着无尽的恐惧,担忧和悔恨。   终于在见到初时离的那一刻,从未哭过的他瞬间湿润了眼眶,猛地冲了上去将他紧紧拥在怀中,无尽的忏悔,   “阿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初时离听着他的哽咽,心中揪疼得更厉害,他费力的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他本想出声,但突然面色一痛,喉中一股铁腥。   他的眉头紧蹙,可最终还是将血重新咽了回去,在路凌烨还未发现时,不着痕迹的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声音嘶哑。   “阿烨不要哭,我不想待在这,你抱我离开好不好。”   路凌烨恍惚的神经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连声应着。   “好,好,我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他弯腰毫不费力的将他抱起,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脏被人捏着狠狠蹂躏。   “阿离闭上眼,外面很脏。”   “为什....”   还未等初时离问完,在踏出房门的一刻,他愣住了。   只见每一处,皆是遍地尸体,鲜血淋漓,滴落在地上,血流成河,染红了整个太子府,血腥味弥漫,空气都好似变得格外粘稠,当真惨不忍睹。   而在不远处,甚至还有着刀剑的厮杀声。   初时离说不惊讶那都是假的,自己到底昏昏沉沉了多久,如此大的阵仗,竟然连一点声响他都没听见。   路凌烨面色冰冷,抱着初时离稳当的跨过一个又一个尸体,见着他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为了找到你,便将整个太子府翻了一遍。”   他说的平平淡淡,但初时离却知道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痛苦的心路历程。   他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揽着他脖子的手发紧,埋在他的颈间轻蹭着。   “对不起.....”   路凌烨闻着他发丝间的淡香,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他吻了吻初时离的头发,眸光阴暗。   “阿离...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声音太过无力,无力到初时离心痛窒息,但却无法回答。   半晌之后,初时离埋在他怀中。   “阿烨,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娶了我吧。”   要是我还能活着的话......   路凌烨一愣,但转而唇角带笑。   “好,我娶你。”   他抱着初时离一路出了太子府,一路上已然见不到一个活人。   “公子!王爷!”   青玉拽着青霖躲在一旁,回头时正巧看见二人走来,担忧的脸上瞬间涌现笑意。   而祁砚此时正拿剑抹了一人的脖子,血迹飞溅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眸光阴狠无比。   他听见声音也是回头,快步走了上去。   “王爷,太子府上的人都清理完毕,净真师傅就等在马车上。”   路凌烨闻言点头,抬脚向着门口走去。   倒是青玉和青霖跟在一侧,满眼通红。   “公子,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当时就应该跟你一块来.....”   青霖也是止不住的点头。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上赶着认错。   初时离失笑的摇了摇头。   “别哭了,我没事。”   就在他们闲聊之时,路凌烨已然到了马车旁,他抱着初时离上了马车,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最里面的净真。   净真看着初时离虚弱的样子,面上带着气,一脸无奈。   “老夫就搞不懂了,寻常人家一年都得不了一次大病,怎么到你们身上,那就是大病小病的不断,我一个道士都快成你们专属御医了....”   自从他们上了马车,那净真就像是操了老大的心,嘴根本就没停下来,但手下的动作倒是没停,依旧把脉查看伤势。   突然,他的话猛地止住,把脉的手也是一顿,眉头紧蹙。   净真面上严肃,语气都不免有些加重。   “初娃娃,你这....”   “师傅,我的手腕如何,是否还能弹琴?”   初时离突然打断他,满脸认真,好似对此事格外的关注。   净真皱眉看着他,眼睛半眯,神色犀利。   而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属实让路凌烨看不下去。   他阴沉着脸,声音能冻死人。   “道长别看了,阿离的伤势到底如何!”   净真这才慢悠悠的将视线移回来,看着路凌烨满眼的担忧,拂了拂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半晌后。   “没事,虽说筋脉被挑,但索性包扎的及时,可能会落下病根但不至于残废,其余的便依旧是那蛊毒。”   “当真?”   路凌烨皱了皱眉,满脸不信。   净真闻言哼了一句,转身下了马车,最后还不忘加一句。   “骗你你是小狗。”   初时离见状连忙制止要起身追上去的路凌烨。   “阿烨,师傅既然说是没事那必然没有问题,你先别急,我现在想知道现下的情况。”   路凌烨闻言看着他的手腕,眼下的痛楚一闪而过,随后抬眸,目光沉沉。   “皇帝殡天,路胜捷逼宫。”   初时离闻言反手抓住他的手。   “皇位....”   路凌烨望着他眼底的焦急,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和一道密旨递给他。   初时离一愣。   那令牌是....中央虎符!   在看到此物时,他心下已然有了猜测,眼眶泛热。   初时离抖着手打开密旨,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字。   废太子,立玄王! 第65章 初娃娃,你变了   这六个字写的弯弯曲曲,磕磕绊绊,可以见得写字之人手抖的何其厉害。   但偏偏就是这算不上好看的六个字让初时离眼角的泪流了下来。   这是他两世的愿望,是他的心结和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真的等到了...   路凌烨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阿烨.....”   初时离红着眼眶,可嘴角带笑,他轻声叫道,随之仰头便吻上了他。   路凌烨低头,温柔的回应。   这一吻并不激烈,但唇瓣相碰时的柔情。   充裕着二人的心头。   “王爷!皇宫禁卫军统领齐征前来求见!”   “御林军副统领萧骞前来求见!”   初时离正有些的动情,被这两声通报吓得一愣,闻言迅速坐直,低头尴尬的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   “阿烨,有、有人找你。”   路凌烨先是向着车门望了一眼,随后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轻笑。   “阿离亲一下都要害羞,这要是入了洞房可怎么办。”   初时离闻言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   “等到时…”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路凌烨离得近,听的一清二楚,知他嘴硬,眉眼带笑。   “阿离等我片刻。”   说完便下了马车,在转头的一瞬,面上的柔和瞬间冷了下来。   禁军首领齐征正抱拳跪在地上,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心下不免好奇。   皇帝殡天,废太子逼宫,场面何其危急,可谁曾想在这种时刻,玄王突然留下命令,转头带着人马直接出了皇宫。   那时他浑身散发的愤怒和杀意宛如地狱的阎罗,就连齐征这个上了战场的人见了心里都不免抖上三抖。   可,听说是去救....夫人??   不是,玄王啥时候成的亲??   “本王成亲是要特意通知统领吗?”   齐征闻言一愣,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   他抬头,正巧见到的是路凌烨居高临下,阴沉冰冷的脸,可视线又好死不死的止不住往车里瞄去......   “齐征!玄王再问你话!”   身旁同样跪着的萧骞感受着玄王好似要杀人的气势,冲着不知死活的齐征一拳头怼过去。   力气大的直接让他脚下一个不稳就坐在了地上,而萧骞却将头压的更低.....   齐征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拔凉拔凉的,哪还敢半跪,直接“扑通”一声,双膝下跪把头扣在了地上。   “臣该死,请王爷恕罪!”   路凌烨垂眼看着眼前的二人,背着手沉了沉气。   半晌之后,见齐征都有些发抖,这才开口。   “二位统领不必多礼,起身吧。”   齐征松了一口气,抬头的一瞬间对着身旁的萧骞尴尬的笑了笑,最后收了他的一个不屑的冷眼。   他不在意的抹了抹鼻子,见着玄王的脸腿肚子还有些抖,但还是恭敬的汇报。   “启禀王爷,您调配的京都五万大军已全数出军,而皇宫的一万禁军也听候王爷吩咐!”   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原本身在西疆的李彭威竟驾马前来。   他的略显苍老的脸上更多了久经风霜的深沉,但眼神犀利,精神矍铄!   在看见玄王后,大老远的就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王爷!老臣依照您的指令,已然让三万大军包围皇宫!听候王爷吩咐!”   路凌烨闻言点头,随后向着众人拿出手上的中央虎符示意。   在中朝,兵权代表一切,中央虎符只归皇帝所有,堪比玉玺!   众人见状接连下跪。   “参见陛下!”   路凌烨沉声。   “除废太子路胜捷以外,其余谋逆党羽,但有反抗者,皆诛之!”   初时离听着车外的动静,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天边泄出的第一缕朝阳,唇角轻笑。   “天亮了....”   之后。   路凌烨带领近十万大军进行围剿,程枭寡不敌中,卸甲认罪,而前太子路胜捷却在外逃脱,满朝追杀。   至于宸王路应渊被发现于先皇寝宫,以弑君之罪处以彘刑,受天下人唾骂。   谋反之事终将帷幕。   两个月后,新皇登基,建元景兆,除服二十七日。   冬日将至,第一场雪洗刷了不久前的京都纷争。   城北依旧是先皇赐予的府邸处,初时离在此地修养,并兴致来潮取名为“长卿府”,意为“愿长长久久,与卿相依。”   这名字还被路凌烨好生笑了一番,他说寓意不错,但现下风云已降,他们二人注定永不分离,多了这寓意反倒好似这事成了一种奢望。   初时离闻言只是笑笑不语。   如果真能长相厮守就好了......   净真推门入内,就见初时离又坐在窗边盯着那梅花发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盯着那花了,又变不成人,有什么好看的。”   初时离闻言回神,笑着拢了拢身上的披衣,关上了窗。   “当然要多看看,万一那天就没机会了。”   净真手下的动作一愣,抬头皱着眉看他。   “你还不准备将你的身体状况告诉路凌烨?”   初时离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告诉他也是干着急,再者说,我现在还不是没死呢吗,能挺一天是一天。”   净真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才是谁都放不下偏偏还装出一副生死淡漠的样儿!   他冷哼一声。   “真是死脑筋!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两个操心的娃!你们是不是算好了要气死我!”   这场景每天都要来上那么一回,初时离早已见怪不怪。   他习惯性的捋毛。   “哎呀,师傅这不是还有您啊,您老人家医术这么高超,就我身上这点蛊毒能耐的了您?”   净真闻言心里的气好似顺了顺,他瞥了初时离一眼,拿起针灸照常治病。   “也就你,把那蛊毒当饭吃,我这是给你吊着命,但这毒太过猛烈,最多到年前,一定要去北朝寻得那天山上的药草!”   他见初时离支着下巴又发呆,气的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   “师傅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初时离捂着脑门,坏笑一声。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怎么把阿烨引上钩。”   “临死前也要舒服一把嘛。”   净真:“.......”   初娃娃,你变了...... 第66章 绝对不让您受伤   可能是真知自己时日无多,初时离现下倒是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不过,他本来也没瞎说,他刚才还真就这么想的。   人常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初时离当然也想风流风流,而且他现下还记得青玉好久前说的那句,“爽的很...”   啧....   他更想了....   净真虽不知眼前这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也定知不是什么正事,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就算在外游历多年,所见所闻再广,也没在这两个人身边待得刺激。   净真将他手腕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拉回了他神游的意识。   “今晚药效该到了,你体内的毒又要折腾了,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挺过去吧。”   初时离轻轻揉着手腕,闻言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溢满玩味的笑意。   “那当然是痛并快乐的挺下去。”   净真一愣,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   “你啊!真是学坏了!”   随即拿起东西转身就要走,可又突然回头,脸上的表情难以言状。   “注意点,你身上还有伤,别闹太晚.....”   “遵命,师父!”   初时离满脸乖巧的笑着,可心下却多了好多鬼主意。   “青玉。”   “公子,我在!”   青玉身上披着一个淡青色的衣服,显得他更为明媚耀人。   他闻言推门入内,先是在火炉旁转了几圈,将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散,这才走了过去。   “青玉,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公子您要什么?”   初时离招了招手,凑到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随之就见青玉原本疑惑的脸变得越发的红,他站直,眼神飘忽,很是不好意思。   “...公子,你要这些…做什么啊。”   初时离拿起桌上的茶水,笑着揭穿他。   “行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东西你不是最为熟悉。”   青玉闻言脸红的能滴血。   “公子,您就别打趣我了....”   说着他又冲初时离笑着眨了眨眼。   “公子,您放心,我绝对挑着好的来,绝对不让您受伤 !”   “你小声点!”   初时离脸皮是厚了,但也搁不住这么张扬,这一声喊让他都不免红了脸。   但脸红归脸红,事还是要办。   青玉笑着耸了耸肩,随之出了房门。   夜幕降临,满地白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倒闪着细密的光。   一辆低调又尽显富贵的马车停在长卿府前。   路凌烨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那亲手写的牌匾,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他披着玄色狼皮大麾,衬得身躯更为高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光站着不说话都能让人感到几分冷峻的威压。   路凌烨抬脚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祁砚。   祁砚现在是皇帝的御前侍卫,专门保护路凌烨的安危,倒和做侍卫时没什么两样。   而当到了初时离的院门口前,就见青玉早早的等在外面。   他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   “陛下,公子说是给您准备了惊喜,已经等候多时了。”   惊喜?   路凌烨的眉峰微微一挑,随之轻笑,便走了进去。   祁砚刚要抬脚跟上去,就被青玉一手揪着耳朵拽了出来。   “哎哎哎!青玉,疼疼疼......”   青玉拽着他走出好几步,这才没好气的说道:“都说是惊喜了!你还跟着干什么?”   “就算是惊喜,陛下的身边也要有人保护啊。”   青玉看他一脸不开窍,扶着额摇了摇头,随后踮脚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祁砚环着他的腰,突然一脸恍然大悟。   “难不成公子今晚要和陛下.....”   ...洞房....   “嘘!你小声点!”   青玉瞬间捂住他的嘴,看四下无人,这才趴在祁砚的胸口,抬头望他,笑得眉眼弯弯。   “反正我觉得公子和陛下经历了这么多,现下好不容易安宁下来,当然要好好恩爱恩爱。”   祁砚闻言肯定的点了点头,随之又兴奋。   “那莫不是我今晚就不必守着,可以早些回家了!”   “对啊,你瞎高兴.....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青玉被他横抱在怀里,慌忙的四处望了望,见没什么人,这才脸上泛红的锤了锤他的肩头。   “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祁砚摇头,往前凑了凑,快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满眼笑意。   “青玉,我们,也再过一次洞房夜可好?”   还未等青玉回答,便脚下生风,抱着他迫不及待的就往回走。   与此同时,路凌烨看着满庭院挂满的红绸和站在屋前笑意盎然的初时离,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心下猛地一动。   只见初时离一身单薄的红衣,衬得他身材修瘦,单单一人便为因落雪而显得结白的庭院增了抹独特的艳色,原本透着病色的脸上涂着浅浅的胭脂,更是有着十分的明媚和性感。   他小巧玲珑的鼻尖上被冷的带了些粉红,却宛如那点睛之笔,让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娇艳欲滴。   初时离唇角微微一笑。   “陛下光站在那发呆,难道不过来吗?”   路凌烨闻言这才回神,他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解着自己披衣的扣子,抬手就覆在了初时离的身上。   “阿离怎能穿的如此单薄就出屋,不冷吗?”   “没事,我才刚出来。”   初时离说着,戳了戳他的胸口,瘪着嘴。   “我穿的这么好看,你难道不先夸夸我吗?”   路凌烨轻笑。   “夸,当然要夸,阿离今晚的样子明媚耀眼,当真勾人心弦。”   初时离闻言这才满意的笑着,用胳膊圈着他的脖颈。   “阿烨,我站累了,你抱抱我。”   “好。”   因着他手筋和脚筋受了伤,虽有在恢复但还是不能长久的活动。   但初时离也每每都借此撒娇,站累了要抱,吃累了要喂。   关键路凌烨还宠着,两人都是乐在其中。   路凌烨抱着他,一进屋脚步又顿了下。   只见整个屋内喜气洋洋,大红喜字,鸳鸯喜被,龙凤蜡烛应有尽有。   初时离观他的表情也知他定是猜出来了什么。   他笑着,揽着他脖颈的手往上借了借力,凑到他耳边,声音蛊魅,轻声喃。   “阿烨,今晚与我洞房可好?” 第67章 那便由我亲自来   感受着耳边轻飘飘的气息,路凌烨喉结不甚明显的滚动,沉静墨黑的双眸中,更是玉望翻涌。   他抱着初时离的胳膊都不由的收紧,半晌后.....   “不好....”   初时离正挑逗他淡红耳垂的手一楞,嘴角的笑瞬间降了,皱眉抬头望他。   明明路凌烨方才的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就连眸中都有明显的情冻,一副想.的不行的模样   就算青玉当场挺个肚子告诉他怀了,也比现在从路凌烨的口中听到拒绝来的靠谱。   所以初时离十成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伸手扭过路凌烨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笑的和善。   “阿烨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路凌烨见状知他生气,索性先是帮他脱鞋,放在床上盖好,随后拿着暖手的汤婆子塞进了被窝,这才坐在一旁。   “今夜你体内的蛊毒会发作,再加上那事也要准备万全,我怕你会瘦不住。”   这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作的蛊毒,还是他有次无意间得知。   当时只觉整颗心都被捏碎,失去爱人的窒息感瞬间压的他难以呼吸。   虽知阿离的体内有蛊毒的存在,但他还未见过如此场面,在逼问下才知这是因拖的太久而产生的后遗症。   可偏偏他向北朝天山派去无数影卫,竟无一人回归......   所以,路凌烨今晚打定主意做个柳下惠!   临“危”不乱!   初时离见他垂眸不语,对他心下的那些想法了如指掌。   就那蛊毒时不时都要来个一次,他都快疼麻木了。   所以他今晚打定主意要吃了路凌烨!   就算玉皇大帝亲自下凡也挡不住他开荤的路!   “阿离,你乖一点,我....”   路凌烨原本摸上他的脸颊想要安抚,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见初时离一把掀开被子,二话不说将他忒倒。   初时离跨坐在他腰间,唇角轻勾,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反正我不管,今晚要不你痴我,要不我痴你,阿烨选一个吧。”   路凌烨因着他手腕上伤的缘故根本没想反亢,顺势就躺在了床上。   彼时他见着初时离霸王硬尚公的样子,眸光越发的暗,但还是理智站了上风。   他无奈的笑着。   “阿离,今晚还是算了吧,换到明晚好不好。”   “不好!”   初时离今日废了好大的劲准备了这些东西,哪能同意。   他一把按住路凌烨要起身的胸膛,俯下身,单手勾起他的下巴,眼神蛊惑能勾人。   “既然阿烨不想动,那便由我亲自来!”   他的发丝顺着单薄的肩膀滑落,扫到路凌烨的下颚,连带着心都阵阵扫痒,呼吸声瞬间加重,目光灼灼。   初时离见状满意的笑着,他的手顺着向下滑落,不知抹到了什么。   路凌烨嗓中传来一声门亨。   “看来,阿烨的身体倒是比最老实。”   他柔了柔,被路凌烨一把抓住,声音压的厉害。   “阿离.....”   初时离笑着松手,但反而勾起自己要尖的衣带,不着片刻,那单薄的红衣便顺着白皙的肩膀滑落。   这模样真是比妖精还要妖精。   路凌烨的瞳孔猛地一震。   他娘的!忍不下去了!   随之一个翻身就立占了尚位。   初时离见状轻笑,手刚要搭上去。   “阿烨....”   “阿离早点睡。”   “.......”   嘴里迅速嘟囔一句,路凌烨一把扯过被子,立刻下床。   初时离让被子蒙了一脸,但还是眼疾手快,一下就拉住了他的手。   一直被拒绝的怒意顿时涌上心头,初时离扯下头上的被子。   “路凌烨你是不是不形!”   “....很行。”   路凌烨下意识答道。   初时离见状瞬间被气笑了。   他就想开个昏怎么这么难!   突然他刚要说什么,脸上瞬时显出痛色,声音都有些虚浮。   “阿烨,我好腾....”   路凌烨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他抱起,眼中哪还有半分欲望,皆是担忧。   “阿离,是不是蛊毒犯了。”   初时离只觉心口细细密密的疼,但他还是没忘今晚的“使命”,凑上前,执拗的说道。   “阿烨,你帮帮我,让我书服,书服就不会痛了。”   他见路凌烨眼中好似在争榨,感觉有戏,立刻搬出净真。   “师、师傅也同意了,他说转移注意这一方法很是有用,而且我已做了准备.....”   初时离加大火立。   “烨哥哥.....”   “.......”   路凌烨炸了。   一住秦天。   直停挺的。   “阿离.....”   他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随之瞬间低头亲上了初时离。   初时离见状满眼得逞的笑意。   龙凤蜡烛整夜未熄,在那鸳鸯喜被中却有一对鸳鸯番滾,亦是整夜未眠。   翌日晌午。   初时离才睁眼,想起昨晚的一切,他面上的笑便没降下来过。   昨日路凌烨温柔极致,好生叫人书服,顿时压过了初时离体内那蛊毒造弄的痛楚。   而且在朦胧间他还感受到路凌烨事后不仅带他沐浴竟还仔细的帮他按柔过。   因此,初时离现下身体清爽,更是除了某些地方的酸胀外其余的全然无事。   看来,青玉说的那三字果真形象。   “公子,您是醒了吗?”   初时离闻言起身。   “进来吧。”   青玉听见声响这才进屋,他看着初时离满脸红润,较之以前的病色不知好了多少。   又不小心瞄到那衣服下显露的痕记,脸上笑意更深,   “看来公子昨日过的很是渍润。”   初时离闻言,也不遮掩,大方承认。   “那是自然,真是爽的很。”   青玉又见他提起这句话,羞的没边,转身走到桌前摆动着膳盒里的饭菜和药汤,嘴上继续说着。   “公子可不可以别提这句话了,怪让人害羞的.....”   初时离闻言笑着,刚想再说些什么打趣的话,突然眉头一皱,随手抓起一旁的白纱巾,捂着嘴就咳了出来。   片刻后,他看着纱巾上的血迹, 叹了口气,可见得多了,面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刚想将这随手藏起来,突然耳边猛地传来东西落地的炸裂声。   初时离看着被吓得满眼泛红呆愣的青玉和那失手掉在地上的药汤。   他无奈扶额。   完了..... 第68章 青玉不能留了   青玉连忙上前,跪在床边,抖着手拿过纱巾,声音哽咽。   “公子,血,你咳血......”   我真的能看见.....   初时离很是心累。   咳血这事他见怪不怪,一切的源头皆是那两只作怪的蛊虫。   可他又何尝不知阿烨费尽心力派去北朝的人,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连消息都没有。   阿烨甚至还冲动的提过亲自去,全让初时离给哄着说是再等等。   所以初时离哪能不知自己已然命不久矣,但现下他却很是释怀。   与其提心吊胆,不如舒服自在。   他见状抬手抹去青玉脸上的泪水,无奈的笑着。   “青玉,我没事,这很正常。”   “正常吗?”   青玉一脸呆愣,疑惑的看着他。   可下一秒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瞬间起身。   “这一点都不正常!要告诉陛下,对,陛下,陛下一定有......”   初时离一听他提到路凌烨,眼皮瞬间跳了一下,心下顿感不妙。   他起身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跑的青玉,可手腕一痛,脚下不稳,二人便一同跌在床上。   待二人反应过来后,只见初时离正压在青玉的身上。   他见状也不起身,撑着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挑起青玉的下巴,眼中带着威胁,状似恶狠狠的说道。   “你要是告诉陛下的话,我就剪掉祁砚的舌头,拔光他的牙齿,再把他的嘴缝上!”   青玉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画面,二话不说捂着嘴,被吓的一愣一愣的。   半晌后,在初时离的眼神和言语恐吓下,他终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担忧却消不散。   “可是公子,你.....”   “青玉!”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二人一同抬眼。   只见门口此时正站着一只脚踏进门但脸色阴沉的路凌烨,原本给皇帝掀帘子但现下满脸震惊的祁砚,还有跟在最后一脸看戏的青霖。   在他们的眼中。   那是初时离衣衫不整在上。   青玉满眼通红在下。   那是初时离霸道的挑着下巴,唇角轻勾在上,青玉面色羞涩在下。   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路凌烨挑眉。   青玉,留不得...   祁砚呆愣。   完了,到手的人是不是要飞...   青霖伸着脖子往里看。   还能这么玩?!   初时离哪能知他们三人心中所想,无所谓的起身坐在一旁,中途还不忘给青玉一个眼神示意。   青玉感受着门口那道凌冽的视线连忙从床上起身。   “公子,青玉告退。”   刚说完就转身离开,到了门口还不忘给路凌烨匆忙行了个礼,在那冷如刀刃的视线下浑身抖了三抖,便出了屋子。   祁砚向屋里看了一眼,随后连忙追了上去,而青霖便是默不作声的将打碎的药碗收拾干净。   路凌烨缓了缓面色,抬脚坐过去,先是给初时离裹上衣服,随后抱着他来到了桌边。   “阿离的身体感觉如何?”   初时离虽然不止一回被这么抱着,但不知是不是真正有了肌肤之亲,竟让他觉的这怀里比平常不知舒坦了多少,心中的喜悦更是接连翻了翻。   他笑的眉眼弯弯。   “昨晚阿烨照顾的如此细心,我现下当然是神清气爽,好的很。”   路凌烨闻言唇角一勾,闻着他身上飘来的淡香,眸光暗了暗。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微妙。   “如果阿离属实想在上的话,我....可以的”   刚才见着那情形,路凌烨瞬间想开了,既已承诺真心相守,只要阿离开心,那这些反倒不是那么重要....吧?   这话提的好无厘头,初时离一愣,脸上的笑都不免僵住。   虽不知阿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但他想归想,那也仅是打趣的玩笑话而已,要是真是他在上.....   呃....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而且,他懒得动....   初时离想着立刻摇了摇头,十分抗拒。   “不要,我感觉现在就挺好的,而且阿烨真的很厉害。”   “真的?”   “比真金还要真!好了,阿烨不要说这个了,我饿了,吃饭好不好。”   初时离连忙岔开话题,埋头吃饭。   路凌烨闻言轻笑,帮着他夹菜。   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追出门的祁砚满头雾水的拉住前面走的飞快的人。   “青玉,你....”   可话没说完,就被青玉满眼仇怨的目光吓得憋了回去。   青玉想起刚才的威胁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看着祁砚更是来气。   他一脚踩在祁砚的脚上,愤愤道:“都怨你!”   脚疼还无辜的祁砚:“......”   可好巧不巧的又看见从屋内出来的青霖。   四目相对,青霖摇了摇头。   “真可怜。”   祁砚:“.......”   夜晚。   路凌烨在书房批完奏折,回屋之时却见初时离已然睡了过去。   他脱衣上床,从背后将他紧紧怀在身前。   他们身上盖着的依旧是那鸳鸯喜被,衬得初时离的皮肤更为白皙透嫩。   路凌烨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后颈,初时离的喉中发出一下哼声,随后转身将头往他胸前埋的更深,模样何其乖巧。   “阿离....做我的皇后可好?”   路凌烨在他的头顶处轻声说道,可怀中人却没有声响,再次睡了过去。   其实此事他提了多次,但初时离却总会言等病好了再议。   路凌烨其实不解,只觉这二者之间没什么关联,但见初时离有些躲闪的目光,他便不再多言。   但皇后之位从始至终只能归初时离一人....   所以,不论因何,他都愿意等....   路凌烨望着他绝美的睡眼,又想到今日那些反对他立男后,皆言此为大不吉的奏折,眸中越发的阴翳。   要不是因现下朝廷大小事不断,人才缺失,那一个个的老臣非要杀了不可!   他想着,突然瞥到了初时离藏在枕下的那一角纱巾......   翌日,皇宫。   齐征正守在景德殿前巡逻。   因是祁砚被陛下调派去办其余事情,所以今日寝殿的防守便由他来做。   他正走着,突然听闻两三个小太监聚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聊着什么。   齐征这能害死人的好奇又起,不由的靠近。   “喂,你们聊什么呢?”   那离的最近的小太监被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回头见是齐征这才放下了心。   “齐统领哎!你可吓死奴才嘞!”   “别扯别的,你们刚才到底说些什么?讲出来给我也听听。”   齐征虽级别不知比他们高了多少,但挨不住他没有官架子还人缘好,那群小太监索性也没防着。   他向四处看了看,这才说道:“是今儿上早朝,听闻有着好些个大臣联合上奏弹劾迎娶男后一事,以往陛下都不愿理会,可今儿不知为何,将那几个言语最激烈的人全下旨砍了!” 第69章 齐征,你又偷懒   男后?   齐征闻言一愣,他又记起废太子谋逆那日他跪在马车前的场景,瞬间感觉背脊发凉。   当时他仅是向车内瞟了一眼,人影都没见到,圣上的眼神便冷的能杀人,更别说那些敢反对的大臣,没被剥皮抽筋喂狗都算轻的了。   不过....   他倒是对这个皇后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   “齐征!你又偷懒!”   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齐征猛地回头,就见萧骞正满眼怒气的瞪他。   那正谈到兴头上的小太监见着是萧骞这么个冰山后瞬间一哄而散。   齐征倒是见怪不怪,脸上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走上前。   “骞骞啊,我可没偷懒,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陛下,混入人群打探机密,可谓是良苦用心!”   萧骞没听他胡扯,倒是开头的称呼让他浑身的寒气更重,他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   “真是有劳齐统领费心!”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齐征无视他语气的嘲讽,谦虚的摆了摆手,随后胳膊一下搭上他的肩膀,摸着下巴思索的说着。   “朝堂之上的事你肯定知道了,听说陛下打死都要封的那位皇后异常俊美,堪比天仙,啧,说实话,有点想见见。”   萧骞原本盯着他搭着的手考虑要不要砍掉,闻言转头看他,眉头轻皱,神色微妙。   “你有兴趣?”   “当然.....”   齐征想也没想直接应道,随后看着萧骞越发危险的眼神,他连忙圆回来。   “....没兴趣,我只要有骞骞就好,其他人与我无关,绝对忠心。”   萧骞听他又叫那个称呼,额角跳了跳,一把打开他的手。   “谁管你!”   可在转头的瞬间,眸中却掺杂着微乎其微的笑意。   齐征望着他的背影,揉了揉发红的手背,笑着无奈的摇头。   媳妇真难追....   尤其还是傲娇的.....   齐征正想着,一回头就见三四个人快步朝着宫殿走来。   他见最前面白发公子的容颜,神色不免一愣,随之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拦截,却被跟在最后面的祁砚上前抵住。   齐征见他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已然踏进宫殿的人瞬间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宫殿之中,路凌烨手中拿着剑直指净真的脖子,眸光阴狠,眼中肉眼可见的血丝膨胀,气氛僵到了极致。   净真面无表情,眼眸犀利,片刻之后伸手挪了他的剑。   “就算你拿剑指着我,初娃娃的伤我也治不了。”   路凌烨见状不仅没放剑,甚至又往前移了几分,直抵咽喉。   从昨晚开始他的理智就全没了,强忍着才没杀了他,额上更是青筋暴起,声音阴的宛如索命的恶鬼。   “为什么不说。”   净真冷哼,太了解这小兔崽子不敢在初时离面前爆发,分明就是拿自己出气,但也明白他现在的心情,索性就压住了火气。   “这话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路凌烨自动忽略,接着问。   “怎么治?”   “还是那句话,北朝天......”   “阿烨!”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净真的话。   初时离见状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竟一把握住了剑刃,鲜血瞬间从他的手上流了下来。   路凌烨气愤到极点,死盯着初时离。   “阿离,放手。”   初时离面色冷如寒霜,望着他。   “把剑放下!”   路凌烨瞳孔猛地一震,那不断滴落的血宛如凌迟的刀刃将他身上的血肉一点一点的割去,痛的长久而窒息。   “咣啷”一声,剑落了地。   跟在身后的青玉和青霖见着他手上的血连忙上前,急急忙忙的用纱巾简单包扎。   而整个过程,初时离的眼睛从未在路凌烨的身上移出,那双黯淡无神的黑眸何尝不让他湿了眼眶,心痛的厉害。   在看到净真的那一刻,他就已然明白路凌烨知道了一切.....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场面,却始终躲也躲不掉.....   初时离清退了所有人,他缓了缓眸中的泪光,可见着眼前之人的模样,哽咽的声音挡也挡不住。   “阿烨,听我说好不好。”   他伸手慢慢走上前,可在刚要碰到他的脸颊后,路凌烨却像是被烫到了般猛地向后躲了一下。   他像是受了魔怔,突然开口。   “你骗我....”   初时离的手停在半空,闻言瞳孔瞬间瞪大,可他宛如被人扼住了咽喉,否认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路凌烨见状突然笑了,但满脸的笑意依旧挡不住通红的眼眶。   他都明白,从始至终都知道!   他甚至能知道阿离会用什么解释,会说瞒着是为了他,骗着也是为了他,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费心,全都是为了他!   可这三个字却比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还要让他煎熬!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种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所爱之人命不久矣的绝望!   “阿、阿烨不要哭,不要哭,我错了,真的错了.....”   初时离几步上前,双手捧上他的脸颊,在看见路凌烨落泪的那一刻,他承认他慌了。   他好像.....真的错了.....   路凌烨见着眼前之人慌乱的神情,突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以往任何的温情,仅是单方面的掠夺,力气之大好似要将他吞吃入腹。   初时离费劲的仰着头,下巴被捏的生疼,但没有半分的反抗,承受这完全不算吻的啃咬。   他的嘴唇发麻,眼泪的咸味在二人的唇下扩散。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初时离感觉被吻的略微窒息大脑昏沉时,路凌烨才终于将他放开。   他的眼底疯狂,浓厚的占有和痛楚杂糅在一起,路凌烨声音低沉。   “谁也带不走你,就算是地狱阎罗,也休想!”   “来人!”   随着路凌烨的高喊,齐征和祁砚带着人一同冲进宫殿,半跪抱拳。   “陛下!”   “即刻整兵十万,前往北域,递交开战书,给朕灭了北朝!”   齐征闻言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但见圣上眼中竟没半分玩笑。   “不行!”   初时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他额角发痛,可路凌烨根本没理,直接错过他往外走。   见人都要走到殿门口了,初时离直接破罐子破摔,一个不经意便将离得最近的侍卫的剑拔出,瞬间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站住!路凌烨你再走一步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第70章 算了这个舍不得   路凌烨闻言回头,就见初时离脖上架着刀,眼神坚毅,一副视死如归。   跟在身边的齐征眼皮跳了跳。   这场景,这句话.....嘶,怎么这么熟悉.....   哦对!   萧骞不跟他睡的时候,他也这么威胁....过...   齐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又跑题,反正当时萧骞是认了,就是不知圣上....   可下一秒他的魂就被吓飞了!   只见路凌烨神色阴暗,动作迅速,随手就抽出齐征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的表情云淡风轻,声音轻飘飘的。   “好啊,要死一起死,我这剑可比阿离的锋利多了。”   初时离:“......”   能不能按套路来?!   齐征直接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三思啊!”   这一声呐喊瞬间让当下满头雾水惊在原地的所有人瞬间回神,齐刷刷跪了一地。   “陛下三思!”   凡事见多了,祁砚对于自家主上和公子之间的拉扯早就摸透了。   但见着都跪下了,他再站着就有些不合群,索性也下跪。   “陛下三思~”   初时离:“?”   这什么大型场面,初时离额角跳了跳,他就想演个戏,被他们这么一喊总感觉不死都对不起这么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初时离瞬间烦了。   “都闭嘴!再喊把你们舌头剪了!”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但二人的脖子上的剑谁也没放下来,就这么僵持着。   “逆子啊!”   殿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只见淑妃,也就是当朝太后,指着还在拿着剑往脖子上比划的二人满脸惊恐。   突然她一个不稳竟向后直直倒了过去!   “太后娘娘!”   “母后!”   初时离和路凌烨二人齐声喊道。   淑妃捂着额头,嘴里面“哎呦哎呦”的呼痛,被身后的宫女扶着半躺在地上。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两个人扔了剑的跑过来,随后在路凌烨来到跟前的一瞬间起身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脑袋上!   路凌烨:“?”   而后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初时离,手扬了扬,最终还是没人忍心打下去。   算了,这个舍不得.....   这一操作属实让初时离没料到,他看淑妃的面上哪还有半点的痛色,不由的有些呆愣。   “母后,你....”   淑妃无所谓的被人扶着起身,先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初时离的手。   随后面上转而严肃,瞪着一旁自家的儿子。   “可清醒了?你以为你们在演什么苦情戏!一个两个的拿着刀架脖上,怎么?生的时候互相折磨,死了也不放过?”   随后她又指了指那跪着的一圈人。   “遇见事了就会跪,一个聪明的都没有,都出去出去,别碍眼!”   那些跪着的人连忙起身,一个一个的快速退了大殿,终于殿上便只剩下三人。   飘飘忽忽走出大殿的齐征现下脑袋还有些迷茫,属实是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玩命吗.....   祁砚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重而道远,这都是小场面,齐统领仍需努力!”   小场面?!   齐征回头又看了眼已然紧闭的殿门.....   果然一个萝卜一个坑。   这皇后,一个字,牛!   殿内,淑妃先是坐到了首座上,看着闷声不说话的二人,支着手揉了揉额角。   净真师傅真没说错,一个个都是死脑筋,倔脾气!   今日她本想过来质问一下早朝上发生之事,谁成想一过来就见殿外一群人,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望着天空不知发什么呆的净真。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虽是心痛但却知现下应让二人好生谈谈。   没想到啊,这谈着谈着竟玩起自刎来了!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淑妃想着叹了一口气,看向初时离的眼中更是多了十成的心疼。   “别默着不说话,既已如此,你们一同前去北朝。”   初时离闻言一愣。   “不能去....”   “行了,这事本宫做主了,时离的事本宫也都从净真口中得知。”   她说着,表情严肃。   “但是你这瞒着烨儿的做法本宫却很是不赞同。”   初时离看了一眼身旁的脸色依旧阴沉的路凌烨。   “时离知错。”   淑妃闻言上前拉住他的手,眼下重新溢满温柔。   “朝政不用担心,本宫还是能稳住那些老家伙,时离答应母后,和烨儿好生治病,平安回来。”   见初时离乖巧的点头后,她又瞥了眼路凌烨。   “人本宫就不帮你哄了,自己办的错事自己解决吧。”   说完就离开了,而在踏出宫殿的片刻便看见了带着笑意的净真。   “他们可是同意了?”   淑妃哼了一声。   “不同意也要同意,真是让人操心。”   净真看着她面色平淡,神色不明,突然开口。   “太后娘娘想清楚,他们若果真去了北朝,可能会没命回来。”   淑妃的脚步一顿,脸上也凝滞了片刻,随之毫不在意。   “道长以为倘若时离真出了什么事,烨儿怎么可能活的下去,他方才扬言要进攻北朝不也是去送命,还要生灵涂炭的,一点皇帝样也没有。”   她说的很是轻松,但净真还是眼尖的瞧见她捏着袖口不安的手,随之一笑。   “太后娘娘能心怀百姓,实乃民之幸矣。”   淑妃轻笑一声,望着天边的那片火红,眼底的深忧却是藏不住。   “我倒是希望没有这天下.....”   北朝。   朔北麟走进大殿,先是将身上的纯黑大麾脱下递给宫人,随后简单的拂了拂雪这才向着后殿走去。   他刚进屋一眼就瞧见看着画发呆的朔北琛。   朔北琛正坐在木制的轮椅上,面色削瘦苍白,浑身带着病气,少了以往明媚清爽的少年感却是更多了几分阴郁。   “琛儿坐在窗边不冷吗?”   朔北琛听见声音目光这才从画上移开,看着他摇头。   “不冷。”   虽是这么说着,但朔北麟还是霸道的将一个厚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而手也自然的捏了捏他的脸。   “瘦了些,可有好好吃饭?”   朔北琛被他手碰的浑身一僵,不着痕迹的躲掉,细微的点头。   “有。”   朔北麟见他的动作也没拆穿,眸中多了几分不快但转瞬即逝。   朔北琛感受着身后人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望向那两幅挂在窗边的画。   “他们长得很像。”   朔北麟看着画上一男一女同样的白发银眸,冷笑一声。   “她生的,自然长得像!” 第71章 琛儿乖一些   朔北琛听着他恶狠狠的语气,伸手抚上那女人绝美的面容,轻笑一声,   “她是你的母亲,在我的印象里姑姑很温柔。”   可能是“姑姑”二字刺痛了朔北麟的耳膜,他见眼前之人每每看向这画时眼中溢出的温柔,心中的不爽终于达到了极点。   他伸手侧过朔北琛的脸颊,往前凑着,距离近到二人呼吸交缠,眯起的双眸中透露着危险。   “怎么?琛儿喜欢她?”   朔北琛因这近距离的接触,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又听他这问题,神色不由一愣。   可见他眼中遮也遮不住的偏执,就知他所说的喜欢指的是男女之情。   他心中无奈,转而失笑。   “我见姑姑时仅五岁,又谈何喜欢。”   可我见你时也仅五岁,却自此…   朔北麟心里想着,并未说出口。   他起身,抬手温柔的摸了摸朔北琛的头发,望向那画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厌恶。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声音低沉。   “琛儿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要好好养伤。”   朔北琛在听他说亲人时,浑身都震了震,握着轮椅的手越捏越紧。   他抬眸看向一直被二人忽略的另一幅画,神色暗淡,轻声道:“他才是你的亲人,你的亲弟弟....”   冷风顺着窗户袭来,吹动画作飘浮,只见那画上的初时离白发白衣,神色冷漠,与窗外那漫天飞雪格外融配。   这是净真自中朝传来的画像,并且已然明确初时离便是北朝自小失踪的二皇子,同样也是与朔北麟一同出生的弟弟。   朔北琛难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解蛊救人,可他偏不!   他就是要看着那两人相互折磨,最好一生一死!   朔北麟闻言面无表情,直接弯腰将轮椅上的人横抱在怀中。   “时候不早了,睡觉。”   朔北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一愣,挣了还没一下,就听头顶处传来冷到刺骨的嗓音。   “琛儿乖一些,别惹我。”   他闻言抓着衣服的手这才慢慢松开,心下一阵无力。   在昏沉三年后睁眼时唇上的一吻和朔北麟眸中越发不加遮掩的爱意.....   他就知道二人的关系已然变了....   “弟弟”“亲人”这两个人更是成为了朔北琛最听不得见不得的东西!   就像北朝原本不姓朔北,是抢来的江山。   他也永远不会成为朔北麟真正意义上的弟弟.....   但,更不会是爱人!   朔北琛想着,揽着他脖颈的手却更是用力,神色阴暗。   在这条腿完全好之前,他要利用这爱带来庇佑.....   朔北麟见着他依赖的动作,原本阴沉的眸光多了几分愉快。   他太了解怀中这个人,心眼多,鬼点子也多,人更是坏的很,怎会轻易服软。   可他偏偏就是享受这种将一人彻底征服的过程.....   朔北麟想着,突然开口,   “中朝的那两个人要来了,因着那人身上的蛊虫,他们首先会来找你....”   他顿了顿,笑着故意加道:“当然是来杀你。”   果然,怀中之人闻言后僵硬了一瞬,随即头深深埋进他的脖颈,声音闷闷的。   “保护我....哥哥...”   最后的一声着实让朔北麟今晚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声音都掺着愉悦。   “就算杀尽天下人,我也会护你。”   朔北琛最为惜命,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没办法,谁让他五岁时能死而复生全靠那女人舍命为之.....   就算为了他口中的姑姑,朔北琛也不愿死....   这倒成了他拿捏的机会。   至于那个亲弟弟.....   朔北麟轻哼,眸光阴狠。   只不过是有几分血缘,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罢了,谈何兄弟情谊。   他的亲人唯有朔北琛一人便足矣.....   与此同时,中朝。   自从淑妃走过,初时离站在大殿上站的腿都麻了,也不见身旁的路凌烨出半点声。   终于,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耐心彻底耗尽,拽着路凌烨一把将他推在座位上,而自己也就势跨坐腿上,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直接封死。   初时离见着他这副好似天塌了绝望样儿,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他还没死呢,就这种要死要活的样儿,这要是真死了,还不得当场随他去.....   初时离无奈扶额。   他还真敢这么做。   初时离态度强硬,伸手搬起眼前之人的下巴,想着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高喊。   “路凌烨!我.....”   可在见着那满眼阴翳的一瞬间,他声音立刻软了。   “....错了。”   一直不作声的路凌烨闻言靠在座椅上,闭眼疲惫的叹了口气。   就算再怎么生气不满,他方才因担心初时离手腕的缘故,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而是乖乖的由着他,这回听着他软软的认错声,心下瞬间缴械投降。   他知道,无论再过多久,就算投胎转世,继而为人为兽,骨子里刻的永远只有“初时离”这三字.....   路凌烨伸手抬起他耷拉着的头,指腹摸搓着那白嫩的脸颊,眸光沉沉,嗓音沙哑。   “阿离,你可记得我曾说过,你若敢背叛我,便会扒了你的皮,将你制成美人扇。”   初时离当然记得,只是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便笑着,覆上他的手。   “所以阿烨是想要动手吗?”   路凌烨闻言摇头。   “你没背叛我,相反,你很爱我,但是阿离太不乖,所以我要换一个。”   他说着手突然摸上他的后颈,随之身体向前凑去,自初时离的唇角向上……   他边细细吻着,边开口,声音轻轻的,有股不真实感,但初时离却知他很认真,格外认真。   只听路凌烨说道:“你若敢落一滴血,那我便杀一人,你若敢死,那我便杀尽天下人。”   他声音停了停,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带笑,又接着道。   “就先从青玉开始可好?再是青霖,就用凌迟之法,三千六百刀,痛不欲生。”   他说完抬眸,见初时离脸上难得的呆怔,笑意加深,咬上那唇瓣,摸着他后颈的手轻揉着。   初时离感受着那宽厚的手掌,知这是一种威胁,好半晌才开口,眸光深沉。   “你就不怕我恨....”   “恨我吗?”   路凌烨打断他,按住他的脖颈的手一用力,便加深了唇上的吻。   片刻后他抬头,摸着被初时离咬破的嘴唇,将指尖的一丝血抹上他的唇,满眼的疯魔,   “阿离多恨恨我,相比爱,我倒认为恨更为刻骨铭心。” 第72章 省的你祸害天下人   初时离闻言没说话,眼神直直的望着他,二人陷入无声的沉默和僵持。   大殿昏暗没有掌灯,但初时离却能清楚的察觉感受到眼前之人一切的情绪变动。   说实话,他方才听见那话时确实生气。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除了路凌烨便是身边这些难得的人。   可能亲情这种东西他得到的太少,虽说不在乎,但却比任何人都渴望。   而路凌烨便是抓准了这一点。   但初时离又何尝不懂得他眼底深藏的恐惧和悲伤。   只有害怕失去一种东西,才会以威胁作枷锁将他困住.....   半晌之后,初时离有了动作,可并不是路凌烨脑中所想的发怒或给他一巴掌。   而是突然上前,胸膛紧贴,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初时离眼神阴狠,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处。   “阿烨这威胁我认,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先在你这里插上一刀,阴曹地府也好有人陪,省的你去祸害天下。”   路凌烨闻言握住他的手,望向他的黑眸好似巨大的深渊,一点一点将眼前人吞噬,他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吻。   言语中竟无故多了几分兴奋。   “好,一起死。”   这话就好似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就连初时离都不由动容,一想到二人至死都能躺在一个棺椁里......   那真是.....太爽了!   想归想,他还是有理智在的,他虽不惜命,但一想到下一世两人还要从头相爱,总觉的有些麻烦,   所以趁着现下当然要将路凌烨吃干抹.净!   初时离想着,脸上终于浮现笑意。   “既已如此,阿烨就与我约定好了,现在嘛....”   他凑到路凌烨的耳旁,可手却往下滑去,声音软软。   “我饿了,阿烨将我喂足好不好。”   路凌烨按住不老实的手。   明知眼前之人是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却被勾的起了火。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将他压的太厉害,可偏偏他对初时离没有丝毫的办法。   初时离像是瓶香味浓郁但剧烈的瘾药,就算知最后的结果会因其而死,依旧会让路凌烨控制不住的想要吞叱下肚。   在灰暗的大殿,唯有那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地上,铱杉晃晃荡荡的落了地。   在镶着宝玉的首座上,初时离背坐在路凌烨的怀中,身后之人将会带给他无尽的快意沉伦。   浓厚的爱意宛如枝桠疯长的草木,不着片刻便将相拥的二人裹在其中。   “陛下。”   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初时离浑申紧绷。   路凌烨嗓音顿时传出舒适的悶 亨。   那殿门外的人见没人说话,语气中多了几分疑惑。   “陛下?”   初时离脸上羞红,回头望他,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阿烨,让、让他、走....”   路凌烨充耳不闻,埋头做事。   他的坏心思在看见那饱含清欲的眼神后瞬间从心底涌现。   阿离很不乖,总归要惩罚惩罚.......   殿外那人依旧不死心,又等了好半晌竟然大着胆子要推门而入!   他们的座位就在殿门的稍侧方,只要一开便能一览无余。   初时离见着越发松动的门,急的不成样子,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阿、烨,求、你....”   “滚出去!”   在那门刚要展开一道缝隙时,路凌烨突然开口,声音沉稳但不难听出一丝暗哑。   殿外的人听着这一声怒喝,吓的魂都飞了,瞬间将门紧闭,双膝直直的砸在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滚!”   谁不知当今皇帝手段凶狠,往往一笑一眨眼中就能要了人的命。   那殿外的人见着自己的脑袋竟还在脖子上,泪流满面,真就转着圈的滚着离开,速度宛如风火轮。   初时离见门外没了声响,软绵绵的怼了身后人一拳,声音都有些虚浮。   “我不玩了!你放我下来!”   路凌烨哪能听,将人圈的更紧,轻声哄着。   “阿离乖....”   长夜漫漫,直到天边裸出一抹白光。   在初时离晕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路凌烨在他耳边喃喃:“...我爱你....”   路凌烨将初时离裹的严实,简单清理后,踏出了大殿的门。   他走了没几个拐弯,竟看见淑妃一人靠着柱子,抱着腿坐在庭楼的座椅上。   他额角跳了跳,脸上难得显出惊诧。   “母后!您一晚没睡?”   淑妃闻声回头,胳膊抵在围栏上支着头,冷哼一声。   “两个操心的娃,亏本宫还怕你们又玩自刎一块死殿中,等着给你们收尸呢,你们倒好,玩的可欢。”   她站直身子,不顾礼仪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哪有半点太后的沉稳样儿,倒像是个未及冠的少女。   但她性子本就如此,平时在外人面前还能端着点,在这两个娃面前还装什么。   淑妃上前,看着怀中的初时离的疲惫样,满眼心疼,又是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路凌烨的脑瓜上!   “你小子下手这么重!懂不懂心疼人!”   对于自己的亲娘的两个巴掌,路凌烨没有半分不满,只是乖巧回道。   “儿臣知错。”   淑妃见自家儿子竟没和他拌嘴,瞬间有些不适。   她不自在的挥了挥手。   “本宫也不是怪你,哎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还轮不到本宫管。”   她伸手碰了碰初时离的脸颊,突然叹了口气,满眼温柔。   “本宫已经备好了车马和人手,等时离睡醒后你们就赶快前往北朝。”   此事路凌烨着实没想到,他神色一顿。   “母后,您....”   “本宫如何?”   她瞪了眼路凌烨。   “难不成还真让你发兵跟北朝打架?小孩子脾气,反正本宫要的是健健康康的时离,只要时离开心,你是死是活随意。”   她话说这么说,但心中却清楚只要回来便是一双人。   淑妃哼了一声,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看着天边露出的朝阳,只觉刺眼,缓了缓发热的眼眶,深吸一口气,脚步越发的快。   路凌烨见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心下有着细细密密的疼。   他深知不孝,但却放不下怀中人。   “阿烨的娘亲是世间最好的娘亲....”   初时离突然出声,他闭着眼靠在他的肩膀处,继而说道:“亦是我最好的婆婆。” 第73章 小夫妻的情趣   北朝,好来运客栈。   此处是皇城生意最好,环境最优的客栈,没有之一,日日人声鼎沸,交谈讨论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而一楼此时却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众人不言而喻,视线的交汇处纷纷聚集在刚进门的四人身上。   齐征跟在最后,踏进门,环视了一圈,对着大堂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得意的挡着嘴同身旁的萧骞悄声。   “你看看,本统领魅力就是大,走到哪儿都备受瞩目,你不好好珍惜我 ,不怕我跑....哎!”   “滚远点。”   萧骞没管这人的自恋,宽厚的手掌直接抵住他越凑越近的脸,一把推开,二话不说踏进了门。   自从二人接了太后的旨意前往北朝,齐征在他的耳边就叽叽喳喳讲个没完没了。   要不是因着任务,真想一刀削了那烦人的嘴。   他想着,抬眸看向正前方的二人   只见他们一黑一白,配的极致。   那黑衣男子气宇轩昂,穿着厚重的大麾,除了腰间玉佩便没了其余装饰 ,但依旧挡不住浑身贵气。   他面色冷淡,仅一眼便让身边窥视的众人纷纷低了头,可在转眸见着身旁之人时,肉眼可见的温柔。   而白衣之人才是让大厅默了声音的源头。   他白衣白发,身长玉立,头戴帏帽,不露脸时,是那天山之上神圣不可侵的雪莲。   可当纤细的手指撩开白纱一角,原是清冷的面上对着身旁人唇角轻挑。   只一个动作便让众人瞪掉了眼睛,嘴张的能吞下一整个白面馍馍。   真是.....   “不识好歹!”   萧骞额角跳了跳,回头望向和店小二张牙舞爪的齐征。   “你又怎么了?”   齐征见着他上前,顿时熄了火,装出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儿。   “我想包店,他说我钱不够就算了,还嘲笑我孤陋寡闻鼠目寸光凡夫肉眼矮子看戏瞎子.....”   “说重点!”   “他瞪我.....”   “......”   萧骞咬紧后牙槽,不断说服自己他是个傻子,然后看向店小二.....   ....瞪了回去。   看戏的店小二嘴角抽了抽。   真他娘的神人。   但客官是天是仙是财神,他低眉顺眼,笑脸相迎。   “公子们消消气,不是我有意为难,只是这银子确实不够。”   萧骞闻言看了眼桌上的两个银锭子,皱了皱眉。   “你月俸又没了?”   齐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随即不在意,嘴上不把门。   “出门在外,能省则省,要不然哪来娶你的彩......”   “嘭”的一下巨响止住了他的话。   萧骞直接将一袋鼓得不能再鼓的钱袋子狠狠的压在前桌上,气冲冲的蹬着店小二,咬牙切齿。   “再多说一句剁了你。”   店小二莫名其妙,但店小二惜命,惊恐的点了点头。   齐征咧着个嘴,笑的瞥了眼他。   “让你欺负我,挨骂了....”   萧骞瞪他。   “你也一样。”   齐征没了笑,瘪着嘴。   “...哦。”   与此同时。   “这两人真是绝配。”   站在不远处的初时离半倚在路凌烨的怀中,眉眼带笑。   “一个不要脸的往上撞,一个别扭的往后躲,恩恩爱爱掐了一路,倒是多了好些乐趣,阿烨不妨直接下旨赐个婚,成全他们?”   路凌烨闻言先将他露出的脸重新遮严实,揽着他的肩膀往楼上走,没同意也没否认。   “我怕萧骞新婚之夜谋杀亲夫。”   初时离听着他认真的语气一愣,转而失笑。   “还真有可能。”   他们一同走到了最里层的上等房间。   初时离刚进屋便把头上的帏帽摘了下来,舒了口气。   “阿烨,这个能不能不要带了,真的好难受。”   路凌烨闻言想起楼下那些人的目光,眸光深沉,直接拒绝。   “不行。”   可他又见着初时离靠在窗边略微不高兴的面色,只能将他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头顶,安抚性的哄着。   “阿离乖一点,等治好病后回家,一切就会好了。”   初时离靠在他的怀中,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说路凌烨这一路表现的很是平常。   但在他发现自己仅是离开视线不到一刻,他便如失了魂般的痛苦。   自那时,初时离就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骨子里,带着无尽的不安强压在心底。   可笑的是,明明他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路凌烨能幸福快乐,但偏偏带给他痛苦的源头皆是自己......   初时离转身,握紧他的手,抬头艰难的说道:“阿烨....如果,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   路凌烨直接止了他的话语,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眸中偏执。   “阿离答应过我,不论生死都会在一起,你已经悔过很多次,最后一次让我信你。”   初时离听那语气中溢出的些许恳求,不由的愣了愣神,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半晌后,他轻笑一声,靠进他的怀中,叹了口气,语气故作轻松。   “那还是算了,地狱那个鬼地方比北朝还要冷,倘若阿烨受了风寒,心疼的还是自己,所以为了少废这份心,我还是好好活着吧。”   路凌烨闻言也笑了。   “阿离又没去过,怎知那里很冷。”   初时离仰着脖子看他,状似神秘的说道。   “谁说我没去过,就在上一世,而且也是跟阿烨一起去的。”   路凌烨望着他打趣的笑意,知是哄他,就势顺着他的话。   “那阿离同我讲讲那地狱可有好玩的?日后我们去了也好先做个准备。”   .......   房门外。   齐征抬着想要敲门的手,挣扎了半晌后终于放下。   他嘴角抽了抽。   还是没忍心打扰门内小两口赶着下地狱的浓厚兴致。   真不是他想偷听,谁成想这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差,好巧不巧就听了个这么致死的对话.....   可不到半晌,他突然左拳拍右掌,彻底悟了!   这不就是帝王家的情趣吗!   怪不得陛下和皇后之间感情如此深厚,那些凡尘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恩恩爱爱怎么比得上!   这么一想,齐征对着门内投去的目光越发的火热。   他一眼看见隔壁要推门进屋的萧骞,猛冲过去,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骞骞,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第74章 你就是个疯子   萧骞原本在听见“骞骞”两个字时,就已然咬紧了后牙槽,最后又听着他无缘无故发疯的话语,对着他呵呵笑了两声。   “下地狱是吧?”   齐征闻言眼睛都亮了,忙点头。   “对对对,就是下....”   他话还没说完,萧骞的一个拳头就冲着他眼睛怼过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打出了手感。   他进屋扶着门框,这火气是一天一天往上涨。   “今晚敢踏进我屋子一步,我就先送你下地狱!”   随后“嘭’的一声,房门紧闭。   只留下齐征捂着眼睛“哎呦哎呦”呼痛。   萧骞关上门,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就一饮而尽。   他听着门外齐征像是没了半条命似的喊痛,根本理都不理。   之前他可是在齐征把他稀里糊涂睡了的第二日,撑着浑身酸痛的身子追着他满军营的打,那才算是没了半条命。   齐征还不是不到半个月就又生龙活虎的,现下这点小伤算什么。   可一想起他刚才不着调的话,不知为何,萧骞面上不显,心中竟腾升起几分无奈的喜悦.....   夜晚。   路凌烨将昏睡过去的初时离轻轻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眸中深沉,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后便转身出了房门。   一出屋,他就看见顶着一只熊猫眼的齐征,他眉峰挑了挑,又看了眼站在身旁眼神闪躲的萧骞,心下了然。   这二人之间的事他管都不想管,但若是因此误了他的事.....   路凌烨眼神阴冷,沉声:“朕不说并不代表能让你们如此肆意,最好认清自己的本分,倘若因此耽误了皇后的性命,后果岂是你们能担的起!”   二人闻言心下皆是一惊,齐齐抱拳半跪。   “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他们虽不清楚此次来北朝的最终目的,但却知陛下口中的皇后是何人.....   要说他们刚来时心下还有几分懈怠,但此时却已然将心挂到了嗓子眼中。   路凌烨见他们也算聪明,便缓和了面色。   虽说阿离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他,到了北朝后不可轻举妄动。   但他今日见着阿离再次咳血的纱帕,便是一刻都等不下去!   索性便将酒水中混了些昏睡散,让他安稳的睡上一觉。   路凌烨顺着二楼的窗望向那皇宫中的高楼城墙,浑身的杀气弥漫。   朔北琛,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北朝,皇帝寝宫,龙床之上。   “朔北麟!你就是个疯子!”   此时只见朔北琛撑着上半身,衣衫不整,眼眶发红但眸中却是阴狠的望着眼前之人。   朔北麟冷笑一声,气息同样稍有不稳。   他抬手随意的抹去唇角被咬破时溢出的鲜血,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还以为琛儿能忍下去,怎么?如今是不要命的懂得反抗了。”   朔北琛闻言神色一愣,可捏着床单的手却是越发的紧。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本想先顺着朔北麟,借着他来护自己这条命。   可谁成想,朔北麟最近对他却是越发的肆意,今晚竟还想.....   朔北琛想起刚才的事,耳垂通红,脸上更是羞愤。   片刻之后,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抬眸。   “我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朔北麟闻言挑眉,自从知道初时离是他的亲弟弟后,朔北琛便再未提过这句话。   今夜这是忍不下去,又重新打起感情牌?   真是可笑!   他坐在床上,唇角轻勾,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故意开口。   “可惜了,不是亲的。”   “朔北麟!”   “我在,这么副好嗓子,该叫的时候叫,现在别这么大声,我还不聋。”   朔北琛跟他在一起久了,不该懂得全都懂透了,哪能不明白他的话!   他胸膛剧烈起伏,虽知这人面上冷冰冰但骨子里从小就爱捉弄人。   真到了自己身上,他能被气死!   看着夜色渐浓,朔北麟眼底的打趣少了,腾升起几分威胁。   “琛儿最好先想清楚,今晚你.....”   他说着,语气突然顿住了,神色猛地一变,向着窗外看了一眼,转而又笑了。   有病!   朔北琛见着他变来变去跟个疯子似的脸色,心中恶狠狠的骂着。   朔北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别骂了,我能听见。”   可说完后转身竟直接下了床。   只留下朔北琛在宽大的床上一脸呆怔。   在常年风雪交加的北朝,朔北麟却穿着单薄的亵衣出了大殿。   他看着正中央即使被数百位黑鹰卫围攻但依然不卑不亢,气势凌然之人,眸光中不由的掺上几分敬佩。   “不愧是如今中朝赫赫有名的皇帝,果然威风。”   路凌烨闻言摘下鬼面具,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丝毫震惊。   其实在他和齐征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就已然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皇宫可以说是防备全无,像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处。   而在见到眼前人的这一刻,内心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他神色漠然。   “我可不认为与你能有正常交谈的余地。”   朔北麟闻言不在意的笑着。   “可我有,我费心等了你这么久,是想与你做了无关国家的私人交易。”   他未等路凌烨开口拒绝,又突然说道:“二位稍等。”   便转身进了大殿。   身旁的齐征虽是不知这两个一国之君打什么哑谜,只见抓住机会,飞身想着杀出一条路,满脸忠义,誓死如归!   “陛下快走!微臣护驾.....”   他“驾”字的话音还没落,只见半空中突然出现无数金丝网,瞬间将他裹成了蚕宝宝。   路凌烨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就见着这么个操作,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蠢货,丢人。”   不到片刻便从殿中出来的朔北麟见这么个场景,眉峰一挑。   “你这侍卫武功还成,脑子不行,可要多补补。”   路凌烨没管他的嘲讽。   “你一进一出,倘若只是怕冷穿个外衣,这交易便没得谈。 ”   朔北麟闻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上前将手上两幅画对着他自上而下直接展开。   “如你所见,这是我生母,而初时离是我的亲弟弟。”   路凌烨闻言面无表情的面上眉头紧皱起,声音更是冷到了极致。   “你玩我?” 第75章 路凌烨来杀你了   朔北麟闻言见着眼前之人越发压制不住的怒火。   他不慌不忙,将画举起放在自己脸旁,真诚发问。   “不像吗?”   要说画上两个不管是白发银眸亦是挡也挡不住的清冷高贵,都纯净到宛如天山不染半分污浊的雪。   而朔北麟别说长得像了,黑发深瞳,分明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也就皮儿白点。   路凌烨:“丑的要死。”   朔北麟当然知他说的指定不是画上人。   他合上画,无奈的笑着。   “没办法,随爹。”   路凌烨没听他瞎扯,索性直接抱手靠上了身后镶着龙纹的石柱,浑身的气焰和威胁降了降。   他那冰冷的脸上但凡带点笑,这姿态倒活像个来游玩赏景的座上宾。   虽然路凌烨方才在一瞬间确实有想把眼前这不着调的皇帝砍死的想法。   可事关阿离,他总能最快的冷静下来。   他可不认为一个有能力当上皇帝的人,会跟他开这么无厘头的玩笑。   但不得不说,心里真的膈应还有这么个“大舅子”   他冷笑一声。   “所以现下是打感情牌,让我放了朔北琛,你的...干弟弟?”   他特意在最后一句“干”处加重了语气。   看着那眼中的不屑和嘲讽,朔北麟便知他方才已然是听见或看见了什么。   但被看透也无所谓,反正为了这份交易迟早都要说。   他眯起双眸笑着,很是友善。   “在某些方面我们很像,都憋着一股劲的不想让对方好过,是不是?弟媳。”   在听见弟媳的瞬间,路凌烨就站直了身子,袖中染着剧毒的刀刃冒着森冷的光。   虽说是不上升国家的私斗,但终究是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人,总归要明里暗里的斗着劲儿。   见着天都要亮了,朔北麟便不想继续纠缠,索性正经说道:“行了,我知你派过无数人去天山寻那药草,但皆是无用功,所以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很简单,你帮我演一场戏我帮你上那天山寻那一族。”   演戏?   路凌烨眉头紧皱,满眼不信。   “你凭何认为我会答应你,我大可杀了朔北琛,不比你说的容易?”   朔北麟却摇了摇头。   “先不说你杀不杀得,况且蛊虫这种生灵会自觉的进行吞噬,这么长时间,初时离体内的两种蛊虫早不知成了何品种,再者就算你翻遍世间,那天山也唯有我能帮你上。”   路凌烨听着他对初时离的伤势如此知情,浑身的杀意盎然,眸光宛如含了冰刃。   “你派人监视?”   朔北麟全然不在意,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悠悠的说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生父是净,真。”   路凌烨闻言眉峰一挑,脸色猛地阴沉,那些曾被他忽略的某事好似突然浮出海面.....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见弟媳现下有些“账”要找人算,依我看还不如先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再来和我谈这本交易。”   朔北望着天边的一抹光亮,回头突然道。   “我那爹来信说是晨时会至北朝,现下可能已然到了你们的客栈,别看他好似是闲云野鹤的慈悲样,可心思着实难猜,难道弟媳不赶回去看看?”   路凌烨闻言心下猛地一震,深深看了他一眼,随之飞身而去。   “唔唔唔....”   还躺在地上奋力蛄蛹的蚕宝宝齐征见自家陛下看都没看一眼就不见了踪影,内心一阵哀嚎!   陛下!   倘若你回头看看我!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敢问圣上,这个蚕蛹该如何处置。”   身旁的黑鹰卫一脚踩在齐征的屁股上,狠狠的压制住了他往前蛄蛹的进程。   刚想踏入殿的朔北麟闻言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他望着齐征,面上冰冷,哪还有方才对待路凌烨时的半分笑意。   “抬下去,关入天牢,自会有人认领。”   “遵命!”   终于打完一场心理战,朔北麟重新上床,一把将背对着他的朔北琛圈在怀中,手伸进里衣内取暖。   朔北琛被冰的浑身一抖,他满眼怒意,握紧拳头拼死忍着。   但那手却不甚老实……   “朔北....”   “路凌烨来杀你了。”   朔北麟闭着眼,轻的宛如呢喃的一句话瞬间让朔北琛的气焰消了大半。   半晌之后,感觉怀中人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才睁开轻闭的双眸。   只见眼前之人,及腰的黑发披散在床,带着淡淡冬日雪梅的清香,肩膀修瘦。   其实抱着朔北琛睡觉并不好受,着实硌得慌,胸膛上更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肉感。   可不管这段时间他是补品汤药的如何投喂,面色却是好些,可就是不长肉。   但没关系,他自小就爱找罪受,尤其对于这个人。   就算被硌死,也绝不松手!   朔北麟凑上那纤细白皙的后颈……闻着他发丝的淡淡清香。   朔北琛不安的动了动。   他唇角轻勾,眸光中偏执和占有深沉,将他又紧紧的揽了揽,这才舒服的睡了个回笼觉。   其实他没有说错,在对待所爱之人,他和路凌烨本就是同样的性子,所以他坚信他一定会同意这本交易。   好来运客栈。   萧骞守在房门前,满眼戒备,突然二楼窗口一道身影翻身入内。   他眸光凌冽,拔剑警惕上前,可见到的却是面色阴的刺骨的路凌烨。   “微臣参加陛下!”   路凌烨看都不带看,几步走到最内的房间便推门而入。   萧骞只觉身旁一阵寒风袭过,他才抬眼向着四处望了一眼,见并没有其余人,眉头不由紧锁,但来不及多想,便一同跟着进了房门。   路凌烨在刚踏进门的一瞬,就见着净真在初时离的床前不知查看什么。   他心下一震,眸光顿时寒冽,两步上前一把拉开他的肩膀瞬时抵在墙上。   净真低头看了眼已然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又看了看他那一身潜伏的黑衣,便立刻明了。   他双眸犀利,冷声。   “松手。”   路凌烨不仅没听,抵着他的手更是用力,眼中寒冰带怒。   “你根本不是好人....”   “阿烨?”   二人闻声纷纷侧目。   只见初时离坐在床上,揉着额角,眼中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呆怔,此时见着他们的动作,眸中又填了几分惊诧。   净真见状幽幽开口。   “初娃娃,你夫君要造反杀你爹,这事你管不管?” 第76章 我娘怎么看得上你   杀爹?   谁爹?   我爹?   初时离呵呵两声,只当做梦没睡醒,直接躺倒。   “不管。”   净真:“......”   真亲儿子....   路凌烨见状刀下用力,他的脖上瞬间渗出一丝血痕。   “哎呦!我我我!我是你爹,亲爹,真的!”   净真的脚被他抵在墙上直接腾空,挣扎几下无果后,急忙高喊。   “阿烨,住手。”   初时离开口,瞥了他们一眼,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起身下床,转而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除了方才那声便不再开口。   反倒净真嘴里嘶嘶的,抹了把脖子上的一点血丝,眼睛瞪的老大,望着挡在初时离身前跟侍卫似得路凌烨。   “你真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怎么算也是你老丈人!”   路凌烨冷脸:“不信。”   净真:“......”   他愤愤的哼了一声,刚往前动了半步,路凌烨手中的刀刃就又出了鞘。   他望着那锋利无比的刀,只觉自己脖上的小口子生疼,索性站在原地不动,踮着脚尖,望过他的肩膀看向初时离,面带慈祥的笑意。   “初娃娃,我知你不信,但事实便是如此,我本想将此事死后一同埋入黄土,但现下情况着实超出想象,我也没办法。”   初时离闻言叹了口气,起身,抬手戳了戳眼前高大的身形。   “起开。”   路凌烨回头。   “阿离......”   初时离对他也没好脸色,拽了拽他的夜行衣。   “说话之前还是先想想如何解释,如何哄人,等下再找你算账。”   路凌烨闻言摸了摸鼻子,面上难得的有些小委屈,乖乖的让了个路。   但转头见着净真的眼神却透着威胁,狠到能杀人。   净真哪管他,看着走过来的漂亮儿子,脸上笑意盎然。   初时离皱眉看他一脸不值钱的笑,不由的疑惑。   “我娘怎么看上的你?”   不是他磕碜人,他自认为长得不错,那娘亲绝对会比他还要好看。   可眼前这个“便宜爹”却是满脸土黄,花白胡子都能打结,身上外衣也磨破了几个洞。   说句不好听的,乍一看,像个乞丐。   净真倒是没太多想,他因着沿途有事要办,索性先行几日。   可他还不骑马,又担心这几个孩子打架,直接骑上小毛驴,快驴加鞭的赶过来,中途还翻了两次车,也没来得及整理。   所以他这么说情有可原。   净真笑着。   “那照初娃娃此言,可是信了此事?”   初时离则是抱手依在窗边,侧目望着满大街琳琅满目的摊铺,不在意的说着。   “不信又如何,经历过这么多,就算你当下说我是北朝失踪多年的皇子,这么离奇又俗套的事我也能信。”   他说着,发现身后没音儿,回头望着两人一个比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额角跳了跳,神色微妙。   “难不成,我还真是?”   净真咳了两声,没有回答,而是将袖中不大的画像拿了出来。   “这个是你母亲。”   初时离接过画像,打开。   只见画上的女子,面色晶莹如玉,美艳不可方物,但不笑时神色淡漠,倒是显出几分薄情。   这么一看,他与母亲好似真有三分相似。   路凌烨上前揽住他的肩膀。   这画与他在北朝皇宫见到的不差分毫,只不过并非一人之笔。   他出声提醒,音色没什么起伏。   “她同样也是朔北麟的母亲。”   初时离闻言当然知他说的朔北麟是谁。   狗血,真他娘的狗血....   他揉了揉眉心,缓了片刻,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再次抬头时,望着净真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冰冷。   “所以,你早知我是你的儿子却一直不言,难不成是藏在中朝当北朝的细作?!”   他说着,眸光与方才的路凌烨有过之而不及。   仿佛只要净真一点头,那么这个刚认的爹人头就能当下落地!   果然嫁出去的娃泼出去的水。   净真见着他急忙护夫样儿,无奈笑着,可想归想,也知自己并未担上什么生父的职责。   对他宛如想要弑父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在意。   他冷哼一声。   “为朔北麟那个黑心崽子当细作,我这条老命早玩没了,况且.....”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感情。   “况且在见到这副画作之前,因先前受了伤,我连你们母亲的容貌都记不清了,所以在遇见你之时哪能想那么多,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你的身份。”   初时离闻言见着他面上没有半分说谎的迹象,心下松了一口气,索性便信了下来。   反正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然到了此种地步,不信又如何?   可他在听着如此难以理清的关系时,内心却没有丝毫找到家人的喜悦。   相反,只觉麻烦,异常麻烦。   路凌烨听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满是心疼。   他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随之转身看向净真。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管,我只想知这与医治阿离的蛊虫有何关系,还有为何朔北麟说唯有他能带我们上那天山寻那一族?”   净真见他问的也实在,便放下心中的那点小矫情。   “有关系,你们现下都已清楚,阿离和其母一般是天山族血脉的继承人,所以便理应是那一族的族员之一,可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路凌烨闻言眉头紧皱。   “即是一族不更应救治,这有何问题?”   “因那天山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白发银眸者皆是天山族神圣之传人,以血肉之躯豢养圣蛊,终生不可出谷,违反者,不论因何所求,不可踏入谷中半步,除非身死。”   净真望着远山,声音神秘而幽远,他回头继续道。   “这句话是我前几日独自先行时得知的,至于你方才所言朔北麟能帮你们入谷,可能是因着北朝和天山族的内部交易。”   他的话一落,屋内顿时陷入沉默。   此时一直望着窗外不开口的初时离回头,他看着净真。   “你可爱母亲?”   净真闻言一愣。   “初娃娃为何这么问。”   “只是有几分不解,为何你每每谈起她时,神色能如此平淡,宛如是位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所以你到底爱不爱她?”   净真看着他,眸光突然沉了沉,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二十年前,只因她爱我却不所得,便用蛊失控杀我道观一百一十九人,你说我是该恨还是该爱。” 第77章 他好像…又忘了   初时离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好似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   半晌之后,只听他说。   “该恨,倘如是我便杀她一百二十人。”   净真闻言突然笑出了声。   “没错,我当时也是这般想过。”   路凌烨挑眉。   “即是想过,那便是没做。”   净真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云淡风轻的继续说。   “因为那无辜死去的一百一十九人全都被救活了。”   死而复生?!   初时离瞳孔猛地一颤,心下一惊,握着路凌烨的手更是不由抓的更紧。   路凌烨何尝不是此等反应,他看向净真的眸中带着几分微妙。   “道长所讲事关重大,不可胡言。”   净真就知他们会是如此反应,闻言冷哼一声.   “骗你们作何?而这才是天山族神秘之所在,刚才所言他们豢养的圣蛊是世间一切蛊虫的始源,借此便可使因蛊而死之人重新复生,但要由豢养人流尽半身血脉才可成功,并且难以修养。”   此言好似有理有据,但除了净真其余人皆是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死而复生这种超出世间常理之事,又怎能让人轻易接受。   倘若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对于那天山族便是灭顶之灾.....   净真看着他们,好似能猜出他们心中所想。   “放心,这种死而复生救的也只有因蛊而死之人,其余的并不作用,而且那时被救之人会用蛊抹去记忆下山,但怕走漏风声,所以天山谷由此设防,任何人去只有死路一条。”   初时离闻言不知为何心下一松,他拉着路凌烨做到了桌边,拿起茶水抵在唇边,不知想起了什么,皱眉看他。   “你不是说你对天山谷不了解吗?为何现下讲的头头是道。”   净真瞥了他一眼,理所应当的笑着说。   “以前不了解是被锁了部分记忆,现下见着你母亲的画像自然就记起了些。”   初时离见他表情平平淡淡,总觉得当时二人的纠葛肯定不止如此,这么想着他索性抓重点的讲。   “那既然你不喜欢母亲,当时还是出家的道士,因何生下我们?”   净真哼了一声。   “痴情蛊啊,你母亲那时刚下山,懂什么情爱,在道观见我长得好看便一门心思说喜欢我,二话不说给我下蛊,随之一同生下你们二人,至于你为何会丢,我便不得而知。”   初时离闻言突然笑了。   “这么一看,她也是敢爱之人,倒是实在执着。”   “说到底就是偏执,要不然能被圣蛊迷了心智失控杀人。”   净真不屑的说着,脑海中的画面却是越发的混乱。   一面是伴着铃铛叮铃叫他道长哥哥的天真少女。   一面是站在宛如炼狱的滔天火海中央,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   最终落下的画面却是面色惨白,哭喊着求他庇佑孩子又转而发疯失笑怒骂他的癫狂....   那张倾国之色自此扭曲......   “师傅!”   初时离在他的耳边突然高声喊道,一下拉回净真的神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莫不是在回味什么?”   净真闻言一下打在他的脑门上,迎来路凌烨一个冷到极致的怒瞪,他也不在意。   “回味什么回味,都二十多年了,该过去的也早就过去了,反正我话已至此,接下来想怎么做就看你们,我是真累了,你们是死是活自求多福。”   他说完起身就出了房门,在踏出门的一刻又转身看他。   “倘若谈不合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朔北麟,你的亲哥哥。”   初时离笑着耸了耸肩,不在意的看着净真。   “看我心情喽。”   净真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可分明转弯了又冒出一个脑袋,指着他状似恶狠狠。   “积点德吧,真残忍,别等着我白发人送黑白发人。”   他说着,又抱怨的嘟囔了句。   “一个两个怎么都不像我,奇了怪了。”   随后就没了身影。   路凌烨将初时离揽进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在听完所有故事后团团迷雾就此解开,心情都不由的带了几分轻松。   “阿离好不容易找到家人,没想要认亲吗?”   初时离靠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   “认什么亲,从师傅叫到父亲,我不难受净真也难受,更不用谈我难受。”   路凌烨听他跟绕口令似的,一下笑出了声。   “好,全听阿离的,这样也不错。”   初时离仰头看他。   “先不谈他们想不想认我,倘若我要是认了亲,朔北麟可就是你的大舅子,要是你叫的出口,我无所谓。”   路凌烨闻言面色难看,摇头。   “不行,不能认。”   这么想着,初时离又记起他瞒着自己夜潜北朝皇宫的事,脸上的笑降了,皱着眉,抬肘往他胸膛怼了一下。   这力道着实不小,但对路凌烨来说却像是挠痒痒。   但为了哄人,他还是面露痛苦。   “阿离,好疼。”   初时离哪能看不出他在演戏。   “别扯话题,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怎么哄我。”   路凌烨闻言也不装了,笑着低头快速的在他唇上轻啄。   “这样可好?”   初时离感受着那转瞬即逝的触感,不由的舔了下唇角,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仰头。   “不够,还要。”   “好.....”   “陛下恕罪!”   路凌烨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扑通”一声巨响和视死如归的高喊。   他回头,这才忘了房间里竟还有一个人。   初时离显然也是忘了,轻咳一声,从他怀里慢悠悠走到窗前,状似在看风景,耳珠却红的能滴血。   娘呀,好丢人!   萧骞跪在屋内,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原本怕出事便跟着进屋,而且陛下见着也并未说什么。   谁成想先是听到了不该听得,现下又见到了不该见得.....   他真的真的在努力的隐藏自己隐到实在隐不下去才抱了必死的心出来。   被人打搅好事不是一般的难受,路凌烨面色阴沉,但也知是自己忽略了,索性挥了挥手。   “快滚!”   “是!”   萧骞连忙起身,心下万分惊慌,但在转身时不知想到了谁,咬了咬牙,回头抱拳。   “微臣斗胆,还有一事想问。”   路凌烨耐心即将耗尽。   “说!”   “微臣敢问齐统领在何处,我....我有要事找他!”   齐统领?   齐征....   “.......”   路凌烨一愣。   他好像....又忘了。 第78章 看人吃瘪的快乐   “骞骞!我想死你了!快让我……!”   “滚!”   齐征二话不说推门冲进屋,抱着萧骞就想一顿乱肯,最终成功喜获熊猫眼。   他蹲下身捂着眼睛嘶嘶抽气,回头一脸委屈的望着那狠心人,嘴里一哼一哼的唱着。   “小白菜~地里凉~媳妇不爱~没人疼~小白菜....”   “闭嘴!”   萧骞被他唱的额角发痛,冷脸瞥了他一眼,看着他在天牢中被打的满脸淤青和挂着绷带的胳膊。   终于摆烂的叹了口气。   “亲亲亲!”   齐征卖惨成功,立刻跳起身,在他侧脸“啵啵”了好几下。   之后还赖着不走,把头抵他的肩上,盯着他发红的耳锤,眯着眼,脸上笑的能开花。   他媳妇别别扭扭的样子就是可爱!   反正他自从吃到人后,就表明过心意,开启漫长追妻路,别看萧骞好似整天对他爱搭不理的,时不时想着谋杀亲夫。   但打是亲,骂是爱,他就是会享受!   齐征盯着盯着另一只完好的手就开始不老实的往他身上。   游………..   走。感受着坚实有力的胸膛。   喉咙不由滚了滚,表情活像个小流氓,可嘴上还不忘可怜兮兮的抓着机会卖惨。   “骞骞啊,我在天牢被欺负的可惨了,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所以....今晚让我跟你一屋吧。”   “半夜翻窗户怪累的.....”   萧骞原本回味着脸侧短暂的柔软,听着他的话刚升起的嘴角瞬间降了,本想拒绝但转而又想起那被吃干抹净的一日。   他顿时笑了,一把抓住搭在自己胸膛的手,转身。   “行啊,哪能不行,只要你答应我换上一换....”   闻言,齐征双眼睁大,只见眼前人继续开口。   “别说一晚,我能连着三晚,绝对保你腿软三天,如何?”   齐征:“......”   不如何...   骞骞你变了.....   他望着那满眼认真和十成不怀好意的笑,咽了咽口水,脚步往后退了退,   “那个,那个,那个.....我还是翻窗户吧。”   齐征嘴上快速吐露一句,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看着一溜烟就没影的人,一直处于被气,站下风的萧骞终于出了口气。   他好似找到齐征不要脸的快乐了。   因为看人吃瘪真的很快乐.....   此时隔壁屋。   初时离坐在路凌烨的怀中,一边听他讲话,手上一边不知摆弄着什么。   半晌后。   “终于好了!”   他突然惊喜,拿起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烨快看,好不好看。”   路凌烨闻言看去,只见被他拿在手上的赫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纸兔子。   他无奈的笑着。   “阿离折的当然好看,所以,你呆在房间一下午全是在研究折纸?”   初时离靠在他怀中,仰头望着纸兔子,越看越喜欢。   “对啊,这是街边的几个小孩教我的,听他们讲这折纸最开始是因着妇女思念远在征战的丈夫以缓解相思之苦才做出的东西。”   他说着回头,眉眼笑的弯弯。   “我那时一下就想起了阿烨,索性折起来也好玩便学了下来。”   路凌烨闻言,每每见着他明亮的眼眸,心下总会为之动容。   他低头直接在那唇上印下一吻。   “难道阿离才半天不见就想我想到需以折纸缓解思念。”   初时离听他打趣,双手搭上他的脖颈,把玩着那垂下来的几缕发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时是爱意,不见便是思念,总而言之,阿烨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中。”   路凌烨听他讲着,对这份从不加任何掩饰的爱意,每每都会越发心动。   他眸光沉了沉,指腹摸上那下唇。   “阿离今日的嘴像是掺了蜜般的甜。”   初时离笑着....   虽不是有意为之,但却透着一股子魅惑。   “即使如此,阿烨何不浅尝...”   路凌烨闻言并未动作,眼中却是夹杂着几分打趣,   “在长卿府,阿离的床间暗格我发现了好些书....”   初时离一愣,哪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书,浑申上下顿时羞的。   像着了火般。   路凌烨见着他这副姿态。   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既然都看过,那便一起研究研究也好。”   长夜漫漫....   (拉灯)   而有人龙凤鸳.鸯倒,有人却是床都上不了...   “嘭!”   突然一声巨响自隔壁房传来。   齐征躺在地上,握着被踹的发疼的胸口,声声控诉。   “萧骞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从来都不心疼我!”   萧骞闻声坐在床上,面色一如往常般冷到极致。   “我可以心疼你,只要上午我说的你答应,那就好说。”   “不可能!”   齐征毫不犹豫拒绝。   “那没得谈。”   “.....”   齐征见状软的不行来硬的,站起身。   “那就跟以前一样,和我打一架,输赢论上下!”   这个他们二人间当年在出征时顶下的不成文规矩。   倘若某事实在不可调和时,就打上一架。   只不过他们功夫都相当,性格还都执拗,有次真较上劲,打上至少两天一夜,最后还是被一群人硬拦着才罢休。   自从当上皇宫侍卫后,他们二人职位身份不同,便再也没用过。   萧骞闻言冷笑一声。   “乐意奉陪。”   最后.....   翌日,晌午。   初时离浑身清爽的起身,见着屋内没人,便穿好衣服想着出去逛逛。   一开门就见着站在门口,眼皮打架的齐征。   齐征一整夜没睡,更别提昨晚萧骞好像打了鸡血,真是下狠手,果不其然的打输了。   他现下浑身酸疼,大清早的还被拉起来守门,真真是郁闷到死!   他见门开了,连忙打起精神,抱拳。   “参见公子。”   初时离见着他满脸疲惫,又想起昨晚的霹雳乓啷声,心下突然有了想法。   他依在门边,眼中带着打趣。   “我还以为齐统领本事不小,没想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感觉如何?”   齐征一直以为眼前之人端的是清冷淡漠,只有面对陛下才会露出别种表情,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他闻言真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但主子发问,也不能不应。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言简意赅。   “痛并快乐着。”   初时离:“.......”   嘶,怎么这么耳熟..... 第79章 民风真是淳朴   “阿离在聊什么?”   初时离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路凌烨身后跟着萧骞正走上楼梯。   他笑着走过去挽住路凌烨的胳膊。   “没聊什么,就是简单的交流感想而已。”   路凌烨闻言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柔和。   “可是饿了?先下楼吃饭,随后带你去街上透透风可好?”   初时离一听当然同意,满心喜悦。   “好。”   路凌烨拉着他,抬眸冷脸给了齐征一个威胁的眼神后便转身下了楼。   齐征真是身心疲惫。   这日子到底还让不让人过!   北朝大街上,虽是寒冬,但依旧人声鼎沸。   “照阿烨所言,我那哥哥倒是好手段,朔北琛注定要栽他手上了。”   初时离拉着路凌烨的手,瞧着琳琅满目的货物随口说道。   他脸上罩着银白面具,穿着一件淡青色披风,连着头上毛茸茸的帽兜,却并不显厚重,更是衬得他身形如玉,气质卓然,倒是越发吸人眼眸。   路凌烨冷眼看向周围人,揽住他的肩膀,心下突然有几分后悔。   但见着眼前人面带喜悦,知他最近被闷的着实厉害,索性便将他圈的更紧,这才应道:“阿离说的没错,待帮朔北麟演完这场戏后,便能上天山寻草药,介时也就可以回家了。”   初时离闻言脸上笑意更深,眸中显出几分玩味。   “我倒是越来越期待这场好戏了,只不过就是不知这卑劣的苦肉计到底能不能套住朔北琛的心。”   他说着,手上拿起摊位上的一个编织品细细看着,突然冷笑一声,   “只不过这朔北麟是不是有病,竟想出这么个笨法子,还苦肉计,脑子如此不好用,能信吗?”   路凌烨听他真诚发问,不在意的笑着。   “天子一言九鼎,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轻便登上皇位之人,不会傻到想来骗我,倘若他真反悔的话那便出兵灭了这北朝。”   初时离闻言点头,向那摊主晃了晃手上巴掌大的竹编兔子。   “这个我要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在摊主急忙开口前一个金锭子便摆在了他眼前。   路凌烨冷声。   “挑你摊位上最好的编织品全部送到好来运客栈。”   他吩咐完后就跟了上去。   只留下呆滞的摊主望着眼前能包了整条街摊位的金锭子两眼放光,口水都流了下来,在寒风中摇晃。   就这样,整条街只要是初时离买过一个东西的摊位,全都收获了一个金锭子,而好来运客栈更是一个一个人的接踵而至,门栏都要被踏破了。   直至日落西山,从来没逛的如此爽的初时离心情大好。   全然不知在整条街摊主的眼中自己赫然成了行走的财神爷,浑身的清香那都是金锭子的味道。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不知第几个前来推销的摊主,表情难以言喻。   “虽说北朝皇帝不是个好人,民风倒是淳朴热情。”   “确实热情。”   路凌烨瞧着身旁那些原本色迷迷的打量现下全然换成了恭敬和崇仰,原本稍显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握住身旁人稍凉的手。   “阿离,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初时离闻言点头。   但他看了眼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的路....   他转头,笑着看向路凌烨,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阿烨,我累了,背我回去吧。”   路凌烨轻笑,俯身直接将他横抱。   “哎!阿烨!是背我,不是抱我....”   初时离见着周围人顿时瞪大的眼睛,脸颊泛红,将头埋在他肩上,没脸见人。   “是背是抱都一样。”   “哪能一样....”   初时离给了他一拳,随之闷头不说话。   路凌烨见状笑着,抬脚走了回去。   而在他们的侧边几步远,一个穿着暗灰色披衣,同样头戴兜帽的人身形却是一顿。   走在他身侧之人,见着他的反应,眉头不由紧皱。   “怎么?还想跑?”   说话人的身形高壮,皮肤呈麦色,带着蜜色光泽,长相称不上英俊,但却凶猛刚毅,是个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他此时声音极冷,面色阴沉,让人看的心中发颤。   那被问之人听着他的话紧忙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就走。”   “苏沉,等一下!”   苏沉脸色越来越冷。   “说!”   那人闻言抬头。   天空越发昏暗,依着微弱的光亮,只见在帽兜显出的脸颊是....   路胜捷!   可相较于以前当皇子时的高大神武,现下的他不知单薄了多少,在男人的身边更是畏畏缩缩。   看久了竟多了几分....柔弱?   倒像是被人豢养的宠物。   他的眼神暗淡无光,手下摸索着拽上身旁人的衣袖,声音有些发颤。   “苏沉,刚才那人是不是白发?”   苏沉闻言向着他们侧后方看了眼,虽是现下看不实际,但在方才经过时不经意的一瞥见到的确实是白发。   “没错。”   这话一说,路胜捷浑身震了震,那无神的瞳孔也不由的放大。   苏沉看着他的呆怔,伸手锁住他的脖颈拉进怀中,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粗暴,眼神危险。   “怎么?是阿水认识的人?”   阿水是他在河边捡到这人时强制为他安的名字。   路胜....不,是阿水闻声,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在一起时间不短,他能察觉到这个暴躁的男人又生气了。   他下意识讨好的往他怀中凑了凑,半晌后摇头。   “....不、不认识。”   苏沉嘴角扯着笑,拉着他的手直接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不认识就回家,天暗了。”   初时离被人一路抱着回到了客栈,刚进门就发现一楼大堂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的甚至摇摇晃晃,摞的比人还高!   他额角跳了跳,见着站在楼下对着这些东西同样无措的齐征和萧骞,声音都不由的拔高了几分。   “你们打劫去了?”   齐征和萧骞猛摇头,满脸冤枉。   他们也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哪来的啊!   “我买的。”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路凌烨突然开口,看着怀中之人,又加了一句。   “给你买的。”   初时离愣愣的转头又重新扫了一眼。   当看见那束在地上,四根满是糖葫芦的稻草棒时.....   他顿悟了,这是把整条街都包了?!   好败家.......   可看着路凌烨满眼求夸奖,他果断笑了笑,在他脸颊上落下大大一吻,   “阿烨真棒!” 第80章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齐征:“.....”   萧骞:“......”   二人捂脸,表示没眼看....   “果然是对恩爱夫妻,看来我这弟弟过的属实滋润。”   突然自二楼传来一道声响,只见朔北麟正站在围栏处,   他一身纯黑,锋利的黑眸自上而下望去,带着几分冷傲,下摆和袖口处用金线缝制着龙纹,低调中尽显奢华。   路凌烨看着他皱眉,冷着脸。   “朔北麟,你来做什么?”   初时离闻言看向他的眸中多了几分打量,但更多的依旧是戒备。   朔北麟闻言不在意的冷笑一声。   “整个北朝都是我的,我为何不能来,更何况....”   他看向初时离,面上笑意加深。   “作为兄长,总要关心下失散多年的家人,是不是?弟弟。”   初时离沉声。   “我说不是,你能滚吗?”   朔北麟闻言眯了眯双眸,透着几分危险,片刻后,他嘴角轻勾。   “不能。”   他说着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大堂一楼,嘲讽道:“路公子继续花,不要停,北朝就需要你这样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说完就笑着转身进了二楼的房间。   “狗皇帝。”   初时离冷声说道,又安抚性的摸了摸路凌烨的脸。   “没说你。”   二楼雅间。   朔北麟端着茶杯的手,不由的捏紧,声音冷的宛如冰霜。   “你俩能不能分开,初时离你没腿吗?”   初时离坐在路凌烨的怀中,举着糕点慢条斯理的向着他的嘴里喂着,温柔极致,侧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我乐意。”   朔北麟:“......”   他就不该来!   初时离看着他的脸色铁青,顿时扳回一成,心情愉悦,索性放下糕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路凌烨的怀中。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莫打扰我和阿烨的二人时光。”   朔北麟闻言脸色阴沉,自从当了皇帝还真就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过。   “朔北麟,你再瞪一眼,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宫里那个宝贝。”   路凌烨阴森森开口,眸中掺着浓厚杀意。   朔北麟冷哼一声。   “又不止我一人有宝贝,装什么装。”   初时离望着这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硝烟,只觉像是小孩子打架。   他不耐烦的开口。   “行了,你别绕弯子了,能不能说正事。”   朔北麟闻言敛了敛神色。   “五日后,北朝举行围猎,介时我会带着朔北琛,那时是个机会,我会帮你们混入围场,之后就按照计划行事。”   “没了?”   初时离看着他短短几句话,眉头紧皱。   朔北麟一愣。   “没了。”   初时离呵呵笑了两声。   “朔北麟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事一个密信就能传到,你为什么非要亲自来找不痛快。”   朔北瞥了他一眼,冷声。   “我乐意。”   初时离:“......”   他说完便起身,看向初时离的神色冷淡。   “这场戏倘若演好,那我们的交易便算成功,到时便重回陌路人。”   可初时离却突然笑着,眼中却越发的狠列,慢悠悠的说道。   “我这人手上没什么分寸,倘若不小心抹了朔北琛的脖子.....”   朔北麟眯起双眸。   “那我便杀你。”   一直不出声的路凌烨望着他。   “你敢伤他,我便杀你。”   此话一说,屋内陷入沉默,空气都好似凝滞了。   半晌后,初时离笑着鼓掌。   “干得漂亮,一起死,黄泉路上不孤单。”   朔北麟冷眼看他,转头就出了房门。   他下了楼,在上马车的片刻,又回头忘了眼二楼的灯光处,冷哼一声。   “果然是亲生的,和你一样....都是个疯子。”   初时离见人走后,瞬间躺倒在路凌烨肩上。   “真的好累,勾心斗角,弯弯绕绕,说一句话,八百个心眼,所以我以前也是如此吗?”   路凌烨闻言帮他按着额角,轻笑一声。   “夫人很是厉害,是世间最厉害的夫人。”   初时离听他突然叫道“夫人”,脸上猛地泛红,但心下却是十成的喜悦。   他仰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凑到他耳边轻声喃喃:“夫君才是世间最勇猛之人”   耳侧传来温热的呼吸声,路凌烨瞳孔猛地一眯,喉节不由的上下滾了滾。   夫君二字威力何其大。   初时离感受着身下人一瞬间就“抬头”了。   他神色一愣,一下笑出了声,随之继续加火。   “所以,夫君今夜还玩不玩?”   不得不说,开了荤的人果真不一样,初时离宛如祸国殃民的妖妃,引着路凌烨日日沉伦。   路凌烨带着丝丝理智。   “阿离,我担心你....”   他还未说完就被初时离抵住。   “就一次好不好?”   路凌烨放弃挣扎。   “好。”   *   而与此同时,皇城北部的一处镇中的农舍内。   苏沉拿着换洗的衣服推门直接入内,却引得泳池中的人满眼慌忙。   “谁?”   他冷哼一声。   “除了我,你还想有谁?”   阿水闻声好似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的坐在浴桶中。   苏沉见着此时正襟危坐的人,眸光不由得沉了沉。   只见眼前人的皮肤白皙,宽肩窄要,水滴顺着胸膛丝丝滑落,一头长发铺散,细长浓密的睫毛因着不安微微抖动。   好像自上次他因不听话而被自己扭断手后,借养伤为由,已经有两个月没碰了。   他眼神看了眼那已然好了的手,双眸微眯。   伤养好了,也该开荤了.....   他想着,索性二话不说的脱了衣服,一同坐了进去。   浴桶中的水因着他的进入瞬间溢出流到了地面。   阿水在听他开始脱铱服时,内心的害帕便到了极致,不由的向后躲。   但浴桶也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去。   可就是这么个动作让苏沉的脸色原本较好的心情瞬间降了三分。   他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水声晃动,阿水便毫无挣扎之力的做到了他的怀中。   “阿水,你最好乖些,否则我不介意再折断你另一只手。”   阿水闻言想起那时的痛苦,想反抗的心情心瞬间没了,整个人都老实极了。   苏沉见状这才满意的笑着,他从不爱做什么准备,往往便是想做便做。   可就算他再怎么强势,每每做的狠了,阿水也会反抗,虽然没什么用。   可今夜却格外的听话。   苏沉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中途休息之时,他抬起趴在他身前人的脸颊,难得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第81章 吓死就吓死呗   阿水一愣,垂眸好半晌都不说话。   他搭在肩上的手不由的扣的更紧,好似在思考这件事说出口会带来何种后果。   苏沉见着他的神情,眸光越发的阴暗,方才不多的耐心逐渐被耗尽。   “既然无话可言就继续。”   “等一下!”   阿水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有事....”   苏沉闻言眉头紧皱。   “有事说事,磨磨唧唧的给谁看?”   阿水抬眸,在屋内的柔光下。   他那黯淡无神的双眸此时恍惚掺了冰霜。   只听他慢慢说道:“帮我,杀一人。”   苏沉眉峰一挑,见着他没有丝毫玩笑的表情,突然笑出了声。   那声音又轻又低,在阿水的耳边回荡,他的心瞬时提了起来,连忙加道。   “倘若你不愿...”   “为何不愿?”   苏沉出声,眸中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之人。   自己性子强硬,半年前救了这条命,那人活该就是他的。   虽然刚开始阿水很不乖,满心想着杀他,闹的厉害。   但没关系,打一顿折断几次四肢总归会老实下来。   现下重新见着他说出这般狠烈的话,好似又找到了原本那股征.服感。   反正他又不是没杀过人,倒是乐意给这么一个甜枣。   苏沉想着,无所谓的笑道。   “我当然可以帮你,只不过我从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你用什么换?”   阿水闻言哪能不知这话中的意思。   他喉咙滚了滚,随即浸入水面。   苏沉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满眼餍足。   *   三日后,北朝皇家围场。   朔北琛坐在轮椅上,不安的扫了眼周围,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捏住衣服。   “朔北...”   朔北麟冷着脸。   “该叫什么?”   朔北琛一楞,看着四处投来的目光,不情不愿的叫道:“皇..皇兄。”   朔北麟闻言面上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他见着身边人眼底的恐慌,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这里戒备森严,就算再有本事他们也进不来。”   当然,我放进来的除外..…   朔北麟想着,眸中闪过几分精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而依然处在不安的朔北琛低着头,没有因他的话而产生一丝的放松。   反倒想起那两人,神经便是越压越紧。   半晌后。   “我想回去。”   朔北麟只是望着不远处骑马射箭的少年人们,不在意的招了招手。   “来人,带殿下回营帐,好生照料。”   朔北琛不由的皱眉。   “你不跟....”我回去...   可见着他不管不顾的神情,最后的几个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以往在皇宫,除了不得已时,朔北麟从未让自己出过他的视线。   今日的反常,让他本就提着的心越发的烦躁不安.....   但他又放不下面子,索性独自回了营帐。   夜色渐浓。   担惊受怕了一天的朔北琛越发的疲惫,眼皮都不由的打架。   “殿下,天已经黑了,是否要歇息。”   身旁站着的宫人见状上前。   朔北琛揉了揉额角,向着营帐外看了一眼,可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他眉心皱的更紧。   “皇兄他....”   那宫人闻言识相道:“今日公子们狩猎收获颇丰,陛下正和大臣们一同欢庆。”   朔北琛闻言脸色瞬时冷了下来,心下很不是滋味。   但他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只当是朔北麟经常在他眼前乱晃,一时见不到才会如此。   他脑中混乱一片,索性便不等了,直接上床。   可他却睡的很不踏实,在朦胧的梦境中。   他见到五岁的自己坐在白发女人的怀中,耳边传来的是她温暖柔情的声音。   接下来,那女人为他穿衣束发,牵手轻哄.....   朔北琛见着那一幅幅飘过的画面,清楚知这是世间最为温柔的姑姑....   虽然仅是治病时短短十日的相处,却自此让他难以忘怀....   他新生的命是姑姑给的,所以他不能死....   朔北琛缓缓睁开眼,在昏暗之中,他伸手抚上那白发,满眼留恋。   “姑姑....”   “哎,大侄子。”   初时离坐在他的床边,手上的匕首散发着寒冷的光。   见着床上好似陷入梦魔的人身体越发的僵直,脸上戏谑的笑意更深。   “初时离!”   朔北琛刹时惊呼,双眸瞪大老大,满脸不可置信,转而又溢满仇恨。   初时离见状“和善”的笑着,拿着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   “大侄子一觉睡的可好,你姑姑我可是等了好长时间。”   刀刃的冰冷让朔北琛浑身猛地一颤,心更是拔凉拔凉。   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害怕,眼神却不由的想着营帐外看去。   “你来干什么?”   初时离冷哼一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大侄子的脑子莫不是一觉睡傻了,我当然是...”   他说着语气停了停,眼中杀意弥漫,但嘴角却是轻轻一勾。   慢悠吐出三字。   “...来杀你。”   朔北琛瞳孔猛地一震,呼吸都窒住了。   在他的眼中,那笑宛如地狱勾魂的恶鬼,阴森森的。   初时离见着他的反应,内心甚是满意。   虽然朔北麟不让杀人,但又没说不让吓人....   要是一不小心被吓死.....   ...那就死呗。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又不是故意的....   朔北琛哪能知道初时离心中所想,只觉的那笑越发的瘆人。   不!他不能死!   他在床上挣扎着,一把推开初时离,却因着腿下无力,瞬间跌在地上。   “来人!来...唔...”   突然,朔北琛垂眸看着捂在嘴上的手,心中越发的绝望。   是路....   “不是阿烨。”   初时离依旧坐在床上,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要是阿烨在的话,你这条命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说着他还嫌弃的瞥了眼他此时被捂住的嘴。   “而且你嘴臭,脏了阿烨的手。”   被“污蔑”的朔北琛和正用手捂着他嘴的齐征:“......”   初时离顶着气死人的准则,踹了踹朔北琛的腿,发现果然软塌塌的不能动。   他挑眉,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呦,还真不能动了,怎么?被你的好哥哥因爱生恨给弄废了,不亏是皇帝,心怀仁慈,要是我....”   他冷笑,   “就干脆削了你的四肢,缝上你的嘴,跑也跑不掉喊也喊不出,是不是很妙哉。” 第82章 太欺负人了   冷风顺着帐外袭来。   齐征听着他的话浑身一哆嗦,手下不小心松力。   “疯子!初时离你就是个疯子!”   朔北琛抓住空闲,瞬时挣开,冲着他怒骂。   他撑着手,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初时离闻言毫不在意,笑着。   “多谢夸奖。”   说着,突然拿着刀走上前蹲下身。   朔北琛见状连忙后退,可却被身后人按着脑袋猛地往下一压。   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抬头艰难的望着帐外,眼中止不住的溢满泪水。   该死的朔北麟...你骗人...   ...为什么还不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早已扎根的依赖,让他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便是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的皇兄.....   初时离的刀在他的侧脸,滑向后颈。   他幽幽开口,声音阴森。   “你说,我这要是一刀从这里切下去,会不会溅我一脸血?”   他这问话的对象不清不楚。   齐征左右望了望,发现主子突然抬眸看着自己,瞬间反应过来。   “会。”   初时离听见答案,面带可惜的起身,把刀转瞬递给了他。   “那你来吧,我嫌脏。”   齐征:“.....”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接过刀子。   望着被他压制在地的人,眼神一瞬间变得狠烈。   二话不说刀刃直直的向下刺去!   “我帮你解蛊!”   朔北琛紧闭双眸,在最后一刻猛地喊道。   “停!”   初时离出声制止,脸上笑意加深。   他见着眼前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人,感觉吓得也差不多了,索性找了个台阶下。   “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听着营帐外传来的脚步声,眼神示意齐征。   齐征见状直接将人打晕放到轮椅上,大摇大摆的就推了出去。   只见营帐外,不多不少正好站着路凌烨,朔北麟和萧骞三人。   他们神色各异,显然方才帐内的对话都已然听了去。   朔北麟见着轮椅上昏迷的人,脸色惨白,眉头紧皱,眸中阴沉的厉害。   “我没说让你吓他。”   初时离冷哼一声。   “这么心疼的话,现在把他叫醒哄哄。”   朔北麟一愣,攥拳的手青筋直冒,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看着朔北琛,转瞬即逝的心疼后,剩下的便是满眼偏执。   “继续按计划行事。”   *   北朝的寒冬冷的刺骨,尤其是在山林间,夜晚的风宛如刀刃,刮得人脸生疼。   朔北琛幽幽转醒,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绑在一颗巨大的树干上。   他费力挣扎,发现根本不管用,一抬眼就见到了初时离和路凌烨两人搂一块甜甜蜜蜜。   路凌烨此时正握着初时离的手给他取暖,听见动静冷脸抬头。   “我还以为你睡死了。”   初时离夫唱夫随,冷声加道:“离死不远了。”   朔北琛额角发痛,感觉真能先被气死!   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会给你解蛊!”   初时离整个人钻在路凌烨温暖的怀中。   他回头满眼不屑。   “我反悔了,杀了你照样解蛊,而且....”   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北朝虽小但也是不差,这地方我要了。”   这语气让人听的理所当然,好似只不过是在大街上买根糖葫芦般的简单。   朔北琛感觉自己耳朵绝对有问题,要不就是初时离脑子有病。   在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时,朔北琛万分确定是后者。   他顿时无语,满眼嘲讽。   “初时离,你以为你是谁,两国征战,这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初时离理都不带理他,而是仰头笑着望向路凌烨。   “作为你的皇后,我能不能要。”   路凌烨低头习惯性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满眼宠溺。   “当然能要。”   初时离这才得意的回头。   “我有夫君出手,你管得着?”   朔北琛:“.....”   真他娘的昏君!   初时离见人被气的冻白的脸都红了,索性不再开玩笑。   但虽是如此,不得不说,他还真想过给路凌烨开疆扩土..….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正是朔北麟。   他脸色冰冷,可却满眼焦急,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前来。   “朔北麟....”   朔北琛轻声道,呆怔的望着竟孤身前来之人   相比喜悦,他心下却是顿时冰冷。   加之初时离方才讲的话....   他刹那间反应过来,转头猛地瞪向他。   双目狰狞,溢满仇恨。   “你个疯子!你不会是想....”   “没错。”   初时离打断他,知他所讲,脸上皆是得逞的笑意。   他走上前,淬了毒的刀刃自袖口滑落,抵上他的脖颈。   声音慢条斯理但每一句都让朔北琛心下步步绝望。   “北朝皇帝是个痴情人,为了你竟如此听话,真敢独自前来,你说要是两位皇子都死在这,介时无人继承正统,中朝四面出兵,这北朝我能不能拿?”   朔北琛闻言满眼震惊。   他虽知能不能拿下,但国不能一日无君,倘若真是如此,北朝定会大乱,生灵涂炭。   他看着初时离淡漠的笑意,那银眸更是冷到极致。   好似就算杀尽天下人,他也毫不在意。   在这一刻,他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疯子!   朔北琛仿佛被人扼住脖颈,声音发颤,艰难道:“你..想怎么做...”   初时离手下的刀子不紧不慢的点着他的脖颈,好似真有在思索。   片刻后,他眸光更是愉悦。   “可还记得在中朝悬崖时,你让阿烨如何做的?好像是往胳膊、腿上各刺两刀。”   他说着,见着朔北琛越发僵硬的反应,笑着。   “为了帮你测测真心,我加倍偿还可好?”   “不..不要.....”   朔北琛突然开口,面露惊恐。   脑海中瞬间浮现朔北麟倒在血泊时的场景,只一想,他的心便是撕裂般的痛苦。   他知道,不应该这样...   事已至此,自己的命已然保不住。   所以他应该开怀大笑,甚至让初时离狠狠多刺几刀,死也要拉一人下地狱!   尤其还是他以前最信任,现下却最恨的哥哥!   他想着,望着越走越近的人,泪水模糊了视线,窒息般的痛苦。   “朔北麟!你滚!滚啊!” 第83章 别说话,继续   初时离见着朔北琛突然崩溃的大喊,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眼底的阴狠都快撑不下去了。   嘶...这反应,还用演吗?   他疑惑的回头看了眼路凌烨。   路凌烨同样皱眉,最后又回头看了眼依旧坚持不懈,不为所动的朔北麟....   他再次回头,冲着初时离对口型。   “继续。”   初时离愣愣点头。   随之嘴角轻勾,眯起双眸,透着十成的阴狠,手上的刀刃更是威胁似的加重了几分。   路凌烨见他变脸变的如此快。   只觉可爱极了,瞬间萌在心尖尖上。   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也压不住。   还在伤心欲绝,天人交战的朔北琛眼中噙着泪。   哪能看见这几人的小动作。   就这么点路,朔北麟走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   脸色阴沉,眼神决然,视死如归。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初时离绝对拍手称赞。   好演技!   路凌烨见着人终于到了跟前,冷着脸,沉声开演。   “希望你能识相点,果真一人,倘若被我的人发现还有其余侍卫...”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绑在树上的人,神色阴狠。   “那你的宝贝可就要先上路了。”   朔北麟冷哼一声。   “天子一言九鼎,答应之事便不会食言,现在放了他。”   初时离闻言却是轻笑,眼中透着几分玩味。   “我只说让你一人前来,又没说会放人,好戏才刚刚开始,别急着走。”   他说着,眼神突然凌冽。   “阿烨,动手!”   话音刚落,还未等朔北麟反应过来,一把短刃瞬时插在他的肩膀上!   鲜血飞溅!   “朔北麟!”   朔北琛见状瞳孔猛地一震,蓄满眼眶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而此时。   朔北麟感受着肩膀处猛然的刺痛,满眼不可置信,浑身怒气盎然。   这他娘的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   路凌烨快速低声道:“别说话,继续演,吐口血,他心疼了。”   朔北麟抬头望向满眼通红的朔北琛......   “哗啦”一口血落了地。   果真又见那人哭的更厉害。   他心下愉快,肩上的痛也顾不得,方才的怒意瞬间消了。   路凌烨见状唇角一勾,计谋得逞。   这是阿离同他讲的。   既然不让伤害朔北琛,那在悬崖上受的伤,理应让深陷情爱的朔北麟来还这笔帐!   初时离满意至极,对着那哽咽的人继续添油加醋,饶有趣味的说道。   “怎么?心疼?难受?我当时这般的心情,三皇子现下定是感同身受。”   他说着,突然又好似发现什么问题,满眼疑惑。   可嘴角的笑却依旧没降。   “不对,他掌控你的生死,将你困于掌心,偏执狠列,甚至从相识时便觊觎你,却偏偏在你落难时撕下伪装,这样虚伪至极之人,你为何要心痛呢?你要恨他杀他,最好咒他生不如死!”   月光之下,初时离白发银眸,阴狠无比,又清冷蛊惑。   一字一句宛如刀刃将朔北琛的心慢慢刨开,鲜血淋漓....   朔北琛听他讲着,只觉窒息,空气都变得稀薄。   对!他说的都对!   可心脏的抽疼却始终难以忽视....   初时离见人防线终于临近溃散,已然只差临门一脚。   他索性慢悠悠起身,冷声。   “我亲自动手,帮你认认自己的心。”   朔北琛一愣,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初时离拿着刀向着朔北麟走去,二话不说,在他的另一处肩膀上再次落下一刀。   鲜血瞬时将那黑衣染的更暗。   他望着朔北麟对着他艰难的扯着嘴角安抚性的笑。   猛然回想起小时只要有危险便会永远护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脑海中只一句。   ...朔北麟真的心悦他....   而与此同时。   朔北麟眼睛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可嘴上却是咬牙切齿。   “你们两个混蛋!”   背对着的初时离闻言,拿着刀的手“不小心”又往下压了压,顿时让他嘘了声。   他笑着解释道。   “即是演戏,感情当然要真切些才不会被看出端倪,你看朔北琛多感动,现下绝对已然要以身相许了,而且,这点伤又不痛,更不会致命。”   不痛?!   你倒是肩上插两刀试试!   朔北麟阴沉着脸。   哪能不知这两人的那点想法,纯粹是借着时机打压报复!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头一个被憋屈死的皇帝!   路凌烨望了眼不远处的点点星火,知安插好的侍卫要来了。   “阿离,该退场了。”   初时离闻言点头,一掌拍在朔北麟肩上的伤口处。   听着他一声闷哼,眼中满是玩味。   “好好演,别露馅,要不这伤可就白受了。”   说完就被路凌烨拽着一同翻身上马,不出片刻,便没了行踪。   朔北麟索性顺着半跪在地上缓了缓。   之后才慢悠悠,装出一副虚弱的要死样儿拖着步伐一步步上前。   到了跟前,他蹲下身,抬起朔北琛的脸颊,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琛儿不是答应不哭了吗,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朔北琛看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就知他绝对疼的要命。   那血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眸,他艰难道:“皇、皇兄,是不是很痛....”   朔北麟再次听他如此乖的轻唤和难得的关心,眸光瞬时暗了暗。   其实这伤对于经历过厮杀的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可对于从五岁起便被自己宠着的朔北琛来说,确实有些惨烈。   但,朔北麟却喜欢他这副哭的样子....   他索性咬着牙,一把拔出插在肩上一端的匕首。   飞溅的鲜血瞬时落在朔北琛的脸上,让他浑身猛地一颤,眼泪又留了下来。   “不要....不要皇兄...”   朔北麟看着这为自己留的泪,心中愉悦到了极点。   他割下困在他身上的绳子,故意道:“在侍卫来之前,你走吧,离开我,离开北朝,越远越好,我不会再困你。”   可朔北琛闻言,原本一心期待的事到了眼前,却只觉心痛。   他止不住摇头。   “不...我不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朔北麟眉峰猛地一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但他还是压制着,一步步逼问。   “琛儿要想好,这是最后的机会,倘若你不走,我便会永远的将你锁在身边,还会亲你,甚至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你当真愿意?”   朔北琛闻言抬头,唇角带笑。   “皇兄答应过我,会一直护着我,那我便不走了,永远都不走。” 第84章 我脸皮薄,绝对听话   朔北麟闻言,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声音暗哑。   “话虽如此,可我该如何信你。”   朔北琛一愣,感受唇边因常年握剑而显得粗糙的手指。   面上有些许的纠结,好半晌还未动作。   朔北麟见眼前人的反应,突然叹息。   垂眸状似伤情,满脸无奈又可怜。   “倘若琛儿不愿就算了,这伤是为你受的,我心甘情愿,这里冷,我带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可刚要动作,便猛地剧烈咳嗽,唇边适时溢出鲜血。   他不在意的擦去,还在努力起身。   “我、我愿意!”   朔北琛突然喊道,他望着眼前之人,声音哽咽。   他自小便尊敬的兄长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却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如此卑微。   对!他是将自己困在身边,甚至以命威胁....   但现下回想,他对自己每每却是小心翼翼,精心照料,这些从不有假。   倘若不是自己有意逃避,整日想着离开他。   事情又怎会到如此地步.....   他想着,顿时通畅,对朔北麟更是心疼到了极致。   索性不管不顾,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脖颈,抬头便亲了上去。   朔北麟只觉颈后一下拉扯,带着些许冰凉的柔软便落在唇上。   他见着眼前人紧闭的双眸,感受着唇上毫无技巧的乱吻。   眼中哪还有半分可怜,满是愉悦,得逞和浓郁的偏执...   他伸手按住那纤细的后颈,带着引导性的加深了这来之不易的吻。   人到手了....   *   与此同时。   广阔的荒野中,天空显出暗蓝色,带着些许灰暗的光,万籁俱寂。   突然一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这片宁静。   待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路凌烨这才拉住缰绳,不再奔驰。   马儿慢慢走在这片天地中,白雪皑皑,倒是难得的宁静。   他环住身前人的腰肢,见着他面上止不住的笑意,眉眼也不由的一弯。   “何事让阿离如此开心?”   “我笑朔北麟他们两个大冤种啊。”   初时离笑道,将自己整个人都笼在路凌烨的披衣下,这才仰头看他。   “你说,那两个人明明心里都装着对方,偏偏要来一场一爱一恨的戏码,就是日子过的太舒服,纯粹找罪受,关键咱们还陪着演,真是幼稚,像小孩般。”   路凌烨见他虽是这么说,但样子却像玩的开心,   索性将人拢的更紧,汲取怀中人的温暖,抵在他的肩上轻声道。   “人心本就是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有些东西总会在将要失去时才会显露心底最真实的情感,人之本性固然如此。”   初时离闻言点头,随即转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笑得肆意。   “人心固然复杂,但我对阿烨的心始终纯粹,爱便是爱,人匆匆不过几十年,总归要大胆一些。”   路凌烨闻言不由开怀的笑着,   “阿离说的没错。”   他说着,低头在那唇上轻啄。   随之抬头冲那一望无垠的荒野高喊。   “路凌烨心悦初时离,生生世世唯此一人!”   四下无人,天地广阔,这一声高喊随风传至荒野四处,满是肆意又张扬的爱意。   “阿烨!别喊!”   初时离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脸颊通红,耳珠也冲了血。   路凌烨笑着,伸手握住挡住自己唇上的那只手。   此时的他,明眉皓齿,眼若星辰,不再是深沉高贵的皇帝,而是满心只装一人的翩翩少年郎。   “是阿离说的,既然要爱,总归要大胆一些。”   初时离垂眸,白皙的颈侧都泛着粉红,嘴上嘟囔道。   “那我又没让你这么喊,感觉....好傻....”   路凌烨对如此可爱诱人的姿态真真爱到了骨子里,他凑到耳边。   “反正这方只有咱们二人,先不说傻不傻,阿离心中可欢喜。”   初时离闻言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发热的脸颊。   他抬头,满含笑意,又往前凑着。   在他的唇上轻咬,含糊道:“欢喜..异常欢喜...”   路凌烨对此般诱惑的抵抗....   不,应该是毫无抵抗力可言。   单单就这么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让路凌烨的呼吸开始加重。   那眼眸的暗沉更是宛如深渊,恨不得立刻将眼前人吞叱入腹!   他瞬时挥动缰绳策马狂奔。   初时离见着他如此突然,不由的往他怀中倒去。   “阿烨,你这么着急....”   “饿了,赶回去吃人。”   初时离一愣,不由失笑。   顺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只听他说道。   “好啊,多吃点,绝对喂足你。”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秃树后显现身形。   他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人,在茫茫黑夜中,咧嘴笑着.....   *   与此同时。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齐征不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往萧骞的身边凑着。   发现他抗拒的推搡的手,索性双手双脚的直接抱他身上!   整个人跟个树懒似的。   萧骞动了动被遏制的双腿,额角直跳,冷声。   “齐征你是不是找*”   “谁*谁还不一定呢...”   齐征嘴上嘟囔着,没脸没皮。   反正一人一回的都睡过来了,谁也不欠谁!   这么一想,他原本就厚的脸皮瞬间垒的比天高,将萧骞抱的更紧,语气平淡。   “骞骞啊,我们还要待多久才能走啊。”   萧骞对他的忍耐程度一天比一天高。   他望着不远处马上的二人,声音比此时的寒风还要冷。   “你要是不怕被灭口,现下出去见陛下,没人拦你。 ”   齐征猛地想起那震惊二人脚步的一声高喊。   脸色难以言喻,立刻摇了摇头。   “那我还是冻着吧。”   二人重新陷入沉默。   片刻后,齐征又突然笑了。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冷冰冰的陛下还有这么一面,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萧骞听他讲着,不由皱眉。   “你羡慕什么?”   齐征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语气稍显委屈,   “我羡慕陛下喜得一心人,羡慕陛下和公子之间感情至深,心意相通,不像我,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就是听不到一句好话。”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萧骞闻言突然一愣,神色有些微妙,但终究语气软了下来。   “你要是脸皮能薄点,能听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齐征见装的效果得当,立刻喜笑颜开,抓回机会,索性一下亲他脸上。   “我脸皮薄,绝对听话!骞骞你让我*呗!”   萧骞呵呵:“滚!” 第85章 目标只有一个   齐征不在意的笑着,还想再说几句调戏调戏,可突然神色猛地一变。   他沉声。   “萧骞。”   话音刚落下,只见四面八方突然窜出七八个黑衣人。   在这处荒野中,躲藏的地方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这群人显然已经潜伏了有一段时间,可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想到这,齐征的脸色便越发的阴沉。   手上的剑瞬时出鞘,冒着凌冽的寒光。   萧骞应了一声。   回头看了眼已然驾马离开的二人,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齐征,他们是为了拖住我们,速战速决。”   齐征闻言心下了然,回头对他短短说了句。   “我还等吃到人,别死。”   便刹那间抬剑冲了上去。   萧骞一愣,冷哼一声。   “你才是,别死。”   而一边已然开打。   另一边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路凌烨冷眼望着挡在马前的几个人,脸色沉的厉害。   “你可知我们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前来。”   那站在前面身形最为健壮的一人冷笑一声。   面上只露出的一双眼眸中,神色犀利,带着几分嘲讽。   “无殇者杀人只认钱不认人,既有人买你们的命,那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杀得!”   “无殇者?”   初时离嘴里重复着,不由一愣。   路凌烨感受着怀中人的反应,出声问道。   “阿离认得?”   初时离眉头紧锁,神色严肃   “不算认得,只不过听师傅提起,这无殇者是江湖中一个杀手组织,成群出现,但虽说是杀手,其实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揽,师傅曾经为了寻一味草药,也找过他们。”   江湖?   路凌烨神色猛地一沉。   自古以来,江湖与朝廷便是两分,互不干涉。   听这群人的语气,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为何.....   还未等路凌烨想完,突然方才说话之人上前一步,大手一挥。   瞬时间,四周闪起一片晶莹光亮。   这点点荧光像是活物一般,纷纷向着马上的二人飘去。   初时离见状不知想起什么,神色凌然。   “阿烨捂住口鼻,是蛊虫!”   路凌烨心下一惊,连忙拿起刀刃撕下两块衣布。   分别的给自己和初时离罩在脸上,遮住口鼻。   “阿离,护好自己!”   他说完,即刻从马上飞身而去,冲着那些黑衣人袭去。   他动作快而迅速,每每落刀都异常狠烈,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听见蛊虫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然提了起来!   阿离的身上已然有两处蛊虫,倘若再种,后果指定无法想象...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初时离也在他离去的一瞬间,翻身下马。   向天空中发射了一株烟火。   这是朔北麟原本为了突发情况备给他的烟火信号。   只希望现下他们还未回宫.....   初时离想着,拿着剑防在身前,眼神戒备。   他虽说练过武,但也只是花拳绣腿,不成大器,上去不仅帮不上忙甚至会让阿烨分心。   他强压下心底的担忧,越是危机之时,便越是要冷静。   他看着眼前武功根本不分上下的几人,眸光越发的阴狠。   到底是谁....能调动江湖人手来暗杀皇族....   初时离想着,突然心脏猛地一痛,浓而细密的睫毛轻颤。   黑红的血便顺着嘴角滑落。   他抬眸望了眼还在奋战的路凌烨,不着痕迹的伸手抹去。   初时离感受着体内乱窜的蛊虫,强忍着血脉中的剧烈疼痛。   “陛下!公子!”   他回眸就见到脸上带着伤的齐征和萧骞二人。   萧骞见状直接提刀冲了上去,而齐征便守在他的身边。   初时离见着他们的伤和仍在滴血的刀刃,本想说些什么。   可压抑不住的痛苦不断的袭来。   他眼前发昏,竟一下半跪在地上。   “公子!”   “闭嘴!”   齐征原本被吓的魂都飞了,忙惊呼。   瞬时被初时离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他只觉脑中一片天旋地转,身形摇晃,弄的一旁的齐征手足无措。   原本手臂被狠狠挨了一刀处于下风的高大黑衣人,插空看着初时离的反应,   突然唇角轻勾。   “忘了告诉你,我们的目标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初时离!”   路凌烨闻言瞳孔猛地一颤。   可就在这愣神的一瞬,肩膀却直直的挨了一刀!   “这是还给你的!撤退!”   那黑衣人扬声道,却并未乘胜追击。   在不断融入浓浓夜色中,只见他眼神嘲讽,语气阴森。   “准备棺材等着给你夫人收尸吧!”   “阿离!”   *   北朝皇城的镇中农舍内。   苏沉高大的身形跌跌撞撞的进屋,只觉脚下发软,瞬时就坐在了桌前。   他娘的,没想到一国皇帝剑上竟然淬毒!   他扯开胳膊上的衣服,看着那伤口并非黑红,顿时松了口气。   并非剧毒,只是让人筋骨松软.   苏沉撑着胳膊起身,随意翻找着柜中的伤药,直接洒在伤口上。   可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向着屋内扫了一眼,眉头不由紧皱。   啧,太安静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阴沉,猛地冲向内屋。   推开门。   只见借着透过窗的微弱月光,暗淡的屋内,长长的铁链散发着阴冷的光。   链锁却已然被人撬开。   与屋内简朴不同的是那张格格不入的上好绸绒床上。   此时竟空无一人!   “嘎嚓”一声。   拿在手上的药瓶顿时迸裂。   碎渣扎进苏沉的手掌,滴落鲜血,可他浑然不觉。   他咬牙切齿,声音森冷异常。   “阿、水!”   *   距离农舍不远处的稀疏树林间。   路胜捷跌跌撞撞,一路摸索着小跑。   他身上衣衫破裂,满是青紫的伤口和血痕。   这全是方才慌忙逃跑时弄得伤。   可就算磕磕绊绊,他的脚步依旧不停。   在遇见初时离的那一刻,原本将死的心顿时重新跳动。   那是溢满的仇恨和不甘!   他是中朝的皇子!   就算死!   也绝对不能委身一个农户的身下!   所以他才求苏沉去杀了初时离。   不成功又如何,依路凌烨的手段,苏沉绝不会活着回来!   他虽是这么想着,可心下的害怕早已印在了骨子里,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突然脚下一个不稳,猛地摔在地上。   就在他慌忙起身之时。   他听见了身后那个熟悉的,来自地狱的嗓音。   “阿水,你很不乖。” 第86章 我让你救人   他浑身发抖,无神的双眸惊恐的瞪大。   “不,不,不要!”   路胜捷嘴里叫喊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流进嘴里。   他刚要起身,脚腕却被人猛地向后一拉!   他的手紧紧扣进土里,不断的挣扎。   可是脚腕上坚实的大手却像是冰凉的铁链将他牢牢锁住。   苏沉冷眼见着趴在地上的人不断挣扎的动作,手下越发的用力。   “分明是个瞎子,我对你如此好,为何总要跑!”   “我不瞎!是你骗我!”   路胜捷突然转身,崩溃的大喊。   苏沉闻言冷笑。   他确实不瞎,因为从头到尾便是他用药让他瞎。   直到成功的变成一个瞎子!   他想着,猛地拽起他的衣领,拉近二人的距离。   望着那没有焦距的黯淡双眸,嘲笑般的。   “怎么?你一个废太子,就算不瞎又如何,还妄想拿回那皇位?”   路胜捷闻言浑身一抖,挣扎的力道瞬间小了,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我是不是说过,倘若你再敢跑一回,那这双腿就不用要了!”   这句阴冷的声音宛如刀般一字一句的刺痛了他的耳膜...   “...不...求你..”   路胜捷瞬间反应过来。   不管不顾的揽着他的脖颈,讨好的在他脸上胡乱亲着。   声音哽咽。   “苏沉..我错了..我错了....”   “晚了。”   苏沉沉声,握着他的脚腕的手瞬时用力!   “咔擦”,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彻骨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   苏沉见着他痛苦的面色,满眼愉悦。   望着眼前人冒着虚汗费力向前爬的身体。   只听他饶有兴趣的说道。   “别逃啊,还有一只呢。”   随后,又是“咔擦”一声。   北朝的雪来的悄无声息,漫天雪花随风飘扬。   苏沉抱着疼晕过去的人,唇角轻勾。   “天冷了,该回家了。”   *   好来运客栈。   “哐当”一声巨响自二楼传来。   路凌烨双目狰狞,肩膀上的绷带顿时渗出血迹。   他将净真抵在墙上,咬牙切齿。   “我让你救人!”   净真看了眼身后的朔北麟,见他对老爹不管不顾。   索性深深叹了口气,第无数次重复。   “我救不了,初娃娃受蛊虫影响,陷入昏迷,生命堪忧,作为师傅乃至父亲,不是我不救,是我无能无力。”   路凌烨见着他不掺假的神情。   暴怒的眼神瞬时黯淡,宛如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慢慢松开了手....   他好似行尸走肉,一步一步的向着床边走去。   只见初时离眼眸轻闭,嘴唇微微张开,小口呼吸着。   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病态,睡的好似十分安详。   可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净真却残忍的同他说。   他的阿离时日无多,长至三天....   路凌烨紧紧握住他的手,神情绝望,好半晌未曾言语。   齐征见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属实心疼,不忍直视,趴在萧骞的肩头。   萧骞嫌弃的看着他,但却并未多说。   “你身后藏着什么?”   齐征见他一直背着的手,突然开口问道   萧骞闻声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自家陛下,只两个字。   “剑,刀。”   齐征一愣,瞬时想起当时在中朝皇宫时二人玩自刎的场景。   而且太后确实吩咐过。   如果突发意外,先藏刀。   这么想着,他顿时更心疼。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萧骞身上抹。   朔北麟见着屋内一片死寂,   又听着身后的那个侍卫哭的跟他死了夫人似的,顿时心烦。   他眉头紧锁,冷声。   “哭什么哭,谁说不能救。”   此时,路凌烨也突然抬头,回头看他。   “去天山。”   *   天山脚下,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巍峨壮丽的雪山直耸云霄,神秘敬畏之感油然而生。   此时一处马车之中。   路凌烨望着紧靠在自己怀中依旧昏沉的初时离,整个心脏都被人揪着生疼。   净真见他们二人,不由的再次叹了口气。   他抬眸望着帘外高耸的雪山,   “你们遇害那晚的蛊虫是母蛊,对任何蛊虫来说都是吞噬的养料,勾引力极强,这才引得初娃娃体内蛊虫暴乱。”   他说着回头,沉声道:“所以,你们到底招惹了何人,对初娃娃的身体状况能如此了解,想出这一招杀人。”   路凌烨回想起那高大的黑衣之人,眸中杀意浓厚。   半晌后 ,他摇头。   “现下不谈,以救阿离为准,其余的交给朔北麟去查。”   朔北麟一愣,皱着眉。   “凭什么我去?”   路凌烨冷眼看他。   “在北朝遇害,倘若你北朝皇帝不管,我不介意出兵换个皇帝。”   朔北麟见他眼下抓谁咬谁,脸色阴沉。   半晌后。   “我管。”   路凌烨见他答应,这才收回眼神,抱着初时离面色冰冷的下了车。   朔北麟望着眼前的天山,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手中的一个瓶子递过去。   “这是引灵蛊,是天山族族长豢养的蛊虫,每年会交给北朝三只,天山族人不出谷,为方便交易时会用到,可引你们安全至天山谷。”   净真接过,望向山的眼神深沉幽远。   “我会陪你们一同前去,我被锁的记忆找回已有十之八九,此次前路未知,也好有个照应。”   路凌烨听他说的有理,便未曾拒绝。   他回头对着齐征和萧骞吩咐道:“你们二人不必跟随,留在此地待命。”   “遵命,陛下!”   净真见状,打开瓶子。   只见一直奇异的飞虫自瓶中飞出,浑身散发着精光。   在半空中绕了几圈后,便向着远处飘去。   路凌烨低头望着怀中人的睡颜,满意柔情。   “阿离不要贪睡,待你醒来回到中朝,我以江山为聘娶你可好。”   他说着,在那额上落上一吻。   “你不出声,我便认你应了。”   路凌烨抬头,望着那远去的蛊虫随即跟了过去。   净真见状刚要抬脚,却听见朔北麟突然开口。   “道长。”   他闻声回头。   “如何?”   朔北麟望着他,见他面上平淡,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   半晌后,突然轻笑,抱拳躬身。   “父亲珍重。”   净真闻言一愣,索性笑着摇头,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臭矫情。” 第87章 美人很好   天山之上,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路凌烨抬眸,漫天飞雪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他见着远处越发微弱的光亮,不由得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要如何让他们救人。”   他嘴角吐着寒气,声音冰冷,向着身后人问道。   净真费力的将深陷雪地的腿拔出来,   望向那高耸云端见不得尽头的山。   “无解,天山族脾气古怪,这人该不该救全凭心情,至于二十年前是因那是他们的欠下的罪,才会尽一族之力救那一百一十九人。”   他搓着冰冷的手,又看了眼依旧沉睡的初时离,无奈的叹了口气,   “更别提初娃娃还是天山族在外的族人,本是不应出谷之人,要是依照天山族那不成文的规定,这属实是其中最大的变数,而且...”   他语气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人,神色微妙,继续道,   “而且现下的天山族族长名为朔北清,是初娃娃生母的弟弟。”   路凌烨挑眉。   “既是弟弟,那救人...”   “可算了吧。”   净真挥了挥手,打断他,   “朔北清心思更为深沉,比起你们有过之无不及,倘若真跟他打交道,能累死,也未必救人。”   路凌烨眸光阴翳。   “倘若不救,便杀光他全族为阿离陪葬。”   净真一愣。   看向他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怕不是个疯子。   但转头一想,他还真就是个疯子。   索性冷哼一声。   “你们这群小孩,天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天山族能留存上百年并无道理,你还真以为是砍白菜,说灭就灭!”   “不试试怎么知道灭不得。”   “你...”   净真见他油盐不进,愤愤的指着他,刚想开口,却被打断。   “呦,我这才刚来,就听闻有人扬言要灭我全族,真是好生有趣。”   突然,那茫茫飞雪中,一清冷带笑的嗓音自其中幽幽传来。   伴着清脆铃声。   这声音在这山间忽远忽近,宛如人在眼前又好似相距甚远。   神秘而又空灵。   净真闻言指着路凌烨的手一顿,神色越发凌然。   他回头,   只见一人白衣胜雪,高雅出尘,虽是衣衫单薄,但竟不见半分冷意。   满头白发宛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似天上谪仙,疏远冷清。   他光洁白皙的面上唇角轻笑。   可再往上,竟以白纱遮眼。   但他脚步却依旧不紧不慢向他们走来。   待到跟前,那人直接掠过净真,走到另外二人面前。   路凌烨见着眼前实在奇异之人,神色戒备,面上冰冷。   “你是何人?”   那人闻言却理也不理,望着怀中被帽子覆盖,只露半边脸颊之人。   突然伸手。   路凌烨眉头紧锁,向后退了半步,瞬时错开。   “朔北清。”   一直站在侧方不语的净真,见他动作,同样冷声。   朔北清?   阿离生母的弟弟?   路凌烨挑眉,见着眼前比净真不知年轻多少之人,满眼不信。   净真好心解答。   “别看了,再看他也是朔北清,他们天山族身怀圣蛊之人,只要圣蛊不灭,便可不老不死。”   朔北清闻言轻笑,回头看他。   “好久不见,净真,怎么?刚恢复记忆便赶来送死?”   就算他双眸不被遮住,也不难感觉其中定是嘲讽之色。   净真神色不变。   “往事暂且不论,我今日来是请你救人。”   朔北清笑着。   “好啊。”   净真一愣。   “你答应救了?”   “不救。”   净真:“......”   “你必须救!”   此时,见着二人一来一回打哑谜的路凌烨,在听见那句不救时。   眸光刹那阴狠,死死盯着朔北清。   倘若眼神能杀死人,那他绝对尸骨无存。   那嗓音冻的能死人,朔北清却毫不在意。   理所应当道。   “人还没死,我救什么救。”   这一句话,脑子没点大病根本说不出来。   瞬时将路凌烨的气焰点了起来。   “你耍我?”   朔北清微微一笑。   “对啊,真聪明,不服憋着。”   路凌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能气死人的性格真的过于熟悉。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   不不不,他家阿离最可爱,最纯良。   此等小人怎能相提并论。   净真见状顿感头疼,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真心怀疑这人是在天山憋太久,否则怎么净爱侔着劲的把人当圈耍。   就是因为朔北清这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心里又一套的样儿。   让他当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他板着脸,沉声。   “行了,朔北清,别绕弯了,到底能不能救。”   朔北清闻言嘴角降了笑。   他上前,重新伸手想要触碰初时离,   在路凌烨刚要躲闪时,声音冰冷。   “再动就滚。”   路凌烨皱眉,但见着净真摇头,索性止住脚步。   朔北清伸手掀开罩在初时离头上的帽子。   在看见那副相似的容颜时,神色瞬间柔和。   “长得真像。”   他说着,轻轻点了点那小巧的鼻尖。   “小时离,别再睡了,该醒醒了。”   路凌烨见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朔北清,眸色一愣。   突然鼻头一阵轻香袭来。   半晌后,怀中原本昏沉之人竟动了动!   “阿烨....”   初时离悠悠转醒,只觉的自己好似睡了很长时间,做了一段很长的梦。   一睁眼先是看到了满眼惊喜的路凌烨。   再一转头,又见到了唇红齿白,眼覆白纱之人正望着他笑...   呃,瞎子...望着他笑?   他一愣,话不过脑,呆呆开口。   “瞎子美人瞎吗?”   朔北清:“.......”   美人很好,瞎子大可不必。   净真见朔北清难得的吃瘪样,“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一笑好似瞬时唤回来初时离飘游的神智。   猛地反映过来自己不清醒的发言,尴尬的轻咳一声。   “抱歉。”   朔北清摇头,对着他歪头和善的笑。   “多谢关心和大可放心,瞎子美人不瞎。”   初时离:“.......”   你骗人,你记仇。   初时离还想说什么,突然见他原本挂在腰间安静的铃铛猛地晃动。   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只有风雪的空旷天地,这声音格外清脆显耳。   随之远处传来一声宠溺的笑意。   “族长,你又偷跑出谷。” 第88章 阿离,不要看   朔北清一把握住自己腰间的铃铛,可在听见身后的声音时。   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   初时离见着他的反应,不由皱眉。   揽着路凌烨的脖颈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在茫茫白雪中,先是见到一人模糊的高大身形,如墨般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   那人越走越近,待看清面容时。   初时离脑海中顿时显出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人面容温润如玉,嘴角似有似无带着一抹淡笑,好似十分从容。   只不过墨绿色的长衫服饰奇异,却又偏偏显出几分神秘。   “阿离,不要看。”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委屈巴巴的嗓音。   初时离闻言一愣,回头就见着路凌烨吃醋的小眼神。   他见状伸手捂住双眸,宠溺的笑着。   “不看不看,阿烨怎能这般可爱。”   路凌烨见着方才昏睡之人重新露出如此生动的情态。   低头亲了亲他挡住眼睛的手,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故作轻松道。   “阿离才是世间最可爱之人。”   此时。   朔北清回头望着一步步走近的人,颇有些不耐烦。   “云昇你烦不烦,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云昇闻言面上依旧笑着。   他收回铃铛,瞥了眼他平坦的腹部,表情越发柔和。   “族长身子不便,还是随我一同回谷才好。”   “不要。”   朔北清冷脸拒绝,转头就不想理他,   他看向身后腻歪的两人,声音清冷不耐。   “要我救你可以。”   路凌烨见他态度突然好转,沉声。   “什么条件?”   朔北清闻言先是抬手轻招。   只见原本一直在半空中漂浮引路的引灵蛊瞬时落在他的掌心。   他望着依偎在手上的漂亮飞虫,用力一握。   再打开手时,那只蛊虫已然烟消云散。   路凌烨见着他的动作,眉头紧锁,声音阴冷。   “这是何意?”   朔北清望着他,冷笑道。   “我要你带着初时离一同去爬天梯。”   爬天梯这三个字放一起都叫人觉得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初时离皱了皱眉,抢先开口。   “我们为何要去爬那梯子,又为何要听你的话。”   朔北清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不爬也行,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初时离嘲讽道。   “我可没听说世间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梯子,爬了能活。”   朔北清见他如此牙尖嘴利,也不生气,转而轻笑。   “小时离,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样子,你听话些,我的条件仅此一条,倘若不愿便请回吧。”   这两人一人一句,跟小孩打架似的拌嘴,听的再场的众人额角直跳。   路凌烨见怀里的人都想跳下来打人,连忙哄道。   “阿离不要气,区区梯子而已,我抱你也能上。”   初时离只能作罢,但面上依旧冷着脸。   他哪能不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但方才阿烨在空闲时,给他大致说明了情况。   这个叫朔北清,他血缘上的破舅舅分明就是打心底欺负阿烨!   什么破天梯,就是折磨人的存在!   路凌烨见他气鼓鼓的样儿,知他所想,凑到他耳边轻声哄。   “阿离不是亲自试过,你夫君可是勇猛之人,体力不可估量,区区梯子而已,不足为谈。”   初时离见他在如此场面难得的打趣。   知是为了让自己放松。   索性无奈的笑着,亲了两下他的脸颊。   “没错,夫君是世间最厉害的夫君。”   他说完便靠在肩头。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檀香。   可这往常让人安心的味道,此时却让他的心带着密密麻麻的酸疼。   之后。   依照朔北清所言。   天梯是天山族老祖宗最初登山时搭建的山壁小路。   道路崎岖,异常险峻。   但自从天山族避世以来,便再以用不上。   就算要下山也会有引灵蛊带领的简易通道。   “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从山脚重新来过,顺着天梯登顶,以山顶的一株草药为证,我便可以救他。”   朔北清说着抬手,指尖便又飞来一只蛊虫,   “小家伙,带他们去寻天梯。”   那虫子好似能听懂人话,高兴的煽动着翅膀。   晃晃荡荡的起飞,在二人的身边徘徊。   朔北清饶有兴趣的望向他们。   “祝你们好运。”   初时离见他满脸不怀好意,冷哼一声。   “装腔作势。”   待人走后。   朔北清原本带笑的嘴角瞬间降了下来,   回想起方才二人的甜蜜,不屑的嘲讽。   “情爱才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净真捋了捋胡子,瞥了他一眼。   “情爱只有真正经历过,才懂其中滋味,你大山不出二山不迈的人懂个屁。”   “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欠揍!”   朔北清怒气冲冲,拽着身旁站着不说话的人。   “云昇,他欺负我,揍他!”   云昇见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满眼宠溺。   明明两个人岁数加起来岁数顶超两百岁。   可偏偏心性却跟个小孩子般。   他笑着反握住身前人的手,岔开话题。   “族长不是答应过您的姐姐,倘若她的孩子想求,便给出三次机会相助,为何此次并不先救他,还要费力的爬那天梯。”   朔北清不语,而是冷眼看着二人交握的手。   云昇见状笑着松开,将手放在身前微微俯礼,眸中神色不明。   “是我越界了,请族长息怒。”   朔北清见状面色这才舒缓,嘴角带着几分冷笑。   “我确实承诺过会相助,但又未曾说以何种方式,况且,人还未死,我本不能救,这是天山族的规矩,你都忘了。”   云昇笑道。   “记得。”   凡白发银眸者终生不可出谷,倘若违者,不可踏入谷中半步。   除非身死。   “小时离的伤我方才探过,活不过三日,可就算是他们,登顶天梯至少也需六日。”   他说着,脸上玩味的笑意越发的重。   “我虽不屑情爱,但亲眼见着所爱之人的生命在眼前流失,这一生一死,却是我最爱的戏码,当真有趣。”   云昇闻言,面上依旧笑着,忠诚而又真挚。   “只要族长开心,云昇在所不惜。”   朔北清冷哼。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突然看向一旁神色愤然的净真。   他勾唇一笑,清冷高贵,宛如这一方天地的神明。   “走吧,净真,是时候拿回你的命了。” 第89章 这是他最爱的阿烨   净真神色淡然,好似早知会是如此。   索性抬脚,跟在二人的身后。   他望着眼前一直护在人身后的云昇,面露几分不解。   云昇见他欲言又止,面色温和,索性说道。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天山族大祭司,同时兼任...”   他顿了顿,笑意加深。   “族长的受恩者。”   净真闻言挑眉一愣,依他的了解。   受恩者是....   让历届族长的恩宠对象!   下一任族长的老爹?!   他猛地停住脚步,神色瞬间呆怔,快速的在二人的身上扫了两眼。   在扫到朔北清的腹部时.....   他顿时明了,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   “朔北清,他...他...”   在看见云昇不言而喻的笑意时...   他惊了!   太恐怖了!   这么大岁数居然还能?!   但再次看着朔北清纤细年轻的背影。   就算白纱遮眼,依旧脚下生风....   呃...对他们而言,年龄好像确实不是问题....   “云昇,跟他废话有什么用,跟上。”   朔北清突然回头冷声道。   “是。”   云昇两步跟了上去。   净真站在身后,突然叹了口气。   天山族中以朔北一氏蛊术最高,便以其为尊,世袭历代族长。   所以就算是男子,只要身怀圣蛊,便不是难事。   可偏偏这一氏却最为无情,看不惯世间情爱。   对他们而言,生下一族之长也仅是自身使命。   所以受恩者一经动情,凡被察觉,便会失去资格。   净真当年在无意间得知时,只觉这群人脑子有病,纯粹找罪受。   但几百年来承下来的执念,又如何容易抹去。   他看着云昇望向身旁人时的满眼温柔,不禁摇了摇头。   “可怜哦....”   *   而与此同时。   “阿烨,你放我下来吧,我和你一起走。”   初时离揽着他的脖颈,柔声道。   路凌烨却笑着摇头。   “阿离像个火炉般,抱着你很是温暖。”   初时离见他态度坚定,换了种说法。   “那阿烨背着我,我们胸膛贴后背,会更加暖和,而且还能省些力气。”   路凌烨想了想,见着他期待的小眼神,索性点头。   “好。”   他将人放了下来,可刚要半蹲将他背起时。   初时离却突然一下错过他的手,跑出去几米远。   他回头,狡黠的笑着。   “阿烨真是好单纯。”   他笑的明媚而又耀眼,眉眼弯弯,像只迷人的小狐狸。   在这茫茫天地间,独有一番风情。   路凌烨愣了一下,瞬时反应过来,跟上去,   见着他的笑,眼底不由的也闪过几分笑意。   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   状似恶狠狠。   “阿离不乖,又骗人。”   初时离拉起他的手轻晃,瞬时摆出撒娇样。   “哎呀,我这不是怕阿烨受累嘛。”   他说着,举了举二人交握的手。   “既然要走,那便牵着手一起走,反正长路漫漫,就当赏景游玩喽。”   路凌烨满眼柔情,轻声应道。   “好,一切都听阿离。”   可此时的轻松愉悦却宛如山一般的沉重,压的他心头难以呼吸。   二人拉着手,重新陷入沉默。   不到片刻,一直飞舞的蛊虫突然停下。   它绕了两圈后,随即在半空中消散。   初时离抬眸。   高耸云端的天山之上,一条陡峭的山阶,自下而上。   宛如游龙般盘旋在山壁之上。   隐入飘渺云层,不见尽头。   他将掌心的手握的更紧,侧目笑道,故作轻松。   “阿烨我们比一比谁先到山顶可好。”   说完,便拽着路凌烨的手一同往前冲去。   “不是比赛吗?阿离紧拉着不放,这如何比?”   路凌烨跟在身后,唇角轻勾。   话虽是如此,但握住的手力气同样越发的大。   “我就要拉着!永远都不放手!”   二人自山脚踏上台阶,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迈去。   随着时间的流失,他们越爬越高。   但速度却是肉眼可见的放慢。   路凌烨依旧被拽着,跟在身后,望着眼前人的身形。   迈出的步伐却是越发的小。   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阿离....   初时离背对着,眼眶通红。   可还是装作如常的拽着他的胳膊好似在用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   他能感觉头脑发昏,浑身发软,力气在逐渐流失....   可他就是不愿松手,他不知自己睡下后会不会醒。   他想保持清醒,想再多陪陪他的阿烨...   半晌后。   初时离突然脚下一个不稳。   “阿离!”   他听着身后人的担忧,悄声深吸一口气,压回眸中的眼泪。   他回头,嘴角依旧带笑,撒娇似的冲他伸手。   “阿烨走不动了,脚疼,要不你背背我吧。”   但路凌烨却没有动作,仅是望着他。   四目相对,不曾言语。   初时离察觉到忍不住溢出的泪水。   又往前伸了伸,语气带着几分着急。   “阿烨,背背我....”   路凌烨见状突然轻笑。   “好。”   初时离爬在他的背上,环着他的手臂越发的紧。   他强压下睡意,   “好无聊,阿烨给我讲个故事吧,什么都好,我记得阿烨最会说书了。”   路凌烨背着他,听着耳侧传来的微热,笑道,   “好。”   雪山之上,越往上,寒风便是越发的刺骨,   不知走了多久,又不知过了多长。   初时离靠在他的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   他洁白的衣袖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那是他方才流鼻血时,慌乱擦下的痕迹。   或许是风太大,又或许是这宽厚的背太过温暖。   路凌烨低沉的嗓音开始在他的耳边涣散。   初时离只觉的好困,异常的困。   “阿烨...”   路凌烨听着耳边越发微弱的呼吸,心脏仿佛也停滞了。   但他的气息平稳,轻声。   “我一直都在。”   初时离闻言笑了一下。   他知道,他不能哭,要笑,就像他的阿烨般。   因为,他们明白,谁先掉眼泪,对方就会难受加倍。   初时离的脸在他后背蹭了蹭,望着远处的雪景,突然说道。   “阿烨,这里景色很美,不止这里,还有好多地方,你应该去看看,有山水花草,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说着,语气艰难,声音虚弱哽咽带了几分恳求。   他知倘若自己真的醒不过来,阿烨会陪他....   可这是他最爱的阿烨....   他又如何真的忍心拉他再入那地狱..... 第90章 你可心悦我   天山谷,圣殿。   浴池中,朔北清靠在池壁上,双眸轻闭,银白的长发披散,皮肤白皙透嫩,宛如上好的白玉。   轻薄的白纱后。   云昇便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幅美景,   只觉口干舌燥,眸光越发的阴沉。   “今日是第几天?”   池中人突然冷声。   云昇压下眼底的欲念,重新转而温润柔和,判若两人。   “回族长,第五日。”   朔北清闻言轻笑,他睁眼,淡蓝色的双眸闪着微光。   但瞳孔不转动,宛如镶嵌在精美白瓷的蓝宝石。   虽是好看却是死物。   “哗啦”一声。   他不着一物,从水中赤身而起。   云昇面色如常,拿着衣服走上前,动作轻柔,细致的为他穿衣。   朔北清任凭他随意摆弄。   “已经第五日了,那二人应是快登顶了。净真呢?可查到他体内圣蛊?”   云昇此时正低头为他舒展衣服,在手无意间碰上腹部时,脸上笑意加深。   “族长放心,经过几日母蛊的吸引,净真体内潜伏了二十几年的圣蛊已然有了反应。”   朔北清闻言冰冷的面上这才带了几分笑意。   二十年前,真正死去的并非一百一十九人却是一百二十人。   而这多出来的一人便是净真。   那时姐姐刚生完小孩,本就虚弱。   可就在分娩后的第三日,在姐姐精心打理的园圃中,天山谷最美丽的地方。   发现了她的尸体。   还有死而复生的净真。   她原本笑起来粉嫩的脸上,面色惨白,精心豢养的百花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朔北清回想着,那双眸中便越发暗沉。   “既是如此,那圣蛊也该拿回来了,恰好小时离的命便由净真来抵。”   云昇点头。   “我会准备仪式。”   他说着突然想起一人,笑道:“那路凌烨该如何?”   想起那二人间的相处,朔北清冷哼一声。   “能如何?抹去记忆,赶下山。”   “是。”   云昇态度温顺,并未多言。   他拿起白纱附在他的眼上。   此时,二人距离极近。   近到能见到朔北清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清冷幽香。   这一切都宛如羽毛般扫在他的心上,带来阵阵…意。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暗哑。   “族长,今夜是否需要我留下来。”   朔北清抬头,对着他张开双臂,唇角轻勾。   “抱我。”   云昇见状,眸中笑意深沉,俯身将他轻松横抱。   进入内室。   云昇将他放到床上,先是拿来巾帕,细细擦拭着他仍在滴水的白发。   “阿清睡前要擦干头发,否则不免会头疼。”   在内室中,无人之下,“阿清”这个称呼是云昇求来的殊荣。   朔北清点头,任由他动作。   云昇见着他难得的乖巧,眸中的爱意一闪而过。   内室重新陷入沉默。   云昇动作依旧不急不慢,他享受此时的宁静。   独属二人间的宁静。   “好了,阿清。”   云昇放下他的头发,刚要转身却被身后之人拽住衣角。   他回头,笑意柔和。   “阿清还有何事?”   朔北清拽着他的衣袖,抬头,声音冷到极致。   “云昇,你可心悦我?”   云昇一愣,嘴角的笑慢慢降了下来。   他见着那冰冷严肃的面容,不带丝毫感情,比天山的雪还要让人心寒。   他太过清楚这句话其后的含义。   半晌后,云昇突然半跪在他脚边,手放身前,万分恭敬。   “云昇不敢,您是天山族之长,亦是我心中最尊敬的大人。”   虽是如此,朔北清冷漠的脸依旧没有丝毫松动。   他盯着他,半晌后。   “如此便是最好,今夜轻些,明日还有要事。”   “遵命。”   云昇应道,在抬头的瞬间,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   他起身,扶住朔北清的肩膀将他温柔放倒在床上。   *   与此同时。   天山顶峰。   与白雪覆盖的山不同,此处百花娇艳,争齐竞放,在茫茫之中宛如点睛之笔。   路凌烨坐在顶峰唯一一棵常青树下,怀中抱一人。   他搭在腿上的掌心满是擦伤,原本姣好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带血的污渍。   初时离靠在他的怀中,双眸轻闭,细密的睫毛下在寒风中微动。   脸上洁白如玉,脏乱和血痕已然是被擦拭干净。   路凌烨神情淡淡,机械性的望着这美景。   因为阿离说过要他多看看这山水花草,那他便听话的看。   可就像身旁人已然沉寂的气息般。   他的心也早就死了.....   一阵冷风袭来。   路凌烨将身旁人拢的更严,头抵在他的头顶。   像往常般的平静,异常平静。   “他已经死了。”   站在一旁观望了许久的云昇走上前,突然开口,他面上依旧笑的柔和,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   路凌烨闻言神色竟超出常态的平静,淡淡应道。   “我知道。”   可云昇见着他的反应,笑意瞬时淡了。   他知这份平静的源头...   是路凌烨在等一个答案。   倘若朔北清信守承诺,初时离死而复生,那他便等他。   倘若登天梯是耍他,初时离自此沉睡,那他便陪他....   此时,在他们眼中,生死也抵不住二人的羁绊。   云昇沉了一口气,内心明显的嫉妒。   可如此新奇的感觉倒又让他苦笑。   他索性开口。   “放心,族长会救他。”   可路凌烨却是冷冷开口。   “条件。”   云昇见状也不卖关子。   “族长要你下山回中朝,而初时离会重新回归族谱,以新的身份,永远留在天山谷。”   “不可能。”   路凌烨攥拳的手捏的死紧,青筋直冒,眸中寒意冷的彻骨。   “就算死,也别想带走他。”   云昇勾唇轻笑。   “既说了要救,他便死不了,既说了要留,你也拦不得!”   他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休眠的漫山百花竟一瞬间绽放!   无数的花粉零零星星,闪着细密的精光。   路凌烨脸色猛地一沉,抱着初时离瞬时起身,可突然脚下不稳跪在地上。   他只觉浑身发软,眼皮好似挂了鼎止不住的想要落。   他抬头,艰难的伸手抚上初时离的脸颊。   “阿离....”   不想忘记....   *   天山脚下,齐征紧紧挨着萧骞取暖,密不可分。   萧骞嫌弃的啧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竟见到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他猛地起身上前,齐征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哎!萧骞你....”   可在看到来人后他瞬时止住话语一下跟了上去。   “陛下!”   萧骞在看到孤身一人的圣上时,心下不妙,眉头紧皱,不由问道。   “陛下,初公子他...”   路凌烨冰冷的面上显出几分疑惑。   “初公子是谁?” 第91章 我好似你爹   齐征一到跟前,就听见这么爆炸性的一句话,嘴巴张的能生吞鸡蛋。   他震惊的口吃都出来了。   “初、初、初公子,初时离啊!”   “初时离....”   路凌烨嘴里重复道,只觉这名字极其熟悉,可脑海中却不着分毫痕迹。   他神色越发阴沉,低头看了眼手掌,不自觉的握了握,只觉心中烦闷。   啧...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一旁的云昇见着他这副样子,将手上那枝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花朵递了过去。   “你忘了这个,你此次来天山不就是为了寻它?”   路凌烨回头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   啧,更烦了....   想杀人。   他一把拿过那花,沉着脸上车,冷声。   “即刻回朝!”   “这,这...”   齐征来回看了看两人,手足无措,急得能瞬间哭出来。   萧骞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这是何意?还有初公子...”   云昇望着二人,神秘的笑着。   “无论如何,这便是如今最好的结果,倘若果真为了中朝,那便牢牢记住,这世间再无初时离。”   齐征猛地一怔,满眼不可置信,声音都不由的提高。   “不可能!”   云昇见着他们情绪激动,温和的笑瞬时降了下来,眸光都掺了冰霜,   “希望二位识相些,否则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齐征见他如此目中无人,火气瞬时上来了。   刚想往前冲,却被萧骞一下抓着后脖领往回走。   “走了。”   萧骞拽着他上了马车,可却是眸光深沉,拳头同样捏的死紧。   但他说的没错,中朝不能没有路凌烨.....   *   天山谷圣池。   冰天雪地之下,在谷中最深处的一方池水泛着淡蓝色的波光。   净真站在寒风中,望着毫无波澜的水面,双眸沉寂,找不出多余情感。   “道长,这水可是有什么奥秘,竟让你在此站了两个时辰。”   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只见朔北麟竟突然出现,慢悠悠的走上前。   净真见他也不惊讶,转而笑了两声,   “行了,我所剩时间无几,懒得跟你废话,今日叫你来,是有事求你。”   朔北麟闻言脸色顿时阴沉。   要不是自知耳朵没聋,就这副平平淡淡样,他还真以为净真是要和他唠家常。   他声音冰冷。   “道长求人求的倒是理所当然。”   净真无所谓的笑着。   “我要是给你跪下,你受的了吗,不怕遭雷劈?”   明明都快死的人了,还嬉皮笑脸。   可就是这副好似淡漠生死的表情瞬时让他烦躁。   “有事快求,我赶时间。”赶着回去抱媳妇睡觉。   净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我所求很简单,我要你待初娃娃痊愈后,将他送回中朝,不论他是否愿意,都要送回去,送到路凌烨的身旁。”   朔北麟神色一愣,看着他面上没有半分玩笑,突然心下了然,冷哼一声。   “臭老头管的到挺宽,他们二人之间哪能轮的到你操心,像个老妈子般。”   净真笑着丝毫不在意,打趣道。   “放心,你老爹不会偏心,要是你想让我管的话,我乐意至极,父爱可以平摊。”   “谁让你管!”   朔北麟冷眼看他。   “还有凭何你认为我会答应你。”   净真沉声。   “凭我是你爹,凭他是你亲弟弟,凭...我死前求你。”   朔北麟眉峰一挑,好半晌不曾言语。   反倒是净真望着飞来的蛊虫,满眼不在意的笑着。   “我都说时间不多,你还跟我废话,行了,这事就这么定,我走了。”   “那倘若他们二人都不记得对方,这又如何?”   朔北麟在他走前突然开口,眸光犀利。   “你知天山谷的手段,最爱玩这一招。”   净真却笑着耸了耸肩。   “不记得又如何?重新记重新爱呗,就这两疯子天生一对,谁也降不住,你大可放心,指不定经历这么一回,他们连孩子都能搞出来。”   他说完便大声笑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那样子坦坦荡荡,又有着十成的轻松和愉悦。   好似上赶子去送死。   “都是疯子。”   朔北麟望着他决然的背影,中肯的评价道。   *   一年之后。   天山族冰洞内。   只见其中,一方巨大的冰床冒着丝丝的寒气。   而在这床的正中央,一人白衣白发,面色如玉,皮肤雪白,比这周身无暇的冰都要纯净到上万倍。   突然,他细长浓密的睫毛宛如蝶翼微微颤动,紧闭的双眸霎时睁开。   他望着顶上透明的冰块倒影出的影子,无神的瞳孔慢慢聚焦。   “小时离,这一觉睡的可好?”   初时离闻声歪头,就见洞口走进一个眼遮白纱之人,正望着他,唇角带笑。   他开口,“瞎子...”   “停。”   朔北清止住他的话语,微微一笑。   “我知道,多谢关心,瞎子美人不瞎。”   初时离一愣。   “你怎么知.....”   朔北清再次打断他。   “我就是知道。”   他说着凑上前,先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是抬了抬他的胳膊,最后把了把他的脉搏。   随即面上笑着。   “小时离恢复的不错。这一年也没白睡。”   初时离被他弄的一头雾水,突然出声。   “你到底是谁?”   朔北清一愣。   呃...他没说吗?   “我好似你爹。”   初时离眉头紧锁,冷声。   “你耍我?”   朔北清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长兄如父,我说的有何不对?”   这回轮到初时离神色一愣,但见他同自己一般白衣白发,确有几分相像,难免信了信。   但他却脑袋空空,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   不由问道。   “你是我兄长?可为何....”   “都多大年纪了,还装嫩,脸皮出奇的厚。”   还未等他说完,洞外又传来一道不屑的嗓音,将他打断。   朔北麟入内,冷着脸瞥了眼一旁的朔北清,这才回头望向呆愣在床上的人,   他指了指自己。   “我才是你兄长,亲的,同父同母。”   初时离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摇头。   “不信。”   朔北麟:“......”   ———   2023.1.22大年初一(番外小剧场)   夜色降临,屋外鞭炮齐鸣。   二人坐在皇宫最高的楼阁上。   路凌烨见他头也不抬,摆弄手上的福字窗花,宠溺一笑。   “难道这窗花比阿离的夫君还要好看?”   初时离抬头,见他连窗花都要吃醋,索性一把将福字倒贴在他脸上!   “阿离!”   在他要掀开的刹那,初时离一把压住他的手,隔着窗花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有你是我的福气。”   随即,他侧目看向屏幕前的小读者,勾唇一笑。   “有你们也是我的福气!”   路凌烨瘪嘴。   “阿离我酸。”   他伸手一下挡住屏幕,扭过初时离的下巴,对着屏幕的可爱读者们,冷冷一笑。   “以下动作少儿不宜,去看春晚!” 第92章 不过美人没脑子   天山谷,圣殿。   初时离支着下巴,望着摇篮里的小娃娃发呆。   小娃娃长相可爱,肉嘟嘟的脸颊粉嫩白皙,宛如精美的白瓷娃娃。   他好似察觉到有人看他,小脑袋一歪,一双水汪汪的银眸炯炯有神,好奇的望着眼前人。   初时离见他突然盯着自己,一愣,神游的意识这才回归。   那小娃见状咯咯笑着,嘴里咿呀咿呀,两只宛如白藕般的小短手在半空中乱晃。   初时离看他欢快活跃的样,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脸颊。   软嫩嫩的,手感极好。   他戳着戳着便上了瘾,板着的脸终于带了些许的笑意。   可慢慢的,他手下一顿,突然鬼使神差的用另一只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好像....也有人这样摸过他.....   额角再次发痛,初时离随意揉了揉,顿时失了兴趣,转身靠在桌前。   窗外,远山白雪覆盖,茫茫一片,漫天飞雪模糊视线,总叫人看不实际。   在醒来后的半个月间。   他知朔北清是他的舅舅,知朔北麟是他的兄长,知他是北朝失踪多年的皇子。   一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捋清的也都捋清了。   可是!   初时离“啧”了一声,烦躁的一拳捶在桌上。   可是他总感觉还缺些什么。   很重要!特别重要!   但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是心脏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空落落的,属实不是滋味!   “哇呜”的一声哭喊,瞬时吓得初时离心里咯噔一下。   他回头。   发现原本笑得开心的小娃,此时粉嫩的小嘴瘪的扁平,大眼睛掺满泪水,跟小珍珠似的,要落不落。   他委屈巴巴的仰头望着人,晃了晃手要抱抱,可却见这个人动都不动,再次放声大哭。   声音出奇的大,振聋发聩,惊天动地。   初时离看了眼自己锤在桌上的拳头,顿时恍然知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起身,见越哭越猛的小娃,头一次手足无措,打商量似的。   “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你先别哭,我给你买糖吃!”   牙都没长全的小娃:“.....”   “哇呜”哭的更厉害。   初时离额角跳了跳,放弃挣扎。   “朔北清,管管你儿子!”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我就托你看片刻娃娃,你怎么又把他弄哭了。”   朔北清进屋,走上前,将摇篮中的娃娃抱起,让他趴在肩头,安抚性的轻拍他的后背。   小娃娃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顿时止了哭声,只不过小嘴还是瘪着,真是可怜。   要不是初时离知道缘由,还真就以为这小娃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亏是亲儿子,戏演的同样精彩。”   朔北清懒得理他。   “别烦我,朔北麟在前殿等你。”   初时离看了眼那小娃娃,见他瞅着自己又要哭,瞬时快步出了屋。   待人走后。   朔北清捏了捏怀中小孩的脸,唇角带笑。   “我们小铄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要美人抱抱而已,不过美人没脑子,不懂罢了。”   小娃娃吃着手,闻言笑着,咿呀咿呀的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前殿。   初时离听着朔北麟的话,眉头紧皱,脸色冰冷。   “所以依你而言,这中朝我是非去不可?”   朔北麟坐在桌前,先是用那天山独有的茶润了润嗓子,轻咳两声,随后....   开演。   他冷着脸,眸光阴狠带着愤然。   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从不打草稿。   “那是自然,北朝和中朝相互看不惯已有多年,一年前,中朝皇帝知你身份,以此威胁,不料在此过程中让你受了重伤,险些丧命,是我们伟大而崇敬的父亲,一命抵一命,将你从阎王殿中拉了回来。”   他说着缓了缓,又了口气,好似想起了伤心事。   “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那手段阴狠的皇帝从高位上狠狠摔下来,可两国交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以....”   “所以你让我为报答父亲的恩情,进中朝刺杀皇帝。”   初时离接道,回头看他,神色微妙。   朔北麟闻言唇角轻勾,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没错,但你大可放心,我保你性命无忧。”   初时离见他那“不怀好意”四个大字都快印脑袋上了,不屑的冷哼,   “什么父亲的心愿,分明就是你的心愿,一肚子墨水,黑的要死。”   朔北麟见被拆穿也不心慌。   本来就没一句真话,又不差这一个。   索性点头。   “所以,这中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初时离没回答,抿了口茶水,反问。   “我说不去行吗?”   “不行。”   “那你费什么话,有毛病。”   初时离冷脸白了他一眼,刚想离开又停住脚步。   “你还未曾讲过,中朝皇帝叫什么?”   朔北麟笑着,吐出三个字。   “路凌烨。”   初时离一愣,脑海中的身影一闪而过,轻声重复。   “路凌烨.....”   朔北麟见他反应,脸上笑意更深。   “如何?你记得。”   “不记得。”   初时离突然冷声,脸色阴沉的厉害,抬脚走了出去。   该死的!绝对有事瞒我!   “你同他讲了什么?脸色难看成那样。”   朔北清走进大殿,与初时离擦身而过,望着他脚下生风,不由好奇。   朔北麟满眼玩味,慢条斯理的品茶,不紧不慢道。   “没说太多,只不过讲了个杀父仇人的故事,好让他去中朝,与那狗皇帝来段相爱相杀的戏码。”   这短短一句话可谓是道明一个人作起来能有多狗。   朔北清挑眉。   “论会玩还得属你。”   朔北麟不在意,笑着。   “谬赞,我花样多,要不教教你?等云昇解冻了,有益于助长二人情感。”   朔北清原本带笑的嘴角,闻言瞬间冷了,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宛如身处寒冰之中。   朔北麟见他又是一提这名字就炸的模样,不在意的笑着。   “死心眼,云昇不就是喜欢你,至于让他去寒冰洞面壁思过,将近半年都未曾出过那破地方。”   “你管的未免太宽。”   朔北清冷眼看他。   “带着小时离快滚,你母亲生前的三次机会已然用光了,以后莫来烦我。”   朔北麟见他开始赶人,也不想多留,索性抬脚离开。   “等一下。”   朔北清突然开口,神色微妙,好半晌才说道。   “照顾好朔北琛。”   朔北麟闻言冷笑。   “怎么?现下倒想起关心儿子,有屁用。”   嘲讽完,就转身出了殿。 第93章 小女子“朔北黎”   中朝,夜晚。   帝王寝宫,紫宸殿。   此时,昏暗的宫殿内,零零散散跪了一地。   总管太监李德春跪在最前面,抻着袖子哆哆嗦嗦的擦了擦额上留下的汗,挑头偷着瞄了眼坐在高位上脸色阴沉的圣上。   心中欲哭无泪,悔的要死。   突然高位上的人动了动,他瞬时将头伏的更低。   路凌烨一身单薄的玄色亵衣,衬得他身形修长高大但不粗犷,望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俊美的脸上眉头紧锁,肉眼可见的气焰。   他就坐在那儿不说话,浑身盛气逼人,帝王的威压让人难以呼吸。   在场的宫人见状瞬时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如意,小命全玩完。   不管怎么说,上头那位近一年的残暴名声不是白来的。   “李德春。”   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李德春连忙爬上前,声音发颤。   “奴才在。”   路凌烨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瞥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   声音冷的彻骨。   “将人收拾干净,查查是谁胆子如此大,竟还敢找死的往朕的床上送人!”   “是!”   路凌烨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群人,沉声。   “全部下去领罚,倘若再发生此类事,朕看你们的命也不必留了。”   “多谢圣上!”   李德春见陛下进了内室,连忙招呼着。   “别跪着了!快起来!快把他收拾了!”   那群人闻言纷纷麻溜的爬起身。   李德春擦着额角的汗,心有余悸,因怕的很,脚下发软差点没摔。   “哎呦干爹,您小心点。”   小桂子连忙上前将他搀住。   李德春见着他,甩了手,冷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   “竟会办坏事的小犊子,以后再敢抱这投巧的心思,就当心你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小桂子闻言上赶子用巴掌扇脸。   “小桂子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见人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他讨好的笑着,瞥了眼那被抬着的人。   “干爹,那人怎么处置?”   李德春这才抬眼。   只见在月光之下,那人白发飘扬,单薄露肉的纱衣上全是点点滴滴的鲜血。   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时苍白,不知是昏死还是已然死了。   他冷哼。   “还能怎么办,没死治病送出宫,死了也送出宫,正好吓吓那群不着调的老臣。”   “是。”   内室中。   路凌烨闭着眼躺在床上,可脑海中的身影却挥之不去,头痛更是越发的猛烈。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阴沉滚滚,顿感烦躁。   起身走到一处柜前,伸手打开最靠里的一层,从中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   他开锁,那其中唯三样东西。   一个串着佛珠的红绳,一个带着裂纹的玲珑筛子,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纸兔子。   他拿起那只兔子,冰冷的脸上不自觉的带起笑意。   连着额角的阵痛都缓了,可换来的确实细细密密的心疼。   像是一根根刺插在心上,痛的并不猛烈,却很不是滋味。   路凌烨重新上了床,拿着盒子放在身上,闭了眼。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忘了一人,很重要的一人。   那人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很是朦胧,看不实际。   可唯有在清风吹拂,满树桃花飘扬时,那白衣白发之人会唇边带笑,轻声唤他....   “阿烨。”   翌日。   圣上昨夜大发雷霆,在寝宫提剑斩杀一人,彻查朝中企图祸乱君心之人的事瞬时传遍大街小巷。   闹得朝中大臣更是人心惶惶。   因着后宫无嫔无妃,想借机往龙床上送人的躁动心思也消了大半。   慈仁宫,太后寝宫。   青玉侍在身旁,将昨夜之事讲的明了。   淑妃闻言冷笑。   “确实该是如此,朝中那些老家伙管的越发的宽,不给点教训不会老实。”   她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几分悲伤。   “青玉,把画拿来看看。”   青玉一愣,压下心底的难受。   “遵命。”   说着便走到暗格中,小心翼翼将画拿了出来。   淑妃接过画,慢慢打开。   画上之人,白衣白发,清冷姿态,每每见到都让她既安心又心痛。   这一年间,她狠心将时离的存在点点抹去,却唯独毁不掉这画....   她伸手摸上那脸颊,第无数次红了眼眶。   这是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她的烨儿,如果能永远忘记,便是最好的结果。   *   三个月后。   因自一年以来,中朝和北朝两国之间相处和睦,递交结盟协议,大小战事全无,边疆百姓乐足。   所以北朝皇帝亲自前来中朝拜访,中朝赤诚相待,举国同庆。   宴会之上,琴瑟和鸣,轻纱妙曼,宫殿之中满是碧玉的阑干,镶嵌在玉柱里的沉香随风飘扬。   路凌烨坐在首位,面色沉稳,一身玄色云锦龙袍,金丝绣线沟边,盛气凌然,孑然间便散发出傲视天地的贵气。   朔北麟与他同坐,浑身气势相当。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侧目望向身旁之人。   可能同为一国之君,别人正眼都不敢瞧,但他却不惧。   也正因如此,朔北麟不难看出身旁之人较之以前多出来的不止是威震的帝王之气。   还有越发压抑的阴翳,宛如浸了墨的池水,黑的深不见底,恰然在爆发的临界点。   只差临门一脚。   朔北麟唇角轻勾,眼中玩味越发浓厚。   “如今前来,为君上带来北朝一乐师,他的琴技可谓是天籁之音,人间难得几回闻。”   路凌烨回头,眸光犀利,沉声。   “那便请上来见见。”   朔北麟对着身边人招手。   “请上来。”   此话一出,众人的眸光顿时集中在殿门口,伸着脖子的向外看去。   只见一人白衣如雪,白发如流水般倾泻腰至,画着淡妆,身姿轻盈唯妙。   脸上半遮面纱,看不全部,可那双狐狸眼,眼尾往上微挑,虽是眸中清冷,却异常勾人。   可满殿人在看见那白发的一刹那,早已无心欣赏,神色皆是微妙。   有些人甚至可惜的摇了摇头。   路凌烨也见到白发的一瞬,深邃的黑眸顿时闪着锐利的光,脸色沉了几分。   初时离走在殿上,对身旁人的表情目若无睹,不卑不亢,向高座之人跪拜行礼。   只听他清冷难辨的嗓音说道。   “‘小女子’朔北黎叩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第94章 好像抓到你了   路凌烨闻言眉头紧皱,并未叫人起身,而是望向身旁之人。   “朔北黎,朔北氏?”   朔北麟勾唇一笑,状似突然反应过来。   “忘了同君上说,此人是我流落民间的‘妹妹’,北朝的小公主,最善音律,年龄和君上相宜,当然,身份也定配得上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路凌烨望着那伏在地上的白发之人,眸光阴狠,异常危险。   他沉声。   “我对女人没兴趣。”   朔北麟眉峰一挑,属实没料到会从一国皇帝的口中听到这话。   他止不住的笑了两声。   “正巧,我也没兴趣,但....”   一个转折止住了身旁人刚要出声的话,   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道。   “但他会成为你的例外。”   路凌烨沉着脸看他,未曾言语。   半晌后,他突然起身走下高台。   这一动作顿时吸引了大殿所有人的目光,望着自家陛下明显冰冷的脸。   心中都不由的为那跪着的美人捏了把汗。   路凌烨走到跟前,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瘦削的人。   而初时离此时正低着头,脸色属实难看。   听着上头二人的交谈。   真要把朔北麟祖宗十八代骂.......   呸!不对,不能骂自己.....   这么想着,他更是憋屈。   他就知道朔北麟那个老奸巨猾的人叫他打扮成女人绝对没好事!   竟然包办婚姻,就这么把他嫁出去?!   彩礼呢?嫁妆呢?   真他娘的亏啊!   初时离气都要气炸了。   突然,一个高大的阴影将他笼了起来,遮住了灯光。   随即又听见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声音清冷,察觉不到丝毫喜怒。   “抬起头。”   初时离闻声抬头,却在瞬间呆愣。   因方才进殿时便一直半低头,导致高座上的人看的并不实际。   可此时二人一站一跪,虽有身高差,却离的极近。   近到初时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冷檀香在鼻尖萦绕....   不对...为何是熟悉....   初时离皱眉,丝毫不被眼前人浑身的威严所震慑。   反倒望着那俊美的脸,只觉心下闷闷的,难受的厉害......   他很是烦闷,无意间“啧”了一下。   这一下声音极轻,可在此时寂静到落跟针都能听见的大殿中,那便是惊天动地。   所有人脸色皆变,在他们眼中,这美人已然成了下一瞬的冤魂。   初时离见眼前人挑眉,刹那间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出了什么音儿,顿感不妙,脸色微变。   “陛....”   可还未等他说完,又是眼前一黑,被人遮住了双眼。   随后脸上面纱松动,晃晃荡荡的落了地。   罩在眼上的手掌异常温暖,初时离竟心下微动,眸中掺上的冰霜好似也被这温度消融。   他难以察觉的温顺,紧绷的身体都稍有放松。   看戏的大臣们手上酒杯更是一顿,暗暗激动:来了来了,是要挖眼珠子吗!   可路凌烨只是挡着他的双眸,便没了其他动作。   望着那每每出现在梦中,朦胧的,但却死都忘不掉的下脸!   他突然眯了眯双眸,嘴角轻勾,甚是愉悦。   好像...抓到你了。   他视线下移,看着眼前人胸前突出的两团,脸上笑意却是更深。   看来..有些事还需再查查....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耗!   可不同于正中央的两位各有各的想法。   对于在场的众人,圣上这突如其来的笑在他们的眼中那就是夺命的阎罗啊!   大臣们:死亡倒计时开始!   半晌后,路凌烨拿下遮挡的手。   初时离终于重复光明,双眸正适应着突然的光亮。   只听头顶上依旧低沉但多了几分愉悦的嗓音道。   “此等姿色确实冠绝群芳,人间少有。”   大臣们点头:没错没错,冠绝的女尸。   他接着道。   “既然北朝有意,便当众册封为黎贵妃,以结两国友好之交。”   大臣们依旧点头:对对对,不愧是残暴的....   恩?   没死?   眼睛一睁一闭便成了有夫之夫的初时离同样一愣。   他能拒绝吗?   路凌烨见着眼前人明显一惊的神情,唇角带着微妙的笑意,向着眼前人伸手。   “起身吧,朕的黎贵妃。”   初时离看着那双皮肤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半晌未曾动作。   路凌烨却不急,依旧等着他。   片刻之后,就见眼前人好似认命的沉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搭了上去。   路凌烨见状格外满意。   他回头,望着走下来的朔北麟。   “不知君上可还满意?”   朔北麟见二人依旧交握的手,眸中饶有兴趣。   “满意,当然满意。”   他说着,转头看向同样盯着手发呆的初时离,笑得越发深沉。   “黎儿嫁了人,兄长交代的事也莫要忘,定要与君上琴瑟和鸣,不可招惹事端。”   还黎儿?略略略,真恶心。   初时离心中腹诽了一下,闻言抬头,哪能不知他话里话外提醒他的意思,   转而笑得满脸桃花开。   “皇兄放心,黎儿,定当谨记。”   他说着,将“黎儿”两个字咬的更重,得到朔北麟开怀的笑声和肩膀上两下“安慰”的拍打。   初时离嫌弃的瞥了眼他的手,不找痕迹的躲开,可却向着旁边人靠的更近。   在朝中大臣看来,那就是美人娇羞,面若桃花,“顺便”躲进帝王怀抱,惹人怜爱。   大臣们:哇哦~   怪不得他们送去的人没一个行的,   原来陛下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   还是主动大胆,清纯又勾人,外加白发的!   在场的大臣小想法顿时活跃,纷纷琢磨着人选。   其实这也不怨他们,谁叫当今圣上心思沉稳难测,阴晴不定,后宫更是无一人。   而且自一年前的立男后之事,他们本就不指望自家皇帝能喜欢女人。   没想到突然微服私访,回来之后,此事便再未提过。   现下这后宫能开头立这一妃,那便会有千千万万个妃!   这可是为本家找后台的好机会!   怎能轻易放弃!   初时离此时却没什么心思关心朝中大臣的作死想法。   他感受着环在自己腰间有力的臂膀,神色紧绷,可身体却诚实的往他身前靠去。   路凌烨见他别扭的小心思,却只觉可爱熟悉到了极点。   他唇角轻勾,心中总是空缺的一块好似在慢慢填补。 第95章 他当场认娘   距离北朝皇帝回国已过了三日。   他们来时潇洒走时空空,唯独留下了一纸结盟协议和一位公主。   那协议暂且不论。   可这公主,现下的黎贵妃却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暗中交谈的对象。   有人羡慕说他是宫内唯一的贵妃,还是一国公主,洪福齐天,指不定就凑巧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但同样也有人吹嘘说当今陛下心中藏有一人,白衣白发,宛如天仙,却不料天妒美人,玉碎香消。   所以最看不惯想爬床的白发之人,扬言命不过三日。   而第四日。   外人口中活不过三日的初时离正坐在铜镜前发呆。   身旁是一群宫女拿着恩赐的玲珑绸缎,珠宝首饰,陆陆续续的走进屋。   初时离看着比他头还大的一颗夜明珠,瞬时顿感无力。   自从宴会之后,这四天里,皇帝的面儿他是一次也没见着,但存在感却是十足。   除了睡觉,每天从早到晚,恩赐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的不断。   多的能堆成山。   他甚至怀疑这是把国库都搬来了。   而且他也曾跟前来送礼的公公说过,叫皇帝不必如此挂念,没必要送这么多。   可那公公却挤眉弄眼说这是天赐的恩宠,一般人可是求之莫得,让他偷着乐吧!   呵呵,神他娘的偷着乐!   初时离望着那一排排闪的晃眼的金首饰,只觉烦闷。   心中默默将赶着回去抱媳妇的朔北麟骂了个狗血朝天。   他见送完这东西还要好些时候,索性直接起身,跨步出了殿门。   初时离快步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秀眉紧皱。   他猛地停住脚步,眸光冰冷。   “谁再敢动一步,小命便不必要了!”   那群宫女顿时停住脚步,哗啦啦一片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息怒!娘娘恕罪!”   初时离冷眼看着他们,见果真没人敢动,转身就走。   每每都是这样,不管他走到哪儿,总会有这么一群碍眼的人!   起初他还想行事作风低调些,好趁机对皇帝下手。   可惜就这四天下来,不仅没低调,反而高调的出头!   还莫名其妙成了圣上最爱最宠的人,明明人都没见几回!   初时离走在御花园,望着满园春色,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   可一旦周边静下来后。   他又不自觉的想起宴会时,那皇帝牵着他的手,环着他的腰身,满面温柔。   与朔北麟同他讲的,阴狠残暴,冷血无情,有钱无脑之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初时离揪着花瓣,宴会时内心的悸动每每想起都让人无解。   他自认不是什么容易动情的人...   可....可心又不会骗人!   啊啊啊啊!!!!   他真的要烦死了!   该死的朔北麟!   你倒是进了温柔乡!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闹心的地方!   “阿嚏!”   远在北朝的朔北麟突然打了个喷嚏。   朔北琛睁开迷离带着雾气的双眸。   “可是受了风寒?”   朔北麟俯身亲了亲他的唇,声音带着几分暗哑。   “没有,我们继续。”   *   “是何人见到太后竟不行礼!”   太后?   初时离神游的意识突然被这一声怒吼唤回,他闻声抬头。   一眼就瞧见了一位雍容华贵,温良贤淑的女子走了过来。   可就是这一眼,不知为何让他心下一颤。   不同于面对路凌烨时莫名的心悸,而是心安,浑身舒适,像是遇见了......   “娘亲...”   初时离猛地捂住嘴。   他这是....当场认娘?!   淑妃原本在他回头的刹那,整个人便怔住了,眼眶不自主的通红。   而在听见娘亲的一瞬,泪珠更是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时离...回来了....   与此同时。   初时离却震惊了!   中朝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的太后竟被自己一声娘叫哭了!   这操作,这进展,属实太过不可思议。   他忍着隐隐做痛的额角,只能硬着头皮给人行礼。   “参见太后,臣妾是近日新封的黎贵妃,因对宫内不甚了解,迷了路,冲撞了您,还请太后恕罪。”   淑妃正抹去脸上泪痕,闻言手一顿,看着眼前女子装扮的人眉头紧锁。   “你是女人?北朝的公主?”   初时离一愣,双眸敛去寒光,应声。   “回太后,正是臣妾。”   可淑妃却并未出声,而是望着他,好半晌不曾言语。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人,那张举国无双的脸她绝不会认错。   可...   她的视线不由的撇到了胸前,见着那本不该有的东西,眉头皱的更紧。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 面色瞬时缓和,唇角也重新带着笑意。   她慢悠悠走上前。   “是本宫疏忽了,未曾让人请你来本宫这坐坐,才徒然添了这般尴尬的场面。”   初时离只觉她笑意柔和慈祥,不知为何,心下的防备瞬间降了。   闻言好感度更是猛增。   “太后说笑,是臣妾的错,未曾前去参拜,望太后见谅。”   淑妃笑着摇了摇头,待走到距离相差不远时。   她神色猛地一变!   面露害怕!指着他身后惊呼!   “哎呀!有蛇!”   这一声大喊让在场的所有人乱了阵脚,顿时慌乱一片。   初时离更是一惊,眸光凌然,瞬时回头。   “哪里有.....”   可还未等他说完,只觉手臂猛地一下拉扯!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一歪,身前一重,天旋地转,刹时竟倒在了地上!   初时离捂着脑袋,一抬头就见淑妃此时正压他身上!   他猛地一愣,动都不敢动。   淑妃爬在他身上,手下却是异常柔软....   而她的手正好巧不巧的按在初时离的胸前....   淑妃低头,感受着手上的触感....   又捏了捏。   不对,太不对了!   她嘶了一声,不信的抬头,愣愣道:“软的?”   初时离同样不解,低头,见着那抓在不属于自己的二两假肉上的手...   “.....”   求解,这种情况他应该作何反应....   当然是脸红!   初时离脸上瞬间爆红,本来这东西他就不想带,偏偏朔北麟说要以假乱真才不容易被发现。   快找个人挖个坑给他埋了吧!   该死的朔北麟!   远在北朝的朔北麟:“阿嚏!”   “皇兄,你....”   “别说话,继续。” 第96章 萧骞、萧骞好   夜晚,轩政殿。   路凌烨坐在案牍后,望着眼前人,神色隐晦不明。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敲的齐征两股颤颤,心慌的厉害。   半晌后,齐征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路凌烨闻言挑眉看他,唇角轻勾,反问。   “齐统领可知欺君之罪该当何治?”   齐征咽了咽口水。   “回陛下,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那不知齐统领一族有多少口人够朕杀!”   他的语气冰冷到了极致,虽是问句但充满肯定,瞬间就往齐征的头上扣了个天大的罪。   “陛下息怒!”   齐征双膝发软,“咚”的一声巨响跪在了地上,声音发颤。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路凌烨望着伏在地上的人,沉声。   “一年前,北朝,天山,还有...阿离。”   在听见最后的称呼时,齐征眼睛猛地瞪大,心已然悬在嗓子眼。   陛下全知道了......   “怎么?齐统领还想如何狡辩。”   “陛下恕罪!隐瞒此事实属迫不得已!”   好家伙,果然有事瞒他!   今夜一试,还真就被吓出来了。   路凌烨望着他发愣震惊的样子,眯了眯双眸,显出几分狡黠。   阿离这个熟悉到心颤的称呼,是李德春同他讲自己近几日梦呓时常常唤的。   他闻言冷哼一声,周身压迫的气势也降了,继续忽悠。   “既然有事瞒着便如实交代,让朕听听你所讲和朕所知是否相符,倘若出了一处偏差,脑袋也就不必要了。”   “遵命!”   齐征立刻高声应道,见陛下竟如此仁慈的给自己找台阶下,显然是想留着他这么个人才。   感动的都要哭了!   果然不敢隐瞒,事无巨细,小嘴巴巴的全部给秃噜出来。   求生欲满到甚至自己和萧骞睡了几回都差点讲出来。   夜色渐浓。   路凌烨靠在椅子上,一手扶额,双眸轻闭。   他听着齐征抑扬顿挫的声音,额角隐隐作痛。   但这痛让他兴奋!   一幕幕的记忆像是水滴在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随之越来越大!波涛汹涌!   一年以来绕在心底勒得难受的毒藤,梦中团团看不实际得毒雾。   全都烟消云散!   他睁眸,眼底充斥浓郁的愉悦偏执之感。   殿中烛光罩得忽明忽暗,齐征依旧跪在地上,抬头见着笑意深沉之人,只觉瘆人得厉害。   心下直打哆嗦,他再次咽了咽口水,润了润讲的冒烟得喉咙。   “陛、陛下,微臣说完了。”   路凌烨抬眸笑着看他,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难得的舒适。   “起来吧,今日之事不可同外人道。”   齐征闻言颤颤悠悠得起身,低着头根本不敢往上看。   倘若陛下冷着脸,他可能还能有点胆子,可偏偏陛下唇角带笑!   这反常!   跟阎罗蹲你面前,笑着痛你说,“欢迎来到地府。”   有区别吗!   真的,他敢打包票,绝对绝对要出大事!   路凌烨哪管他心下的小九九,接着问。   “这一年来,是何人给你如此大的胆子将此事瞒住。”   齐征瞬时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轻声答:“太后....”   路凌烨眉峰一挑,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他望着眼前仪表堂堂但被吓得面色紧绷之人,   不知想起何事,突然开口。   “朕记得齐统领好似并未娶亲,朕亲自为你赐婚如何?”   齐征听他话锋急转,脑瓜还未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诚实的跪在地上,直接拒绝。   “多谢陛下好意,但微臣已有心悦之人,恕难从命。”   路凌烨倒是没生气,好似有几分惋惜,但笑意不减。   “那倒是可惜,朕还以为正五品萧将军之子萧骞会是合宜的人选。”   齐征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瞬间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角竟又同然泛了红。   这副既震惊又感动又想笑的样子,掺在他脸上属实不好看。   但幸福来的太突然!   齐征什么都顾不得,傻笑的话都说不顺。   “萧、萧骞行,萧骞行!”   他胡乱擦了把眼泪,高声喊道。   “谢主隆恩!”   *   待齐征恍恍惚惚,哭笑不得的出了殿门。   昏暗的殿中又只剩路凌烨一人,他靠在椅子上好半晌未曾动作。   突然,他起身,拉开桌子的暗格,拿出其中的画,缓缓打开。   那画上之人一身白衣白发,可只画了半张下脸,唯有那唇淡淡笑着。   谁曾想到就是这样的半成品,却耗了他将近一年才画出来。   是他从梦中一点一点扣下来的!   但偏偏最后这脸却怎么也看不实际....   如今.....   他再次拿起笔,慢慢的,细细的,将画中人的空缺填补。   同样,也填补了他的心....   路凌烨望着那画上熟悉到极致,爱到极致,但却忘了一年的人!   他笑了,低低的笑了!   可也红了眼眶....   “阿离....我的阿离...”   路凌烨伸手抚上那脸,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呼唤。   他仰起头,闭了闭发热的眼眶,发出一声舒服的慰叹。   终于找回来了。   再也逃不掉!   路凌烨眸中偏执,阴翳,想起宴会上的人,勾唇一笑。   “是时候该去看看朕新封的黎贵妃了。”   *   萦华殿。   偌大的浴池占了大半个后殿,雾气缭绕,宛如仙境。   朦胧之中,初时离靠在池壁,白皙的手轻拂水面,玫瑰花瓣悠悠漂浮。   他挑头望向屏风处,只见在那处桌上显出两团白嫩的假肉,点着两颗殷红的珠粒。   脸颊瞬时通红,泛着滚烫的热。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可又想起今日在御花园的与太后尴尬的一幕。   这回不仅是脸红了,连带着脖子都饰了粉红。   他甚至都记不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告的退,怎么回的宫。   只觉的脚下生风,轻飘飘的上了床,钻了被子,一下午就没见过人。   初时离双手捂脸,往水下浸了浸。   “我来的果真恰到好处,竟欣赏了如此美景。”   大殿中的一声调侃带笑的嗓音让初时离浑身猛地一怔。   他抬头,望着眼前一身黑衣,头戴鬼面之人,脸色阴的能滴墨。   他沉声,极致的不悦冰冷。   “你是何人!”   路凌烨轻笑。   “你猜。” 第97章 魂再次被吓飞   初时离闻言盯着他,不曾言语,浑身的怒气增升,恐怕眼前这个人埋哪都已然想好了。   路凌烨见状,视线又不由的向下,望着水面下的白花花,和两点粉....   他喉咙滚了滚,有点口干。   感受着自己身上没出息又不合时宜的变化,他声音低沉,带着暗哑。   “娘娘这副样子果真蛊人,但水里凉,要不要先上来?”   放p的水凉!   初时离哪能不知这人的想法,脸色着实难看,但不上去,这般赤露也不是个办法。   他冷声命令。   “转过去!”   路凌烨望着他生气的样子,只觉可爱到了极点。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瞬间填满了内心。   别说转过去,就算是现下要了他的命,路凌烨都能二话不说给他递刀。   所以,他很听话的将身子背了过去。   初时离见他竟没有刁难,来不及多想,动作迅速的出了池子,和那人保持距离。   随意拿起最近的衣衫将自己裹严,顺便将防身的刀子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可望着处在另一边和自己相差甚远的桌子上难以言喻的东西时。   他猛地一愣,脸色瞬时又降了几个度。   骂人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可好巧不巧正处于那屏风之下的路凌烨,上前一步,伸手便将那假肉拿起。   他转身,话中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就算这人戴着面具,也遮不住满眼的调侃和饶有兴趣。   初时离拳头捏的死紧。   还脸红个屁!   在他的心中,这人死了不下百遍!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理智。   倘若现下叫侍卫,男扮女装的事暴露,那便是上赶子往火坑里跳!   所以,要冷静的思考,冷静的谈判,到时再找机会杀了!   他想着,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对面人说道。   “此事我不会说。”   初时离一愣,将谈判的话咽了下去。   “条件?”   路凌烨摸了摸下巴,好似真的有在想。   半晌后,只听他一声轻笑。   “你亲我一下。”   “你找死!”   初时离可不觉的这般的调戏有多好玩,声音阴冷,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手上的刀一把插进他的喉咙!   可是....   路凌烨见着他因生气而显得有些泛红的眼眶,轻叹了口气。   他原本想证实某事才做现下的打扮。   在窗户边偷看媳妇洗澡时,其实就已然得出了结论。   只不过被这活色生香的沐浴图勾的心下一颤一颤的。   反应过来后,便已经鬼使神差的进了殿,站在浴池旁。   才有了这般状况。   他也不愿真将人气出好歹,到时还是自己心疼,索性想着将这条件糊弄过去。   可突然又听见初时离声音淡淡。   “好,我答应你。”   这次轮到路凌烨笑不出来了.....   他的阿离怎么能轻易答应亲一个陌生男子!   他不信,再次问道。   “你当真同意?”   初时离冷眼。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条件,废什么话!”   路凌烨:“......”   还真是...   可别问,问就是不高兴!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醋吃的属实委屈!   初时离见他不动,眉头紧皱。   他思索了片刻,随之唇边轻笑,伸手勾了勾。   “你过来啊,站这么远我怎么亲?”   “.....”   你笑就笑了,怎么还勾上手了?!   路凌烨顿时沉了脸。   他的阿离真不乖!   但这么想着,他还是抱了点侥幸心理,闻言走上前。   初时离见着人上钩了,眸中闪过几分精光。   而就在人走到相距两步之时,他突然抬腿猛地一个侧踢!   十足的狠劲!   路凌烨心里装着事,这一下属实没料到。   他瞬时反应过来,双手护住在身前,硬生生挡住这力道不算小的一击。   可初时离去又是一个灵活的走位,拿出袖中的短刃见着哪往哪插,不管不顾!   路凌烨挑眉,见他是真心想抹杀亲夫,又怕出手伤到眼前人。   情急之下,一个侧身,拉住初时离的手就往浴池中倒去。   “噗通!”   二人纷纷入了水。   初时离只觉眼前一花,随后被人勾着腰“哗啦”一声再次浮出水面。   腰间臂膀坚实有力,他挣脱不开,抬肘就向身后击去,可瞬时又被牵制手腕向后一拉。   这下他是整个人都被困在了身前。   “放手!”   “我不。”   路凌烨凑在他耳边轻笑一声,他脸上的面具因落水早就不见了踪影,水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十足的性感。   二人的衣衫皆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一黑一白在水池中一挣扎一压制。   不管谁看了,都能觉出几分旖旎。   不同于初时离的气愤,路凌烨抱着身前人,熟悉的清香让他舒适,眸中的占有浓郁。   所以,他的阿离不是想亲他,是趁机杀他。   这个想法让他越发愉悦。   路凌烨一直都知道,就算失忆又如何,他的阿离也只能是他的!   初时离感受着身后人盯着他时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心下一片气愤又无可奈何。   在北朝,为了防身确实学过几手武功,但相对力气而言,绝对比不过身后人。   他只能另找出路,沉声。   “你可知亵渎后宫贵妃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放手!”   “确实是大罪,有点可怕。”   话虽如此,可腰间越发紧的手臂哪能看出他有半分害怕的意味。   初时离要被这人油盐不进的样气死了!   “你...”   “阿离....”   性感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边回响,他一愣,挣扎的力气慢慢小了。   殿内瞬时寂静,静到初时离能清楚听见他猛然剧烈跳动的心声。   “你...”   他愣愣开口却又突然止声,脑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俊美的脸上,好似显出几分痛苦。   路凌烨见着他的症状,眸头同样紧锁。   可就在此时,后殿冲出来几个听见动静的宫女。   路凌烨见状先是环着初时离一个转身背对他们,回头,眸光凌冽,将手抵在嘴边叫他们嘘声。   那群冲出来的宫女先是见着自家主子被一个黑衣人怀在身前,吓的魂都飞了!   刚想大叫,瞬间又看见了自家圣上回头冷着的脸。   魂再次被吓飞!   腿软一片,瞬时都跪在了地上,捂住嘴不敢发声。   见着圣上更为冰冷的脸,自知碍眼,一溜烟的纷纷悄声爬了出去。   心下只有一个想法:真会玩! 第98章 时机不太对   初时离紧闭双眸,脑海中模糊不清的画面一幕幕浮现,猛烈的冲击着他的额角。   而方才身后人发生的一切全然都没顾上。   终于过了好半晌,发痛的额角才稍带缓解。   他低头,因着痛意,伏在浴池边小口喘息,眸中都不由的掺上一层薄雾。   但腰间依旧环着紧紧的手臂。   经过这么一折腾,初时离烦得要死,再次挣了挣,冷声。   “松手!你是不是....”   突然,他猛地止声,因为.....   身后明显有东西...好像......在腿侧....…顶。   !!!!   在进行了一番剧烈的头脑风暴后.....   初时离脸红了!初时离震惊了!   “你他娘是不是有病!”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骂道。   什么礼仪素质都不要了!   现下就想立刻马上!   把身后这个随意发 青的人给断成太监!   路凌烨听着他的怒骂,倒不是生气,但脸色也不好看。   可也着实冤枉....   两个人湿着身子,衣服穿了跟没穿,方才又是这么近距离的一顿乱....蹭。   对于一年没开过荤的人,怀里抱着这软玉,怎么可能经的....   虽然时机确实不太对.....   他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轻咳一声,声音虚心又暗哑。   委屈巴巴的先道歉。   “对不起....下次忍着....”   你还想有下次?!   初时离只觉方才缓下来的额角又开始发痛。   他真的被气笑了,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   但这么一下来,不知为何,他又总觉的身后人好似没坏心思....   像是...在逗他玩?   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到,初时离选择性忽视那直.挺的*。   冰冷的语气都莫名降了几分,但依旧想要赶快结束这闹剧。   “所以,你到底所谓何事,能不能滚?!”   路凌烨盯着眼前白皙的脖颈,视线怎么也挪不掉,越发口渴....   他喉咙滚了滚,知确实不能再呆下去,索性呆呆点头。   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凑到耳边,轻声道。   “娘娘听话些,不要回头,今晚之事我以命担保不会同任何人道明。”   初时离被他这捂眼的动作一愣,大胆的想法猛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沉着脸,点了点头。   路凌烨见状,先是将手放开,见他果然乖巧的背着身,便迅速的撑着池子一跃而起,几步出了殿门。   初时离听着身后没了动静,紧绷的肩膀瞬时放松。   他沉了口气,趴在池边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脑中的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半晌后,他又慢慢将头埋在手臂中.....   耳尖红的滴血....   羞死了....   *   初时离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方才浴池中发生的画面宛如走马观灯般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那时因神经紧绷,没察觉到什么。   现下,心静下来后,他突然发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为何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一个刺客竟能如此光明正大。   但要说是刺客,自己除了吃点亏,好像也没玩命。   嘶.....还有那一声“阿黎?”和最后的捂眼....   好熟悉...   初时离想不明白,来回的再床上打滚。   突然他想起那绝无可能但又有点可能的人,猛地做起身。   “路凌烨?!”   “皇上驾到!”   初时离:?!   随叫随到?   他来不及多想,简单披上衣服下床,随着一众宫女低着头,跪在地上。   片刻后,一双黑金的靴子出现在他眼下。   路凌烨见着跪在地上的人,又想起浴池的旖旎,喉咙越发干燥,欲念和占有四个字都快贴脑门上了。   他不着痕迹的轻咳一声,管理好表情,沉声。   “起身吧。”   初时离闻言站起身。   因着刚才的想法,他一抬头目光就直直的盯着眼前人,丝毫不怯场。   可又感觉有几分不对,倘若真的是他,那定是得知自己男扮女装....   还这么晚过来,难不成是......   来杀他?!   路凌烨见着眼前人不知为何越发微妙的小表情,只觉的可爱极了,更是被盯的心尖尖发颤。   这忘之一年的感情,瞬时在他心中一波接着一波的翻起,血气喷张。   真的..好想吃人...   他眸光暗了暗,但最终压了下去。   因为他想起初时离在浴池时的痛苦。   虽知阿离也是失忆,但却不知程度如何。   倘若贸然的刺激,只怕出事。   所以,现下要哄着,要慢慢引导。   反正人别想跑,他时间多的很!   这么想着,路凌烨挥了挥手,清退了在场的众人。   原先几个冲进浴池的宫女,笑得微妙,不可言说,识相的关上了门。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凡是有脑子现下早就是一片不可描述。   但没想到陛下这么勇猛,浴池没耍够,还想回床上接着耍....   啧啧,憋坏了吧....   殿中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而初时离现下是一丁点没发现这越发暧昧的气氛。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冷意,   脑海中却正疯狂运转,想着要如何蒙混过关。   突然,眼前人上前一步,初时离想也没想,本能的直接后退....半步。   这距离动了跟没动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看见路凌烨挑眉了....   路凌烨见他的动作,皱了皱,但瞬时又安慰自己他的阿离只是失忆..   要慢慢来,不能吓到人。   他索性不动,唇角轻勾,面色温柔,开口。   “爱妃,咱们睡觉吧。”   “好...”   恩?!   初时离一愣,方才脑中过滤的几百种借口瞬时卡住。   他这才猛然发现,整个殿中竟一时间只剩他们!   满殿烛光柔和,打在二人的身上,因着这一句话瞬时更加暧昧,浮想联翩。   初时离顿悟了。   敢情不是小命不保,是清白不保!   所以....这觉能不睡吗....   显然是,不能。   一个皇帝名正言顺的邀请自己的贵妃同床共枕,这有问题吗?   当然是没问题!   可这对于初时离来却是天大的问题!   他...他没经验啊!   这回浴池中的事初时离根本无心再想。   虽然知这是迟早都要有的一天,但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在之前就灭了皇帝。   现下,他脸颊泛红,直接开口。   “我、我不会。” 第99章 逃过一劫,要笑   不会?   不会什么?   路凌烨一愣,见着眼前人的突然爆红的脸颊,瞬时心下了然。   他轻笑,愉快至极。   这般单纯青涩的阿离真是难得一见!   他说的“睡觉”还真是字面意思的睡觉,只不过是看着天色不早了,确实想抱着人睡觉。   但现下有人想歪了,他心中隐隐作祟打趣的心思再次腾升。   他伸手抚上初时离的脸颊,声音柔和,带起几分哑意,十足的撩人。   “放心,爱妃不用会,只需乖乖躺着,朕会就行。”   初时离原本被他摸在脸上的手弄得心下一颤一颤。   可此时知他不会杀自己,竟没有丝毫想躲避的心思,反倒很是舒适....   现下听见这爆炸性的话,他瞬间错开那手,只觉浑身发烫,心脏“砰砰”直跳。   初时离!你的魄气呢!你怼人的气势呢!   你干嘛害羞!   直接上!找机会杀了他!   初时离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猛地抬起头,眸光阴狠了一瞬。   可看着眼前那双仿佛溢满柔情,让人止不住深陷的黑眸....   他头又低下了....   红着脸悄声道,还是那句。   “我...不会...”   不行!   太可爱了!   路凌烨扬了扬头,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流鼻血了。   他属实没想到失忆后的阿离能在无形中便将人撩的如此神魂颠倒。   路凌烨感觉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要不然床都不用上,怕是自己能直接将人“就地正法”!   他索性一手穿过他的腿弯,一手扶住他的肩膀,顺势将人横抱,往床边走去。   初时离正后悔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却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抱在了怀里。   每离那床近一步,他的心就猛地跳一下。   最后当自己坐在床上时,他只觉心脏刹那间好似不动了,世界都静止了。   可五感却越发的灵敏。   他能见到眼前人帮他脱鞋。   能感受到他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倒和那离自己越发近的温热呼吸。   最后....   一个翻身上床睡在了自己身旁.....   初时离:???   这就没了?!   他愣愣的回头。   “陛下....”   “睡觉。”   路凌烨直接出声打断他,将胳膊搭在他腰间,说睡觉果真就闭上了眼,不再动作。   初时离见状,浮在半空的心脏瞬时就落了下来。   敢情自己天人交战了这么长时间,全白费了?!   好不甘...呸,他有什么不甘心,这不正和他意。   逃过一劫,要笑!   初时离想着扯了扯嘴角,最后发现傻到极致.....   他侧身呆呆的盯着屏风上的衣服,殿中寂静无声,身后靠着的是温暖又宽厚的胸膛,扑在耳后的呼吸温热带起几分痒意....   是莫名的安心....   可能今天经历的太多,他是真的累了。   所以不到片刻,初时离就只觉困意上头。   而在睡着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北朝绝对藏着他的过往。   还有,路凌烨有秘密.....   夜色浓烈,感受着身前人平缓的呼吸,路凌烨睁开了眼。   他伸手拂去初时离脸上的发丝,落下一吻,柔声。   “阿离,快些想起来吧......”   *   翌日,初时离睁开双眸时已然日上三更。   他起身,从未睡的如此舒服,连每晚必有的朦胧迷乱的梦都未曾出现。   守在外室的宫女听见动静,纷纷走进服侍,每个人的脸上笑意微妙,盯着自家主子的目光都是千奇百怪。   要是放在以往,初时离理都不会理,但现下这些炙热的视线着实让他很不舒服。   他皱眉,叫住一个看似老实的宫女。   “近日宫内可是有何传闻?”   那宫女闻言没点头也没摇头,就是看着他笑,嘴角都快咧的与太阳肩并肩。   不是,你笑啥?   初时离冷着脸,气势瞬时凌然。   那宫女似是察觉到,知自己竟不敬,慌忙开口。   “回娘娘,是您和陛下。”   初时离挑眉。   “本宫和陛下?这是何意?”   那宫女纠结了几下,快速道。   “宫中都传陛下在您这一夜九次,花样奇多,异常威猛,说您怀上龙子是早晚的事,还说皇后之位非您莫可!”   初时离:.....   这字单拎出来任何一个他都懂,怎么连一块他就这么迷茫?!   神他娘的一夜九次,花样奇多!   他这当事人怎么就不知道还有如此刺激的一幕....   初时离眉头紧皱,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龙子....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天山的舅舅...   嘶....好像真能生....   呸呸呸!生什么生!   八字都没一撇,他想什么呢!   初时离单手撑着额头,挥了挥手,清散了侍奉的宫人。   他发现自从来了中朝好似每一日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   皇宫这地方,单说起来是枯燥乏味,更别说先前后宫无一位嫔妃,那争宠宫斗的戏码想看都看不成。   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如此国色生香的贵妃,那自然是整个皇宫中关注的焦点。   所以这件事可谓人尽皆知,当然,太后也知。   淑妃支着头,坐在桌边。   她啧了一声,想不明白,换了个方向,可又很不对劲,她再次换了个方向。   青玉见她这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儿,忍不住上前。   “太后娘娘,您可是有何烦心事?”   淑妃听见身旁人的声音,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青玉,你可见过宫中新封的黎贵妃?”   青玉不知她为何提起,摇头。   “回太后,并未。”   淑妃见状也不知想到什么,直接起身,气势冲冲。   “走,本宫带你去见见。”   “母后,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出一声带笑的嗓音。   淑妃见是自家儿子立刻冷脸坐下,理都不带理的。   按理说,宫中传出的流言蜚语,尤其还是儿子自己的事,她本不该管。   可她就是气!   淑妃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都不由的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哎呦,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躺在温柔乡腰都直不起来的好儿子啊!”   宫里所传,路凌烨当然知道。   可他倒是好久未见自家母后如此生动的姿态,也不生气,挥了挥手,清散了在场众人。   他上前,随意的坐在桌前,笑道。   “怎么?难不成母后是在替阿离吃醋?” 第100章 去,当然要去   淑妃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想了好半晌,满眼不信。   “你这是被刺激到脑子开窍,全记起了?”   路凌烨轻笑,背靠在桌边。   望着殿中一抹桃红的花瓣,双眸中觉不出丝毫阴翳冰冷。   宛如刹那间又回到从前那般被爱情滋润的样子。   他没回头,嗓音掺着轻松愉悦。   “记起了,再也不会忘。”   淑妃见他这孔雀开屏的样儿,心下一阵温热,带着细密的酸麻。   但知他记忆恢复,那自己有意隐瞒之事也必是全部知晓。   她冷哼,嘴上不留情面。   “怎么?如今好不容易记起,是想来找你娘亲算账?”   “不敢不敢,母后说笑了。”   路凌烨坐正,笑着调侃。   “母后对儿臣的爱宛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瞒住过往绝对有您的考虑,莫不过是为了我好。”   淑妃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儿,积压在心底一年的阴霾终于扫去。   话虽如此,但确实不假。   “算你识相。”   她拿起桌上的茶水美滋滋喝着,继续问。   “你这一不闹二不哭三不上吊的倒是挺新奇,怎么?可是抱到人了?”   路凌烨闻言想起昨晚,心下跟浸了糖似的,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 抱到了,但...”   这一个“但”字止住了淑妃迫切吃瓜的话头。   “但您儿媳也失忆了,还从翩翩公子成了一国公主。”   这一句话淑妃心中猜想落了个实际。   她面上没有丝毫震惊,不在意的轻笑出声,知这其中定有许多谜团。   但她的时离回来就好,其余的也不想管!   淑妃想着,只觉心下无比畅快,不顾形象的舒展筋骨。   “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本宫可真就杀过去了,所以,烨儿接下来想如何?”   路凌烨抿了口茶水,眸光深沉。   “没想如何,阿离的失忆症较儿臣的相比有些不同,不敢轻易刺激,而且好不容易找回的珍宝,定要多捂在手心热热。”   淑妃见他这般笑的不值钱的样儿,笑着瞪了一眼。   “反正人回来了,倘若再弄丢,本宫定不饶你。”   她说着便起身往殿外走。   “母后去何处?”   淑妃头也不回,不正经道。   “去看看儿媳在你昨晚的努力下有没有怀上皇孙。”   路凌烨闻言一愣,不由失笑。   *   北朝   皇帝寝宫。   朔北麟站在窗前将苍鹰爪上的信件拿了出来。   他饶有兴趣的见着信上的内容,眼中满是玩味。   “信上写了什么?竟让阿麟如此开心。”   朔北琛走上前,从背后怀住他的脖颈,头抵在他宽厚的肩上。   朔北麟侧目,在他唇上轻啄。   “路凌烨传来的信,莫过于打探初时离失忆之事。”   在听见这二人的姓名时,朔北琛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原样,但脸上写满不高兴。   “我就搞不懂当初你为何要答应净真,他们可是狠狠刺了你两刀!难不成你是受虐狂?”   他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转到他面前,眯起双眸,满是探究。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事瞒我?”   朔北麟扶住他的纤细的腰身,闻言毫不犹豫点头。   “是.....”   “你果然...”   朔北琛瞳孔一震,声音都不免高了几度....   但在听见眼前人突然俯身凑到他耳边的话....   瞬时止了声儿,“唰”的一下红了脸。   朔北麟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一同席卷他的耳廓....   只听他道:“琛儿*的越紧,我便越是兴奋,所以,阿麟是琛儿永远的受虐狂....”   这话宛如平地惊雷!   在朔北琛的脑海中猛地炸裂,方才所有探究瞬时烟消云散。   他将头抵在他胸口,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脸皮真厚....”   朔北麟见眼前人露出的细白带粉的脖颈,唇角轻勾,肆无忌惮的坏笑。   他俯身将人横抱,向着床边走去。   朔北琛将头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   “那封信你该如何回?”   朔北麟笑道。   “无可奉告。”   *   中朝,轩政殿。   路凌烨见着信纸上骨力遒健的四个大字——无可奉告时,冷笑一声,将纸狠狠的捏在手心。   其实他一开始便知就算送去了信也未必会问出去什么。   况且,既然是无可奉告,那就说明必是有事相瞒!   路凌烨想着,冷声唤道。   “暗影。”   “属下在。”   只见一身影宛如夜间的黑猫,动作敏捷的自窗边闪过,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殿中。   他鬼面遮脸,低头半跪在地,万分尊敬。   路凌烨坐在高位,照常问话。   “今日萦华殿可有何事发生。”   萦华殿——阿离的寝宫,被他设下数位暗卫监控。   就连前些整日送去恩赐的礼品和成群的宫女都是为了看住那殿中人而存在。   不论如何,好不容易找来的人总要看紧些!   暗卫抱拳恭敬答道。   “回陛下,萦华殿中,并未有大事发生,但贵妃娘娘今日有些许反常,亲自下厨做了晚膳,而且.....”   他说着顿了片刻,神色有些飘忽,好似在思考这事讲出来的后果。   路凌烨挑眉,瞬时又想起那口味浓郁,咸到极致的饭菜,只觉口干,喉咙滚了滚。   但见他又突然没了下话,脸色阴戾。   “怎么?难不成有何问题?”   那暗卫见状将头伏的更低,索性闭眼高声。   “贵妃娘娘在饭菜中下了毒!”   路凌烨一愣。   而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李德春尖细的嗓音。   “启禀殿下,黎贵妃宫里来了人,说是娘娘为陛下亲自做了晚膳,想邀您共用,不知陛下何意?”   这一来一回,好巧不巧,那毒是下给谁的瞬时不言而喻。   可路凌烨却一反常态的阴沉,他唇角轻勾,满是饶有兴趣。   “去,当然要去!”   *   萦华殿。   初时离坐在餐桌前,望着一桌子的菜,脸色冰冷,见不得半分喜色。   可手上搅着的衣袖却暴露他此时的不安。   今日他收到了朔北麟的密信,信上无非就是让他把握时机,快些行动。   他原本不想理,可脑海乱的出奇,拿着信呆坐了一上午,又在御花园逛了一下午。   最后竟鬼使神差的到了御膳房,做了晚膳,还....   下了慢性毒....   初时离半捂脸,不知心下是何滋味,本来自己到中朝的目的便是谋杀皇帝。   但.....   “皇上驾到!” 第101章 我会永远陪你   这么快?!   初时离身体瞬时紧绷,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   本想跪下行礼,但却被一双手扶起了身子。   他抬头,就见路凌烨宠溺带笑,心下猛地一颤。   游刃有余的面上头一次眼神闪躲。   “良心”好痛.......   路凌烨将他的小表情皆收眼底,面上笑意加深,牵着他的手向内走。   望着那满桌的饭菜,他故意道。   “听闻爱妃特意为朕做了一桌晚膳,朕属实欣慰,有劳爱妃如此辛苦。”   初时离正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出神,闻言抬头,骤然撞进一双诚挚温柔的黑瞳,听着他的话....   良心.....痛上加痛....   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心口,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人上辈子绝对跟他有仇!   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心虚....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反正也是慢性毒,可能、应该、问题不大....   路凌烨见他一直走神,不言语,还带着几分纠结,对他心中的小想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越发愉悦,突然低头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抬眸轻声道。   “爱妃,朕在同你讲话。”   初时离:.......   别问,问就是灵魂出窍。   他望着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瞳孔猛地一震,神色略显呆怔,脑中更是白光一片。   可唇上转瞬即逝的柔软却像是永久的停留。   他突然舔了舔唇角,心下剧烈抖动,伸手拽住路凌烨的衣服,突兀道。   “不能吃饭。”   路凌烨见状轻笑,将他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蛊惑。   “晚膳不吃,吃什么?”   二人距离极近,可能是被这声音迷了心窍。   初时离愣愣的,脱口而出。   “吃我....”   “扑哧!”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没止住的笑意,瞬时将初时离迷离的神智唤醒。   他猛地反应过来,望着眼前人满眼的打趣,猛地爆红,双手捂脸,没法见人。   路凌烨将他半揽在怀中,抬眸望向他的身后,脸色转换冰冷,哪还有方才的半分柔情。   “滚!”   发笑的李德春在出声的一刻便悔到极致,膝盖早就落了地,闻言悬着的脑袋可算是保住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见殿中只剩二人,路凌烨低头看着还猫在他怀中不起的人,不知作何心理,轻笑道,   “先吃饭,至于人嘛,今日先留着。”   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到了桌边坐下。   初时离见他竟要动筷子,所有的害羞都抛在了脑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揽住他脖颈坐在了腿上。   路凌烨对他猝不及防,手上拿的筷子双双落了地。   他扶住怀中人的腰身,望着一桌子菜,无奈轻笑,明知故问。   “怎么?这晚膳难道真吃不得?”   初时离闻言摇头,可张了张嘴,又不知作何解释....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双眸紧闭,低头不管不顾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红着脸抬头,撒娇似的话语不带思考,企图蒙混过关。   “陛下亲亲我,不吃饭。”   这一下威力属实大,直接激的路凌烨血脉喷张!   他呼吸声瞬间加重,漆黑的瞳孔宛如深不见底的暗渊,埋藏在最深处的占有欲念喷腾而起。   他伸手捧上那白嫩的脸颊,哑声唤道。   “阿离...”   初时离听见这称呼脸上表情一滞,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瞬时崩成一片。   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下一秒他的唇便紧贴柔软。   他呆怔的睁着眼,思绪乱成一团,心脏宛如窒息般的停止了跳动。   可实质性的触感,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脑中接连一闪而过的画面,甚至是没有丝毫反抗想法的舒适....   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很重要.....   路凌烨抬眸,在他唇上留恋,轻手捂住他的眼。   “阿离,闭眼....”   初时离听话闭眼,可不知为何,眼泪竟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   路凌烨被手下的湿润弄得神色一愣。   待反应过来后,连忙抹去他眼角的泪,心下阵痛。   “阿离为何要哭,不哭.…..”   初时离闻言睁开眼,愣愣的伸手摸上脸颊...   他哭了...为什么.....   可光是这么想,他就感觉好委屈好难受,眼泪竟不受控制的又留了下来....   他脑海中有些发空,慢慢抬头望向路凌烨,仔细认真,好似在他脸上搜寻着什么。   他擒着泪的眼眶有着迷茫,好半晌不曾说话....   路凌烨任由他的视线,不敢轻易动作,悬着心,呼吸都不由的放慢。   过了好长时间,只听眼前人轻声道。   “我、是不是....忘了你....”   月上树梢。   路凌烨支着胳膊望向身旁熟睡之人,伸手轻轻将他紧锁的眉头抚平。   他一想起方才饭桌上的最后那句话,心脏便是抽疼。   可看着阿离努力回忆时满脸的痛苦,他所有的话又通通止住。   路凌烨想着,在他额上深深落下一吻,轻声。   “记不起也无妨,我会永远陪着阿离,直至将记忆填满。”   *   翌日,初时离睁开双眸,盯着床帏好半晌不曾动作。   他侧目,伸手抚摸身旁早已冷掉的床褥,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将整个人都蜷缩在其中。   他想起昨晚的一切,想起自己莫名的心痛和留下的眼泪。   可除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和当时所处的心悸,他脑海中依旧空白,心里空落落的着实难受。   “阿离,别闷在被子里,小心憋坏。”   初时离闻声将头探了出来,望着坐在床边眉眼带笑的人,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亲完就又重新躺下,被子盖在脸上。   初时离躲在被子里摸着唇,可除了舒适和轻微的心颤,没有昨夜那般剧烈的感情.....   路凌烨对他这突然袭击搞得一楞,眸中笑意加深,不用想也知他是在证实些什么。   他伸手将初时离脸上的被子拉下,带着几分打趣的笑。   “阿离这般亲怎会有何成效,我教你可好?”   初时离望着他,随之轻轻点了点头。   路凌烨见他如此乖巧,脸上笑意加深,拉下他扯着被子的手,十指交握放在枕边。   随之,俯身,二人距离越发的近。   他慢慢的,带着引导性的亲了上去,极尽温柔。   初时离闭上眼,回应着这个缠绵的吻,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揽住了他的脖颈。   半个时辰后....   淑妃轻咳。   “那个,差不多得了。” 第102章 人是铁 饭是钢   初时离:......   “咳!咳!”   他脑袋“嗡”的一片,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错开交互的唇,伏在路凌烨的肩头剧烈咳嗽了两声。   然后....   然后就羞得再也抬不起头....   他脸红,耳尖红,全身都红透了。   再加上方才的咳嗽,双眸噙着薄雾,薄唇泛着水光,配上白皙的皮肤宛如冬日白雪下盛放的红梅。   好看的不可方物。   淑妃望着这旖旎的一幕,脸不红心不跳,倒还有闲心想:要真有个小皇孙,绝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孙子!   她美滋滋的乐着,又看了眼自家儿子....   呃....算了,小“时离”最好独自美丽。   路凌烨听见自家娘亲这么坏气氛的一句,瞬时就被气笑,声音还隐着几分难耐。   “母后,儿臣能否建议您下次来时不要如此突然。”   淑妃轻哼,理直气壮。   “突然什么突然,本宫来了好半晌,茶都快喝一壶,倒是你,青天白日能不能克制点。”   儿子随娘,路凌烨脸皮更厚,他不在意的起身笑着,揽住怀中人的肩膀,好似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没办法,美人在怀,忍不住。”   淑妃点头。   “赞同。”   两个厚脸皮凑一块,绝对有第三个脸皮薄的“被调戏”。   明明是一个皇帝,一个太后,世间最威严之人,却能如此不正经。   初时离在二人一人一句轻松的话语中,羞涩的心情倒是缓和不少。   淑妃见着那怀中人还躲着脸,索性不再开玩笑。   “行了,我去外室,你们收拾好,可别再腻歪了。”   她说完便笑着退了出去。   路凌烨见人走后,揉了揉怀中人发烫的耳尖,满眼宠溺。   “不必躲了阿离,人都走了。”   初时离闻声抬头,向着四周环视一圈,见果真没人,这才呼出一口气。   他想起方才二人的对话,略带不解。   “陛下与太后娘娘的相处一直都是如此吗?”   路凌烨闻言却是揽着他的后颈,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声音磁性充满笑意。   “因为,是阿离回来了。”   初时离一愣,想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轻声呢喃。   “对,我回来了。”   不管是否记得,初时离清楚知道,这里藏着他的一切。   *   他穿好衣衫后从寝殿中出来,便见着淑妃坐在桌边喝着茶水。   尽管现下与以往有所不同,但他还是知身份,上前躬身行礼。   “臣妾参见太后。”   淑妃见状起身。   “本宫不是和时...”   “咳,母后。”   路凌烨轻咳,站在一旁打断,眼神示意:别露馅。   淑妃见状,同样眼神交流:没记起?   路凌烨微摇头:差一点。   “太后?”   初时离见着这二人莫名其妙的小表情,满眼疑惑。   路凌烨抢先一步开口,牵着人做到桌边,倒了杯茶水。   “无事,日后阿离见到母后便不必行礼,既入后宫便是家人,也好多陪陪母后。”   淑妃见状连忙接话,换了个称呼。   “对对,本宫就是此意,黎儿是皇帝唯一的妃子,不必拘礼。”   可初时离却在听见后宫时皱了下眉。   难不成....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家人”?   他想着,眸中不由的掺上了冰,脸色都变了变。   一想到后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凑到他身边叫“姐姐”....   啧,想杀人....   淑妃没察觉到初时离的小心思,笑着问道。   “听说黎儿昨日亲自下厨为烨儿做了晚膳。”   初时离闻言一愣,又想起昨晚满桌子下满了毒的菜,神色微妙,心虚的点头。   路凌烨满眼打趣,抿了口茶水,不正经的话脱口而出。   “只不过一口未动,改吃人了。”   一线磕糖家淑妃听他这话都不由的绕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   “吃人好!吃人好!”   人一旦经历多了,总归要成长。   初时离见他们又开始了,不服输的性格顿时被激发。   他语气平平淡淡,脸不红心不跳,胡诌的话张口就来。   “好是好,就是没吃饱。”   言外之意,路凌烨不行。   淑妃闻言愣了一瞬,笑意越发的深,瞥了眼自家儿子。   “听见了嘛,人是铁饭是钢,以后多做点。”   路凌烨望着身旁人故意逞强,却反倒燥热的耳尖,笑道。   “儿臣谨记,绝对多做些。”   初时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轻咳,不着痕迹的半遮脸,挡住身旁人火热的视线。   心下无语,彻底败了。   *   而三日后,一件大事瞬间席卷大街小巷,风头甚至压过当下正热火的贵妃娘娘。   那便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正五品萧将军之子萧骞。   萧将军虽然官位不高,但也世代为官,更别说现下皇帝竟亲自赐婚。   属实是祖坟冒青烟,莫大的殊荣!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羡慕恭喜也有,怎么说也不应该得到万民瞩目。   可错就错在,那萧骞娶得,啊不,也可能是嫁..   哎呀,反正,他成亲对象是男子!   虽说民间男子与男子成亲不是没有,但终究不是正统,也从未有过什么大的排场。   上次让百官震惊的还是立男后一事,现下圣上又来这么一出....   嘶,所以,他们往床上到底送男的还是送女的?   而此时,萧将军府。   萧骞拦在门前,面色一如往常般冰冷,但态度强硬。   萧领军手拿圣旨,望着自家儿子的架势,眉头紧锁。   “你平日最看不惯的不就是那齐家小子,这婚属实离谱荒谬!我定要进宫与陛下讨理!你起开!”   说着他就气冲冲的出了府门,一副视死如归。   萧骞见状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他身前。   “父亲不能入宫!”   萧领军就搞不懂了,自家儿子性子跟他那脸一般,冷的出奇,更是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如今这齐家小子搞这么一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怎么还能忍!   萧领军见状,这脾气属实是上来了!   “你给我个不能进宫的理由!否则再敢拦!打断你的腿!”   萧骞跪在地上,腰杆挺直,一身墨蓝色衣衫,衬得他玉树临风。   他闻言抱拳开口。   “理由有二,一是抗旨不遵乃杀头大罪,二是...”   他顿了片刻,脸上的冰冷竟无由降了几分,只听他继续道。   “二是孩儿心悦齐征。” 第103章 陛下不喜欢吗   清风拂过,将军府门前的两棵桃树花瓣飘扬。   齐征停住脚步,因疾跑致使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极喘。   可此时,一句“心悦齐征”便轻飘飘的落了他的耳。   萧领军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齐征,又看了眼自家儿子,冷哼一声。   “臭小子,差点送命。”   说完就转身进府,嘴里还嘟囔着。   “....瞒的倒挺紧,搞男人也不告诉他老子....”   萧骞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知他这般便是同意了,冰冷的脸终于融了水,想起那圣旨,唇角止不住的轻勾。   他起身,随意回头,望着距几步远,眼眶通红的齐征时,猛地一愣。   “你什么时候....”   “萧骞!”   齐征突然上前,感动的痛哭流涕,瞬间将他抱了个满怀,趁他不注意还“啵”的一声,偷袭个吻。   “骞骞啊!爱死你了!”   萧骞嫌弃的推了推他凑过来的脸颊,知他绝对全都听见了,面色有点难为情,嘴硬道。   “离我远点!新娘子成亲前几日不是不能出家门,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   齐征突然止住话语,抬头看他,指着自己。   “我?新娘子?”   萧骞一愣,见他满眼不解,猛然反应过来....   陛下好像...没说谁嫁谁娶....   二人对视一眼,不言而喻。   萧骞捏了捏拳头,冷笑一声。   “打一架。”   堂上。   家仆急忙跑上来。   “老爷不好了!少爷和齐家少爷在府前打起来了!不可开交啊!”   萧领军闻言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拿起茶水慢悠悠喝着。   “驭夫之术,不错不错。”   *   与此同时,宫内。   初时离望着面前的宫女,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曾有心上人,不仅是一男子,更要立他为后?”   那宫女察觉到面前人冰冷的气势,头越发的低,声音都开始发颤。   “回娘娘,正是。”   初时离闻言捏着衣服的手都不由的抓紧,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那陛下的心上人现下在何处?”   那宫女闻言偷偷瞟了眼他顺滑的白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回娘娘,听闻那人已然香消玉散,不在人世,而且....”   初时离受不了她磨磨唧唧,一手拍在桌上。   “卖什么关子!继续!”   那宫女猛地伏在地上。   “而且那人同娘娘一般皆是白发!”   初时离一愣。   半晌后,只听他道:“滚!”   那宫女闻言急忙起身,出了殿。   夜晚。   初时离坐在床边,褪去妆容,原本衬得柔和的面容瞬时恢复以往的凌冽,一身单薄纱衣露肉。   他半低头,神色隐晦不明,面无表情,察觉不出丝毫喜怒。   门外传来声响。   “皇上驾到。”   初时离抬头,一如往常般的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   路凌烨将他扶起,挥了挥手清退殿中其余人。   他望着初时离诱惑的打扮,眸光暗了暗,明知故问。   “阿离今日为何穿成这般。”   初时离抬头望他,直接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唇角轻勾。   “陛下不喜欢吗?”   “喜欢。”   路凌烨见他此般魅惑,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低头吻上他的唇。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的阿离便是勾人心的妖。   初时离塌.腰与他紧贴,唇上热情回应,可却睁眼望着路凌烨深陷情.欲,眸光冰冷。   路凌烨只觉今晚的阿离格外从心,他吻着将人抱上床放倒,手指插进他的发丝。   片刻后。   初时离错开他的唇,轻轻一推,便居了上位。   他俯身,卷着自己银白的发丝扫着他的脸颊,轻薄的衣衫顺着光滑的肩膀滑落。   “陛下,阿离的白发可好看?”   路凌烨好似被他扫到了心尖尖上,带起一阵痒意。   如今这般勾人的模样瞬时让他回到从前,眼神都有几分迷离,宛如一位“瘾君子”。   “好看,是阿离熟悉的香味,很安心。”   可初时离闻言面上笑意不减,眼底阴翳却是越发浓厚。   路凌烨没察觉到他的不同,轻揽过他的脖颈,再次吻上那唇。   不同于他的享受,初时离却是心下冰冷。   他知道,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自己喜欢这个人。   但却宛如梦一般,成了替代品。   他现下都怀疑,路凌烨口中每每温柔唤着的“阿黎”都未必是他。   当然,他虽知自己记忆有损,但还没死,怎么也成不了那个已然香消玉损的白月光。   事已至此....   让他收心绝无可能,但他也不允许自己受委屈。   所以.....   初时离想着,一手揽着他的脖颈,望着路凌烨轻闭的双眸,唇上不断的回应。   另一只手不着痕迹摸上枕下的短刃。   下一刻,他拿出刀,二话不说直接冲着路凌烨的胸口刺去!   所以!那便一起死!   预料之中的不是鲜血飞溅,而是“哐当!”一声。   短刃落了地。   路凌烨握着身下人的手腕,满眼兴奋,肆意的笑着。   他伸手附上初时离的脸颊,动作带着不正经的调戏。   “阿离真不乖,竟想谋杀亲夫。”   初时离冷哼一声,没成功倒也不惊讶。   一国之君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他杀在床上,那他还要看不起这人呢。   说到底他就是气不过,想找个发泄的方式罢了。   他面色冰冷,吐出三个字。   “负心贼。”   路凌烨闻言一愣,笑意更深。   “我满心唯你一人,怎么就成了负心贼,阿离才应是那偷心贼。”   初时离闻言不信,也不绕弯子,质问。   “亲我的时候你想的是谁?是我吗?”   路凌烨笑着,答案模糊。   “是也不是。”   初时离却一下子炸了。   “路凌烨你混蛋!”   路凌烨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扇过来的巴掌。   只听他慢悠悠轻声笑道。   “亲你时我想的只有初时离,而不是朔北黎。”   初时离一愣,瞳孔放大,满是不可置信。   “色狼!”   路凌烨:......   他一把抓住另一边扇过来的巴掌,握着手腕,将他两只手都压在两侧。   顺便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阿离,听我解释。”   初时离挣脱不开,想起浴池之上的调戏便是心头一阵火气。   他冷眼看他,呵呵一声。   “行,你说。”   别人马甲掉了,是尴尬害怕,而初时离马甲掉了,那是更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反正来日放长,这笔帐他们慢慢算! 第104章 这花真好看   路凌烨望着他气势盎然的小表情,却出声反问。   “阿离的头不再痛了吗?”   初时离原本一心想看他怎么解释,闻言一愣,试探性的晃了晃头。   好像....真的不会痛了...   路凌烨见他表情,也知道了答案,瞬时舒了一口气。   他索性翻身躺在他身旁,将人圈进怀中,下巴抵在他头顶,轻松的笑着,又问。   “阿离可有想起什么?”   初时离猫在他怀中,耳朵靠近他胸膛,传来微震。   只是被这么抱着,他便觉得心中的气焰便莫名消了大半。   但还是瘪着嘴,戳着他硬邦邦的胸口。   “陛下别扯开话题,你不是要解释吗?”   “解释,当然解释,那从哪里开始呢?”   路凌烨说着,支起手撑着头,上下扫视,最后定格在他沉甸甸的胸膛,坏笑。   “就从浴池调戏媳妇开始可好?”   初时离仰头见他视线所在处,羞着脸气急败坏的起身捂上他的眼睛。   “你还看!”   “媳妇是我的,我为何不能看?”   路凌烨见不到光便摆烂般的躺在床上,舒适的闭着眼,性感的薄唇轻勾,笑出气声。   “谁是你媳妇!”   虽是这么说,初时离低头瞥了眼胸前,也是难为情。   反正马甲都没了,索性不装了,状似恶狠狠。   “陛下不能睁眼,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初时离也不管这威胁管不管用,直接道。   “否则下辈子都别想上我床!”   这威胁百用百灵。   路凌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不能抱媳妇睡觉。   他轻笑。   “好,我不睁眼,阿离可不要再刺我一刀。”   初时离没回他的调侃,而是慢慢移开手,发现他果然听话,便立刻背着,褪去衣衫,将身上的假肉轻轻拿下来。   这东西十分逼真,用时很麻烦,拿下来也不容易。   尤其他的皮肤白嫩,稍不注意就会泛红。   而此时的路凌烨却支着头,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家媳妇背着他摆弄。   夜晚昏黄的烛光打在皙白透嫩的皮肤上,带起暖意,尤其那肩上一点红痣是雪中红梅,别有情色。   路凌烨盯着因动作而来回晃动的纤细腰肢....   他舔了舔唇角,眸光深沉。   伸手轻抚发丝,原本正常的行为在此时却带起几分挑逗。   初时离过于专心拿下身上这东西,对于身后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毫无察觉。   终于,他拿了下来。   笑着回头,在看见路凌烨盯着正起兴的笑时,表情一愣。   “路凌烨!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路凌烨宛如饿虎扑食般被猛地*倒在床上。   因他穿的一直都是女子的抹胸襦裙亵衣,在方才摘东西时更是被褪了个干净,导致现下浑身上下只剩个短的不能短的亵裤。   初时离倔强的拽着散落的衣服半遮不遮的盖在身上。   “陛下不守信!”   路凌烨闻言轻笑,理所当然道。   “我不睡床,我*阿离。”   “你....”   路凌烨在他开口的一瞬,便堵住他的唇,直到亲的怀中人呼吸不顺,软了身子,这才松开。   *   *   …   *   *   初时离双眸水光涟涟,羞得抬腿直接朝他胸口踹去。   可能是真被气狠了,别说就这软的跟面条般的腿此时力道不小,但依旧撼动不了路凌烨这座大山。   路凌烨声音暗哑,眸中的兴奋欲.望都快溢出来了。   看差不多了。   *   他将初时离挡脸的胳膊拿开,声音低哑难耐。   调转他的注意力。   “阿离今夜为何如此生气?”   初时离细长浓密的睫毛被泪珠湿润,遮挡了视线。   声音微颤。   “因、因为有人说陛下心中有欢喜之人,同我一般是白发男子....呃...”   路凌烨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无奈轻笑。   “可阿离,那人自始至终都是你,我心悦之人唯你一人,从前是,现在更是.....”   初时离半晌未曾言语,带着浓重的鼻音,突然轻声唤了一声。   “阿烨....”   路凌烨:!!!   彻底疯狂!   (拉灯)   翌日。   路凌烨支着头侧躺在床上,他手指轻抚上身旁人因哭的狠而捎带泛红的双眸,满目柔情,有些走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身旁人传来动静。   初时离慢慢睁开眼,望着眼前从模糊到清晰的俊脸,他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后,又红了脸,往他怀中躲了躲。   “今日陛下未曾早朝?”   路凌烨重新躺下,搂在怀中人削瘦的肩膀,脸上带笑,满是餍足。   “今日休沐。”   他说着,又侧目关心。   “阿离现下可还头痛。”   初时离摇头。   “不痛。”   好似怕他不信,还强调。   “昨日不痛,今日也不痛,但.....”还是想不起来....   他没说这句话,而是往他怀中又凑了凑,仰头。   “所以陛下和我讲讲吧,我想听有关我们的故事。”   路凌烨闻言看了他一会,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反而说道。   “讲故事不好玩,过往之事已然不重要,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阿离陪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   “好了,该起床了,今日一同去陪母后用早膳。”   路凌烨说着便起身下床唤人进来伺候。   初时离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   三日后,初时离坐在窗边,手上拿着宫女新摘的插花,可心思却不在花上。   这几日他已然将自己为何来中朝的事全部跟路凌烨交代的一清二楚。   可一旦自己问起以往之事时,总会被他搪塞过去。   初时离脑中有时确实会闪过些许画面,但总归记不实际.....   他正想着,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 第105章 好啊,朕成全你   初时离被这一声属实吓的不轻。   他皱眉,面色冷淡,抬头向着声响处望去。   只见长相清秀的青衣男子神色呆滞,满眼不可置信。   脚下是瓷瓶炸裂的碎片,散落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白牡丹。   初时离见着眼前人的面容,总觉有几分熟悉,但面上却不曾显露。   自从到了中朝,这种看谁都熟悉的感觉他早就见怪不怪。   青玉望着这份思念到极致的脸庞,宛如做梦般的愣在原地。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痛!很痛!   “呜呜!公子!”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感动的,青玉的眼泪一整个喷涌而下,痛哭流涕,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初时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得额角作痛,抬手制止。   “收!”   “嗝!”   青玉一下带着哭腔的打嗝,瞬时捂嘴,可眼泪还是不断的往下流。   初时离挥手清散了在场的宫女,望着眼前之人,满眼疑惑。   他自从暴露身份后,那个令人害羞的东西便从未带过,衣着也在路凌烨的安排下逐渐偏向男子。   但尽管如此,因某些原因他依旧画着淡妆,在外人眼中还是后宫的黎贵妃。   可眼前这个人却叫他...公子?   初时离想着,眼神打量着青玉。   “你是何人?”   青玉闻言顿时急了,也不管地上的碎渣,凑上前,戳着自己的脸。   “青玉!我是青玉啊!跟在您身边好些年!”   初时离见人的眼泪又开始不要钱的掉,及时制止,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如此,你可知我以前家住何处,发生过什么事?”   “知道!知道!”   像是要证明自己,青玉连忙应道。   初时离闻言突然笑了,只听他说。   “现下立刻马上带我去。”   *   夜晚,轩政殿。   祁砚站在殿中央,向着高座之人汇报四大军营的训兵状况。   四大军营直接隶属皇室,是军队中精英中的精英,只听圣上调配,相当于亲卫军。   祁砚便是四大军营的统领将军,官位着实不低。   而相比于一年前,他现下干练沉稳,较之以前变化属实明显。   “启禀陛下,微臣汇报完毕。”   路凌烨满意点头,刚要开口,殿门外突然出现一众慌乱的脚步声。   只听李德春尖细的嗓音抖的不行。   “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失踪了!”   贵妃?   祁砚疑惑,却突然听见“咔擦”一声。   他回头,竟发现陛下拿在手上的狼毫朱笔顿时断成两半!   手上青筋直暴,脸色阴沉,较之此时的黑夜是有过之而不及....   祁砚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近一年来,他一直认为陛下的性格宛如不见波澜的墨池,黑的看不实际但倒是平静。   可现下这般样子分明就是整个池子三百六十度无限翻滚!   凶狠的一批!   吓人的嘞!   “陛....”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圣上走路卷起一阵风,从他身边经过时还抽出他跨在腰间的剑。   动作利落,好不拖泥带水。   祁砚瞅着自己空着的剑鞘,连忙跟了出去。   完了完了!   要死了要死了!!!   路凌烨拿着剑快步向着萦华殿走去。   在听见阿离失踪的那一刻,他脑中的一根弦早就崩了!   而此时,萦华殿。   一名长相姣好的宫女站在殿中,见着不远处走进殿的圣上。   她面色纠结,不知作何心理,竟猛地将下唇咬出血,随手将衣服凌乱的扯了扯,露出半片洁白的肌肤,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只见她脚下不稳,磕磕绊绊的跪到了路凌烨的脚边。   “奴婢求陛下赐死!都怪奴婢,本知娘娘性格不羁,竟还如此粗心,都是奴婢的错!”   她说着,眼眶含泪,梨花带雨,还将身子特意伏低,露出白嫩勾人的“事业线”。   这副姿态,就算是多少人看了都要流了口水。   当然,此时胸大无脑的宫女也是这般想。   她想当娘娘早就想疯了!   要是原本后宫无人,她还能宽慰自己是陛下不喜女子,可偏偏来了个黎贵妃!   不就是出身好点,顶着一头白发的替代品吗!   她比那贵妃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只是缺少个时机罢了!   而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自己表现的再娇弱些,勾一勾。   指不定见自己可怜还能当个自在的娘娘!   男人都一个样~她懂~   她想的越美,哭的便越是娇艳欲滴。   却听见头顶之人突兀的说道。   “好啊,朕成全你。”   那声音阴寒刺骨,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不可置信的抬头。   一瞬间,她好似见到了地狱归来的罗刹....   完了...   她跪坐在地上,这是她死前唯一的想法。   下一秒,鲜血飞溅。   路凌烨站在殿中,眸光比此时滴血的剑还要瘆人。   周身跪了一圈人,无不是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说,求饶的胆子都没了。   不管怎么说,那宫女的尸骨还热着呢....   路凌烨见这么一群没用的人,脑袋“嗡”的一片,好长时间未曾有过的头痛顿时重来。   他咬牙切齿。   “拷问萦华殿所有人,倘若找不到贵妃,全部凌迟处死!”   “都不许动!”   淑妃站在殿外突然开口,将方才那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她上前,瞥了眼躺在地上无声息的宫女,面色冰冷,挥了挥手,叫人收拾。   这才说道。   “你这是又闹哪一出?”   路凌烨回头望向自己的娘亲。   半晌后,他阴翳的眼神一瞬间失了神,手中的剑也落了地。   只听他声音微颤。   “母后...儿臣又把人弄丢了...我对他很好很好,可他还是丢了....”   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在这一刻宛如失了心爱珍宝的孩童,真是....   气死人!   淑妃望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的暗卫呢,叫出来啊,关键时刻能不能动动脑子!”   路凌烨闻言一愣,好似才反应过来,立刻收回委屈,沉声。   “暗影!”   原本一直随叫随到的暗影这次过了好半晌才出现在殿中。   他一到便跪在地上,不用问便立刻说道。   “贵妃娘娘今日晌午自进入后殿沐浴后便再无音讯,应是乔装出宫,属下与其余暗卫正在全速追寻,听值守暗卫所道,最后与娘娘共处之人乃是青玉。”   青玉?!   祁砚震惊,望着圣上看向自己要杀人的表情....   媳妇救命啊!!! 第106章 我的阿烨受委屈了   夜晚,皎皎明月自浓密的云中浮出,刹时为昏暗的夜缀上一抹亮色。   长卿府。   青霖站在府门前,望着宽阔深远的街道,有些出神,他眶泛红,看样子是方才哭过。   “你胆子真是见长,竟就这样将他偷偷带出了宫。”   暖黄的灯笼下,青玉靠在门框边,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孩,笑道。   “公子失忆了,我只是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总要出份力。”   他说着,想起此时府中之人今日的种种表现,笑意更深。   “而且我这份力出的不错,也算是将功抵过。”   青霖闻言不语,只是望着天上那点星光,笑着将眼泪倒流,深深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自深远的街道传来一阵马蹄声,突如其来划破寂静的黑夜。   他用衣袖随意擦去眼泪,待人到跟前时,连忙几步上前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青玉见状抱着孩子上前,先是给祁砚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随之一同跪在地上。   路凌烨翻身下马,面色严肃威严,并未叫人起身,声音冷到极致。   “人呢?”   “回陛下,正在府中。”   路凌烨闻言瞥了眼跪在一旁不语的青玉,周身的气势压得人抬不起头,冷声。   “祁砚回军营领罚。”   说着便越过他们疾步向着府中走去。   “属下遵命!”   祁砚反倒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青玉简直如芒在背,被盯的呼吸都停滞了,直到陛下进府没了身影。   他这才悄悄的缓了口气,顺了顺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谁说他胆子大?   他明明都要怕死了好吗!   但为了公子,值了!   此时,原本在怀中睡的正香的小孩,被吵醒后,不哭也不闹,睡眼惺忪,一抬头就望见了不远处的老父亲,顿时咿呀咿呀,含糊不清。   “爹...爹..抱...”   软乎乎的小手在半空中乱晃,喜笑颜开。   祁砚见着自家小宝贝,萌的心都要化了,方才僵硬的气氛顿时被融化,上去就将小孩接了过来,“啵啵”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星儿啊,想死爹了!”   他亲的自家儿子咯咯直笑,又揉了揉身旁青玉的头,心有余悸。   “好媳妇,下次咱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吓得我魂都飞九重天了。”   青玉瞪他。   “怎么?你有意见?”   祁砚认怂。   “不敢。”   话虽如此,青玉也知是自己一时激动,语气也捎带软下来,拉着他的衣角晃了晃,   “放心,不会有下次,就是又要幸苦你挨棍子了,回来补偿你好不好?”   祁砚对他这副样子毫无抵抗力,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安慰道。   “无妨,我跟那军棍都快混熟了,经常挨,不差这一回。”   青玉点头,趴在他肩膀将他环抱。   “祁砚,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   被夹在中间的祁星:“哒?”   “别腻歪了行吗,不就两个月未见,至于吗?”   青霖白了他们一眼,接过被秀恩爱还傻乎乎乐呵的祁星,故意高声。   “星儿,咱们不理他们,走,跟着伯伯回去接着睡觉觉喽。”   边说边抱着娃走进了府邸。   祁砚见“碍事”的小家伙被抱走了,喉咙滚了滚。   “那个媳妇,要不我明早再回军营,咱们也一起...睡觉觉?”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青玉,见他猫在怀中捎带羞涩的样子,顿时了然,抱着人就往家疯狂赶去。   此时,长卿府正院。   走时满院白雪皑皑,回来之后便是春色盎然。   可不变的却是依旧装扮的红绸红灯笼和大红喜字。   就算一年无人居住,却是被人照料的很好,一尘不染,宛若一直在等人回来。   庭院长势茂盛的粗大槐树下,一摇椅秋千晃晃荡荡。   满树槐花盛开,淡雅飘香。   初时离背倚靠在摇椅上,细白滑嫩的手微微垂下,两指勾着一半空的酒壶。   他双颊淡粉,眼神些许迷离望着空中一轮弯月。   路凌烨赶到时,就见槐花树下,一美人身着红衣,白发如雪,肤若凝脂,发丝随意披散。   恍然之间,让人觉出几分缠绵悱恻的艳丽。   随着秋千一晃一晃,晃进了他的心里。   那红衣他记得,是一年前初时离勾着他同房时所穿。   原本因人失踪而激发的阴沉恐惧和愤怒,在这方如梦如画的天地间,蓦然间便云淡风轻,不见踪迹。   他站了好半晌,初时离才察觉到有人,他喝的微醺,但头脑还算清醒,抬头望着他轻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阿烨,你来的好慢,过来坐。”   路凌烨闻言,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急性的模样。   初时离见人坐下后,惬意的将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身旁人的腿上,往前挪了几分。   拿着酒壶的手揽上他的脖颈,另一只便伸指挑起他的下巴,动作风流,可因喝酒说出的话都显出几分软糯。   “阿烨,对不起。”   路凌烨没想到他这般挑逗的样子,说出来的却是如此认怂的话,不由失笑,顺着说道。   “阿离错在哪里。”   初时离瘪着嘴,头埋进他胸口蹭了蹭,含糊不清。   “错在不应没和阿烨说就偷偷出宫,错在让阿烨着急,错在竟失忆忘了我最爱的人。”   路凌烨轻轻抚上他撒娇的头,满眼宠溺,可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动作不由愣了一瞬。   “阿离可是想起什么?”   初时离抬头看他,眸中泛着水光。   “想起了,全都想起了。”   他说着,突然提着酒壶往嘴里倒了口酒。   “阿离少喝...”   路凌烨还未说完,就被初时离红嫩的唇堵住了话语。   酒香弥漫,清凉浓郁。   路凌烨喉咙一滚,便将他渡来的酒全部咽下。   初时离眼神迷离,错来他的唇,向下,舔舐着滑落在路凌烨下颚的酒水。   他抬头,伸手抚上路凌烨的脸庞,语气心疼带着些许哽咽。   “我的阿烨受委屈了。”   路凌烨闻言心下不知作何感受,只觉对眼前人爱到极致,疼到极致。   他握住初时离的手,将脸往他手心蹭了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轻声。   “对,我受委屈了,所以阿离多疼疼我好不好,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此时,路凌烨宛若收了戾气的猛兽,在最爱之人面前尽情展露自己柔软的肚皮。 第107章 金链子行不行   初时离:“......”   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喝多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还没睡就梦到路凌烨冲他撒娇求爱?!   他从未想过甚至难以想象!   自家威风凛凛的夫君卖起萌来杀伤力竟如此之大。   就凭路凌烨这一出,别说求爱了,求心求肺求肾脏他都二话不说直接给好吧!   初时离被他惹的脸红心跳,加之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螃蟹,红透了。   路凌烨见他不说话,哪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思。   可反倒是这种明明应该丝毫不犹豫答应之事,却得到此般沉默...   路凌烨沉了脸,心下的阴暗顿时被激了出来。   他眸光暗了暗,强忍着不显,又试探性的往前凑了凑。   二人之间距离近的呼吸纠缠。   路凌烨在他唇上轻啄两下,声音刻意放松下来,较之以往的音色莫名软了许多。   “阿离永远不许离开,答应我好不好。”   初时离:......   二杀....   他眼神瞬时闪躲,猛地往后退了退,低头捂住鼻子。   完蛋,要流鼻血.....   浓密的云遮住月光,带走世间唯一光亮。   路凌烨的脸隐匿在黑暗中,阴沉的厉害,周身旖旎的气氛席卷而空。   只听他阴恻恻说道。   “阿离,别逼我锁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初时离突然抬头,手腕一并往前,满眼兴奋。   “真的吗?我愿意,夫君锁我。”   路凌烨一愣。   “但我有个要求。”   听到这话,路凌烨面色重新恢复阴沉。   这才对,哪有正常人会心甘情愿被锁。   “什么条件?”   初时离:“金链子行不行?”   路凌烨:.....   初时离见他不语,眉头微皱,不情愿的退步。   “倘若不行,银链子其实也成,就是我挺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他自顾自说着,不知想起什么。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锁我时用过一条金链子,实在不行凑活着用用也行,就是那有点短,挺憋屈的。”   路凌烨见他兴致冲冲的模样,表情难以言喻,还是不信,再次强调。   “阿离,我是想锁你,囚禁你,那种失去自由,困在一个屋子里,永远留在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初时离摸着下巴想了想,思路清新。   “给饭吗?”   路凌烨:......   重点在这??   但看着初时离真诚求问的小眼神,他还是点头。   “给。”   “给床吗?”   “给。”   “给睡吗?”   “......”   “给。”   初时离闻言莫名其妙。   “那不就行了,要不然还有哪种锁?”   他说着又是一愣,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的更红,眼神羞涩的瞥了眼身旁人。   “我知道了...”   路凌烨:.....   你又知道什么了?   “阿烨等我片刻。”   初时离说完便起身快步向着屋里走去,因喝酒脚下还有几分飘忽,但速度飞快,还能走直线。   不到片刻,他就又从屋内出来,手上多了几本书。   路凌烨望着那书的封面,总觉的在哪儿见过.....   他想着,瞬间回忆起什么,瞳孔慢慢放大,脸皮厚的头一次感觉脸红,尴尬的轻咳嗽两声。   初时离脸色也没好哪里去,他望着路凌烨的小表情,就知他绝对想起了什么。   这种书偷着看倒还行,一旦拿在明面上,总觉的怪叫人难为情的.....   初时离重新坐回秋千上,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般,将这几本书全都扔在他腿上,含糊道。   “你自己看,大概在第二本最末页。”   路凌烨又是一愣,不由失笑,打趣道。   “阿离记得好清楚。”   初时离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衫,红着脸嘟囔。   “还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边看还边拿笔做标记。”   路凌烨猛地像是被什么呛到,掩饰性的剧烈咳嗽几下。   “别咳了,我都发现了,现下倒知道害臊了,看的时候我瞧你很认真。”   初时离脸红耳赤,羞涩的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为了找回记忆将屋子仔细查看一番,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几本书的存在。   一翻开才发现上面的插图旁密密麻麻全是标记。   大致就是“这种伤身体”“这种可试”“这种超出常理”.....   甚至详细到还有人体的穴位图解注释!   神知道他当时看见时既脸红又难以置信到什么样。   初时离捂脸,他都怀疑路凌烨这皇帝当的是不是太清闲,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不可描述。   既然如此,路凌烨索性也不装了,揽住他的肩膀,笑着解释。   “我这不是为了阿离好,有些东西总归要研究一番,也好实际应用一番。”   他说着,将方才他说的第二本书拿出来,精准的找到页数,顺带往初时离腿上挪了挪。   初时离正低着头,蓦然间一副细致清晰高质量的双人“运动”讲解图便出现在眼下。   “.....”   如果此时看见某处飘忽的青烟,不要疑惑,那是初时离羞死的魂儿....   路凌烨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目光赤裸,从他红到滴血的耳珠到白皙透粉的脖颈,再往下便是红纱之中纤细的腰肢....   他眸光深沉,制止住初时离想要逃离的身子,凑到他耳边,指着上面用铁链摆出的各种难以想象,轻声讲解。   “阿离,这***......”   初时离听着这磁性绕耳带着笑意的嗓音,羞的感觉呼吸都开始不畅,小口的喘息。   而单单就是听着此般露骨的话语,他便诚实的给了反应。   他紧紧拽着衣衫,实在听不下去,瞬间就逃避似的将头埋在他肩上。   “阿烨,别、别说了....”   路凌烨唇角轻勾,带着坏笑,美人在怀,一副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样。   他哪能没感觉到,故意道。   “阿离真是的,现在还在屋外,怎能这般模样。”   话虽如此,自己情况却是比他还要猛烈,但偏偏就是想逗人。   初时离闻言直接往他胸口不轻不重的锤了一拳,声音闷闷。   “都怨你...”   路凌烨握住他的拳头放在唇下吻了吻,引诱道。   “怪我怪我,所以阿离可想要试试。”   初时离又羞着脸往他颈间钻了钻,轻声吐出两个字。   “随便。”   随便就是全要。   路凌烨笑着,将人抱起直接朝着屋内走去。   当然,按照图上的讲解,这秋千也在所难免~   (拉灯) 第108章 一整个大解放   二人整整在长卿府耍了三天三夜。   正院之中,满院旖旎。   而在此期间,路凌烨好似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竟真的将朝政搁置了三日。   被迫放假的大臣瑟瑟发抖,都说国不能一日无君,这都三天了啊!   宫里娘娘失踪的消息他们不是不知道,紧接着就是陛下失踪,这其中弯弯绕绕能脑补的东西多了去了!   再加上之前皇帝就失踪过一回,他们哪能受的住此等三番两次就玩失踪的皇帝!   好几个年事高的大臣直接带领着一众大部队气势冲冲的闯进后宫。   那架势大可有逼宫之势!   吓的宫女们真以为要变天,有的包袱都打包好了!   最后....   就见他们齐刷刷跪在慈仁宫....   “臣等以死恳请太后娘娘迎陛下回宫!”   这声声高喊可谓是声泪俱下,感天动地。   有的甚至在一旁配合演出,玩起面条上吊,豆腐撞墙,搅得后宫是不得安宁。   看戏吃瓜的宫女们一句我他喵的呵呵。   当然,那群大臣再傻再笨,也知珍爱生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当真就是你输了。   况且如今当朝皇帝政绩好的不得了,天生就是做皇帝那块料。   他们这些老臣享福还没享够呢,更是不想死。   可人常言不作不会死,尤其不要轻易的用生命做担保。   因为阎王会信。   淑妃被他们吵的头都大了,直接高声。   “好!不是想死吗,本宫这就成全你们!来人,把这群扰乱后宫的臣子全部押进大牢,听候皇帝发落!”   “是!”   大臣们:???   按套路走啊!太后!   长卿府内。   正院门口,青玉正兴致勃勃的拉着小孩的手学走路。   青霖靠在墙上,望着正午刺眼的太阳,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都三天了,公子和陛下还不出来吗?”   青玉松开小孩的手,星儿晃晃悠悠的飞奔而来,咯咯直笑,二人抱了个满怀。   “我家星儿好棒!”   青玉抱着小孩,闻言笑着。   “你着什么急,我还希望公子和陛下多恩爱恩爱。”   他说着,宠溺的捏了捏小孩的软乎乎的脸颊。   “这三天过去,指不定我们星儿都能有弟弟妹妹了。”   青霖笑着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迎来太后娘娘。   他见状连忙上前。   “参见太后娘娘。”   青玉也抱着孩子一同跪拜。   “免礼。”   淑妃说道,见着祁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乖巧的不成样子,心下欢喜极了,上前习惯性捏了捏小孩的脸。   “小星儿真是越长越可爱。”   别看小孩小,但小孩啥都懂。   祁星听见“可爱”两字就知有人夸他,脸上瞬时笑开了花,咿呀咿呀的讲着自己有多可爱。   淑妃见着也是开心,但正事要紧,不舍的放下撸娃的手,朝着正院紧闭的门望了一眼。   “时离他们....”   青玉懂她意思,轻咳一声。   “还在睡。”   淑妃皱眉,赞赏道。   “好家伙,烨儿挺猛啊。”   青玉兴致勃勃接话。   “真的猛!我送饭时公子喊的连我心都跟着颤,诱死人了!”   一聊起这,淑妃可就起兴了,一整个兴奋住!   “真的?青玉快!展开讲讲。”   什么事儿都比不上听儿子和儿媳的恩爱“日常”重要。   她敢听,青玉还就真敢说,恭敬又熟练,绘声又绘色。   站在一旁的青霖:.....   什么情况?!   脸皮厚的人不要起脸来真的很不要脸。   他震惊的摇头,一把抱过被迫夹在中间听八卦的祁星,捂住他的耳朵,离他们十米远,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半个时辰后。   路凌烨打开院门,就见自家母妃和青玉坐在门口搬来的木椅上正聊的开心。   身旁的随从围成一圈,花生瓜子铁观音,应有竟有。   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家母妃乐成那样,开怀的笑,嘴角好似一整个与太阳肩并肩。   他好奇的凑到跟前。   “母后?您聊什么呢?竟如此开心?”   青霖抱着玩累睡着的小孩蹲在墙角,听的满脸麻木,见陛下终于出来了,真是要感动的痛哭流涕!   一整个大解放!   淑妃八卦的正上头,猝不及防就听见身旁传来八卦对象的声音,吓的那叫一个心虚,起的猛了凳子都倒了。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连忙挽回形象,优雅的拂了拂衣衫,轻咳两声。   可嘴比脑子快。   “烨儿起的挺快,时离吃饱了吗?”   话不对,但凑一块味儿很正。   路凌烨:.....   淑妃也感觉自己这话不对,连忙纠正。   “不对,是你起不来睡时离....不是时离睡你起不.....”   她放弃,真诚的望向自家儿子。   “...你懂。”   路凌烨:.....   不,我不想懂。   淑妃扶额。   别问,问就是脑子上头,废料过多。   “母后,要不您还是先谈谈您找儿臣所谓何事?”   淑妃赞同,直接点题。   “本宫把你的大臣都关天牢了,你去救人,先吓吓他们再搞定他们,皇后之位非时离莫属。”   一语速成,言简意赅。   就是没听懂.....   青玉:“娘娘,咱们要不等会再说?”   淑妃闻言再次真诚的望向自家儿子。   “...你懂?”   路凌烨点头。   “懂。”   “本宫就说嘛。”   淑妃乐呵的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母子连心,看来是亲生的。”   说完就错过他向着正院走去。   “母后您去...”   淑妃回头冲他莞尔一笑。   “好儿子,你懂我。”   然后脚下好似生风,几步没了踪影。   快逃快逃!好丢脸!   路凌烨将话咽了回去,摸了摸自己被拍的肩膀,略感迷茫。   屋内。   初时离被滋润的满面春光,一想起这三天愉快的玩耍,脸上笑成一朵花,止不住的在床上打滚。   真是神清气爽,爽得无比!   他滚着滚着,一个翻身就看见凑在床边笑意盎然的淑妃....   淑妃见人不滚了,笑着挥手。   “时离睡的可还满意?”   初时离:......   敢问苍天,现在挖坑活埋还有机会重生吗?   苍天答:人活一世,得过且过。   初时离想着,脸不红心不跳坐起身,乖巧答道。   “回母后,伺候周到,很是满意。”   淑妃见他脖颈上的痕迹,就知这话不假,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随口道。   “没事,不满意就换,咱不受委屈。” 第109章 二人一拍即合   初时离同样客套的笑了笑。   “母后说笑了,阿烨特别棒,再换就真要上金链子了。”   淑妃不解:“嗯?”   初时离依旧得体的带着笑。   “无妨,母后您别站着,请坐,容我先去换身衣裳。”   “好。”   初时离闻言笑得嘴角弧度都没变,可脚下飘忽,一溜烟就进了后屋。   待只剩自己一人,他靠在墙上捂脸,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飙红。   淑妃坐在桌前,也是扶额,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尴尬。   半晌后。   二人恢复正常,初时离坐在桌前为人斟茶。   青玉也适时的端着一碗粥进来。   “公子,这是陛下让人准备的连肉粥,听说能补中强志,养神益脾,最重要的是还能固精!”   正在喝茶的初时离:“咳咳!”   多谢讲解,但大可不必。   他脸色再次羞红,盯着这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知如何下手。   青玉见状以为是一碗不够,好心道。   “公子放心,不够还有,你这几日甚是辛苦了,应多吃点。”   淑妃端着茶水偷笑,闻言接话。   “对,时离多吃些,身体最重要。”   青玉忙点头。   “对对对!”   初时离抬头望向一本正经瞎起哄的人,笑意和善。   “青玉,我知道你很忙,不必伺候了,先去忙吧。”   青玉一愣。   “公子,我不....”   初时离双眸眯了眯,笑里藏刀.....   青玉话音猛转。   “.....忙不可能,青玉告退。”   淑妃见这主仆二人互动,只觉好玩,脸上的笑都未曾降下来过。   她看着初时离喝着粥,满眼慈爱,不知想起什么。   “我记得时离厨艺也很是了得,不知可有机会品尝一番?”   初时离抬眸,想了想也是兴致盎然。   “倘若母后真有兴趣,今晚就行。”   淑妃笑意更深,她最为喜欢的就是一家人圆圆满满,满怀期待。   “好,那本宫为时离打下手。”   二人一拍即合,远在皇宫的路凌烨不知今晚会有何种挑战等着他。   *   此时天牢中。   一间牢房宽阔,一小洞漏光,算是天牢中采光最好。   大臣们纷纷两股颤颤,围坐在一张长条的桌子上。   只见桌上好酒好菜,玉盘珍馐,秀色可餐。   浓郁的香味顿时飘散在整个天牢。   就这样一桌子饭但凡换个地方都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   “看来众爱卿们对朕安排的膳食很不满意,竟无一人动筷。”   陛下?!   那些原本面色沉重的老臣像是见到了救命菩萨,唰的起身,又唰的跪下。   中气十足的嗓音顿时响起。   “微臣参见陛下!”   路凌烨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也没叫人起身,也没叫人开锁,只是让人搬来座椅,隔着木栏望着这群作天作地老家伙。   最后,久到饭都凉了,为首资质最深的一人跪的腿都发软了,也未见头顶的人开口。   他弯着身子疑惑的挑头向上瞄了眼,然后就看见自家陛下手肘搭上扶手,支着头,神色安详的闭着眼,动也不动.....   嘶,像是睡着了....   那老臣想了下,总觉的哪里不.....   不对!   睡、睡着了?!   老臣震惊,老臣不可置信!   他猛地一手肘怼了身旁的人,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叫醒!叫醒!!!   身旁那位敦敦实实的人,迷蹬着眼,跪着歪歪倒倒,口水都拉丝了,显然也是庄周梦蝶。   被这么结实的一怼,吓得一激灵,神智不清根本接受不到信号,提着耳朵高喊。   “啥?恁说啥?!”   那老臣见他傻样,气急败坏的直接跳起来。   “我让你叫醒!叫醒!陛下睡着了!”   喊完之后,他猛地一愣。   显然是对于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有些不适应。   他尴尬的点头示意。   而对着面前盯着他,笑的毛骨悚然的路凌烨....   老臣:嘻嘻。   世人以痛吻我,我报之以微...   神他娘的微笑!   见人还盯着他不放,他顿时转笑为哭,缩在地上。   “微臣该死!”   路凌烨笑着不语。   别的不说,他确实睡着了。   没办法,这两天吃饱喝足总是有几分贪恋美梦。   但说睡就睡,也是故意的,吊吊这帮老家伙的胆子,也好谈条件。   路凌烨心情良好,点明主题。   “朕此次前来是想要告知众爱卿,朕要立后。”   众爱卿爱搭不理:我管你立不立后,老命要紧!先放人!   嘴上却齐道:“恭喜陛下!”   路凌烨笑意加深,补充。   “立男后。”   众爱卿:“陛下三思!”   路凌烨闻言丝毫不生气,站起身,饶有兴趣的开始忽悠。   “真是可惜,朕怜惜人才,本想就此了事将各位安稳送回,但转念一想,众爱卿的罪名可是扰乱后宫,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说这头该不该砍?”   他说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才吵他美梦,此时浑身打哆嗦之人。   “陈首辅,就是不知打搅圣上浅眠,导致圣上龙体欠佳,致使耽误朝政,最终国家败落,这罪名大是不大?”   路凌烨每说一重,陈章的头都低上半分,最后整个头都磕在了地上。   他咽了咽口水,彻底败了,声音颤抖。   “老臣认为,男后一事史无前例....”   路凌烨:“嗯?”   “当然是等着陛下开这一例!老臣无异!”   作为朝中首辅大臣,百官心中的中心人物都无异议,那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言   齐声道:“臣等无异!”   路凌烨见着一片半低的脑袋,当真是满意极了!   他虽能不顾这些大臣的意见,直接立后,但这些老家伙终究不会服气,甚至偏激到会以史书进行讽刺。   所以他便一定要给阿离一个名正言顺,让人心服口服的皇后之位!   他心情甚至愉悦,大手一挥。   “来人,将众位爱卿安全送回府中,各赐御膳一份,奖黄金百两,以安抚众爱卿在牢中受惊之苦。”   众人哭笑不得,无奈高喊。   “多谢陛下恩赐!”   路凌烨满面笑意,大步跨出天牢。   而此时长卿府中,不知自己已然荣升皇后之位的初时离正兴致冲冲的准备了十几道黑暗料理,花样繁多。   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 第110章 路某人甘心下套   夜晚,长卿府正院。   路凌烨心情甚好,未走进屋就看见青玉和青霖二人站在门外徘徊,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实在难以言喻。   “你们站在门外作甚?可是发生何事?”   二人见到陛下,先是行礼。   青玉回头向着屋内望了一眼,悄声说道。   “是公子....”   路凌烨一听见事关阿离,眉头紧皱,还未等他说完,便快步上前。   青玉补充。   “....亲自下厨。”   路凌烨推门的手一顿,往后缩了缩。   青玉望着陛下挣扎的背影,头一次深感同情,好心的找台阶,不确定道。   “陛下事务繁忙,今夜可能有奏折要批?”   路凌烨轻咳,挣扎过后决定暂避风头。   他表示赞同。   “没错,朕确实有要事...”   “阿烨!”   他刚转身要跑,身后的门十分不合时宜的开了。   路凌烨收回表情,笑着回头,满眼宠溺。   “阿离今日心情可好?”   初时离对他的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   “当然好。”   他说着,就牵着人往里走。   “今晚我同母妃亲自准备了晚膳,等你好半晌了。”   路凌烨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温柔的劝导。   “辛苦阿离,日后这些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就好。”   初时离不在意的笑着。   “无妨,也不常做,对了。”   他回头,望向庭院中的二人。   “干脆青玉和青霖也一同用膳吧。”   放慢脚步想要溜之大吉的二人立刻转身,恭敬答谢。   “多谢公子。”   路凌烨见逃不掉,索性加道。   “叫祁砚也一同前来。”   多一个人,少一口菜。   早吃完早解放!   屋内。   六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饭桌上的菜卖相十成的好,总让人觉得色味俱佳。   所以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蕴含杀机。   人是,饭菜也可能是。   路凌烨坐在首位,初时离和淑妃分别坐在他的两旁。   淑妃见着这么一大圈的人,如此团圆,让她心下多了好些感触,眼眶竟有泛红的趋势。   她缓了缓,满脸笑意。   “今日无尊卑之分,既能坐在一起,那便是难得的家人,不必拘谨,就此开动吧。”   初时离点头,先是拿起筷子为身旁之人夹了一道菜。   “阿烨,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快尝尝。”   淑妃见状也是笑道。   “时离可是为你下尽了功夫,烨儿可要多吃些,而且我尝过,这菜确实不错。”   路凌烨闻言一愣,望向淑妃,表情疑惑。   淑妃笑得真诚。   “看我作甚?尝尝啊。”   路凌烨见状动筷,在众人期待求解的眼神中将饭菜放进嘴里。   他细细咀嚼,放下筷,舒心的笑意。   “果真是熟悉的味道。”   他说着,随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补充。   “不仅如此,厨艺越发精进,较之以往多了几分酸辣,叫人食欲大振,想多吃几口米...”   压压味道。   别说,他这一套说辞配上略显柔和的笑意,可谓是诚心诚意。   不仅初时离信了,这一圈人都快信了。   当然不加上以茶代酒,笑得微妙的淑妃。   路凌烨这一开场很从心,哄得媳妇很开心。   初时离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满是宠溺的笑意。   “只要阿烨喜欢,我怎样都好。”   路凌烨笑着回握他的手,回头望着这一桌子菜,猛地斗志盎然!   区区黑暗料理,比得上美人一笑?   可笑,他路凌烨命都能给媳妇,这算个毛!   “祁砚,吃饭!”   祁砚盯着这一桌子菜,早就饿了,连忙动筷。   一口菜入嘴,辣的差点喷出来。   被青玉“啪”的一声堵住嘴。   青玉头也不回,笑着对疑惑的初时离解释。   “他嘴上有飞虫,避免乱飞扰兴,让他吃进去就好。”   见众人转移视线,青玉侧目,眼神威胁,轻声。   “不许吐,否则今晚打地铺。 ”   祁砚瞪着眼,喉咙一滚,咽了下去。   青玉一松手,他连忙喝了几口酒,忌惮的望着桌上的菜。   “为啥这菜我也吃出熟悉感,谁做的?”   青玉一口菜,一口茶水,语气平淡。   “公子做的。”   祁砚闻言却顿时安心。   怪不得呢,他还以为谁胆大包天到想要谋害皇族。   初时离见众人都吃的“开心”,自己面前真正色香浓郁的粥顿时不香了。   这是淑妃用了好些珍贵食材亲自为他熬的。   理由是他刚恢复记忆,又很受累,总归要养好身体,就先清淡几日,不要吃的过于油腻。   可是...   他好馋...   淑妃见他盯着桌上的菜,心下了然,将自己面前的菜推了过去,手肘怼了怼自家儿子,   “给时离夹菜。”   路凌烨不动。   他一个人受苦就行,自家媳妇不能受委屈。   淑妃知他所想。   “信我,这个真的好吃。”   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路凌烨依旧不动。   “母后,阿离因着身体缘故,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   他如此抗拒,初时离总觉的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索性说道。   “无妨,阿烨不想我吃,我便不吃,只要阿烨高兴就好。”   吃瓜的青玉:哇哦~   祁砚艰难的咽下一口菜,小声求解。   “所以,公子到底想不想吃?”   青霖同样疑惑,满眼好奇的盯着青玉。   青玉见这两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戳了戳祁砚凑过来的脸。   “你说,青霖不懂就算了,你这都成过亲的人脑子怎么还不开窍。”   无端中枪的单身人士青霖:......   谢邀,勿扰。   虽知是圈套,但路某人甘心下套。   他脑袋直接放空,手不受控制的就给他夹菜。   最后又亲眼看着初时离高兴的将饭菜越过粉嫩的唇,入了嘴。   路凌烨喉咙滚了滚,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紧张。   初时离却心满意足的笑着。   “母后做的菜果真好吃。”   心下默默准备狡辩的路凌烨一愣。   母、母后?   他回头望向专坑儿子的淑妃,有那么几分无奈。   “母后,儿臣认为有些话还是应提前告知。”   淑妃脸上打趣的笑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没说吗?哦对,我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她说着,又将面前的另外几种菜推了过去,望向初时离,宠溺的笑。   “时离喜欢就好,这些也尝尝,都很好吃。”   路凌烨望着这些菜,突然反应过来,神色微妙。   “所以母后方才吃的全都是自己做的菜?” 第111章 陛下昭告天下   淑妃见被拆穿也不心虚,耐心开导。   “人生在世,你得到某样东西,总归要失去另外一样东西。”   她见路凌烨不解,拍了拍他的手,好似看透凡尘的高人,语重心长。   “傻儿子,你失去的是味觉,但你得到的可是爱!”   她说着,眼神还往旁边示意。   “你瞧瞧,心爱之人今夜多开心,你可就偷着乐吧。”   路凌烨闻言望着初时离红润白皙的脸上,眉眼带笑,在柔光之下,衬得越发讨人喜爱。   是爱情的味道....   他止不住笑着点头。   “对,母后说的不错。”   淑妃见忽悠成功,很是满意。   果真是傻儿子。   话虽如此,她说的也没错。   心爱之人,本就是用来宠的。   而心爱的儿媳妇嘛....   哈哈当然也是要来宠的。   所以,一顿晚膳过后,被宠在心尖尖上的初时离虽没吃到一口自己做的菜。   但对自己的厨艺却多了好些没来由的自信。   夜晚。   为爱放弃味觉的路凌烨抱着自家媳妇在浴池里小干一架后,便将人抱回床上。   而自己坐在正对着床的案牍后批阅着奏折。   皎月高悬,夜色渐浓。   初时离睡醒一觉,睁开朦胧的双眸,就见到路凌烨还坐着未睡。   可能是为不扰到他睡觉,他翻阅的声音极其轻。   整个屋子中昏暗一片,唯有案牍上还散发着烛光的微弱光芒。   路凌烨的脸便隐匿在那光中,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鼻高眉深,狭长微扬的眼尾,不笑时,有种疏冷寡淡之感。自然而然便让人心生敬意。   初时离见状也没了困意,索性调整姿势,将下巴抵在枕上,就静静望着他。   二人相处时间虽多,但他也是头一回见路凌烨此般认真办事的模样。   在别人的眼中这是尊贵神武,心怀国之大事的帝王之相。   可到了初时离的眼中,这种无与伦比,迷人的魅力....   他一般称之为——性感。   他想着,轻舔唇角,狐狸眼微微眯起,透露着垂涎之意。   可能是感受到炙热的目光,路凌烨抬头,宠溺的笑意。   “天还未亮,阿离为何不再多睡些。”   初时离不答,反问。   “阿烨奏折可批完了?”   “重要的都批完了,余下的明日再理也成。”   初时离闻言笑意加深。   他下床,白皙的脚掌直接踩在地上。   修长笔直的双腿套在亵裤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在往上是松松散散的亵衣,露出大片白皙红润的胸膛,显得整个人有些单薄。   但这份单薄却十成的惹人疼惜,总叫人想紧揉在怀中永不放手。   路凌烨索性支着头宛如欣赏美景般,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这般勾人迷离的情态。   初时离慢步走到跟前,对着他,坐在案牍上。   他撑着手向后靠,脚掌轻佻的在他腿上蹭了蹭。   路凌烨却抓住他纤细的脚脖,理智道。   “阿离,今夜已经玩过,不能过多。”   “嗯,我知道。”   初时离乖巧答道,但脚却依旧滑向路凌烨**中央。   圆润洁白的脚趾配上一身黑,旖旎情色之感铺面而来。   他脚下稍一动作,便立刻察觉到了反应。   初时离轻笑,挑眸,满眼打趣。   “阿烨果真口是心非。”   话虽如此,脚下却牟足了劲的继续玩.弄。   路凌烨也不制止,握着他脚腕的手,随着他脚下动作轻晃。   眼尾被激的泛红,呼吸沉重。   盯着那修瘦的脚踝,嗓音暗哑,突然道。   “阿离的脚踝真好看,很适合带链子。”   初时离气息轻缓,补充。   “适合金链子。”   路凌烨笑达眼底,伸手捏过他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过了好半晌,初时离脚腕都有些酸痛了,眼前之人还未完事。   他摆烂。   “不玩了不玩了,好累,手,手行不行啊。”   可路凌烨此时握着他脚腕的手用力,不让他离开。   他半搂住初时离的腰,将头深埋进他的腰腹中,鼻尖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闷声。   “阿离再一会就好。”   他的一会和初时离想的一会完全是两码事。   终于,初时离都感觉脚连着整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路凌烨才焖.哼.....   初时离是真的累,他撑着手,额上都冒了小层的汗。   下定决心再也不瞎撩。   路凌烨按揉着他的脚掌,先是将人抱上床,然后草率的洗了个凉水澡。   这才重新上床。   初时离平躺着,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帷帐,累的话都不想说了。   路凌烨满身清凉,将人抱在怀中,在春末,此般凉爽倒是叫人十分舒适。   初时离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我真的很好奇阿烨都吃什么长大的,竟如此迟久,而且!”   他说着,侧身仰头,越想越不明白。   “明明阿烨才是动的最多的,为何每每都是我最累?真是完全不讲理。”   这问题还真把路凌烨问住了。   他想了想,认真道。   “因为我经常动,所以强身健体,又因为我身体好,所以我迟久。 ”   初时离饶了绕。   呃,好像有道理....   他抗议。   “那即使如此,我也要动。”   忽悠人还成,真动真格的就不好玩了。   路凌烨将人抱紧,闭眼。   “行,坐着动。”   初时离:......   他听着身旁人平缓的呼吸,想了想,感觉也不是不行。   反正只要动了,就算锻炼,方式不同而已。   路凌烨抱着人,在快要睡着之时,不知想起什么,轻声说道。   “阿离,我要立你为后.....”   这话初时离听了也不是一遍两遍,其实他对于身份这回事倒不是过于看重。   但也知立男后不是容易的事,闻言只当他无意提起,往怀里钻了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抛在了脑后。   半个月后,初时离从未回宫,悠闲自在的在长卿府待了好些时候。   这期间,路凌烨好似因着朝政越发繁忙,除了晚上一般都见不到人。   初时离也不知对于宫中娘娘失踪一事,最后是如何解决,但知阿烨会处理妥当,便不再过问。   一日,他正坐在屋内逗鸟,就见青玉满脸欢喜的急急忙忙跑进屋,   “公子公子!大喜事大喜事!”   要是坏事的话,初时离可能还会有点反应。   但喜事嘛,能有多喜?   他头也不回,百无聊赖的说道。   “什么喜事,值得如此高兴?”   青玉凑上前,高声。   “是陛下!陛下昭告天下,要立您为后!” 第112章 阿离努努力   初时离逗鸟的手猛然一顿,可不知又想到什么,抬眸望向满脸激动的青玉,犹豫的问道。   “既是立后,是立北朝公主朔北黎,还是....”   他话未说完,但青玉却懂他意思,笑意盎然。   “回禀公子,陛下开史之先例,当立初时离为中朝男后!”   *   立后一事,昭告天下。   仅仅不到片刻便成了大街小巷乃至整个中朝高谈阔论之大事。   当然,平民百姓可不管这符不符合宗室礼法,也没资格抗议陛下已定的诏曰。   反倒是对那位被立的公子出奇的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这莫大滔天的福气,还是首开先例!   轮到那家公子,祖上冒得可不是青烟,而是黑烟啊!   祖坟连着整片山都跟着烧!   一个字,旺!   三个字,极品旺!   而前几日还处在话浪高潮的黎贵妃被这事一掺和,早就被甩在九重天,毛都见不着。   *   中朝皇后寝宫,东华殿。   初时离被人高抬大轿,千呼万唤的从长卿府迎回来后,稍带恍惚,坐在首位上就没动过。   大殿之上,来来往往所有宫女侍卫,摆东西的摆东西,收拾的收拾,就算再怎么恭敬的低着头。   可人的好奇心真要大起来是不要命的。   所有人恨不得眼睛长脑门上,只是一有空隙,眼睛就往上瞟。   一个宫女摆弄着夜明珠,突然凑到旁边人的身旁,掐着嗓子,气声道。   “喂,你有没有发现皇后好像一人,嘶不对...”   她说着皱眉,想了想,准确道。   “不是像,分明是一模一样,就是那个失踪还未寻回的黎贵妃!”   那宫女闻言立马来了兴致。   “对对对,我也正想说呢,可贵妃是女子。”   她顿住,又回头瞥了眼,虚晃一招后迅速回头。   “这位皇后虽容貌冠绝,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可陛下立的确实是男后.....对我知道了!”   “你小声点!”   那宫女顿时捂嘴,见没人发现,悄声激动。   “我老家有传闻,世上有一种人乃受过灵母娘娘恩惠,虽是男子却又有女子之福,甚至在月圆之夜,体态更可以幻化成女子模样!这种人通常容貌惊艳世俗,气质出尘,得此一人,可祈苍天降福瑞,保社稷之平安!”   另一位宫女闻言满脸不可置信。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宫女连忙一一列出证据。   “宫中尊贵无比的贵妃失踪,身份还是北朝公主,可为何不见陛下半分着急,甚至都没有大动干戈的去寻,只派了数人,而且陛下失踪三日,一回来就说要立后,这不就是说明皇后果真福瑞之人,陛下这妥妥抓住机会啊!”   就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玄乎至极的说辞,不仅是方才的宫女信了,连带着周边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众人都信了!   再次望向高座之人的眼神都闪闪发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宛若当场见到了不可亵渎的神明,哪还有人管这话的真假。   女子的八卦传播能力你无法想象。   这消息最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大街小巷。   一句话百样说,添油加醋,大乱炖。   而在受封大典之上,亲眼目睹皇后风采的所有人,当真宛如见到神灵在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最终中朝皇后初时离便成了受万人敬仰般的存在,甚至有人扬言要为其建立生祠,加以奉祀。   夜晚,满是红绸富贵的皇后寝殿之中,龙凤蜡烛长燃。   初时离一身改制的凤袍加身,并不显的繁复沉重,更多的是雍容华贵。   他坐在大红喜床上,白发如雪被简单的盘在凤钗之上,妆容较之以往稍显浓丽,更为魅惑。   路凌烨进殿,捎带酒气,眼底是浓厚的笑意。   他褪去以往常穿的黑袍,喜服之上,龙腾云翔,胸膛宽阔,身形修长,浑身无不充斥着刚猛的帝王之势。   可能是酒劲上头,又可能是被眼前之人迷了眼。   他只觉异常激动,几步上前,还未等初时离开口,便将他抱在怀中*倒在了床上。   自唇边向下慢条斯理,一处不落的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轻声开口,难以抑制的亢奋。   “阿离,我好高兴。”   初时离仰着脖颈,望着头顶的红绸轻纱帷帐,被身上人浑申的滚热烫的心都软了。   他紧紧怀住,从听到立后诏书到册封典礼结束的一切不真实感在抱着怀中人时全部落了实际。   路凌烨抬头,温柔的抚上他的脸颊。   “阿离是我的妻子,三跪九拜光明正大娶回来的皇后。”   初时离望着他满眼柔情,莫名的红了眼眶。   他直接吻上路凌烨的唇,交错之时,只听他呼吸急促,声声喊道。   “夫君。”   上一世的无缘,直至今生的情深,可幸好,美梦成了真,有情人也终成眷属。   龙凤翻涌,云雨过后。   后殿,浴池之中。   初时离靠在在路凌烨身前,眼角发红,面含春色。   他双手浮动水面,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轻笑。   路凌烨满脸餍足的靠着池壁,听到这一声笑意,将头抵在他瘦削的肩膀。   “阿离在笑什么?”   初时离侧目。   “我问你,这宫里宫外对于我的传闻是不是你派人在其中作梗。”   路凌烨也不隐瞒,点头。   “没错,这本就是一开始的打算,既要立后,总要堵住悠悠之口。”   初时离知他心意,无外乎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他转身跨坐,揽住他的脖颈,想了想还是问道。   “那你可有想过日后如何立储?这中朝社稷难不成拱手让人?”   路凌烨闻言勾唇一笑,风流的朝他脸颊亲了两下。   “我不管,我只要美人在怀,至于这社稷江山待我死后爱给谁给谁,都说如土为安,死人管那么多有何用,实在不行,就过继一位。”   初时离不由失笑。   “阿烨这般想法,指不定能气死多少老臣。”   路凌烨不在意,揽着他的腰身,二人紧贴,有些不正经。   “要不然,阿离努努力,为我留个后。”   初时离歪头一笑。   “好啊。”   路凌烨当然不会当真, 但这般姿态却着实让他血气奔腾,二话不说上家伙又真枪实干了一番! 第113章 酸出新高度   一个月后。   初时离坐在桌前,听着淑妃的话,眉头紧皱,神色冰冷,茶杯都要捏碎了。   “那帮老东西就是欠收拾!”   淑妃赞同。   “本宫此般前来,也是想着提前告知你,让你和烨儿之间没必要为此产生矛盾。”   初时离闻言心下感触,面上也算是柔和些。   “母后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只不过此次进宫之人会有多少?”   淑妃想了想,估摸着说。   “不多,那些大臣没那么大胆子敢一窝蜂的送人,肯定会有些试探,所以大致也就十几人。”   十几人?   路凌烨艳福不浅啊。   初时离醋味十足,手搅着衣衫,不确定的问道。   “那全部都是男子还是....”   淑妃知他所想,不在意的笑道。   “可能男女都有,这是皇室自古便传下来的规定,在册封皇后大典之后,会借此吉福选妃以补后宫,延续皇家正统血脉。”   她说着,安抚性的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时离不必在意,后宫如此大,随意将他们搁置就好。”   初时离只能点头,可话虽如此,心下着实不是滋味,醋坛子都打翻了。   这情绪一直延续到傍晚用晚膳。   路凌烨一进门,就见初时离坐在桌边,盯着饭菜,脸色冰冷。   他挥散了众人,上前宠溺的捏了捏人的脸颊。   “怎么?这一桌菜可是被人下毒了?阿离竟如此严肃。”   初时离抬眸望他,扯着嘴角和善的笑着,咬牙切齿。   “这是我亲自做的菜,阿烨可要好好吃。”   路凌烨:.....   呃,还不如下毒....   就在半个月前,他媳妇在一次兴致来朝之中尝了自己做的菜,便再也没进过后厨。   但自此以后,不知出于何心理,但凡心情不好或者自己做狠了惹他生气,就会亲自下厨做上几道菜。   饭菜的口感取决于生气的程度。   俗话说,拿下男人,先要拿下他的胃。   而拿捏路凌烨,也只需媳妇的一道菜。   他见事态有些严重,坐在身旁椅子上,二话不说直接认错。   “阿离我错了。”   初时离瞥他。   “错哪了?”   路凌烨也想不明白,昨晚明明让停就停,也没继续,可为何还生气?   他看了眼不像开玩笑的人,乖巧认怂。   “夫人说错了就是错了,没原因。”   “你当然是错在!.......”   初时离卡壳。   啧...好像也确实不是他的错。   可心下就是憋着一口气,他干脆指着桌上的菜说道。   “自己体会。”   路凌烨无奈笑着,倒没有多抗拒,吃的多了,对阿离的菜早就免疫,也不带怕的。   索性拿起筷子夹起一道菜放进嘴里.....   咳!好酸!!!   人是会成长,没想到菜也会。   真是酸出新高度!   他拿起桌上的水漱口,心有灵犀一点通,没怎么想就知道缘由。   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现下能让人这么吃味儿的也就只有烦人的选妃一事。   初时离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菜有多难吃,气顿时消了一半,好心的又给他倒了几杯。   “如何?阿烨这回可想清楚了。”   路凌烨笑着点头,知道是因自己吃醋后,反倒觉得媳妇此般操作当真可爱到极点。   他一下将人抱起放在腿上,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两下。   “阿离何必吃醋,那些人我本就没打算收入后宫。”   初时离靠在他怀中,转头看他。   “可那些老臣不是死不罢休吗?况且立后已然让他们有了退路,恐怕不太好对付。”   路凌烨不在意。   “全杀了就好对付了。”   反正皇后也到手了,哪能惯着他们,完全没必要。   初时离想了想,突然左拳拍右掌,十分赞同。   “简单粗暴,好办法。”   要是只有一二人不要命,杀了倒也无妨。   他继续道。   “那此次上书之人有多少?”   路凌烨回想着书桌上快要堆成山的奏折,谦虚道。   “几十人。”   初时离一愣。   等等...   几十人?!   这些老东西有这么闲吗!   天天没事干的想着念着皇帝的龙精有必要吗?!   他瞬时就被气笑了。   “全杀了还有人陪你上朝?”   路凌烨失笑,摆烂似的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没人上朝更好,这样我就可以躺在阿离的温柔乡,再也不起来。”   初时离戳了戳他的额头,评论道。   “昏君。”   路凌烨轻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没错,昏在媳妇身上的君子。”   初时离被他这一番强词夺理逗笑。   “依我看,不能全杀,那些老臣资质皆深,倒是也是麻烦,但倘若按照上次没有由头的吓唬人也指定不行,既是如此,阿烨索性收了那些人。”   他说着,止住路凌烨的话语,强调。   “但是,将他们安置的远些,既不能碍我眼,你也不许踏去半步,到时看情况,倘若果真老实,我也不愿理会他们。”   路凌烨笑着听他安排。   “是,全听夫人的,那现下夫人可还生气?”   “当然气!”   话虽如此,初时离却眉眼带笑,凑到他跟前,两指挑逗的捏住他的下巴,   “所以,阿烨今晚可要卖力些,倘若我满意,指不定就原谅你了。”   路凌烨笑及眼底,追问。   “我哪日没让阿离满意?”   初时离轻哼。   “我不管,反正看我心情。”   “行。”   路凌烨说着,突然就抱着人往内室走去,斗志昂然。   “今日早睡,一晚上包阿离满意。”   初时离一愣,看了眼窗外还半亮的天.....   完蛋...撩过头了...   这一晚过去,腰都能干没!   他企图挽回,挣扎道。   “阿烨,我说的是晚上,晚上!我、我想吃饭!”   路凌烨不容拒绝。   “干完再吃。”   初时离:......   最终,这一顿晚膳硬生生成了早膳。   翌日。   初时离揉着腰,浑身酸软,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淑妃每日都爱往这边走动,今日没成想一进屋就见人还猫在床上不出来。   伺候在一旁的青玉上前解释。   淑妃越听脸上笑意越深,满眼打趣。   “烨儿如此努力,本宫的小皇孙也该成型了吧。”   初时离太了解自家母后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红着脸将头埋的更低,可手也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腹部。 第114章 本宫要你会   对于选妃一事,那帮大臣原本都做好与皇帝斗智斗勇的打算。   可谁成想,他们送去的奏折竟然全通过了!   一时之间,大臣懵了,大臣手足无措。   就怕陛下还憋着什么大招。   但事已至此,只能将自家选好的人都送了过去。   而无一例外,这些被送过来的人,初时离作为皇后看都没看全都收了。   这回,大臣开心了,大臣手舞足蹈。   在外都拍马屁说当朝皇后宽容大度,宅心仁厚。   初时离:呵呵,老东西们。   恰恰相反,他心下膈应的很,要是放在以往,别说挂名妃子,但凡有那么点想动路凌烨心思的。   骨灰都给他扬了。   但现下确实不同,他是一国之后,代表的是整个皇室,也没心思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脏了名声。   反正只要那群人老实些,别上赶子玩命,皇宫这么大,他倒可以当他们是空气。   可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没瞧清自己几斤几两。   宫殿宽阔的青砖路上,一青衣男子,身形纤瘦,坐在地上,捂住被擦破皮的手,眼眶含泪,一抽一抽的,哭的梨花带雨。   初时离就站在身旁,望着自己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怀疑人生。   而几步开外,路凌烨望着二人,脚步一顿,眉峰一挑,方才一幕着实精彩。   目睹全程的青玉:哇哦~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别说,他还挺兴奋。   话本里的宫斗大戏,终于让他碰上了!!!   青衣男子见着站在不远处的圣上,声泪俱下,可怜可恨,伸出尔康手。   “陛下!”   初时离:……   今年春晚没你我不看。   他回头,同样望着路凌烨,试探性的伸手,不确定的陪演。   “阿烨?”   路凌烨:……   他媳妇真可爱。   他轻笑,走上前,看都不看那人,握住初时离的手。   “阿离这是要去何处?”   初时离想了想。   “我好像大概是想要去给母后请安。”   “陛下....”   突然,青衣男子作死的拉住路凌烨的衣角拽了拽。   初时离呵呵一笑:真他娘的找死。   路凌烨垂眸冷冷看他,方才那般温柔顿时一扫而空。   确认过眼神,是没命的趋势。   青衣男子的手好似被刀猛地刺中,瞬时松开,抵着头,跪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只觉浑身冰冷,止不住的打哆嗦。   感受着来自头顶的目光,呼吸仿佛都被冻住了,窒息般的难受。   我真傻,真的。   苍天啊!大地啊!他为啥作死想这么一破招!   还急中生智,智你喵啊!   他方才确实自己崴脚摔倒了,只不过是因为见到皇后过于紧张,在起身的时候踩到了衣摆,然后就摔了。   对,就是这么草率,可关键皇后是出于本能的想要扶住他啊!   可偏偏,好巧不巧在摔倒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皇帝,更好巧不巧同样是在摔倒的那一刻他想起了话本中的宫斗戏码。   所以!   他摔哭了,再然后就是嘴比脑子快,烂到极品的演技。   何椿你良心呢!   被狗吃了?!   何椿思来想去,先发制人,瞬时爬在地上高喊。   “草民惊扰圣驾!手还欠!真是罪该万死!甘愿割手赔罪!”   他话音刚落,猛地拿下头上的银钗,一不做二不休,“唰”的一下,直直插在手背上。   鲜血顿时流满一地。   呜呜呜呜!好痛!   初时离被这猝不及防的操作属实弄的一愣,突然轻笑,抬眸望向路凌烨。   “阿烨,他好好玩。”   痛到头顶冒汗还要忍住不哭的何椿:......   好玩就行,好玩命就保住了。   路凌烨见着眼前人的笑意,想要杀人的心意顿时消了三成。   “阿离高兴就好。”   初时离笑着,低头望向痛到脸色发白之人。   “你叫什么。”   何椿哆嗦着嘴唇。   “回、回皇后娘娘,草民何、何椿,是七品翰林院、编修何瞧次、次子。”   初时离点头,向后招手。   “来人,将他送回去,请太医治伤,明日来参拜本宫。”   一直不语的路凌烨表情瞬时阴翳,想要杀人的心多了六成。   何椿欲哭无泪,内心戏丰富。   皇后娘娘求放过!   但也顾不得那么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道。   “草民遵命。”   待人被架走后,还在思考要不要暗中灭口的路凌烨表情严肃。   “阿烨不能杀,我留他有用。”   路凌烨一愣。   “阿离怎么知....”   初时离轻笑,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还不懂阿烨,你一个眼神我就全都明白了。”   路凌烨捂住他的手,有些吃味。   “那阿离为何还要叫他去见你。”   初时离笑着,满眼狡黠。   “新进宫那些人虽是我同意的,但心下终究不是滋味,方才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还能断了那些大臣念头的办法,正巧近日闲来无事,索性找人陪我玩玩,而且这后宫太过安静,也该热闹热闹。”   路凌烨闻言板着的脸浮现笑意,还是那句话。   “阿离高兴就好。”   翌日。   初时离坐在高位上,望着眼前之人,突然问道。   “你会演戏吗?”   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何椿端着手闻言一愣,又想起昨夜的操作,以为皇后娘娘要翻旧账,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回、回娘娘!不、不会!”   初时离眉头微皱,语气上扬。   “你不会?”   何椿更害怕了,他扶着身子惊恐的挑头。   “那娘娘认为,草民是要会还是要不会。”   初时离唇角轻勾。   “本宫要你会。”   何椿闻言却不说话,因为...   他被美呆了!   在未进宫前,他就听闻皇后娘娘有几分姿色,昨日根本没来的及多看多想。   今日这么一见,皇后再这么一笑....   传闻果真不能信....   这哪是有几分!姿色,分明就是姿色暴满,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嘛!   美的那叫一个不可方物!   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陛下看不上他们....   可笑!   人家怀里抱的天仙,能看得上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怪了!   初时离见着这人跪在地上,仰着头,神色变来变去,眉头不由皱起。   他莫不是...找了个傻子? 第115章 阿烨你还犹豫   轩政殿。   路凌烨正坐在首位批阅奏折,李德春突然急急忙忙的小跑,因太着急,还被门槛绊住摔了个大跟头,直接滑跪。   他嘴里哎呦哎呦,索性跪地上不起。   “哎呦陛下!不好了!”   路凌烨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从他嘴里出来,准没好事。   他索性头都没抬,认真看着奏折,冷淡道。   “何事?”   “是皇后!皇...”   李德春话还未说完,只觉身边一阵风刮过,回头望着路凌烨已经两步开外的背影,表情呆愣。   “跪着作甚!还不跟上!”   “哎!是是是!”   李德春歪着身子起身,一瘸一拐的紧忙跟上。   一路上,他小跑着跟在陛下身后,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   大致就是皇后兴致来潮去宴请那群新进宫之人,谁成想,有人竟命都不要,安排刺客,谋害皇后!   虽被及时制止,但搅的整个宴会不得安生,导致皇后还受了惊!   路凌烨黑着脸,眉头紧皱,怒气横生。   “一群废物,还不快去请太医!皇后要出什么事,你们谁也别想活!”   “请了!请了!陛下息怒!”   李德春两股颤颤,被这一声怒吼整的手脚连着心都跟着抖。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倘若皇后真有个好歹!   哎呦!别说命了,魂都给你搅喽!   一行人浩浩荡荡,飞一般的速度,不一会就到了行宫。   只见行宫之中,一群人,穿的花红柳绿的跪在地上,姿态单拎出来都是上乘。   可就算再怎么招眼,也比不过全场唯一的那抹独特的白衣白发。   路凌烨阴沉着脸,一眼就见到了背对他,坐在椅子上的初时离。   他满脸焦急,几步上前,大挥衣袖,二话不说半跪在初时离面前,握住他的手。   “阿离可有受伤!”   这速度,这姿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好吧!   那群跪在地上半个时辰,被选进宫的人后牙槽都要压碎了,看向皇后的眼神变了又变!   真他喵的羡慕死!   而唯一站在一旁的何椿和青玉对视一眼,笑得嘴角与太阳肩并肩。   呦呦呦~小夫妻真恩爱~   初时离正低头沉思,一转眼,面前就多出张俊脸,他反应一瞬,随即突然满脸笑意。   “阿烨是不是很担心我?”   路凌烨被问的一愣..   这...这还用问吗?   路凌烨上上下下查看,见他不像是受惊,也没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方才发生何事?阿离为何会同他们一起,还有刺客可有抓到?”   他问了一系列问题,初时离索性捡着最后一条答。   他指了指旁边。   “刺客抓到了。”   路凌烨不解,向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进来时未见到有什么被押着的刺....   “喵~”   一人一猫,跨越物种的对视。   看都看吧,关键那猫还撒娇,还勾他,无辜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卖萌。   “喵~”   路凌烨:.....   他眼神打量。   呵呵,还他娘是条公猫。   路凌烨总感觉是自己近日态度过于的好,否则怎么总有人作死。   他抬眸,眼神冰冷的望向押着猫的侍卫。   就算是半跪,那气势威压也宛如五指山,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表情明晃晃写着:你找死?   侍卫被盯得瞬时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他也懵逼啊!   可别看它小,小的让你找不到!   活蹦乱跳,上窜下钻,抓住都费了老大的劲!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刺客...   初时离见状,拉着路凌烨的手站起身,眼神满是玩味,笑着解释。   “阿烨没有看错,这小家伙真的是刺客,在宴会上不知为何发疯,挥着爪子挠人,弄得在场所有人很是心慌。”   路凌烨收回视线,可见着眼前人狡黠的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索性顺着话头。   “那依阿离所言,该如何处置?”   初时离却并未回答,反倒松开他的手,站在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面前,笑不及眼底。   “本宫记得这猫可是你带过来的,说是性子温顺,真是可笑。”   陈锦听着这笑里藏刀的声音,整个人吓的眼泪瞬时流出来了。   “皇后娘娘饶命!臣女、臣女真的不知这猫为何会发疯,真的不是臣女致使的!”   “确实不是你。”   初时离说着,转头看向跪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的另外一女子,声音顿时冷了几度。   “别藏了,把你手里的银针拿出来。”   那女子闻言浑身抖的更厉害,可却不动,使劲的猫着头。   路凌烨脸色冰冷,瞬时明白了几分。   他冷声。   “来人,将她押入大牢,以谋害皇族之罪,凌迟处死,其直系家族免去所有职务,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是!”   那女子真的慌了,可求饶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就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顿时晕了过去,被拖了出去。   而手上细长的银针也落了地。   跪在地上其余人内心一阵唏嘘,方才那女子他们大多都认识。   因是她会些医术,在皇宫中以他们的身份倘若真有些小病,请御医都难,所以经常的帮他们治些小病小伤,人缘很是不错。   原以为人美心善,没想到是个脑子有病的!   这不上赶子送命找死!   路凌烨又冷眼瞥了眼那猫。   “把它也一块杀了。”   初时离却及时制止。   “别杀,这小家伙算是替罪的,干脆直接放出宫,自生自灭。”   拿着猫的侍卫倒是乐开了花,按着猫头一同跪拜。   “卑职替小喵再次谢过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初时离点头,让人退下,可突然又是一愣。   小、小喵?   他疑惑,不由的向着快要出宫殿转角的侍卫瞥了一眼。   最后,清晰明了的发现了被侍卫撸着脖子亲到生无可恋的猫脸...   “.....”   果真,可爱天下无敌。   初时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望向路凌烨,脱口而出。   “我可爱吗?”   路凌烨一愣,嘴比脑子快。   “可爱,世间最可爱之人。”   初时离点头,又问道。   “那和方才那只猫相比呢?”   路凌烨再次愣住,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只猫楚楚可怜的眼睛,鼻尖粉嫩,眼角泛红但又故意装狠......   啧,好像被干狠了抬脚踹他的媳....   “阿烨!你还犹豫!” 第116章 戏还没演够   还未等他想完,胸口就被猛地捶了一下。   不重,倒像根轻飘飘的羽毛在心口扫了一下。   路凌烨见眼前人状似恶狠狠的样儿...   像只炸毛的小猫,好爱....   他抓住人的手,安抚性的顺毛,笑道。   “不敢犹豫,当然是夫人更可爱。”   初时离闻言瞥了他一眼。   “这还差不多。”   而此时。   完全被忽略,硬吃狗粮,秀瞎眼的众人:(:   您们是老大,您们开心就好。   但所有人的心理都暗暗死记一句话:圣上妻管严!   这以后,惹皇上,也不能惹皇后!   目睹全程的何椿扯着一旁人的袖子被秀的抹着眼泪。   “呜呜真感动,陛下和皇后如此情深实乃国之大幸。”   青玉嫌弃的拽过衣裳,轻哼一声。   哼,就这?   他还见过更劲爆的呢!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初时离当然还记得正事,他望了眼跪在地上的一圈人,头也不回突然开口。   “阿烨,其实在方才我受伤了。”   路凌烨一愣,脸色阴戾,浑身的气势都冷了三分,攥着他的胳膊,声音紧张。   “伤到哪了?”   初时离仅是回头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   “阿烨稍等片刻。”   他说着,突然上前,走到陈锦面前。   “把头抬起来。”   陈锦从身旁那个女人被拉下去之后,就心虚心慌的不成样子,冷汗直流,脸上浓厚的妆都快被晕开了。   她颤颤巍巍的抬头。   “皇后....”   “啪!”   安静的大殿中,清脆响亮的一声如此突兀。   她话还未说完,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满眼不可置信。   初时离眼神冰冷。   他可不认为那猫放在她怀中被人扎了,她能完全不知情!   他揉了揉手腕,向着身后人的方向伸手。   “我受伤了,手疼。”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路凌烨可不管,媳妇办事自有他的道理。   那人没错也要有错!   他握住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揉着,望向陈锦的神情淡然,像是看着一个死物。   “这人让皇后受伤了,该如何处置?”   初时离轻笑,善解人意的说道。   “她也不是有意的,只不过脸不小心撞到了本宫的手,就赐鹤顶红,死的安详些。”   路凌烨宠溺的笑着。   “好。”   最终,陈锦被拉下去了,   她一辈子最后悔的事终止于以死逼着父亲进宫追梦.......   啊啊!下辈子不来了,死都不来了!   这下直接死了两个人,整个大殿中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给那些跪在地上的其余人内心打下了深深的阴影,都紧张的吞咽口水。   不知为何,虽然不是他们捣鬼,但在皇后娘娘的目光下就是莫名的心虚。   “阿烨我有事问你。”   初时离冷不丁出声,吓得这么一群人心都跟着抖上三抖。   路凌烨细细捏着他的手,抬眸笑着。   “阿离有何事不解?”   初时离望着这么一群人,思考性的开口。   “倘若被选入宫的妃子犯下大错,可不可以算成所属家族教导无方,不可担延续皇室血脉之大任,为以防万一,此家族任何子女不得入宫选妃。”   路凌烨望着他认真求解的眼神,双眸微眯,心下顿时了然,声音都掺着愉快。   “本朝律法中倒是没有这么一条,但是...”   初时离听起前半段,略感失望,可这一个转折,顿时激起他的兴趣。   “但是?但是什么?”   路凌烨宠溺的抚摸他的头发。   “但是朕为讨皇后欣喜,便可加上这么一条。”   他说着,望向李德春,高声。   “通知礼部,将方才皇后所说加入礼律,即刻执行!”   李德春:!!   我去!这么草率?!   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立刻捏着嗓子应道。   “奴才遵旨!”   别说李德春了,全殿所有人都惊了!   他们算是再次看明白。   别说律法了,就算皇后想要这天下,圣上都能二话不说立刻出兵,一举拿下给皇后当“球”玩!   这什么霸道皇帝神仙爱情!   何椿嘴张的老大,“哇”的一下闷着声音,趴在青玉肩上大哭,锤着胸口。   “这爱情,太、太感动了!”   青玉面无表情。   “你确定你是感动的,不是疼哭的?”   何椿一愣,盯着自己手上渗血的绷带.....   哇!   哭的更伤心了....   初时离也没想到路凌烨能这么草率,但不得不说,心里美滋滋!   反正是无伤大雅的律令,又不会把中朝玩没。   他想着,直接奖励给路凌烨一个吻,唇角带笑。   “阿烨最好了,回去再好好犒劳你!”   说着,回头望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人,神情转变自如,瞬时冷声。   “方才慌乱之际,你们无一人冷静护驾,致使本宫受惊,凤体受到损害,难逃其罪,本宫宽容,现将你们全部遣送出宫,五年之内不准嫁娶,今后本家其余子女不准入宫选妃!”   这一套说辞下来,在场所有人却都松了口气。   幸好,小命都在.....   别说五年了,终生不嫁不娶都值了!   至于入宫选妃...   呵呵,选个屁!   他们日后就是皇后和陛下爱情的忠诚守护者!   但凡谁敢想敢进这后宫的门一步,立刻跪下来求你!   不回去都不行!   因为真的会没命呜呜.....   待人都走后,初时离坐在大殿中,心情愉悦的接过青玉递来的茶水。   “阿烨我这场好戏安排的如何?”   路凌烨坐在他身旁,虽是不知全部但也猜出个七八成。   “阿离亲自安排的好戏,当然精彩,所以现下可以讲讲你为何会想出此办法。”   初时离抿着茶水,眼神示意何椿。   何椿见状连忙跪下,恭敬答道。   “回陛下,是草民看多了话本,为娘娘安排的这一场戏,只不过.....”   他嘿嘿笑了两声。   “只不过局是草民下的,但没想到先有人坐不住,出了个猫事件,但结果是好的,索性阴差阳错的演下去。”   初时离点头,笑着。   “这些都是何椿那日脑子有病装白莲演戏,我正巧想到这么一个法儿,和你当时吓唬那些大臣有几分相似,也能断了他们往后宫送人的想法,还挺好玩。”   路凌烨闻言笑着强调。   “好玩归好玩,可阿离不许受伤。”   初时离乖巧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几分玩味。   “这群人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戏我可还没演够呢。” 第117章 心下只有一个想法   接下来一个月。   后宫便从未消停过,当真热闹极了。   路凌烨在批奏折时,李德春急急忙忙跑过来。   “陛下不好了!新入宫的方家小子未护驾周全,和皇后一同落水了!”   路凌烨淡淡道。   “赶出宫。”   他在和祁砚讨论兵力分布时,李德春再次急忙跑过来。   “陛下又不好了!新入宫的魏家小姐平路崴脚,竟拽着皇后倒在地上受伤了!”   路凌烨头也不回。   “赶出宫。”   第三次,李德春走过来时,路凌烨正巧开殿门。   二人四目相对,李德春照常跪下,捏着嗓子。   “陛下不好了,新入宫的....”   路凌烨关门。   “赶出宫。”   .......   之后,要多离奇有多离奇。   什么马蜂蛰人,踹人扭脚,说话伤嗓子...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初时离演不出来。   直到不知多少次,后宫终于重回它该有的安静,相关人员全部依次被赶了出来。   而这些人遍布家族之广,导致朝中所有大臣一律被“封号”。   反正,至少在路凌烨执政期间,他们是再也不能往后宫塞人。   最终,只见那群大臣站在府门外,找好角度仰望天空,春风萧瑟,一阵安详。   他们就说嘛,这陛下皇后绝对憋着大招。   哈哈真调....皮。   大臣:......   呜呜!   干!!!!   *   东华宫。   初时离心情大好,在晚膳上都多吃了一碗白米饭。   路凌烨望着他动作的嘴唇,眼神暗了暗,不由的轻舔嘴角。   他怀住人的腰身。   “阿离可吃饱了?”   初时离闻言笑着。   “吃饱了。”   他说着,接过宫人递来的漱口水,明显感觉腰上人不老实的手。   他侧目,戳了戳路凌烨抵在他肩上的脑袋,唇角轻勾。   “怎么?难不成陛下没吃饱,想吃点别的?”   路凌烨亲着他的耳垂。   “近一月阿离都在忙着演戏,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七日。”   初时离听着他因这委屈的语气,不由失笑。   他其实也有点想。   但每日连着*都那么累人,这都过了七日,指不定积攒了多少。   他不怕死,可累死在床上怎么听怎么不像话!   初时离想了想还是要讲条件,索性胡诌。   “我不管,阿烨已然吃过饭,就算半饱,今夜最多两次。”   两次?   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路凌烨肯定不同意。   况且...今晚他还特意准备了新东西......   两次指定不够。   他讨好的在媳妇脸上亲了几下,打趣道。   “我是半饱,可它却饿了整整七日,阿离,它可是很想你。”   这个“它”字代表意义太强,不用明说,初时离也瞬时反应过来。   他脸上慢慢泛红,虽知路凌烨脸皮厚,骚话多,但没想到能厚到这种程度....   路凌烨见他耳垂通红,秉承着沉默就不是反对的原则,一下就将人抱起,往内室走。   他先是将人放在床上,随后走到桌前,将李德春送来的半大木箱打开。   望着那里面的衣服,他眼神发直,喉咙滚了滚,只觉口干舌燥。   初时离看着他的背影,好奇的走上去。   “阿烨,你再看什......”   他突然止住话语,望着箱子里的衣服瞳孔放大,脸颊羞红,呼吸都慢了,心脏乱跳,七上八下的。   路凌烨侧目望他,像是一头饿狠了的猛兽,舔舐嘴角,眼底混杂着浓厚的欲.望。   “阿离,这是我亲自叫人为你裁剪的衣服,好看吗?”   衣服?!   这他娘分明就是块布!   初时离头一次露怯,笑着向殿门的方向退了两步。   “阿烨,我们其实可以商量,两次不够还可以三次,没必要用这来助兴...啊!”   到手的羔羊,路凌烨哪能放他跑,直接将人一把拉过圈在怀中,两条如铁般的臂膀难以挣脱。   初时离别扭着脸。   “这衣服太难看了!我不想穿!”   硬的不行来软的。   路凌烨凑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刻意软了几分,配着哑意,有着独特的意味。   “阿离行行好,这衣服是我耗费一个月叫人赶制的,保证好看,仅穿给我看好不好,阿离是最爱我的。”   初时离完全领教过路凌烨撒娇的手段,心都酥了。   半晌后,他摆烂,轻声道。   “我穿也行,但只看一眼就要脱掉。”   路凌烨两眼发光。   “好!”   初时离瞪他,抱着衣服去后殿更衣。   路凌烨就等在后殿的门前,不知过了多久,后门终于打开一道缝。   初时离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先背过去,要是偷看,我就立马脱掉。”   现下路凌烨听话的很,让干啥干啥,背着身让人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耳边传来一阵“叮铃”的清脆响声。   初时离不自在的拽了拽这哪哪都漏风的布,回头望了眼还未关的殿门。   他留了个心眼,反正打死也不想穿这般羞涩的衣服一晚上!   他想着,咬咬牙,干脆道。   “转、转过来吧。”   路凌烨回头,双眸睁大。   它立马抬头!   眼前初时离一身黑纱,内里真空,衬得白皙的肤色更为扎眼,紧身布料,不似寻常亵衣般宽大,勾勒出极修长性感的身材。   下摆纱衣一边垂到脚踝,一边开衩到腿根,与上半身相连,腰间两侧露肉,像是女子肚兜般的挂在纤细的脖颈上,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银色铃铛。   同脚踝上的铃铛是一对.....   他曾想过黑色会衬他,没想过竟如此衬!   “阿烨,你留血了!”   初时离惊慌,也顾不得这衣服,连忙拽着人找纱巾止鼻血。   路凌烨跟在身后,眼神肆无忌惮。   忘了说,这衣服被他故意弄成露背装饰...   所以,此时一大片白皙透嫩的肌肤便赤裸裸的晃在他眼前,蝴蝶骨一动一动,诱发人触摸的欲.望。   而往下,是黑纱之下若隐若现的*桃....   啧,想一口吞...   相较于身后人的浮想翩翩,初时离倒是心如止水。   他随意拿起一块纱巾,转头就将路凌烨的鼻子堵上。   擦了擦后,见血不再留,这才放心下来。   路凌烨此时却突然道:“阿离,你回不去了....”   初时离猛地一愣,不知想起什么,望着眼前人满脸带着欲望的坏笑和已然距离好远的后殿......   心下只有一个想法。   腰废了。   最终,铃铛声响彻整晚,从未间断。   缠绵悱恻,情之深沉。   就算过了很久,初时离一听见这声音腿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发软........ 第118章 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虽然在玩耍的过程中,路凌烨顾及身下人的感受,自我感觉动作“温柔”极致。   但还是让初时离在床上躺了三日。   而在这期间,中朝尊贵无比的圣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去书房睡觉。   路凌烨心里委屈巴巴,但撑着面子,脸色冰冷如常。   站在东华殿紧闭的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哄又哄不好。   身旁的李德春十分的有眼力见,笑眯眯上前。   “陛下近日政务繁忙,歇在轩政殿也是常理,相信皇后娘娘不会怪罪的。”   路凌烨闻言望他,眉头微皱,复而舒展,只说了一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说完就向着轩政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李德春站在风中一头雾水。   李德春摇头,仰视天空,感慨。   “君心难测,活着真不容易。”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有心人路凌烨身手矫捷,在皇宫中飞檐走壁,畅通无阻,飞着飞着就掉进了自家媳妇的怀里。   初时离:......   无语。   最终还是无奈的抱着自家夫君安稳的进入梦乡。   半个月后。   宫门口,何椿提着包袱向着高大雄伟的宫门深深望了一眼,不知作何感想。   “何椿!”   身后突然传来一男子温润的嗓音。   何椿回头,见着几步之远的人,眼眶不争气的泛红,脸上笑意止都止不住。   “成哥!”   他快步跑过,将人紧紧抱住。   从今往后,何家次子何椿已经死在皇宫,留下的只有文家儿媳,文成之妻。   *   三月后,夜晚。   西域王爵按照两年之约前来朝拜。   京都满城欢庆,夹道相迎。   都说西域盛产美人,且民风热情开放,浓眉大眼,身姿曼妙,十足的招人喜欢。   青霖抱着祁星在人山人海中观望。   祁星乖巧,因着青玉和祁砚一个在皇后身边办事,一个在圣上身边当值。   所以,基本上都是无所事事的青霖照看小孩的时间最为多。   但青霖也乐得自在,没什么比现下的生活还要舒心了!   “美,美,好看。”   可能是被这热闹的场面所吸引,祁星被抱在怀里不断的乱动,嘴里含糊不清,一直招手往前拱着。   青霖无奈笑着,只能抱着小孩费力的往前走了走,可不知被谁从后背撞了一下,直接脚下不稳,人挤人,被挤到了最前面。   “你是何人!”   守在一顶抬轿前,身着异服的侍女面色严肃,一把拦住这个突然钻出来的人。   “安瑟,不必紧张。”   青霖刚站稳身形,耳朵便突如其来的闯进一道低沉带笑的嗓音。   他愣愣抬头,在一瞬间惊艳。   覆盖轻纱的抬轿让人看不实际,但隐约可见如阳光扑撒而成的金色卷发,配着奇异的发饰在周边暖黄的灯笼下散着微光。   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眸光亦是带笑,但却又觉出几分冷意,直直的盯着他,止不住深陷其间。   安利厄半侧躺在轿上,望着这个中朝的小美人盯着自己发呆,心下突然起了打趣,   他唇角轻勾,声音蛊惑。   “我好看吗?”   青霖被这么一问,有些发愣,但转而轻笑,满眼诚挚。   “好看,是我见过世间第二好看的人。”   安利厄没想到他这么实在,愣了一瞬,不由失笑。   “第二也不错,就是不知这第一....”   “王子。”   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安瑟突然出声打断。   二人对视一眼。   安利厄耸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带小铃铛的编织品,抬手就扔了过去。   一下套在祁星正乱挥动的小手上。   他轻笑,张嘴就是糊弄,打趣道。   “这在我们西域可是定情信物,小美人可要收好。”   定情信物?小美人?!   青霖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可轿子就被直接抬走了。   待人都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望着找到新玩具正玩的不亦乐乎的祁星,脑回路清奇。   “星儿,怎么办?那个什么西域王子喜欢你!你还这么小,他是不是变态?!”   傻乐的祁星学舌,兴致极高的喊道。   “喜、戏欢,喜欢!”   “不!你不能喜欢!”   青霖急忙制止,像是个关心孩子的老父亲,苦口婆心,边走边耐心的跟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讲着他十几年后的婚姻大事。   以为跟自己玩的祁星一应一喝,表情丰富。   “哒?哒!”   已经走出好一段路的轿子旁。   安瑟面目严肃,开口提醒。   “王子,请不要忘记我们此次来中朝的目的。”   安利厄闻言面无表情,没有方才半分笑意,他支着手,神色隐晦不明,沉声。   “我记得,与中朝联手,夺下王权。”   *   皇宫之中,宴会之上。   初时离坐在路凌烨身侧,隐隐有些困意,但他神色淡然,沉默的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打量。   这是他登上皇后之位第一次公然出席宴会,有些人好奇也是不足为奇。   路凌烨能感受到身旁人的心情,握住他的手,关心道。   “阿离倘若乏了,可以先行回寝殿,不必在意这里。”   初时离摇头,也不是太困,就是最近总觉的提不起劲头,时不时就容易乏累。   他索性轻哼。   “还不是你,昨晚都说了要早些睡,你还*到后半夜。”   路凌烨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认错的话张口就来。   “阿离说的没错,都是我的....”   “陛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路凌烨回头,神情瞬时变得一如往常般冷漠。   “不知西平王所谓何事?”   留着一丛胡子的西平王闻言恭敬答道。   “回禀陛下,为表西域衷心,在此想为陛下献上一礼。”   路凌烨挑眉,不知这老家伙又憋着什么坏,索性说道。   “那便叫人呈上来。”   西平王闻言,大手一挥。   “上来。”   只见他话音刚落,安利厄却闲庭信步,不紧不慢的走上大殿。   身上小巧的铃铛一晃一晃,叮铃作响。   初时离在听见铃铛之时,脸色变了变,而在看见慢悠悠走进来大殿之人时,脸色异常难看,冰冷的能杀人。   果然,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剧情。   西平王开口。   “这是西域十三王子安利厄,在此献给陛下的礼物。” 第119章 小美人怎么会进宫   初时离:呵呵。   他握着路凌烨的手越发的用力,力气大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他的手捏碎。   他侧目,面上笑意不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陛下真是好、福、气!”   路凌烨:......   我不是,我没有...   他好像已经能想象到今晚轩政殿的龙床该有多么孤独寂寞冷。   而不比于殿中央的紧张气氛。   坐在一旁的大臣是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和气融融,宛如两个天地。   要问他们为何会如此淡定。   那只能说苦难打磨人生,经验增加阅历。   这什么十三王子连行情都没打探清楚还想进后宫?   哼,可笑!   西平王见着上头的人不语,眉头微皱,眼神示意一旁之人。   安利厄视若无睹,依旧站在殿中央没有丝毫动作。   西平王见他竟敢忤逆自己,火气瞬时就上来了,但碍于场面只能硬生生憋在肚子里。   路凌烨安抚性的揽了揽自家媳妇的肩膀,居高临下望着那王子,双眸微眯,冷声开口。   “西平王好意朕心领了,但朕与皇后伉俪情深,后宫也从未有过一嫔一妃,这个礼,西平王就拿回去吧。”   西平王一听,哪能同意,他可是听说中朝皇帝喜好男色,为此特意准备的大礼。   要不然这舞女生的儿子能入他的眼?   早就在冷宫饿死了。   而且为了日后的大局,不论如何也一定要将这枚棋子留下!   他想着,继续道。   “陛下,这礼既已送出,那便没有拿回去的道理,陛下要实在不喜欢,索性放在后宫中,当个好看的物件摆着也算养眼。”   路凌烨见他竟还敢不依不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眸光阴沉,浑身的气焰都被惹怒。   “西平王不要不识好歹,这礼朕说不收。”   “这礼本宫收了。”   “对,皇后也不同...”   路凌烨顿住,反应一瞬后,脸色黑的厉害,见着初时离丝毫不是开玩笑的表情,神色阴翳。   “阿离,不要惹我生气。”   初时离见他眸中透着危险,心下倒没有一丝惧意,依旧面上带笑,耐心安抚,悄声。   “阿烨放心,那王子很不对劲。”   仅仅两句话就将路凌烨炸起的毛捋顺了。   他闻言望向那位进殿后便从未发言之人,在一瞬间,顿时明白几分。   倘若寻常人被亲生父亲说的如此不堪,甚至当作一个物件转手送人,就算是被威胁,脸上也总会有点反应。   可那王子神色太过淡然,眼睛眨都不带眨,不像是悲愤也不像是沉默,就是安安静静,宛若一件死物。   而且,见到一国之君,不卑不亢,甚至还未行礼,身姿挺拔,仅是眼眸微垂。   比起身旁的西平王,倒更像一个掌权者。   初时离见路凌烨表情舒缓,就知他已然看出些什么。   他爱玩的心顿时被勾起,轻笑。   “所以,阿烨不觉的很有趣吗?这礼是收还是不收?”   路凌烨闻言望他。   “收。”   倘若到时真的是他们高估那王子,找个时机杀了也成。   而此时一直不动作的安利厄微抬眸,望着高座上的二人,面上不着痕迹的浮现笑意。   看来还不傻。   而真正傻乎乎的西平王哪能猜到这三人心里都想什么,只听见上头人说收,瞬时开怀大笑。   “陛下放心,我西域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倘若陛下感兴趣,日后尽管提!”   安利厄侧目瞥他。   初时离冷哼。   二人心下一个想法:是个傻的。   全殿的大臣们见皇后亲自将人收了,心里呵呵笑了两声。   看戏喽!   *   宴会散去。   西平王带着西域一众人,还未走出多远,见周边没人。   他突然转身,怒气冲冲,大手一挥!   “啪!”   异常响亮的一声。   安利厄正沉思,猝不及防,一阵耳鸣过后,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   “王子!”   跟在一旁的安瑟见状一惊,急忙察看。   安利厄伸手拦住她,琥珀色的深瞳中阴戾一闪而过。   他随意擦去嘴角的血丝,手放身前,半跪在地,行礼。   “安利厄知错。”   就算如此,西平王还是气不过,瞬时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不管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可谓是下了狠劲。   安利厄却不反抗,被踹后依旧恭敬半跪。   西平王沉声。   “你能出那冷宫,全靠这张脸!你给本王老实呆在中朝,学着你娘的样儿去勾引男人!我就不信那皇帝还能忍住!什么伉俪情深,都是屁话!”   他说着,未等人回答,便骂骂咧咧的往前走,哪有半分王的模样,简直愚蠢至极。   安利厄待人都走后,才起身。   他随意拍去衣前的灰尘,望着那群人的背影,杀意浓厚。   “王子,你....”   “安瑟,你先回去,我自己走走。”   “可是....”   “我叫你先回去。”   安利厄打断她,声音阴沉,面上宛如掺了冰霜。   安瑟无奈。   “是。”   *   青霖抱着想要找爹,现下又玩累睡着的小祁星在皇宫中乱逛。   因是有着皇后亲赐的令牌,倒是没人敢拦他。   他正走着,却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小美人,你怎么会进宫?”   青霖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今晚见到的那个王子正站在湖边。   他脑中顿时浮出一个字。   好美。   湖水倒映出明月,波光粼粼,却比不过那人矫健英挺的身姿更为耀眼,他身材颀长,不能说是高大威猛,但就是赏心悦目。   青霖呆呆望着他,可见着他白皙的脸上着实可怖的手掌印记,像是精美的白瓷上不容忽视的斑点。   他这爱操心的毛病顿时被激了出来,气势冲冲的跑过去。   这么好看一张脸,哪个脑子有病的人下得去狠手?!   安利厄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方才压抑在心底的阴翳顿时一扫而空。   他知这副样子着实不适合见人。   但不知为何,见到这人抱着小娃满眼温柔的散步,就突然想要他多拿出点温柔施舍给自己,索性便开口。   青霖快步走过来,可能是自己走的有些急,一颠一颠,整的怀中小娃一上一下。   祁星半梦半醒半迷茫,被吵醒的滋味着实不好受,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青霖瞬时止住脚步,瞬间将眼前人抛在脑后,在原地哄起了孩子。   明明还差几步远就能得到关爱的安利厄:.....   自己都没察觉到望向那小娃的眼中满是幽怨。   而这种感情我们一般称之为——吃醋。 第120章 你很关心我   最终,安利厄还是没得到温暖的关心,因为小娃一直哭闹着找爹,青霖只能带着歉意的先行离开。   安利厄望着天上被薄云笼罩的朦胧月色,想起自己方才的做法,不由失笑。   他缺爱,父爱,母爱,什么爱都缺,这些毋庸置疑,他也很清楚。   正因为缺所以渴望。   但这个东西又过于玄乎,要真这么轻易得到,这世间的疯子便又少一个。   他想着,摸了摸自己稍显刺痛的脸颊,眼神冰冷,耐人寻味。   他这便宜爹活的已经够久,也该下地狱了。   “王、王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声音。   安利厄回头,便看见方才没走多久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一愣。   “你不是去...”   青霖确实将小娃送回去了,但心里一直想着他的脸,索性急忙跑过来,幸好赶上了,人还没走。   他走上前,喘着气。   “你的脸,需要、需要处理一下,要不然,明天一定会肿。”   安利厄闻言突然轻笑,肯定道。   “你很关心我。”   青霖大大方方承认。   “没错,关心你的脸,虽然没我家公子好看,但还是好看。”   这话说的绕弯,安利厄不由疑惑。   “你家公子?那个排在我前面的人?”   青霖反应了一会,知道他说的是在街边的事,诚实的笑着。   “是啊,在我心中,公子是世间最好看的,我家公子就是当朝皇后。”   安利厄再次一愣,上下打量起眼前人。   没想到看着老老实实的小美人,身份还不小。   他试探道。   “难不成,你喜欢你家公....”   “慎言!”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人猛地伸手捂住。   青霖连忙嘘声,左右望了一眼,见周边没人,顿时放心。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会没命的!公子和陛下感情至深,别说喜欢了,我根本不配好吗!”   安利厄被捂着嘴,鼻尖若有若无飘着淡淡的奶香,望着眼前人大惊小怪的表情,笑意深达眼底。   青霖被他盯得不自在,脸色微红,怯怯的松开手。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安利厄不在意,忽悠道。   “无妨,这皇宫太大,我迷路了,你送我回寝殿吧。”   青霖没想那么多,点头。   “好。”   *   东华殿。   路凌烨抱着沐浴后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出后殿,将他放在床上后,便拿来巾帕为他细细擦拭头发。   初时离任他动作,想起今日宴会上之人,止不住问。   “阿烨派人查的如何?”   路凌烨却沉默着不说话。   初时离回头,见着他明显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失笑,揽住他的脖颈。   “阿烨都快成醋坛了,怎么能这么酸。”   路凌烨捏了捏他的脸。   “当然是阿离教的好。”   初时离闻言笑着,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样呢?可还酸?”   路凌烨瞬时就被哄好,唇角轻勾。   “不够。”   说着,就凑上前,将人压倒在床上,一顿猛亲。   突然,楼顶猛地传来一阵声响!   声音不大,但是对于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来说却听的一清二楚。   路凌烨一下扯过身旁的被子将初时离团团裹住。   他起身,脸色阴沉,向着房顶望去。   初时离正亲的入迷,被他的操作弄的一头雾水。   “发生何事?”   路凌烨沉声。   “房顶有人。”   初时离一愣,想了想,复而又摆烂的躺在被子里,盯着帷帐,意有所指。   “不知我这东华殿是不是风水太好,怎么总有人不走寻常路,非想来逛逛。”   路凌烨闻言尴尬的轻咳,知他说的是自己前些日子跳窗户钻被窝的事。   初时离见状回头看他,有些不解。   “那阿烨不追吗?”   路凌烨却摇头。   “不用追。”   他话音刚落,正殿之中,就传来暗影的声音。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阿离稍等片刻。”   初时离点头,躺在床上盯着门处发呆。   不多时,路凌烨便走了进来。   他走上前,笑着。   “阿离想不想看戏?”   *   夜晚,皇宫某处屋顶之上。   初时离一身黑衣,被路凌烨半搂在怀中。   他望着正对面横跨御花园的太夜湖,神情疑惑。   “不是说有好戏吗?可这里空无一人,还有方才屋顶上的人可有抓到?”   路凌烨转头看他,眸中满是玩味的笑意,没有依次回答,而是突然说道。   “在看人这方面,阿离一向是准的,今晚宴会之上西平王送的礼却是大的很,肚子里藏的坏水可是比这滩湖水还要多。”   初时离眉头微皱,他想了片刻。   “难不成是那个十三王子安利厄?”   路凌烨笑着点头,解释道。   “方才安插在皇宫中的暗影说是有一黑衣人游走在皇宫之中,但却没有丝毫刺杀行动,像是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只带了黑色面具,一头标志性的金发象征着身份。”   初时离心下顿时了然,轻笑。   “所以是那位王子故意引到此地,请我们看戏。”   路凌烨将他往怀中揽了揽,由心的称赞。   “阿离真聪明。”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闲。   不远处的湖边传来了动静。   只见一人身姿颀长,黑鬼面具,黑色夜行衣,宛如行走于黑暗之中的恶鬼,杀气浓厚。   他步伐稳重,肩上扛着一个沉重的麻袋,依形状可以见得是一个分量不轻之人。   那麻袋装的人可能比扛着的人还要重,沉沉的压在肩上,却丝毫不见那人有半分吃力。   初时离望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不由想起宴会之上那王子不算雄壮的身姿,眼底的趣味越发浓厚。   “没想到他力气竟如此大。”   路凌烨同样捎带惊诧,但听着身旁人惊呼的语气,陈醋瞬时发酵,十分孩子气。   “我力气也很大,可以抱着阿离*一晚上。”   初时离闻言轻笑,回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略微敷衍。   “回去试试。”   随之便再次望向湖边,不由问道。   “阿烨认为那麻袋中装的是何人?”   路凌烨见状,也知他玩心大,索性再次望向湖边,目光沉沉,应声。   “西平王。”   初时离一愣。   “安利厄的父王?”   就在此时,那黑衣人将肩上的麻袋直接摔在地上。   麻绳打开后,露出的正是脸被打成猪头的西平王。 第121章 不是合作,是你求朕   虽然西平王被打的可能连亲爹都不认识,但那一脸标志性的黑胡子还是能让人分辨出来。   初时离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   “看来这王子大逆不道,是想要谋杀亲爹。”   路凌烨轻笑,随意问道。   “怎么?阿离想要救他?”   初时离回头戳了戳他的胸口。   “明知故问,你看我像那般好人?”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不是好人,是我的人。”   湖边的安利厄回头望着不远处站在屋顶相视一笑的两个人,顿时无语。   他不仅不瞎,眼睛还好用的很。   还真是伉俪情深,不分场合的打情骂俏。   安利厄不由咬紧后牙槽。   真他娘羡慕!   他回头再次望向躺在地上不死不活的人,眼神阴翳,脑海中却回想起现下被自己骗去寝殿的小美人。   他突然咧着嘴笑了。   尽快处理完,才能回去抱着小美人睡觉啊。   西平王半睁开被打的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只觉浑身酸痛的厉害。   抬头的一瞬间,只见森冷的月光之下,一人半遮鬼面,苍白修瘦的下脸,唇角勾着嗜血的微笑。   冒着寒光的刀尖正悬在自己心口!   “安利...”   “嘘。”   他惊慌喊道却又猛地顿住。   安利厄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激动疯狂,只见他轻声。   “父王,好好睡一觉,再也不要醒过来。”   西平王瞳孔霎那紧缩,眼睛睁得老大,匕首没入胸膛大半。   他嘴唇嗫嚅,可却出不了任何声音。   死不瞑目。   安利厄将匕首拔出,血滴飞溅落在他唇角,他伸出舌尖舔舐,转头便淬在地上。   望着了无声息的人,满眼嫌弃。   “跟人一样恶心。”   而与此同时,站在屋顶的二人静静的望着这一幕,神色冷漠。   路凌烨突然开口。   “阿离作何感想?”   初时离头也不回,点评道。   “有点无聊,我还以为会来一场口舌之战,没想到死这么快。”   路凌烨听他这般玩笑,唇角轻勾,并未言语。   他还以为阿离许久不见这般场面会有些不适,看来依旧是多虑了。   安利厄见人死透了,回头望向二人轻笑。   “别光看啊,不知二位可还满意?”   路凌烨搂着人的腰身,从屋顶飞身而下,走到跟前。   面无表情。   “皇后说不够精彩,没有口舌大战,重演一回。”   安利厄见着他一脸严肃,嗤笑。   “妻管严。”   路凌烨回怼。   “没人爱。”   被戳中痛楚的安利厄嘴硬。   “无爱一身轻。”   初时离有时很难理解他们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刚要开口,可鼻尖敏感的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不由皱眉,胃里一阵难受。   路凌烨一眼便发现他的不对劲。   “阿离可是身体不舒服。”   初时离摇头,捂着鼻子,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言简意赅。   “血腥味,好难闻。”   路凌烨先是看了眼那人,又望向安利厄,冷声。   “你去解决。”   安利厄冷哼,嘴里小声嘟囔句。   “臭矫情。”   但还是抬着人扔到了湖里,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办法,他有求于人,总归要让人顺心。   这皇宫的太夜池不知淹死过多少人,路凌烨见他动作并未多言。   他扶着身旁人的肩膀,凑上前关心。   “既已如此,我先将阿离送回寝殿。”   初时离却摆了摆手,压下作呕的感觉。   “无妨,我没事,先解决完再回去。”   安利厄见不惯这两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抱着手,干脆道。   “想必陛下该查的也都查过,所以我长话短说,想同中朝皇帝合作。”   路凌烨闻言抬头,神色冷漠。   “不是合作,是你求朕。”   安利厄轻哼,不在意的耸肩。   “也对,我想求您派出小部分兵力,助我回西域夺下王权。”   一直沉默不语的初时离见着他势在必得的样,轻笑。   “看来十三王子对此事很有信心。”   “确实自信。”   安利厄索性全盘而出。   “没办法,我的生母只是个小舞女,无权无势,只能铤而走险来求陛下,而且,西域十三部表面臣服于中朝,但天生好战,内里野心勃勃,现下已然有再次出兵进攻中朝的打算。”   初时离眉头紧皱起,望向路凌烨,眼神求证。   路凌烨点头。   “确有此事。”   安利厄勾唇一笑,带着邪性。   “陛下与我合,不,是我求陛下,您借兵给我,以我的聪明才智,定能夺下王权,将西域十三部翻一翻,这可比几十万大军打仗要轻松的多。”   初时离闻言冷笑。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这句话意有所指。   安利厄依旧笑着,摘下面具,随意的扔进河里,手指绕着自己微卷的发丝,双眸微眯,肆无忌惮,一副美男风范。   “皇后真会说笑,要是你不嫌弃我留在后宫,那我必定伺候好陛下,叫你一声,‘姐姐’!”   他这真可谓是明着恶心人,尤其是特意加重语气的最后两个字,顿时叫初时离的面色冷了三分。   初时离回头望向躲避视线的路凌烨,微微一笑。   “陛下,有人想要伺候你,你不高兴吗?”   无辜中枪的路凌烨轻咳,望着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索性冷声开口。   “朕会借兵于你,时限一年,倘若你在此期间无法将西域平定。”   安利厄接话。   “那我便亲自请罪,介时是生是死,全凭陛下处置。”   *   皇宫西殿。   一漆黑身影身形矫健,不多时便从窗钻进了宫殿之中。   安利厄简单沐浴,换上就寝时的亵衣,向着寝殿之中走去。   他走到床边,将帷帐掀开,只见床上正躺着安稳熟睡的青霖。   他二话不说翻身上床,抱着人安稳的睡去。   翌日。   青霖睁开双眸,伸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角。   一转眼就见到撑着头望他,满眼笑意的安利厄,衣衫大敞,落成一片白皙精壮的腰身。   安利厄唇角轻勾,爆炸性的开口。   “小美人,你昨夜把我睡了,该如何负责?”   青霖神情呆愣,刚睡醒的大脑尚未清醒,疑惑。   “你确定是我睡你,不是你睡我?” 第122章 我才不想当什么皇后   安利厄:......   重点在这?   他想过会很多种反应,但唯独没想过这种。   望着眼前之人真诚的小眼神,他无话可说,头一回卡壳。   安利厄不由失笑,索性躺倒在床上,戳了戳他的脑瓜。   “有些怀疑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青霖想了想。   “反正不是水。”   安利厄扭头看他神色淡然,心下不由好奇。   “你现在可是和西域王子躺在一张床上,为何还会如此淡定,不好奇吗?”   青霖盯着床帏,呵呵笑了两声。   “好奇什么?好奇为何你会将我迷晕?还是好奇我有没有睡你。”   安利厄一愣,双眸微眯,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你都知道?”   青霖却并未回答,而是坐起身,先是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他,唇角轻勾。   “把衣服脱了。”   “什么?”   安利厄满头雾水的望着眼前人。   突然就发现,现在的青霖同刚开始见到时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顿时从一只无辜的小绵羊转而成了披着羊皮的狼,满眼狡黠。   可能因为隐藏性格的原因,安利厄一向对发掘同类人很是敏感。   就像中朝的皇帝和皇后那般,仅一眼便能觉出。   可眼前这人,藏得未免也太深.....   从始至终都是一根筋的青霖可不知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见他迟迟不动作。   直接二话不说跨坐在他腰间,伸手就将他本就松垮的上衣一把掀开!   安利厄挑眉。   这么猛?   青霖望着这么一大片毫无痕迹,精壮馋人的白皙胸膛,风流的摸了一把,上下查看,抬完左胳膊再抬右胳膊。   坐在安利厄身上来回动弹,整的他面上都开始泛红。   安利厄哑声,扶上他腰身。   “青霖,慢慢来,也不用这么着....”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他话还未说完,青霖突然得意的高声喊道。   嗯?!   安利厄再次愣住。   青霖从他身上重新坐回床上,见他一脸懵,这才想起解释。   “没吃过猪肉又不是没见过猪跑,你和我身上这么干净,怎么可能会是睡过的模样。”   公子恩爱过后身上的痕迹,他又不是没见过。   这句话青霖并未说出口。   他索性好哥们似的拍了拍安利厄的胸膛,自认十成的聪明。   “还有你当我傻啊,昨晚那么精神,怎么可能会无端睡着,肯定是被迷晕的,话本里的老套路,我见多了。”   青霖说着,坦坦荡荡错过爱情,下床穿鞋。   “不跟你说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安利厄望着他穿衣的背影,神色一愣一愣的。   不是!   我裤子都快脱了你给我整这么一出?!   “青霖!青...霖..”   他话还未说完,人早就跑没影了。   安利厄见状捂着脸躺倒在床上,感受着血脉膨胀的某处,头一次知道吃瘪的滋味。   他摆烂的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慢慢消火。   别说,这么一阵折腾,还真有点后悔昨晚没将人就床办了!   青霖快步出了宫殿,回头望了一眼,笑意盎然。   哈哈真好玩。   他好像找到自家公子逗人的乐趣了。   *   东华殿。   初时离坐在高位上,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发酸的腰身。   他真的决定再也不乱撩!   因为路某人不仅会当真还会认真。   一想起昨夜路凌烨抱着他*了一晚上的花样,他的腿就不由自主的发软。   “时离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初时离闻言抬头,就见着淑妃面上带笑的走进殿门。   “儿臣参见母后。”   他先是行礼,随后同人坐在桌上。   恰巧此时,青玉正抱着小孩从走进殿。   淑妃见到星儿,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伸手将小娃接过,捏着他的脸颊。   “小星儿果真可爱。”   初时离望着这小孩一愣,疑惑道。   “青玉,你哪里来的孩子?”   青玉同样愣住,这才想起祁星一直被青霖带在宫外,自家公子还从未见过。   他连忙解释。   “公子,这是我和祁砚的小孩。”   初时离点头。   “你给祁砚....”   他止住话语,猛地反应过来,不免惊诧。   “你也能?”   淑妃笑出声。   “时离真会开玩笑,男子又怎可生子?这孩子是祁砚死去的兄弟交托的,叫当作亲生儿子来抚养,便入了祁家的族谱。”   初时离拿起茶杯小口抿着,掩饰性的轻笑。   吓死我了,还以为找到同类了。   他望着淑妃看向小孩时的满脸笑意,试探性的问道。   “母后可是喜欢小娃?”   淑妃手下动作一顿,不在意的笑着。   “称不上喜欢,就是无聊时陪着玩玩,还算有趣。”   她说着,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初时离的手,   “本宫对子嗣并不看重,只要时离和烨儿能幸福,本宫便放心,而且小孩吵吵闹闹有时也甚是烦人,没有倒显得清净。”   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初时离想着,并未多说,只是面上带着笑意。   看来有些事要问问他远在天山的舅舅了。   而与此同时。   京都外的郊区。   一辆外里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正停在浓郁的大树之下,身旁守着数位面目严肃的侍卫。   车身晃动,时不时便传来一声低泣缠绵的嗓音。   从青天白日到日暮夕阳,马车这才重新恢复安静。   马车之上。   朔北琛跨坐在腿上,脸颊贴在一处健壮的胸膛前,眼眶泛红。   朔北麟轻轻揉捏他的后颈,满脸餍足,沉声。   “琛儿可是知错?”   朔北琛一拳锤在他胸口,软绵绵的没有丝毫份量,执拗的说道。   “我没错,谁让你把我关殿里,不让我出来!”   朔北麟顿时被气笑了。   “我哪里关你了,是你答应要做北朝皇后最后出尔反尔,还闲着没事干往中朝跑。”   朔北琛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嘟囔。   “那分明就是你在床上逼着我答应的,我才不想当什么皇后。”   朔北麟眸光阴沉,声音都冷了几分。   “琛儿为何不想当皇后,难不成是不想陪我困在那皇宫?”   朔北琛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但却保持沉默。   半晌后,他逃避性的闭上眼睛,心下不知何想法。   “我累了,睡觉。” 第123章 假的不能再假   两天后,西域十三部之首西平王被人发现在太夜池因溺水身亡。   此事引起不小的风浪,民间更是众说纷纭。   大殿之上,随同西平王前来朝拜的西域四使者伸着脖子指着手的非要说王是被安利厄所杀。   路凌烨坐在高座之上,望着下面义愤填膺,情绪上头的五人对峙,顿感无聊。   他轻捏着初时离的手,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阿离近日是不是有些太过嗜睡?”   初时离坐在他身旁,饶有兴趣的看戏,闻言回头。   他想了想,眉头微皱。   “不知道,反正就是经常带着困意,可能是体内圣蛊作祟。”   圣蛊?!   听见“蛊”这个字眼,路凌烨的面色瞬时难看。   “为何阿离体内还有蛊虫!”   这一声冰冷至极的嗓音,顿时让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台下对峙的五人暂时休战,你看我,我看你,满头雾水。   初时离一愣。   “我未同你....”   他说着,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真未同他讲过。   他头也不回对着台下摆了摆手。   “继续。”   台下对峙的五人齐点头。   可刚摆好姿势,嘴张了又张...   不对,他们说到哪了?   初时离没管他们,笑着捏了捏路凌烨阴沉的脸。   “阿烨不要着急,我同你讲。”   台下吵架,台上讲故事。   初时离将净真为他取蛊续命加之以往他和生母的爱恨情仇,都统统讲了一遍。   路凌烨听他说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   初时离说着,却唯独隐瞒一件事。   那就是圣蛊对于男子而言的奇妙作用。   不管怎么说,这事总让人有些不自在,怪叫人害羞.....   他突然又想起立后大婚时在浴池中状似玩笑的对话,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阿烨,你想好倘若真的过继,要选谁家孩子?”   路凌烨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笑着摇头。   “这个还未曾想过,我们还尚且年轻,日后再说也成。”   初时离点头,思考片刻,再次开口。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能有......”   “陛下。”   初时离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打断。   他回头,和善的笑着,眼神冷到能杀人。   “安利厄,你最好保证你的事很重要。”   安利厄不知自己又哪里惹到这皇后,背脊一阵发凉。   他选择性忽视,轻笑。   “我的事当然重要,这四个老东西非说是我杀的父王,我拗不过,只好拿出证据。”   证据个屁,分明就是你杀的。   初时离冷眼看他,索性陪着演下去。   “何证据,呈上来看看。”   “不用呈,他会走。”   安利厄笑着喊道。   “青霖。”   青、霖?   初时离挑眉。   而路凌烨同样坐正,这才有了些兴趣,轻声道。   “看来有好戏看。”   青霖在一众人的目光中,战战兢兢的走到大殿。   心下真的是后悔死了!   都怪他被美色误了头,在昨晚安利厄声情并茂卖惨卖色的讲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生活后。   一时上头,情绪激昂的说了句。   “日后我罩你,有事必帮!”   可没想到安利厄下一句就是。   “我还真有事要你帮。”   然后就被下套,出现在这大殿。   在得知西平王无端溺水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安利厄要他帮的是什么了。   初时离捎带疑惑。   “青霖,你为何会认识安利厄?”   可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安利厄抢先笑答。   “当然是睡出来的过命交情。”   睡...出来...   睡?!   初时离一愣,面色微妙,不解的望向身旁同样不解的路凌烨。   青霖震惊,急忙想要开口解释。   “我没...”   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安利厄一把揽着脖颈捂住嘴。   以别人见不到的角度,安利厄琥珀色的瞳孔地低垂,满是委屈伤痛,配上精致的面容好似受伤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青霖,你答应过要罩我。”   就这副模样顿时将青霖拿捏的死死的。   他愣愣点头。   初时离见着举止亲密的二人,面上突然浮现笑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青霖这分明就是掉进了狼窝,被卖了都能帮人数钱的那种。   他头也不回,轻声道。   “这王子想搞什么鬼?”   路凌烨望着眼前这一幕,带着几分探究。   “他不仅想搞鬼,可能还想搞人。”   初时离轻哼。   “他想的美,青霖虽傻,但也没那么容易下套。”   路凌烨笑着不语,而是望向大殿上的二人,沉声。   “那即使睡出来的,在哪里睡得,又睡了多久?”   安利厄闻言回头,脸不红心不跳,慢慢悠悠。   “西殿睡过,青霖的家也睡过,满打满算睡了三日。”   三日。   那便是从宴会之后睡到现在。   假的不能再假。   真能编。   初时离冷哼,猜也能猜出来他所想,索性道。   “安利厄是西域觐见的礼物,算是后宫为记名的嫔妃,而对于本朝律法,不合规矩的妃子一律打道回府,不准踏入皇宫半步。”   安利厄等的就是这个,既然要带兵回到西域,总归要先顺理成章出了这皇宫,还不能引起西域十三部的怀疑。   他闻言,揽着青霖脖颈的手就没放下,深情的望着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心甘情愿。”   初时离:......   好恶心,想杀人。   被捂着嘴的青霖:“唔唔唔!”你放屁!   早就被震惊到哑口无言的四位使臣被这发言无语的浑身抖了抖。   好他娘的肉麻!   路凌烨同样嫌弃的皱眉,但还要演下去。   “即是如此,那此事就这般决定,对于西平王之死,朕深感痛心,在此免除西域五年朝贡。”   那四位使臣见陛下竟如此草草了事,哪能同意,可刚要说什么就被安利厄打断。   他望向这四人,脸上未见方才半分傻样,神色阴冷,幽幽开口。   “陪你们玩了这么久,各位最好识相些将此事翻篇,否则我很难保证各位能活着回到西域。”   那四人闻言只觉背后好似阴风阵阵,心都跟着抖上三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望向高座上听见此威胁却沉默不语的二人,瞬时了然。   他们不论是谁都能知道些许西域十三部的野心,颤着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纷纷保持沉默不再多言。   安利厄见他们老实下来,面上重新戴上笑脸面具,回头说道。   “皇后娘娘,我还有一事相求。”   初时离看他。   “说。”   他轻笑道。   “我想带青霖一同回西域。” 第124章 跟不跟我回去   青霖:???   他嘴里唔唔唔的奋力挣扎了两下,可没想到安利厄力气大的出奇,丝毫不起作用。   你他娘的有本事放开老子!   我要和你单挑!   初时离唇角轻勾,望了眼奋力挣扎的青霖,知道安利厄根本就是想强买强卖。   反问道。   “你想带青霖回去,这事他可知道吗?”   安利厄笑笑。   “现在知道也不晚。”   初时离面上笑意不减,真不知道青霖是怎么招惹这个坏家伙的。   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轮不到,也用不着他插手。   索性将话头转给他们,不在意的说道。   “本宫可以放人,前提是青霖同意。”   安利厄权当没听见后半句,眸中笑意加深。   “多谢皇后娘娘。”   青霖见再不出手,真的就要连人带身卖出去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上安利厄的手!   安利厄吃痛,手上力气减了减却依旧没有放开。   青霖无语。   你他娘的有这么爱我?!   他隐藏的暴脾气瞬时也上来了,牙口好的很,下足了狠劲的继续咬。   不仅上嘴还上腿!   安利厄见状跟逗小孩似的,手上的痛意更是加深了心中的快感,万分舒适!   一来一回,两个人都快缠起来了。   但别说,硬生生扯出几分旖旎。   路凌烨握着初时离细腻的手,靠在座椅上,饶有兴趣的望着殿中“打情骂俏”的一幕。   “阿离认为青霖可是喜欢安利厄?”   初时离靠在他肩上,略带困意,盯着二人,面无表情,语气淡然。   “打的如此热火朝天,能喜欢就怪了,但也说不准,青霖很实在,一根筋,可能连自己都没搞懂到底是何想法。”   路凌烨见状将人搂住。   “阿离可是又困了?我先送你回寝殿,这二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看戏看到现在,时间确实不短。   初时离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   路凌烨见状俯身将人横抱,下了座位。   而与此同时,正在僵持的二人终于有了结果。   青霖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发丝飘散,生出几分凌乱之美。   初时离见状,揽着路凌烨的脖颈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声音懒懒。   “所以青霖你可愿跟他一同去西域。”   青霖抢在安利厄前头开口,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不愿意。”   初时离点头,又望向另一个人。   “你听见了,青霖不愿意,你便带不走。”   他见安利厄沉着脸不语,轻笑一声,毫不犹豫戳破他的心思。   “别想偷偷将人绑回去,否则本宫定不饶你。”   路凌烨见人交代完,回头扫了二人一眼,便抱着人出了宫殿。   “恭送陛下皇后娘娘。”   青霖俯身行礼,抬头时明显的松了口气。   这回大殿就只剩下二人,方才没觉的,现下倒真有几分尴尬。   他抵着头,手搅着衣衫。   他不说话,安利厄便也不说话。   二人傻站了好长时间。   终于,青霖忍不住了,长叹一口气,试探性的凑上前拿起他的手,见人没反应,索性大胆的察看。   只见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大手上,内侧两排整齐泛红的牙印。   他拿出袖中的丝帕系在他手上,笑了笑。   “我牙长的真齐,还挺好看。”   安利厄抬眸冷脸看他,并未言语。   青霖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两声,也感觉这笑话不好笑,索性开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缓解气氛。   “哎呀,多大点事儿,你们西域美人多的是,我又不好看,而且,我们刚认识没几日....”   安利厄听他说话,心情着实不算爽快,头一次觉得眼前人聒噪。   他“啧”了一声,抬手捏住后颈迫使他仰头,干脆的用自己的唇堵上他的嘴,严丝合缝。   青霖:?!   唇上猛地袭来的柔软,顿时将人干懵了!   他瞪着眼睛,脑中猛然空白一片。   安利厄见人傻傻的样子,烦躁的心情也好了。   他眸中带笑,感受着身下人紧闭的唇齿,手滑下他的腰身,不轻不重的一掐。   青霖正蒙着呢,腰间顿时传来痛感。   他吃痛的轻哼,唇齿松了门,瞬时被人席卷而来。   “安利.....唔..”   他出声又被堵上,眼神由清醒变的迷离,胸腔中的空气都被偷走,脑中传来眩晕,双腿发软,紧贴胸膛。   安利厄见人坚持不住,松口,脸上带着坏笑,哑声。   “跟不跟我回去。”   青霖大口喘着气,依旧执拗。   “我不...唔...”   安利厄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再次堵上他的嘴。   可能是有了经验,加上引导,第二次的时间明显多于第一次。   他再次松嘴,不依不饶。   “第二次,跟不跟我回去。”   青霖被激的眼泪都出来了,双颊通红,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不去不去!你听不......”   安利厄哼笑,抓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再次堵上他的嘴。   二人脾气上来了一个比一个拧!   而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   直到第十次,持续的时间已然到了半个时辰!   他们从在地上站着到在地上坐着,又到地上滚着。   整个大殿的地板都被二人擦得锃亮。   青霖被按在地上,真是欲哭无泪!   他怎么就惹上这么个混蛋!   大混蛋!   安利厄抬眸笑着看他 ,毫不厌烦,满是玩味。   “第十一次,跟不跟我回去。”   青霖真的要被气哭了,他双唇发麻,眼中蒙着泪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他见人又要开始,双手急忙挡住他的嘴。   “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下话,青霖被逼急了,心下顿感委屈,憋着嘴,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安利厄见人突然就哭了,脸上的笑愣住,瞬时慌了,手足无措的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嘴上哄着。   “青霖,我,我错了,你别哭,别哭....”   他越说,青霖越感觉委屈,眼泪更加的止不住,“哇”的一下哭的更大声。   安利厄见状悔死的心都要有了,他原本就不想逼他,就是第一次亲嘴,亲上瘾了,才想逗逗他,真的没想到会把人弄哭啊!   他不断的哄着,好话坏话一股脑的往外说,慌张的哪还有半分与人对峙时游刃有余的样子。   殿外西边落下残阳,火红的一片。   青玉抱着熟睡的小娃靠在殿门口,听着殿内的动静,望着夕阳。   “青霖这棵铁树怕是要开花了。” 第125章 阿烨是不是在卖惨   东华殿。   路凌烨坐在床边,伸手抚上初时离熟睡的脸颊。   他处理完政务后回来后,初时离已然睡了三个时辰未曾醒来。   这般安静祥和的睡颜,却宛如一把悬在他心上的刀刃,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启禀陛下,崔太医在大殿恭候。”   外殿传来宫人刻意压低的嗓音。   路凌烨闻言先是低头在初时离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起身。   大殿之上。   崔成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顶坐着浑身威压的帝王。   他紧张开口。   “陛、陛下,不知叫微臣进宫所谓何事?”   路凌烨沉声。   “近日一直是你负责皇后汤药料理,皇后身体如何?”   崔成心不由的落了下来,他还当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   这么想着,他的语气稳了稳,循规蹈矩。   “回禀陛下,皇后十日一次大补,两日一次小补,身体康健,没有丝毫问题。”   可路凌烨担忧的心却仍悬着。   他脸色冷了几分。   “没有丝毫问题?可朕看问题大的很!”   崔成被这一声低沉的怒吼顿时弄的满头雾水,慌张的厉害,下意识喊冤。   “陛下冤枉啊!臣都是按规定好的份量和次数来做,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那皇后近日如此嗜睡是何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   困呗!   崔成真的有苦说不出,他不过就是个太医院负责汤药的小官。   这娘娘想睡觉他哪儿管的了啊!   路凌烨见满脸苦涩,谅他也没胆子在汤药中做手笔,支着手靠在背椅上。   “除了嗜睡,近日皇后可还有其他反常?”   崔成跪在地上,认真想着,可怎么也想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但望着陛下越发阴沉的脸。   只能硬着头皮。   “好像有点,近日厌恶荤腥,一直素食,食量好似也比以往多了些。”   路凌烨沉声打断他的废话。   “这些朕要你说?”   他每日与阿离同吃同住,这些面上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倘若崔太医再说不出些有用的事,朕看你的太医帽也不用带了!”   崔成心下颤抖,猛地想起什么, 声音不由的颤抖。   “陛下有!就是皇后近日总会有些恶心呕吐的症状!”   恶心呕吐?   路凌烨眸头紧皱。   “这是何原因?”   崔成想了想说道。   “微臣为皇后诊过脉,未曾发现任何问题,可能是夏季来临,潮湿闷热,所以便有些季节反应,只要多散心,放松心情,想必不多时就会好转。”   路凌烨皱着的眉并没松开,说来说去,也没说明嗜睡的原因。   虽然阿离说过是因着体内圣蛊的缘由,但依旧烦躁。   他摆了摆手。   “退下吧。”   崔成见终于可以走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殿门。   他扶着大殿外的石柱,心有余悸的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回头怯生生望了眼,又想起方才的话。   嗜睡?呕吐?   这怎么跟女子......   崔成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一个巴掌扇脸上!   诬陷皇族可是大罪!   能不能清醒点!   崔成想着,逃也不是的出了宫。   而大殿之上,路凌烨在人走后,便一直支着手揉着眉心坐在高位上,好半晌不曾动作。   “阿烨?”   初时离裹着外衣,从内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沉思的人,好似心事重重。   路凌烨睁开双眸。   “阿离可是睡醒了。”   初时离点头,笑着走上前,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   “阿烨是有何烦心事?”   路凌烨望着他摇头,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他肩上。   “阿离…是没事的对吧。”   初时离满眼不解,没搞懂他问此话的目的,但却能感受到他不安的心情。   安抚性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当然没事,阿烨不必担心。”   路凌烨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有些可怜。   “阿离不要离开,否则我真的会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初时离听着他突如其来的伤感,不知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感觉跟自己活不长似的。   他不知想到什么,抬起他的脸,皱眉。   “阿烨你是不是在卖惨?”   路凌烨一愣。   “卖什么?”   初时离见他发楞的反应,以为是自己猜对了,捏了捏他的脸。   “我不过是几日没让你碰,至于出这么大一招叫人心疼。”   他说着又单指挑起人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眉眼带笑。   “今夜补偿你好不好。”   路凌烨被他这突如其来暧昧的话头弄得属实没反应过来。   但亲自送上门,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索性揽住人腰身,笑道。   “好。”   初时离见状双手搭上他的脖颈,凑上前,齿间轻咬唇边,小声道。   “阿烨不要动,我亲自来。”   他说着向下吻去,唇角,下颚,脖颈,最后在性感的喉结处流连。   一点一点的挑逗,勾起人的欲火。   路凌烨口干舌燥,手指轻车熟路的解开人的衣衫,向着细腻的肌肤滑去。   *   “阿烨,我,我一个人好累。”   路凌烨伸手拂去他额头上的薄汗,坏笑。   “阿离不是说叫我歇着,你亲自来。”   初时离一听不乐意了。   “那你出去,我不玩了!”   路凌烨可不想,轻笑一声,猛地将人拉回,二人一同埋头.苦干。   *   就这样,路凌烨玩了几个时辰,意犹未尽。   要不是最后初时离死活不让,他还能继续玩一夜。 第126章 王爷可还信神佛   翌日。   路凌烨抱着人醒来后,神清气爽。   一扭头就见初时离笑着用他几缕发丝正编辫子,玩的不亦乐乎。   初时离见人醒了,将编好的辫子给他看。   “好看吗?”   路凌烨不由失笑,满眼宠溺。   “好看。”   他突然想起昨晚崔成的话,提道。   “过些日子是灯花节,阿离想不想出宫看看。”   初时离笑着点头。   “好,正巧在宫中有些无聊。”   三日后。   西域使者回国。   安利厄百般请求皇后要青霖相送。   而青霖在那日大殿之后,便一直生闷气,怎么也不见人。   初时离原本不想答应,但耐不住安利厄烦人烦到要死,只能应了下来。   城门外。   安利厄骑在马上,等的着急,青霖却走的不紧不慢。   终于在距离城门不远处,见到熟悉的身影。   安利厄喜上眉梢,几步跑了过去。   青霖见人突然冲向自己,转头就跑。   “安利厄你不要过来啊!”   安利厄急忙追去。   “青霖,你别跑,我不亲你!不亲....唔...”   青霖听见他的话,一个紧急掉头,反倒猛地冲过来捂住他的嘴。   他见周边人好奇的目光,满脸羞涩,拉着他躲到一旁无人的树下,这才放心下来。   青霖回头见他琥珀色的深瞳满是笑意,瞬时反应自己又下套了!   他松开手,防备的退后几步。   “你站那别动,有话快说,叫我来所谓何事?”   安利厄靠着树抱手,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没事,就是想你,走时想多看看你。”   青霖无语的给了个白眼。   “既然如此,看也看过了,一路顺风,我走了。”   话还没说两句,就见他毫不留情转头就走。   安利厄索性开口问道。   “青霖,你可心悦我?”   青霖脚下一顿,面上毫无波澜,回头反问。   “那你呢?是心悦还是想玩玩。”   “不知道。”   安利厄轻笑,诚实说道。   “一开始确实见你有趣,起了打趣的心思,至于现在,说不清,本想带人回去细细想,没想到小美人不领情。”   青霖轻哼。   “你倒实诚。”   “王子!该出发了!”   不远处的城门传来叫喊声。   安利厄点头示意,突然上前,望向比自己低半个头的人,刚抬手,就被青霖戒备似的往后躲了躲。   他见状,手一转,摘下挂在他发上的落叶,望向他时眼神诚挚,轻笑。   “还记得初见时赠你的定情信物,最多两年,我会回来,介时若你还留着它,我便追你,直到你答应同我回西域,不死不休。”   他笑着在方才的落叶上落下一吻,又抬手转而印在青霖唇上。   “小美人,等我回来。”   说完,便将叶子放到他手上,转身向着城门离去。   待人走后,青霖呆在原地,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初见时的定情信物?   那是什么?   他走着,满眼不解。   突然猛地一愣,瞬时回想起什么,快步跑回去。   星儿!快还你伯伯爱情!   *   灯花节当日。   圣林山底。   初时离从马车上下来,感受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心情愉悦。   路凌烨站在他身旁,望着高耸的山,疑惑。   “阿离为何想着突然来圣林寺庙?”   初时离回头看他,笑道。   “王爷可还信神佛?”   路凌烨一愣,回想起二人第一次逛灯花时在护城河畔的对话。   他笑着,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一直戴在手腕上的佛珠。   “信,因为阿离便自此信起神佛。”   初时离摸上那佛珠,又转而拉住他的手。   “时隔几年,总归要来还愿。”   路凌烨点头,与他十指交握,一同登上山阶。   圣林寺建在圣林山顶之上,心若诚者,必要自山脚徒步登至山顶,虽有山阶但也着实废力。   可就算如此,圣林寺还是京都香火最为旺盛之地。   今日可能赶上灯花节,所以登山之人零零散散。   初时离到半山腰时就已然走不动。   临近夏日,山间虽是清凉,但也出了一身薄汗。   路凌烨气息平缓,望向身旁人。   “阿离我背你。”   初时离却摇头,他小口喘息。   “上山要自食其力,否则心不诚怎么办?”   路凌烨轻笑,不管不顾直接将人横抱,在他要挣扎前开口。   “阿离是我的妻子,我们算作一人,相信佛祖也定不会怪罪想要心疼夫人的丈夫。”   初时离回头看了眼高耸的山,顿时被说服。   “阿烨说的有理。”   二人又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走了好半晌,终于到了圣林寺前。   路凌烨依旧轻松,将人放下。   初时离朝山下美景望去,突然提起。   “这是阿烨第二次抱着我爬山,就是不知天山天梯尽头的风景是否同这般宜人。”   路凌烨一愣,记忆中顿时翻出那日的情形,状似不在意的点评。   “不好看。”   初时离回头望他,见他面无表情,凑上前用肩膀碰他。   “怎么?阿烨可是不高兴?”   路凌烨眼神躲避。   “没有。”   初时离哪能不知他的心思,站在比他高两截的台阶上,与他平视,笑道。   “我提起此事的是想叫阿烨不要害怕,因为我答应过阿烨,会永远的在一起。”   他说着,见人依旧垂眸,索性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彼时寺院钟声长鸣,响彻山林,圣林寺后嵌于山壁上的高大佛像面露慈悲。   只听初时离轻声道。   “我愿在佛前起誓,与路凌烨长相厮守,生死两相依。”   可能是受气氛感染,又可能这话过于暖心。   路凌烨心下猛然一动,近日不安的情绪顿时被安抚,漆黑的眸中情意浓厚。   初时离见他笑意,身体前倾,抱住他,顿时松了口气。   呼,终于哄好了。   其实在东华殿中的那晚直到登山之时,他都能感觉到路凌烨略微不安的情绪。   他的阿烨坚毅勇敢,无所畏惧,却将一颗脆弱的心放在自己身上,敏感可怜,叫人爱到极致。   他能猜到八成阿烨是因何不安,无外乎是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他传回天山的信还未得到准确的答复,总归要等上一等,不能出差错。   “二位真是情深意重,在哪都恩爱的起来。”   初时离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不由一愣,他起身,回头望向本不该出现在这的朔北麟。   满眼疑惑,止不住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难不成你媳妇又跑了?”   朔北麟:......   你媳妇才跑了呢! 第127章 不可能,不合适   圣林寺庙,后院禅房   初时离坐在桌前,端着茶水,细细品着。   他感受着身后人的凝视,冷笑一声。   “别看了,再看也杀不死我。”   朔北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抱手靠在窗边,调转视线。   半晌后,他望着远山,突然开口。   “你为何要当中朝的皇后?”   初时离皱眉,像是听见蠢话,看见傻子般的望着他。   朔北琛见他眼神,顿时反应过来二人不是能平和讨论此事的关系。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掩饰道。   “我好奇你管得着?”   初时离想了想,唇角轻勾,支着下巴打量他,一语中的。   “怎么?朔北麟想要你当皇后?”   朔北琛一愣。   “你怎么知....”   他见着初时离玩味打探的眼神,止住话语,转而烦躁的冷哼。   “你管得着?”   就他这副傻样,不用炸自己就爆了。   初时离转身继续喝着茶水,嘴上不留情。   “那我当皇后你管得着?”   朔北琛:.....   真他娘的记仇!   半晌后,他不甘心,再次开口。   “如果路凌烨骗你,你会如何?”   初时离依旧喝茶,云淡风轻。   “不如何,阿烨不会骗我,只会爱我。”   朔北琛白眼翻出天际。   他就是脑子有病,才能想到去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他靠着窗框,眼神随意的瞥了眼他的白发,脑海中倒映出一副身影。   要是姑姑在的话,会叫我如何选择?   他愣愣的,突然轻声开口。   “你和姑姑长的很像。”   “.......”   真的,这一重三连问,初时离感觉他有病。   甚至怀疑是不是朔北麟做多了,把人干傻了。   他啧了一声,冷脸回头,却骤然撞进一双柔情的眸子....   初时离愣住。   等等!柔情?   这什么鬼?!   他大胆的想,脱口而出。   “你喜欢我?”   朔北琛闻言震惊,顿时炸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语无伦次。   “我....你.....不可能!不合适!”   初时离皱眉。   “不合适就是喜欢。”   朔北琛被气的跳脚。   “谁他娘的喜欢你!我讲讲是我姑姑,姑姑!你亲娘!”   初时离神色微妙。   “所以你喜欢我娘?”   他顿时大悟,好似发现了惊天秘密,脑中理了理,继续分析。   “我娘因净真而死,你喜欢我娘,和净真是情敌,间接谋害我导致净真救我而死。”   初时离望向他,狡黠的笑道。   “所以是你设计害死净真,玩弄朔北麟的感情,果真狼心狗肺负心汉。”   朔北琛:......   我**你**   他服!彻底服了!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跟他兄长一般,满口胡诌,戏演的出奇神!   与此同时。   朔北麟突然推门而入,路凌烨在其身后。   他望着屋内一气一笑的二人,不免好奇。   “你们这是发生何事?”   朔北琛现下见他更是来气,快步上前,一脚踩他脚上,怒骂。   “混蛋!”   朔北麟脚疼,但要面子,咬牙忍着。   “琛儿,你....”   可朔北琛哪能给他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气冲冲的出了门。   路凌烨视若无睹的走进屋。   “阿离可有受气。 ”   初时离面上笑着,可说的话却完全不符。   “当然,我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凌烨很是了解他的性格,受了便是没受。   索性对着仍站在门口的朔北麟冷声。   “管好你媳妇,小心他的命。”   朔北麟能信就有鬼了,阴着脸评价。   “狼狈为奸。”   初时离呵呵一笑。   “怎么?光站着不追人,就不怕到手的媳妇再跑了?”   朔北麟面色如常,咬牙憋出三个字。   “要你管。”   他脚疼。   *   夜晚,街道灯花宴。   初时离脸上依旧带着兔子面具,拉着路凌烨的手悠闲的走在街上,唇边带着微笑。   路凌烨见他心情大好,不免问道。   “阿离为何事这般开心。”   “为朔北琛。”   路凌烨脚下一顿,松开他的手,眉头紧锁。   “为何是他?”   初时离回头,半遮的兔子面具衬得他灵动可爱,坦坦荡荡道。   “当然要为他,不然我为何要气他,戏弄他,他吃了瘪,我报了仇,当然开心。”   路凌烨突然反应过他讲的是何事,顿时放松,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不由失笑。   “所以你那时是故意气他。”   “那是当然。”   初时离重新拉着他的手,往护城河走去。   “谁叫朔北麟戏弄我,让我假扮公主进宫谋杀你,弯弯绕绕的,我当然也不会叫他媳妇好过。”   他稍稍顿住,不知想起何事,笑着说道。   “而且依我之见,朔北琛已然得知我们在中朝演苦肉计骗他的事了。”   路凌烨一愣,不免疑惑。   “这事朔北麟可知道。”   初时离拿着手上的花灯,闻言回头,满眼玩味。   “管他知不知,反正我有仇必报,总归不能叫他们舒心,况且那也是朔北麟想的烂招,就让他自己承受。”   路凌烨就喜欢他这般灵动的模样,宠溺的揉着他的头。   “好,那便全听阿离的。”   初时离点头笑着,拉着人到了护城河旁。   路凌烨站在他身后一步,见人在河边设置的桌上不知写些什么,好奇的凑上前。   “阿离在写些什么?”   初时离停笔,将花灯往自己身前藏了藏,挡住上面的字。   “以前同阿烨讲过,说出来便不会灵。”   他未等路凌烨开口,便先走到河边,点燃花灯之上的火烛,让其顺着河漂流而去。   路凌烨上前,望着远去的花灯,握住他的手。   “阿离的灯上可是有我。”   初时离与他肩膀相依,神秘的笑着。   “不止有你。”   路凌烨一愣,望他。   “可是母妃?”   初时离未点头也未摇头,而是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转移话题。   “今夜去圣林寺借宿可好,难得出宫一次,多待几天也好。”   路凌烨被他拉着,未曾言语,回头向着河边深深望了一眼。   茫茫月色,高悬天际,繁华热闹的街道重新恢复原本的寂静,行人寥寥无几。   而在护城河下游之处,几道敏捷身影突然出现,来来回回,宛如黑夜中吓人的鬼魅。   半晌之后,原本河中堆积的无数花灯悄然消失。 第128章 快滚,别来烦我   夜晚,圣林寺某处后院传来细微别样的鸟叫。   屋内。   路凌烨睁眼,望了眼身旁陷入梦乡的初时离,悄声起身,出了屋子。   待门关上的一瞬,原本熟睡之人突然睁眼。   初时离看着被人塞在怀中的枕头,眸中带笑,并未起身,仅是抱的更紧,便再次睡去。   不远处的后院。   一黑衣人跪在地上,将寻到的花灯递上去,但好似这灯烫手般,致使他手抖得不成样子。   那暗影真是欲哭无泪,就怕陛下发怒,自己指定第一个先死!   他是近日新被选中的暗影,头一次接受陛下指派任务,态度严肃,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捞了一晚上的花灯.....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亲下的指令。   但当他按着描述找到花灯,无意间看到上面的话时,一激动差点把这烫手山芋猛地扔出去!   也不知是哪位神人敢开这种不要命的玩笑!   路凌烨上前,接过被举在头顶,抖得晃晃荡荡的花灯。   他见他这般模样,知他已然看过花灯上的话,心下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   他骨感分明的大手把玩着花灯,转了两圈后,找到上面的小字。   将花灯半举起,借着月光,在看清的一瞬间,路凌烨瞳孔瞪大,猛地怔住。   过了好些时候。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滚了滚,嗓音较之晚风还要清冷,觉不出丝毫喜怒。   “你确定没有找错?”   暗影连忙磕头,一着急还咬到舌头,抖着声音。   “回、回陛下!卑职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找错!”   路凌烨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空中一轮弯月,神色不明。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声音低沉却又尽显愉悦。   “好!”   他微微俯身,抬手重重的拍了两下那暗影的肩膀,沉声。   “做的不错,闭上嘴,去领赏。”   受宠若惊的暗影被拍的肩膀一高一低,宛如千斤顶压在肩上。   闭上嘴他知道,是不许将内容泄露。   至于去领赏.......   他紧张的咽了咽紧口水,自以为识相。   “多谢陛下!卑职这就去受三十六刑!”   路凌烨仅是扫了他一眼,便拿着花灯转身离去。   *   距离不远处的另一处院子中。   屋内。   朔北麟坐在床上,一把抓住眼前人踢过来的脚踝,被多次拒绝,再加之这几日动不动就闹别扭,他脸色也着实难看。   “朔北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朔北琛被他抓着脚踝,宽松柔顺的亵裤下滑,露出肤白的小腿。   他见挣不开,索性放弃,摆烂的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衣衫半敞,不言不语的装哑巴。   因着方才剧烈的反抗,他胸膛起伏,额上都蒙了一层汗珠,侧着脸看都不看他。   他这般抗拒,朔北麟心下也不好受。   他提着腿放到自己的肩上,俯身哄人似的在他脸侧亲了亲。   这个姿势他们经常做,倒是轻车熟路毫不费力。   朔北麟声音柔和下来,真诚道。   “不论是何事,都是我的错,琛儿莫气,和好行不行?”   朔北琛这才回头正眼看他。   二人对视,沉默不语。   朔北麟是在静静等他开口,而朔北琛却是心下烦躁,不知如何开口。   他沉了口气,索性道。   “你可知.....”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传来,顿时止住朔北琛好不容易开口的话。   路凌烨粗暴的一脚踹开房门,望着二人开弓的姿势,眉峰一挑。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他娘的大半夜来能是时候吗!   朔北麟脸色阴沉的厉害,明明就差一点,他就能吃肉了!   “路凌烨你是不是有病!快滚!”   路凌烨没有半分破坏别人好事的羞耻,厚着脸。   “我走可以,你出来,事关阿离,我有话要问你。”   “阿离阿离!又是阿离!你他娘能不能有点出息!”   朔北麟被气的额角直跳,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箭在弦上,下一刻就能开弓,他怎么可能放弃!   一把扯过半遮的床帏。   “今夜没空,明日再议!”   路凌烨见状不急不忙,手上把玩着花灯,索性靠上门框,悠悠开口。   “你们继续,我来讲故事助兴,想起北朝之时,有一人爱而不得,便想着演....”   “路凌烨!”   朔北麟掀开床帏,穿鞋下床,在朔北琛满眼不解下,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等我回来。”   说完又拉上床帏,出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他望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路凌烨,冷着脸沉声。   “你最好保证你的事很重要。”   路凌烨轻笑。   “当然。”   说着便向着院中走去。   朔北麟刚要迈步,又是一顿,低头望了眼被撑起的衣服,捂脸烦躁的缓了好几口气。   想杀路凌烨的心是一层又一层!   路凌烨回头,见着他那点不自然,玩味的笑意。   “长话短说,会在它完全消下去时讲完,介时再回你的温柔乡也来得急。”   被这么乱折腾,朔北麟气消不下去,憋得难受,骂人都不带卡壳。   “放他娘的狗屁,老子比你迟久。”   他选择性忽视,跟着来到院中。   路凌烨将手上的花灯递给他。   朔北麟挑眉,在手上转了两圈,便发现最内层的一排小字,他抬起看了看,眸色一怔。   半晌后,他将灯扔回去,不屑道。   “你背着初时离在宫外有孩子,不怕他拿刀砍你?”   路凌烨面无表情,冷声。   “你还想不想回去?”   朔北麟回头望了眼房门,反问。   “难不成他从未同你讲过天山族圣蛊之事。”   路凌烨皱眉。   “讲过,但定未讲全。”   他说着,思索片刻,继续道。   “依你所言,这也是因着那圣蛊,对阿离的身体可有大碍?会不会危机性命?”   朔北麟见就因着这么一个破事被打扰好事,心下越发不是滋味,眸中不耐烦,但依旧好心。   “天山族非同寻常,有圣蛊傍身,此事完全无碍,只不过到时要找到天山族精通此事之人,才能顺利。”   他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快滚,别来烦我!”   路凌烨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紧绷的神经放松。   一人帮一事,他见朔北麟要推门进屋,索性道。   “苦肉计,朔北琛早已得知,你瞒不下去。”   朔北麟一愣,转头望他,眸中隐晦不明。   半晌后,他轻笑,推门进屋。 第129章 这死法不错   翌日清晨。   晨光透过窗户,照映在屋内。   初时离抱着枕头,睡眼朦胧,一抬眸便见到了坐在床边垂眸发呆的路凌烨。   路凌烨见人醒来,收回视线,微微一笑。   “昨夜阿离睡的可好?”   初时离躺在床上,笑着点头,手指勾上他搭在床边的手。   昨晚,他虽是没跟过去,但本就是自己故意逗人玩,所以全部知情。   可见着路凌烨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惊喜,惊讶亦或是惊吓,都没有。   初时离不知想些什么,稍稍瘪嘴,好半晌也未曾言语。   路凌烨见人不说话,转而握住他的手,拉着放在他盖着被子的腰腹之上。   毫无波澜的眼眸终于溢出别样的柔情。   “阿离的灯花我见过了,上面的字也看过,这便是阿离赠与我礼物,世间最好的礼物。”   他突然俯身,将头埋在他颈窝,闷声。   “阿离,我很高兴。”   颈边传来温热的吐息,初时离心下软成一片,伸手抚上他的头发,望着顶上的帷帐,轻声开口。   “可是阿烨,你并不高兴。”   他闻言抬头。   清晨的光明媚,却照不进路凌烨阴翳偏执的双眸。   “不是不高兴,是害怕,男女固有不同,我问过朔北麟,他说没事,可阿离你要明白,我只想要你,不能出事,不能受伤,其余的我都不要。”   他低头在初时离唇边印下一吻,手指摸搓他细腻的脸颊。   “我想了一夜,倘若你真的因此遭罪,我会忍不住杀...”   初时离堵上他的嘴,冷声。   “想都别想。”   他面色冷漠,一把将人推开,转身不理人。   路凌烨在说这句话之前,已然能想到他的反应。   他的目的便是提前为他打下一个预防。   因为他从不说假话。   路凌烨见状索性上床躺在他身侧,将人抱在身前。   “阿离可是生气。”   初时离气冲冲。   “没有。”   路凌烨轻笑,将袖中一小包东西放在他眼前。   “阿离莫气,这是阿离特意写在花灯上叫我买的东西,给你当作赔礼可好?”   初时离盯着被严密包裹的东西,知道其中是什么,悄悄的咽下口水。   说实话,有些馋。   他轻哼,嘴硬道。   “这还差不多。”   说完便将东西拆开。   是几颗干干瘪瘪被处理过的梅子。   这可是初时离念了好几日的东西。   只不过口感正宗酸甜的梅子盛产南部,京都很难买到。   他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含着,感觉心情都好了。   路凌烨越过他的肩膀,见人吃的乐此不彼,满眼温柔。   “我已安排人向南方采购,所以阿离不要气了。”   初时离美滋滋的吃着,闻言瞥他,只说。   “再议。”   话虽如此,其实他根本就没气。   有一人是这般全身心爱你,为何要气,感动还来不及呢。   世间好男儿不多,路凌烨顶天。   初时离嘴里含着梅子,不知想起何事,扭头问他。   “你方才说昨夜找过朔北麟?为何要找他?”   见他这样儿,路凌烨知他已然不气,手上把玩着他银白的发丝。   “昨晚见到花灯上的字,第一想法便是求证,担心对你身体受损,但阿离熟睡,怕扰到你,我又等不及,索性就去找朔北麟。”   初时离太了解他,指定不可能礼貌敲门。   他试探性问道,有些好奇。   “所以,你大半夜闯人屋,有没有撞破....”   路凌烨脸不红心不跳。   “他两正要开弓,幸好我还算及时,倘若真玩起来,朔北麟肯定不会老实出来,再强硬的话,怕是要打起来。”   初时离:.......   他谁都不服,就服自家夫君这厚脸皮。   “可就算是这样,朔北麟没拿刀追你?”   路凌烨疑惑。   “为何要追我,他也打不过我,而且我用北朝时的苦肉计威胁他。”   他不知想起何事,突然垂眸。   “阿离,对不起。”   初时离一愣。   “为何道歉。”   路凌烨躺下,盯着他洁白细腻的脖颈,喉咙滚了滚,有些口渴。   “昨夜我将朔北琛得知苦肉计的事告诉朔北麟了。”   初时离失笑,他转身猫在他胸前,仰头望他。   “这般小事,阿烨无需道歉,只不过昨日没细想,我倒是有些好奇朔北琛是如何得知此事。”   路凌烨沉默不语,想起昨日下午朔北麟同他讲的话,突然提起。   “路胜捷死了。”   太长时间未听见这个名字,初时离记忆中的人早已模糊,甚至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他愣了愣,随即埋在他怀中,内心毫无波澜,面上也就更没有任何表情,平淡道。   “怎么死的?”   路凌烨不疾不徐,缓缓说道。   “阿离可还记得在北朝突遇的无殇者,朔北麟曾经派人暗中调查,在追杀一人中,发现了同行的路胜捷,最终与被追杀之人一起坠下万丈悬崖。”   初时离冷笑。   “这死法不错。”   路凌烨点头,闻着自他身上传来的幽香,一夜未眠的困意席卷而来。   他双眸轻闭,轻声。   “阿离我好困,陪我再睡些时候。”   初时离点头,将手臂环上路凌烨的肩膀。   熟悉的冷檀香,宽厚的胸膛,闹人的小家伙。   他闭上眼睛不到片刻,意识便开始混沌,真的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之时,床上的二人睡得安心。   可隔壁不远处的屋内,却是极其的闹心。   朔北麟在大清晨的被踢下床后,心下无奈,身着亵衣,索性坐在地上不动。   昨夜回来后,没想到就那么片刻,床上的人早已睡了过去。   他憋着火,也不想处理,抱着人也就睡了。   清早睁眼,本想趁人未醒偷吃,还没开动,就被惊醒的人一脚踢下床。   没办法,谁叫他骗人又骗吃。   得亏媳妇气归气,没有要死要活的离开他,他便降下颜面,不恼也不怒。   面子哪有媳妇重要。   朔北琛坐在床上,踹人的脚愣在空中。   他真的只是应激反应。   任谁一睁眼看见一颗大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办坏事,不惊都不可能!   以往朔北麟还未做完自己便晕过去,第二日身旁早就没人。   要不是早朝要不处理政务。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属实没让他反应过来....   怎么说也是一国帝王,他心下有些愧疚。   “皇兄可有受伤?”   朔北麟被他盯的心猿意马,原本就没吃饱,大清早更是不争气的抬头了。   他舔了舔唇角。   “我无妨,只不过琛儿定是饿了,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可好?”   朔北琛一愣,顺着目光向下。   “......滚!” 第130章 路羡安你又爬树   最终朔北麟也未能如愿,但他也不是甘愿吃亏的主。   一码事归一码。   一日三餐,少一餐凑活,少两餐....   哼,想都别想。   他直接上床,嘴上哄着,手上动作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压着人,没到最后,用腿凑活着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   朔北琛趴在床上,拽着床褥,眼角被激出泪珠,两颊通红,耳朵红,脖子红,整个人都红透了!   他手向后乱挥,羞愤打人,可配上这么一副样子,没有任何威力可言,倒像是在勾人。   朔北麟压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嗓音暗哑微磁。   “我无意骗你,琛儿原谅我好不好。”   朔北琛手一顿,半晌后,他闷声开口。   “先从我身上下去。”   朔北麟听话,顺势躺在他的身侧,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喉结滚滚。   “琛儿知道的,我很爱你。”   朔北琛不语,已经不想管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识破苦肉计这事,依旧趴在床上,将脸调转方向。   朔北麟见人不说话,上前凑着。   “琛儿如何才能不气,打我骂我,怎样都行。”   朔北琛没有回头。   当得知自己被骗后,他已然骂过气过。   可那又如何,他太了解自己。   对无关紧要之人,他要多狠有多狠。   可朔北麟不一样,他已然进了自己的心。   出不去了。   所以才会导致现下这般,不跑不逃,仅是发发小脾气,还时不时被吃干抹净。   否则,怎么也要给朔北麟下个蛊,让他吃尽苦头!   朔北麟不知人所想,见他不言不语,耐心耗尽,“啧”了一声。   下一秒,越过他身体,转瞬躺在另一侧。   将他圈在怀中,禁锢着不让他动。   “琛儿,我的耐心有限。”   朔北琛放弃挣扎。   自从到了中朝,二人便小打小闹,瞎折腾,现下已然筋疲力尽,索性坦白,懒懒开口。   “皇兄为何要立我为后,可考虑过后果?”   朔北麟以为他要算账,没想到会问到这上面,毫不犹豫。   “当然是因为心悦你,便想将你留在身边。”   “废话,我当然知道。”   朔北琛瞥他。   “那后果呢,在外人看来,北朝皇帝迎娶男后,弟弟变媳妇,不伦不类,大逆不道,够后人笑话几辈子。”   他见朔北麟又要炸,抢先开口。   “别同我说你不在意,可我在意,这皇位是我亲眼见皇兄一步步夺下来的,其中艰辛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些年,你虽尽职尽责,但也敌不过世人悠悠之口,而且我和你……。”有血缘。   朔北琛瘪嘴,声音闷闷的。   “娶我不可能有子嗣。”   这一言一句处处忧心,处处为他。   朔北麟将人紧紧抱住,不仅没有因此受打击,反倒愉悦至极。   别看他近几日面上不忧不虑,好似稳得一批。   其实恰恰相反,自来了中朝后,他已然慌的要死,一颗心被钓到咽喉。   他甚至一直以为朔北琛是想要离开他,逃脱他,暗中憋着什么大招,扼杀他的咽喉,连带着心都被捏碎。   可现下他放心了。   因为朔北琛爱他,真心的。   “所以琛儿不想当皇后全是因为忧虑这些?”   朔北琛仰头瞪他。   “废话,别想拉着我挨天下人骂,我不受气。”   朔北麟轻笑,十成的舒心,隐隐有了决定。   他坐起身,声音含笑。   “即是如此,这天下我便不要了。”   朔北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哼笑一声,平躺在床上,脑子转了转.....   下一秒,他猛地起身,不可置信。   “你疯了?!”   *   路凌烨正抱着人睡的正香。   突然!   “嘭”的一声巨响,顿时将二人惊醒。   他漆黑的眸中满是被搅醒的烦躁和阴翳。   “朔北麟,你是不是有病?”   朔北麟简单粗暴,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望着床上抱的亲密二人,轻笑。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对话,无语的路凌烨。   初时离被吵醒,困倦还未散去,正迷离着。   “能不能滚,搅人好梦,不怕遭雷劈。”   朔北麟不在意,大大方方走进屋。   “要劈也先劈路凌烨,轮不到我,再者说,日上三竿,睡什么睡。”   路凌烨半起身,见初时离依旧困到不行,柔声。   “阿离先睡。”   他下床,冷着脸望向朔北麟。   “有何要事,出去说。”   朔北麟闻言却坐到桌前,悠闲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不用出去说,仅一句话。”   他将茶水一饮而今,眼神望向躺在床上背对他的人,笑着开口。   “我要初时离,我的亲弟弟继承北朝皇位。”   迷迷糊糊的初时离听见自己的名字,一心想着睡觉。   “我答应,开滚。”   “好,一言为定。”   话落,朔北麟转身就走,脚下好似生风,根本不给人反应拒绝的机会。   半晌后,初时离猛地起身,面上明明显显的震惊,真诚发问。   “他疯了?”   路凌烨面色难以言喻。   “十成是。”   *   皇位,别人当还行,初时离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找人理论,朔北麟扬言他已然答应便没有后悔的道理。   四人站在庭院中,该嘲讽嘲讽,该讲理讲理,吵得不可开交。   见实在不行,朔北麟便要求和路凌烨比武,谁胜听谁的。   可二人拿着木棍打了两天,上蹦下跳,搅的圣林寺都不得安生。   最终被寺庙主持“礼貌”的赶出门。   但朔北麟是打定主意不要这个皇位,直接回国,立诏书,散布谣言,假传自己活不长,将一切交代布置好。   就这么将皇位推给初时离,介时,他再想拒绝,朔北麟早不知带着朔北琛到哪浪迹天涯了。   而初时离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也能当个皇帝玩玩。   *   三年后,中朝和北朝自建立最新契约,商业互通,百姓互通,军队互通,相互渗透交流,在某种程度上以此合并一国。   其余小国见状纷纷称臣。   又过了两年,以路凌烨为龙首,建立天邶王朝,开万古之先例,无人可敌。   天邶皇都。   宫中,桃花树下,一白发小女孩站在树下,眉眼灵动,皮肤白皙稚嫩,宛若精美的陶瓷娃娃。   她仰头望着高高的树上,着急时,嗓音软乎乎的。   “哥哥危险,你快下来,被父皇看见又要批评你。”   三米高的桃树之上,小男孩眼若星辰,唇红齿白,脚踏着树杈,手上抱着几个桃子,黑发被玉制钗子盘起,意气风发,不在意的笑着。   “无妨,父皇和母后都出宫,不会发现的。”   小女孩弯头,可可爱爱疑惑道。   “可是父皇和母后在晌午时便回来啦。”   “什么!你为何不早说!”   小男孩惊慌,脚下差点不稳。   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路羡安你又爬树!”   小女孩见到来人,直接丢下哥哥不管,迈着小短腿狂奔过去。   “抱抱!”   ——正文结束——   接下来是番外啦~   *新书出炉!   【强的日天日地Bking大魔王剑尊攻X钓系爱嘴炮戏多颜值bling咸鱼受】   宝子们觉得怎么样呢?!可以我就冲了! 第131章 梦境·路&初   漆黑的云隐匿月色,冰冷幽暗。   山林的末头,路凌烨站在悬崖边,深瞳忽明忽暗,宽大的亵衣,黑发披散,宛如地狱归来的鬼魅。   他伸手,细密的雨滴穿过他虚幻的身体,眸中杂着阴翳不解。   山林之中,传来声响。   他抬眸,遂在一刹那愣住。   自林中现出两人。   白衣白发是阿离,墨玉黑冠是...   他自己。   望着二人从未曾有过的狼狈,路凌烨神情呆滞。   但此时满眼通红的初时离叫他心脏揪疼。   他下意识伸手,下意识想要安抚,可在听见二人的对话。   他顿住,停在半空。   而这长久的一顿,便是亲眼见着自己死在自己面前。   路凌烨眉峰一挑。   他想,死之前知道让媳妇动手,借机留下深刻印象。   不错,很聪明。   可又见着初时离绝望的自责痛哭直到心如死灰。   他想,他真该死啊。   良久,一直静默的路凌烨迈开腿,蹲下身,虚幻的衣衫在冷风中飘动。   盯着眼前人黯淡破败的眼神,他伸手想要轻抚,可虚影穿过他的脸。   路凌烨忽视,双眸泛着红,哑声轻道。   “阿离,不要哭。”   可初时离看不见也听不见,泪水混着雨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洁白的衣衫满是泥污,白发凌乱,动也不动,像是被丢在野外无人要的精致傀儡。   比怀中已死之人还要了无声息。   心脏像是被刀一片一片切开,疼的致命。   路凌烨看也不看死去的自己。   开始自责,为何要做这般可恶的梦,竟叫他的阿离受委屈。   过了一个时辰,雨停了。   初时离依旧没动,而虚影的路凌烨坐他身旁,陪着他,等着梦醒。   山林又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路凌烨微侧目,见到的是路胜捷。   他眸头紧蹙,不明白为何梦中会出现此人。   他疑惑。   可听到了接下来的对话,他眉头皱的更紧。   疑问越大,猜想越大,深瞳漆黑,宛如未晕开的墨汁。   对话基本为,认错救命恩人,帮助奸诈小人从而害死救命恩人。   戏剧性的,不可理喻的。   可是,路凌烨不信。   先不说这是梦。   再者他一向秉承的宗旨是,阿离叫他三更死,他绝不会留到五更。   死在媳妇手中,是他人生最后的心愿。   就算是梦里说初时离背叛他,帮助路胜捷在他身边做奸细。   没错,他确实死了,但是没听见阿离说是因为认错小时的救命恩人,间接害死自己。   那只能说梦里的自己没脑子,错的永远不会是初时离。   但不知是路凌烨自动忽略还是不愿多想。   与初时离在沐风楼相识时,初时离曾亲口否认小时不曾见过路凌烨,也不是路凌烨一直找的白发少年。   可在这梦境当中,初时离口中认错的救命恩人又成了路凌烨。   甚至也不曾思考过,自己为何会做这般的梦,含着何种深意,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路凌烨就是不想不动脑,全身心信任媳妇。   别问,问就是恋爱脑不需要智商。   但智商可以不要,醋还是要吃。   路凌烨想着,心理历程弯弯绕绕,成功绕过正确答案,偏离被交托此梦的目的。   就在此时,梦境之中的路胜捷突然怒喊。   “放箭!杀了他!”   路凌烨瞳孔微缩,眸中既冰冷又惊诧,几十道箭羽滑坡夜色猛然袭来!   他下意识上前,护在初时离身前,想将人抱住。   可虚影漏空,眼前人毫不犹豫向着身后万丈悬崖倾倒。   路凌烨不可置信,额上青筋爆起,可虚幻的手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绝望的眸光,决然的动作,和初时离最后的一句。   “如若有来生,换我护你可好。”   一同扎进路凌烨眸中,沉沉敲打他的耳膜。   在这一刻,心中的痛是真的,虚影的手抓不住是真的,亲眼见着心爱人坠入无尽深渊也是真的。   他忘记了,这是一个梦。   *   “砰!”   一声瓷瓶破碎的声响。   路凌烨猛然睁眼,胸膛剧烈起伏,双眸怔怔。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躺在床上,伸手抹去,望着手背的湿润,久久不能平复狂跳的心脏。   睡在身旁的初时离被吵醒,眸中满是烦躁和困倦,一睁眼便望见身旁人冰冷压抑的面色,眼中甚至有些泛红。   他瞬间清醒,满脸担忧。   “阿烨可是做噩梦了。”   路凌烨扭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温热柔软,是真实的触感。   他突然俯身,二话不说捏着初时离的下巴吻上他的唇。   一开始是浅尝细品,慢慢的动作越发急切,粗暴的汲取,填补心下的空缺。   初时离被他的动作搅得舌尖发麻,但能感受到身上人的不安,痛苦。   他不推不搡,全部承受,积极费力的回应,用心的安抚。   最终,衣衫落了地。   依旧是前所未有的粗鲁,抱的发紧,像是要将失而复得之人深深融入骨髓。   事后。   路凌烨抱着怀中疲惫不堪的人出内室沐浴。   天色灰暗,从清晨到了傍晚。   他一踏出内室,便见到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人。   听旁人解释,是清早打碎瓷瓶的宫女,跪了一日,未敢惊动陛下。   路凌烨仅是瞥了眼,抱着人向浴室走去,轻飘飘一句。   “乱仗处死。”   那宫女顿时惊恐,痛哭流涕。   “陛下饶....”   可最后一个字未出口,便被一道冷至刺骨的眸光卡住嗓音。   路凌烨站在原地,凝眸望着怀中熟睡之人皱着眉稍稍动着。   周围人见此大气不敢出,宛如僵硬的泥塑。   幸好,初时离仅是揽了揽路凌烨的脖颈,便又靠着肩膀沉沉睡去。   路凌烨这才抬眸,看向捂着嘴浑身颤抖的宫女,轻声加了句。   “嘴切去喂狗。”   话落,转身抱着人走进浴室。   在此之后,不仅是那个宫女,东华宫所有宫人全部换新,而被换下之人在世间凭空消失。   当然,初时离不知内情,只当宫中调换。   过了些时间,当他问起那日路凌烨作何噩梦时。   路凌烨仅是笑着摇头,只是轻描淡写。   “梦见阿离不要我了。”   初时离失笑,之后便是哄他,哄着哄着就到了床上。   至于路凌烨将此事仅当凭空噩梦,虚惊一场,还是已然猜中几分,亦或是全部知情。   那便只有他心中自己知道。   但同在梦中所想一样不变的是。   阿离所讲他便信。   阿离叫他死,他便死。   只不过,在茫茫夜色中,东华宫看不到的阴暗处,多了几百双眼睛。   一举一动,绘画成册。 第132章 现代·败家的蠢货   帝都××市。   高档酒店顶楼,富丽堂皇,琴声配着小提琴悠扬动听。   整层楼异常安静,显然是被包场。   服务生身着燕尾服,皮鞋踩在锃亮石板发出细微声响,优雅得体的布菜。   一切井然有序,满满透露金钱的味道。   初时离坐在十米长桌的一端。   偌大的落地窗上倒映出他的身影,下巴尖巧修瘦,纯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巧白皙的锁骨,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笔直的长腿在桌下交叠,靠着椅背,慵懒随性。   他银白短发微长,垂眸时,细密卷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   “初先生,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只要你同意这个婚前协议,便可签字。”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私人助理,公事公办,声音冷淡。   初时离抬眸,望着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协议,唇角轻勾。   “祁助理,你说有钱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的,闲着无聊?”   这话说的直白,祁砚冷声。   “初先生何出此言?”   “没别的意思,只不过看准备如此长的饭桌,拿点东西都没人递,要亲自动手,一来一回,这运动量,可不是就是饭后吃饱了撑的?”   初时离笑着将手抵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继续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难不成是脑子有病找罪受?”   祁砚知他话中有话,索性起身,将协议亲自送过去,恭敬递上笔。   “初先生有理,是我疏忽。”   初时离未理他,打开协议大致扫过,便在末尾处签上名字:初安。   祁砚见人签好后,唇角微微一笑。   “感谢初先生配合,五天后会有人接你到路家,您请慢慢享用,我先行回去交差。”   他说完,也未等人答复,便先行出了顶楼。   待人走出好久,初时离安静坐着,望着窗外,银眸淡漠,拿起桌上红酒一饮而尽。   他起身望着长桌上布满的山珍海味,满眼不屑。   “败家的蠢货。”   而祁砚快步出了酒店,不顾形象,将难受的领带扯开,揉了揉头发,没有方才半分不近人情的模样。   他走到不远处一辆隐蔽的黑车旁,敲了敲窗户。   “家主,事情办妥了。”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巧夺天工的英俊面容,鼻梁高挺,剑眉英挺,漆黑的深瞳锐利,   路凌烨嗓音低沉。   “上车。”   “是。”   祁砚坐到副驾,将协议递了过去。   路凌烨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骨节分明的大手摸搓着清秀的两个字,眸中愉悦,闪出别样的光彩。   他头也不抬,突然冷声。   “你觉得初安与调查的相符吗?”   祁砚实话实说。   “并不相符,调查显示初安因是初家领养的孩子,所以胆怯懦弱,性子软弱,但今天的人,心思沉重,胆大心细,根本就是两个极端,难不成是调查出了差错?”   路凌烨听着他的汇报,唇角轻勾,面上隐晦不明。   “如果相符才是大错特错。”   他说着,将协议最后两个字随意撕下,余下的扔给祁砚。   “烧了,鱼儿上钩,这个已经没用了。”   *   当晚。   灯光昏暗的大型酒吧内,一楼音乐旋律激情澎湃,舞池之中,无数俊男靓女肆意摇摆。   初时离站在门外,透过玻璃见着里面的场景,眉头紧皱起,烦躁的“啧”了一声。   从后门进了五楼。   五楼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个门,一个房间。   他输入密码,推门入内。   只见满墙都是锋利的刀具,做工精良。   正中央是设备先进的多层电脑屏幕,除此之外就是角落里一张床和看着就价格昂贵的煮茶工具。   趴在桌上睡正香的青玉听见声响,迷迷糊糊起身,见到来人,立刻清醒,连忙起身凑到跟前。   “初哥初哥,怎么样?见到目标人物了吗?”   初时离拉过椅子坐下,满眼烦躁。   “没有。”   青玉闻言瞬间蔫了,嘴上絮絮叨叨。   “这路凌烨怎么回事,对结婚对象就一点都不好奇?堂堂路家家主,连个照片都没有,玩什么神秘,这回脸都没见到,还怎么击杀,初哥你也不能真嫁过去啊。”   “为何不能?”   初时离端着煮开的茶水,冷声反问。   青玉一愣,瞬间就炸了。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传闻路凌烨可是有疯病,自己性冷淡不举就去折磨别人,大大大变态,手上的人命不知多少条呢!”   初时离闻言瞥他,不在意说道。   “他既不举,我嫁过去才要高兴,倘若在去路家之前无法完成击杀,只剩这一个办法,而且要说到人命,我杀的不比他少。”   青玉神色变了变,嘴硬道。   “那大变态和初哥哪能比!你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是正义!”   初时离哼笑。   “别说那么高尚,我为的只有钱。”   青玉瘪了瘪嘴,不再言语。   初时离姿态优雅,端着茶杯,想起在酒店顶楼时发现藏于桌底的监听设备和伪装成服务生的一群保镖,内心不由冷笑。   传闻都说路家家主人品怎般恶劣,有多么败家,游手好闲,就仗着投了个好胎,有个好妈,才能顺利在父亲死后直接顺位继承家产。   他瞧,都是屁话!   还真当路家那群吸血的老总老东西们都是吃素的。   没点能力还敢蹚路家的浑水,连皮不吐骨头的都给你吃喽!   而且据暗中情报而言,那路凌烨不仅不游手好闲,私下还有多处帝国产业挂名。   照他看,分明是心思缜密,能装!   至于性冷淡不举嘛.....   初时离眸中闪着精光,满脸玩味,他倒是有些好奇,这路家主能冷淡到什么程度!   他想着,望向青玉。   “东西带来了吗?”   青玉连忙点头,按下开关,将藏在墙中一米长的箱子拿出来。   “这是最新型的狙击枪,还有.....”   他将暗格中另外一个小箱子打开,表情难以言喻。   “这是在黑市买的,按照初哥要求,是最猛的一种,刺激身体神经,催化荷尔蒙,丧失神智,量多的话很有可能没命。”   初时离满意点头,将一张黑金卡扔给他。   “还是原来的密码,用多少自己拿。”   青玉摇头。   “钱不是问题,只不过初哥,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啊?”   初时离拿起那拇指大小的深蓝色药水,在灯光下闪着细密的光辉,饶有兴趣。   “给路家主开开荤。” 第133章 现金搭的床真香   五天后,路家。   相比于现在帝都贵圈内的奢华别墅,路家却是古府大宅,闲庭雅居,黄金地段,独此一处。   踏入这里所见的每一处,都透露着别出一格的富贵。   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   初时离跟在管家身边兜兜转转,向着周边随意扫视,估摸着古玩瓷瓶真迹的价格。   那个陶瓷白瓶,市值几百万,年代越久升值越快.....   至于那幅画,啧,不行,顶多几十万。   哎!这书法真迹不错!照拍卖来讲最多.....   “初先生这是你的房间,请问还有什么需求?”   初时离正出神,脱口而出。   “一亿。”   话落,他愣住,尝试性狡辩。   “我有一个朋友,他丢了一亿,他....他....”   他编不下去了。   管家轻咳,面带慈祥的脸上有些难为情道,主动说道。   “一亿不是小数目,初先生容我问问家主,再给您答复。”   初时离想要制止,转而脑中灵光一闪,唇角轻勾。   “行,有劳管家,但我想要现金,一亿现金。”   现在科技发达,数字金融流通全世界,一亿走帝国银行不到三十秒就能到账,可全部现金的话......   初时离望着管家面露难色,满眼坏笑。   一亿而已,他倒不至于伸手向别人要。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难为人,给路凌烨找不痛快,也算是报了五日前顶楼放他鸽子的事。   管家思索片刻,疑惑。   “不知初先生要现金是有什么用处?”   初时离耸肩,云淡风轻。   “没什么大用处,就是我这个人认床,怕睡眠不好,躺在现金搭的床上治失眠,睡得香。”   这理由搁谁谁信?   但,路凌烨信。   管家拿着专用电话,将方才的情况说明。   “所以家主,这现金要不要准备。”   电话筒中先是传来翻书的声音,接着传出低沉性感的嗓音。   “准备,而且动作要快。”   管家从不质疑家主的决定,应声。   “是,估摸最多也要三天。”   “半天。”   电话里的人动了动,微磁的声音含笑。   “不能耽误夫人睡觉。”   管家听见这声笑,眸中一愣,神经质般喃喃。   “五年了,家主终于笑了.....”   路凌烨:......   他挂断电话,想了想,回头望向身旁的祁砚,疑惑。   “我没笑过?”   眼前人面色严肃,气质冰冷,祁砚下意识点头。   路凌烨皱眉,祁砚头摇成拨浪鼓。   但见着自家家主不开心的样儿,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建议。   “其实,家主,你笑起来特帅!多笑笑,夫人绝对喜欢。”   路凌烨提起兴趣。   “真的?”   祁砚狂点头。   与此同时,初时离摆烂的躺在房间的大床上。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中高速运转,想着接下来的策略。   原本是想在五天时间里争取将路凌烨击杀,但没想到,根本见不到人。   他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鬼,怎么来无影去无踪,刺客吗?   以前的任务都是三天一结,这个任务委托都已经三个月了。   果然钱多难办。   初时离烦躁的啧了一声。   就在此时,带在手腕的智脑响了。   这是当代最先进的设备,通讯上网一应俱全。   他看着虚屏上一串陌生号码,眸头微皱,接下。   变声器的沙哑嗓音传来。   “进展如何?”   初时离一听这瞬间精神,从床上坐起,嗓音清冷。   “按你的建议已经进了路家,但目标人还未见过。”   “放心,路凌烨会回去,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要急于求成,慢慢来。”   初时离一向不愿听指令。   “我自有安排,不用你管,老实准备好钱。”   闻言,那沙哑嗓音露出难得的笑意。   “等事成后,钱要多少有多少,不止一亿。”   啧,真会炫。   初时离眸中不耐烦一闪而过,平等的讨厌世上每一个有钱人,尤其是像这种时不时炫富的。   当然他双标,自己除外。   他冷声。   “本来就不止一亿。”   话落,不等人开口就挂了电话。   而另一端。   路凌烨见着挂断的电话,眸中闪出愉悦和狡黠,宠溺道。   “还是暴脾气。”   *   傍晚,初时离洗完澡,擦着湿发,穿着宽大的睡袍,双腿白皙修长,没有丝毫赘肉。   他坐在房间靠窗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拿起桌上的智脑发消息。   X:给你的号码查到地址所属了吗?   月夜酒吧五楼。   青玉正吃着泡面,看着吹风机猪。   叮咚一声。   智脑传来消息。   他眼睛不离电脑屏幕,随意点开。   见到发信人后,慌忙找纸擦嘴。   飞快打字。   爱看吹风机猪:初哥,还跟以前一样,无法查阅,就算走网络暗线,黑进通讯公司,也只显示在帝都,没有具体范围。   X:知道了。   爱看吹风机猪:那初哥你呢,有什么进展。   初时离望着这句话,又想起下午的电话,随便回了句。   X:没见到人,按计划行事。   爱看吹风机猪:明白。微笑jpg.   青玉刚放下,又响了。   X:吹风机猪是什么。   【X撤回一条消息。】   爱看吹风机猪:初哥,你撤回干什么啊!我看见!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青玉顿时来了兴趣,分享欲爆棚,哐哐哐发了十几条消息。   叮叮叮叮.....   智脑响个不停。   初时离就知道会这样,白撤回了。   他直接关机,靠在沙发上,拿起水杯,回想着电话中的人。   他接过的所有活中,只有这个委托人最神经。   打一次电话换一个号码,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要不是有组织上层担保,再加上钱多,这种好像做贼心虚的,他根本不想接。   突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   初时离起身开门,瞬间愣住。   只见门外二十几个人,排成两派,面带严肃,黑墨镜黑眼睛,手里都提拎着鼓鼓的黑袋子。   而敲门的管家身后,一人身高腿长,肩宽窄腰,黑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被随意解开,露出性感凸显的喉结,举手投足间难挡的贵气。   路凌烨低头挽着衣袖,见门开,唇角轻笑。   “老婆,晚上好。”   他一说话,身旁的二十几人恭敬弯腰。   “夫人!晚上好!”   初时离:......   这什么黑社会..... 第134章 别碰我头   尤其是眼前人轮廓分明的硬朗面容上,唇角轻扬,满眼不屑,站在这么一众人中间。   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狠戾,感觉下一刻就能提着刀秒人的那种。   初时离抱手靠在门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人。   就是这么张脸,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可别说,长得挺帅。   既熟悉又陌生。   一下长他性癖上了。   初时离双眸微眯,眼神露骨,不加丝毫掩饰。   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见到让他感性趣的人。   眼前人独一份。   可这不坏了,还怎么杀。   想是这么想,但初时离面上没有半分担忧,满是玩味,像是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满意至极。   要不然到时就先手下留情,留口气,玩完再死也不是不成。   反正雇主要的是命,至于这条命怎么给,当然依他。   路凌烨望着懒散着靠在门边的人,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嫩,微湿的银白短发随意,白眸闪着微光,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他性感凸显的喉咙滚了滚,大脑浸满黄色颜料,多了好多不可描述的玩法和动作。   二人对视。   初时离轻舔唇角,路凌烨眸光炙热。   离奇的,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   真TM想睡一觉。   初时离压下脑海中的想法,望着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排场,哼笑。   “有钱果然任性,现个身都这么大排场,真会玩。”   路凌烨站在中间,原本是按着祁砚告诉的方法,费力的勾着唇,自认为和善,想要留给人第一面的好印象,还特意交代这群人有礼貌。   可没想到初时离会这么说。   他又不傻,嘲笑和夸奖还是能分清的。   但他脸皮厚,全当老婆在夸他。   “老婆过奖,只要老婆开心就好。”   笑面虎。   初时离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别叫我老婆。”   他向他身后的两排人瞥了眼,问道。   “袋子里装的什么。”   路凌烨上前几步,拉近二人距离,初时离刚沐浴完的清香飘过他鼻尖。   他心情愉悦,有些口渴,吐出两个字。   “现金。”   初时离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没想到他的一句胡诌,路凌烨还真就傻傻的找了。   而且照数量来看,怕是把帝都银行的现金都掏空了。   他勾唇轻笑,玩笑道。   “我当是砍人的斧头呢。”   “老婆想多了,那种东西怎么会让你见到,太血腥。”   初时离挑眉。   “所以你们还真拿斧头砍人,这么原始?”   路凌烨失笑。   “怎么会,你老公可是支持帝国法律,从不办违法的事。”   鬼才信。   初时离见他满眼打趣,懒得和他聊些没用的,转身进屋。   几步之后,他望向跟着他进屋的人,面色冷淡。   “你进来做什么?”   路凌烨轻笑,高大的身影微俯身,与他视线齐平,声音蛊惑暗哑,掺着笑意。   “老公睡老婆天经地义。”   初时离闻言面上笑着,但眸中冰冷。   “我记得没错的话,传闻中,路家主可是性冷淡。”   他垂眸,视线向下,哼笑。   “怎么?我魅力竟然如此大,就这么治好了路家主的隐疾。”   路凌烨语气中带着敷衍的惊喜。   “老婆不说我还没发现,真是医学奇迹。”   他轻笑,继续撩拨,说出的话露骨。   “我可是见到老婆第一眼就神奇的抬头了,要不试试我这威力如何?说不定做些康复运动就真好全了。”   初时离和善笑着,没回答,反而说道。   “最后一遍,别叫我老婆。”   就这么一来一回,明着暗着的。   初时离确认了,眼前这人就是扮猪吃老虎。   装的上瘾。   不拿个影帝都对不起这么高超的演技。   什么性冷淡不举。   初时离近距离瞥了眼他黑衬衫包裹之下的宽厚胸膛,明显的肌肉爆棚。   再加上这公狗腰,不一夜八次都对不起他这体格!   但别说,路凌烨后面试试的提议,他还真心动了。   人活一世,追的就是刺激和快感。   初时离没有过爱情,也不相信爱情,连想一夜情都没有心仪的人选,可偏偏遇到了路凌烨这么大个天降。   啧,就是心眼太多。   初时离可不想做的时候,还要防备着不被人捅一刀。   要真玩,也要等人剩下一口气,没反抗能力的时候,玩个痛快。   路凌烨眉眼带笑,也不想太猛将人吓走。   睡一觉和睡一辈子,他还是分的清轻重。   他权当没听见那句不让叫老婆,轻笑。   “逗你玩,别当真,没领证之前,我会对老婆负责。”   说着,宽厚的大手像安抚小孩般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初时离开始听见那句话时满眼不屑,心中冷笑。   真怂。   可感受到落在头顶的大手,他一愣,接着眼底冰冷翻涌而上。   “啪!”   初时离一下打掉他的手。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初时离抬头望他,眸中含冰带怒。   “别碰我头,会长不高。”   冰冷的嗓音配上这么一句幼稚的话,反差萌搞得着实萌在人心坎上。   可初时离却不是来搞笑的,他是认真的。   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就是有这么一句话。   虽然没搞清楚是谁说的。   但他就是记得深刻。   同样认真的还有路凌烨,可他并不是因为生气,是被触动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望着初时离冷脸向沙发走去的背影,眸中柔情,喃喃。   “什么都忘了,这记的倒挺牢。”   初时离坐在沙发上,因着刚才的事,面色还未缓解,冷声。   “我困了要睡觉,家主可以回房间了。”   路凌烨摇头。   “这就是我房间,我去哪儿?”   初时离一愣,想起来时这里干干净净,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第一反应是路凌烨唬他。   “大骗子,这分明是给我准备的房间。”   路凌烨没有回答,坐上沙发,拿起桌上的水,还未入口,就听初时离说道。   “那是我用过的。”   他瞥了眼还剩半杯的水,二话不说直接喝光,大大方方道。   “珍惜水资源,不能浪费。”   初时离:......   路凌烨忽视他像是看傻子的眼神,挑头望向站在门口的管家。   “陈叔,房间是你安排的,你说一下原因。”   陈叔识相,说谎不打草稿,一本正经。   “我只是想夫人既是夫人,算是路家半个主人,怎么也不能住客房,也为了培养感情,索性让人将主卧全部换新,忘了跟夫人提起,是我的疏忽。”   路凌烨优雅的靠在沙发上,抢先开口。   “无妨,反正都要住,早晚的事罢了。”   初时离:......   怎么总觉得被坑了..... 第135章 夫人真是福星   初时离懒得和他争论,靠着沙发,揉了揉额角。   “我搬出去,麻烦李叔再找一个房间,我要睡觉。”   他没找借口,他是真的困,沾枕头就能着的那种。   这已经超过了他生物钟的准许范围。   提不起半点与他话里话外勾心斗角的兴趣。   陈叔没有回答,不经意间瞥了眼家主,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不好意思夫人,按照帝国劳动法,路家佣人分九五五上班。”   他看了眼手表,真诚道。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实在没有办法给夫人收拾房间。”   路凌烨听他这般胡扯,眸中笑意加深,添油加醋补充。   “没错,就是这样,我说过的,我很守法。”   初时离:.......   请圆润的滚,谢谢。   他捏紧拳头,死亡微笑。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路凌烨得逞的笑着,哄道。   “怎么会,我是担心老婆失眠。”   他抬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转头解释。   “现金床治失眠,这不是老婆说的。”   初时离瞥他。   “小心眼。”   路凌烨面上笑意不减,指挥他们开始铺床。   初时离见着一群人带着白手套陆续往外拿现金,甚至将整个kingsize大床连带着床垫都抬了起来。   大张旗鼓,乱七八糟。   他烦躁至极,困意席卷,额角都开始发痛。   活到现在,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停下,我突然感觉我失眠好了,所以可以让他们滚吗,我要睡觉。”   路凌烨见人不再提换房间的事,露出得逞的笑意。   “当然可以。”   一个小时后,除了屋内桌上地上整齐摆放的一亿现金外,再次恢复安静。   初时离侧躺在床上,听着浴室中的流水声,明明很困,但又睡不着,好像在期待什么。   果然,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他银眸一下亮了。   路凌烨上身裸露,围着浴巾,湿发被大手向后随意撩起,肌肉线条完美,配上巧夺天工的脸,强烈的美感扑面而来,宛若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油画。   路凌烨见人直勾勾盯着他,唇角轻勾,拿起水杯,仰头,性感凸显的喉结滚滚,一丝水滑落,顺着胸膛滑落,隐入不可描述的浴巾之中。   他明晃晃的勾引人,初时离就光明正大的看。   他喜欢路凌烨的肉体,这种饱富力量感的健壮,让他垂涎。   可惜,自己偏偏是个吃不胖的体格,运动的再多,腹肌没出现,倒多了条马甲线。   路凌烨将水放下,望向盖着被子的人。   暖色的光打在初时离白皙的脸上,衬得稍显冰冷的眼眸越发柔和。   他深瞳越发暗,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嗓音低沉带笑。   “好看吗?”   “不好看。”   话是这么说,但视线不曾挪开半分。   路凌烨轻笑。   “口是心非。”   他将手搭在浴巾上,在初时离的视线中一把扯开浴巾。   露出黑色的四角内裤。   蛰伏着异常明显的大家伙。   没有预想中的画面,初时离挑眉。   “就这?”   身旁凹陷,路凌烨上床,吐出四个字。   “少儿不宜。”   话落,就这么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没有下一步动作。   初时离没想到他会不动手不动脚的就睡觉。   一时之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有所降低。   他望着床上两个人的中间还能放下两个人的宽阔。   瞬间无语。   至于这么绅士嘛!   害他摸不到腹肌!   初时离愤愤的瞪他一眼,心里无数遍强调自己要矜持,接着闭上眼睛。   他自从加入组织后,有着超高的警觉性,所以觉浅。   尤其今晚还是睡在目标人身旁,可不知因为什么,初时离能感觉到,他睡的格外沉。   黑暗中,路凌烨睁开双眸,身上的被子被扯的整个人露出大半。   他动了动,几下就与初时离挨得密不可分,他伸手温柔的描绘眼前人的轮廓,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声音放轻放缓。   “抓到你了,小时离。”   接下来几日。   两人白天碰不着,晚上一起睡。   单纯字面意思上的睡。   只不过,路凌烨这几天好像格外的忙,每次初时离睡着后好久才迷糊的知道人回来。   第二天醒来他们总会以各种姿势抱在一起。   但他也没多想,权当趁机摸腹肌的福利。   所以,初时离别说找机会暗杀了,人都见不到多久。   而值得一提的是路家佣人果真实现九五五,高薪工资照样发,每天被迫放假。   第五日。   初时离接到陌生电话,依旧是变声器的沙哑嗓音。   “接到内部消息,两天后,路凌烨将会召开媒体,亲自露面,抓住机会。”   初时离皱眉。   “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根本没接到消息。   沙哑嗓音轻笑,理直气壮。   “我就是知道。”   话落,他就挂了电话。   初时离:.......   “神经病。”   *   前一天晚上。   路凌烨难得的早些回来。   初时离吃过晚饭后,坐在客厅的古檀椅上,给青玉发完最后一条消息。   门外传来声响,他回头,就看见路凌烨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走进门。   除了初见,这还真是初时离第二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人。   啧,依旧帅的要命。   他想着明日的击杀计划,脑中灵光一闪,眸中满是玩味。   既然是要死的人,这么好的腹肌可不能浪费啊。   他想着,唇角轻勾,招呼没打就回了主卧。   路凌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人。   一日未见,想的要死,走上前刚要开口,人就头也不回的从眼前径直而过。   他眸头皱了皱,不知哪儿惹老婆生气   难不成是自己太长时间没回家,冷落了....   路凌烨想着,顿时通透,眉头舒缓,眸中转而浮现笑意。   老婆生气了是因为老婆想他。   那想他就是心里有他。   心里有他就是喜欢他!   他悟了,笑意加深,头一次觉得长得好看有这么大作用。   能钓到老婆啊!   陈叔望着家主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一会皱眉一会笑,内心顿感欣慰,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家主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夫人真是福星!”   ……   主卧,暖黄的灯光下。   初时离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衫宽大,堪堪遮在膝盖以上。   双腿交叠,布料滑顺,堆在腿根,露出黑色平角裤边边。。   这衬衣穿在路凌烨身上时得体合身,可穿在他身上瞬时成了V领,露出大片胸膛。   一览无余,满满色迷。   初时离斜靠在沙发上,晃着手中小巧的蓝色液体,眸中满是趣味。   他打开盖子,拿起桌上的其中一个高脚杯滴了两滴,倒上红酒。 第136章 事情脱离轨道   这东西原本是作为备用计划,测试路凌烨的性冷淡,必要时杀死他的辅助工具。   但现在嘛。   是初时离成功睡到人的催*剂。   反正依他的狙击技术,只要明日路凌烨现身,他便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人击杀。   所以,他才想着要在路凌烨死前,将人吃上一吃。   没错,就是吃人。   说实话,初时离没有做攻的体格,但是他有做攻的心。   他虽然没做过,但又不是没见过。   虽然都说零舒服,爽到极致,但是他天生反骨。   一想到冰冷健壮的帅哥躺在他身下哭的不成样子,初时离眸中就愈发玩味期待。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将人勾上一勾,调动氛围。   演戏嘛,有脸就行。   初时离想着,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他望着呆愣在门口的人,轻笑。   “路家主终于舍得回来了。”   路凌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心脏停跳了一拍。   脑中“轰隆”巨响,像有十几颗核弹炸成蘑菇云,将他的理智轰的丝毫不剩。   眼睛发直,愣在原地。   初时离见人不动,直接起身,边走边从上到下,解开衬衫上的一颗扣子,胸前美景露的越多。   神态勾人。   走到相差一步时,初时离含笑。   “路家主怎么不回答,难不成是看呆了?”   路凌烨双眸暗的不成样子,呼吸开始变沉,诚实道。   “是,看呆了。”   初时离轻笑,又迈出一步,像是奖励般再次解下一颗扣子。   原本系的就不多,现下还剩两。   他继续问。   “那我这一身好不好看?”   路凌烨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发亮,口干舌燥。   “好看。”   初时离笑着,往前又凑了半步,近到再无可近。   衬衫扣子还剩一颗。   他将手轻搭在他宽阔的肩上,第三个问题。   “路家主喜不喜欢?”   “喜欢。”   唯一的一颗扣子也被解开,滑顺的衣衫挂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   初时离微踮脚,凑到他耳边,轻声。   “那,做吗?”   “.....”   路凌烨没回答,用行动证明,猛地将人抱起,衬衫落了地。   二人*倒在床上,亲的密不可分。   暖黄色的灯光尽显暧昧。   半个小时候后,西装裤头拉链被打开,上半身高档西装外随意仍在地上,同款黑衬衫大敞。   二人呼吸凌乱,气氛灼热,都有了动情的趋势。   但初时离没忘记目的,喘息说道。   “我口渴,想喝酒。”   路凌烨俯身亲他,领口松动,有些性急,哑声。   “做完再喝。”   初时离错开他过来的唇。   “不行,现在就喝。”   路凌烨盯他一会,眼中挣扎,最终狠狠压下*念,下床,拿起桌上倒好的两杯红酒,将其中一个递了过去。   初时离全程盯着他,起身跪在床上,错开他递过来的一杯。   自然的拿起另一杯,与他酒杯对碰。   接着视线不离,将红酒一饮而尽。   路凌烨见状,被撩的神魂颠倒,轻松上钩。   初时离眸中笑意更深。   勾着领口 ,便将人*在床上。   两个酒杯落在地毯上。   初时离跨坐在腰侧。   路凌烨两手被并,出现在头顶上方。   塌腰,嘴唇亲在他脸侧再到他唇角,一下一下,若即若离。   路凌烨全程没有反抗,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人的动作,勾的他心神荡漾,血脉膨胀。   越发燥热。   初时离望着他越发粗重的喘息,却依旧不疾不徐。   他在等着**发作。   “老婆,天黑了....”   意思是他忍不住了。   路凌烨呼吸沉重,眸中急躁,浑申上下好似有团火在燃烧。   挣了挣,发现自家老婆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没有丝毫作用。   事情似乎有些脱离轨道。   路凌烨皱眉,那不同非寻常的燥*瞬时让他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不仅热还有些软。   他直接问道。   “老婆你给我下*了?”   初时离抬眸,唇角轻勾。   “说好听点,是增加情趣。”   “那老婆,松,”   “不松,绑着才好,我上的才省事。”   路凌烨:.......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上?   上谁?   他不确定的,难以置信的,无法相信的。   “你是1!”   说是问句,倒不如是肯定句。   这话初时离爱听,他自以为1,眸中满意笑意。   “你才知道?”   路凌烨:......   完蛋,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他妈的撞号了!   他倒是不担心初时离上过别人,因为他调查过。   所以老婆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1?   路凌烨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他又没做过,哪能知道做零的快乐。   至于自己,想都不用想,他这体格不当1天理难容。   他望着初时离完美的零号身材,试图拯救。   “这样费力,体力活应该由我,老婆舒服享受。”   初时离听着他好像经验满满,心下很不是滋味,声音都降了几分。   “怎么?你试过?知道的这么清楚。”   路凌烨闻言立刻出声。   “没有,绝对没有。”   初时离望着他不像撒谎的样子,脸色缓和。   但对于当1,依旧执着。   “既然如此,那你就老实躺着别乱动。”   路凌烨当然不能同意,在爱情中,任何事都可以退步,但唯独这件,没有退路。   他见软的不行,索性来硬的。   趁着*还未全发作,反转,并着的手绕过后颈。   突然!二人瞬间变换。   而初时离的腿依旧挂在腰间,要是不知情的人见着,就这姿势妥妥像是邀请。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初时离根本防不胜防,完全没想到都这样了他还能有这么大力气。   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呆愣,他身上唯一的布料被扯下。   城池失守。 第137章 请执行狙击   第二日清晨。   初时离躺在床上揉了揉腰,身旁人睡的正熟。   他望着路凌烨英俊的面容,鼻梁高挺,薄唇性感。   虽然昨晚最后没当成1,但别说,初时离确实爽到了。   甚至合理怀疑路凌烨是不是骗他,真的跟别人做过,而且不止一次。   要不然,技术怎么能这么好。   难不成还能是天赋?   初时离想着,眼中闪过几分羡慕。   要真是天赋,再加上这脸,这身材,这家境,绝对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但可惜。   是个短命鬼。   初时离深有职业操守,跟目标人做嗳是一回事,杀目标人完成任务拿钱是另一回事。   只不过....   啧,就是没吃够。   “老婆,早上好。”   路凌烨睁眼,满是餍足,声音懒散性感,大手捏了捏初时离的后颈,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这个场景,这个早安吻,他不知想了多少遍,念了多少年。   初时离乖乖的躺在床上,感受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   “要不要做。”   路凌烨没想到大清早就这么刺激。   开过荤后倒真有些食骨味髓.....   他眸中挣扎,矜持道。   “但老婆你的身体....”   初时离轻笑,手伸进被子,不知摸到什么,眸中笑意加深。   “别装。”   路凌烨呼吸瞬间加重,解释道。   “晨脖,生理反应....”   “到底做不做?”初时离打断他。   “....做。”   之后。   床上,浴室酣畅淋漓的干了两仗。   路凌烨心情极好,大清早的不想起床,将怀中人抱的老紧。   初时离靠在他宽厚的胸前,望着窗外透进的一抹阳光,神色淡漠。   身后人动了动,凑到他耳边轻声。   “老婆,下午我们去领证吧,到了晚上,我会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我们的婚姻。”   初时离神色猛地一愣。   他转身,声音有些艰难,嘴张了又合,最终只是问道。   “你不是从不愿露脸。”   路凌烨轻笑,开玩笑道。   “我不露脸是怕爱上我的人太多,太麻烦,现在有了老婆,就不怕了。”   初时离没听他胡诌,心下不止作何滋味,万万没想到要亲自出席的发布会,竟然是为了他们的婚姻。   而他会在招待会上将路凌烨亲手击毙.....   初时离还是不信,他转身,试探性的问。   “你喜欢我?”   “喜欢和爱的程度有所不同,我不喜欢你。”   路凌烨与他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我爱你。”   初时离瞳孔明显放大,想不明白为什么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能说出爱这个字眼。   可路凌烨眼中诚挚,深情,唯一倒映出他的面容,就像心中也只装下他一人。   初时离放轻声音,企图反驳。   “你不可能爱我,我们没见过....”   “我爱你,真的。”   路凌烨打断他,将人抱在怀中,盯着窗外,好似陷入回忆。   “我们见过,很久以前,只不过你忘了。”   初时离脑中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他们二人在哪里见过。   而且,倘若真的见过,单凭路凌烨这英俊招人满分符合他审美的外貌,自己没撩着睡上几百回都怪了。   “起床穿衣服,下午我们去领证。”   路凌烨放开他,直接全裸下床,只留初时离一个人在床上一头雾水。   下午,二人真的去领了结婚证。   帝国承认男男婚姻,领证和男女的也没什么不同。   再加上路凌烨走后门,不到十分钟,二人的红色证件就新鲜出炉。   回到家后,初时离躺在床上,翻看着红本本。   红底照片上的两个人容貌非凡,白色衬衫,完美体型差。   一人肉眼可见的笑意,另一人面色虽冷淡但不难看出有些羞涩,耳尖都红了。   初时离一下合上红本,露出的耳尖发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羞。   但当路凌烨握着他的手坐在摄像机前,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泛热。   没想到任务还没完成,倒先把自己嫁出去了,虽然名字身份是假的,但人是真的啊。   他一想起,今晚的行动,就莫名有些烦躁。   领证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死老公,他绝对是独一份。   “夫人,你在吗?”   门外传来陈叔的声音。   初时离开门,陈叔笑得慈祥,递上一份纸质材料。   “夫人,这是家主让我交给你的财产分配协议,你要是同意的话,直接签字就好。”   财产分配?   初时离疑惑,接下协议坐在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   他合上协议,深吸一口气。   太他娘的有钱了!!!   单是因二人结婚初时离得到的财产实际数字后的一串零,都多到让人难以想象,更别说还有好多无法估值的不动产!   他甚至有一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而且....   他翻开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条。   上面写着:“如果路先生正常或非正常死亡,名下所有资产全部归其妻子初安所有。”   初时离盯着这白纸黑字的一句话,好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路家家主恋爱脑。   真的,不要钱的那种。   夜黑风高。   帝都中央大楼之下,车水马龙,数不清的人和记者,人头攒动,无不充满巨大的好奇心和吃瓜心。   而正对面的高楼之上。   初时离一身黑衣搭配黑色准瞄墨镜,银白的短发被风吹的凌乱。   月色之下,流落出肃杀和冷冽之感。   他架起狙击枪,嘴唇微抿,趴在楼顶的水泥地,直瞄目标人物。   瞄准镜中的路凌烨身姿高挺,英俊的脸颊充透着无语伦比的魅力。   他站立在高台上,冷静贵气,在人群中永远是让目光的焦距的存在。   “初哥,目标人物确定,请执行狙击。”   耳机嘶嘶两声电流,传来青玉严肃的嗓音。   初时离唇角轻勾,宛若月夜的鬼魅。   “砰。”一声气声带笑的嗓音。   初时离扣动扳机,消音器作用下,子弹划破夜色飞速前进。   最终,擦过路凌烨的肩膀。   身后高材质的大厦玻璃以弹孔为中心,炸现无数道裂痕。   初时离起身,望着混乱的现场,手指搭上耳机。   “任务失败,撤退。”   “初初初哥!.....”   初时离直接摘下耳机,墨镜之下的眼睛透着狡黠的笑意。   他改变主意了。   一时有钱和几辈子都有钱。   他还是分的清。   初时离转身离去,手腕的智脑发出声响。   他看着陌生的号码,眸头微皱,接通。   冷风刮过,连带着变声器的沙哑嗓音一同席卷耳边。   他说。   “老婆,枪法不准啊。”   初时离猛地抬头。   大厦之下,慌乱的人群,独一人气定神闲,望向他的方向,笑意盎然。   半晌后,初时离放松身体,哼笑,回了三个字。   “大骗子。” 第138章 一步步让他绝望   苏沉是无殇者,独来独往,玩命的买卖。   直到有一日,他在河边捡了一个宠物,取名阿水,便自此在北朝安了家。   北朝皇城。   庵山镇。   苏沉拿着草药,穿行在镇中,他身材魁梧,面无表情,自然而然透着一股子狠劲。   镇中对这突然出现的一户十分畏惧,纷纷躲避着不敢直视。   苏沉视若无睹,没走一会,他便到了一处农舍。   先是将手里的草药拿到屋舍后厨煎制,这才走到卧房前,推门。   首先入目的就是占据半个屋子的大床。   配着大红帷帐和上好绸绒床铺,满满透露着喜庆,与屋内的简朴却实在不搭。   但最格格不入的还应是安在床腿的细长银色锁链,一直延续到床上,隐没在被子中。   苏沉抱手靠在门框边,见着床上人今日难得的安静。   眸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倒要看这家伙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此时,路胜捷在听见屋舍的开门声后便藏在被子里,浑身细微的发抖。   玉.势作祟。   折磨他的身体。   对他而言,这是无法忍受的耻辱!   眸中情欲和恨意共存,强迫自己忽视体内的东西,另一手紧紧攥住匕首。   紧张到手心冒汗。   路胜捷精神紧绷,大脑飞速思索,但又空白一片。   他等了好半晌,虽没听见任何动静,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总觉的一道如虎般凶恶的视线在被子外打量他。   他不敢放松。   门外人的可怕已然悄无声息般在他心中扎根。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沉见被子都开始随着身子抖动,他得逞的笑。   肉体的伤痛是辅助,往往灵魂的桎梏才是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掀开路胜捷的被子。   与此同时,一瞬间,路胜捷猛地起身,拿起手上的匕首,不管不顾的朝着苏沉身上刺去。   苏沉知他绝对不会老实,眼疾手快,大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匕首落了地。   向后就将他控制在床上。   “啊!”   手腕上巨大的疼痛传来,路胜捷痛呼,眼中擒上泪水,眸中的仇恨越发浓烈。   “混蛋!畜生!放开我!”   苏沉嗤笑,禁锢他,手上力气不减反增,继续掰着他的手腕,隐隐听见骨头错位的轻微声响。   “怎么就学不乖呢?”   他轻声开口,抬手抚上他冒汗的额角,动作温柔,好似造成痛苦的人并不是他。   “阿水,你求我,我放开好不好。”   “阿水”这称呼顿时激的路胜捷又炸了。   自从被这个人救起之后。   他*迫他,锁他,污辱他!   一步步将他招致绝望。   可路胜捷出生后便是皇子,之后荣登太子,前半辈子都生活在千呼万唤的矜贵中。   就算落败,与生俱来的尊严又怎能容得下自己跌在乡野村夫落的手上!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   苏沉被没想到也没料到他敢打这一巴掌。   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腮帮,突然神经质的笑出了声。   他笑着望向路胜捷,眸中的阴狠好似淬了毒。   路胜捷瞳孔猛地瞪大,被吓的半空中的手都僵住,动也不敢动。   在这一刻,他承认他后悔了。   苏沉高大的身体压在他上面,俯身捏起他的下巴,突然提起。   “我记得阿水的身体里被我放了东西。”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脸上面无表情,差不出丝毫的喜怒。   “原本想再养些日子,但我见着阿水如此活跃,定是已然准备好了。”   话落,苏沉突然唇角轻勾,松开他的手腕,手指下滑,落在他的胸膛的衣衫。   下一秒。   “撕拉!”   路胜捷本就单薄的上衣被硬生生扯开!   “不、不要,不要!你滚!滚!”   路胜捷脑中空白一片,清醒的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恐惧,害怕强烈的感觉充斥浑申上下。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逃。   他想着,就真的做了。   不顾手腕的疼痛,惊慌的推开他,惊慌的被铁链束缚,慌张的摔下床!   整个屋子中,铁链的碰撞声,苏沉看戏般的低沉笑声,还有路胜捷被吓的尖叫声。   一切一切刺激他的神经,天晕地旋,路胜捷头痛欲烈。   苏沉目睹全程,饶有兴趣的笑着望着路胜捷陷入痛苦挣扎,最后被激出原本就未痊愈的旧伤,被自己吓晕了过去。   他蹲下身,望着眼前人苍白的面容尽显脆弱。   “阿水真是不乖。”   他并没有将人抱起,而是抬起他的另一只手。   那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有着些许练剑之人才有的茧子,一看就知是位金枝玉叶的富贵人家养出来的。   和苏沉常年拿刀饱经风霜的大手相比,果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欣赏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向后猛地用力一掰!   “咔擦”   手骨错位的声音。   “啊!!”   路胜捷瞬间睁开眼睛,惨叫出声。   苏沉见人醒了,放下他的手,转而将人抱起。   就这么一会,路胜捷的两个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胀红。   他浑身上下,抖的牙齿都开始发颤。   苏沉先是将人放到床上,随后走到柜子里将常备的药和纱带拿出给人包扎。   他动作熟练轻柔,头也不抬。   “这是惩罚,阿水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他见人不出声,抬眸,声音冰冷。   “应声。”   路胜捷被痛的已然没了理智,闻言浑身又抖了一下 ,乖巧道。   “是.....”   苏沉见着他这般乖巧的木讷样,眸中惨了些得逞的笑意。   果然必要时还是要收拾一顿才会老实。   他包扎完后,望向躺在床上呆呆的人。   路胜捷的亵衣在方才被他扯破,加上一顿折腾,已然被褪了个干净。   此时露出的上身精壮,皮肤白皙,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苏沉眸光暗了暗,视线向下 ,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咧的弧度更大。   只听他道。   “把裤子*了。”   路胜捷瞳孔发怔,身体明显的僵硬,好半晌没反映过他话中的意思。   苏沉不着急,重复。   “阿水乖,把裤子*了,我要检查。”   路胜捷还是未动,听见苏沉烦躁的啧了一声,他的神经顿时被激起,深入骨髓的害怕。   他撑着胳膊起身,低头望着自己两个都被包裹的手腕,艰难开口。   “我,手疼.....”   苏沉这才想起他手腕已然被自己扭废。   当然脱不了裤子。   他轻笑。   “无妨,我帮你。” 第139章 他不怕死,怕痛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路胜捷老实了很多,对阿水这个称呼不再抵触,越发乖巧懂事。   像是奖励般,苏沉从一直将他牢牢锁住变成每日借着看病的由头带他出去逛逛。   时间虽然短,但路胜捷心情好似很不错。   苏沉会在每次回来之后亲他,说是带他出去的“赏银”。   从一开始的吻脸到吻唇,细细浅尝到放肆索取。   路胜捷会躲,会挣扎。   这时苏沉就会凑在他耳边,带着威胁和阴狠。   “阿水,我给你机会,让你适应,不要惹我生气。”   每次听见这句话后,路胜捷都会安静下来,任由他动作。   苏沉是个奇怪的人。   他可以对路胜捷暴力压制,也可以对他温柔以待。   像是在驯服一只不听话的宠物,乐在其中。   用他独特的方式,叫路胜捷一步步陷入深渊,舍弃所有的尊严和高人一等的姿态。   最后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们真正“睡”在一起的当晚是个雨夜。   但那时路胜捷很不乖,甚至要自刎。   苏沉生气了,特别生气!   身体里的暴虐重新被激起,宛如疯子,满是压抑不住的野性和阴翳。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再次将路胜捷的手腕脚腕掰断。   所谓熟能生巧,苏沉很有分寸,在不让一个人残废的同时,将痛苦达到最大化,   路胜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躲在床里侧。   他不怕死,可怕痛。   那种生不如死的痛,像是被人将骨头从身体里生生挖出,又像是蚂蚁钻进伤口,细细啃食。   痛到麻木。   苏沉将人包扎,躺在他身侧将人抱进自己宽阔厚实的胸膛。   像是哄小孩般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耐心的哄着,直到天亮人累到睡过去。   就这样,路胜捷老实了一个月。   为什么是一个月,因为苏沉算着天数,时间。   最后在寒冬降临,大雪纷纷的第一天。   他养不熟的阿水又跑了!   苏沉面无表情,坐在空旷的大床上,手上轻拂过没有丝毫余温的被褥。   坐了好半晌,见天色阴暗,越发的晚。   他才起身,将柜子里的蛊虫拿出,寻着味道。   在后山找到了跌落在山坑中的路胜捷。   苏沉蹲在山坑旁,望着坑底之人,幸灾乐祸。   “阿水真是淘气,怎么能独自跑到坑底?天气如此冷,怕是要冻死啊。”   路胜捷躺在坑底,气息微弱,头破血流,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身上满是跌落时造成的淤青,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头顶既熟悉又可怕的嗓音。   他脑中眩晕,眼前开始变的模糊不清。   苏沉望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邪恶的笑意浮现眼底。   他像旁边随意扫了几眼,发现镇民留在隐蔽处的绳梯。   这种坑本就是为了捕捉猎物而存在,当然会有备用的梯子。   他下了山坑,蹲下身,手指摸搓在路胜捷带血的脸庞。   苏沉掏出一颗药丸,强制性的掰开他的嘴,让他吞了下去。   这是吊命用的,花真金白银买来的,仅三粒。   见人微弱的气息越发平缓,接着便带人爬了上去。   药丸的起效很快,路胜捷的意识开始清醒,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害怕席卷全身。   死亡的恐惧远远不及眼前男人带给他的更多。   可没有预料中的断手断脚,苏沉仅是将他放在地上,摸搓他的唇角。   动作温柔到是一种错觉。   他说。   “既然阿水想要离开,那我便放你走。”   路胜捷瞳孔瞬时微缩,大脑僵硬,根本无法思考这话的对错。   可浮现在眸中的并不是喜悦而是惊慌。   如同无比饥饿没有理性的猛兽突兀的将到嘴的食物放走般。   那种叫人猜不透的可怕与迷茫在逃跑的瞬间,像把致命的刀无时无刻不盘旋在心中。   这想法一经出现,路胜捷就浑身颤抖。   苏沉根本没管地上人是如何反应,直接离去。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唇角轻勾,满是玩味。   世上有一种吓法,叫自己吓自己。   这是在恐惧面前人的本能,自此增生出绝望。   就这样呆呆的躺了好半晌,冰凉的雪落在路胜捷干裂的嘴唇,视线模糊中隐隐可见漫天的白。   他艰难的起身,在荒野中前进,腿在低落山坑时受了伤。   山路蹒跚,他不断的跌倒,迷茫又清醒,头上留下的血痕在脸上凝固,说不清的狼狈。   他脑中空白一片,漫无目的。   夜幕降临,天色越发暗沉,路胜捷眼前视线从见得一丝光亮变成无边的昏暗。   他只当是因天黑,但在被山间嘶吼的狼叫吓怕以后。   路胜捷迷茫的望向自己刺痛的手,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瞎了。   他趴在地上,寒冷无助,手上青筋爆起,指尖狠狠的抓进土地,眼泪不自主的滑落。   山林中无法预料的危险,狼的叫声,苏沉的反常。   在了无人烟的山中饿死冷死,尸体被啃食,最终会成了孤魂野鬼在世间流荡.....   路胜捷害怕了,认输了。   在这个时刻,他明白了苏沉放他走的原因。   不是良心发现,是逃跑的惩罚。   是清醒的感受生命流逝,融入无尽漫长的绝望......   “苏、苏沉,我错了....”   他痛哭流涕,趴在地上艰难开口。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沉从黑暗中现身,宛如地狱而来的阎罗,阴暗无比。   他面无表情将人抱起。   路胜捷靠在他怀中,头一次觉得这怀抱既安心又绝望,沉沉的昏迷过去。   一切都回归起点,唯一变的就是路胜捷的眼睛再也看不见。   但苏沉却好似对他的眼睛格外上心,每每都好心的带着他去抓药。   此时皇城医馆。   大夫将包好的草药递上来。   “给,这是照常的草药。”   苏沉接过,带着身旁的路胜捷转身离开。   大夫望着远去一高一低两个背影,捋着花白胡子,面露疑惑。   按理说他家弟弟的眼疾并不严重,抓个两三回药就基本好全,可这都第五回 了。   难不成是他的药不管用?   嘶,不应该啊。   大夫摇摇头,想不明白,接着就抛在了脑后。   而此时的苏沉带着人回到镇中,习以为常的将手上提着的草药丢在经过的河中。   路胜捷听见一下水声,仅是愣了片刻,没过问,拳头不由的收紧,被牵引的回了家。 第140章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在这之后,路胜捷好似真的成了被驯服成功的宠物,在苏沉的身边异常乖巧。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直到他遇见了初时离。   他虽看不见,但在眼瞎后,耳朵却异常的灵敏。   所以那声宠溺的“阿离”伴着笑意盎然的应答声一同席卷他的耳廓。   仅仅就是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以往那些快要消弭的记忆瞬间涌回大脑。   猛烈的冲击。   他只觉可笑,异常可笑!   前半生费尽心思的谋划,只为站稳虚无的地位,最终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借机翻盘将他堵死,不留分毫余地!   幸福安康的两人对比落败的自己。   天差地别,难以言说的落差在路胜捷心底膨胀。   回到屋舍后。   他麻木的心在遇见故人的一刻重新恢复跳动。   所以,他以自己最为厌恶的方式,用身体费尽心力的讨好。   三天三夜之后,成功让苏沉答应接下杀死初时离的要求。   这段时日的相处,路胜捷能感觉到苏沉绝不止是简单的乡野村夫。   屋舍内,大红的床褥上。   路胜捷裹着被子,眼神发空的坐在床最内侧。   苏沉一身黑衣,衬得他身材更为强硬高大。   他膝盖搭在床上,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粗糙的指腹摸搓着他白皙瘦削的脸颊。   “阿水,等我回来。”   路胜捷下巴抵在膝盖上,乖巧的点头。   苏沉将好久都不再用过的银色铁链重新戴在纤细的脚踝上。   路胜捷一动不动,宛如雕塑般,没有丝毫抗拒的表情。   *   窗外寒风簌簌,顺着缝隙吹进屋内,昏黄的烛火晃动,最终不堪寒风的搔刮,瞬时熄灭。   屋内陷入黑暗,北朝的月色冰冷,唯一的亮光,照映着空无一人的床褥。   路胜捷慌乱的在不知名的地方疾步,时不时被路上不知名的东西绊倒。   他手疼,膝盖疼,浑身疼,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他知自己逃跑之后被抓住会有何种下场,知以他现下的状态根本哪儿都去不了。   可又不知为何,当他独自一人呆在屋内,脑海中不断倒映那日听到的声音。   他不甘,十成的不甘!   所以他用一直藏着的银针,撬开锁链逃跑了。   路胜捷趴在地上,艰难起身,心中无比侥幸苏沉能死在外面!   可仅是这么点微弱的祈求和希望。   在身后的一声阴戾嗓音后,一瞬间全部破碎。   *   自那日之后,路胜捷又回到了原来的屋舍。   浑身的伤痛,落下病根的手腕脚踝,还有苏沉报复性的永无止尽的索取。   可能是绝望到了头,路胜捷成了个疯子,肆意的笑着。   苏沉浑身的阴沉,大手捂住他的嘴,不管不顾的征伐。   最终,路胜捷晕了过去。   之后的一年时间里。   苏沉带着路胜捷搬离了屋舍,无所目的的游荡。   路胜捷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愤怒。   但这些于他而言全部无所谓,他不管也不问,整日死气沉沉。   马车之上。   苏沉望着坐在对面带着宽大帽兜的人。   只露出尖巧瘦削的下巴,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他没来由的烦躁,转头看向窗外。   自从一年前刺杀初时离之后,他便受到了其他无殇者的追杀。   因为无殇者只认钱,不认人。   就算是一年前也是他花了将近大半个家底去无殇会中挂悬赏令才组织的刺杀行动。   所以那时,当回来之后见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暴躁!   倘若只有他一人,亡命之徒,已然习惯。   躲避那些追杀完全不成问题。   可偏偏多了个阿水。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想着下一步的方位。   而将阿水抛弃独自离去这般想法不知为何却从未在苏沉的考虑范围内。   只能说,阿水既是他的所有物,那便应该永远的绑在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苏沉执拗的想着,索性一把将对面沉默的人抓过,禁锢在自己腿上。   他亲了亲人的唇角,眸中满是戏虐的笑意。   “阿水,我累了,你帮我放松放松。”   宽大的帽兜下,路胜捷微抬头,眸光无神,清楚他的暗示。   半晌后,他摸索着双膝落地,跪在两*中间。   *   又过了半年。   北朝城郊。   茫茫月色下,苏沉拉着人在山林中疯狂逃窜。   他眸中阴狠严肃,硬朗的面容上带着飞溅的血痕。   不止如此,他的胳膊也受了伤,鲜血直流,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   路胜捷能感觉到被抓着的手满是粘稠的湿润。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苏沉受伤了。   他想着,唇角轻勾,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如此玩味的笑。   苏沉正不管不顾的躲避无殇者的追杀,突然,胳膊一沉,扯动伤口。   他轻嘶了声,回头就见路胜捷跌在地上。   “废物。”   他烦躁骂道,但依旧抬手将人抱起。   苏沉眸头紧蹙,身后传来越发近的嘈杂声响。   “别耽误时间,快走!”   他拉着人就又要跑,但路胜捷却不动,轻声开口。   “脚扭了。”   苏沉嘴里说了句麻烦,接着就背着人往前继续跑。   可穿过一片丛林后,他脚下猛地一顿。   路胜捷感受到他的呆滞,忍不住问。   “怎么了?”   “悬崖。”   苏沉将人放下,望着万丈深渊,眸中隐晦不明。   而就在此时,身后追杀的数名无殇者瞬时从林中窜了过来!   一步步上前。   苏沉只得拉着人往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   “阿水,怕不怕死。”   路胜捷站在他身边,脚慢慢的往后试探,估摸着悬崖的距离。   不错,只有一步。   路胜捷心中想着,听见他询问得话语,毫不犹豫说道。   “怕。”   苏沉冷哼。   “你倒是诚实,只不过我们可能要一起死在这了。”   “我死可以,但绝不能和你一起!”   苏沉闻言一愣。   路胜捷抬眸,阴冷面色下,就算无神的眼眸中好似也有着无法言说的狠戾和仇恨。   这眼神苏沉见过,是提出让他杀初时离那时。   意料之中,最终还是会到他身上。   突然,苏沉闷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低头。   只见路胜捷手中的匕首便深深刺在他的胸口。   苏沉见状突然扯着嘴笑了,依旧像个疯子。   他并未反抗,这般情景总是在他预料之中。   因为那把匕首是他亲自交给路胜捷防身的。   可就在被推下悬崖的一瞬间,苏沉猛地惯过路胜捷的后颈,紧紧将人禁锢在怀中。   一同向后倒去。   冷风自悬崖之下呼啸而上。   他说。   “会死的,还会死在一块,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第141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征喜欢萧骞,从小时就喜欢。   二人初见是在七岁。   那时,他被诬陷偷东西,顶着浑身的伤蹲在墙角,不敢回家。   突然,头顶传来声响。   他闻声抬头。   仅一眼,便永远忘不掉。   少年郎明眸皓齿,眼若星辰,皮肤白皙。   京都最不缺的便是世家公子,但萧骞不同。   他趴在墙上,有疑惑,却没有嫌弃和厌恶,   眼眸澄澈,像是山间一汪清泉。   他说。   “你受伤了,痛不痛?”   不知是小少爷太好看,还是其他原因,齐征当时望着他,看呆了。   神情愣愣的,他摇头,可嘴里说的却是。   “痛。”   萧骞眸中的疑惑加深了。   墙后传来嘈杂的声响,他突然从高墙轻盈的跳下,拉着人的胳膊就跑。   淡淡的嗓音,顺着风一同席卷齐征的耳廓。   “我带你买金疮药,但现在要快跑,不能被老头抓到。”   齐征傻傻跟着他跑,傻傻望着正拽着他衣袖的手,干净瘦长。   而他粗衣布料满是灰尘。   他那时仅仅想,会不会弄脏他的手?   自那次之后,齐征和萧骞做了朋友。   成了萧将军府陪小少爷练武的侍从。   齐征很知足,他家中贫困,有两个弟弟需要养,这个差事特别好。   关键是.....   他陪在了小少爷的身边。   这一陪便是十年,二人终日形影不离,是朋友亦是知心人。   小少爷很好,虽时常冰冰冷冷,但却有着不相符的软心肠。   软到就算是一只不经意捡到的小猫死去也会偷着流眼泪。   但小少爷也很坚强,刻苦练武,又因心中有着一颗精忠报国的热血心肠。   齐征喜欢这般口是心非的小少爷。   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到甚至梦中的情爱对象都成了小少爷。   他抱着对小少爷亵渎的罪恶感,将这份喜欢深藏心底,贪婪的想要永远留在萧骞的身边。   直到,又过了三年后,齐征和萧骞一同报了出征北朝的参军队伍。   并且纷纷立下战功,一齐晋升校尉。   而就是在此期间,一个梦一般的晚上。   萧骞喝醉酒,冰冷的脸捎带红晕,对他说。   “不要喜欢楚姑娘.....”   楚姑娘是当时街边卖琴艺的女子,被他们二人无意救下。   齐征手搭在桌上撑着额头,醉的有些迷糊,随口问出。   “为什么?”   萧骞抬眸望他,双眸迷离,声音很轻很轻。   他说。   “要喜欢我.....”   *   中朝北部边城,临近朔北,终日大雪纷飞,异常寒冷。   夜晚大街小巷寂静,零零散散有着几个赶回家的路人。   突然,不知何方传来一声呐喊。   “啊!!萧骞我错了,错了!真的!”   齐征顺着房顶飞檐走壁,冷风刺骨,刮过他的脸颊。   突然耳边“嗖”的声响,他微侧身,只见一道冒着寒光的飞刃堪堪从他脸侧划过。   “我去!萧骞你真下死手啊!”   他猛地挺住脚步,插着腰气喘吁吁,望着身后胸膛同样剧烈起伏的人,不由失笑。   索性盘腿摆烂的坐在房檐上。   “都一天,眼看着又过了一夜,咱们先休战,太累了。”   萧骞望着他,面无表情,眸中的冰冷经过此般的追赶,早就消的差不多。   但该讨的账还是要算。   “休战可以,我要睡你,必须还回来。”   “不可能。”   齐征毫不犹豫拒绝,他撑着手往后靠。   眼前人肩宽窄腰,头发被随意束起,唇红齿白,就算再怎么经历边城的打磨,依旧是风神俊茂的少年郎。   他想着,不经意间舔舐唇角,昨夜干柴烈火的滋味顿时翻涌而上。   昨夜二人都喝醉酒,再加上萧骞突然的一句“要喜欢我。”   如梦一般,难以克制的激动。   十几年的单相思一朝成了双向奔赴的爱情。   搁谁身上谁忍得了?!   热血沸腾,丧失理智。   不抓着人猛干一回,那都不是男人!   因此便造就现下的状况。   可惜他家少爷酒后忘事,将说过的所有话都忘了。   一醒来就见着身旁躺着全裸的齐征,自己浑身酸痛。   提起裤子就不认人追着齐征打的鸡飞狗跳。   但齐征又太了解他,知自家少爷是要面子,否则依照性格他小命早就玩完。   而不是这样轻飘飘的大致意思,“我要睡回来。”   所以,单凭这一点,齐征异常明白异常清楚的得知一个事实。   他觊觎了十几年的小少爷真心诚意的喜欢他。   萧骞哪能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听见人直截了当的拒绝,提着手上的剑就又冲了过来!   以免刀剑无眼,刚拿下媳妇却没命享受。   齐征没歇多久,就立刻起身,十分配合的打了一架,又十分自觉认输,接受了一顿暴揍。   *   接下来的日子多了好些乐趣。   每日在军营练兵或者值守的士兵,必不可少下饭的一幕就是看齐校尉厚脸皮,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惹萧校尉生气。   最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甚至对每日输赢下了赌注。   齐征乐的自在,被揍都觉得爽。   没办法,谁叫老婆爱别扭,要面子,那他就只好不要脸,硬贴。   *   五年之后,齐征和萧骞成亲之后的第二年。   齐家府邸。   是路凌烨为齐征迎娶萧骞之时,亲赐的宅邸。   清晨。   齐征四肢都抱在萧骞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睁眼,又闭眼,向身旁之人的怀中又凑了凑。   现下正值夏日,就算是清早,太阳也少许毒辣。   两个大男人贴的密不可分,不生痱子都不可能。   萧骞被热醒,习以为常的将人推开。   “齐征放手!”   齐征不听,反倒用力的又抱了抱,嘴里嘟囔。   “我昨晚梦到我们在北疆边城的日子了。”   萧骞闻言一愣,回头望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也梦....”   “真的!”   他话还未说完,齐征就兴奋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梦到何事?”萧骞问。   齐征笑着,脱口而出。   “当然是睡你开荤的那一晚!”   萧骞:.....   他就知道。   “滚,我要下床。”   他没好气的冷声,刚要起身,猛地被齐征扑倒在床上。   “骞骞啊,话都说到这了,正巧今日休沐,我们....”   萧骞哪能不知他那点心思,二话不说熟练地一脚将凑上来的人踹下床!   他起身,穿上亵衣将满胸口的暧昧痕迹遮住。   坐在床上望着坐在地上的人,唇角轻勾。   “老规矩,输赢定上下,昨日是你赢了,还想要睡的话,便再打赢我。”   齐征无语,万般无奈。   他娘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第142章 好歹进屋了   北朝天山之下,漫天冰雪中矗立着一座木屋。   这木屋突兀,以前从未有过。   此时,云昇正站在二楼窗边,手上拿着酒杯,眸光温顺,注视着正对面高耸的雪山。   日复一日,每每都是如此。   “世间最苦痴情人。”   朔北麟倚着门框,手上提着酒壶,望着宛如望妻石的人,眸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云昇依旧站在窗边,头也不回。   “你来干什么?”   “寻朔北清去北朝接生,顺道看望孤寡老人。”   朔北麟上前,将酒放在桌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茫茫一片白,笑道。   “这山有何好看的?我说你也不用等,朔北清不会心软,既被赶出,何不出去多看看,也比在这好。”   云昇听他说风凉话,侧目望他,面色依旧温顺。   “既然你娶了琛儿那我就是你爹,破坏父母感情,天打雷劈。”   朔北麟刚听见第一句话,面色就越发难看。   他冷哼。   “狗屁的爹,再者你哪来的感情,不过是单相思,没人要。”   朔北麟说完,转身就走。   云昇没管他,接过窗外飞来的寻灵碟,眉眼尽是温柔,轻声喃喃。   “阿清会要我的,对吧。”   寻灵碟飞舞翅膀,自他指尖向着远山飞去。   这是他被赶下山的第三年,也是他在天山脚等的第三年。   在被发现喜欢朔北清后,他便在寒冰洞面壁思过一年。   在出洞的那日,朔北清就站在洞外,白纱覆眼,冰冷淡漠,与身后茫茫雪山相似,永远不变的神圣。   眼前人开口。   “你可悔错。”   他那时笑着,眸光诚挚。   “不曾悔,亦不曾有错,阿清,我心悦你,从始至终。”   可余火融不化冰山。   朔北清面上不见丝毫变化,冷声。   “将大祭司云昇抹去记忆,逐出天山谷,永生永世不得踏入谷中半步。”   他吩咐完,转身离去,随之一只银白传音碟向着远处飞去。   不到片刻,他便被人带上天梯,企图抹去记忆。   可云昇既是大祭司,便有手段将记忆保留。   但他还是遵从命令出谷,在山脚建了木屋,一等便是三年。   *   此时天山之上,朔北清站在山腰,迎面飞来寻灵碟,不断在他身边飞绕。   他伸出指尖接住,又覆手将它捏在掌心,顿时没了声息。   身旁人望着他的动作,同样白衣白发,七八岁的模样已然显出绝然的姿色。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淡漠。   他开口,声音淡淡的。   “第三年了,爹爹明明知道,却为何不去看他?”   朔北清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说道。   “我此次前去中朝,你守好山谷,不可放任何人进谷。”   朔北烁也未答复他,再次反问。   “先祖定下规矩,天山谷人不可离开天山,爹爹为何还要去?”   “话多未必是件好事。”   朔北清轻捏着他的脸颊。   “不要忘记我的话,否则,少不了一顿罚。”   他说完,便向着山下走去。   待人见不到身影后,朔北烁的唇角轻勾,满眼狡黠,传音碟在他身边飞舞。   “族长朔北清违背谷中规矩,擅自出谷,遂免去族长之位,逐出天山谷,其子朔北烁继任。”   花落,无数寻灵碟腾空而起,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朔北烁望着飞往山脚的一只,眸中带笑。   “儿子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转身离去,不多时,天山谷的所有入口全部封闭。   *   云昇望着从山上走下的朔北清,想念之情溢于言表,目光难以压制的炙热。   可他仅是站在木屋前,远远望着,不敢有一步动作。   朔北麟望着他那副想动又不敢动的姿态,笑道。   “死脑筋,他等你这么久,确定不去看看?”   朔北清权当没听见后面,冷声。   “你叫谁死脑筋?”   朔北麟哼笑。   “反正除了我,你和云昇谁也不差。”   朔北清上马车,依旧自动忽略,不屑。   “别忘了,照理说,我是你爹,没规矩。”   话落,便上了马车。   朔北麟听着这熟悉的一句,不由失笑。   “果真天造地设死脑筋。”   云昇见着二人离去,只觉心下空落落,突然远方传来一只传音碟。   他听着其中的话语,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呆愣,接着又浮上无法言说的笑意。   “好儿子。”   *   两个月后,朔北清回到天山,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无语的事实。   他被锁门外了。   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就算他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生生凿开一条路上天山!   朔北清面色冰冷,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亲儿子干的。   “朔北烁,将通道打开,别惹我生气!”   他散出传音碟,可等了好半晌,没有半分消息。   被亲儿子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朔北清牙都要咬碎了!   朔北麟将人安全送回来,望着他面色难看,又听着他方才的话,心下瞬时了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索性帮着助攻。   “进不去又何妨?某人可是千盼万盼,就等着这一天。”   朔北清冷冷向着木屋望了眼,哪能不知三人的心思。   云昇是被他亲自逐出谷的。   对于所有的一切,就连朔北烁偷着出谷见他,朔北清都清楚明白的很!   只不过他不想管,没心思管,而且也管不了。   对,就是管不了,云昇是历任大祭司中天赋最为超绝,担任时间最为长久的一位。   而且,在豢养蛊虫这方面相较于他而言,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阿清。”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极致的嗓音,朔北清没回头,这声音很熟悉,不用猜也知是谁。   云昇望着眼前人瘦削的背影。   “我为阿清准备了房间,烁儿一时不会开门,同我回去可好?”   他这话说的丝毫不加掩饰,摆明了是他和朔北烁搞得鬼。   朔北清未曾回答,而是望向看戏的朔北麟。   “我要回.....”   “不行。”   朔北麟知他所想,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况且我已然不是北朝皇帝,你还是老实在这待着,守着你的天山。”   他说完转身上马车,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二人不知在这雪地中站了多久,僵持了多久。   朔北清抬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方向是木屋。   云昇见状,面色笑意更深,连忙跟上去。   可朔北清刚踏进屋,又猛地转身。   “砰!”的一声。   木屋正门被上了锁。   被关在门外的云晟:.......   他不由失笑。   无妨,好歹是进屋了。 第143章 大雪终会止   夜空清澈明亮,天山的星河最为灿烂,朔北清站立在窗边,自小时起他便喜欢在长夜中独坐。   因为眼疾,轻盈的蛊蝶与他常伴终生,那是他的眼睛。   但蛊蝶的根在这儿,出了天山谷他就是一个瞎子。   可有一人,曾同他讲过,想带他脱离寂寥的天山,想做他的眼睛,去看看凡尘烟火。   那人是偷偷说的,但很巧的,朔北清从蛊虫身上听到了。   他心情平静,只是不理解。   当年,姐姐也同他说过人世间很热闹,让他不要终生困在天山。   可结果呢,姐姐死了,死在对凡尘的羁绊,死在可笑的情爱中。   身旁数只蛊蝶飞舞,散下流彩的荧光。   它们与朔北清的心牵连,透露着他不平稳的情绪。   云昇坐在庭院,支着头,稍带慵懒,向二楼窗口望去,视线从未离开。   星河灿烂抵不过那人半分,永远占据他全部眸光。   自从朔北清来到后,他唇角的笑从未降下。   云昇很爱阿清,所以,他愿意等,愿意就此陪着他,三年五年十年,不论多久。   炙热的视线包裹全身,朔北清眼眸微垂,脑海中浮现姐姐死前望向净真最后一眼中的留恋。   一个人的爱意能有多浓?   朔北清想着,唇边噙上一丝玩味的笑。   这笑让云昇眼眸发亮,他不由叫了一声。   “阿清.....”   可窗边人却转身没了身影,他眸光还未完全暗下去,不到片刻,木屋正门突然被打开。   朔北清扶着门。   “我饿了。”   难以预料的惊喜,云昇马上起身。   “我去给你做!”   话刚落,人就进了木屋的后厨,就怕慢一步,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就没了。   不一会,同天山谷一般规格的饭菜就上了桌。   习惯很可怕,云昇自从做了朔北清的受恩者已然二十年有余,饮食起居几乎全归云昇承包。   可想而知,这其中潜移默化的影响会有多大。   所以,对于此般熟悉的味道,朔北清不客气,吃的很是满意。   云昇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不愿多想也不愿多问,为何朔北清会一时之间态度大变。   只此时只要人在眼前,他已然心满意足。   晚饭过后,朔北清前去沐浴,他靠在露天温泉的池壁上,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魅力。   云昇站得离他甚远,但就连池中人上细微的面部表情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朔北清勾唇。   “别躲着,离近些,光明正大的看。”   云昇闻言心下漏了一拍,他想要保持理智,因为猜不透阿清是否生气。   但身体却十分诚实的想着池边走去。   三年未见的思念,在看见清澈池水下,毫无遮挡的香艳时,一发不可收拾。   云昇气息加重,眸光肉眼可见的变暗。   他承认,情爱与欲望终究不可分。   但这也只限于朔北清。   好似一瞬回到过往,朔北清毫不掩饰从池中起身,赤裸上岸,他能清楚感觉到云昇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平静道。   “你手臂上搭的衣服难不成是摆设?”   云昇神游的思路瞬间被扯回,他收敛目光,压制那份情.欲,按部就班的为他更衣。   就在他手收回的那一刻,突然被朔北清一把握住。   竟如此兴奋?   朔北清向下随意一撇,眸中笑意加深。   他还是第一次见云昇显露此般姿态,像是不谙情事的少年,满满透着被撩起后,不知所措的呆愣。   他顺势往前走了一步。   云昇有些退缩。   “别动。”   朔北清开口,他向后退的动作顿时止住。   “抱我进屋。”   朔北清突然向他伸手,这唯有梦中回忆才有的情景将云昇整个人的大脑都冰住。   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可下意识的依顺,让他弯腰将人稳稳横抱在怀中。   朔北清轻笑,凑到他耳边,声音蛊惑。   “今晚轻些。”   云晟:.......   *   接下来的几日,是做梦都不敢有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回归正常,如同往常般,云昇一直陪在朔北清的身边。   无法言说的梦幻,幸福和喜悦终日将他围绕。   直到有一日,朔北清突然答应让云昇陪着他离开天山,去世间走走。   可就是这句明明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句话,将云昇彻底打回现实。   阿清是他默默喜欢十几年的存在。   所以他万分了解心上人的性格。   云昇隐藏内心的失落,仅是温柔的笑道。   “好,我答应阿清。”   预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日大雪纷飞,整个世间都仿佛被这茫茫的白覆盖。   云昇将二人出行的马车行李,该准备的已然全部准备好。   他在满天飞雪中等了一天一夜,寒风无情的扫刮他的脸颊。   在约定的日子里,阿清并没有来。   云昇很清楚,阿清不会离开天山,永远都不会。   夜很深,大雪依旧没有停歇。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昇回头,面上依旧温柔,没有丝毫怨言。   “阿清,大雪封了路,走不了了。”   “我知道。”   此时,朔北清淡漠的表情比这方天地还要冰冷。   “你明知我不会来,为何还要等。”   云昇轻笑。   “因为喜欢阿清,就算机会很渺茫,也愿意等。”   朔北清薄唇稳抿,开口道。   “我在戏弄你,骗你,这三日全部都是。”   云昇摇头。   “不是戏弄,是奖励,是我等你三年得到三日与你相伴的奖励。”   他几步上前,伸手抚上眼前人微凉的脸颊,嗓音淡淡,竟叫人觉出一丝祈求。   “阿清,外面很冷,我们回屋好不好。”   朔北清无法理解,为什么真心被如此践踏,还能依旧对他如此温柔。   他原本想给他希望,再亲手将希望碾碎。   如此般的落差,他不信,云昇还愿意留在他这般人的身边。   可朔北清又错了.....   他从不相信世间情爱,只因姐姐违背谷规,最终为爱一无所有。   可他现在明白。   姐姐没有错,他只是心悦净真。   所以,云昇也没有错,他只是心悦他.....   不知为何,朔北清只觉心脏被狠狠揪住,他后退一步,还在试图反驳。   “云昇,我很坏,我骗了你,我......”   云昇感受到眼前人的不安,一把将人揽进怀中,安抚性的。   “阿清,我心悦你是我的事,不要害怕,你可以永远不回应,但我不会离开你。”   胸膛的怀抱熟悉温暖,好半晌,朔北清抬手将人回抱,脸颊埋进他的肩窝。   时光流逝,大雪终会止。 第144章 他家夫君吃醋了   北朝皇城,隆政殿。   殿中灯火通明。   案牍之上堆满了数不尽的奏折,宣纸。   初时离长叹一口气,疲惫的靠在路凌烨的肩上,心下真的要把逍遥自在的朔北麟骂了个狗血淋漓。   “真是烂摊子,到底要批到何时!”   路凌烨随手安抚性的揉了揉他头。   “剩下的奏折我来处理便好,阿离早些歇息。”   初时离懒懒道。   “阿烨是被我叫来帮忙的,我当然要陪你。”   这是他继承北朝皇位的第二年。   终日都埋在奏折之中,北朝中朝两边跑,可算得知一国之君威风光荣的背后是何等的艰辛。   得亏有个好夫君,他还能偷闲,否则真的能被累死!   初时离下巴抵在他肩上。   “阿烨,北朝政务太多,可能还需好些时日才能回去,将羡安接过来可好?”   不好。   路凌烨一想到自家媳妇有了娃忘了夫君的性子,心中没来由的吃味。   他来北朝的目的想的就是过二人世界,好生恩爱恩爱,怎么可能会将碍事的小兔崽子接过来。   他直接胡诌理由,委婉拒绝。   “现在还不行,他太小,路途遥远,太过奔波,况且北朝很冷,极有可能会不适应。”   初时离人生头一回当爹,对这般事最为听劝。   但小娃软软的,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揉。   路凌烨见他的表情就知他心中想什么, 醋坛子瞬间又翻了。   他直接放下毛笔,二话不说将人横抱。   初时离正想着,突然腾空,他下意识揽住人的脖颈,疑惑。   “阿烨不批了吗?还剩下好多。”   “不批了,睡觉。”   路凌烨抱着人出了殿,直朝寝殿走去。   初时离更加疑惑了,不批完每日份奏折就不睡觉的人,今日怎么突然转性?   最后。   在一晚上刺激的体力劳动后,他明白了。   因为...他家夫君吃醋了!   吃的还是小娃的醋!   至于初时离是如何得知。   那便是一晚上被逼着回答类似于,“路凌烨和路羡安掉水里先救谁”的幼稚问题。   “没想到顶天立地,不怒自威的帝王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幕。”   龙床上,初时离累的趴在路凌烨的胸膛,面上笑意止都止不住。   路凌烨原本没想将吃醋的事问出来,只不过是为增加情趣,一时兴起,脱口而出。   不论如何,同小孩争风吃醋,终究有失在媳妇心中高大的形象。   但现下即是如此,路凌烨当然要趁机多吃点。   他索性一把将人反压,状似委屈。   “阿离既知我受委屈,就多疼疼我。”   他挑头向窗外看了眼。   “正好天未亮,刚破晓,还能多玩会。”   还玩?!   初时离真的震惊,躲过他凑上来的唇,挣扎着想下床。   “阿烨,早朝,早朝!”   路凌烨直接覆身而上,抱住他纤细的腰。   “不必担心,早朝我去。”   初时离:......   救命啊!!   三天,初时离之后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   求解,夫君一夜八次怎么办?!   如今临近年末,二人成亲将近四年,他以为这种事会随着时间流逝,频率起码也要少一些。   可谁成想,不仅没少,反倒越来越多。   虽然初时离也很喜欢,回回都被爽到,但也经不住日日来啊。   路凌烨一进寝殿,就见媳妇躺在床上满脸郁闷。   “阿离可有心事?”   初时离轻哼,扭头不理人。   路凌烨思索着哪里惹人生气,见他白皙后颈上难以遮挡的痕迹,心下了然,眸中染上笑意。   轻车熟路的哄着。   “阿离我错了。”   下次还敢。   这句话初时离听的可多了,他可以无条件的相信阿烨任何事情。   但唯独这件事,不、可、信!   “对,你错了,下次还敢。”   初时离扭头,看透也说破。   “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被戳破心思,路凌烨尴尬的轻咳。   “全因阿离过于迷人,我忍不住很是正常。”   这话倒没说错。   初时离想着,但也没这么轻易被说服。   他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噙着笑意。   “我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路凌烨愣住,一听这四个字就知不是什么好玩的,他拒绝。   “不.....”   “不能不行。”   初时离打断他,气势足了些,光明正大的威胁。   “倘若阿烨不答应,我日后就将羡安日日抱着,夜夜抱着,就搁咱们中间,睡觉都不放。”   路凌烨:.......   这威胁够大。   他扭转话锋。   “不是不行,但要合情合理。”   “那是自然。”   初时离顿时来了兴趣,止着胳膊趴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则,每夜时间间隔五日。”   路凌烨将他伸出的手指收回去,讨价还价。   “两日。”   初时离:......   “不行。”   路凌烨再退一步。   “三日。”   初时离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困难,采取怀柔政策,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对着他唇角亲了下。   “四日,四日好不好,阿烨勇猛,总要留些时日休息。”   路凌烨环着他腰身,眸中挣扎,最终妥协。   “成交。”   初时离开心了,又伸出两根手指。   “这第二则嘛,就是我喊停时就一定要停。”   路凌烨皱眉,依旧试图收回人的手指,被初时离一下错开,语气强硬。   “这个没商量。”   路凌烨望着他,不知想到什么,眉头松开,脸上浮现笑意。   “好,成交。”   这笑属实让初时离心里犯怵,盯了他好一会,也没猜到他心中所想,索性伸出第三个手指。   “第三则....”   他停顿了好半晌,也没下话。   路凌烨再次收回他的手指。   “第三则日后再想,不急于一时。”   初时离点头,反正这两条他感觉也够了,日后再补充。   可千算万算,算不过自家夫君想吃肉的倔强心!   终究是初时离天真了。   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路凌烨确实遵守,四日一次。   但一次比一次猛,速度力道,前所未有!   还喊停?   要不是被吻住嘴,要不就是根本说不出话!   上哪儿喊停?!   初时离被压制在床上,颤颤巍巍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第三则、轻、轻点!”   路凌烨埋头干大事。   “待定。” 第145章 一箭穿心如何   自从约法三章名存实亡后,初时离便开始摆烂。   反正路凌烨花样多,技术好,爽也爽到了,也挺知足。   但身体是本钱,再玩也不能玩废。   所以,初时离改变策略,骑马射箭学武功,强身健体。   为日后更多性福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   北朝射骑场。   初时离一身巧劲的武服,身形颀长,银白长发被玉质簪子高高挽成,好似京都意气风发少年郎,带着从未经历世俗的澄澈,万般招人疼爱。   “没想到还能见到矜贵的皇后娘娘来这练武场,真是难得。”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带笑的嗓音。   他正拉弓,闻言唇边噙上一丝笑意,突然身形一转。   “嗖—”的一声。   手上的箭瞬间朝着身后人飞驰而去!   朔北麟神色一凛,没想到上来就要玩命,身体下意识动作,因距离近,脚步凌乱,一连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堪堪躲过。   而飞箭撞上大型战鼓上,箭头因冲击被折断,落了地。   “初时离,你脑子有病啊!射杀你亲兄,不怕遭雷劈。”   他刚稳住身形,抬头就是一顿斥责。   初时离冷哼回怼。   “你脑子才有病,不知是谁留下一国的烂摊子,自己带着媳妇整日逍遥,也不怕精尽人亡。”   他错过朔北麟,弯身捡起地上的箭,捏了捏松软的箭头。   “蜡制的,死不了。”   说完还不忘继续嘲讽。   “胆小惜命。”   朔北麟真是被气笑了,他舔了下后牙槽,啧了一声,上前拿起弓,招手。   “来,你站那儿,我射你一剑,看你躲不躲。”   初时离理都不理,不屑道。   “幼稚。”   朔北麟:“.......”   “阿离在聊何事?”   路凌烨同样一身黑金武服,强劲有力。   每日帮着理完朝政后,他都会陪初时离射箭练功。   他见着突然出现的朔北麟,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知他回到北朝的事。   初时离一看见自家夫君,瞬间变脸,眉眼都染上笑意,诚实道。   “朔北麟忘恩负义,想拿箭杀我,他常年习武,一介莽夫,纯纯欺负人。”   感觉到路凌烨眸中瞬间腾起的杀意,朔北麟无语。   敢情前面的事你是一句不提啊!   路凌烨面色严肃,在一旁的兵器架中选了个最为锋利的真箭和重弓。   走到初时离的面前,将他怀抱,背靠胸膛。   牵住他的手,二人一同拉满弓。   对准朔北麟,特意秀恩爱。   声音低磁带笑。   “杀回去。”   初时离唇角轻勾,满是玩味的笑意。   “好啊,一箭穿心如何?”   锋利的箭刃下移,直指心口。   朔北麟:“.....”   他娘的,他就不应该回来!   “阿麟,找你老半天,为何呆在练武场?”   朔北琛及时出现,又看见现下场面上的情形,脚步顿住。   对着朔北麟皱眉疑惑。   “你站着不动,是给小夫妻当靶使?”   朔北麟被秀的身心麻木,见到自家媳妇,憋屈的心都疏通了,走上前,将人揽在怀中,顺手揉了头。   轻笑。   “不是,弟媳带着人练箭,我在旁指导。”   他有事没事一恶心人就叫路凌烨弟媳,眸中满是挑衅,莫名的胜负欲,明明白白写着,“你有媳妇我也有!”。   路凌烨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冷哼。   “幼稚。”   接着拉着人的手调转箭头,对准对面的木靶,放箭,“嗖”的一声后,正中靶心。   他随意将弓扔在一旁的桌台上,拉着初时离的手往外走。   初时离跟在一旁,疑惑。   “阿烨去哪儿?”   “今日北朝端午节,出宫偷闲。”   “那朝政如何?”   现下中朝想和北朝立盟约,每日朝政多到数不清。   路凌烨闻言唇角轻勾。   “已故的老皇帝好不容易回来,当然不能闲着。”   他说着,回头望向身后的二人。   “我说的可有错,朔北麟。”   朔北麟静静看着他们,知他说的是自己假死传位的事。   但这两年在外逍遥时也知他们二人尽职尽责,从未耽误朝政。   索性嫌弃道。   “快滚。”   路凌烨心满意足,带着同样心满意足的初时离出了宫,逛了街,车了震。   第二日清早神清气爽回宫,就见到朔北麟坐在隆政殿一夜未睡,批奏折批的眼冒金星。   朔北麟坐在案牍后,揉着额角,略显疲惫。   “你们真是闷声干大事,这是想把两朝直接合二为一,借此统一天下。”   初时离随意拿起桌上的奏折翻看,满不在意。   “这劳神的皇位我不感兴趣,还不如当皇后轻松,将两朝合一,省下好多麻烦。”   他不知想起什么,抬眸看向朔北麟。   “这北朝日后可姓路,怎么?你这是不舍得?”   朔北麟冷哼。   “你也说这皇位劳神,还不如逍遥自在的好,有何不舍。”   他起身,向着殿门走去。   “佳人在怀,足矣。”   夜晚。   西殿寝宫。   朔北麟坐在床上给人擦拭头发,挑头看见放在桌上的木箱。   “那箱子里装着何物?”   朔北琛闻言不知想起什么,耳尖突然通红,低着头轻声。   “没什么。”   朔北麟见眼前人莫名羞涩的模样,对着箱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他将巾帕放下,走向桌边,打开箱子,肉眼可见的呆愣。   箱子里的衣服,前所未见的版式。   往好的说是轻薄,再往好里说!   透的极致。   他有些口渴,也不想纠结这衣服哪来的,凸显的喉结不由滑动。   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朔北琛穿上的模样。   当然,这衣服既然能摆在这,叫他看见,那说明.....   朔北麟回头,眸光暗了暗,声音发哑。   “琛儿穿上看看。”   朔北琛低头半捂脸,耳珠红的能滴血,小幅度的点头。   之后,可想而知的涩情迷乱,朔北麟被勾的神魂颠倒,朔北琛爽的要死要活。   和谐的大美好。   只不过正殿寝宫,路凌烨望着衣柜中几排排木箱明显少的一个空位,疑惑回头。   “嗯?为何会少一件。”   初时离心虚。   “可能丢......”   路凌烨了解他,再次唤道。   “阿离。”   初时离轻咳。   “送给朔北琛一件。”   自从他穿过这般衣服后,路凌烨像是被激发什么潜能,稀奇古怪,光看就羞的没边的衣服数不尽数。   每每兴起就叫他穿一件,一穿就腿软三天。   他这不就是想着能少一件是一件.....   路凌烨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无奈笑着,揉了揉初时离的头。   “衣服是锦上添花,皆因阿离太过迷人。”   初时离拦着人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唇角。   “那今晚不穿衣服可好?”   路凌烨笑的纯良。   “不好。”   初时离:...... 第146章 不宜过多饮酒   初时离和路凌烨二人在北朝处理政务一直到年底。   这才从北朝赶回中朝。   路凌烨依旧政务繁忙,刚没回来没歇多久就去了轩政殿。   而初时离当然是迫不及待,直接去太后宫殿找他家小可爱。   一进门,就见着青玉和淑妃谈谈笑笑,桌子旁一大一小围着两个精致可爱的娃娃。   年龄稍小的一位见到初时离立刻灵活的跳下椅子,伸着小胳膊,兴高采烈的飞奔而来。   “抱抱!”   初时离眉眼带笑,将人抱在怀中,心满意足的捏着怀中小娃软乎乎脸颊。   “羡安,有没有好好学功课,听祖母的话。”   路羡安笑的极其开心,点头。   “羡安很听话的。”   “时离,别站着,快过来坐。”   淑妃笑的温柔,招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初时离笑着点头,将怀中的小娃放下,坐在桌前。   青玉为他斟茶,看向老实坐着的另一个小娃,柔声。   “祁星,给娘娘请安。”   站在一旁稍大点的孩子闻言从座位上下来,有模有样,恭敬行礼。   “祁星拜见皇后娘娘。”   眼前小孩乖巧懂事,年龄尚小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属于小孩的安静雅致。   和路羡安活泼好动的性格天差地别。   “免礼。”   初时离端起茶水轻抿,眸中带着几分打量。   他因经常不在宫内,其实对祁星并未见过几面,只知母后安排他在羡安身边做了伴读。   今日细细一看,果真不错。   此时一位宫女上前。   “启禀娘娘,午时已过,太子殿下还有太傅的课未上。”   路羡安原本笑着小脸瞬间皱起,企图撒娇。   “我好想你,太傅的课好无聊,可不可以......”   “不可。”   初时离打断他,对此事丝毫不心软。   “认真听讲,不可懈怠,回来我会抽查功课。”   “哦。”   路羡安瘪嘴,拉上祁星的手,垂头丧气的去上课。   青玉望着小孩的背影,笑着说道。   “娘娘不必担心,太子殿下很是聪慧,功课做的十成好。”   初时离点头,不知想到谁,提道。   “青麟如何?年底可还回来。”   青玉轻咳。   “青霖已经回来了”   “又回来了?”   初时离都不免有些惊诧,他明明记得在去北朝之前不是刚将人劝回去,怎么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又回来了?!   自从安利厄两年之内拿下北域称王后,就大张旗鼓的回到中朝。   在青天白日之下将青霖拐回了家。   倘若是安利厄强迫,他还能将人直接抢回来。   可关键时被拐之人心甘情愿。   初时离想不通他们两个人是从啥时候搞在一起的。   但在青霖无数次保证不是被逼被威胁后,他索性不管,放人回了北域。   可谁成想,自那之后,就是半月一小吵 ,一月一大吵,吵完就往娘家跑。   然后重重复复的是,安利厄哄人,接人,回家,几个月后再回娘家。   青玉深深叹了口气,也很无奈。   “没错,这次好像是安利厄被送了一位舞女,顺理成章的又吵架了。”   淑妃嘴角噙着笑,闻言感叹。   “感情需要磨合,他们二人才相处多久,吵吵闹闹也是正常。”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初时离合理怀疑是安利厄不行,否则怎么还能让青霖有力气跑回来。   *   因是临近年末,皇宫中也开始陆陆续续准备春节,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可此时,却来了一对叫初时离实在预料之外的人。   朔北清和云昇。   他坐在桌前端着茶杯,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白纱覆眼,清冷绝然。   “我要不是真的,你和路凌烨就是假的。”   依旧毒舌。   初时离确定了,不差分毫,还真是天山那位说不相信世间情爱的朔北清。   他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云昇,唇角轻勾。   距离上一次见朔北清,还是羡安出生时,没想到才过了三年,他就将人从天山拐出来。   还以为照着朔北清的死脑筋,一辈子都没这可能。   “这是开窍了,还是中蛊了?我怎么记得有些人说过要断情绝爱。”   初时离故意咬住最后四个字。   朔北清平淡道。   “谁说我爱?只是想出来看看罢了。”   “嘴硬。”   初时离轻哼,视线转到另一人。   “我倒是好奇,云昇你是用何种手段将人搞到手的。”   “好奇心太重未免是件好事。”   还未等云昇开口,朔北清便抢先回答,捎带心虚。   初时离耸了耸肩。   “没办法就是好奇。”   他还想问,朔北清直接拉上人的胳膊,制止住话题。   “云昇我累了。”   云昇轻笑,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人揽在怀中,对着初时离礼貌道。   “皇后娘娘,我们就先行离开,有机会再谈。”   初时离摆摆手,打趣般提醒。   “皇宫的床不结实,动作轻点,弄坏一张可是要赔钱。”   他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当真有趣。”   在此之后,又来了一位预料之中的人。   那便是安利厄。   当然安利厄急着哄人,初时离只是从青玉口中得知,还未曾见到人。   半个月后,便是新元。   举国同庆。   国宴之后,便是家宴。   初时离挨着所爱之人,望着圆桌之上围坐的一圈人,酒未喝多少却觉得有些醉。   他刚拿起酒杯,就被人一下夺过。   云昇将杯子放到桌上,突然道。   “阿清说你现在身体不宜过多饮酒。”   初时离懒懒的靠在路凌烨肩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何?”   “自己想,云昇,回来。”   朔北清冷冷喊道。   云昇面色温顺,在离开的一时提醒。   “中朝会有一位公主殿下。”   初时离一愣,瞬间清醒,紧紧握住身旁人的手。   “阿烨,我.....”   路凌烨也是有些怔住,眉眼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他将人揽在怀中,亲吻他的额头,柔声。   “阿离的新元礼物,我很喜欢。”   *   新元过后,朔北清和云昇离开,说是要去世间多看看,但会在预定的时间回来。   而朔北琛和朔北麟二人走后几天到的。   初时离却感觉时间刚刚好,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朔北琛是朔北清的儿子,至于为何会不愿相认,其中弯弯绕绕他也没心思去了解。   正好二人先后,也还省得无言以多。   初时离只觉一切都刚刚好。   *   夜晚,长卿府正院之中。   不变的遥椅秋千,初时离靠在椅背。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身后被披上衣衫,路凌烨坐在他身旁,将他微凉的手捂热。   “阿烨,我有些开心。”   初时离突然开口,面色淡淡,声音淡淡,但路凌烨却知他说的是真的。   他伸手摸上人的脸颊,漆黑深邃的眸中,从始至终只装一人。   初时离双臂揽住他脖颈,闭眼抬头,吻上他的唇。   一年又是一年,微风浮动树梢,依旧满树槐花飘扬,爱意难耐。   ——完结撒花——   谢谢宝子们的一路陪伴~番外到这里就完结啦!(o^^o)   下一本书咱们再续“前缘”~ 超甜噢!   《咸鱼美人变失忆剑尊的恩爱假道侣》